病房楼的下面有个很大的花园,每天完成了点滴。他就披着衣服下楼坐在长凳子上。如果下午他不在病房,你一定可以在那里找到他。他总是坐在那里凝视一个地方,他不看过往的人,也不看宽阔的天空,他只是盯着一个点很久很久。人们说那一定时作家的习惯,这是他思考的方式。
有一天,他问楠庆知不知道花园那个角落的小径通向哪里。
楠庆摇摇头说不知道,她的确不知道。严中杰带着诡异的神情说,知道吗,那里就是太平间。楠庆觉得浑身打了个颤。
在那些病痛、等待以及煎熬的日子里,很少有人来看他。楠庆有时候偶然能撞上几个戴着眼镜说话严谨的人在严中杰床边站了站就离开,而离开之后严中杰也总是照例要骂骂咧咧一通。
那天遇到靖,严中杰喜欢的一个Сhā画师。他只是介绍他叫靖。我们点了点头,他高高瘦瘦,站起来,衣服裤子上满是油彩。其实他是画油画的,但是他有极强的幽默感和政治想法,所以他和严中杰就撞到了一起。楠庆想到每次随稿件一起发来的Сhā画,她很难把那些和眼前这样一个普通,又略带神秘人的脸结合在一起。
严中杰说:“靖是个为画画而生的人。”楠庆于是问他是不是一个为写而活的人。
他笑了,他说不想抬自己的杠怕摔着,被人笑话。
靖和严中杰聊得很好,不,楠庆觉得应该是投机,没有人能在严中杰的床前坐着超过一个小时,他们会谈到大笑,笑声洪亮而开朗。严中杰从来没有像那样在一个同性面前流露过自己,楠庆敢肯定。她觉得他们应该是很好的朋友,即便不是也该是了解彼此的人,但是他从来都没有提起过他。
严中杰说小朋友不回去吗,楠庆想自己应该是个知趣的人,于是告别。靖说他以为法制报里都是些老头老太或者和电视剧里那个编辑室里的故事一样,都是些不知所云的人物。严中杰调侃说,那你觉得她像做什么的。
不知道,像个幼儿园老师。严中杰哈哈大笑,然后说她自己就是个小朋友。
楠庆道别,她觉得原来两个男人在一起也会讲这些无趣的话。人总还是脱不掉庸俗和无聊。
后来严中杰问楠庆觉得靖怎么样,她看着他,什么怎么样,我又不了解他。那就了解一下吧,很不错的个人。这是我的事,不用你帮我安排。楠庆的口气有些生气,但是她还是缓和下来,问他是否想吃什么东西或者有什么事需要她去办。她不知道自己是他的什么人,应该把自己摆在哪个位子,她只是想对他好而已。她不希望他在自己面前说其他的男人,不管出于什么想法,任何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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