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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卧薪尝胆 > 第五章 废长立幼(9)

第五章 废长立幼(9)

客房已空,范蠡已离去。来请他的府人惊讶不已。

允常寝宫,日。

石买立着。允常向后宫招手。棠丽搀着公子稽会入。

棠丽拉着儿子的手道:“稽会啊,给大将军行个大礼。”

稽会朝大将军“扑通”一声跪下。允常一愣,埋怨地看了棠丽一眼。石买也一惊,忙跪于公子前。允常道:“大将军,稽会可谓是寡人的心头­肉­,望大将军好好地辅佐他,寡人即使身在黄泉也感激不尽。”

石买:“大王言重了。公子请起。老臣之所以有今日,是大王恩厚啊。老臣即使粉身碎骨也难报大王大恩。”

允常亲扶石买而起道:“寡人信得过大将军。”

石买躬身而退。允常挥手让棠丽与稽会也退下后,一名将军躬身而入,跪地道:“末将谨遵大王旨意。”

“去吧,去试一试石买。他若杀你,我却不能救你,可你的一家老少将享荣华富贵。”

将军:“谢大王厚恩。”

石买府,夜。

众将皆聚。石买:“眼下的局面已经退无可退,扶同、皓进等反对的大臣皆已被革职,他们若再活动,便是牢狱之灾,众将不可再犹豫了。”

允常面前现身的那名将军道:“既如此,大将军德高望重,受军民爱戴,为何不自立为王?!”

石买闻此言,未曾犹豫便喊:“来啊,将此胡言乱语者推出去斩了!”

数名军卒当即一拥而上,锁住了那位将军。将军兀自喊着:“大将军,为何当断不断?”

石买:“斩!”

灵姑浮率先跪下道:“大将军,他有所不明,饶了他吧。”

众将纷跪,皆道:“请大将军饶他不死!”

“你们皆听好了,老夫之所以敢这么做,是为禀大王之旨,更是为了越国有生,民众有福。老夫若有为己之念,那老夫成什么人了?我绝不做忤逆之事,更不会犯上作乱。老夫凭一颗拳拳之心,为的就是拨乱反正,拯救越国!若有私念,天不容我!”石买的一番话可谓掷地有声,多名将军此时面露欣慰之­色­。石买又问将要问斩的将军,“你明白老夫的心境了吗?”

将军:“大将军,你虽自述心境而明志,可仍脱不了忤逆之名。与其如此,倒不如自立为王来得痛快。”

石买:“本可饶你,尔竟罔顾老夫的一番美意。拖出去,斩!”

众将再喊:“大将军。”

石买一脸决绝之­色­。军卒们便将此将军拖往府外。

“大将军,你一定会后悔的!”将军犹自喊声不绝。

伯嚭府,夜。

伯嚭返回府中。近侍迎往他,见伯嚭的脸­色­不大好看,便道:“大人辛苦了。”

伯嚭:“我受够王子累了。”

近侍:“大人且先歇息。”

伯嚭:“夫差公子可有书来?”

近侍:“无书。”

伯嚭:“他这是怎么了?”

近侍:“大人,你一心想帮公子,恐……”

伯嚭:“但说无妨。”

近侍:“夫差公子竟当了越人和众多官员的面道出了谋王位之语。”

“公子如此,要闯大祸!”伯嚭大惊之下,又摇颅道,“老夫不信,一定是有人给他设下圈套,公子血气方刚,着了道了。”

近侍:“他谋王位之事,一旦事发,恐就什么都不是了。”

伯嚭:“可公子若有事,就让王子累讨了大便宜。”

近侍:“如若伍子胥真竭力扶夫差为太子,那大人对夫差公子的所有作为也就泡汤了。”

伯嚭大惊:“所言不错!”

近侍:“眼下大局未定,大人若重新选择还来得及。”

第六章 洗耻之刺(1)

阖闾书宫,日。

阖闾:“爱卿辛苦了,你们的战报寡人看了,打得不错。”

伯嚭:“谢大王赞赏。”

阖闾:“爱卿助王子累赢了此役,其功不小啊。”

伯嚭:“大王,若论战功,当全归王子累。他用兵有方,指挥若定。微臣恭喜大王得一帅才。”

阖闾:“爱卿啊,听你这么一说,寡人也甚感欣慰。王子累经这数年磨砺成熟了,已堪当大任。”

伯嚭:“大王,该让王子累率大军凯旋了吧?”

阖闾:“这事我已与伍相国商量过,相国之意是让王子累在楚边境多逗留一阵子,也好让楚国不敢再妄动。”

“相国此主意甚妙啊,这么一来,更让越国备感压力,可助夫差公子成就大事。”见阖闾显然不高兴了,伯嚭又道,“大王,公子夫差若能把越国给臣服了,更是天大的喜事,其功之高就连王子累之功也不能比。”

阖闾突然道:“那是耍嘴皮子的活,岂能与王子累灭两万楚兵相比!”

伯嚭:“微臣失言了,请大王恕罪。”

阖闾:“无罪。寡人再问你一句话,你须得如实回答。”

伯嚭:“微臣知无不言。”

阖闾:“听说夫差在越国竟敢胡言乱语?”

伯嚭仍由不得一惊:“大王,微臣有所耳闻。”

阖闾:“你怎样看。”

伯嚭:“微臣以为,公子岂敢说那样的话。也许是谣言,也许是越人在陷害他。”

阖闾:“这么说,你是不信的?”

伯嚭:“事关重大,微臣是说,该慎重对待。”

阖闾:“你退下。”

伯嚭退下后不久,伍子胥至。

阖闾:“相国,与越国议和的条约签了吗?”

伍子胥一惊:“大王,夫差公子所为不为议和,而是臣服越人。更何况,真有议和的条约,也早就奏禀大王了。”

阖闾:“可寡人听说,夫差正与越人议和呢。”

伍子胥:“公子所议的是让越人臣服于我,而不是和约。”

阖闾:“什么约不约,寡人才不信这种东西,若他们有实力了,撕约容易得很!关键是要让他们害怕,怕得口服,心更服!”

伍子胥:“大王所言的服恐怕只能以武伐,可公子眼下所为却是文服。”

阖闾:“相国,即使文服越人,也该是行人府的事,让一名公子在那儿乱来算何事?万一他乱塞私货,可就失控了。”

伍子胥:“是老臣大意了。老臣本以为只要有约,日后若越国单方面撕约,便有伐它的理由。”

阖闾:“寡人以为,条不条约的在其次,臣服它是首位,倒不如来个简单有效的办法,打造一套王仪卤簿,由寡人赏赐给越国,让他们将立的那个小王使着,你看他服是不服。”

伍子胥:“大王,既已用文服之策,还得一步步来,若眼下就行王仪卤簿的赏赐,越人必以为是奇耻大辱,恐会适得其反。”

“真适得其反,更说明越人是在耍我们!”阖闾脸一沉,顿时杀机毕现。

伍子胥一沉首道:“大王,老臣明白该如何做了。”

伍子胥府,日。

王孙骆应召入府,伍子胥迎住道:“你去越国把公子夫差换回来。”

王孙骆不解:“行人府刚接到通报,公子­干­得不错啊。”

伍子胥:“可惜的是,大王已改主意了。”

王孙骆:“此是大事,岂能朝令夕改。”

伍子胥:“不瞒你说,大王不愿夫差拿到臣越之功。”

王孙骆:“如此看来,大王已敲定王子累为太子,只是没有明言而已。”

伍子胥将一份书递与王孙骆:“这是大王一定让老夫办的事,由你交给越国的行人府。”

国宾驿馆,日。

王孙骆出现于馆厅,迎他的夫差一怔道:“行人大人如何亲至?”

“公子,相国大人命我前来接替你。”王孙骆眼光躲闪着。

第六章 洗耻之刺(2)

夫差:“何故?”

王孙骆:“本行人不知。”

夫差:“眼看臣越之策将成,我如何能走?”

王孙骆:“公子走吧,这儿的事本行人会继续做下去,而且臣越一旦有成,功劳会记在公子的身上。”

夫差:“我非争功,而是……”

“公子放心。”王孙骆打断了夫差,“本行人虽愚,可相国自有妙策,这儿的事不会办砸。”

夫差却坚称道:“不行,我不走!我可以不再为使,可我却要好好地看一看。”

王孙骆劝不动了,无奈而摇颅。

石买府,日。

石买:“他们怎么说?”

“什么也没说,只是给我一份书。”曳庸说着自袍袖内取书。

石买:“都说些什么?”

曳庸:“还未来得及看。”

石买取书展而读之,面容突然沉重了:“是吴王要对公子稽会行赏赐。”

曳庸:“这可是周天子之为啊。”

石买:“若受了吴王的赏赐,你让老夫如何向大王与朝廷交代?”

曳庸苦笑道:“大将军恐不得不如此了。”

棠丽寝宫,日。

扶同行往其妹的寝宫时,四处军卒林立,其森严空前。

公子稽会一见扶同,呼了声舅舅,奔迎。

棠丽:“公子啊,你玩儿吧,我有事要和你舅舅商量。”

扶同对其妹道:“你好威风啊,禁卫竟超王之规格!”

棠丽恼怒:“我请你是让你来指责我的吗?你总是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

扶同:“你想让我帮你什么?让稽会登基为王,你不是已达目的了吗?”

棠丽已有泪溢出眼眶道:“当年,不顾我死活,硬逼着把我送入宫的是你!如今,你仍旧不顾我的死活,你究竟安的是什么心啊?”

扶同:“你若是安守本分,行正走直,何有死活之说。可如今……”

棠丽:“如今怎么了?”

扶同不答棠丽的话,他见正在投壶的公子稽会屡投不中便步往公子。一旁的四名军卒已往公子面前一挡,厉瞪着扶同。

棠丽:“你要­干­吗?”

扶同:“公子屡投不中,我做舅舅的是想帮帮他。”

棠丽:“这种事不用你帮。”

扶同:“可我已是一介平民,你想让我帮你什么?”

棠丽:“我的儿子就要登基为王了,为妹想让你于府内设享,好好告祭双亲……”

扶同:“告祭?你让我告祭什么?”

棠丽:“我毕竟为双亲争了光啊。”

扶同:“棠丽啊,你还记得父母?”

棠丽:“父母虽死得早,我为何不记得。”

扶同:“你记得?你若还记得父母,就不该有今之所为!你知不知道,就因为大王与你有私,越国几乎国将不国了。”

棠丽:“哥,想不到你竟如此地执拗!棠丽从小与你相依为命,一直视你为英雄,所以为妹进了宫,也想像你一样为家族争光。可你怎么了,让稽会登基是大王的主张,即使如你所言国将不国,也是废太子胡作非为所致,你如何非怪罪我不可呢?”

扶同已摇颅道:“看来,你是救无可救了。”

吴越边境,日。

公子稽会乘着车辇已至边界。他身后是石买、灵姑浮、诸稽郢以及众多军卒。当车辇驻停于大道,公子稽会抬头张望时,一眼望见的竟是季菀的大墓。墓前的界碑巍然耸立着,他忽然望见其姐季菀卓然而立,一脸冷笑……

公子大惊,抬手指着大墓喊:“她……她……”

石买忙下车步往公子,将他挽下车道:“有本将在,公子别怕。”

公子稽会脸已煞白,额头冒着冷汗,躲于石买的身侧不敢再望大墓。

正此时,吴人至。率先的是王孙骆,然后是公孙雄。公孙雄仍身披盔甲,身后列着大量的军卒。王孙骆前行数步,只一揖手道:“我王闻越公子稽会将登基为王,专致贺礼,请越公子受之!”

第六章 洗耻之刺(3)

石买轻对公子道:“去吧,道谢字即可。”

公子稽会行三步,微颤着喊:“谢……”

王孙骆便朝身后挥手。吴军闪出通道,自通道中行来的贺礼让在场的越人俱惊——最前面是一辆王辇,辇前辇后有多名宫娥,然后竟是全副的王仪卤簿……

石买不得不喊:“停!”

王孙骆:“为何喊停,公子应乘上我王所赐的王辇,然后好归国举行登基大典!”

石买厉言:“吴使,王仪卤簿,岂能为礼?这样的祝贺我绝不能接受!”

王孙骆:“为何不受?这是我王对公子稽会的一番美意。”

一旁的灵姑浮已声若洪钟般喊:“何为美意?此是对我国的羞辱!”

公孙雄也厉喊:“灵姑浮将军,岂容你放肆!”

灵姑浮一横兵器,便欲挑战公孙雄。石买大喝一声:“住手!”

灵姑浮这才愤愤地收回兵器。

王孙骆:“大将军,你是明白人。我王能赐如此厚礼,其喜爱之情,已溢于言表。你们若受了,日后两国便可相安无事!”

石买:“我若不受呢?”

王孙骆:“若不受,那就表明贵国仍以我国为敌!”

石买已到了万难之境,他痛苦得满脸发青,脸肌纵横。终于,他不得不道:“公子,请登上此王辇……”

“大将军……”越军中Ъo起一片嘶喊。

“住口——”石买扭首厉喊。越军们屏声,却人人俱露痛苦之­色­。“公子,登车!”石买对公子也开始嘶喊。公子稽会大惊,忙登上吴人所赐的王辇。“回去!”石买再喊。

王孙骆满脸兴奋之­色­,对石买道:“大将军慢行。”

石买回首厉瞪王孙骆,目­色­可怕至极。王孙骆却仍微笑着朝石买一揖。

勾践寝宫,日。

夫差大踏步地走进了勾践的寝宫。勾践仍持剑在土中刺着,见了夫差,先是一愣。夫差笑道:“勾践,为何对一堆土用剑?”

勾践:“你知这是何土吗?”

夫差:“土就是土!”

勾践:“可在我眼里,此土是国土!”

夫差一愣:“你想不到我会来吧?”

勾践:“你的气­色­不错,看来你是有好事了。”

夫差:“是大好之事啊。我忍不住了,所以想亲口来告诉你。”

勾践:“你用不着说,我也已明白是何事。你能走进我的寝宫,已足可说明,我国的什么大王、大将军等已为你所指使了。”

夫差:“你能明白就好。我臣服了你越国,可谓大功一件。本公子离王位已大进了一步,你呢?”

勾践:“我也快了。”

“哈哈哈……”夫差大笑道,“勾践,你竟大言不惭!你不仅是个废太子,而且你的幼弟即将登基为王,看来你彻底没有机会了。”

勾践:“我若是有呢?”

夫差:“看来你还不死心。勾践,你知道本公子为何将你视为敌手吗。”

勾践:“因为终有一日,你会败在我手里。”

夫差:“你仍然是大言不惭!我之所以视你为敌,就因为我所要的东西还没有人敢不给!更何况,你曾威胁过我。”

勾践:“可惜的是,你仍然要不到你所要的!”

夫差:“那我就告诉你,此番我不仅要到了,而且,你的幼弟正在边界受我王仪卤簿的赏赐!这就好比在你越国的脖子上挂上了一块铜牌,无论谁见了,都知道你越人已改姓吴!”

勾践虽沉着,仍气得发抖:“夫差你记住,你今日之为,一定会付出血的代价!”

“那好,我仍然等着你!”夫差大笑而离去。

不久,灵姑浮率诸稽郢巡宫,正路过勾践寝宫时,忽见勾践黑了脸,正堵着他们。灵姑浮:“世子……”

“没让你说话!”勾践的眼内闪着烈火,却冷冷地问,“你们知罪吗?”

灵姑浮:“本将……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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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洗耻之刺(4)

勾践:“跪下!”

“世子……”诸稽郢欲解释。

勾践:“跪不跪下?”

灵姑浮:“世子已被废,灵姑浮的双膝只为大王而跪。”

“可我要你为国而跪!”勾践怒道。诸稽郢跪下,其他军卒也跪下,独灵姑浮仍不跪。勾践劈头盖脸地大骂道,“好端端的越国就要葬送在你们这帮蠢才的手里了!乘吴人所赐的王辇,使吴人的卤簿王仪,这算什么?是吴国的臣子还是他们的儿王?公子年幼,尚情有可原,可你们呢,难道会不懂吗?这种奇耻大辱竟也忍而受之,你们还是越人吗?作为一名将军,甚至一个男人,还有何脸面立于这世间为人?!”

诸稽郢竟被勾践骂得汗如雨下。灵姑浮却道:“你骂完了吗?”

勾践:“难道还不够?”

灵姑浮怒冲冲地喊:“走!”

到了夜黑,勾践仍暴怒着,如困兽一般在宫内团团乱转。苦成与岩鹰躬身立着,也满脸焦急。勾践忽止住了脚步道:“苦成,司急鼓,升朝!”

苦成一惊:“太子已不可升朝。”

勾践厉声道:“废话!你去告诉鼓人,若不敢司鼓,就杀了他!”

苦成连忙躬身而去。岩鹰“呛”的抽出剑道:“在下以命力护太子去大殿!”

勾践也取剑在手,厉嘶一声:“走!”

允常寝宫,夜。

石买正对允常禀奏着时忽有鼓声传入寝宫。允常竟比石买还警觉,问石买:“此是何音?”

石买一愣,脱口而出道:“升朝的鼓声。”

允常:“难道有人玩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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