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若主岛,一处不过三丈见方的魂池上方,一人浑身金光,梵音环绕其间,超度着一切死去的怨灵,安抚着未亡的众生。他的神色之中充满了慈悲,那病弱得似乎随时会倒下的身子却硬生生的超度着众灵,此时已过去了七七四十九天。
金色的光芒覆盖了整个玄若岛,幸存下来的诸仙无不静心聆听,身体的创伤或许可以自行愈合,但心中的阴影,却只有这股温暖的力量方才能缓缓抚平。
魂池周围,凌霄仙尊、谭清、阮武及洛芳在一旁静坐着,静候着他的出世。
净权,亦是枯法禅师的残躯形成的佛胎,在超度了岛上最后一只怨灵后,缓步踏出。他行走的每一步踩在虚空之中,踏上的却是符文结成的光芒。心中的哀愁此时却依旧难平。他沉睡得如此之久,只恨自己未来得及醒来,为这座原本是仙人圣地的玄若岛多抵挡一些厄运。
“大师,你总算是醒来了啊。”阮武许久未曾笑过的脸上此时终于笑了起来,只是他似乎忘了怎么笑,牵动脸部肌肉的时候,连眉头亦随着皱了起来,那样子,简直比哭还难看。
“二哥你这什么表情啊……”谭清也不见得比阮武好多少,但此时总算是迎来了漫长等待后的第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他亦想开个玩笑,只是岁月过得是如此之快,他原本那伶俐的口齿,一时间竟是开启不来,忘了接下来该怎么说了。
“行了,你们俩就别在那耍宝了。”洛芳第一个恢复了神色,毕恭毕敬道:“大师总算是修复了身体,还请先随我等会大厅休整,此时你的身体还比较虚弱。胡禅寺那方我已派人前往告知,相信不久便会有人前来接应了。”
“多谢各位施主对贫僧的关心。”对在场诸人一一拘礼后,净权随着众人一同走了出去。看了一眼玄若主岛,天马行空的天幕画阵早已不见,相对跪拜的黑白书童雕塑亦消失不见,广场上的六根柱子还在原地,但其上的纹路亦失去了色彩。
张黯然坠入天魔界之后,萧盈亦在杀戮天魔的蛊惑下随之坠入。叶修知晓之时已然来不及,她的修为其实早已超越了人间界的临界,最后竟被强行引入暗杀神界之中。而刚与张黯然甚至来不及见多几眼的缘灵及小隼,更是险些逼着噬龙小虫穿破界限前往天魔界要人。最后却是被谭清兄弟二人一起拦了下来。无论是从众人的安危考虑抑或是从张黯然的想法考虑,他们都绝不允许张黯然所重视的人如此铤而走险,便是连他们自己也不行。
一气之下,小隼带着自己的小弟小虫、黑羽和缘灵重回羽天境,誓要修成神位入天魔界寻找叶修,再一起进入天魔界寻人。自那之后,天魔军再未出现在人间界之中,这些年来他们的日子才好过了一些。而且从近来岛上灵气越发浓厚的情况来看,玄武圣兽已然苏醒,也就意味着四圣兽已然重新坐镇着天乐星这个普通却又不普通的星球。他们才得以日夜不停的修炼着,只有尽快提升着自己的实力,才能有能力下去寻找他们的大哥。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众人的修为依旧进度缓慢,洛芳与谭清心境还好些,已臻至七阶仙境,而阮武背负着爱人的伤逝,心中的郁结早已将他折磨得不成|人样,胡茬子布满了脸,虽有岛上灵气护持,但生命之火亦随时熄灭了一般,直至净权的梵音传入耳内,他这才稍微好了一些。每日虽然都有莫名其妙的梦境似告诉着他他的爱人仍旧有生还的希望,但他早已心死,此时活着的唯一寄托便是大哥张黯然的生还,哪里还肯相信梦境?因此就这般浑浑噩噩的过着,修为倒是成了最低的一个。
看着这么多的变化,净权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枯法的记忆隐约残存着一些,他知道自己脚下的这座岛屿并不一般,但并不知这到底有着什么玄机、阮武一直以来似乎都做着类似的梦,从表象上看来可理解为他对伊人用情太深念念不忘。但他早已心死,心中早不抱着任何希望,那么这梦境之中屡屡提示着要他充满希望,这又是为什么呢?人世红尘,果然连仙人亦难以自拔啊。
冥想之中的净权缓缓睁开了眼睛。这些日子的修正,令他的佛胎愈发的顽强起来,虽然仍不能如手脚活动的那般的灵活自如,但亦比之之前好上太多了。此时他心中所想,亦与他们一般,尽快找寻到张黯然,不为别的,而是一种男人之间的情谊。士为知己者死,这一点便是连和尚亦不能免俗啊!苦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他再次凝神化气,试着将自己的佛胎释放出来,然而胸前的佛胎刚刚遁出,一个厚重的声音便早有预谋般毫无阻碍的进入他的识海之中,那厚重的叹息,令他只觉整个岛屿都震动的起来。
“小子,你总算醒过来了。”那声音有些疲惫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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