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青忽然感觉心情轻松弛了一些,他知道这是因为知道了邓红菱没有另外的男朋友的原因。这一轻松使他忽然想到了,不应该在意于和邓红菱有关的事情,更不应该向婉婉问这些。于是他问:“你们生意还好吧?”
“听老公说,现在还好呢。竞争越来越激烈了,以后可能会不好。”
“他能搞到这个程度,也很不错的了。”
“根据他的说法,渐渐就很难的了,他只是一个初中生,头脑跟不上了。他为了这个很着急呢。”她笑着说。
郁青没有想到郭松龄会只是一个初中生,他还以为他学历很丰富的呢。虽然见面的时候他表现得有点粗陋,郁青一直以为是他性格上不拘小节。“能走到这一步也很不容易了,”郁青说,“他这个公司办了几年了?”
“七年。”
“那么七年以前他干什么呢?”
“他学习不好,只喜欢画画,初中毕业以后没有考上什么学校,但是一个美术教授看中了他的绘画天赋,让他跟着学了两年。那教授不久就死了,他也没有画出什么名堂来,就去东北边境上和俄罗斯人做生意。你说他们做生意有多奇怪?卖东西给俄罗斯人不收钱,而是换他们的兽皮。”
婉婉说话有时候抓不住主题,这点郁青早就领教过了,“做生意挣上钱了,回家就办了这家公司吗?”
“没有呢。我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他从东北回来就有四十多万元钱了,他存在银行里面,到电视台广告部找了一个打杂的工作,每个月两百五十块钱,还整整干了两年。”
婉婉不明白,郁青可是明白的,郭松龄去电视台就职,为的是学习广告公司的运作模式和业务技术。这也令郁青很意外,他一直以为郭松龄是通过继承或者接管、收购等办法办起来这个公司的。今天才知道他是白手起家,一手创建起来的。他认为自己应该重新审视郭松龄了。
“他这个人很直爽。”
“可不,你看错了,他才不直呢,有时候要理解他的话是要费一番心思的。他事业心很强,去年公司资金周转不过了,他把房子都抵押了贷款两百万。那时候我虽然还住在房子里,但是整天都在担心,如果他生意失败了,我可就无家可归了。很幸运的是后来他成功了,房子还是我们的。我知道了之后哭了一场。呵呵!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他已经成功了呢,他说带我去韩国旅游,散散心,上了飞机才告诉我,贷款已经还了,还赚了一百万呢!他给公司的每个职工发了五千块钱奖金。所以我就哭了,很委屈呀,他就闷着到那时候才告诉我……你看我说到哪儿了,”她脸红红地说,“他心好,把别人看得比自己还重要。公司里的职工,不是下岗工人就是残疾人,有这样的人来求他给个工作,他总是不忍心拒绝人家的。他公司里有一个人双手双脚都没有,但是能跪在红布上用嘴咬着刷子写宋体字,不管多大的字,写出来都是平平整整的,一点毛糙的地方都没有。写完后整个脸上都蘸上了黄油漆,哈哈哈!他每个月的工资一千二,除了自己生活,还要养半边瘫的老母亲。”她神往地说。她的心思完全被这个残疾人给占据了。
“残疾人多吗?”
“多呢,”她说。
郁青又问了一句什么,她没有听清楚,也没有询问,而是低头默着。郁青任凭她沉浸在自己的心灵世界里,一边注意她的神态变化,一边想着自己的事情。客观地说,他也认为郭松龄和他签的那一个合同是不合情理的,郁青占的便宜太大。郭松龄虽然在签订以后解释了原因,但是郁青总以为那是一种客套。现在听婉婉说起来,他好像还真的需要一个帮手,但是这里面的真实情有多大呢?婉婉是不会说谎的,郭松龄对婉婉说的是不是真话,就无从知道了。如果是真话,那么郭松龄为什么不说服他到松龄公司工作,而让他游离于公司之外呢?这是为了对郁青能力的考验还是思想的摸索?如果郭松龄并不是真的需要他,又为什么要签这个合同呢?正如郭松龄自己说的,他本来在西安长大的,他公司里的人也多半会是西安人,他们完全可以人托人面托面地通过一些渠道找上陈投币,去打开白马公司的市场呀。就算公司没有合适的人,他也可以现招聘呀。他之所以和郁青签了合同,看来还是婉婉在中间起了不小的作用,因为只有婉婉才很具体地知道郁青的能力。
“噢对了!还有重要的事情没有问你呢。你和那个保健品公司联系上了吗?”
郁青最害怕她问到这件事情,偏偏就问出来了。“那次我们见面之后,松龄哥跟你说起过这件事情吗?”
“没有,我也没有问起他。”
婉婉看着郁青的眼睛,他明白她是需要问题的答案。“邵龙钟正忙着呢,”他说,“他回新疆了,我给他打了电话,他很快就会回来。”
“你们谈到了那件事情了吗?”
郁青恨不得扇她两耳光。自己越无法回答的问题,她越是追着问。他说:“稍微提到一点。”
“咋就这么不巧呢?我多希望你一帆风顺的把这件事情弄好,挣钱不挣钱都不说了,你让松龄看到你的能耐,让他和你合作。你不是希望在西安混出点名堂吗?和他在一起,机会也要多得多啊。”
郁青注意到,婉婉平时称郭松龄“老公”的,现在叫“松龄”了,而且言语之间透露出对郁青的关心来,把郁青和她之间的距离拉得很近。他想,这是自己的爱情攻略在发挥作用了。
郁青深情地看着婉婉说:“你一点都没有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