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就这样偎着,有一句没一句地谈着,后来就这样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姗姗摇醒邵龙钟说:“我冷。”
邵龙钟急忙抱着她,一边问她是不是好些了。他把不得把自己身上所有的能量都传给他。然而她还是冷得发抖。
“我们回去吧。”
姗姗点了点头。他们爬出来,看见大街上已经没有了行人,只有稀稀落落的汽车来往着,都是出租车。
“我们小区肯定关门了,叫保安起来开门好麻烦的。”
“那么就住我那儿吧。”
姗姗不说话。邵龙钟叫了一辆出租车,二人坐了进去,很快就到了石油勘探队家属院门口。邵龙钟叫起了传达室的老头来开了门,两人相依相偎地走进邵龙钟的房间。洗漱完毕,邵龙钟说:“你去睡床上吧,我睡沙发。”
“沙发上挺冷的。”
“不冷,我不脱衣服就行了。”
姗姗怏怏不乐地往里间走去,“里间的门关不关呢?”她似乎随口地问。
“随便你吧。”
姗姗走进去,脱了衣服爬到床上。她不关灯,也不盖被子。从她床上可以看到沙发的一头,她以为邵龙钟会看自己,但是她只看到沙发上现出来的两截腿。一会儿便有鼾声传来,邵龙钟已经睡着了。
听着鼾声,闻着床上的男人气息,姗姗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这样经过浪漫情趣的夜晚,是应该有男人陪伴的,但是这个苦心孤诣追求她的男人根本就不理睬她,使她伤心。她一度怀疑邵龙钟是否真的那么痴心地恋着自己,但是很快就相信了这是真的。他为她付出了很多,除了要求近似于朋友般的“陪”他以外没有什么索求,那绝对不是虚情假意者能办到的。对这个木头一样不解风情的男人,她失望极了。她决心离开他,任凭他怎么哭求也不改变主意。
姗姗一直有一丝隐隐的幻想,希望邵龙钟能在意外的时间里进来爱抚她。然而直到天亮,他也没有进来。姗姗懊恼地穿好衣服进来,看见邵龙钟正醒得双目炯炯的半跪在沙发上。
“我要走了,”她冷冰冰的说。
邵龙钟走上来要吻她,被狠狠地推开了,“怎么又生气了,”他问。
“没有生气,”她说完,拎上手提包走了出去。
临下楼的时候,她站住了,回过身来说:“你不送我吗?”
邵龙钟立即轻松下来,“我还以为你生气了呢,”他说。他把她送到大街上,姗姗要坐公交车,但是邵龙钟一定要她打的,并且代她拦了一辆出租车,预付了钱。姗姗钻进出租车,伸出头来向他道了再见。她心里想,这就是永别了,她再也不会到这儿来了。汽车发动了,姗姗感到胸腔中一处巨大的空虚地带,冰冷的,幽黑的。
邵龙钟带着兴奋回到房间,就听到了电话铃响起来了。电话是野马公司他的叔父打来的,询问松龄广告公司有没有答应他们提出的条件。
听了这个电话,邵龙钟感觉很对不起郁青的,他昨天因为姗姗的原因,把这件事情给忘了。他急忙打电话去问郁青。
郁青正在找房子。他昨天领回来了工资。上个月他推销了五万多元的产品,提成两千多元。因为成绩突出,老板又额外奖励了他一千元。他口袋里有四千多块钱了,就想换一间房子了。他以前住的那间房子地处偏僻,面积狭小,邻居不是收破烂的就是做苦力的民工,素质很差,影响了他自身的形象。
他现在在城北的木螺村二队。这里也是城乡接合部。由于城市扩张,这里已经建立了大大小小的工厂和市场,农民们已经无地可种,在市政府的优惠政策下家家户户盖起了楼房,专门供给外来流动人口租住,来这里租房子住的多半是有点知识的人。他选中了一个三楼的单人间,配有卫生间和厨房,室内铺了地板砖,墙壁没有装饰过,但是粉刷得雪白的,光光的,比起他先前住的地方漂亮多了。
他雇了一辆微型车把行李拉到了新房子里来,布置好,然后乐陶陶地躺在床上欣赏自己的新居。这里没有臭味,也不像平房那么热,也没有令人心烦的嘈杂声音,出门就是公交车站,出行很方便的。他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邓红菱来这里也很方便了,于是和自己怄气,罚自己去想其他事情。这样一来,乔迁新居的喜气就荡然无存了。
他是早上接到邵龙钟的电话的。他模模糊糊地回答了对方,也没有说答应了野马公司的条件,也没有说没有答应:正在考虑之中呢。其实他已经完全失望了,不但对于走这条路了无信心,连通过姗姗认识陈投币的计划也不能实现了。他昨天给姗姗打了一天的电话,都没有打通。他不知到姗姗其实是手机丢了,还以为自己明明清清楚楚地记得电话号码,却打不通,看来是命运在捉弄自己。在他的面前,那个能够给他带来金钱和地位的白马公司已经海市蜃楼一般的,可望而不可及了。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想个什么办法能在婉婉、郭松龄等人面前挽回自己的面子。
他正在沮丧着,听到电话又响了。电话是婉婉打来的,她在家里闲得无聊,就想找郁青玩。然而郁青就以为是自己的爱情攻略计划引得婉婉心痒痒难熬,所以找他了。既然姗姗已经无望利用,他就只能抓住婉婉,他知道自己的这一生能不能出人头地,很大程度上就在于能不能争取得婉婉的爱情,然后通过她的老公走上发展的正道。
“我人在灞桥呢,”郁青说,“现在正在和一家客户谈判,可能晚上才能回来。我已经搬家了,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你呢。这样吧,我明天就不出门了,你到我这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