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婉答应了。灞桥!郁青得意地想,他还不知道灞桥在东方还是西方呢。他为自己顺口编造的理由乐不可支。其实他眼下并没有什么计划,但是一定要把事情拖到明天,让婉婉等待一段时间。女人在这种期待中才会加深对男人的感情,这是郁青的经验。
“你在家里吗?”
“不在家呢,刚出门,本来想到你那儿来玩的,没有想到你不在,现在我去看一场篮球比赛。”
郁青问到了婉婉要看的是全国超级篮球赛西安赛场的比赛。他挂了电话之后,立即拨通了婉婉家里的电话。电话通了,传来了一声:“喂!”
郁青沉默着不说话。他恨自己为什么鬼使神差地就打起了这个电话了呢?
“喂!打通了电话不说话,看我发火了啊!”
“哈哈!”郁青忍不住大笑,“是我,你赶快发火吧。”
邓红菱也笑起来,说:“你是谁呀?我又不认识你。你是不是知道了婉婉姐不在家,就给我打电话了啊?可是今天我不能胡乱出门的,我把不准她什么时候回来。要是她回来看见我不在,她不说什么,我自己也过不去呀。”
可是郁青知道,婉婉看一场篮球赛至少也得四个小时。这些时间足够邓红菱来一趟了。他告诉她,她很快答应了。
郁青早早的就到公交车站等着,一会儿就见到邓红菱笑吟吟地走出公交车来。他们激|情相拥,完全忘记了夏日的燥热与周围的人群,沉浸在两人世界中了。他们牵牵连连地回到屋里。邓红菱叫郁青“老公”,这让他筋筋骨骨里都感到舒服。其实邓红菱出口并不自然,但是她勉强自己一定要这么叫,她知道男人喜欢。她不知道自己在郁青心中到底有多大位置,他沉迷自己到底有多深。她知道自己一定要他更在乎自己,让自己的前途和他联系在一起。他是一个的有社会冲击力的人,能把握社会的脉搏,他有远大而且很现实的理想,前途一定是不可限量的。邓红菱要设法抓住他,嫁给他,这样才有她自己的前途。她非常理智地在他面前表现自己,一步步去争取他的心。
在邓红菱的一再要求下,郁青只好送走了她。到了第二天,他一早就起来了,到发廊里理了发,叫美发女郎细细地给喷了摩丝。他到瓜果市场去,捡库尔勒香梨、哈密瓜、越冬蟠桃——都是这个季节里市场上不容易买到的东西——每样买了一些,满脸汗津津地提回来了。他又和房东说好,在他的楼顶花园里摘了几枝康乃馨Сhā入一只特制的五粮液酒瓶。花香、发胶的香味和瓜果香在屋子里弥漫,他自己都陶醉了。一会儿,他接到了婉婉已经出门的电话,便下了楼来,站在约好的南风窗海鲜大排挡门口等她。
一辆嫩黄|色出租车在郁青面前悄然停下,婉婉弱荷经风般地从车里钻了出来,露出矜持的笑容和郁青打招呼。她一袭深蓝紫色连衣裙勾勒出身体的柔美曲线,反衬得胸颈和手脚更加亮白,脸赛桃花一样的润红。她两只桃仁大的太阳镜覆在眼睛上面。
两人走进了郁青的房子,“哈!你搬到这儿来了?这儿离街很近的,你不来接我我都能找到。”婉婉说,一边站在房子中间把四壁看了一遍。接着细细地赏起康乃馨来,又去闻花香,“那么鲜的花,还没有撒过保鲜剂的,很贵吧?”
“也不贵,”郁青有点狼狈地说,“刚从花圃里送过来,就被我赶上了。”
婉婉听了,转过头来看看,把包放到床上,在一张很新的黄|色塑料休闲椅上坐了下来。她半低着头望着桌面,不知道说什么好。
郁青对于她的沉默并不意外。像她这样性格的人,听到过于亲密的话会敏感,过于空泛的话又激不活她的心思,对于重大事情没有兴趣,也讨厌过于繁琐的话题。和她说话是很需要掌握尺度的,郁青知道怎么样掌握尺度。
“哪个队赢了?”
“啊?——你说的比赛呀?好像是我们陕西队赢了,不过具体我没有弄清楚,穿红色球衣的好像是陕西队。里面热呀,观众嘈杂得厉害,我的头都震晕了。不过那些观众张牙舞爪的发疯一样的姿态很好看。”
“哈哈!”郁青笑起来。婉婉稚气的话使他想到了邓红菱,不过邓红菱的稚气和婉婉还不一样的,邓红菱的稚气透露出机智,表现出单纯,婉婉的稚气表露出古怪。“你说话和红菱一样,”他说。
“我和她才不一样呢!你别看那个小丫头,人小鬼大呢。”
“噢?怎么个人小鬼大法?”
“这个我也说不清楚,反正说话做事叫人捉摸不透,道理也很多。”
“是不是显得相当懂事呢?”
“怎么说呢?我还说不上来,她跟我想法完全不一样。但是她勤劳肯干,重情重义,心地好。”
“她男朋友来过你们家吗?”
“男朋友?她没有男朋友,她什么话都要给我们说的,她没有。即使她有了,也不会带到我们家来的,无缘无故的人是不能进我们家来的,这是为了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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