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得又甜蜜,又妩媚,“我对你并不坏。”
佐佐木轻叹一声,“如果你非常信任的人突然用暗器封住了你的|茓道,令你也不得动弹,你会怎么想?”
她道:“那我就要想想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比如说:是不是得罪了他?是不是杀了他的家人?是不是抢了他的老婆?”
佐佐木道:“我得罪了你?”
她道:“虽然没有得罪我,但也差不多了。”
佐佐木道:“差不多是什么意思?”
她道:“差不多的意思就是说比得罪了还厉害?”
佐佐木没话说了。
如果你要跟女人讲理,你首先得先割下她的舌头。
她若认定你错了,你就是把理讲到天上去,她也同样不服输的。
佐佐木叹了口气,忽然问道:“我们做夫妻已有多长时间?”
她道:“不长,但也不短。”
佐佐木道:“具体是多长时间?”
“一年三个月又三天。”
佐佐木的眼睛发了光,“好,很好。”他大声道,“这期间我是否欺骗过你,是否怀疑过你?”
她的脸色明显地变了,她在强压住内心的激动。
木叶纷纷落下,就似迎在冬曰雪花飘落的世界。
她大声道:“但你知道这段时间里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吗?我简直是生不如死。”她显得很激动,眼泪就快要流下来。
佐佐木也不由怔住了,他想不到她的情绪为何会有这么大的改变。
她此时简直比生活在人类最低层的女人还要可怜。
她道:“我没有过过一天真正女人的生活。”
“我也孤独,我也流泪,但我从未想过你会对我如此冷漠。”她的眼泪已忍不住流了下来。
佐佐木道:“我一直很爱你。”
她冷“哼”一声,“我不需要,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想做个真正的女人。”
她的眼泪像流水一般涌出。
什么样的女人才是真正的女人?
拥有最伟大事业的女人,最能干的女人,还是有一个最温馨的家庭的女人?
都不是的,至少她不是要的这些。
她只不过希望佐佐木能真正地给她一点爱,最激烈,最灿烂,也最疯狂的爱。
她只不过希望能像其他女人一样,也能被爱得淋漓尽致。
无论对谁来说,女人的这点要求总不算过分。
这本是他们理所当然应该得到的。
只可惜佐佐木连一点都没有给她。
他不仅令她失望,也亏待了自己。
一个男人若连自己的老婆这点要求都不能满足,那他不是对家庭极不负责任,就是完全的懦夫。
但佐佐木却道:“因为我爱你。我只想你明白,我一直很尊重你。”
却见她已大声道:“你不是懦夫,就是疯子,你简直就不是人。”
女人并不是要人尊重的。
这世上若有人真对女人很尊重,那他不是懦夫,就的确是呆子了。
但这的确是因为他爱她。
你能说这是“爱”的错吗?
“爱”没有错,错的只是本身这个人。
他太不会爱,或许是他把爱看得太简单了。
佐佐木叹道:“所以你要我的命?”
她面向他,冷冷道:“你不应该做对不起主公的事。”
佐佐木明白了。
“你做了这种蠢事,主公是不会留你活命的。”她接着道,“我和你总算夫妻一场,死在我手里总比死在别人手里好多了。”
“很好”
“很好是什么意思?”
佐佐木道:“你可以动手了。”
她却笑了,很奸邪,冷酷的笑,像狐狸,野狼最兴奋时的样子,“不急。”
“不急?”
她道:“我先砍下你的一双手来,再砍断你的一双腿,让你亲眼看到从你身上剥下来的皮,舔舔你自己眼珠的味道 -”
佐佐木实在听不下去了,没有人听得下去,他盯住她,“你变了。”他突然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是向自己的妻子道,“你到底是谁?”
她笑了,笑得很开心,就好像刚听了一个天下最好笑的笑话,她道:“你与我做夫妻这么长时间,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
佐佐木漠然道:“如果她真对我好,我又何必知道她的名字。”
姓名只是一个人的代号,两个人相遇本来就是缘分,是人的缘分,并不是两个姓名的缘分。
她却道:“你到了地狱若还要做夫妻,我劝你最好问清楚对方的名字,不然连自己怎么死的,甚至死在谁手里的都不知道。”
佐佐木道:“你放心,我会的。”
她轻叹一声,似乎很安慰的样子,“这我就放心了。你我夫妻一场,每年这个时候我总不会忘记到你坟上为你洒几滴眼泪。”
佐佐木索性已闭起了眼睛,他实在不能再听下去,那简直不是从人嘴里说出来的话。
她突然道:“你现在能看到什么?”
在这浓荫的树林中,有什么?
有人,有树,有草;有男人,有女人;有奸恶的人,有懦夫,有英雄。
还有影子。
树的影子,人的影子,优雅的影子,令人倒胃的影子。
但影子总是存在于最阴暗面。
佐佐木道:“无论看到了什么,至少还值得人看。”
她道:“那什么又不值得人看?”
佐佐木道:“比如说这世上有些人明明是人的样子,却不做人做的事,说人说的话,或者做出的事说出的话简直比黄鼠狼放的屁还要臭。”
她却冷冷一笑:“假如你知道了我是谁,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佐佐木怔了一怔。
她是谁?
难道她本是这么样的一个人,她做出这些事本是很自然的?如果她杀了她的亲生父母,亲生儿女只是理所当然?
佐佐木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奇怪,他想起了一个人,但他不能相信,每晚躺在他枕边的人竟是她。
但他毕竟说了出来,“影子,你是影子。”
影子显得很镇静,她的眼光就像两根针,只盯着佐佐木。
佐佐木纵然是一块冰,也要被融化了。
“我真没有想到,竟然是你。”佐佐木喃喃道,“我真没有想到。”
遇到这种事,他还能说什么?
如果与你朝夕相处,密情缠绵的爱人突然间变成了万恶不赦的仇人;如果你突然发现你所爱的人只不过在想方设法地欺骗你,折磨你,你还能说些什么呢?
此时并不是几句话能说得清的。
无言的痛苦,确实是最真实,最深邃的痛苦。
影子静静道:“我是影子,我很愿意做你的影子。”
这句话很难懂,但佐佐木懂了。
这句话本就是对他说的。
他发誓他要记住这个影子,这个影子的教训,永远也不要忘记。
他道:“我不能忍受别人一时的温柔,我也讨厌人不经意间在我心脏里Сhā入一把匕首 ”
影子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冷笑一声,“快死的人,话总是特别多些。”她道,“但我让你说下去,让你说个够。”
佐佐木这次又闭起了眼睛。
“对牛弹琴”不仅白干,而且愚蠢得可笑,有些人纵然不是牛,但也和牛差不多。
影子突然间大笑起来,“你既已不愿说,那就到了地狱里再说吧。”她一示意,两名大汉立刻跃出,将佐佐木横空架了起来。
佐佐木很快就到了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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