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银月只是单纯的少女心性,从小被深爱她的义父义母呵护备至,面对自己的亲生父亲,又哪里真的恨得起来,只见她擦干眼泪道:“你们真的没有故意抛弃我?”
柳飞星点头道:“没有!”
“那娘死了,你有为她报过仇吗?”
“有!”柳飞星斩钉截铁地道。
柳银月又道:“那你以后还会抛下我不管吗?”
听这话,柳飞星喜笑颜展,道:“只要你愿意,往后爹爹走到哪里,你就跟到哪里。”
“那好吧,看在我娘的份上,就原谅你这一次,干娘告诉我你很爱娘,我就相信你了。”
“为什么这样说?”
柳银月道:“我想因为干爹很爱干娘,所以他才那样爱忆凤和秀峰的。”
柳飞星道:“爹已经失去了你娘,你放心,爹从此再也不会抛下你了。”
只见柳银月雨带梨花的面容,终于生涩地唤道:“爹——”
听到女儿的呼喊,不由想起十几年前她那时还在呀呀学语,英雄一世的柳飞星也忍不住热泪盈眶,父女俩抱头痛哭,银月的乖巧恰恰弥补了他一生的缺憾,令他再一次找到了家的感觉。
喻正雄夫妇在院子外面焦急地等待着,终于见到门被缓缓打开,只见柳飞星先走了出来,受伤的胳膊被包扎一新,银月则跟在他身后显得难为情。
“娘!”
见到拾晴雨担忧的神色,柳银月忍不住唤了声。拾晴雨察言观色,笑道:“傻孩子,你还叫我娘么?应该叫我小姨才对!”
“嗯!”
柳银月羞答答地点头,始终不离父亲柳飞星身边。
喻正雄笑道:“真是父女连心啦!柳兄,虽然我很舍不得这个女儿,但能见到你们父女相认比什么好!”
柳飞星拱手道:“我也要感谢二位为我教养出这么乖巧的好孩子,我今生即便有再大的遗憾,但上天总算是厚待我了!”
“爹、娘,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喻忆凤和喻秀峰姐弟俩感觉到气氛变和,好奇心顿时上来,缠着他们娘不放。
喻正雄只是叹道:“柳兄,咱们真的老啦!”
柳飞星父女相认,在武当山一住便是十余日,柳飞星曾经阅览天下武学典籍,懂得不少奇异武功,那日让众小辈点|茓的闹剧,就是当初凌媚茹教他移脉换|茓法中的基本功,由此受到众小辈们的追捧,每日缠着他演练功夫。
柳银月依父为耀,得知父亲亦是当年中原第一高手,更是欢喜得紧,她并不像柳飞星年轻时候那样狂热地追求武艺高强,她只是如同别的孩子那般,能以亲人为荣便满足。
少了几个小辈的捣乱,连日上山拜访喻正雄的人络绎不绝,当得知是杨家女将挂帅时,本欲就此隐退的柳飞星起了犹豫,他跟杨家人有着渊源,多年前对他们不闻不问,到现在也是该相助一臂之力的时候了。
第二天他便单独跟喻正雄说明事情原委,本来想带着女儿来辞行,他的想法却与喻正雄一拍即和,决定动身前往剑门关,这些日子过得其乐融融,拾晴雨有心无力,执拗不过他们,几个孩子又闹得紧,索性她也把心一横,放弃过安稳日子的想法,带着弟子们一同下山。
途中柳飞星穿上女儿为他做的新衣,一袭青色布料,这在宋室贵胄眼里是最低贱的色泽,但多年养成的习性,柳飞星偏爱此色,能隐于人群里,褪去锋芒的他更是如此,只不过现在身边跟了个如花似玉的女儿,走到哪里又都十分显眼。
拾晴雨问道:“柳大哥,妹子心里没多少底子,就不知你的武功恢复得如何,若遇上绝顶高手,带着这么多孩子,我怕——”
“你怕什么,有我在呢!”
喻正雄举起手里的长布裹条,那里面是十几年都没使用过的离恨剑。
柳飞星挽着女儿的手笑道:“武功不在高低,精髓浑成天地,足用则矣!”
潇潇秋雨,山间微寒,当他们随着一批中原志士翻越伏牛山时,才得知剑门关被攻陷的消息,主帅穆桂英率军撤往剑阁蜀道,与剑门关虽是一壑之隔,却是天堑,暂解军中燃眉之急。
剑阁蜀道原本就是通修的商道,以过道窄而险著称,在此行军虽然凭借地利优势抵挡敌军趁胜追击,但不利灵活排阵,更别谈迅速撤军,穆桂英的本意并非弃关或者死守,而是决定寻机反扑。
高崖上,隐约能够俯瞰悬崖对面剑门关的情形,但见辽兵营帐升起,蒙蒙一片,穆桂英愁眉不展。
“报告元帅,武林盟盟主司马云飞率大批同仁赶到助阵,现在正在营帐外等候接见!”
穆桂英望了望身后杨八妹夫妇及杨排风,便道:“排风,就由你去接见司马公子,不可怠慢了诸位英雄豪杰。”
“是,元帅!”
杨排风一身甲胄,满面风霜,手按长剑从山道下了悬崖,途过大营,探头往里看,只见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背影正在忙碌不休,看身形是个老妪,不过她一年四季都是带着黑面罩,军中人只知她外号“怪婆婆”,无人见过她的庐山真面目,但经她出手救治过的人,几乎都能复原如初。
怪婆坡知道门口有人,但直到杨排风满意走开,却连看都没看一眼,怪婆婆只专心着她手里的配药,其他一切事仿佛与她隔着不同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