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排风正在接待多年不见的司马云龙,意外的是司马云龙还带来他的夫人,西门家千金西门小雪,两家终究还是联姻结盟,见面后彼此都显得尴尬。
“玄鹤观主喻正雄到!”
随着士官的音落,喻正雄率众行入,由于当年京城与吴越老祖一战,他的声名在武林中隐有泰山北斗之誉,所到之处,武林人士无不敬仰,纷纷前来招呼,喻正雄夫妇也无甚身架,总是笑脸相迎。
杨排风代表军中,对前来助阵的高人自然不敢怠慢,上来客套道:“喻大侠多年不见,神采依旧,我军能得到贤伉俪相助必然如虎添翼!”
喻正雄笑道:“如今杨家女将威名那才是天下皆知,都道巾帼不让须眉,喻某这点小道行上不了大场面啊!”
双方寒碜,司马云龙也来与众人见过,今日的司马云龙号令江湖门派,再不是从前傀儡似的人物,但喻正雄夫妇因为唐婉儿的死,多年来耿耿于怀,现在自然没好脸色。
“爹啊,娘的死是不是就是司马这家人干的?”
柳银月挽着父亲的手,愤愤问道。
众人这才留意到混在玄鹤道观弟子当中的中年人,只见他三缕须髯,鬓发初白,目光温和,已然难辨认出他就是当年的柳飞星了。
轻轻地拍了拍挽在他胳膊间如春葱的手,少女变得温顺下来,这才道:“月儿,冤有头债有主,咱们无须迁怒于他人!”
“可是爹爹,我不想跟这个人住在同一处!”
柳银月指着司马云龙说着,这下她可犯了众怒,只见一身材中等的胖子跳出来喉道:“大胆!你这|乳臭未干丫头,竟然侮辱我们盟主,我看你是想跟我们武林盟作对!”
柳银月没开口,喻忆凤就先嘲笑道:“那又怎样,难道我们玄鹤道观还会怕了你们武林盟!”
“这群小娃娃,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也不知是谁说了句,几个少年人的执拗劲顿时给挑了起来,平日里在襄阳附近捣蛋惯了,又有喻正雄和柳飞星两个高手在,顿时跃跃欲试。
拾晴雨见状,连忙喝道:“你们几个,都给我退下,如此没有礼貌,别人还当我们玄鹤道观都出了些什么人!”
柳飞星依旧温和地唤道:“月儿,你也会来!”
柳银月百般不情愿,但是却对相认没多久的爹百依百顺,那胖汉子笑道:“这就对了,做晚辈要有做晚辈的模样!”
柳飞星也不理他,只是笑对女儿道:“月儿,这个世上不是什么人都值得计较的,且记要自重身份!”
“你——”
“谢爹爹教诲,月儿不过是想吓吓他们,才没想过动手哩!”
对面几人脸都气绿了,柳银月满脸稚气,说话倒完全没将众人放在眼里。
场中多是来自五湖四海的江湖人,见过柳飞星的屈指可数,更别说是十几年后还认得,只有司马云龙和杨排风几乎是在不约而同地道:“是你——”
两人口气大为不同,杨排风惊讶之余带着喜色,但司马云龙认出柳飞星在脑海里立刻闪过仇怨二字,其实他早该认出来,因为柳银月的样貌与生母极其相似。
“你想怎样?”
司马云龙有些泄气,柳飞星的残忍在他心里留下了极深的阴影。
望着杨排风那风霜的面容,柳飞星当年的刻骨铭心也已随风淡逝,他知道从这一刻起,在那对望的一眼之间,他的情谊只能留待来生,彼此都老了,眼里已经失去了狂热的追索。
对司马云龙的话,柳飞星一笑置之,道:“我只是来助拳的!”
说完,拉着女儿道:“既然不喜欢此人,那便先去找处清静地方,这里的战时很快就会结束的。”
“真,真的是你——”
杨排风有些激动,难以掩饰,柳飞星则道:“多年不见,彼此都老了许多,每当想起当年杨延德将军受托接纳我之时,便顿感亲切,风姐姐,我是来还杨家恩情的!”
杨排风重重地点头道:“做人不忘本,看来你真的长大了,我代表杨家军欢迎你回来。”
众人被他俩对话弄得古怪,唯知情的人明白其中曲折。
柳飞星的到来,与杨家人见过后,无不心奇他的遭遇,对他昔日的身份守口如瓶。司马云龙虽然想为弟弟云飞报仇,但出于理亏,而且不愿再遭惹此等人物,只好作罢,不再提起往昔是非。
栈道天堑,夜风呼啸,已经是来的第三天了,眼见耶律蒙哥帅大军就要再次进发,这次的目标可能是四川,也可能是江汉平原。
不知何时杨排风也来到他身边,犹自笑道:“你听那些孩子的声音,无忧无虑,他们都还不知道战争的残酷和战败的后果。”
柳飞星道:“其实每个人都会历经那些岁月,只不过经历的时候浑然不觉,过去后,起初满是诲意,因为那时候还有雄心壮志,敢于断言从新来过就会更好,可是直到再后来,便只剩下了留恋,因为他自觉老了,所有心思都放在留住现有的一切,不会再次悔恨。”
“你在说你自己吗?”风过霜鬓,斜阳无限,杨排风淡淡地笑意怏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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