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老太一关门,唐锦就上了锁,一边任由温妮撕扯他的衣物,一边轻哄:“宝贝,去空间。”
空间?似乎触动了某种禁忌,温妮的动作有片刻的迟滞,“不能……暴露。”
唐锦唇角动了动,如果她一直这样有危机意识,该多好:“现在就我们俩,没事。”
一个呼吸后,两人凭空消失在房中。
迷神是什么?
迷神最初做出来,是供能力者们战场上使用的,用它压制伤势、克服断肢之痛,曾经,它为人类抗击变异生物的战斗做出过重要的贡献,只是,后来,慢慢的,改良过的迷神成为了一种毒品,被用到了邪途上——迷乱人的神智。不过,迷神的药性不是没有办法克服,一是用意志力硬扛过去,二是运用大量的能量中和药性,使其对身体细胞的侵蚀停止,如此,最好的解决办法,自然还是让温妮能浸在空间的池水中才好。
浸入池水中,温妮狂乱的反应有了丝缓和,但是却仍然在唐锦身上乱蹭乱咬乱亲,早被蹭出一身火的唐锦飞快地解开军裤,抬手伸入裙内,双手一用力,妮妮贴身的小内内瞬时报废……一个挺身,两声叹息,不等唐锦再有动作,妮妮已抱着他的脖子癫狂地摇晃起来……又笑又叹,又怜又爱,唐锦在让人腰眼发麻的快/感中,带着紧绞着他的人儿全身沉入池水,躺在池底,享受平日绝对享受不到的火辣热情……
伸手替起伏的温妮解开身上的束缚,唐锦爱怜地看她在自己身上起舞,双手后撑,将她脸色迷醉,毫无保留表达着一切身体感觉的表情收入目中,珍藏入记忆,这样的妮妮是他渴望的,却也是让他心疼的,仰着头,想着她在自己不曾到达时的无助,唐锦的心脏一阵紧缩……
一声轻吟,身上的人儿软腰伏在了胸前,唐锦伸手摸了摸她仍旧烫人的体温,知道药性还没过,只是,不忍她累着,也不愿意池底硌痛她的背,带着再次开始蠢蠢欲动的人儿,升到池中,悬浮着,抱住滑溜软绵的身体,扣紧,开始努力取悦她……温妮有片刻的清醒,而映入眼中那张被放进了心底的英俊容颜让她放松了下来,后仰间,手臂伸向天空,迷蒙的眼神落在指尖上方的那片白茫,感受独属于他们的亲昵,接纳他带给予她的一切,很快,身体的情/潮再次席卷了整个世界……
也许是温妮神智迷离中无意识的行为,也许是唐锦今日受到的震动太大,能量交汇时,第一次,唐锦的能量源被带进了温妮体内……那是一种与接纳能量源完全不同的感觉,却同样让人迷醉,紧紧抱着怀里的宝贝,唐锦闭眼放松全身,由着池水冲刷全身的每一个细胞,感受着温妮体内的一切,他唇角轻轻翘了起来,原来,这就是妮妮能量源进入自己体内时她所感受到的一切……不是失去,而是包容,随着能量的运转,此时,他有一种将她整个人都溶入怀中的满足。
温妮睁开眼时,正对上唐锦睁的眼,他唇角含笑,拇指轻擦她柔软的唇瓣:“先前在我身上咬得高兴吗?”
温妮眨了眨眼,模糊的片断从脑中飘过,她的脸漫上了一片红潮:“那个……”
低头含住软嫩的唇,温柔地舔舐,在她牙关轻启时滑了进去,一寸寸细细描摩,这是他的女人,只愿意接纳他,独属于他的,谁也不能抢,谁也抢不走……
太过温柔缱绻的吻让温妮一阵心悸,男人的心疼与眷恋如此清晰地传达到她的心上,让她感觉无比舒适与安心。
终于放开她的唇,轻抵着额,他轻笑:“你升阶了,感觉到了吗?”
“啊?”温妮体内能量一转,果然,八阶了。
看着她脸上惊讶的神情,唐锦伸出手指轻轻刮了刮她的鼻梁:“你平日性情太过平和,今日一番挣扎,精神与身体突破了极限,又有能量及时补充,升阶是很自然的事。”
“可是,一年从一个普通人变成八阶,不是很惊世骇俗吗?”
唐锦将她拥入怀中,飘浮在池水中:“能力者的能力升阶,一般都是十八岁以后最迅速,因为这个时候身体已基本发育完成,只是,累积足够升阶的量仅仅依靠食物仍然很慢,所以,在得到你的帮忙前,我虽然二十五岁了,却仍然只是五阶——即使这样,在五行城的众多家族新一代子弟中,也能排上位。一个原因,能找到的高能量又易于人体吸收、吸收后又全无副作用的物资并不多,大家都面临这样的情况;二是因为五行城本身并不是特别强大的城市,在全国,只能算中等。我们称之为精英的,往全国的能力者中一放,也就没什么可比性了。”
看一眼枕在自己胸前的小脑袋,唐锦伸手拔了拔黑亮柔软的短发:“能量者升阶,一是靠找灵晶这类的东西,二是靠药剂丹药,三是时间积累,四是潜能激发。上次为什么我们在蚂蚁山上找到灵晶,连京中都惊动了?便是因为灵晶难得。”伸手拔了拔池水,唐锦低沉的笑声在温妮耳边中响起:“如这样夺天地造化的灵液池,别说见到、听说,想也想不到的。”
“所以,万不能让人知道这一切。”
“嗯。”
“妮妮。”
“嗯?”
“咱们该办婚礼了。”
“嗯。”抬起头,她的眼神有些疑惑,“不是订婚就相当于结婚吗?”他们订婚没多久,这就结婚,也太急了吧!
唐锦笑叹一声:“在我心里一样,架不住别人总想和我抢你呀。”虽然结婚了也未必能完全杜绝那些觑觎垂涎的目光,但是,他想和她结婚了。
温妮白了男人一眼:“别以为我没看到宴会里那些女人看你的目光。”不知道多少女人想取她而代之呢。
唐锦的心情前所未在地放松:“她们……不好。”
“万一将来有好的呢?”
“不会有人比你更好。”再好,也不会像你一样全心信赖我,为我付出——我也不可能像信任你一样信任别人,更不会有爱。抱紧怀里的宝贝:“二十五年,我从没想象过有这样幸福满足的一天。”有时,甚至会有做梦一样不真实的感觉。
缠绵够了的两人起身穿好衣裳,看着唐锦扣子全无的军装外套,温妮的脸再一次红成了晚霞,男人故意慢慢扣上衬衣扣子,一边看她躲闪的目光,觉得很有意思。
看着一丝湿痕也无的衣裳,唐锦挑了挑眉,与温妮出了空间,想了想,从沙发上找了条薄毯子把温妮一裹,弯腰将她抱在怀中,对上她不解的眼神:“外面很多人。”
很多人怎么啦?过了几秒钟,反应过来他话里的包含的意思,温妮立马闭眼靠在他的胸前再不动弹。
门打开,两个靠在墙上昏昏欲睡的安全局工作人员立马站得笔直:“大校同志,麻烦跟我们走一趟。”
唐锦的眼睛眯了眯:“什么事?”
“有几个问题要麻烦您与……”工作人员的目光瞄向唐锦怀里的人:“……您的未婚妻,了解一下。”
唐锦看了看天色:“一夜没睡?”
看工作人员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唐锦唇角一翘:“走吧。”
“请跟我来。”
同样的房间,仍然是刘明,不过,唐锦仍然精神抖擞,刘明却显得有些疲惫,两人打过招呼,刘明问了几句昨日的事,唐锦很配合地一一作答,刘明又看了一眼唐锦始终抱在怀里的人形生物,咳了一声:“可以问温夫人几句话吗?”
虽然昨天基本上把事情都弄清楚了,不过,程序还是要走的,毕竟,死了人,而且是在宴会厅旁的休息室里。最重要的是,同一天,两起流血事件,还都是在这样盛大的宴会上,如果不是封口及时,只怕昨晚的一切活动都会受到影响。
不过,比起这位明显的受害者来,昨晚上审的那位米米小姐,才真是让他们大开眼界了,而最让他头痛不已的,却是大家对于究竟应该放长线钓大鱼还是应该立即把那个女人收监各置一词,始终无法统一意见……而且那个女人和崔元有牵连……听说崔元昨日被崔副主席扇了几个耳光,短时间内应该没时间想起这个米米吧……崔副主席被范老与田老炮轰,据说很狼狈……
唐锦掀开毯子,“妮妮。”
温妮抬起眼皮看了刘明一眼,又飞快转开眼神,想到昨日的事这个人都知道,脸上忍不住一红,那娇羞难禁的模样看得好容易收回散乱思绪的刘明一呆,好在,他的心志很坚定,很快再次收敛了自己有些涣散的思绪,简单问了昨日的事,然后,站起身:“感谢两位配合。”
唐锦伸手与他握了握,然后起身,走到门口,他停住脚步:“昨日借给我们房间的是……”那两位看着似乎面善,可当时太忙乱也没太注意。
“主席的岳父母范焘校长、田卉老师。”
“中央大学的镇校之宝?”
“是的,就是他们两位。”
“谢谢。”
走出两次光临的房间,唐锦无视来来往往的人们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快速地从走廊穿过,走到停车场,果然,他的车还停在原位,坐在驾驶位上的唐家子弟憋屈地缩着身子阖目而睡。唐锦看了两眼,敲了敲车窗。
那人身体一弹,猛一下睁开眼,当看清车窗外的唐锦,刹时笑开了花,下车帮唐锦打开车门。
坐进车后座,唐锦从温妮手上接过一个杯子递给这个傻呼呼笑着的小子:“唐利军,喝了再开车。”
“是。”唐利军接过杯子,咕嘟咕嗜一饮而尽,一股暖流,快速在身体里流转,全身的疲劳一扫而空,“嘿嘿。夫人给的东西,就是好!族长,回别墅吗?”
“嗯。”
看着唐锦,温妮轻声道:“一滴!”
唐锦的唇角一翘,点了点头,这一夜,唐利军这小子可没白守。
回到别墅,把温妮放进被窝让她再睡一会儿,唐锦自己则走进书房,处理书桌上的文件,又把几个心腹子弟叫来分派事务,问了问昨日他们参加的庆祝会有没有什么事发生,得到否定的回答后,就让他们下去继续修炼,快到中午时,唐锦终于把所有积压的事儿都处理完了。
坐在椅子上闭目沉思了一会儿,打好腹稿后,唐锦拔了几个电话,昨天的事,总要找回些利息的,而且,详情也应该跟外祖家说一下较好,以免他们听到被歪曲的传言误会妮妮,又想了想,再没什么事了,唐锦这才站起身活动了一□上的筋骨,走回卧室,拍醒在床上赖着不起的温妮:“妮妮,要出门吗?”
“出门?不想动!”带着鼻音的哼声又娇又媚,听得人心里忍不住发痒,再看卷着被子懒猫一样蹭着枕头的温妮,唐锦压下蠢蠢欲动的欲/望,轻哄:“我陪你逛街。”她整日除了制药就是看书学习,昨天应酬也累了一天,今天就陪她好好放松一下吧。
半睁开眼看着唐锦,温妮仔细回想,别说,两人在一起这么久,他一直很忙,居然还真没闲下来陪过自己。
“去。”一定要去,下一次等他有心情有时间,还不知道何年何月呢。
伸手拍拍被窝里挺翘的小ρi股:“去就快起来,咱们出去吃饭。”
“出去吃?”温妮有片刻的迟疑,外面的东西可真未必有她做的好,不过,看一眼唐锦的神情,算了,图的就是个气氛。
打开衣柜,选来选去,终于还是选了一条裙子,这是上次订婚时唐锦让人做了给她平日穿的,一直还没机会上身,正好,今天穿上出门。
靠在椅背上,看着温妮露在外面晶莹洁白的两条胳膊,唐锦皱了皱眉,起身出了门,很快拿回来一副长手套:“戴上。”
“谁的?”找唐镜钏她们借的?
“刚送来的。”说话间,几个子弟把两个大箱子搬到了门口,唐锦让他们忙自己的去,亲自动手把两个箱子搬了进来,“昨天才注意到你没什么出门的衣裳,早上我让下面人去外面搜罗了一些回来。”
看着两个装得满满当当的箱子,温妮的嘴角抽了抽:“这也太多了!”
“才十几套!上街后你再选自己喜欢的。”看着温妮的表情,唐锦开始反省自己这个未婚夫是不是做得太不称职了,才两箱衣物她就这样意外?皱眉仔细回想……似乎……好像……订婚这么久,他真没给她买过什么东西……唐锦的心一紧,一种从不曾体味过的情绪袭上心头——他是不是太不关心妮妮了?
唐锦一番心思,温妮全不知道,她细看了看手上的长手套,埋头在箱子里又翻了一遍,把身上的衣裳换了一件,在唐锦身前转了几圈:“怎么样?”
唐锦猛地回过神来,先是目露赞赏,而后,上上下下看了几眼,摇了摇头:“太紧身了!”谁选的?回头训练加倍!
温妮偷偷翻了个白眼,这男人,恨不能直接一个布袋子把她一套,只露出头脸,或者还要再带个面纱什么的……
想到那副场景,温妮打了个哆嗦。
见男人还是昨天那一身,温妮走到衣柜边,比量着自己衣裳的颜色给他找出一套,等男人动作迅速地换上,拉着他一起站在镜前。看着镜中十分相衬的一对,温妮满意地点点头。
出门闲逛,也没让别人开车,唐锦坐进驾驶座,熟门熟路开了出去。半个小时后,车子驶入三环,在一座十分醒目的建筑物前停好车,唐锦带着温妮走进了一楼的大厅。
一个侍者走过来:“两位尊贵的客人,请问有定位吗?”
唐锦掏出一张卡,侍者接过一看,又双手恭敬地递回来,脸上笑容更加殷切:“两位是先休息还是先用餐?”
“用餐。”
“请跟我来。”
走进直达电梯,电梯到达后,侍者按住电梯门,等两人走出电梯后,这才走了出来:“请问要窗户边的位置吗?”
唐锦看一眼温妮,“要安静一点。”
“是。”侍者将两人引至一个较安静的靠窗户的位置,唐锦随便点了几个菜,侍者很快退了下去。
唐锦正跟温妮说着一会的安排,一个婉转娇柔的声音从旁边传了过来:“有本事,你找唐锦负责呀。”
“我倒想让他负责呢,可也要能见到他呀。”
87准备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传过来的交谈声,让唐锦皱了皱眉。温妮不知该笑还是该气:“青梅竹马?嗯?”是她横刀夺爱?
唐锦有种百口莫辩的感觉,再看温妮的神情,哪还有先前来时的雀跃轻松。
本来是带她出来散心放松的,如今却变成了添堵。
“我和你订婚后就没碰过别的女人。”
“我那时被困在炎城外的森林里,什么也不知道。”
唐锦开始头痛,“唐家子弟都知道,你不信问他们。”
“他们不都听你的?”她真的不是无理取闹,谁听到别的女人肚子里揣着自己男人的种都不可能高兴吧。
唐锦一直看着温妮,温妮看着楼下,似乎,那里的一切让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领两人上楼的侍者带人送上菜品时,唐锦招手让他上前,附耳说了几句话,又指了指传来交谈声的地方,侍者恭敬地弯腰领命退了下去。
挤到温妮的坐位,拉住要起身让位的温妮,唐锦叹息:“我让人去查了。”又解释:“真不关我的事,你得相信我。”
温妮被男人紧紧揽在胸前,心里又别扭,又憋气,虽然知道有可能真的不关他的事,可是,却怎么也无法做到云淡风轻,看一眼唐锦同样不太好的脸色,她瘪了瘪嘴:“我知道不该和你置气,可是,我就是不高兴。”
唐锦无奈地拍着温妮的背:“知道,知道,是我不好,行了吧。”又道:“那时你生死未卜,我哪有时间来京城?更不可能有闲情跟别的女人有什么一夜春风。那时,我刚接手唐家,手上的事千头万绪,既没时间又没精力不是。”
温妮撇嘴,他没时间没精力?照他每天折腾她的劲儿,不知道精神多好呢……被男人强按在胸前靠了一会儿,委屈的心情稍稍好了一点,也不想让自己显得太无理取闹,吐出一口气:“先吃东西吧,一会都凉了。”
唐锦低头看看她的脸色,劝哄道:“别生气了,好不好?”
温妮瘪瘪嘴,点了点头,没得到证实的事,虽然可以闹点小脾气,却不能不给他辩驳证实的机会。
举筷喂了不情不愿的温妮几口饭菜,看她终于愿意吃东西了,唐锦轻吁口气,这都叫什么事儿?
好在两人交谈声音很轻,别处也无从听闻,这些小摩擦倒也没引起别人注意。只是……唐锦冰冷的眼神瞄了一眼那仍不时传来声音的位置——以前也就罢了,如今自己订了婚,别人都知道他宠妻,这个女人能不知道?却还想让他背黑锅,当他脾气很好?
一顿饭,勉强吃完,桌上的菜剩下一大半,唐锦看一眼懒心懒意的温妮,嘴角扯了扯,这死丫头,一会查清楚了,看他怎么收拾她,带着他自己也没意识到的委屈,拿起放下的筷子,撒气一样风卷残云把一桌子菜都扫进了肚子。
看着唐锦的脸色,又看看什么也没剩下的餐盘,温妮有些担心,这么多东西,又都是带着怒气吃下去的,会不会不消化?
四处打量,此处位置隐密,椅背也高,别处不会看到他们,她放心地倾身揉了揉他的肚子:“撑不撑?”
男人看她一眼,轻哼一声。
温妮乱没形象地狠狠朝天翻了个白眼,然后扯着嘴角挤出一个笑容:“吃太多,看一会难受。”
“你还关心我难受不难受呢。”哼哼着往后一靠:“撑了。”
温妮气得想咬人,在看到他赌气的模样后,又泄了气,认命地挪到他的沙发上:“好了,我帮你揉揉啊。别气了。”
看女人靠在身边替他揉肚子,唐锦得意了,让你不信我!
所以,这撒娇又幼稚的男人,到底是谁?
旁边的人要结账离开,却被告知信用卡无法使用,那位“珠胎暗结”的女人发了好一通脾气,最后在同伴的劝说下,忍下气,只是,当同行两个女子的卡同样不能使用时,这几人终于意识到不对了,“你们是怎么回事?我一个人的卡不能用也就不说了,怎么可能我们三个人的都不行?你不是故意找碴吧?啊?把你们的侍长叫来,你们这叫什么顶级餐厅?……”
愤怒的叫嚣引得四周的人纷纷侧目,女子气怒如泼妇的形象更是一点不漏被人看在眼里。
温妮看看那位“青梅竹马”,又看看神情莫测的唐锦,三张卡都不能用,这是不是太巧了?不过,他应该没那能耐让侍者做出这种自毁城墙的事吧?!
在女子的叫喊声中,侍长走了过来,女子冲着侍长一顿狂喷,足足训斥了十几分钟,从餐厅的服务态度,到菜品的低劣,从侍者的长相贬至所有餐馆人的品性,又从炫耀自己的家世,到炫耀几个朋友的交际圈:“……不过是一介商贾,信不信我让你们餐馆开不下去?”
温妮嗔目结舌看着女子耍威风,好家伙,这气势,所向披靡啊?
“无论如何,请您还是找一下能替您结款的人吧。”侍长一直保持着微笑有礼的态度好声好气地劝说:“您方才也看到了,您三位的卡确实无法使用。”
又搅扰了好一阵,“青梅”无法,坐回位置,气咻咻拿出电话,找能替自己解决问题的人。两个女伴则相携坐在座位上,一声不吭,她们就是傻子这会儿也醒过味儿来了,这肯定是有人找她们麻烦呢。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一个男人走了进来,在付款后被侍长领到了唐锦的座位边,这段时间,唐锦也已收到了侍者拿给他的资料,和温妮两人正头碰头在一起研究呢。男人来时,唐锦正捏着温妮的鼻尖:“说了和我无关的,你以后还敢不敢乱吃飞醋了?”
温妮摆了摆头,无奈男人就是不放手,知道自己不认错,男人肯定不会罢体,她只能嗍着嘴再三保证以后再不胡乱怀疑他的“清白”,又许诺了若干条件,男人这才停手。
唐锦回头,男人看清了是谁后,皱了皱眉:“唐锦,是你找我?”
看着与侍长一起站在几步开外的男人,唐锦指了指散落在桌上的资料:“看看吧。”
男人皱眉想到妹妹莫名不能使用的信用卡,看了一眼神情恭敬的侍长,清楚知道这栋大楼背景的男人虽然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却仍然伸手拿起了桌上的资料……
迅速浏览完手中的资料,男人的脸变得极其扭曲,抱着最后一丝侥幸:“真不是你的?”
唐锦脸色一沉:“你自己问你妹妹去。”
男人转身要走,却听身后传来唐锦慢悠悠的警告:“看在两家多年交情的份儿上,此事我就当不知道了,不过,让你妹妹以后在公众场合,说话小心一点。”
男人的背影一僵,而后快步往出口处走去,“青梅”正和两个朋友得瑟,却见自家来救驾的兄长理也不理自己就要走,急忙追了上来:“哥——”
“啪——”一个耳光,“青梅”被扇得一个趔趄,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哥:“你为什么打我?”
“你自己做的好事,让我们家一起跟着丢人。”男人眼神狠戾地看着这个让他丢尽颜面的妹妹,一把把手上的资料扔在她的脸上:“以后遇事不要再找我。”
几张纸飘飘悠悠散落在地,两个朋友弯腰拾了起来,而当她们看到上面的记录后,脸色同时一变,相视一眼,把资料塞进“青梅”的手里,快速找了一个借口,脚步匆忙的走了。
女子带着茫然看完手上的资料,脸色变得雪白,她远远看了看唐锦所在的位置,却不敢上前,跌跌撞撞走进了电梯……
“启源病是什么?”
唐锦懒洋洋指了指自己的脸,温妮嗍了嗍嘴,俯身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男人看了她一眼,眼底危险的光芒让温妮一僵,到底很有眼色地又在他唇上亲了亲。
唐锦伸手逗了逗她翘得高高的小嘴:“做任何事,都不是没有代价的,私生活的过度放纵,一不小心就有染上不洁病症的危险。启源病是一个叫启源的人发现的一种病菌,它的出现,给大灾变后歇斯底里放纵享受情/欲生活的人类敲响了警钟,它告诉人们,即使是能力者,私生活不洁、性/交人数过多,也是会有致命危险的。
启源病会让能力者如普通人一样生疮流脓,浑身发痒,到最后无药可治丢掉性命;它具有传源性,传播途径就是□的交换。”
“启源本人便无意间被情人传染了这种脏病,不过,他本身便是一个奇才,在生命最后的时间里,废寝忘食,不惜以自身作为实验品,终于发现了这种病源,不过,即使发现,他却没有时间再找到解决的办法,最后英年早逝。”
温妮摸了摸身上全体起立的鸡皮疙瘩,“现在有办法治了吗?”
“没有!”唐锦眯了眯眼:“只能自己小心约束自己的生活、谨慎选择交往对像。”
所以,这是一种与曾经的艾滋一脉相承的病吗?果然,在人类攻克一种病毒后,又有新的病毒滋生吗?
“她为什么要载脏到你的头上?”为什么不是别人?温妮撇嘴,肯定这男人曾经做过什么吧。
为什么?因为唐家前段时间在替他找更多的联姻对象,而这个女人,就是唐家人看中的一个,在他发电报回去声明后,如今不得不放弃了这个决定……不过,这事却不能告诉妮妮,唐锦神情不动,继续科普:“大灾变后,人类一度面临亡族灭种的危险,自那以后,堕胎便不再被允许,如今虽较那时宽松一些,可是,若无理由,她腹中的胎儿便必须生下来,她不敢说自己曾经与启源病人有染,便只能找一个理由,按照调查资料上提供的时间来看,在那段时间她曾去过五行城,而又正好去见过我,偏偏我为了你遣散身边女伴的事人人皆知,于是,我就成了一个负心人,而她,则成了受害者,不得不把这不被唐家接纳的胎儿堕掉。”
唐锦眯了眯眼:“她那个情人染病的事总有一天会被家族中人所知,为了替胎儿找一个更好的出处,不被家族所弃,她只能替自己再找一个情人,”加上唐家正好有意与她的家族联姻,于是,她顺水推舟,让他成为了这个理想的人选,不过是多养一个孩子的事,他就是知道实情也不会吝啬。“如果这个情人有一定名望地位,就更好了,孩子生下来,总会有能用到的时候,当然,如是能迫使我娶她,就更好了。”
温妮眨了眨眼:“这也太巧了,正好就让我们听到了?”
“她可能是故意说给我们听的。”那时他们被侍者引到座位时,她看到他了吧。
“为什么?”
“估计,她以为我会替她遮掩——毕竟打小就认识,也算有点交情。”只是,千算万算,没算到他身边的女人是个醋坛子,更没想到,短短时间他能把她的事调查得一清二楚,“反正我素来是个名声不佳的,再多一条,也不奇怪,她又说想要堕胎,我也不用担心以后的事,默认下来也不影响什么。”
两人正说着这位青梅信心爆棚之下的神来之举,一个四十多岁的英俊男人走了过来,坐到了两人的对面。
唐锦看一眼男人,一挑眉:“你居然有空?”
男人叹口气:“小唐锦用了我的人,却不来看我,我只能自己送上门来。”
唐锦的额角狠狠一抽:“你很闲?”
男人哀叹:“你不来帮我,我怎么可能闲得下来。”
“那你忙去吧。”唐锦挥手赶人。
男人却不理他,只上下打量温妮:“这是你的小媳妇?长得好模样,不错。”
唐锦见温妮好奇地看着那男人,无奈介绍道:“这是瞿大哥,这幢大厦是他的产业。”又道:“咱们现在住的别墅就是他送的。”
温妮的眼微微瞪大,原来,这就是唐锦以前无意间救的那人吗?
“瞿大哥好。”
瞿大哥笑眯眯在身上掏了掏,掏出一把漂亮得像工艺品一样的银色小手枪:“见面礼,小弟妹拿着玩儿。”
看唐锦没反对,温妮接了过来,回身从自己的小包里掏出一个小玉瓶儿:“这是弟妹我的一点小心意,瞿大哥请别推辞。”
瞿大哥拿着玉瓶儿一阵打量:“是什么?”
唐锦打鼻子里喷出老大一口气:“破障丹。”赞赏地看了一眼温妮,妮妮果然聪敏又善解人意,看出来这小老头和他关系匪浅,这好东西都送出去了。
瞿大哥手一紧,迅速看了温妮一眼,见她毫不在意的模样,忍不住摇头:“这孩子,也太大方了。”
唐锦挑眉:“若你心里过意不去,帮她把他父亲安排好就成了。”
瞿大哥把玉瓶贴身放好,又按了按,这才问怎么回事。
“她爸被崔家老二崔元弄到了京城,精神上被下了暗示,如今正在田卉老师那里接受治疗,过些日子我们就要去探险,这事儿你知道,短时间也回不来,你帮着把人看顾好吧。”
瞿大哥使劲揉了揉额头:“崔家老二?果然,好东西不是那么好拿的。”
“得了,别说崔家老二,就是老大,你不也没当回事吗。”唐锦看一眼露出笑容的瞿大哥,“帮我弄一批武器,到时要用。”
瞿大哥愣了一下:“物资不是军队提供?”
“多备一些,免得到时不凑手。”
瞿大哥皱了皱眉头:“你能带走?”
“能!”
瞿大哥严肃地看了唐锦半天,见他已经拿定了主意,不再多言,只问:“最好的?”
唐锦点头:“最好的。”又道:“我那有些灵晶,给你送一些来。”
瞿大哥吸了口气,有些郁闷,又有些高兴:“你小子故意的吧?”他本想直接把东西给这小子,可灵晶这东西,可遇不可求啊!
唐锦唇角一翘:“知道你不在意钱,以前也就算了,如今我有了好东西,自然不能忘了你。”
瞿大哥站起身,走到唐锦身边,伸手重重一拍他的肩:“臭小子!”
看着瞿大哥走远,唐锦脸上露出了一个有些得意又带着点温暖的笑容。
“所以,你其实来这里就是找他的?”
唐锦将好奇的女人揽入怀中:“我这么些年在森林里纵横来去,一直没出事,借了他许多力。他弄到手的武器,都是顶尖的。”又拍了拍她的背:“一会儿买东西的时候,咱们再搜集些物资放在你那里,这次探险,时间不短,多备些,才安心。”
所以,什么陪她逛街啦、吃饭啦都是借口,他的目的其实根本就是出来搜集物资的吧?撇了撇嘴,温妮这次却没说什么,与生存这件事一比,什么小心思小情绪都要往后排。
歇够了,两人开始了败家之旅,但凡看上了,没有二话,买!好在温妮没昏了头,在男人拍板订了几十套后将他从又一家奢侈品店里拉了出来,“不是要收集物资?”
男人揉乱了温妮的头发:“这栋大厦内就都能买到。”
于是,两人接着挥霍……
88才高
唐锦接待了五行城的几位族长,在书房里呆了足足有半天后,族长们有些气衰神竭地摇晃着走了。第二天,唐锦把温妮从柔软的被窝里挖了出来——出城。
看着浩浩荡荡近五百人的队伍,温妮的嘴角抽了抽,这么多人,去森林里扫荡?
“怎么突然就要出城?”逮住在森林里撒欢儿一样狂奔过两圈的小猫,按住脖颈清理干净后,才将它放进了帐篷。
坐在椅子上,唐锦伸了伸腿,“此次探险之行,他们也找了关系Сhā一手,每个家族都会去人,托我在路上照顾着点。”双手撑在扶手上托着下颔,懒洋洋看着温妮在帐内忙来忙去,唐锦再一次觉得有个媳妇真好。
“……我既然同意了,就想着把这些家伙带出来溜溜,看看听话不听话。”
“你都同意了,为什么四位族长还都一幅霜打茄子的模样?”温妮随口问了一句。
唐锦眼中迅速闪过一道精光:“保姆也不能白做不是,不过是收了一点辛苦费。”
温妮抬头正看到他唇角一闪而逝的得意,明白过来了——这辛苦费只怕不是一点!
两人正聊着,帐外传来唐铎的声音:“族长,人都集合好了。”
唐锦站起身,从温妮身边走过时,在她蹶得高高的ρi股上摸了两把:“宝贝,我开会去了。”
正在铺被褥的温妮一哆嗦,回身就想踹他,男人却已得瑟着撩开帐子走了出去,气得温妮在后面发狠,这个臭流氓,晚上她一定要在他的饭菜里加料!
调戏过自家媳妇,神清气爽走出帐的唐锦迅速调整好表情,一脸肃然:“人都到了。”
“是。”
“走吧。”
走进营地北侧的议帐,目光迅速一扫与会的人员,唐锦翘着唇角走向主位,“杞一、炀二、汜三、坝四,都来了!”又看了看四人身边跟着的人,果然,都是“五十榜”上有名的人。
唐锦进帐,帐内人都站了起来,唐锦一挥手:“自己人,客气什么?坐!”
都是曾经合过队的人,虽然此次人数稍多了一点,不过,也都是那些事儿,没一会儿安排妥当,众人都放松下来。坐姿也变得轻松随意起来。
唐锦离开首位,直接一ρi股坐在了堰七的身边,打他身前抓了一把干果,笑眯眯调侃:“小七,文楠来了吗?”
堰七一挠头,看一眼杞一:“来了。”
唐锦顺着堰七的目光看去,却见杞一僵着一张脸,一下乐了:“怎么,杞一,你还不同意?”
杞一看一眼堰七,哼了一声,“四肢发达。”
堰七脸一苦,连庞大的身体都不自觉缩小了一圈,惹得同样吨位巨大的坝四回身重重一巴掌拍在他身上:“看你这点出息。”又瞪一眼杞一,“我弟弟怎么就不好了,对楠楠一往情深,你去哪里找这么好的妹婿?”
杞一打眼角瞄了坝四一眼:“一往情深有个屁用,就他现在这实力,护得住楠楠吗?以楠楠那相貌,能不惹人觑觎?与其等将来楠楠被人抢,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在一起。”又看一眼脸色涨得通红的堰七,杞一撇嘴:“你要有锦五的实力,我二话不说,直接给你们办婚礼。”
打脸,赤/祼祼的打脸!
堰七全身几乎气得发抖,唐锦眉一皱,这是怎么说的,以前虽说杞一也反对,却从没像今天这样不留情面的,看堰七下不来台,唐锦一拍他的肩膀:“小七,你五哥我前些年不也总升不了阶吗,别气馁,机缘会有的。”
听了唐锦的话,杞一挑眉,目光变得极其火热,“说起来,你这实力涨得可太惊人了!有什么奇遇?”几场擂台赛,除了最开始错过的两场,后来三场,谁没看到?!这小子,力抗十六阶,逆天了!
大帐里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火辣辣地落在唐锦了的身上。
唐锦看一眼众人的表情,一挑眉:“早就想问了吧?”
众人一起点头。
唐锦把干果一扔,拍了拍手:“丹药、双修、连续与高阶能力者的生死战、生死一线间潜力暴发……”唐锦眯着眼:“我当初可是抱着赴死之心上的擂台。”
大帐里的空气有着瞬间的凝滞。
“增长修为的丹药,太难得,也太贵了!”
“擂台赛我们都看过……”
“双修,那是什么?”
唐锦在帐内和人解释什么是双修时,温妮在做饭的地方也面临着同样的境况。
“……绝对的安全环境,绝对的互相信任……”温妮接过柯儿递到手里的材料低头快速地切着,“长时间一起修炼,就升了。”
看着温妮红透的耳根,柯儿轻笑:“妮妮,你们好恩爱。”
温妮抬头羞恼地瞪了柯儿一眼,不接这个话头,低下头继续忙碌:“能量源进入对方体内,有可能……再也回不来,哪怕对方有一点点的私心。”
失去能量源……那注定是死!
厨房内一时只闻一声声菜刀落在菜墩上的声音:跺跺跺,跺跺跺……
没人出声。
良久,曾经与米米一起去过唐家,后来与温妮成为朋友的鲁丽华爽朗一笑:“双修不一定行得通,不如跟着妮妮学炼丹,做制药师。”父母血亲也未必能做到绝对信任,何况是与男人,双修,谈何容易!
有制药天赋的小青用她标志性的娃娃音怯怯询问:“妮妮能教教我吗?我现在还只能制出二阶的药剂。”
二阶?温妮咋舌,当初她做出的五行粥,就是评定为二阶的,这孩子是打小就学制药的,怎么还只是二阶?
温妮想了想:“吃过饭,咱们就一起试试吧。”
梅书看了一眼神情间全无勉强之意的温妮,与鲁丽华的眼神一碰:性子没变。
五百人的队伍,并不曾聚集在一起吃饭,而温妮他们做的小锅饭,自是只有领头的一群人才可能吃到。
唐锦正要将筷子伸进自己的碗里时,旁边一只手飞快把碗抢走了:“嫂子肯定给你开小灶了。”方才听几个女人说温妮往唐锦的碗里加了东西——明目张胆地开小灶,太让人看不眼了。
唐锦转头,挑眉,警告:“堰七……”
堰七刚将饭扒进嘴里,脸上露出一种难以描述的表情,然后,飞快地转回头,“噗——”全喷了。
“啊,啊……”痛苦的堰七抱起桌上的水杯一顿狂灌,而后虚弱地瘫软在座位上——太凶残了!
看着堰七痛苦的神情,唐锦神色先是一凛,转头看到温妮忍笑的表情时,又放下心来:“堰七,你五哥碗里的饭那么难吃?”
喘了一阵,堰七终于找回了自己的舌头,把从唐锦那抢的饭碗往桌子中央一推:“我的个妈呀,五哥,这真的能吃?”说着,惊悚的目光落在温妮的身上:“嫂子,五哥平日就吃这,这样恐怖的东西?”
温妮看一眼坏了她事儿的堰七,咬着牙:“里面加的东西虽然味道不太好,不过,大补。”
几位能力者试探着从堰七推开的碗里夹了几粒米放进嘴里,然后,噗噗噗几声,重复了堰七的动作后,抱着水狂灌。
几人的反应,让所有人都好奇了起来,一个饭碗,在桌上传动起来……
然后,一片喷饭声。
洄六痛苦地喝了两大杯水,这才觉得舌头是自己的了,“五哥,兄弟服了!你这才真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啊。”
围坐的十几个人,全都拿敬畏的目光看着唐锦,顿顿吃这样的东西,锦五还能活着,真是奇迹!
唐锦神情不动,接过温妮重新盛的碗,看了她一眼,不动声色看着桌上众人:“吃饭!”
温妮坐下,唐锦的手在桌下伸至她的腿上,危险地滑了滑,温妮一僵——果然,完蛋了!
饭桌上的小Сhā曲让人们深切体会到了“要想得到多少,就必须付出多少”的道理,知道了唐锦升阶惨烈的过程,再没人会心中泛酸!
那碗最后剩下半碗的饭,也被几个随队制药师拿走,据说,检测后确定,饭里放入的材料,相当于五阶的营养剂。那一碗饭口感虽然恐怖,却可等同于能力者一个月的辛苦修炼。
饭后,坐着闲磕牙的几人叹息:“嫂子真贤惠,每天辛辛苦苦给你备这样好的东西。”虽然,正常人享不了这福。
唐锦目光深沉地看了一眼不远处和几个女人围着一个大药炉制药的温妮,唇角翘得老高:“找个制药师结婚,你们也可以过这样的生活。”
于是,男人们兴致高昂地围坐着谈找制药师结婚的可能性。
一旦开始看书制药,温妮就会把那些干扰她判断的情绪先放在了一边,此时,她早把整唐锦的事忘在了脑后,一边往药炉中加药,一边搅拌,一边给围着的人讲一些药材药性、药物搭配、放入时间、火候大小……,以至围拢的人越来越多——现场教授啊,需要花高昂代价才能听到的制药师的亲口传授,不听,是傻子。
一炉药,熬了一个小时,加入的几十种材料最后变成了一锅清水一样的液体。
“补血剂不是红色的吗?”
“是呀,怎么成了透明的?”
“失败了?”
“补血剂只是三阶药剂……”
“放入材料有误?”
几个随队制药师的低声交谈,引得围观的人群竖起了耳朵。
温妮也不解释,从柯儿手里按过一个大缸,将药炉中的补血剂都盛了出来。
一个制药师终于忍不住走了过来:“为什么是透明的?失败了吗?”
温妮看了一眼这位年轻的制药师,从旁边的桌子上抓了一把草放到他手里:“加入丝兰草,可将补血剂的存放时间增至半年,同时,药剂的颜色也就有了改变。”
制药师瞪大了眼:“改良药方?你已经是高阶制药师了吗?”
温妮含蓄一笑:“只是能制出八阶丹药而已。”
“八阶?!”制药师们哗然,望向温妮的眼神充满了不可思议。八阶,如此年轻的八阶制药师,如果再成长,她会走到什么样的地步!
此处的骚动让唐锦皱起了眉头,他拔开人群,看见温妮安全地站在药炉边,放下心来,走到她身边,“怎么啦?”
温妮眨了眨眼:“我只是说能制出八阶的丹药。”看一眼那位手抓着丝兰草的制药师一脸敬畏的神情,带着不解:“这没什么吧!”
制药师哆嗦着嘴唇:“我今年三十六,从十岁开始接触制药,用了二十六年时间,升至五阶,我师傅还说我是奇才。”
温妮眨了眨眼:“熟能生巧,你再升三阶,应该用不了几年时间。”
制药师一僵,用奇异的目光看着温妮:“后期的提升,只会比前期更难,如果一切顺利,我要升至八阶,最低估计至少要三十年。”也就是说,花甲之年他才能达到这个少女如今的实力,
“可是,现在最高等级的丹药不是十六阶吗?”如果照这样的升级速度,十六阶的丹药,什么时候才能制出来?
“十六阶的丹药,几百年来,只出现过一例,它让一位十六阶的能力者起死回生,并且,还升了一阶。”制药师目光狂热:“那是制药史上不可超越的辉煌。”
温妮摸了摸胸前挂着的玉鼎,就算不用它,她也可以制出八阶丹药,用了,则可以制出十一阶的,十六阶,如果好好努力几年,应该不成问题吧?
唐锦眼神深沉地看了一眼温妮按在胸前的手,衣服里面挂着的,就是那尊玉鼎……
“妮妮,袁老让人带给你的医药大学的高阶教材,你不趁着空闲好好看看?当心回去他老人家考你。”才高招人妒,这傻妞,完全不知道制药界的现状……唉,他怎么就忘了告诉她呢!
温妮惊呼一声,和几个相熟的朋友打了个招呼,跟在唐锦身后,被拉回了自家的帐篷。
“袁老?医药大学的高阶教材?”除了医药大学的高阶制药师,一般人能拿到吗?
“不会是袁隆校长吧?”有人小声嘀咕。
“袁隆校长可是国内最高等级的制药师,是站在制药巅峰的大人物,怎么会送书给她?”
“妮妮能制出八阶丹药,被袁校长看中,不奇怪吧。”鲁丽华鄙夷地看了一眼那位语含嫉妒的制药师一眼:“袁校长今年九十六,他老人家十九岁的时候,还没妮妮现在的本事呢。”
“和袁校长相比,太不自量力了。”
“雏凤清于老凤气,一代更比一代强,知道不知道?你自己没那本事,就以为别人也是蠢材?”
“你,你……”
…………
“怪不得锦五这小子升阶这么快,八阶制药师,啧啧,五行城也才两位吧。”
“他独占一个八阶制药师,丹药不断,不升阶,也太说不过去了。”
…………
一处阴影之中,两个人在低声耳语:“真要这么做?”
“那人说了,只要杀了她,就能把米米弄出来。”
“杀?她男人多厉害?她自己也不比咱们差,怎么杀?何况还是在大队之中。”
“正是大队中才好行事,出了城别的不容易,弄死个把人,手段多的是。”
“我还是觉得这事不可为。”
“你怎么这么死脑筋?那人许了十三阶的进阶丹药,咱们不拼一把,这辈子也别想有好前途……何况这事其实也不难。”
“你有主意?”
“此次剿兽的路上,有一处蜈蚣的巢|茓,据说她怕这些个东西,我和你说……”窃窃私语中,阴云挡住了月光,营地被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89暴发
天亮时终于出了空间,唐锦看了看肩上被咬出的牙印儿,唇角愉悦地翘了翘,温妮气呼呼白了男人一眼,揉了揉腰眼,开始忧心若有一天空间水用光了,自己的日子将会落得何等凄惨下场……
吃饭、收拾东西、整队、出发……坐在小猫背上,跟着队伍,奔向森林。
本就是以训练队伍为目的,路上,唐锦便开始差遣各个小队做事,一队探路、一队负责辎重、一队殿后,这些也就罢了,只是,拔一片草、摘几筐树叶,割树藤、采野花,撵兔子、捉小鸟是怎么回事?
一天的行进下来,人人累得灰头土脸,除了唐家人无人吱声,其它四家的子弟中许多人都牢骚满腹,唐锦听了唐家子弟报告的情况,也不在意,只翘着一边唇角邪邪地看着来找他问情况的杞一等人,看到该来的人都来了后,他说:“这一趟族中给了任务?”
“没有。”
“那就得了。”
扎营、做饭、吃饭,温妮用路上众人采的材料,领着人熬了几药炉的汤水,队伍中每个人都分到一碗——漱口。三阶药剂漱口,除了唐锦,谁敢说这话。
第二天,一路搜刮常见药草药材之外,唐锦又换了新的花样,各队队友通力协作摘果子——不准用各系能力,各队自己想办法,互相监督,有犯规者当天晚上没有“漱口水”。
一夜时间,体内能量就有了些微增涨的情况下,谁不想用三阶药剂漱漱口的,只是,看着几十米高几人合围的大树,不能使用自身能力,怎么上去?
围着树转圈儿地想,然后,搭人梯的,玩儿秋千的,化身啄木鸟在树身上凿洞的……后来,人梯散了、秋千脱了、摘了果子没法送下来了……唐锦领着几个领头人,站在远处看得直摇头,随队的几个普通人边看边在肚中偷乐,能力者落得这般狼狈样,百年难遇,不看白不白。
再一次累得几乎脱力,眼巴巴等着喝完“漱口水”,营地中转眼便鼾声如雷。
“你为什么让他们做这些事?”靠在唐锦胸前,温妮十分好奇。
唐锦的手在滑润的背上轻抚,神情慵懒惬意:“训练他们的团结协作精神,观察每个人的性情、行事方式。”
温妮想了想,大概明白了一点,这些人,都是五行城五大家族的精英,平日大多时候都一门心思在增强自身能力,估计,这样□练的时候少之又少,甚至绝无仅有,而唐锦要做的,便是把这群散漫的家伙在短时间内打磨出来。
“他们都会去探险吗?”
“不会,最后谁去谁不去,由各队领头与我决定。”
温妮睁大眼:“四家族长会同意?”
“这是我答应做保姆的条件之一。”唐锦眼睛眯了眯,探险途中,在应付外界危险的时候,他可没时间分心照顾队中人的安全、协调众人关系,甚至,防备来自身后的暗箭。
很快,第一批人被剔了下来,看着留守营地还十分开心的这些年青的能力者,温妮暗自摇头,他们失去的是什么样的机会,他们真的知道吗?
站在一旁围观,顺便取笑别人的狼狈与窘况,这几十个年青人觉得很开心,而没有被剔除的人,有心浮心燥的,满腔怨愤形于颜色的,做事偷工减料阳奉阴违的,被五家领头人看在眼中,成为第二批被踢出队的人。
一路走,一路训练,每天不停有人被允许可以休息、做别的任务,而不必再参加这些看起来完全没意义的行动,仍咬着牙忍受刁难的人越来越少,完成了轻松的任务回营后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只是,随着留下的人受训难度的增加,随着受训人一天天眼看着增强的实力,围观的人中某些人察觉出了些什么,开始沉默下来,然后,有几个人跑到自家领队那里申请继续接受训练,领队人把这几个人带到唐锦面前,唐锦看着几个低着头的子弟,挑了挑眉:“不嫌做无用功了?”
几个子弟脸涨得通红,却不能不应:“不。”
唐锦眯着眼敲了敲椅子扶手:“缺的训练要全补回来,以后的训练量,比起如今正在受训的,加倍!”他从来不是不允许下面人犯错的领导,只要,犯错人诚心改过,只要,这个错误还可以补救。有勇气承认错误,又愿意改过的人,他可以再给他们一次机会。
几个子弟的脸一白,面面相觑,最后一咬牙:“是。”
反正死不了就成!
几个子弟的归队,让越来越多的人发现了蹊跷,只是,机会从来不会站在原地等待,错失了,就错失了,再也不可能抓回来。
“为什么他们可以归队,我们却不可以?”第二批提出归队请求的人被拒后,其中一个年轻人涨红了脸诘问。
“米海,怎么和总领队说话的!”汜三一声斥喝,脸色有些难看。
“这不公平!”
“公平!”唐锦不屑地挑起唇角:“从一开始,你们就有着同样的公平的机会,只是,你们自己放弃了。”
“那为什么沈垣他们可以得到特殊待遇?”米海目光怨恨地看着唐锦,那模样,看得几个领队人直皱眉。
唐锦压根儿懒得搭理这种被惯坏了的人:“察觉出情况有异的,不只沈垣他们三个人,可有所有人都在观望,唯独他们三人敢站出来承认自己的错误,而你们……”唐锦眯眼看了帐中站立的十几个人:“……不敢、不愿意先出头,等在一边观望,然后才趁机而动、聚众而来。”唐锦唇角露出一个不屑的冷笑,不过是一群没担当的懦夫。
“说到底,不过是因为这里没有你们唐家人,要不然,你怎么会一点机会也不给我们。”米海的话,似乎喊出了众人的心声,那些人都看向唐锦。
汜三神情此时已经不能看了,他从下首的座位站起身,走到米海身前,一挥手,“啪!”一耳光重重抽在米海脸上,米海被抽得摔倒在地,却又很快爬起来,尤自不服气地紧咬着牙。
“米海,总领队有权利决定整个队伍的行进路线、人员安排、任务分派、物资发放……特殊情况下,甚至有生杀予夺之权,你,不过是队伍中普通一员,有什么权力质疑总领队?”
米海眼中有怨愤的光芒闪过,张了张嘴,在看到汜三严厉的眼神后,又忍住了。
坝四恨铁不成钢地指了指来申请归队的沈家人:“你们几个没出息的东西,受不了苦,忍不了嘲笑,明明意识到情况不对,又放不下脸面认错,自以为聪明地推沈垣他们几人出头探查情况,然后再见机行事,如今没达成自己的目的就一肚子不满。”坝四说着,自己都气笑了:“别说总领队了,我都想抽你们,都滚,滚回去好好反省。”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果然,就算是挑选出来能加竞赛的精英,仍然是良莠不齐的。坝四摇了摇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家族太大,子弟太多,哪可能个个都是良才呢。
“谁受得了泡在变异兽的粪便中?”米海到底还是没忍住,一脸厌恶、恶心的神色,“有人甚至不小心把那些恶心的东西喝下了肚子……可是,即使那样,还不准我们出来,我们都是能力者,为什么不能用能力?有必要这样严苛吗?”
沈家一个子弟跟着不满地咕哝,“就是,这明明是羞辱,普通人都……”
“砰!”坝四一脚踢翻了跟着米海一起抱怨的沈家子弟,那个子弟猝不及防之下内脏受伤,连喷了好几口鲜血在地上,伤势明显十分严重,看得同来的众人一时噤若寒蝉。
坝四看着地上不敢置信抬头看向他的家族子弟,冷笑道:“既不相信同伴,又做不到令行禁止,这样的人,凭什么让我们托以后背?”羞辱?他们这些年出生入死,有时为了从变异生物手中逃得性命,什么事情没经历过、没做过,不过是泡泡粪便就是羞辱,如果环境更恶劣,他们是不是就不活了?
申请归队的第二批人没有成功,还伤了两个人,一会儿工夫,营地里的人就都知道了,窃窃私语、交头接耳之人随处可见,关于唐锦徇私的议论更是甚嚣尘上。
走到几个低声议论的人面前,温妮看着她们脸上并不意外的表情,便知道这些人确实是故意站在这里说给自己听的,她一扬眉,轻声建议:“其实,你们不用忍受唐锦这个总领队,现在离城并不是特别远,依你们的能力,要回城,并不难。”
看着转身就走的温妮,一个眼神很刻薄的女人追了几步:“唐族长的声誉受损,你就不管吗?”
“声誉受损?”温妮好笑地回头看着这个女人:“他的声誉受损了吗?”就营地中这些连苦也吃不了的人,凭什么就能让唐锦声誉受损。
“我们就算有错,还不能给一个改正的机会吗?这是不是太过分了?作为总领队,处事不公,曲从私情……”
“噗!”温妮的笑声打断了这个女能力者越来越离谱的指控,她歪着头看着她们:“你们不过是想归队而不得,就把这些莫须有的,指控安在他的头上,难道你们以为凭着这些闲言碎语就能众口铄金,逼他让步?他是唐锦,是这次的总领队,是有生杀予夺之权的一族之长,凭什么,你们认为他是可以被轻辱的?”不屑地看着几个脸色难看的女人,温妮的手一挥,一片粉尘包围了几个女人,几个呼吸之后,看着几个女人倒在地上哀叫翻滚,温妮冷笑:“这只是轻罚!想算计利用我,又当着我的面往我男人头上泼脏水,怎么,当我是死的!”
温妮的目光扫过几个阴暗的角落,“我男人,是想诋毁就能诋毁的吗?”不过一群被家族惯得不知天高地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玩意儿,不剔除出来,难道等着让他们拖后腿?
看着温妮走远,阴影中6续走出十几个人,脸色难看地互相看了一眼。
“这女人平素一副绵软的样子,怎么如今处事这么不留情面?”
“平素的样子,是装出来的吧。”
一个人蹲下/身,替几个被同伴紧紧按住挣脱不开的女人检查了半天,又问了她们几个问题,然后摇头:“没办法。”
“难道就这样让她们又痛又痒地熬着?”一个男人把怀里的女人抱紧,脸上神情又恨又怒。
“人家是八阶制药师。”检查的男人站起身:“不过,想来她没胆子真的伤人,应该没大碍,不过是难受一下,不用担心。”看了看几个女人痛苦的神情,男人建议:“想让她们好过点,不如打晕了。”
看着被打晕的女人,男人问围着的人群:“想不想出口气?”
“你有办法?”
呵呵,男人脸上露出阴险的笑容:“她是制药师,最在意的是什么?我跟你们说……”
温妮喜欢采集药材几乎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要设计她,只要让她知道何处有珍稀的药材就行,而随她同行的人,被人为的一点一点分化,最后温妮带着小猫,落入了早备好的陷阱——因为小猫踩塌了崖边的山石而掉入崖下的深壑。
“你说了,只是教训她。”看着吞没了温妮与小猫的、深得看不到一点光线的渊壑,一个年轻的子弟因为恐惧,脸色变得无一丝人色:“唐锦会杀了我们的,一定会的!”
男人冷笑:“那就不要让他知道是我们做的。”
“他会查出来的。”另一个同伴惊惧地看男人:“沈世标的事,你知道的,我们,只要被查出来,肯定会死。你为什么要害我们?”
“我害你们?”男人冷笑:“不是你们自己要报复的吗?我不过是出了个主意,事情,都是你们做的。”
“可是,你说了,只是让她受点伤,没说要她的命。”
男人回头看了一眼这条有名的天堑渊壑,目中露出得意之色,跌进此处,万难存活,那人提供的能让晶兽抵不住诱惑的东西果然有效,哼,一个八阶药师,算得什么?不还是被暗算了。
温妮在空间里使劲儿拽小猫的耳朵:“谁让你过来的,谁让你过来的,我不是让你留在原地吗?啊?你这除了笨重,就一点没用的大个子,一下就把山崖压塌了,现在好了,人在半空,下面又深不见底,怎么回去?”
小猫泪眼汪汪看着温妮,终于顶不住主人的怒气,恋恋不舍把口中的一块晶核吐了出来:“喵,喵,喵。”
“装可怜也不原谅你!”温妮边咬牙边接着拔那只大耳朵,一边伸手捡起那块晶核,打量了半天:“不就是一块等级较高的晶兽的晶核?这空间里的空间水不比这个有用?”
“嗷呜——”小猫的大脑袋可怜巴巴塔拉在地上,举起爪子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人家只是本着有走过,木错过的原则,怕主人把这个漏了,才过去叨的,谁知道那山崖那么不顶事就塌了呢。呜,人家也好可怜的。
90跳崖
欺负够了小猫,温妮靠在它身上开始想辙,无意间摸到小猫身上的翅膀,她回头呼了一下小猫的脑袋:“能飞吗?”
“嘶。”
“不能?为什么不能?你长这俩翅膀是做装饰的?”
“嗷,喵,嗷呜,喵喵。”
“没长大?你都这么大个子了还没长大?”温妮忍不住抱怨,想了想,又问:“人家都说云从龙,风从虎,要不你弄阵风把我刮上去?”
“嘶。”
“不行?你喝那么多空间水都用到哪儿去了,不能把我载上去,又不能把我刮上去,小猫,你真逊?”
“嗷,嗷,嗷呜——”小猫沮丧地抱住脑袋,人家是幼崽,欺负幼崽,主人太过分了啦。
看了一动不动的小猫一眼,温妮牙直痒痒,“你说,你不过来,能带累我?”
“呜。”虎掌下闷闷的抗议声传出,温妮好气又好笑,使劲儿呼噜虎毛,直到小猫受不了地嗷嗷抗议才停了下来。
“也怪我自己贪心,看着好药材就挪不动脚,要不也不能出事。”终于承认自己也有错的温妮瘫手瘫脚举目望天,唉,这看到宝藏不动心,怎么可能?她看到药材就跟看到宝藏一样挪不开眼……而且,她也确定了没危险才走过去的,谁知道会被小猫这家伙连累呢。
无意识抚摸着手感上好的虎皮,温妮叹了口气,好吧,这也不能怪小猫,平时它救她的时候,也不会先打个招呼再过来不是,此次因为贪习惹的祸,也只是意外,人生嘛,谁不遇上几个意外的,意外这玩意儿之所以让人措手不及,正是因为其不可预知性与突发性,她不能杜绝意外的发生,能做的是当事情发生后,怎么解决因为意外产生的诸多问题,别的,都得暂时往后靠。
怎么办呢?
看了看手中的晶核:“小猫,吃下这块晶核,你的翅膀能用吗?”
“嘶。”
“你的翅膀什么时候能用?如果在空间里等到能用再出去需要多长时间?”
小猫无地自容地连声音也没脸发出了。
温妮终于无奈地发现,小猫这家伙看来是真的指望不上了。
如果有那种能钉进石壁的工具就好了,哪怕挂在半空呢,等唐锦来时,也能把她救上去吧。
唐锦什么时候才能发现她出事了?
她好像总在等他救——温妮有些脸红地开始反省,她这样是不是太没用了?
温妮在空间里想办法时,唐锦已回到了营地,而听到的消息却让他几乎咬碎了一口钢牙:“要教训她?”他的女人,谁敢教训!
“是。”偷偷报信的子弟正是那日被坝四踢成重伤的沈家子弟,事后,坝四找他好好谈了谈,他也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此后,再没发过怨言,此次无意间知道那些人的阴谋,只是阻止已经来不及,人,早已经走了许久,左思右想要不要去报信时,训练的人却都回来了,而站在远处看着跟在唐锦身边的坝四时,他才终于鼓起勇气站了出来,只是,总领队的样子好吓人……他浑身止不住不停地打着哆嗦:“说让夫人受点伤,长长记性。”
不得不说,这世上,并不只有知恩不记恩的白眼狼,温妮替五家子弟熬煮药剂,也是有人记在心头的,在隐约知道那几个人的谋算后,已经有人跟了上去了。
听说已经有人去阻止事情的发生,唐锦站起身,看了一眼这个报信的子弟:“跟上。”说着,快步步出营帐,集合了刚训练回来的人马,如风一般向营地外卷去。
很快,遇上了采集了药材正向回走的人。
“因为听说前面有许多药材,就把我们留在这里,还让我们俩采完后直接回营地,他们就向前走了。”
“有遇上找来的子弟吗?”
“有,他们见我们采的药材太多,不方便随行,就让我们先回。”说着,那人指了指自己的收获,还得意地笑了笑。
“继续追。”唐锦转身接着往前奔。
两个采药的子弟愣了愣,看着唐锦领着人飞快走远,面面相觑:“到底怎么了?”
前进的路上,受训一天十分疲累的众子弟一声未吭,此时,他们已经在致知道,有不成器的子弟要害那个天天替他们熬药的总领队的夫人,心里,个个恨得直咬牙。下三滥的东西,自己不成器,却来害人。
路上,又遇到两拔人马,一拔说:“前面还有药材,他们就继续向前走了。”
第三拔人比较多,“我们去采药那里,因为有很大一窝蜈蚣,就多分了几个人护卫,夫人带着三个人去采那据说十分罕见的金赤草了。”
唐锦的脸色十分难看,二十几人的队伍,最后跟在温妮身边的只有小猫和三个人,而且,这三个人,很可能居心叵测。就不知道这些人一路把她往这边路上引,是不是打着天堑渊壑的主意……如果真是这样……唐锦的目中寒光乱闪……
当终于找到那三个跟在温妮身边的子弟时,他们正与那追来的几个子弟缠在一起。而追上来的子弟,显然已经受了重伤,那几个行凶者迎头看到唐锦带着众人而来,其中两人当场傻在了当地,另一人则转身飞快窜逃,那速度,显然已经超过十阶了。
除了唐锦,没人反应过来,等众人想起来要追赶时,那人已被唐锦一巴掌拍在了地上。
“咳,噗——”那逃跑的人咳了一声后,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最后瘫在地上,除了呻/吟,动也没法再动。众人一看:“齐药师!“
“这人到底是几阶?”
另两人被推到唐锦身边,面色死灰,抖索着话都说不利落,不过,众人还是听明白了,温妮掉进了天堑渊壑那个从无人生还的死地。
温妮,已是百死无生!
杞一、炀二、汜三、坝四浑身发冷地看着唐锦,妻子出事,他会不会发狂杀了所有的人?
唐锦脸上神情很平静,可就因为这平静,所有跟随的人,无不心中发寒。
拖着两个已经走不动道的陷害者到了崖边,看着温妮掉落山崖的地方,唐锦默默站了一阵,突然一挥手:“所有人,退出五里外。”
坝四正要说话,却被杞一拉住,几百人沉默地退到了五里之外。
“锦五……”坝四焦躁地在空地上走来走去,“……他……”
杞一垂着眼想了一阵:“锦五心性坚韧,不会有事。”
坝四咬牙,“没事?他平日是什么性子?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却这么安静……”
坝四又走了几圈,看到旁边两个瘫软在地的人,走过去一人给了一脚:“王八羔子,好心好意带你们出城训练,你们就是这么回报的?”又看一眼:“谁家的?”
汜三气恨之极,又尴尬之极,咳了一声:“一个是我们家的,一个是赵家的。”
坝四看了有些无地自容的炀二与汜三两眼,摇了摇头,“这可是实打实的谋杀!谋杀的还是一族之长的妻子,还是唐锦的女人,是他万分在意的女人,唉,可怎么办?”
怎么办?
四个领头人铁青着脸都沉默了下来,此次为什么出城,最终目的是为什么,他们四人都知道,只是这些子弟不知道罢了。本是为着不声不响将探险人的名单订下来,却不想出了这样的事。温妮被谋害,探险时,唐锦怎么还会照料四家的子弟吗?想来,没把他们所有人都杀了,就要谢谢满天神佛了,又还能指望什么呢?而没有唐锦的照拂,别说探险之行最后能有所得,只怕命都要丢了——毕竟,五行城中,只有唐锦在此次出行的军队中握有一支队伍。
几个子弟的私愤,却带累了一族的人,以唐锦如今的年纪、实力,在五行城可谓独一无二,他的将来,更是所有人都能想象到的光明……温妮呢?十九岁,八阶制药师,如果她不出事,五行城会得到的益处,只从此次家中子弟每日增长的修为上就已经可以预见了,可是,这样巴结都来不及的人,这些个蠢货居然还设计谋害了……杞一四人的目中狠辣的光芒狂闪,这些鼠目寸光的东西,活着不能为家族挣光、替家族的壮大出力,还让家族蒙受无可估量的损失,还让他们活着干什么?
唐锦缅怀过自己的妻子回来后,将会如何疯狂——深知唐锦性情的四人齐齐打了个冷战。
等确定所有人都退远后,唐锦站在温妮掉落的地方,深深吸了几口气,用他最大的肺活量,放声长啸:“妮妮,妮妮……”
能量者的声波,震动着,向渊壑之中传递……
温妮会躲进空间,这是他听完那两个谋杀者的招供后马上就想到了的,只是,现在,他需要确定,妮妮和那头蠢老虎到底落在什么位置。
温妮的空间里是能听到外界的声音的,何况是唐抽特意制造的声波,几乎在他呼喊的第一声,温妮就听到了,然后,她想了想,闪出空间的一瞬,大声尖叫:“唐锦——”
目光紧紧盯着深壑的唐锦几乎立刻发现了温妮的位置,然后,看着她在下落了一米后,立刻又消失了——唐锦憋在胸中的一口气终于喘了出来——幸好,她曾经把空间的特性跟他说清楚了。
现在,要做的,就是把她救上来。
站着想了几分钟,唐锦转身向林中走去,那里,有他需要的能用上的变异树藤。
过了半个多小时,拖着结好的变异树藤走到崖边,能量化刀,切出一个能紧紧卡住树藤的巨大石墩,将树藤往上紧紧缠了几圈,又扯了几下,确定肯定不会脱落后,他站在温妮掉落的位置,抓住藤条末端,又仔细计算了一下方才温妮出现的方位,深深吸了口气,纵身一跃……
空间里的温妮自打方才出了空间回应过唐锦的呼喊后,就开始在里面焦躁地走来走去,等着唐锦来救他——虽然她不知道他到底会怎么做,但是,她知道,他肯定有办法!
转了许久,又走到小猫身边拔耳朵,拔了一阵,在小猫喵喵的可怜叫唤下停下手来,然后,继续转圈。
当她终于听到一声“妮妮,出来!”后,反射性地出了空间……然后,耳边传来声轻笑……她低头一看,唐锦在她身下两米的位置正看着她笑,而他们,正同时往深渊跌落。还没等她想明白,就觉腰间一紧,已被凭空上移的唐锦抱进了怀里,温妮立刻伸出手脚,八爪章鱼一样缠在唐锦身上,然后才发现唐锦另一只手上紧紧抓着一根变异树藤……两人又下落了几百米,当树藤终于蹦直后,被带得荡向崖壁,看着越来越近的崖壁,唐锦体内能量一动,防护罩将两人紧紧包住,撞在了崖壁之上。
几个摇摆,温妮惊惧地将唐锦缠得更紧,这种依赖一根藤条维系生命的感觉,让她的心没着没落的,糟透了!
感觉被缠得更紧,唐锦又笑了一声,然后,拍了拍自家总给他添麻烦的女人的背:“不怕。”
不怕?吓死人了好不好,比她当初跳机还吓人好不好,跳机时知道自己肯定能稳稳着6,可是,这不上不下悬吊在空中,很考验人好不好。
巴在唐锦怀里,想了想当初独自跳机时的决绝与果断,再想想如今胆怯的心态,温妮终于发现——她变软弱了!
感觉怀里的人不再动弹,唐锦亲了亲温妮的发顶:“宝贝,抱紧,我们要上去了。”
温妮也顾不得想自己心态的变化了,挂在唐锦的脖子上的双手、缠在他腰上的双腿再次用力,确定怎么也不会掉落后,她呼出一口气:“好了。”
知道温妮准备好了,唐锦双手快交替拉着藤条,双腿踩着崖壁,快速向崖顶攀去。
91儆猴
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十分钟,神经紧绷的温妮只觉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流逝得从所未有的慢,直到被唐锦带着窜上崖顶,她还有些愣神地紧紧缠在他身上不肯下地。
唐锦抱着怀里的人儿,又往里面走了几十米,一ρi股坐在一块石头上,长长出了一口长。
过了几分钟,温妮从唐锦怀里抬起头,“你怎么跳下来了?万一藤条断了怎么办?”
唐锦看着她脸上尤有余悸的神情,轻轻笑了笑:“藤条不会被扯断的,我如果连自己的力道都控制不了,还怎么能活到现在。”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万一我们俩都掉了下去……”
“我自然能再找到办法上来。”男人自信地翘起唇角。
呜——,讨厌的男人,“你这样会让我变得越来越软弱的。”有了依靠,谁又会不靠呢?何况,她本就是个依赖心很强的人。
唐锦因为温妮的抱怨唇角再次上扬了好几度:“万事有我呢。”
唉,就是因为有他大包大揽的宠纵,她才会越来越没了独立心,只是,有个男人这样包容与呵护她,无条件地背负她的一切,温妮心中只觉无比甜蜜。心中又突然生出一丝不安:“我什么事都依赖你,会不会有一天,就再也离不开你了?”如果他界时再有别的女人,她还离得开他吗?
“你要离开我?”唐锦挑眉,锐利的目光之中出一分恼意,“你是我的女人,还想着去什么地方不成?”
温妮皱着眉头,嗍起小嘴儿,“你让我养成了依赖你的习惯,以后,天天缠着你,事事都等你解决,我看你烦不烦。”
“你是我的女人,你不依赖我,还想着靠谁?”
温妮此时已经不知道该感动还是该为自己叹息了,最后,只能狠狠抽了抽嘴角:“反正,以后你要嫌我烦了,就要早早告诉我,我到时改。”算了,关于如何克服依赖心理的问题,还是自己解决吧。
唐锦再次将温妮按在胸前,抬头看着苍茫暮色下连绵的森林,唇角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努力大半年,好容易将她圈在身边,不再时时想着要独立自主,他又岂会让她再脱离他的掌控。还只是普通人时,她就不愿意依赖他,总想着独自解决遇到的问题,不向他求助,不愿意做他的女人,想到这一切,唐锦的心脏就一阵又一阵情不自禁地揪紧,如今,她有着超越常人的制药能力,更有着让人垂涎的空间,如果什么时候她不再依恋他,要离开他,想来这世上,任何一个男人都会不计代价地想要得到她吧。
不是他不相信她的情意,只是,与其得到一个没有缺点的温妮,不如要一个有着缺点他却能够包容的妻子,两人长短互补,总比沦落到自己于她可有可无的好——不是他不自信,而是他始终觉得互相恋慕之余,互相需要才是长久之计
“以后,要找药材,就让别人去吧,别再轻易涉险了。”她只要专心制药就可以了。
“啊?”温妮愣了愣:“可是,好些药材都不容易寻到,遇到了,怎么能轻易错过呢?”
唐锦低头看了看瞪大眼一脸不服的温妮,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好采摘药材的喜好,已是人尽皆知,此次便是人家针对你的性情设下的圈套。”唐锦顿了顿:“虽说你有保命的手段,只是,却不好轻易暴露于人前,以免少了一张底牌。”
“圈套?”温妮皱紧了眉头:“不是意外?”
唐锦揉乱了她一头短发:“以后,没事不要随便离开我身边。”只要在他身边,他就能让她不落入别人的算计。
温妮几乎喷出一口老血:“你干脆把我挂你腰带上好了。”
唐锦轻笑:“如果可以!”如果可以将她变小了揣进怀里,该多好!
温妮已经连翻白眼的精神都没有了,这个男人,到底是何等强烈的占有欲与掌控欲,才会让他真的生出这样的念头啊!
唐锦看着温妮的表情暗乐,却听得渊壑之中突然传出巨大的轰鸣……
两人悚然站起身,看向先前还一片寂静的渊壑,这下面,发生什么事了?两人正在疑惑,正准备走到崖边看看情况,却见两个人影突兀地从渊中飞窜而出,只一眼,两人便看清这窜上来的一男一女,男人腰腹之处血渍殷然,女人则肩部受伤,这两人上得崖顶,向里面又飞奔了了几十米,看到唐锦与温妮,正要说话,不过刚张开嘴,却突然不支倒地。
看着昏迷的两人,再听那渊壑之中,轰隆隆不断传来的巨大响动,唐锦当机立断,让温妮放出小猫,跑过去将脱力的两人拎起后往小猫身上一放,抱起温妮,领着小猫,飞快遁逃——这两人的实力他看不出来,而且,能不借外物在渊壑之中来去自如的,又怎会是等闲之人,此时伸手相助,有利无害,而且……看了一眼两个已经脱力昏迷不醒的人,唐锦挑了挑眉,他正愁无法解释小猫与妮妮为何毫发无伤呢,这修为莫测的两人,正好为他所用,虽然他原本已有办法,只是,如今这样,却是更好。
唐锦不愧他善决断之名,在他们离开不大一会儿功夫,一头巨大的变异生物领着无数身形稍小、体型相似的生物从渊壑之中窜出,这变异生物其形似蜈蚣却不知为何大了不知道几百倍,巨大的口器上,尤带血渍,在暮色之中,那舞动的两条又长又大的触须看得人触目惊心,见之便忍不住心胆俱寒。
几乎在几个呼吸之间,这群变异生物就占领了整个崖顶,领头那只更是在各处爬窜了几个来回,头向唐锦几人离去的方向不停张望,只是,却又迟疑着不敢举步,似乎在害怕什么,或是顾忌着什么,终于在祸害了一通山顶无辜的草木之后,领着儿孙爬回了渊壑之中。而就在它们的身影在崖顶消失不久,一头体型并不特别巨大,颜色却鲜艳似火的鸟闪电便飞了来,在渊壑上空盘旋着飞了几圈,停在唐锦与温妮曾经坐过的位置,偏着头看了看深深的渊壑,鸣叫了几声,不甘地转身飞走了。
不说五里之外几家子弟见到安然无恙回转的温妮与小猫时的反应是何等惊讶,唐锦也不管众人心中都是如何百般猜测,他什么也不曾说明,只道天然已晚,整饬好队伍,带领众人快速往回赶路。
看着背负两人的小猫,看着唐锦紧紧抱在怀里一刻也不曾放下的温妮,所有人都知道,回到营地之后,将有一场巨大的风暴等着所有的人。
回到营地之中,唐锦也不曾将温妮放开,五家子弟想着温妮几乎身死,倒也能理解唐锦的作为,毕竟,从以为必死到见到温妮毫发无损地回来,想来唐锦其间受的冲击不是一般的大。
唐锦让唐家子弟把受伤的两人安放在自己的营帐之旁,又从温妮那里拿了好药,着人好好救护,之后,便带着温妮进了平日议事的营帐。
审讯赵家与米家两个子弟的事进行得很顺利,两人因为心中不忿唐锦不给他们机会回到仍在接受训练的队伍之中,其中一人的女友更因温妮的药粉而夜夜痛苦,便在齐药师的挑拨之下生出要收拾温妮一顿的想法,只是,他们只想着让温妮受点伤,让唐锦难受难受,却是真没想过要温妮的性命的。
唐锦坐在椅子上,眯着眼看着两个子弟,话却是对着汜三与炀二说的:“到底如何处理,还是让你们的族人决定吧。”说完,让人把这两人带了下去。
而当齐药师被带上来时,唐锦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重伤只能躺在地上的齐药师身边:“我与我的妻子和你无怨无仇,为何要做这样的事?”
齐药师看了唐锦一眼,闭目不语。他此时想的,却是那隐在暗处之人能将他救走。
唐锦冰冷的目光在他脸上扫了几个来回,突然笑了:“世人甘冒奇险行事,必有所图,所图之事,不外乎功名利实禄几字,功,你是想要得到什么人的青睐,而那人必是恨我们入骨之人?名,这种事是没有名可图的,利……必是能助你升阶的许诺,至于禄,你身为药师,钱财上应该不会欠缺……那么,这之中,你所图的是什么呢?”
唐锦围着齐药师转了几圈:“身临绝境,却并不胆怯,还如此镇定……”唐锦顿了顿:“你觉得有人来救你?”
齐药师的眉尖动了动。
唐锦眯了眯眼:“能让你背叛我五行城的人,必然是身处高位的,而能让你动心的,就必然是因那人许诺能助你升阶……此次我五行城排位上升,已然让两个城市受到了损失,那么,是他们?”
杞一四人脸上神情俱是一变,各城之间排位的变化意味着资源分配的变化,一个团结的五行城,与一个内斗不断的五行城,何者更可怕一想便知,而接下来的探险之行,各城皆有人员随行,如果五行城内讧,能得到的好处必然变少,而别家,自然就会变多——原来,外城之人居然已经向五行城出手了吗?
唐锦仰头望天想了想:“豫城是崔副主席一派,齐药师原藉是豫城吧!”这颗钉子,在五行城潜了可有一段不短的时间了。
齐药师震惊地睁眼看向唐锦,唐锦轻轻一笑:“别人都以为你是五行城的,但是,你的某些小的生活习惯,却保留着豫城的影子,比如……”唐锦的目光落在齐药师脚上所穿的鞋上:“豫城城外多花鹿,花鹿皮制的靴子穿着最舒服,但凡有能力的人,都或多或少拥有几双方便在森林中行走的花鹿靴。”
看着齐药师终于变色的脸,唐锦翘了翘唇角:“唯独豫人,这花鹿靴的靴底必会再加一层鞋底……”
众人看向齐药师的鞋底,果然,他的鞋底较别人都微高了两厘米。
唐锦坐回原位:“此时,你什么也不说,是因为你有信心最终会被救出,那人,必是在营地中可来去自如的人。”
杞一等人皱眉:“谁?”
唐锦唇角轻撇,冲着帐外喊了一声:“把人带进来。”
众人回头,却见唐家子弟领了一个人进来,却是管着物资分配的唯一随队而来的长老,米家的米祝。
汜三不可置信地站起身:“锦五,不会弄错了吧?!”米家长老如何会与豫城联手?
唐锦看了汜三一眼,又看了看不明所以的米祝,而后,摇了摇头:“原本我只是怀疑,只是,回来的路上我问了一些情况,药材的事,是米长老告诉妮妮的,人员安排是他安排的。而且……”唐锦突然住嘴不说了。
“怎么?”汜三追问。
唐锦看着面色大变的米祝,又想了想温妮此次受到的惊吓,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这位长老与米米可是关系匪浅。跟崔副主席的二公子崔元亦是打过交道。”崔元告诉米祝米米出事是温妮在其中推了一把,于是,米祝轻易地就上了崔元的船,何况,崔元还许诺了别的一些东西……
要说呢,对于米祝自动请缨要随队的事,唐锦原本没太放在心上,不过是离京前,两个五行城的散修找到他,告诉了他米祝与崔元的事,又说汪博领了人要在此行途中给他们制造麻烦。他把这事都放在心里,却并不曾发难,毕竟是米家的人,无凭无据他也不能定人之罪,何况,带着这些人出城,也有引蛇出洞及借机行事之意,不将心怀不轨之人引出来、不让另四家的人警醒,探险之路,如何让他们做到令行禁止?而这一切,需要一只鸡。杀了鸡,才能吓着猴子。
至于为何崔元要杀妮妮,唐锦也想办法探到了消息,却原来是温妮当日重伤崔元,却是损害了他的生育机能,从此后,他是别再想有子嗣了,如此,既然一定得不到,他便干脆毁了温妮。
这些日子,他一点不加收敛地行事,本就是要让这些人以为有机可趁,只是没想到原本那些人议定的动手时间提前了,以致让他有些措手不及,更没想到,他安排保护妮妮的人居然被迷晕了,没有跟上去,而齐药师带着米赵两个子弟更是将妮妮引向了天堑渊壑……那一刻,他的心里,不是不害怕的。
米祝见事情暴露,转身便要逃,只是,米祝不过是七阶,如何与十三阶的唐锦对抗,却被唐锦镇压在当地动弹不得。唐锦为了少事,干脆走上去禁锢了他的能量源,米祝坐倒在地,垂头不语。
汜三脸色此时已经惨白成了一片,米祝是长老,他的行事,如何让人不想到米家的立场。
“总领队,米祝之事,我米家必不轻饶。”看着唐锦脸上不动的神情,汜三苦笑道:“你既然早知道一切,想来也知道,我米家既想在探险之事上仰仗你,就不会做出这样惹怒你的事来。”
唐锦翘了翘唇角,“我知道。”
走回原位,再度将温妮的手握入掌中,唐锦垂眸揉弄着掌中的小手,动作轻柔,声音却冷得像冰:“此次的事,你们回报给你们的族长,至于训练一事,就暂时这样吧。”
杞一几人苦笑,此次行程结束的时间比原定的提早了一半,锦五,这是被惹火了,而看着地上的齐药师与动弹不得的米长老,再想想此次知道内情及参予的众子弟,四人更是明白,锦五这是要让四家给出一个态度。
92天壑
营地的一座营帐之中,几个知道内情的子弟正围拢在一起说着今天的事。
“温药师听说有金赤草。”长相憨厚的汉子挠着脑袋:“十分高兴,就领着一个队伍去了。”
“采药可以让别人去,为什么温药师自己要去?结果好了,闹出这么大事。”一个看着十几岁不到二十的男孩有些不满,他是米家人,此次米家折进去的人最多,仅被看管起来的就有八/九个,其中更有一个家族的长老,在营地五家之中受到的影响最大。
“别人去?”一个懒洋洋的青年坐起身,嘴角咬着一根儿草药,“知道金赤草是什么东西吗?小子?”青年斜睨着米家的少年:“据说,那玩意儿刚采下来时炼制出的药剂效果最好,而且……”青年的声音有些发涩:“温药师完全是为了我们去采的,金赤草能最大限度的在激发人体的潜力后安全促进进阶……”
进阶!帐中所有的人都沉默了,唐锦带着五家子弟玩命似地训练为的是什么,为的不就是提高他们的实力?本来每天晚上喝着温药师熬制的药剂就让他们比不训练的子弟修为增长得快,如果再喝下加入了金赤草的药剂……会怎么样?
安全没有隐患地进阶!
世上任何事物的得到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唐锦要在短时间内提高五大家族子弟的实力,每天的训练量之大、之苦、之狠……但凡是经历过的、正在经历的,谁不胆寒?可是,即使如此,谁又不想继续?!那些谋害温药师的人为的是什么?不就是因为想要继续接着训练而又没得到总领队许可归队吗?
温药师尽心尽力为五家子弟打算,可这些子弟回报的又是什么呢?
戗害!
“嘿——”帐中最年长的一个汉子发出一声重重的叹息,气郁又愤怒地狠狠一拍大腿:“他/奶/奶/的!这帮子忘恩负义的混蛋玩意儿,就算他们退出了训练,可是之前他们就没喝过温药师熬制的药剂了吗?”
帐中沉默如山一样压在众人的心头,那里面,有怒,有恨,有气,有急,更有怨。
“参予过的人……最后会如何处置?”米家少年低声轻喃。
“如何处置?”一个嗓门老大的汉子努力压抑自己的嗓音,却仍然极其响亮:“平日,你们族中的人谋害族长夫人如何处置?”
“死!”米家少年的脸色一下变得极其难看。
懒洋洋的青年斥喝大嗓门汉子说话轻声,然后看着米家少年:“听说你有个较亲近的族兄也参予了其中,只是,你也该想想,如果他真的为你考虑过,如果他想了温药师每天制的药剂之中有你的一份,如果他想着你会因温药师之助而实力再度升阶……如果他多为你想一点,他会做出今天这样的事吗?”
是呀,族兄想过每天苦练都要脱几层皮的他吗?想过他在家中等着他回去的妹妹吗?妹妹把所有的修炼资源都让了给他,说只要他强大了,就能保护她,他如此拼命,为的不就是进阶?为的,不就是让妹妹在族中好过一些,不再被同龄的孩子欺负?可是,现在呢,总领队说不再训练他们了,温药师也就不会再替他们熬药剂了,他们这段时间每天感受到的实力增长的狂喜,不会再有……
“其实,随队的不是还有别的制药师?”有人带着些犹疑,轻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其它制药师?”懒洋洋的青年汉子冷笑:“其它制药师有本事制出完全适合我们的药剂吗?你们每天晚上喝药之前没在营前的空地前看过温药师给所有人传授制药的过程……”
“完全相同的步骤,完全相同的药材,他们跟着温药师一起熬煮,可是……”米家少年低头握紧又拳。
“可是,他们制出的药剂,效果不过是温药师所制药剂功效的三成。”懒洋洋的青年哈一声哧笑出了声:“三成!众目睽睽之下!”
“还说是城中最好的制药师!”这也太差劲了!
几个人的话题开始围绕着几个制药师打转,猜测齐药师领头谋害温药师除了因其是豫城暗谍的因素,其中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他过于嫉妒温药师的天赋及才能。
营帐之中,高高的树干之上,河流边、篝火旁……类似的议论,在所有的五家子弟之中进行着,唐锦没瞒着众人温妮被害之事,更没想过要瞒,温妮被害,受到损失的,可不只是唐家,此次正在训练的所有子弟,甚至已被淘汰出训练队伍的人,他们,都成为了受害者,因为有着温妮的存在,他们就有得到药剂帮助的可能,就有升阶的希望。温妮那种别人无法复制的制药才能,预料之中会带来的嫉妒之外,更会让她被所有受益之人自觉保护,会更加安全。
不曾得到,人们兴许还不会有那么多的不满,可是,得到后,又因无辜受牵连而失去,那么,这受牵连的人一定会愤怒,会怨恨。
唐锦在等待这些愤怒怨恨积聚后的暴发。
坐在帐中,唐锦手上有一下没一下轻抚着伏在他怀中的妮妮,灵敏的听觉却仔细捕捉着那些或近或远,或清晰或模糊的交谈,他唇角的笑容很冷,微眯的眼中寒光骇人……但凡谋害妮妮的人,都是死有余辜!
温妮有些没精神,原本以为的意外,居然是有人设套谋害,这让她很受打击,不过,想想那几个拼命去救她的人,她又觉得这些日子的辛苦其实也值了,至少,不是所有人都把她的付出当成理所当然。
“那几个来救我的人受了重伤,我……”温妮抬起头,看着唐锦:“……想去看看他们。”
唐锦轻轻拍了拍温妮的背,站起身,拉着她去了那安置伤员的帐篷。
一个三十几平米的营帐之中,躺着十几个伤员,这些伤员,有每天受训不慎受伤的,有出任务时被变异生物伤害的,当然,其中,有几个,便是今天追着队伍去救援妮妮的。
帐中人看着从帐外进来的唐锦与温妮,都挣扎着坐了起来,温妮看了看唐锦,唐锦指了指角落处几个受伤较重的子弟:“鼻青脸肿那几个就是。”
温妮看了看那几个,果然,这几人受伤的外部特征明显和别人不一样。
快步走了过去,温妮将手中的丹药从玉瓶之中倒出四粒,一人给他们分了一粒:“谢谢你们来救我。这是疗伤效果最好的丹药,你们快吃吧。”
帐中所有的人都有些愣神,这四人,一个五脏受损,一个折了一条腿,一个眼部受创伤最重,眼看就要瞎了,还有一人,除一只胳膊能动,已是几近瘫痪,这样伤情不同的人,为何用同一种药?!
唐锦看着有些举棋不定的四人,眯了眯眼:“吃。”
因为这些日子的训练,唐锦一开口,四人反射性地将药塞进了口中……
走回唐锦身边,温妮睁大眼看着闭目疗伤的四人,唐锦捡了一张空床位拉着温妮坐了上去,静静等待,帐中,与他们做着同样事情的,除了所有的伤患,更有几个来看护照顾伤患的各族中子弟,这些人同样在好奇地等待着结果。
过了半个小时左右,一股能量风暴开始在帐中成形,而后,两股,三股,四股,四个合眼疗伤的子弟每个人的身体,都成为了某一个能量风暴的中心,旋涡状的能量风暴在几个卷动之后,很快消失,四人先后睁开了眼。
“我进阶了!”伤腿的人睁开眼,有些不敢置信地狠狠揪了一把自己的大腿,一声忍不住的痛呼之后,这人再一次惊喜失声:“我的腿,好了?!”
五脏受损的坐起了身,脸上神情同样激动莫名,“我也进了一阶!”他转头看向另两个同伴,那两人一个睁开眼,一个坐起了身活动着先前还不太听使唤的身体,然后,齐齐转头狂喜的给了对方一拳。
“嗷——”
“痛!痛!痛!”
两人一人捂脸,一人抱着胳膊在原地转圈,显然,下手都没留情。
另两个伤愈的同伴失声喷笑,笑了两声,两双同样带着激动的目光看了对方一眼,一点头,齐齐站起身,走到并肩坐在一起的唐锦与温妮身前,单膝下脆,“我,沈冰林……”
“我,文亚……”
两人左手触地,右手握拳紧紧抵着心脏,腰背笔挺,神情肃穆,目光坚定地看着脸现愕然之色的温妮,齐声宣誓:“郑重宣誓,付出全部忠诚,一生追随于您。”
另两个伤愈的子弟目光一碰,迅速转身,分别跪在了沈冰林与文亚的两侧:“赵阳……”
“沈修谨……”
“郑重宣誓,付出全部忠诚,一生追随于您。”
温妮被四人的举动吓了一跳,下意识便要往后退,唐锦举手扶住她的腰背,阻止了她的动作,目光在身前的四人脸上一扫,而后翘起了唇角,轻声道:“妮妮,说:同意。”
温妮脑子有些木,张了张嘴,“同意!”
地上四人同时重重一捶胸膛,“咚”,**撞击的沉闷之声在帐中响起。
四人齐齐站起身,站在一旁,唐锦拉起还有些没回过神的温妮,转身慢慢走出了营帐,沈冰林四人则紧随其后,出了这个满是病患的营帐。
几人走了好几分钟,哗,终于回过神来的众人的喧哗乍然打破了帐中凝滞的气氛。
“追随者,我没听错吧?”
“没错。”梦游一样的声音说着确定的话,却连自己都觉得荒谬:“两个直系,两个旁系,五大家族,同等地位的四个人,同时宣称,成为另一个家族之人的追随者。”
“呵呵,今天这个梦,好真实。”一个病患使劲捏了一把,没感觉到疼痛,傻笑一声:“果然是做梦,一点都不痛。”
“如果你捏在自己身上……”脸色铁青的、好心来看伤患的、受了无妄之灾的某位同族兄长狠狠盯着尤自傻笑的某傻瓜:“……你就知道痛不痛了。
”
“可是,他们的伤好了!”
“那么重的伤势,不到半个小时,全好了。”
“还都进阶了。”
…………
“可怕!”
是的,可怕!
如果,这样的丹药如同每天温妮熬制的药剂一样可以量产……那是何等可怕的场景。
“不,不可怕!”一个少年紧紧攥着拳头,目光狂热:“人类将变得无比强大,我们,将再一次凌驾于所有变异生物之上,人类,将再一次统治地球!”
“噗——”一个声音不屑地轻笑:“做梦吧?”看一眼将目光凝聚在自己身上的众多目光,长发男人扬起下颔:“这种丹药,制作绝不简单,材料,药剂师本身所具备的实力,都绝不易得。必然是不出世的珍品!”
狂热少年有些不忿:“可是,温药师一次就拿出了四粒!”
长发男人看了一眼幼稚的少年,冷笑道:“这营帐中,伤者几十人,为什么她只拿出四粒?因为,她也心疼!”
“因为,我们没有舍命去救她。”一个浑厚的声音从角落中传出,众人转头,看着靠在枕上一手抚胸、肤色黝黑的赵栗,赵栗看着众人,目光沉稳,声音平静:“赵华,没有同等的付出,我们凭什么能得到那种丹药?”
长发男人赵华垂下目光,冷哼了一声:“她不是随队的药师吗?”
“不是,她不是随队药师。”站在帐门口目睹了整个事件发展过程的周前东从阴影中走了出来,他的身材较帐中大部分人都要瘦弱,制药师,许多都是这样的体型。
赵华惊讶地抬头,“不是随队药师?”
“她只是义务帮忙,并免费教授所有想要学制药的人整个制药过程。”周前东就是那位被自己老师称为奇才的三十多岁的五阶制药师,此时,他的脸色显得有些异样的红润,“她的制药能力,肯定已经超越了八阶,是的,是的,我见过师傅制药,可是,即使是师傅,也无法像她那样将药材运用得如此出神入化,每一天,每一天晚上看她制药,于我,都是一种精神上的洗礼,她有着超越常人的驾御药材的能力,那种对药材细致入微的体察、运用……”周前东凌空挥舞着手臂:“那是我们制药师梦寐以求的道境。”
“是的,道境,超越技能,脱出凡穹,不受教条束缚。”
周前东急促地喘了几口气,他看着先前还躺着四位伤者的病床,如今,那里空空如也:“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一种人,其才能,会让人如此嫉妒,又让人如此无力。”
不再搭理帐中众人,周前东走出这处医疗帐篷,走到营前的空地,那里,今夜,不再有人免费教导所有人制药,不再有让他惊极、羡极、爱极的制药过程,她,被自己护佑帮助过的人伤害、背叛……她,心里定是极伤心的吧!
看似平静,实则暗涛汹涌的一夜过去了。
清晨,在清脆的鸟鸣声中,温妮穿着宽松却并不会影响行动的作战服走出帐篷,走进厨房,与同样进来做饭的一众人等点头含笑打了个招呼,然后,便埋头炮制食物,唐锦说今天哪儿也不去,一天时间都会用来陪她。
温妮脸上情不自禁露出了一个甜蜜的笑容,他总是很忙,少有清闲的时候,能一天陪着她什么也不做,真是太难得了。
“爱是忧郁的深蓝,爱是生动的翠绿,爱是你的双眼,爱是纯洁的白雪,爱是火红的朝阳,爱是不可预知的未来……”哼着歌,端着丰盛的食物走出厨房,温妮抬头看了一眼一碧如洗的晴空,闭眼深深吸了一口带着草木味道的空气,含笑走回了自己的帐篷,像忙碌的小蜜蜂一样在房中打转,将食物放在桌上,拿出湿毛巾给唐锦擦手,又将筷子递到他的手中,将食物夹到他面前的碗里,然后快乐地说:“咱们今天去森林中采药吧!”
唐锦夹着食物递到嘴边的动作顿了顿,然后不动声色地将她忙碌了一早上的成果塞进口中,沉默地用餐。
温妮笑眯眯看着男人动作迅速地消灭着桌上的食物,时不时将自己认为好吃的东西夹一些给他,两人看似融洽,也似乎确实很融洽地用完早餐。
将用过的碗盘送入临时厨房,回房收拾妥当,温妮拉了唐锦就要走,却被快步而来的唐铎拦住。
“那两人醒了!”
温妮脸一僵,回头看着唐锦,唐锦轻轻翘起唇角,摸了摸不自觉噘起了嘴一脸不乐意的女人:“咱们先去看看,然后再去采药。”
温妮一下高兴了,吊在男人的胳膊上被带进了旁边的帐篷。
帐中昨日救回来的一男一女看着相携进来的一对小夫妻,目光闪了闪后,那中年男人看了温妮一眼,而后礼貌地冲唐锦点了点头:“多谢两位的救命之恩。”
美丽的女人也笑着看着温妮,口气熟谂:“小丫头不错,这么快就升至八阶了!”
温妮有些疑惑地看了女人一眼,有些迟疑:“您是……”这人认识原主吗?
女人一乐:“我忘了,炎城之外,你不曾看到我们夫妻。”说着看了男人一眼,“我叫子车妍,这是我男人夏侯章烨,小姑娘,没想到,你居然身兼毒医两系的传承。”
“啊?”温妮结舌。
子车妍笑着挥了挥手:“小丫头还很谨慎……炎城之外,你的晶宠一声咆哮,将我们夫妻引得心动,赶去一看,正见到你用毒将两条小杂鱼化了。”子车妍看着温妮睁大的双眼,笑容不由自主地就加深了:“那时,我男人说你是毒系的传人,没想到,昨夜又听到你是医系传人的消息。”
唐锦眯了眯眼,看了看身旁的温妮,含笑看着子车妍:“子车夫人从何得知?”
子车妍看着唐锦摇了摇头:“你这小子没这小丫头可爱。”虽然如此,子车妍仍将昨夜周前东一番话复述了出来:“以医药入道,这是医系的修炼方式。”看着呆愣的温妮,子车妍有些惊讶,有些惊叹:“只是,没想到你小小年纪便身兼两系,并且,都已入道。”
夏侯章烨看了看靠在唐锦身上的温妮,目光闪过一抹慈祥之色:“若是被别人救了,我还担心还的人情会打乱世俗界的平衡,既是你这小丫头……”夏侯章烨想了想,从贴身的衣物内掏出一个小包,打开小包,从里面拿出一张极薄的帛状物:“这个,想来于你必是有用的。”
唐锦的手在温妮身后暗暗使力,温妮情不自禁向前迈了一步,眨了眨眼,又走了几步,接过夏侯章烨手上的帛,“送我的吗?”
夏侯章烨含笑点了点头:“这个,于你应该有用。”
看一眼妻子,子车妍点了点头,夏侯章烨站起身:“天壑再次扩大,情况严重,我们需要赶回去禀报。”看着温妮,夏侯章烨终于忍不住摸了摸温妮的头:“好孩子,下次再见。”
两人冲唐锦一点头,一前一后往帐外走去,温妮看着已出了帐的两人,突然开口唤道:“等一下。”
夏侯章烨与子车妍齐齐回头。
温妮将手伸入口袋,从空间里拿出一个小瓶:“你们受伤了,这个送给你们。”
子车妍回身接过小玉瓶,打开塞子,一股清新的香气扑面而来,子车妍情不自禁精神一振,凝目一看,小瓶中,盛装着几粒玉白可爱之极的丹药。
子车妍面带惊喜,将玉瓶递给夏侯章烨,想了想,拿出一条原色帛带递给温妮:“好孩子,你送了我们这样的重礼,我们这做长辈的却不能小气了,这个,你拿去玩吧。”
夏侯章烨看着温妮,眼神慈爱:“升至十阶,完成历炼后,就回十万大山。”又看了唐锦一眼:“这小子,也带回去吧,心性虽有些诡谲,资质……尚可。”
两人不再停留,几个呼吸,已在唐锦与温妮眼前失去了踪影。
唐锦深深吸了一口气,平息狂跳的心脏——这两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93相斗
心脏狂跳失序的不只是唐锦,营地中看到夏侯章烨与子车妍离开时所展露出的身手的人,全都露出了同一副惊骇的表情,那两人消失后,众人看向唐锦与温妮的目光,变得更加敬畏。
一声吞咽口水的咕嘟声从不远处传来,坝四脸部肌肉抽搐了一下,对着转头看来的唐锦僵硬地笑了笑:“那,那两位……”
“昨天,多亏了他们。”因为他们,使得妮妮和小猫得救的缘由显得天衣无缝。
……所以,这两位确实是救了温妮与大老虎的人……听到唐锦这句话的人,都这么想。
温妮团了团帛带,塞进了裤兜,放入空间,空下双手,一手提着个篮子,一手拉着唐锦:“咱们走吧。”
唐锦低头对上温妮甜美的笑靥,轻翘唇角,抱着她回身跃上小猫的背,两人一虎飞快出了营地。
“那两人,到底是什么修为?”坝四一把拉住要离开的唐铎。
唐铎挣了挣,没能挣开,无奈道:“我也不清楚。”
“那他们是温夫人的什么人?亲人?故交长辈?”
“不知道。”
“他们离开时那种,那种身法,是什么?”坝四紧紧捏着唐锦的胳膊,“那是什么……?”
唐铎看着坝四,坝四的目光有些发直,嘴角有一点可疑的晶莹液体。
“几个呼吸,几秒钟……”坝四看着视野最远处几公里外的一棵大树:“这么远……过去了。”
“……没听过,从未听说过人类能有这样的速度……”坝四的手指情不自禁收紧,回头看着唐铎,他的目光从呆滞转向狂热:“如果学到这本事……”
唐铎用力掰开坝四箍在胳膊上的手,警惕地向后退了几步:“坝四哥,我是真不知道。”
“昨夜回到营地一直就是你在照看这两人,你不知道,谁知道?”
“我是在照看他们,可是,他们一醒过来我就去叫总领队了,总领队和他们说了几句话,他们这就走了。”
“说什么了?”
“我哪知道。”
“你就没偷偷听听?”
唐铎用奇怪地眼神看着坝四:“你们族长与人说话时,你敢偷听?”
坝四噎了一下,到底还是不死心:“真的一点没听到?”
“没。”唐铎一口咬定。
坝四不甘心地又问:“肯定是温夫人的长辈吧,还送温夫人东西了。”
唐铎看了坝四一眼,“坝四哥,没事儿我忙去了。”
坝四挥了挥手,唐铎转身走了,留下他一人神神叨叨在原地念念有词。
与坝四有着同样疑问的人,在坝四开口追问时便一个个竖起了耳朵,可惜,唐铎什么也没说。一个沈家子弟走过来,小心地推了推坝四,“唐族长出营地了。”
“啊……啊?”坝四回过神来,一巴掌拍在家中子弟的身上:“怎么不早点提醒我?”
沈家子弟痛得一阵吡牙咧嘴,他方才也惊住了,哪还想到别的呀。可是,再一看坝四直眉楞眼的瞪他,心里却不由自主生出一些委屈,坝哥自己失了神,现在却怪他,好不讲理。
温妮与唐锦出了营地,选了一个方向,让小猫跑了一阵,直到感觉所到之处从无人迹到达,温妮才喝停了小猫,与唐锦一起从虎背上滑下来。
把手上用来作掩饰的篮子放进空间,温妮开始慢慢搜集草药,唐锦跟在她身后,有一搭没一搭和她说着话,时不时在她需要时搭一把手。采了两个多小时,唐锦叫住采得兴高采烈的女人:“休息一会儿。”
不远处有一片草坡,唐锦拉着温妮选了一块有石头的地方铺上毡子,温妮洗了手,从空间里掏出一些小点心,拿出烧水壶烧水泡好茶,两人吹着风,看着远处飞舞的蝴蝶,静静地享受这刻的静谧安恬。
过了一会儿,唐锦放下茶杯,摸了摸靠在他身上休憩的温妮的头发:“那两人的实力比起那些聚集在十万大山的门派中的人强了太多,只怕,不是来自那些门派。”
温妮想了想:“他们不是说让我去十万大山?那定然还是在里面的。”
唐锦脸现沉思之色:“那个夏侯章烨说让你十阶后就去……”
温妮抱着男人的脖子,抬头亲了亲男人微蹙的眉尖:“反正有你陪着我,去哪儿都成。”
唐锦的神情一霁,是呀,只要有他护着陪着,她哪儿都去得。
两人说一阵闲话,不知不觉话题又转到夏侯章烨两人身上,“……说起来,他送我的是什么我还没认真看呢。”温妮窝在男人怀里从空间里掏出那张帛布,展开一看:“清心诀?!”
唐锦探过头,温妮将那帛往上又抬了抬,方便他一起看:“……清心游物初,犹轻天上福……灵体纳精气,神魂储胎舟……”
两人吃力地看着那块帛上的文字,只是,不过看了几百字,已是头晕目眩,再无法继续!
闭目靠在唐锦胸前,温妮呼呼直喘气:“这什么东西,看得人脑仁儿痛。”这一小会功夫,比劳动一天还累。
唐锦也不好受,不过,他性情坚韧,比起平素就懒散又没受过什么苦的温妮来,却是显得轻松了许多,闭目休息了一会儿,那种难受的感觉便褪了下去,伸手替温妮轻轻按揉着太阳|茓,一边思索着那些文字的意义,只是,明明都看懂了,再一想,一切却又似掩在云里雾中,怎么也触摸不到这些文字要表达的本质意义。
“似乎,是修炼的方法。”温妮有些犹疑,又想了想:“只是,太过艰涩,看得人好累。”
唐锦伸手拿起温妮放在身上的帛,再次看了几眼,又很快放下:“看过的地方,再看就轻松了,只是,再要往下看,就有些无法负荷。”
唐锦将帛递给温妮,温妮鼓了鼓气,从头又开始看,果然,看过的那几百字,再看却不再难受,只是,再要往后读时,胸中一股烦闷的感觉骤起,让她一阵恶心……看着温妮难受的神情,唐锦举手捂住她的眼:“难受就别看,收起来吧。”
温妮把帛扔进空间,靠在唐锦胸前狠狠吸了几口男人的气息,这才觉得好受了一些,只是,却仍然不想离开这熟悉又让她心安的味道。
感觉到领口被解开,低头一看,温妮将头埋在他胸前,那触到他胸前肌肤的小鼻子一耸一耸,像一只贪恋主人气息的小动物,眷恋迷醉……
唐锦的眼神蓦然变深,昨夜为着她受了惊吓,他抱着她一夜什么也没做,这是……提醒他?
伸手捏了捏她的耳垂,小巧圆润,细腻滑嫩,伸手抚过美丽纤长的脖颈,动作熟练轻巧地拉开她胸前的拉链,贲起的美好曲线把紧身衣撑得鼓胀胀的,这等美妙的风景,他无比熟悉,却每次看到都让他心跳骤快……呼吸变得急促,他低头噙住那张微微隙开露出玉白贝齿的红润小嘴,亲密地磨蹭着,吮吻□……麻痒不禁的温妮情不自禁张开了口,唐锦的舌顺势滑了进去,辗转嬉戏,恋恋不去……
等温妮回过些神来,已被男人压倒在毡垫之上。
“在,在外面。”喘息着,她轻轻推了推埋在胸前的脑袋。
“嗯。”男人心不在焉应了一声,动作却不停,继续着自己的逡巡大业。
“外面……”多羞人啊,她想说,神智却因他的动作有些恍惚,胸前他制造的感觉开始慢慢淹没她的挣扎。
“嗯。”他将她的衣裳全部解开,她的紧身衣在响亮的裂帛之声后,再次寿终正寝,阳光之下,白嫩晶莹的身体带着惊心动魄的美丽紧紧抓住了男人的目光,让他的呼吸变得更加粗重:“宝贝,你真美!”
“哼——”她抬起手臂,遮住自己的脸,心喜于他的赞叹,又羞于面对他那火辣毫不掩饰的热烈目光。
男人轻笑一声,伸手轻抚过那慢慢被染上淡淡粉红的肌肤,这女人,是羞了,却也是情动了。
“嗷——”一颗虎头从旁伸过来,让男人伸手继续拆礼物的动作一滞,一回头,便对上一对巨大的蓝汪汪的虎目,小猫伸头,顶开唐锦,伸出收了爪子的虎掌,推了推已拿开挡住眼睛的手的温妮:“嗷呜?”
温妮看着虎脸上那疑惑的表情,脸色骤然暴红,手忙脚乱拢住散乱的衣襟,慌乱地问:“小猫,怎,怎么啦?”
“嗷,嗷嗷呜!”小猫看了看被顶开后就黑着一张脸恶狠狠瞪着它的唐锦,大脑袋一转,叨起温妮,往它发现好东西的地方就跑。
这只死老虎,总有一天,他要——拨了它的虎皮——做椅垫!
被搅了好事的唐锦恨得咬碎了一口钢牙,却只能快速跟上小猫的脚步……谁知道那只鲁莽没脑子的大猫要带妮妮去哪里,没准又像昨天似的连累了妮妮。他不去看着,怎么能放心。
被小猫含在嘴里,温妮朝天翻了个白眼,这臭猫,不能让她呆在它背上?她又不是小虎崽,怎么叨起来就走?!
过了几分钟,温妮觉得确实不太舒服,挣了挣:“小猫,放我下来。”
小猫令行禁止,放下温妮,“嗷呜,嗷呜。”
“好了,知道了,有好东西是吧,等一下。”
看着追上来的唐锦,温妮的脸一热,目光有些躲闪:“小猫发现了好东西,就来找我们。”
唐锦哼一声,抱着温妮上了虎背,“走。”
听到唐锦冷凝的命令声,小猫大大喷了一口气,动了动背部肌肉,“嗷呜——”一声长啸,飞快窜了出去。
跑了有十几分钟,小猫停在一片山崖之下,冲着崖壁嗷呜嗷呜直叫,温妮看着那寸草不生的绝壁之上,凌空长出的紫色植株,有些惊异:“小猫,你倒会找东西。”
唐锦同样仰头看着那植株,只是,除了生长的位置奇异一些,他确实什么也看不出来:“那是什么?”
“不知道!”温妮摇了摇头。
唐锦有些诧异地低头看着温妮仰着的脸,这么久,倒是第一次听她说不知道某种植物。
“就是袁老那儿拿的《变异物种大全》里,也没有这种植物的介绍。”
她如今记忆力好,厚厚两本物种大全,她看了几遍,就全都记在了脑子里,可是,这种凌空生长在绝壁之上的植株,却是实实在在不曾看到过记录。
“……不过,那绝对是好东西,离得这么远,那上面散发出来的气息,都让我觉得很舒服。”
唐锦皱了皱眉,这绝壁至少有几千米高,而那植株生长的位置,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正正生在绝壁正中,山壁之上,除了它,再无别的生物存在,无处攀援,无处借力,要怎么采?
温妮嘿嘿笑,拍了拍小猫的头:“把虎爪亮出来。”
小猫听话地伸出爪子。
“看看能不能Сhā/进石壁。”
“嘶——”小猫郁闷地用力一抓石壁,“叮——”铁石相碰之声后,石璧安然无恙。
温妮惊异地瞪大了眼:“这什么石头,这么硬?!”
自己想的办法行不通,温妮开始原地转圈圈。
“呤——”一声清脆的鸟鸣,一团燃烧的火焰在空中几个闪动,凭空凌立于那株紫色植株之前。两人一虎闻声抬头,却是一只如同老鹰大小的红鸟,只是这鸟的羽毛着实艳丽,不留心看去,可不就像一团火焰一样嘛。
“呤——”轻脆的鸟鸣声中,那植株根部突然凭空伸出一些黄|色的触须,那触须向着那鸟狠狠一抽,红鸟凭空横移,躲了过去,只是,就这么片刻时间,却又有新的触须伸出,不一会儿,无数触须在空中挥舞,使得那只火焰一般的红鸟只能在植株旁不停飞舞却什么也做不了。
“那黄|色的,是什么?”温妮看着那些触须,觉得深身发麻,软体动物神马的,蛇状物神马的,真心让人胆寒犯怵。
靠进唐锦怀里,抓住他的两只手往自己腰上一环,男人非常善解人意地将她紧紧裹进自己怀里,感觉男人隔着衣裳仍然烫人的体温,蹭了蹭男人的颈,在男人宽厚的怀里,自己被密密实实地保护着,疼爱着……心底不适的感觉慢慢褪去,再看那不停攻击红鸟的触手时,虽然仍然觉得恶心,那种惊惧的感觉却是没有了。
“如果不看那颜色,倒像是章鱼!”唐锦有些不确定。
“鱼不是只能生活在水中?”
“变异了,也许,6地也可以。”唐锦仔细想了想,“这里曾经是一片海。”
温妮瞪大眼:“不能吧?!”
唐锦看着温妮瞪圆了眼回头看他,忍不住无声轻笑:“大灾变发生后,有个临海的城市因为地壳运动陷了下去,海水倒灌,带着海中的生物一起淹没了那片土地,后来的一百多年,地壳不停地变化,此起,彼伏,海水带着海中生物慢慢向着如今的京城淹来,直到后来,那座陷入海水的城市,再一次从海中出现,并连带的,有无数海底山脉同时崛起,离开了海水的围困,出现在海平面之上,带着无数海底生物离开了海水……没有接连不断的海水的后援,京城之外,许多生物,在缺水与阳光的暴晒的双重作用之下死去,却也有某些适应力强的,变异后,生存了下来。”
因为震撼产生的晕眩,温妮的眼中出现了一圈又一圈的波纹……这是真实的吗?地面不停地、不停地起起伏伏,于是,海水被带到了京城不远处?!这是何等的伟力才能做到的事!
果然,地球生气了,把身上每一块皮肤、肌肉、骨赂、经脉都换了换位置吗?!
“所以,也许那黄|色的、有着无数触须、巴在石壁上、隐匿得天衣无缝的,真的有可能是章鱼变异出来的?”
“它吸附在石上,守着那紫色植株,那红鸟,看中的也是植株!”唐锦仔细观察着那在空中游斗的两种生物……其中一只触手冲着红鸟喷了一口汁液,红鸟虽然飞速避开,却仍然沾染上了一点,以至凄厉地长鸣了一声。
“那汁液有毒!”唐锦很肯定。
红鸟仍不肯离开,继续与触手游斗,抓住一个空隙,一口咬断了一根最长的触须,只是它自己再一次被毒汁喷中,这一次,几根红色的羽毛从空中飘散了下来。
看着锲而不舍仍然不肯离去的红鸟,两人忍不住叹息,那变异章鱼占据了天时地利,红鸟要想打败它,太不容易了。
飘散下来的许多羽毛其中的一根飘飞到了两人身前不远处,温妮伸手要去捡,被唐锦一把拉住:“那上面有毒汁。”
拉着温妮蹲□,谨慎地拿根木棍翻动那根红色的羽毛,果然,羽毛根部位置,黄|色的汁液尤自侵蚀着那根羽毛的根,不过,根部全部溶化之后,因为羽毛的滑溜,那毒汁终于滑落在地,浸入了土中。
从温妮那里拿来一副手套戴上,唐锦小心地捡起羽毛,确定安全后,才把它递给温妮:“这红鸟的羽毛倒是少见。”
漂亮的羽毛让温妮有些爱不释手,她拿出一块棉布,打湿了轻轻把红羽擦拭了一遍,举起手,红羽仿佛艺术品一样美得夺目……
“呤——”又一声凄鸣,红鸟在啄断了十几根触须后,终于体力不支,趔趄着降落在离两人不远处的一片山石之上。
红鸟看了看观战的一男一女,空气中熟悉的味道让它想要靠近他们,却又有些犹疑,身上的伤让它十分难受,那个人,肯定能帮它,看了看那个人身边那只又大又蠢的老虎,红鸟张开嘴:“啾啾,叽,唧唧喳——叽——”
“嗷,嗷呜,呜——”小猫得意地蹭了蹭温妮的裤腿。
“啾,啾啾,叽——”红鸟冲着山崖那植株看了一眼,回头冲着小猫啾啾直叫。
“嘶,呜,呜,喵,嗷呜——”小猫有些犹豫不决,看看主人,看看红鸟,又看了看那紫色的让它垂涎的植株。
…………
站在一边的唐锦与温妮面面相觑,这一鸟一虎是在对话?小猫喝了空间水开了智也就罢了,这红鸟,也如此聪明?
“动物界的语言是相通的吗?”温妮呢喃出声。
唐锦看了一眼神情恍惚的温妮,又看了看两只兀自啾啾嗷嗷得高兴的一鸟一虎……也许,可能,大概,真的相通?!
一鸟一虎终于谈完了,那红鸟展翅一拍,滑翔着落在温妮身前,展开翅膀,将身上的伤亮给她看。
这是,让她治伤?!
“嗷,嗷呜呜。”小猫蹭着温妮的裤腿。
“让我给它治?”
“喵。”
温妮看了看侧头看她的红鸟,摸了摸鼻子,想了想,盛出一杯空间水,就要给红鸟倒在伤口上,却被唐锦制止,他从温妮手上接过杯子,把温妮往后推了推,自己端着杯子缓慢又小心地走到了红鸟跟前,把杯子放在了它的面前。
红鸟看了唐锦一眼,低下头,把杯中的水慢慢喝完。
红鸟的伤口处,慢慢渗出一些黄|色的浑浊的液体,那液体顺着羽毛滑落,滴在草叶上,发出滋滋的声音,草叶被蚀穿,浊液被土壤吸收,等红鸟身上的伤口不再有浊液流出后,伤口以肉眼几乎能看到的速度慢慢愈合,终至全部痊愈。
感觉身上的痛苦被解除,红鸟高兴地拍了拍翅膀,扇动的狂风吹得唐锦的衣衫猎猎作响。
唐锦再一次为自己做出的决定感到安慰,这破鸟,这是想把人扇飞?如果是妮妮,岂不吹得她肌肤生疼?!
变异生物的智力,唐锦是早知道的,越是高阶的变异生物,其智力越高。这只鸟,不说别的,智力绝对比那只蠢老虎的高。
“唧啾,啾啾啾啾,嘤——”
“喵。”
两只再次开始对话,唐锦回身圈住温妮,半是保护,半是戒备,高阶变异生物杀死的人类高阶能力者何止百千,即使他们救了它,也不能保证它不会恩将仇报……无法沟通,就只能处处小心。
温妮却完全没有唐锦的警惕心理,虽然看到了太多变异生物,只是,这鸟一看就不像那种嗜血好杀的,他们又救了它,它肯定不会攻击他们,温妮知道,有时候动物比人更记恩!
侧头看了看唐锦警惕的眼神,温妮叹了口气,再次回头心动地看着一身漂亮羽毛的红鸟……好想摸摸……不过,这男人肯定不会同意。
94丰收
一鸟一虎沟通了半天,那红鸟不知怎么的,突然飞到小猫头上狠狠啄了它两下,小猫却只是用虎掌捂住脑袋,并不作抵抗,那副窝囊的样子,看得唐锦心里十分鄙夷它的无能。
啄完小猫,红鸟气呼呼飞到一旁站着,拿ρi股对着小猫,伸出头来的小猫则得意洋洋走到温妮身边嗷呜嗷呜直叫唤。
唐锦知道温妮是大致能明白小猫的意思的,听到小猫不停嗷嗷叫,他也不打岔,一直等着,直到最后看到温妮一脸的惊讶。
“那只红鸟要和我们合作,一起得到那紫色植株上的果子……然后,战果,四六开!”
唐锦的脸僵了一下——果然是高阶变异动物吗?居然懂得分成?还是四六开?
“怎么合作?”
“要上到几千米的高空,等等回去拿工具也行,只是,那鸟说,每一年的这个时候,那只变异章鱼怪最虚弱,而那植株,成熟的时间就这几天。所以……我们合则两利。”温妮吸了口气:“它带我们飞到空中,你和它一起骚扰变异章鱼怪,我负责采果子。”
唐锦皱紧了眉头:“我一个人去不行吗?”让温妮涉险,他十分不乐意。
温妮看着唐锦,弯了弯眉眼:“两个人一起才好,你一个人,我还要在下面担心你万一掉下来怎么办,我们一起,有个万一我还可以带你进入空间,你忘了,我那次跳机的过程,和这次很相像。”
唐锦想了想,眉头稍稍松开了一点,万一这红鸟成功后把他们往空中一扔,至少他和妮妮有退路。虽然他已经十三阶了,可是要如同从几百米的高处跳到地上一样轻松地从几千米跳落,那是不可能的。
商量妥当,两人吊在红鸟的腿上,徐徐升空,不得不说,这鸟看着不大,力量却真不小,居然很平稳地把两人带了上去,到了紫色植株面前,温妮才真正看清了这植株有多大,而上面的果子,又有多诱人!是的,不只诱兽,更诱人。
变异章鱼几十米长的触须再次在空中挥舞起来,只是,这一次,它本来就断了十几根触须还没恢复,又有唐锦的远攻能力,慢慢的,变异章鱼怪剩余的触须也在红鸟与唐锦的努力下一条一条地持续减少,两人一鸟距离植株越来越近,终于在变异章鱼怪张嘴要大量喷吐毒汁的时候,温妮接触到了植株——植株瞬间被收入空间,让人傻眼的是,变异章鱼怪同时消失了。
“嘤?——”红鸟极其疑惑,植株和对手去哪儿了?果子呢?
“下去,下去,成功了。”温妮不敢往下看,方才只顾着注意几只的战斗,也没想太多,只是,此时却有些手软。
“嗷——”
下方的小猫一声长啸,红鸟犹豫了一下,终于带着两人落回了地面。
坐在石头上,温妮再次缩进了唐锦的怀里,看了看暗空间里已经脱离植株没有一丝动静的变异章鱼怪,她直接把植株拿了出来。
能承受住一只巨型变异章鱼的体重,这植株本身的承重能力肯定弱不了,事实也确实如此,这被温妮从根部切断放入空间中带下来的植株高有二十几米,没有树叶,唯有在各个分枝的顶部长着拳头大小的紫色果子,整颗植株有几十个分枝,果实,却只有十几个。
果香十分诱人,红鸟与小猫在温妮一拿出植株平放在地时就扑了上来,各自吞了一颗紫果,让唐锦与温妮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看着两只闭目消化紫果能量的一鸟一虎,温妮想了想,再次把植株收入了空间里,她清楚的记得小猫第一次喝空间水长大的情形,她此时十分担心它一会儿再次打滚挣扎时把那棵植株上的果子碰下来。虽然,那果子在树上长得貌似很牢固,在此前几只的争斗中居然不曾碰落一颗。
一鸟一虎似乎一时半会儿的完不了事,温妮就懒懒地靠在唐锦怀里和他闲聊:“那果树似乎能隔绝能量,除了物理伤害,能量并不能切断它的树枝,不能打下果实。”温妮很清楚,收入空间的过程,那棵植株并不是她切断的,而是空间的作用。
显然,唐锦方才与章鱼怪战斗时,也注意到了温妮所说的情况,“嗯。”
温妮想了想,突然乐了:“用这棵树做几面护盾,你说,是不是就能隔绝能量的伤害?”温妮喜滋滋地看了看空间里的那棵大树,嘿嘿,这够做多少好东西呢,护心镜神马的,完全木有问题。
唐锦将她往怀里又揽了揽,不得不说,她的思路十分正确,而且,“章鱼怪的毒汁也不曾伤到植株。”
温妮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又开始絮叨,如果把这树制成衣裳,是不是可以同时隔绝毒素与能量的伤害。
正在想着怎么物尽其用的两人,却因为小猫与红鸟的异动转移了心神,小猫四只爪子深深地抓入了地面,口中嘶嘶连声,显然正痛苦地忍受着什么,另一边的红鸟也努力拍打着翅膀,却根本飞不起来。
温妮一愣,那果实莫非因为章鱼怪的原因,变成了毒果?可是她的感知里,那果子并没有什么违和的感觉,并且让她感觉十分舒服……忧心地走近小猫,温妮伸手摸了摸虎头:“小猫,你……”温妮手上的动作突然一顿,而后飞快移开。
“怎么啦?”唐锦注意到了她的异常,也走了过来。
温妮看了看自己的手:“有一股能量,从小猫头上传了过来。”
“嗷,嗷……”小猫突然把头伸到温妮手下,显然,是要她继续方才的动作。
温妮抬起手,却被唐锦一把捉住:“你做什么?”
“它让我把手放在它额头上。”
“什么也不知道你就放上去?”唐锦有些生气,“你不是说有异种能量传过来?”
温妮摇了摇头:“那种能量无害。”
“确定?”唐锦还是不放心。
“真的。”温妮使劲点了点头:“你知道我对能量的感知是很敏锐的,如果对我有害,我能知道。”
唐锦想了想,在小猫再一次把头顶过来时,放开了温妮的手。
温妮将手贴在小猫额头的“王”字上,在她贴上去的瞬间,一股能量流快速地通过手掌心的劳宫|茓冲入了她的体内,在她身体中转了一圈后,停留在了能量源附近,并不曾溶入能量源,却与其相安无事、各自为政地呆着。
“呜,喵。”小猫舒服地喵喵直叫。
“嘤,啾啾啾——”
红鸟听到了小猫的声音,连续发出了几声鸣叫,小猫因为自身能量得到了舒导,不再那么痛苦,便把它的意思告诉了自己的主人。
温妮抬起头看了唐锦一眼,“那只鸟让你帮帮它。”在唐锦看向她的目光中,温妮肯定地点了点头。
唐锦从来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不过,方才这只鸟与他们合作良好,既然也算同盟过,那么,即使它是一只高阶变异生物,在它不曾做出攻击的行为之前,他也可以谨慎地付出一点信任。
走到红鸟身前,唐锦慢慢将手放在红鸟的额头……一人一鸟呆了一下,什么事也不曾发生。
“嘤?——”
“嗷呜,嗷——”
红鸟抬头看了一眼唐锦,想了几秒钟,终于忍受不了身上的痛苦,用鸟喙划开了唐锦手部的皮肤,在血流出来的时候,伸出舌头舔食下肚。
唐锦挑了挑眉,认主?!高阶变异动物主动认主!高阶变异生物,有着不低的智慧,又有着杀死高阶能力者的实力,因此,要让它们认人类为主,唐锦十分明白,这种事,真的,十分罕见!
认主后沟通就十分方便了,在红鸟一声啼鸣后,唐锦再一次把手放在了红鸟的额头,于是,他立马感受到了温妮方才感受过的那种能量被注入身体的感觉——好吧,他得承认,确实没有难受的感觉。
十几分钟后,两只变异动物能量的输出停了下来,又过了半个小时,在声震山林的虎啸与一声响遏行云的啼鸣后,一虎一鸟站了起来,小猫长长伸了个懒腰,全身的骨节发出了一阵哔哔剥剥的响鸣,同时,背上两只翅膀第一次动了动。红鸟则一拍翅膀飞上了云天,在万米高空自由翱翔,站在地上的两人一虎时不时还能听到它辽亮欢悦的鸣叫:“呤——,呤——”
等两只终于平静下来,温妮本着勤俭节约的原则,让它们把变异章鱼怪落在崖壁下树林里的触角都捡回来。这些触角最后到底是用来吃还是用来做什么现在还没确定,不过,唐锦想,温妮肯定会想到办法,最大程度地将它们利用起来。
有了唐锦起名叫小红的红鸟的带领,他们找到了许多珍稀甚至以前从不曾见诸于记录的物种,当然,在这个过程中,红鸟带着两人一虎很是灭了几种高阶生物,显然,都是小红曾经的对手,或者敌人。最后,小红甚至把他们带到了那日遇险的地方,让温妮拿出一个紫果放在崖边,于是,半个小时后,禁不住诱惑的变异蜈蚣在冲出崖顶扑向紫果的瞬间,被小红啄穿了脑门儿,叨出了脑中的晶核,死于非命。
看着巨大的近百米的巨型蜈蚣,温妮打着寒战将它收入了空间,如果不是小红这只蜈蚣的天敌,这只巨型蜈蚣会造成多大的伤亡?要知道,就连功力深厚根本看不到底的子车妍夫妻俩也在这渊壑之中受了伤,这蜈蚣的实力可见有多可怕,果然,一物克一物,有小红相助,他们才能最后灭了这种祸害。
其实温妮与唐锦都高估了变异蜈蚣的实力,子车妍夫妻俩的受伤,虽有一部分是因这蜈蚣与它子孙的原因,但也不只是因为它们,不过,温妮与唐锦不知实情,便也就这样想了。
天已黄昏,该回营地了,小红在高空心满意足地飞着,小猫在地面背负两人飞掠,一起一落,就是几百米,比起以前,速度显然又一次提高了。
营地中,已亮起了灯火,看到唐锦与温妮乘虎归来,人们恭敬地肃手行礼,早间的事,已传遍了营地,能得到那样超凡脱俗的人物青睐,未来,这本来就已十分优秀的两位会有何等光明的前途已可想而知,而仅仅隔了一个白天,在看到美丽如火焰的小红落在唐锦抬起的臂上时,人们的心志再一次经受了严酷的洗礼——高阶变异兽,又是高阶变异兽,为什么这夫妻俩就这样幸运?!
向所有人宣示了小红的所有权,肯定不会有人不自量力地去攻击它后,唐锦一振臂,小红拍拍翅膀,落在了不远处一个高高的架子上——架子上值守的子弟浑身紧绷着在小红的盯视中不得不苦命地继续自己的警卫工作。
正在吃晚饭时,一身狼狈却精神亢奋的唐家子弟唐礼知冲进了营地:“总领队,我们抓住他们了。”
唐锦放下筷子,从温妮手中接过杯子递给这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喝了再说话。”
唐礼知抱着杯子咕嘟几口把水喝光,只觉身上一下变轻松了许多,他感激地看了族长与夫人一眼,一抹嘴角,嘴角差点咧到后脑勺:“总领队,我们按照您的吩咐,装作毫不知情,果然在路上逮到了伏击的汪博等人。”
“共有多少人埋伏?死伤如何?”
“对方有五十六人,最强的是一个十五阶的老头,被兄弟们围着一阵扫射,半死不活地倒在地上,剩余的也没有人逃掉,死了二十人,重伤九人,轻伤十二人……”唐礼知突然伸手挠了挠脑门儿:“我们自己的人手,有五人重伤,十人轻伤。”
唐锦眉头一皱:“给你们装备了最好的武器还伤了这么多人?”
唐礼知只觉得脸上一阵发热,头都有些抬不起来:“对方有几人临死自爆……”
唐锦脸色有些不好看:“还需多长时间,队伍能到营地?”
“因为押着俘虏,至少要半夜。”
唐锦想了想,起身唤来小红,吩咐它跟着唐礼知去接那辛苦了一天的队伍,并且阻止山林里动物的攻击,至于植物,这个没办法沟通,只能各人小心。
看着美丽高傲的小红,唐礼知呆木木地呆了半天,直到被唐锦一脚踢醒,这才带着几个族中兄弟出了营地,去接那正在往回赶的特训队伍。
……所以,他在这里停了一天,其实只是因为安排了人去诱捕伏击的人?!
温妮看着走回身边坐下继续用餐的唐锦,眼珠转了几转,要生气吗?嗯,或者傲娇一下表示自己对他只是附带的陪伴不稀罕?
唐锦因为温妮的盯视回头看了过来:“怎么啦?”
看着他的脸,温妮眨了眨眼,而后眯眼一笑:“今天收获颇丰。”
想起方才听到的消息,以及今天一天陪伴妮妮的所得,唐锦翘起了唇角,伸手揉了揉她柔软的短发:“吃饭。”
又看了几眼男人快速却优雅的进食动作,温妮的唇角弯了弯,他总是很忙,事情很多,平时很少闲下时间专门陪伴她……但是,他今天确实陪了她一天,至于是因为什么原因空下来的时间、是不是特意的……其实不必太较真儿!
在温妮为今日出击的一行人熬制好了一锅药后,便被唐锦哄着睡着了,半夜,在众人入营的喧杂声中,她咕哝着问要不要她起来,被唐锦安抚着再次不管不顾睡了过去。留下小猫守卫着温妮后,唐锦出了自己的帐篷,去见回营的子弟。
宽敞的空地上,小声却兴奋交谈着的子弟见到唐锦,都迅速都站起了身,唐锦坐在唐铎搬来的椅子上,一挥手,众人再次落坐。
“说说。”
唐铎是此次行动的负责人,“我们急行军,走了大半天,果然,汪博领着一干人埋伏在路上,他们设置了陷阱,也利用了周围的变异生物,不过,因为我们早有准备,除了伤了几个人,并没有太大损失。后来,他们见我们力疲,便从埋伏的地方冲了出来,其中几个十阶以上的能力者,冲到了我们跟前,不过,我们用族长给的武器,一阵扫射,他们就倒了……”唐铎舔了舔唇,眼神因为兴奋而发着光:“……族长,这种武器如果多一些,我们在外行走,该多轻松啊!”
唐锦看着这个年轻的堂弟,郑重地告诫道:“外物可以借力,却不可依仗,你知不知道,有许多高端武器,没有高阶的能力,根本无法使用?!”
唐铎愣了一下:“这一次的……”
“这一次我拿出来的,都是你们能使用的。”唐锦看了看围坐的挑选出来的五家子弟:“修为,是基础,如果修为上不去,一切,都是空中楼阁。”顿了顿,唐锦决定还是稍微提点一下这些子弟:“你们被挑选出来,以后将会面对更凶险的历程,如果没有一颗强者的心,那么我建议你们现在就退出,我不想在接下来的重大行动中,看到你们的尸体。”
拍了拍唐铎,让他带着自己去看那被俘回的人。
营地北侧的议事帐中,灯火通明,汪博领着的一干人被捆绑着扔在地上,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有着一颗或几颗子弹,当然,这子弹,都是制意为变异兽准备的,而**相对较弱的能力者们,只会伤得更重。
看到走过来的唐锦,汪博的眼睛几乎被怒火点燃:“你这个卑劣的小人,你只会用下作的手段取胜,你怎么可以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
唐锦坐在铺了锦垫的椅子上,一手撑在扶手上轻托着下颔:“卑劣?下作?你们的伏击就不下三滥?!”
汪博挣动着,努力想要站起来,可惜,腿上的伤让他所有的努力都化作乌有,鲜血,因为他的不安分,再次从伤口处不停流出,染红了裤腿:“你,有种把我放了,我们单挑!”
唐锦居高临下看着汪博:“凭你?”
唐锦的不屑刺激得汪博几近发狂:“你这个小人,和你的女人一样下作……”
“啪——”突然出现在汪博身前的唐锦一个耳光把他抽得飞了出去,甚至撞坏了一张椅子,唐锦慢慢走近晕头转向好容易抬起头的伤患,低头对上了那双愤怒的眼,唇角扭曲:“汪博,你真可怜……”
95虐心
看着汪博昂然不屈挺立的脖颈,唐锦突然笑了,他伸出手,一把将汪博拎了起来,放在了一张椅子上。撑着椅子的扶手,唐锦深沉的目光对上了汪博因为讶异而微微睁大的眼。
“汪博,你今年二十二,只比我小三岁。”唐锦唇角轻翘:“你对朋友热情热心,对伴侣忠诚真心,虽然自以为是得可笑,可是,这样的你并不曾惹火我,即使在你自以为我在与你争夺米米时,你的诸多行为我都容忍了。”看着汪博骤然变化的目光,唐锦伸出手指摇了摇:“不,不,我这当然不是失败后的托辞。”
唐锦走回自己的椅子,从桌上拿起一块湿毛巾慢条斯理地擦干净自己的手,垂着目光打量自己关节突出的手指,这不是养尊处优的人会拥有的手,这是他打小辛苦拼杀、历尽无数磨砺后才形成的。五指收拢成拳,那些过去,铸就了他的今天……唐锦眯了眯眼:“汪博,我认识米米,比你早,那时她还只有十五岁,在五行城的高等中学读书,那时,我去看在那个学校念书的异母弟弟唐璨,遇到了她。”
唐锦抬头看了一眼要张嘴的汪博,一挥手,能量的威压罩住了他,汪博吃力地挣扎,却连翕动嘴唇也做不到,唐锦满意地看着他憋屈的目光,轻笑道:“汪博,你这人,非常不识趣,也不会看人脸色,你看看,掳回来这么多人,自从我进帐后,除了你,谁吱过一声?”
汪博情不自禁地看了一眼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人群,突然发现,他们真的无一人出声。
看着汪博的神情,唐锦唇角的笑意不由自主地便加深了:“你看,你这个人,从来以自我为中心,除了米米,从不注意周围人的情绪变化,你理所当然地认为,所有的人都应该围绕着你转,以你的意志为意志,在你的领导下进行一切行动……”唐锦觉得很有意思:“你不过是一介散修,不是世家子,并没有家族势力相助,是哪里来的自信,让你如此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就是人群的核心,可以领袖群伦?”
“多么自大啊——”唐锦脸上所有的表情在这个时候突然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抬起下颔,冰冷漠然不带一丝情绪的目光落在汪博身上,“不过是前钳稍微强壮了一点,居然就以为自己是世界的中心。”
唐锦那如同神祗看蝼蚁的漠然目光刺激得汪博再一次发狂,他挣红了脸,拼命地想要控制自己的身体,只是,七个阶位的差距让他所有的努力都如同蜉蝣撼树,丝毫撼动不了唐锦加诸在他身上的压力。
“我不想听你不知所谓的话语,所以,你最好乖乖坐着别动。”唐锦眯了眯眼,懒洋洋靠回椅背上,根本不搭理汪博那恨之欲狂的目光,“从小,我的身边就从来不缺乏引诱我的女人,在初次见到米米时,不得不承认,她怯生生的目光,纯美稚嫩的容颜让我心生好感,她看起来如同一颗露珠一样纯洁晶莹……”嘴上说着称赞的语,唐锦的目光却冰冷而漠然:“二十一岁的我被迷惑了,觉得她美得干净而透澈,仿佛从不曾被**沾染。”
汪博安静了下来,作为一个深爱米米的男人,唐锦说的正是他深植于心的米米最美的形象,是的,是的,米米就是这么美好,所以,他才会倾尽全力呵护她的一切,让她不被任何人玷污。
感觉汪博不再挣扎,唐锦却并不曾施舍他哪怕一个眼神:“……我开始追求她,送她漂亮的衣服,精美的食物,高档的机车……女人们喜欢的一切东西……”唐锦眯了眯眼,突然翘起了唇角:“她都收下了!”
汪博愣了一下,这些,米米不曾说过。
“那时,我从不认为女人收礼物是不应该的事,我愿意给,她就可以收下,如此接连送了半个月后,她红着脸,羞怯地点头同意了和我交往……可是,就在我高兴地回去找她确定约会时间时,却听到她正跟沈世标说,不会接受我的追求,说她喜欢的是他。”
唐锦冷笑:“几乎在那一瞬间,我就明白了这个女人,她的清纯淡然只是表象,内里却比一般的女人还要贪婪,别的女人只要抓住我与沈世标其中一个,就会满足,而她,却两个都想要。”唐锦看一眼瞪大眼的汪博,“我以前不明白她是从何处来的信心可以同时掌控我与沈世标,为什么她要冒这样的险,毕竟,以我与沈世标的身份,我们很难会愿意同时屈就一个女人。”想起温妮说的话,唐锦突然笑了:“这些日子我才想明白,她不是自信,她只是因为小时候在孤儿院里饿怕了,所以,送到嘴边的‘食物’,她全都要‘吃’,也不管自己吃下去能不能‘消化’。”
“我与沈世标能给她‘食物’,能满足她永无止境般的贪欲,因此,她全都想要!”
唐锦收回目光,“不得不说,我比你幸运,我遇到她时,她还比较稚嫩,手段也较粗劣,不过是刚刚开始学会使用假面具,还做不到天衣无缝;你遇到的是已经有过失败经验、成长到已能将自己扮演得更加不食人间烟火的她,因此,你深深爱上了她。”
汪博再次愤怒,唐锦却无动于衷:“当时事情会如何发展可想而知——我走了出去,质问她是不是真的不接受我的追求,她当时脸色苍白,眼泪汪汪地看着我,却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她以为这样,就可以糊弄过去,可是,我唐锦是谁?岂是她能玩弄的?我收回了一切曾经送给她的东西,扔到了学校的垃圾堆中。”
唐锦的唇角再次翘起:“我绝然离开,她就死死抓住沈世标,只是,那个家伙也不是省油的灯,将她吃干抹净,给了渡夜资后,便与她一刀两断。”看着脸色铁青的汪博,唐锦笑出了声:“你看,比起姓沈的家伙,其实,我真的很厚道!”又怜悯地看着汪博:“她没和你说这些吧?!说起以前,她一定只是哭,什么都不说吧?”
汪博咬紧牙关,没错,米米说起以前,就哭,因此,有过两次经验后,他再不曾问过她以前的事,只是,她以前真的是唐锦说的那样吗?
唐锦撑着下巴,看着汪博:“不得不说,米米是一个既精明又会算计的女人,很会利用周围的一切为自己谋利,我从那以后不曾再理会过她,而她却含糊其辞,让学校里的人都以为她拒绝了我,我因为情伤难愈黯然远离,因此才不再找她。”唐锦想到那时连温妮也被骗得一直相信自己对那个女人有情,就十分生气:“从十四岁有了第一个女人,我唐锦身边从不缺少女伴,环肥燕瘦,妩媚清纯,什么样的没有?她米米凭什么说我对她旧情难舍?”
“最可笑,几个月前你居然还警告我,让我承认自己的失败!”唐锦失笑出声:“当时我就想,这又是一个被蒙蔽的可怜小子,不知何时会清醒过来。”看一眼愤怒的汪博,唐锦一挑眉:“你有眼无珠,把鱼目当珍珠,你以为米米的吞噬异能是怎么得来的?她是从打小就护着她的妮妮那儿偷走的!”
不屑地看着汪博再次发红的眼,唐锦冷笑:“不相信?妮妮说得没错,你从来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顽固不化,朽木难雕。”
唐锦突然扬眉笑了:“汪博,知道继承吞噬能量源的弊端吗?”
看着停止挣扎的汪博,唐锦十分干脆地告诉了他:“断子绝孙。”
汪博的眼眶瞪得几乎突破了极限。
“你看,你如此愤怒,是因为你知道我说的是真话,米米不是觉醒的吞噬能力,而是继承的。”
汪博脸上神情一僵。
唐锦不屑地转开眼神,却再次投下一颗重磅炸弹:“再告诉你一件事,你以为纯洁的米米,在刚到中央城时,就天天晚上被崔元用飞艇接走,夜夜玩弄。你不知道崔元是什么人吧?崔元在京中十分出名,曾经,十七岁时,他与一群玩伴轮/奸了一个其它城市小族系的女子,那家的族长找上门,崔元的父亲与哥哥为保他,反咬那女子行为不当,出入的场所让人认为她是交际花,如此,本来违法的一件事,变成了嫖/客与妓/女的关系,崔元逃脱了罪责。只是,从此后,他不曾悔改却变本加厉,但凡看上眼背后又无势力保护的女子,都成为了他的玩物。
崔副主席上位后,他可供选择的范围更大,而要求也更高。此次全国竞技大赛,据说有五位女子沦为了他的玩物,夜夜被弄至寓所玩儿群/交,而坚持得最久的,就是你的米米。”
唐锦不怀好意地看着目眦欲裂的汪博:“你完全可以不信我说的,但是,你自己想想,那段时间,你是不是从不曾与米米在晚上呆在一起过?”
唐锦看着汪博目中泛起的恐惧,快意地笑了:“如果说,跟着崔元是中了迷|药后以为是梦境的放纵,那么,后来被杀手组织掳走,她为了保命,就是深思熟虑的以身体换活命的机会,甚至她还加入了该杀手组织,策划想要掳走我的女人。那天的庆功大会,她通过崔元进入了宴会厅二楼做侍女,与一个高官在女士卫生间颠鸾倒凤时被妮妮撞见,当时米米出现在二楼,本身就十分可疑,无论是为着几位主席的安全,还是为着整个宴会的顺利进行,都不能放任米米不管,如此,妮妮告诉侍者,说出现了一位七阶的侍女,并且,有些可疑。”
唐锦一摊手:“你看,妮妮做的事,一点不出格。”看着汪博闪动的目光,唐锦冷笑:“当日,就有**组织‘新天地’的成员杀害了几位参加宴会的高官及家眷,汪博,你自己说,安全局该不该审问突然出现的米米?”看着汪博,唐锦鄙夷地道:“或者,你要说,不论发生任何事,都与米米无关,你的米米永远圣洁无辜!你不知道吧,这一切,都是米米自己说出来的。”
唐锦突然放开了对汪博的轾梏,汪博一个没留神,当即一头栽下了椅子,身体落在地上,发出了嘭一声闷响。
看着在地上扭动的汪博,唐锦懒洋洋道:“本来,你和米米无论怎么着都是你们的事,本来,米米所做的一切,我并没算在你头上,千不该,万不该,你被几个别有用心的人一窜掇,就敢图谋绑架甚至杀害妮妮……”唐锦的目光刀子一般割在汪博的脸上:“……无论是你此前的不敬还是自以为是,甚至你自以为胜利后的耀武扬威,我都不曾放在心里,可是,为什么,你要把主意打到妮妮的身上呢?”
“你刚才还敢当着我的面骂她……”唐锦生气地一挥手,“嗷——”汪博的一只胳膊离开了他的身体,他痛苦地紧紧捏着断口处,竭力忍住翻滚的**,他知道,伤口沾染了脏东西,只会更糟。
唐锦赞赏地看着蜷缩在地上痛得全身发抖的汪博:“你看,你也不是一直都不明智的,在某些时候,你其实可以做得很聪明,只不过,你大概是以为,人们会包容你的一切,你其实很清楚地知道你的自以为是与张扬,并不会惹来真正的麻烦,因此,你才拿着这些当盾牌,肆无忌惮地任性胡为……你看,其实你以前一直做得不错,只是,这一次,你忘掉了你的行事原则——跨过了线。”
“你为什么要过线呢?只要你不过线,其实,你可以继续这样张扬,可以继续沉醉在自我的世界,可以呼朋引伴,用正义来彰显自己的高、大、伟,我们所有的家族,没有人会与你一般见识,因为,世界上多一个你这样的人,会显得十分有意思,我们都乐意看着你折腾。”
“我们喜欢你的天真与热情,喜欢你总是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鄙视所有的人,我们都想知道,如此的你,最后会走到哪一步,能不能带领着众多有热情的人们,走出一条崭新的道路……你看,我们都不想伤害你、打击你,我们容忍你,放纵你,只要你不做过线的事……可是,这一次,你过线了!”
唐锦的声音太冷,汪博在适应了身体的痛楚后侧头看去,再一次对上了那种没有一丝感情的目光,这一次,他不再愤怒,只觉浑身发寒。
96拜师
“做错了事,就要受到惩罚。”
唐锦说完这句话,汪博就被堵住嘴拖了下去。
看着剩余的三十五个人,唐锦靠着椅背,双臂搭在扶手上,眯着眼懒洋洋问了一声:“有想死的吗?想死说一声。”
没有人吭声。
“没有啊——”惋惜的意味太过明显,地上躺着的人全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想活命,就拿出让我心动的消息来。”站起身,唐锦一步一步踱出大帐,到了帐门口,他突然停住了脚步,指了指其中两个抬头看他的人:“拎出来。”
空阔静谧远离营地的林中空地中,唐锦负手望着淡淡月色下暗影重重的森林,听着身后慢慢变得不稳的呼吸,知道这两人心中此时必然忐忑不安。
“肖亮,何泽。”
身后两道呼吸同时一滞。
“有两个选择。”唐锦转回身,看着两个年轻的散修:“如你们所愿,跟在我们身边,成为妮妮的追随者……”
月光下,肖亮与何泽的目光同时一亮。
“……或者,救出汪博,回到米米身边——我想,很快我就能再次用到你们。”
肖亮与何泽同时怔了怔。
“……当然,付出与回报,是相等的。”
唐锦背过身,静等着两人的选择。
过了十几分钟,肖亮咽了一口口水:“唐族长……”
唐锦回过身,看着肖亮年轻的脸庞,那上面,有着年轻人不畏艰险的斗志与豪情,肖亮看着唐锦,不再犹豫:“我去。”
唐锦唇角轻勾,点了点头,目光转向何泽。
何泽看了看肖亮,又看了看唐锦,有些艰难地道:“我快三十了……我想留下来。”
唐锦伸手拍了拍何泽的肩膀,“你先回营地,唐铎在那里等着你。”
何泽转头看着肖亮,伸出掌头,捶了一下他的胸膛:“你比我有冲劲儿,……对不起。”
肖亮笑着回捶了一下何泽,“什么对不起对得起的,你留下,也并不轻松。”
何泽扯了扯嘴角,转身走向营地,那里,有他渴望的一切。
唐锦伸手揽住肖亮的肩:“你这次回去,必然面对一些或明或暗的试探与询问,你首先必须学会抵御精神暗示与催眠,以及……”
…………
半梦半醒间,温妮被唐锦叫醒,要了一些丹药,又很快被哄着睡了过去,后来,就再没被骚扰过。
一觉到天亮,温妮气喘吁吁从唐锦耍赖般束缚着她的四肢中挣脱出来,下了床。临时厨房里,温妮听着众人边做饭边议论着凌晨脱逃的几个人慌不择路,最后跌死在了天堑渊壑的事儿——据说昨夜总领队十分生气,重重罚了值守的人,还把其它的俘虏都杀了。
温妮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又很快恢复了镇定,继续忙碌手上的事儿,杀了——吗?那就杀了吧。
吃完早饭,唐锦一声令下,众人收拾行装,起程回京,因为不再做训练,不过两天的功夫,就将之前走了有六天的路程都走完了,看了一眼被各家族子弟捆绑着的此次谋害温妮以及知情不报的一众人等,唐锦让杞一等人将他们各自带回自己的家族,至于他们的家族会如何处理,他将不发表任何意见。
杞一等人苦笑地看着领着唐家子弟远去的唐锦——不发表任何意见?如果处理轻了,他能愿意?
看了一眼炀二、汜三、坝四,杞一挥了挥手:“各回各家,准备好挨骂吧!”
炀二、汜三、坝四没一个脸色好看,只是,事既然出了,逃避不是办法,只能先回去再说了。仓促地互相打了个招呼,四家子弟各回了自己家族在京中的驻扎地。
回到别墅后好好洗漱了一番,唐锦直接进了书房,温妮则进了她的药草房,若非家中子弟的提醒,两人不仅会忙得忘了吃饭,恐怕睡觉都会忘了。半夜,唐锦拉着温妮在空间的水池中缠绵了一回,少有的没有再多做纠缠,而是和她说着后面一段时间的安排——总之一句话,他们要开始忙了。
第二天,温妮带着小猫和她的五个追随者坐车去找袁老,这是昨天唐锦就打电话跟袁老说好了的。
仍然是那栋古色古香仿佛凝滞在时间中的小楼,仍然是那位中年妇人开门,不同的是,此次,袁老正坐在一楼的大厅之中,陪着他的,还有几位与他年龄相近的老人及几个执弟子礼的中年人。
看着大厅里的情形,温妮只是怔了怔,便笑着走到了袁老身前跟他问好。
袁老今天十分精神,脸上甚至还带着些许孩子气的得意,原本九十多岁的人,看着不过六十左右,衣着也比第一次见着时整洁了许多。他指着身前一对夫妻,“这道学先生模样的老东西是主席的岳丈,旁边坐着的是他的老伴儿。”
听到是这两人,温妮的眼睛因为惊讶而微微睁大,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肃然而立,恭敬地向着两老行了一个大礼:“范校长,田老师,庆功宴上您二老的援手之恩,温妮感激不尽。”
唐锦说上次若没有这两位坐镇,她伤了崔元的事只怕不会这样无声无息的被压下去,而她的父亲只怕也难以从崔元手中脱身,因此,温妮心中是真正的十分感激这两位素未谋面的老人家的。
看着满脸诚挚,眼眶微湿的温妮,一身儒雅学者气质的范焘校长欣慰地颔首,“举手之劳,不必介怀。”这孩子气息纯净,肤色白皙红润,居然真的抵挡住了禁品的毒害,真是让他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啊。
一看就是个女强人的田卉则一摆手:“好孩子,不必这么生疏,我们两个老东西和袁老头也是几十年的交情了,反正一会儿你就要拜师,此时先叫着师叔,也是使得的。”
拜师?!温妮怔了怔,突然想起早上与唐锦分开时,他莫名其妙说出的那句:“袁老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学术界泰斗”……莫非,他早知道她今天会遇到这事?
看着温妮愣然的模样,袁老的嘴角开始往两边裂,眼里居然带出了一丝孩子气的调皮神情来,眼中光芒闪了闪后,他又指着另一张椅子上一位笑眯眯的老人:“这只知道傻笑的是我不成器的弟弟,在政府部门做着个小官儿,你叫他二叔就成。”
温妮张了张嘴,“二叔。”袁老都这样说了,她难不成还能搏他的面子?这些日子,她可是从他这里弄了不少的书,而且,不就是拜师嘛,也不是什么大事,虽然,此前她什么都不知道……
袁二叔对于自己观察到的一切很满意,这孩子眼神正直,心性温柔,又懂得感恩,加上哥哥说的资质超凡,哥哥要收她做关门弟子,倒也使得。笑着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袁二叔伸出手:“好孩子,这是二叔给你的见面礼。”
温妮走到袁二叔身边,从他手中接过那方玉佩:“谢谢二叔。”
袁二叔看她直接将玉佩挂在了脖子上,满意地点了点头,指着袁老身后站立的三男两女:“那几个,你拜完师再和他们亲近。”说完,转头笑看着范老和田老:“咱们开始吧。”
四位老人都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进了朝南的一间小厅,温妮与袁老的五个弟子也跟着走了进去。看着除了一前六后七个蒲团、一张椅子与一张挂在墙上的古装画像外就空无一物的小厅,温妮眨了眨眼,心里已经隐隐猜到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袁老跪在首位的蒲团上,领着五个弟子向着画像叩了三个头,“第五百六十八代不肖弟子袁明敬禀祖师,今日,弟子收录温妮入门,为吾之关门弟子,此后,悉心教导,全心爱护,严厉训诫,磨砺其性,使其不荒废资质,澄明其心,使其不迷失本性,传承我药系衣钵……”
听着袁老肃穆的禀告,温妮才知道,袁老居然是药门在京城放置的代言人,他一生收徒连上温妮,不过六人,而收了温妮后,他将不再收徒。
药系?!那修为高深莫测,来历更是神秘的子车妍与夏侯章烨就曾提到过。子车妍还说到有一个毒系……
身上被轻轻碰了一下,温妮转头,田卉看了看唯一空着的蒲团,温妮明白,该她行礼了。
走到蒲团上跪下,向着古装画像叩了三个头,随着袁老六人起身后,又再次独自跪倒在蒲团上向着已端坐椅上的袁老拜了三拜,再起身与三位师兄两位师姐也行了同辈礼,谢过观礼的范老田老与袁二叔,众人再次回到大厅。
此时,已经都是自己人,几位师兄师姐也都坐了下来,袁老将温妮叫到身边,递给她一个小盒子:“这是房门钥匙,以后这就是你的家,再来不须事先打招呼,屋里的一切,你都有权支配……”又指着最大已经五十六,最小也有四十岁的五个弟子:“大小事,尽可找你这些师兄师姐,他们若敢不出力,你不须顾忌,只管喷他们一脸口水,问问他们同门之谊四字作何解。”
大师兄看着自家一脸得色的师傅,与几个师弟妹相视苦笑,作为大师兄,这话,他听了已经有五次,可是,唯独这次,他从师傅的口气里听到了从所未有的郑重与严厉,果然是关门弟子吧,承载了师傅所有的期望与希冀。
看着大睁着眼,掩不住心中好奇的小师妹,五个师兄弟同时叹气,这是师妹,不是儿孙,可以宠爱,却不能让她有一点不顺心,教导是师傅的责任,训诫也是师傅……问题是,师傅真的会严厉教导小师妹吗?真的不会宠得无法无天?他们入门后熬了多少年才被允许可以任意翻阅取用师傅爱之如命的书藉与药材,这个小师妹,才入门吧,今天刚拜师吧,为什么就得到了所有物品的支配权?!支配权啊,也就是说,小师妹如果想把书撕着玩儿,师傅也由着她……
五个人都想哭,师傅这偏心眼儿得,是不是,也太过了?
温妮看了看自打进屋就一直站在角落里的五个追随者,冲他们招了招手,五人捧着几个大盒子走了过来。
温妮站起身,示意何泽把手里的盒子放在已被几个见机得快的师兄师姐收拾干净的茶几上,“师傅,此次徒儿去城外,得着几样好东西,就作为拜师礼孝敬您老人家了。”
温妮打开盒子,所有人都坐直了身子,看着盒中放置的那个紫果,以及,一截树纹密布的树干?!
又看了两眼后,袁老与田老同时吸了一口气,两人眼神一碰,袁老一挥手,吩咐大师兄去楼上书房右角的暗柜里取出最上面那本小册子,大师兄站起身快步上了楼,袁老则在擦了擦手后,小心捧起了紫果,仔细打量,厅中众人的目光也全都落在了那颗紫果之上。
大师兄很快取来了一本手订的小册子,袁老吩咐他翻到第十页,看了一眼其中绘制清楚的植株,目光终于移到温妮脸上:“小六,看看是不是这颗植株?”
温妮接过小册子,看着上面惟妙惟肖绘制的实物图,又看了看旁边的文字介绍,“师傅,那颗树有二十多米,上面结的果子也不只六颗……还有,树根上一直盘踞着一只章鱼怪。”
“章鱼怪?”
温妮示意沈冰林将手中的盒子也放在桌子上,仍旧亲自打开盒子,指着那被卷曲着放入盒中的章鱼触须:“就是这个,那章鱼怪其中的一根触须。”
也不等众人再问,温妮让剩余的三人把盒子都放在几上,依次打开:“这个里面装的是一只变异大蜈蚣的晶核,那蜈蚣我也不知道是多少阶的,被唐锦的鸟一口啄死了,那蜈蚣太大,我也就没带来了,如果师傅需要,我回去切一半让人送过来;这个盒子里面的是徒儿炼制的丹药,虽然只是八阶,不过因为加入的材料特殊,有无视阶位疗伤的效果;最后这个盒子是徒儿找到的几味不知名药材,师傅您给掌掌眼。”
厅中众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范老笑叹了一声:“袁老头,你这老东西,这小徒弟看着可真是让人眼馋啦。”
田老太看着并无一丝得色的温妮,又看了看笑得牙床都露了出来的袁老,咬了咬牙,冲温妮招了招手:“好孩子,过来。”
田老太拉着温妮坐在身边,将她半揽入怀里,冲着袁老示威地扬起下巴:“我要认妮妮做孙女。”
范老捂住了眼,袁二叔脸上笑容一滞,而后,无奈地摇头,袁老的五个弟子瞪大了眼,已经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愁了。
袁老瞪着田老太:“你占我便宜?”
“谁占你便宜了,我也没让你叫我师叔。”
“我的徒弟,却叫你奶奶,我得叫你什么?你不是占我便宜是什么?”
“咱们各论各的。”
“那也不行,你要认孙女,别处找去,别打我徒弟的主意。”
“我就喜欢这孩子,怎么的?”
“你讲理不讲理?”
“理从来就不是讲出来的,而是打出来的,怎么,袁老头,你想打架?”
…………
97品质
田老太不过就是发泄发泄心中的不平之意,和袁老拌了一阵嘴,看着袁老头被她气得吹胡子瞪眼却没一点办法后,心中一得意,也不再和他较劲儿,众人这才围着茶几开始研究温妮带来的东西。
吃了午饭,袁二叔起身要走,温妮把他送到停车的地方,打开唐家车子的后备箱,找出一个折叠箱打开,又从加长车里抱出一根圈在一起有十几米长的章鱼触须装了进去:“二叔,妮妮孝敬您的,晚上加餐。”刚才她已经知道,袁二叔这是专门来参加她的拜师仪式的,又送了她见面礼,孝敬一点东西,完全应该。
袁二叔示意来接他的秘书从温妮手中接过东西,“好孩子,如果你那几个师兄师姐不中用,记得来找二叔。”
温妮脆生生应了,目送着袁二叔的坐驾消失在路的转角处。
五号车上,秘书小心地看着袁二叔的脸色,“书记,据说崔副主席的二儿子遍寻名医而不得……”
袁二叔含笑看了秘书一眼:“皮猴子,跟我还耍花腔,你不就是想问问我为什么要替那小丫头撑腰吗?”
年青的秘书状似腼腆地笑了笑:“上次庆功会的事儿,但凡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袁二叔微眯着眼:“老崔什么都好,就是这个小儿子拖了后腿……后院不稳,前衙,就难安啊。”看着秘书思索的神情,袁二叔满意地在心里点了点头,孺子可教:“……小丫头虽说不太知世事,却品性端方,行事有度,我如今身处的位置,不怕她惹事儿,只要她不因利因事而背叛就行。几百年的血泪教训,如何还会不明白忠诚守信比才能智商更重要呢!”
“可是上一次周委员……”
袁二叔头靠在后座的靠背上,闭上了眼:“周委员……是呀,他背叛了!看着吧,不用十年,他周家必然烟消云散。”
袁二叔督定的语气,让秘书生生打了个寒噤——一个家族,多少子弟,多少依附的人,就这么完了?
“他是自绝于整个官员系统,因为他的背叛,以后不论是谁与他交往,都不敢再信任他。无人信任,自然无人替他出力,无人出力,他周家如何会不败落……大灾变之初,多少人因为同伴的背信弃义而丢了生命,又有多少人因为同伴骤然变向的屠刀含恨而终?那时,面对无尽的天灾,人类像初生的婴儿一样柔弱,如果不是几位领袖联手颁布了针对人类自相残杀而制定的严酷诛杀令,人类,又如何会有如今与变异生物并驾齐驱的一天!”
“忠诚,勇敢,守信,如此的同伴,我们才敢以后背相向,托以生死。一个人的力量很小,人类这个群体联合起来的力量,却可改天换地……我们人类能在地球上繁衍至今,不是因为自私,不是因为生命力顽强,是因为我们是一个群体!因为是群体,我们分工合作,各施所长,一起努力,才有了如今的局面。”
“不同的人,我们付出不同的信任,那个小丫头看着就不是个擅长算计的,很有可能会像我兄长一样被人利用,但是……他们有着自己的执著,甚至,你可以说他们在某一方面顽固不化。”袁二叔不知想到了什么,最后一句话听着似乎有些咬牙切齿。叹了一口气,袁二叔又笑了:“可也正是这让人又爱有恨的顽固,他们又会让你觉得无比安全。”
“守信忠诚不只在战场上成为人们看重的品质,在官场,亦如是。如你,选择了跟着我,那么如果你背叛了我,你将从此一无所有,因为没有人再敢相信你,即使那是你背叛我后投奔的人。”
秘书鼻尖渗出了细汗:“书记,我永远都不会背叛你。”
袁二叔拍了拍秘书因为紧张而狠抓着衣襟的手:“我知道,我这只是打个比方。方才那个小丫头,就是一个禀性忠正之人,这样的人是可以信任的,所以我给予她有麻烦来找我寻求帮助的便利,你作为我的贴身管家,不能轻慢她,哪怕她可能并不在意。”
“是,我记住了。”
袁二叔又拍了拍秘书的手:“她是我大哥的关门弟子,上面有她五个师兄师姐看顾,轻易也不会找上我的门,你也不必过于操心。”
“是。”
看着袁二叔闭目睡去,秘书从旁边拿出一条毯子轻轻盖在他的身上,也靠在椅背上合上了眼,只是,表面平静的他的心里却翻江捣海一般,书记说的这番话是在变相的警告自己吗?作为中立派系领头人身边最得信任的人,崔秦两派都有人来拉拢过他,他也一直举棋不定,如今,书记亲近唐锦的妻子,而唐锦已是实打实的秦派先锋,书记这是选择了支持秦派?
不,不,不能着急,只要书记一天没有明确表示,他就不能有任何偏向……书记说得对,一个不会付出忠诚的队友,没有谁敢收留,一个有着背叛之名的人,更是人人避之唯恐不及,他,只需要站在书记身边,跟着书记走,就行了。
三环,最大的商城,顶楼会客室,唐锦正与瞿大哥及几位京中的官二代们围坐在一起,众人神情闲散,坐姿随意,显然,已经谈完了正事。
“小锦子,听说你和你媳妇那啥?”一个三十多岁脸色带着些许苍白的俊美青年挤了挤眼:“跟白哥说说,能量源交汇是什么感觉?”
唐锦端起茶杯,懒洋洋歪在沙发一侧:“白哥,你找个女人试试就知道了。”
白哥一哽,找个女人试试?这是能随便试的事吗?
白哥旁边坐着的体型有些虚胖的中年人看到白哥吃了鳖,顿时哈哈大笑:“白城,可怜你自诩风流,还说什么收尽天下女儿心,怎么的,居然没找着一个真正的红颜知已吗?”看着俊美青年白城沉下的脸色,中年人更乐了:“我廖星没有你的风流倜傥却也结了婚,有了孩子,你呢?可托生死的红颜知已没找到,妻子没找到,孩子也没有!”
看着廖星脸上碍眼的笑容,白城哼了一声:“那不过是我白城不想要罢了。”
“你是没胆吧,小白,你还记着那个踢了你攀上别人的女人,小白,你就是个孬种,这世上女人千千万,你却只把那最不值钱的放在心里,让她日夜啃蚀你的心,你的心早就发霉、发烂、发臭了吧……”
“廖星,你想打架还是怎么着?”白城恼怒地站起身,却被瞿大哥一把抓住按了回去:“行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生气你一直躲着他妹妹,我说小白,你是不是也该认真考虑一下小月儿的心情了?她等了你这么多年,你真的一点不心动?”
白城的目光有些心虚地躲闪着,直到对上唐锦似笑非笑的目光,他才一瞪眼:“小锦子,怎么的,你也笑话你白哥?”
唐锦从衣领里掏出一个挂饰,给白城看了一眼:“我媳妇给我做的。”立马又将饰物放进了衣领内,宝贝地按了按。
白城咬牙,很想放话明天就结婚,偏偏这话到了嘴边上,又咽了回去,一撇头,看向了窗外。
唐锦看着廖星目光里明显的失望,对着他轻轻摇了摇头,廖星苦涩地笑了笑,摊开四肢瘫在沙发上,心里不停为自己可怜又痴心的妹妹抱屈。
看着几人都消停了,一直坐着沉默未语的军装男人终于开了口:“接管一个师,要在一个月内将他们全部收服……”军装男皱眉看向唐锦:“那里面有许多别处挤出来的刺儿头。”
唐锦眯了眯眼:“刺儿头才好,我还怕他们不蹦哒呢。”
军装男一直沉凝未变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个扭曲的笑容:“我会去看的。”
唐锦警惕地看了一眼军装男:“孟哥,你可别火上浇油啊,你弟我可还是根儿小嫩苗呢,可经不住你这大风的摧残。”
军装男舔了舔嘴唇:“看吧。”
唐锦苦着脸看向瞿大哥,瞿大哥好笑地摇头:“他就是吓唬吓唬你,别理他。”
头枕在军装男腿上正闭目养神的甜美女子听了瞿哥的话扑噗就乐了:“瞿哥,这么多年,为什么你总不信姓孟是个变态呢?我跟你说瞿哥,别说小锦子这棵看着还耐操的强壮小苗儿他不会放过,就是他那娇滴滴的小媳妇,指定也要遭了姓孟的毒手,你信不信?”
瞿哥却只是笑斥道:“小花儿别闹,瞿哥在说正经的呢。”
小花儿气得回头嗷一口咬在军装男腿上,边咬还边撕他的裤子:“么斯里,哇钵咚!(咬死你,王八蛋!)”
孟哥坐得又直又正,无论小花儿怎么咬怎么撕,楞是动也没动一下,还伸手轻柔地顺着她的头发,仿佛在安抚一只发脾气的小猫儿,此情此景就是瞿哥真想相信小花儿的话也不能了。不过,两人这闹法儿,所有人都已司空见惯,连多一眼也没人看过去,只又说起了旁事。
商谈了大半天,晚上,众人又结伴去玩儿,唐锦推不过,又怕晚上回去身上沾的味儿让温妮多心,只能把温妮也叫了过来,好在温妮那会儿已经把需要问的问完,该弄明白的也弄明白了,也就爽快地应下了。
既然温妮要来,小花儿又在,干脆,有媳妇的便都叫了来,玩乐的场所,自然也随之换了地方。
坐在几个女人中间,看着男人们反复地挥拍打球,温妮是真心没弄明白那球有什么好玩儿的,都是几十岁的人了,做着重复挥拍的事,出了一身臭汗,还玩儿得兴致高盎精神亢奋的……有意思吗?
所以说,宅女的思考模式在有的时候,其实十分让人无可奈何。
温妮的心思太容易看出来了,尤其她压根儿没想过要遮掩的时候——瞿哥的媳妇迟仪在众人中年纪是最大的,看到温妮满眼困惑,她瞄了一眼懒洋洋动都不想动一下的小花儿,最后还是点了廖星的媳妇丁婕带温妮去玩儿。
“大嫂,我不会玩儿。”温妮不好意思地推拒了迟仪的好意。
丁婕站起身,顺手把温妮也拉了起来:“小孩子家家的,不会就学呗。”拉着温妮找了个场子,简单给温妮讲了一下规则,便站在了比赛场上。
温妮吸了口气,不就是网球嘛,没玩儿过,至少也看过的啦,把球拍回去就行了。
一颗绿色的球飞速扑向温妮的面门,温妮狠狠一挥拍……明明应该被打中的球突然不规则地运动着拐了几个弯儿,biu的一声,就飞出了场——温妮傻在了当地。
“噗——”
“扑噗——”
“哈哈——”
几个女人真心不想笑,只是,温妮拿着球拍傻呆呆雾煞煞呆在原地,一副完全弄不明白情况的模样实在太招人了,于是,她们谁也没忍住。男人们被笑声惊动,回头便看到了温妮因为羞意慢慢染上红晕的脸。
唐锦走过来,问怎么回事,温妮虽然羞愧,却更想解惑:“那颗绿球,自己跑了。”
听着不远处再次响成一片的喷笑声,唐锦无奈地伸手揉了揉温妮的短发,小丫头这是被几个大姐联手捉弄了。
小花儿因为这一场笑,倒把精神笑了出来,她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走到温妮身边,挤开唐锦,“去,去,玩儿你们的去,我来教小妮妮。”
见温妮已经低头认真听小花儿讲解跳球不同颜色所代表的不同的灵敏度,不同灵敏度的球因为材质的原因,对于空气震动感应度不一样,导致各个级别使用的球色也不一样,又教她怎么才能更准备地捕捉到它们的轨迹,怎么使用能量,击中对手的球……知道温妮并没有产生退缩情绪,唐锦放心地回到了自己的场地。
白城靠在隔网上,看着反复颠动入门白球的温妮,有些不解地问走回来的唐锦:“这不是年轻人都会玩儿的吗?”
唐锦见白城没想打球,便也负手站在原地看着温妮学球:“她忙着学制药,辩认各种药材、分辩变异兽可用部位,看书,学习,还要把自己学到的东西都应用到实践上……自从我和她在一起,从没见她玩过。”
白城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那个追逐着白色跳球的美丽身影,在他的心里,年轻美丽的女人就应该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地等着男人接出门,过着吃喝玩乐的生活。
“她是苦行僧吗?”
唐锦打眼角瞄了白城一眼,“你接触的人群……”唐锦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白城不是傻子,自然听明白了他话里的未竟之意,破天荒地红了红脸,轻声嘀咕:“我接触的,也并不全是欢场女子吧。”
看到温妮终于将一颗球拍回了对手的场地,唐锦翘起了唇角,好了,小丫头要开始发威了。
没错,连连接空十几个球后,温妮全身心投入到了这种运动之中,而当她心无旁鹜,调动起了全身的感观后,就再没失过一个球,又过了半个小时,丁婕气馁地一挥球拍:“不玩儿了,简直欺负人。”
看着丁婕突然下了场,温妮眨了眨眼,放下了一直举着的球拍,困惑地回头:怎么不玩儿啦?
迟仪好笑地给颓然跌坐在沙发上的丁婕递了一杯水:“你还没看出来,那小丫头就是个做什么都会十足认真的性子,你把这当闲玩儿,她却全身心投入,她又聪明,领悟力又强,身体协调性更是无人可比……”看着带着不解的神情迟疑地走回来的温妮,迟仪冲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看着小丫头霎时亮了起来的眼睛,迟仪眼中的笑意藏都藏不住:“看看,还是个孩子呢,一个笑容就把她收买了。”
98朋友
丁婕看着坐在对面沙发上,满脸无辜看着她的温妮,扑噗一笑,“傻丫头,带你玩儿,你却拼命。”
温妮眨了眨眼,有些不好意思地捏了捏球柄:“因为刚学会,不全神贯注,就接不到球。”
丁婕愣了一下,她只顾沮丧,倒忘了她才刚学会还不能控制自如了。
迟仪笑递了一条湿毛巾给温妮,让她可以擦擦手,“平时玩儿也都这么认真?”
“平时?”温妮接过湿毛巾,仔细想了想:“没时间玩儿,好多东西需要学……师傅今天又让我搬了半车书,让我必须在一个月内看完……要学习制作新的三十种药剂,其中至少要有五剂达到八阶……”幸好她如今的记忆力不赖,感知力很强,控制能力也不差,要不然,还真没信心达到师傅的要求。
几个女人眼神一碰,都看到了对方脸上的惊讶:“五剂必须是八阶?一个月,学会三十种,那不是每天都必须掌握一种药剂的制作方法?”是她们以前听说的信息错误吗?药剂制作难道十分容易掌握吗?
温妮有些庆幸,顺手把用过的毛巾扔在地上的篮子里:“还好只是一种,不会占用我太多时间,要不然,那些书定是看不完的。”入门后师傅交待的第一个学习任务就完不成,那也太丢脸了。
丁婕咋舌:“小丫头,你师傅谁啊,他的要求是不是有些苛刻?”
接过迟仪又一次递到手上的果子,温妮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味道还不错,“师傅姓袁,以前是京都医药大学的校长,不过退休都有许多年了。”
袁?京都医药大学的校长?退休了?十几岁就达到八阶的制药师徒弟……
“是袁明校长吗?”丁婕有些迟疑地问。没听说袁校长有个这么小的徒弟……不过,从小丫头透露出的信息来看,似乎只有他老人家了。
温妮平静地点了点头,师傅很有名,能猜到其实不奇怪。
正好男人们中场休息,走了回来,迟仪看着走在白城身边的唐锦,笑得有些意味深长地:“小锦,你媳妇是袁校长的徒弟?”
唐锦坐到温妮身边,习惯性地将她拥进了怀里,“今天刚拜师,这小丫头,真藏不住事儿。”
几个女人有志一同白了唐锦一眼,丁婕更是看不惯唐锦明明暗爽得不行,脸上偏要做出那幅云淡风轻的模样:“藏?你还打算藏起来?看吧,明天,不,现在,就现在,京中肯定已经有许多人在打小丫头的主意了。”
男人们打球打出了一身汗,刚坐进休息区,训练有素的侍者就送上了干净的毛巾,别人都是自己动手,唯独唐锦将手一伸,由着温妮给他擦手,一边毫不在意地应道:“后天我就带着她进军营了,谁打主意都是白打。”
看着温妮擦完一只手,又给唐锦擦另一只手,丁婕十分怒其不争:“妮妮,他自己有手,你让他自己擦。”
“啊?”温妮抬头看了丁婕一眼,把毛巾递给了唐锦,唐锦倒是一点没异议地接了毛巾过去自己把手擦干净了。
丁婕满意地笑了,男人一惯就坏,小丫头能够迷途知返,孺子可教也,不错。
大家坐着闲聊着,温妮靠在唐锦怀里听了一会儿,却没法儿像平日在家一样完全放松,手闲、脑子闲,总觉得浪费时间,于是……
……小丫头手脚利落地把水果切成小块儿堆在盘子里,自己不吃,却送到唐锦跟前是怎么回事儿?
丁婕的眉毛已经竖了起来了。
也许是丁婕形诸于外的黑色气息终于惊动了温妮,她顺着丁婕的目光看到那盘水果,“哦——”
丁婕呼出一口气,眉毛放了下来——小丫头终于大悟了。
因为长期切制药材,温妮动手的能力十分强,方才又十分清楚地切身感受到了丁婕的怨气,因此,更是把平日最深的功力都拿了出来……挥舞着小刀……雨点般碴碴碴碴一阵响……微微躬身,温妮把桌上的东西每人分了一份。
每个人都看着自己面前摆上的那盘切制得十分方便入口的水果……
“……所以,妮妮是认为丁婕想吃水果?”小花儿的声音里,少有地带上了一些迟疑。
温妮看着丁婕再次变黑的脸,终于聪明了一回:“不是……我是想着,大家吃点水果润润喉。”幸好,她想着与其只给丁婕切一份,不如人人有份……要不然,估计丁婕那脸这会儿就不能看了。
温妮脸上的庆幸虽然转瞬即逝,可是火眼金睛的一群人又有谁没看清呢。
丁婕翻了个白眼儿,狠狠扎了一块水果塞进嘴里,卡嚓卡嚓使劲儿地咬,那声儿,听得温妮直缩脖子。倒是小花儿对于两人的相处模式十分感兴趣:“小妮妮,平日你都这么服侍你男人的?”
“啊?什么?”服侍?这个词儿,是不是不太准确?
“你平日是不是总围着他忙个不停?”
温妮摇头:“没有啦,顶多在手上没事时,顺手做做饭,洗洗衣服,或者别的——我也很忙的,也没时间时时围着他转。”
“做做饭,洗洗衣服?”丁婕水果也不吃了,“没侍者?没仆人?”
温妮眨了眨眼:“有。”
“那为什么你还要做这些?”几个女人显然都十分惊讶。
温妮有些不安,“我也没天天做,就是有空了就做。”难道,她做错了吗?
“你不是每天很忙,还能空出时间?你不休息吗?”
“我不是机器,肯定也有想歇歇的时候了。”
温妮被大家奇怪的目光看得有些坐立不安起来,又觉得话题总围着自己转有些怪异,“大嫂是做什么的?花儿姐姐是军人吧,丁姐姐呢?”
迟仪了然地接过话头:“你瞿大哥事儿不少,平日商城的事都是我在管,你花儿姐姐跟着你孟哥在军队,你丁姐姐在外交部任职。”
都是女强人,好厉害!
温妮眼中崇敬倾慕的光芒让几个女人脸上均是一红,这小丫头什么意思,这是臊她们呢吧?!
白城此前还真没遇到过这样的女子,有趣地逗着温妮:“你三个姐姐很厉害吧!”
温妮点头:“商城那么多人、事、物,光想想,我都头皮发麻,丁姐姐上班时也需要和很多人打交道,花儿姐姐……”温妮想了想:“下边的兵要是不听话了,可怎么办?”
电光火石之间,从温妮一开始的言谈举止到如今这句话,飞快地在几个女人的脑中掠过,那些被轻忽的、被怀疑的,去伪存真……几个女人了然的目光互相一碰,明白了,这小丫头就是个技术宅!最初对温妮外貌生出的警惕,到后来惊讶于小丫头小小年纪就是八阶制药师的事实,再到如今的崇慕……她们设想过许多,偏偏倒把书呆子们在某些方面十分木讷笨拙的事实给忘了。想着温妮打一来就毫无一丝伪饰的表现,几个女人忍不住赧然,明明是一只呆兔子,偏偏长了一副狐狸相,一个没留神,连她们都差点被蒙蔽了。看着完全不知道自己曾被三人联手试探过的温妮,几个女人少有的生出了一丝心虚,长年勾心斗角,她们已经复杂到连真实与伪装都分辩不清楚了吗?
知道温妮的真实性情后,几个女人没再把话题往她身上扯,就算谈话中再无意涉及到她,女人们也都有志一同转移话题,看着温妮脸上越来越轻松的笑容,看着她甚至已经完全放松地蜷到了唐锦怀里,三个女人心里总算好受了一些。对上唐锦了然的目光,迟仪温和一笑,小花儿也大大咧咧的,唯有丁婕,冲他呲了呲牙,误会这只呆兔子心计深沉妖艳惑人甚至野心勃勃虚伪做作是她不对啦,大不了,以后她护着点这只披着狐狸皮的兔子就得了呗,这小心眼儿的小子那是什么眼神?
唐锦看着完全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事情的温妮,又看了看这几个素来精明能干的大姐难得露出的那丝赧然,唐锦的嘴角忍不住翘了翘,虽然他有信心妮妮的性情肯定不会招人厌,不过,能一下得到这三个女人的维护,以后妮妮就会轻松许多了。
场中除了温妮,哪一个不是一肚子心眼儿,几个男人早把女人们之间的那些暗流涌动看得一清二楚,相比起女人们的警惕,他们倒是更相信唐锦这个小兄弟眼光,倒也省了一番计较。不过,看着那个从头到尾完全居然没一点感觉的小女孩,男人们仍然不免同情地看着唐锦摇头——要护着这只小白兔,小锦子真的很累吧。
温妮此时觉得十分安恬,是那种如同在家里一样放松安心的感觉,说实话,这种感觉,除了唐锦,她从不曾在与谁的相处中感受过,可是,现在,明明这里有许多人,而这些人,明明大部分她都是第一次见到,可是她却觉得十分放松——或者,因为他们是唐锦真正的好朋友,所以,才会让她感到舒适吧。
而当温兆林出现时,温妮几乎已经是感恩地看着瞿大哥与迟仪大嫂了。知道她与父亲有许多话要说,唐锦含笑放开温妮,看她跑过去,扑进温父的怀中,看着那对同样长相艳丽绝伦,气质却截然不同的父女被侍者领到了不远处的休息室,想来,他们会有一番很长时间的恳谈了。
瞿大哥倒是没什么,迟仪却觉得双颊发热,温妮方才离开时看过来的眼神,实在太让人汗颜了,她什么都没做啊,怎么就被感恩戴德了呢?
清咳了一声,迟仪温和地看着唐锦:“后天去军营?”
唐锦后背一凉,这位大嫂是个什么德性,他太清楚了,什么温和,什么善解人意全都是表象,那都是骗人的,这么多年,他在她手上吃了多少亏啊,她如今摆出这副样子,想干什么?
迟仪挑了挑眉,臭小子,什么都不和她们说,让她们方才出丑,岂能便宜了他,“让小丫头跟我呆一天吧。”
唐锦背部肌肉一僵,立马就要反对,对面的丁婕却已哦呵呵哦呵呵妖媚地冲他抛了个媚眼儿:“小锦子,你想反抗?”
唐锦咬牙,这两个妖孽,她们想对妮妮做什么?
小花儿看着唐锦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心中大悦:“小锦子,小丫头什么都不懂就跟着你去军营,你就不怕她被军中那些变态给拆了?”
唐锦皱着眉:“我会看着她。”
迟仪一挑眉:“军中,强者为尊。”
唐锦脸色一黑,“她是制药师。”
“这次探险出动了这么多人,你认为你真能时时看着她?”
“小锦子,你狠不下心,姐姐们接手过来,怎么,你还敢有意见?”
“你是这爱,还是害?”
“或者,你其实希望她再也回不来,你就可以重新再找可心的女人吧。”
“也是,小锦子可从来都不是什么专情的人。”
“可怜小丫头又傻又呆……”
…………
唐锦的脸色已经不能看了,“你们……”
几个男人看着唐锦又一次被几个女人欺负,却没人为他出头,谁都不傻,多年的亲身体验让他们深刻地了解到一个让人痛心的事实,这三个女人联手,男人们无人能敌。
深深吸了口气,唐锦咬牙:“明天晚上,明天晚上这个时间我来接她。”
“后天让小花儿直接送她去军营。”
“明天她要收拾东西。”
“唉呀,东西嘛,让下面人收拾就得了。”
“小锦子,你还真把她把下人使唤啊。”
唐锦闭上眼,再次狠狠吸了几口气,他知道,如果不说实话,这几个女人绝对不会让妮妮明天回家,“除了她,别人没法带走那些物资。”
休息区有着片刻的寂静,过了好几分钟,丁婕有些不确定地问:“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四个男人,三个女人,全都看着唐锦,唐锦点了点头。
“嘶——”七道大小不一的抽气声,显示着所有人都绝不平静的心情。
“小锦。”过了十几分钟,迟仪郑重地看着唐锦:“你太轻率了。”这么重要的事,怎么可以轻易说出来。
唐锦往后一靠,眼睛眯了眯:“十年,我们之间的信任,足够支持我冒险。”
昨天,他联系秦勇时,得到了叶林的暗示,显然,他们似乎对于妮妮是空间系的事有一定的把握,迟早,他们会证实这一点。现在在座这几位,虽然没一个家族比得上秦家、崔家,可是如果联合起来,却不是那两家可比,这十年,他已彻底被他们接受,并且,在他们或明或暗的支持与看护下,走到了今天,如今,显然妮妮也被纳入了三个女人的保护圈,妮妮有一个独立空间的事迟早会被证实,不如现在说出来……而迟仪的反应,让唐锦更加确认自己没有做错。
孟哥呼吸急促地扯开军装领口的衣扣:“空间系?有多大?能放多少物资?”有这样一个人在队里,出任务时,将会多么省心省力啊。
所有人里,反倒是白城反应最是平淡:“唉呀,不过就是个大一点的旅行箱,至于这么郑重其事吗?”
孟哥猛一回头,狠狠瞪着白城:“你倒是给我弄一个谁也打不开的旅行箱试试。”这个纨绔子弟,他懂什么,空间系于军中,是多大的助力!谁也夺不走的情报,救命药剂,水、食物、武器……空间系,真的会成为左右战局的制胜之因,那,是生命!
白城瞄了孟哥一眼:“孟战,那是小锦子的女人,你这么一副急迫相是什么意思?”
孟战呼吸一滞,飞快看了唐锦与小花儿一眼,唐锦神色未动,小花儿却打眼角斜了斜他,转回头和迟仪丁婕商量如何尽快在一天时间内让小丫头明白军中的一切,当然,顺便再教点儿别的,那也是题中应有之义——唉,为什么只有一天呢,如果有一个月,不,哪怕一周,她们都能将小丫头调/教出利爪尖牙……所以,都要怪小锦子,如果他早点把小丫头交给她们,何止于如今这样紧促。
几个女人显然选择性遗忘了唐锦与温妮昨天才回城的事实,而且显然也根本没想过,此前就算唐锦把温妮介绍给她们认识,她们可也未必会生出现在这样的心思。
白城看着孟战僵硬的脸因为方才的失态而显得有些扭曲,忍不住好笑,也不再撩拔他,回头与唐锦说起历史记录上空间系能力者们大小完全不同的空间,还安慰唐锦道:“小点儿就小点儿,就算是鸡肋点儿,可怎么着她都是比别人多了一个保险箱不是。”
唐锦给这几位一直照拂自己的兄长各倒了一杯酒,“客气话说出来伤感情,喝酒。”
五个男人碰碰杯,一仰脖,喝干了杯中的酒。
99入军
中央城城外,呈四方之形,驻扎着四个互不统属的军队,分由四位最高等级的大将统领,他们拱卫着中央之城,外御变异生物,内摄不法不臣之徒,为整个国家的安定与繁荣做出了巨大贡献。因其规模巨大,人员庞杂,几百年来已经形成了四个完全独立的军事保垒,因其驻扎四方,故分别被称为东城、南城、西城、北城。
南城南门,守卫森严的巨型金属大门外,轰隆隆开来了一个车队,几十辆外型各异的车辆停在了栅栏之外,在卫兵警惕的盯视之中,从第一辆车上走下两个人,出示了几份特别的证件,又经警卫室里电话确认后,车辆终于从旁边一个近十米宽的门进入了这有名的军事重镇。
南城有多大?南城主城区占地面积一千多平方公里,据说,里面在职军人有二十万,至于因这些军人而衍生出的相关产业中的诸多从业人员则高达百万。进入南城,并非人人皆着军装,只是,在这里,却是处处可见军装。坐在车上,看着路边间或出现的形容匆忙的军人,唐锦的嘴角抽了抽,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拍醒了怀里的宝贝:“妮妮,你不是要看军事保垒的全貌?”
看着温妮揉着眼睛打着呵欠醒了过来,唐锦眼中泛起一丝柔色,算了,小丫头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喜欢军装,不过,她既要看,就让她看吧,只是,这一个月,只怕她要看吐了。
温妮不知道唐锦的坏心眼儿,只靠在他怀里打量着路边的情形,末了,终于忍不住挑眉:“看起来和普通的城市街道没什么不同嘛。”
“你原本以为应该是样的?”
“处处碉堡,步步岗亭,十步一兵,百步一哨,枪炮林立,气氛冷肃,军人个个步伐匆忙,神情紧张……”
看着温妮脸上的失望神色,听着她想象中如临大敌的场景,唐锦几乎喷笑出声,不过,最后也仅是嘴角翘了翘,又很快拉直,小丫头这天马行空的想头,实在让人忍俊不禁。
“昨天,你的小花儿姐姐没和你说这些吗?”
想着头一天的惨烈遭遇,温妮的眼角破天荒地狠狠抽了抽,哪怕睡了一夜,仍然只觉全身没一处不酸痛难忍。
“没有。”
唐锦看着一脸被蹂躏得不堪回首模样的温妮,想着去接她时她一头栽在他身上时的惨相,即使明知迟仪三人不会做出格的事,他仍然在心脏骤缩后的疼痛中瞪了三位同样脸露倦色的女人们一眼,把礼物留下,顶着女人们谑笑的眼神,将她抱上车。
揉乱了温妮一头短发,又低头亲了亲她泛红的小脸:“不用担心,你只须跟着我就行。”
车行了半个小时,停在一个巨大的广场上,广场上停着许多车辆,周边,建着整齐的营房,更有许多军人散落在各处。打开车门,迈步下车,温妮跟在唐锦身后,走向早已等在当地的军装肃然的十几人。
看着那相携而来的一对璧人,看着两人啪一声并拢双脚,利落敬礼,秦勇的心有着片刻的激荡,举手回礼后,他揽住唐锦的肩膀:“走,先去我那儿喝标茶。”
坐在秦勇的办公室,秦勇摘下头上的军帽,往桌上一扔,指着那些个跟着一起坐下的人一一给唐锦做介绍身:“叶林我就不给你介绍了,这俩大个,胖的是杨昆,黑的是孟翔,此次他们分别统领一师二师,叶林带着三师,四师就是你的了。”又指着另几人:“戴眼镜的是刘京,他管着后勤,光头的宁阳,他旁边那俩是万律、戚丹阳,他们三人是一二三师的副手。”
端起勤务兵端上来的茶,秦勇指着最后两人:“贝明商、谢冈,你的两个旅长。”
军装笔挺的两人唰一声站了起来,啪一声:“敬礼!”
唐锦站起身回了一礼,指了指座位:“先坐。”
俩人唰一声,坐下了。
温妮努力压抑自己的心情,只是,眼中完全压制不住的喜爱与兴味早把她出卖了。叶林也就罢了,秦勇在介绍完在座的人后,却一下没了正形,扯开领口,指着温妮笑着道:“这小丫头别看年纪小,本事却不小。”秦勇见屋里众人虽都在认真倾听,却没一人表现出兴趣,不由咬牙:“怎么的,我说的话还没人信了?”
二师长孟翔瞄了一眼坐在唐锦身边的温妮,打这女孩一下车,他一直就没敢正眼看,太晃眼,他怕自己头晕,可是,想着昨天接到的电话,此时他却不得不吱声,咳了一声,他尽量放柔声音:“温……小妮……”孟翔脸颊上的肌肉狠狠抽了抽,显然极不适应这种说话方式,而屋中与他相熟的几个男人,全都一脸见鬼的模样看着他那张黑脸,杨昆更是张大了嘴:“老孟,你这是晒坏脑子了?”
孟翔本来就黑的脸如今更黑了,粗着嗓门儿凶狠地吼了一声:“姓杨的,你给老子闭嘴。”吼完杨昆,孟翔一转头,冲着温妮狠狠一瞪眼,正要粗着嗓门儿接着吼,偏一对上温妮的脸,他就觉得嗓子眼儿发紧,只能飞快地再次挪开眼神:“那啥,小花儿让我看着点你……”飞快瞟一眼唐锦,孟翔脸一整:“有事,记得让人找我。”
唐锦眯了眯眼,唇角翘了起来:“妮妮,还不谢过孟大哥。”
温妮想了想,恍然大悟,这就是小花儿姐姐说的孟战的哥哥孟翔啊,呼出一口气,唉呀,这里有自己人呢,真好。笑弯了一双眼,甜甜喊了一声:“谢谢孟大哥。”
孟翔狠狠打了个哆嗦,身体下意识就往后缩了一下,狼狈的神情惹得室内几人忍俊不禁。
秦勇眼中迅速滑过一道流光,看着唐锦,他挑了挑眉:“你可得把你媳妇儿看紧了,军中,狼多。”
唐锦放松地靠在椅背上,端起旁边的茶盏,嘴角噙着笑:“将军,你觉得以袁老的脾气,他的关门弟子若没两手,他会放心把她丢入狼群之中。”
秦勇手上动作一滞,嘴角抽了抽:“袁老没把他那些个不该拿出来的东西都传给你媳妇了吧。”关门弟子,大多都是最得师长疼爱的,何况他可知道这小丫头的本事,想来以她的资质,必是十分得袁老欢心的,如今他只希望这欢心不会带来什么麻烦才好。
唐锦闲适地把玩着茶盖:“我也不知道,就是那十几辆车里,有一车都是他昨天着人送来的,据说……”唐锦顿了顿:“据说他老人家与人合作,新开发出一种剧毒制剂,虽然不多,不过……”抬头看着秦勇,唐锦脸上有邪气一闪而过:“千把能力者,放倒也就分分秒的事儿。”
一屋糙汉子脸上肌肉几乎同时地狠狠抽了一下。
秦勇的目光有些闪烁:“这种危险品,小孩子可不能随便拿来玩儿。”袁老应该没给她吧?若真给了,他是不是从现在起就要开始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了?
叶林吸了一口气后,也忍不住头痛:“小锦,你别危言耸听。”
唐锦扬了扬眉,示意叶林自己问温妮。
叶林的面瘫脸在对上温妮时,少有的带上了一丝暖色:“你刚拜师就来了这里,会不会影响你学习?”
温妮摇了摇头:“师傅前天让我带了许多书,昨天又送了一车材料给我练手,不会影响学习进度的,而且……”
房外走廊里突然传来一阵慌乱急促的奔跑声,接着,门被猛然推开:“报告!将军,出事了!”
秦勇眉一皱:“李参谋,什么事。”
气息有些乱的李参谋脸色有些发白:“一只白色巨型老虎和一只红鸟,还有,后勤上帮唐师长搬东西的人全都晕倒了。”
白色巨型老虎?!
秦勇与叶林同时看向温妮。
温妮眨了眨眼:“小猫和小红很乖啊。”
乖?
想着那只老虎巨大的体型,冷光森森的利牙,再想起那只红鸟一爪抓裂的装甲车,李参谋只觉脑子完全没法把那样凶残的生物与“乖”这个字眼联系到一起。
唐锦已经猜到发生什么事了,站起身:“将军,估计是那俩小家伙护食呢,至于晕倒的人……”想着昨日唐家子弟的惨烈遭遇,唐锦的嘴角抽了抽:“可能是袁老的材料弄的。”
几个师长副师长眼神同时闪了闪,而四师的两个旅长则觉得背上凉了一下,看着秦勇跟在唐锦与温妮身后走向广场,他们也按捺不住了,跟了上去,一边走,一边分别拉着叶林和孟翔了解情况。
叶林板着脸,把众所周知的事捡了两件说了,可怜孟翔什么也不知道,倒被一师长逮住机会狠狠讥嘲了几句。
到了先前的广场,看着外围围着的人以及地上横七竖八倒着的军装战士,温妮先是反射性往唐锦身边靠了靠,而后想起来,又急忙跑了过去,从散开的药材里找出几味,让站在一边旁观的唐家子弟将这些药材捣碎,点燃,把这些倒下的战士救醒,这个过程中,还要应付扑过来几乎把她蹭倒在地的小猫的撒娇。看着唐家子弟动作迅速地捣药,她又冲站在一辆装甲车上的小红招了招手,小红一振翅,降落在她跟着,温妮好笑地伸手摸了摸它顶上漂亮的红冠:“顽皮。”
小红脖子一场,嘤嘤啼了几声,小猫也嗷呜嗷呜跟着闹,倒把温妮缠得直乐。
唐锦伸手招来站在一边笑着看戏的唐铎,瞪了他一眼:“怎么一来就惹事儿?”
唐铎老老实实低头站着:“我们说了那东西不能碰,可是他们说进入军中的东西,都需要严格检查,拦也拦不住……”
唐锦眼中有笑意快速闪过,却仍然虎着一张脸:“人倒了,怎么也不帮着扶起来?”
“夫人的东西,我们哪知道具体的药效呀,万一搬动中把人弄死了……”
听着唐锦疾言厉色训斥那些跟来的子弟,秦勇看了一眼管后勤的刘京,他心里打什么主意,秦勇清楚得很,只是,这一下,不但没摸清人家的底反吃了亏丢了脸,蠢货。
把跟来的人都训了一顿,唐锦回头带着歉意看向脸色有些难看的刘京,“刘部长,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刘京推了推眼镜,勉强笑了笑:“唐师长说哪里话,是工作人员自作主张,自己又不小心,这才闹出的乱子,回去后,我会好好处分他们的。”
唐锦摆摆手:“说什么处分,他们原本是好心帮忙,结果弄成这样,都是我带来的人没用,却是伤了他们一片赤城的战友之情。”看了一眼跟着出来的师长副师长及两个即将成为自己部下的旅长,唐锦一扬眉:“这样吧,一会儿我请客,大家一起喝一盂。”
几位师级军官俱是推辞,两个旅长更是连称不敢,看了一场戏的秦勇终于站出来,伸手拍了拍刘京,“后勤部辛苦不容易,只是,以后行事却需要更加谨慎一些才好。”转头看着唐锦,他痞痞一笑:“你刚来,晚上摆桌酒,给你接风。”
唐锦眼睛闪了闪,看了看秦勇已收回的手,又看了看刘京微微低下的头,翘起唇角:“那行,下次再请刘部长。”
刘京抬起头,笑了笑:“唐师长客气,有机会,还是刘京宴请您吧。”
孟翔的目光一直盯着唐家子弟的动静,此时见他们把那些药一点上,地上的人就有了反应:“醒了。”
众人闻声看去,果然,虽然没人站起来,却已经有人睁开了眼,而随着药材燃烧的时间越久,睁眼的人便越多,又过了一会儿,已经有人坐了起来,而后,那些人抖着双腿,虽然摇摇晃晃,倒也都努力地爬了起来。
几位闯了不知多少险境的军中高官,看着那群仿佛风吹就倒虚弱无比的后勤兵,又看了一眼正搂着大老虎捏耳朵玩儿的温妮,从来杀伐决断的一群人坚强的心脏同时缩了一下,袁老的关门弟子,果然惹不得。
男人们回去接着谈事,温妮则留了下来指挥五行城跟来的子弟处理此次带来的东西,这次,后勤部新换上来的人除了引领,没人再敢轻易伸手,而他们看向温妮的眼神,更是惊悸无比。
靠在小猫身上,温妮看着守在身边的唐铎:“故意的吧?”
唐铎挠了挠头,冲着温妮嘿嘿一笑,却什么都不说。
温妮好笑地看了他一眼,“营房看过了吗?”
唐铎摇了摇头:“不过是住一个月,怎么着都行。”看一眼温妮,想着她素来心善,还是决定解释一下方才的事:“族长说,只要占着理,不可太软弱。”
温妮眯着眼,想着昨天几位大姐姐说过的话,了解地点了点头:“别弄出人命。”反正只要不是当场身死,她基本上都有办法救一救,而只要没闹出人命,想来唐锦都能把这些跟来的子弟护好,如此,“听你们族长的就成。”
唐铎一下就乐了,“嫂子,堂哥说这一个月会很辛苦,你有没有什么……”搓了搓手指,唐铎笑得谄媚极了。
看着唐铎的模样,温妮失笑:“东西每天都会给你们备下,不用担心。”
“嗷——”唐铎兴奋地一挥拳,回身跑向众人身边,去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
100狠剔
唐锦与温妮在军中所住之地并不与五家子弟所住的营房在一处,根据两人的军衔,他们分到的是一栋独立的别墅,别墅不是特别大,不过,该有的,也都有,最重要的是温妮能拥有自己的制药房。
军中其实是有提供给制药师们专门的制药工作区域的,不过温妮压根儿就没打算去,她太清楚自己的性情与能力,因此从一开始,她就没想着通过与人交流得到更多启发,她如今虽能制作出十一阶丹药,可是,在专业上,她仍然还只是处于积累阶段,最应该做的,还是埋头学习,并且将所学的东西多多实践,这种在外人看来或许有闭门造车嫌疑的学习方式,才是她现在要走的路,至于在学习过程中会遇到的问题——她不是还有师傅吗?师傅是用来干什么的?传道、授业、解惑!有问题了,打个电话给师傅,就什么都解决了。而且以她的这种行为方式,兴许还可以躲过许多或明或暗的陷阱。
温妮选择这样在别人看来有些消极的处理方式,当然不是偶然,这完全得益于昨日三位大姐们的教导,也正是因为昨日从三位大姐那里的所闻,她才真正意识到,军中,也有派系之争——军队,从来不是世外桃源。
军中掌权的人分派系,那么,军中的制药师自然也有派系,如果想在这段时间全心学习,她就不能参合进去。如丁姐所说,把她这种缺心眼儿往那些在军中待了多少年、滚过了不知道多少明枪暗箭的老狐狸们当中一放,其结果如何,想都不用想就知道的。与其分心他顾,不如一心埋头做学问。
“只要你在制药能力上压过了他们,哪怕他们就是多出百八十个心眼儿,也都是白搭。”丁姐这样说时,那眼神有着对她性情的恨铁不成钢,也有对她能力的期许。为什么是期许呢?因为小花儿姐姐把她玩命一样训练了五个小时后,她奉献出的丹药的药效让三位大姐无不眼冒红光——那丹药也正是四个人不眠不休连续二十四小时高强度劳动能坚持下来的原因(当然,加上此前的十二小时,其实,至少应该是三十六小时!)。
迟仪三人的分析完全没错,在温妮与唐锦还没进入南城时,关于他们的消息就已经在军中高层之间流传开了。秦家成为此次行动的总负责人,为他们立下汗马功劳的唐锦想不引人注目都难,而以袁老站在全国制药界巅峰的地位,作为他关门弟子的温妮,又怎会不引人关注?一方面,袁老已经足足有二十几年不曾收过徒弟了,温妮能让他破例,让所有感兴趣的人都将目光投注到她的身上;另一方面,因为袁老超然的地位,自然也有压在他下面的制药师想要取其而代之,即使暂时不行,那么,如果袁老的弟子丢了脸,那么识人不明的袁老也不会面上有光不是。如此,想要算计温妮的人,与想要巴结她的人,都已蠢蠢欲动。
后勤部部长办公室,刘京脸色难看地坐在办公桌后面,上午发生的事,让他颜面尽失,他的心情此时十分之糟糕。
“嘟嘟嘟!”轻轻的敲门声后,一个年轻的声音传了进来:“报告部长,桑药师到了。”
“进来。”
看着推门进来的制药师,刘京吸了口气,努力控制好自己的表情,露出淡淡的笑容:“桑药师,可查明了是什么让战士们突然昏倒的?”
六十多岁的桑药师把手上的报告放到刘京的办公桌上,指着最后的结果为刘京解释:“中毒,战士都是中毒。根据检测,这是以晚艾为主料,加上丁铃草、紫陈叶、变异毒剑蛙的脓液,制成的不会给人体留下后患的迷|药,这些药剂是抹在装药材的包装上面的,战士们抬动物品时,即使手上戴着手套,这种迷|药也少量地进入了体内,导致所有接触过外包装的人,无一例外的都中了毒,最后昏迷倒地不醒。”
“那些去搬动他们的人为什么也都昏倒了?”
“搬动的人或多或少都碰到了战士们的手套,再加上散开的药材中,有几味药材散发的刺鼻气味,会加速这种毒素发生作用的时间。”
“唐锦自己的人连手套都没戴,搬动东西为什么没问题?”
“或者是提前在手部皮肤抹了解剂,或者是提前服了解药。”
刘京靠在椅子上闭目想了一会儿,睁开眼,目光沉沉地看着桑药师:“唐锦的女人温妮据说是八阶制药师,只是八阶,制药上她不如你。你要控制住所有的制药师,不可让她有能力影响制药部。只要制药部在我们手里,即使秦勇,也不得不忌我们三分。”
“是。”
桑药师退了下去,刘京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又坐了十几分钟,深吸了一口气后,拿起了桌上的电话,拔了出去。
桑药师回到制药部,吩咐了下面人,如果一个叫温妮的制药师持证来报到,就将其引到他的办公室,然后,又连续找来好几个制药师,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吩咐了下去,等到终于觉得所有布置都做完了后,桑药师这才揉着眉头疲累地靠在沙发上,他并不喜欢这样陷入派系之争,只是,他早已别无选择。他知道刘京想要打击袁老的弟子,控制整个制药部,进而影响整个行动,只是……桑药师深深叹了一口气,袁老的关门弟子,真的那么容易对付吗?
唐锦打电话到别墅时,温妮已指挥分派给他们的勤务兵把东西都收拾归置妥当了,温妮拿着电话,问他中午要吃什么时,唐锦坐在自己的办公室,看着手下的两个旅长,轻声说:“中午我不回去,你自己弄点东西吃。”
温妮呆了呆,不回来,过了几秒钟,又急忙问:“那你在哪儿吃饭?”
“军中食堂。”
“哦。”温妮想了想,他刚来,这是要先亲民,可以理解,“如果不好吃,回家再补上。”
唐锦嘴角翘了翘:“好。”
看着唐锦唇角的微笑,坐得笔直的两位旅长互相递了个眼色。
“你不用担心我,我会在家看书制药,不会乱跑的。”
“嗯。”
“那你忙吧,挂了。”
“好。”
贝明商、谢冈看着唐锦挂断电话,下意识将腰挺得更直,唐锦拿起桌上关于两人的简历再次扫了一眼:“不错,都是战绩辉煌。”
贝明商与谢冈脸上都有得意之色闪过,唐锦把两人的神色看得一清二楚,也不多说,站起身:“先吃饭。”
唐锦进了四师的食堂,等候在那里的团长、营长们齐唰唰抬手敬礼,唐锦回了一礼,在贝明商与谢冈的引领下,进了一个包间,无论这些人心底如何想,至少,还都知道上下级之间起码的一些规矩,至于其它……唐锦眯了眯眼,下午,他就要把他们的气焰都打下去。
贝明商与谢冈一一将六位团长,十八位营长为唐锦做了介绍,唐锦早已把这些人的名字与年龄都记在了脑中,在把他们的简历与现实中的人做了对照后,他脑中对这些人已经形成了一个基本的印象,这些人里,恃才傲物的、有财有势的、油头滑脑的、顽固不化的……样样都有,果然如秦勇所说,基本上都是刺儿头呀,连军官都这样,下面的兵如何,已可想而知。
唐锦明白,这个师,要在一个月内把所有人压服,训练出个模样,绝对不容易,不过,如今的一万四千人,如果不想成为被剔出的四千人,就没人敢大闹——除非,他们根本的目的是想把他这个师长撵出四师。快速地撕咬着半生半熟的变异兽肉,唐锦心中冷哼,这种可能不是不存在,不过,他唐锦是那么无能的人吗?瞄了一眼贝明商和谢冈,他需要在这两个人中间选出一人将来做副手,而在座的六位团长十八位营长到时能不能保住他们如今的位置,也都还在两可之间。四师是拼拼凑凑下的产物,下面兵不知将,上面的将不知兵,如今,完全是一盘散沙……
一顿饭,虽然气氛并不热烈,不过,大家吃得都很饱,总共花去的时间虽有一个小时,不过,其间唐锦了解的信息也不少,这一个小时,并没白费。
吃完饭,歇也没歇一下,唐锦就让四师所有人集合。
站在四师的训练场上,看着下面散漫的士兵,唐锦的唇角翘起了一个危险的弧度,好,他就喜欢这样的,这样的一群散兵游勇,虐起来,才带劲儿。
看了看站得最标准的五行城的子弟,唐锦目中滑过一丝满意之色,这些子弟,都是他选出来的,他们的实力他十分清楚,不过,还不够,这一个月,他要他们脱胎换骨。
“所有人,跟着我,跑步,走!”
没有一名废话,穿着作训服的唐锦领头向着训练场外跑去——训练场这么大点,哪够跑的呀,今天,他不把这一万多人全部跑趴下,他唐锦的名字就倒过来念。
秦勇接到报告时,挠了挠头:“高速奔跑变负重跑,负重跑后又高速跑?已经跑了四个小时了?”
“是。”
“现在每个人负重多少?”
“每人两百公斤。”
秦勇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这是想弄死人?”秦勇在屋内踱了几个来回,“唐锦负重多少?”
“四百公斤。”
秦勇坐了下来,想了一会儿,脸上再次露出了一个痞痞的笑容:“那就这样吧,看着点,别死太多。”
“是。”
出了办公室,来报告的人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别死太多?这就是说,累死了也白给?!不行,他得去看看,自己那个桀骜不驯的弟弟可千万别给他惹事儿,更不能累死了。
下午六点,唐锦带着脚步蹒跚的队伍进入了四师训练场,站在高台,一头大汗的唐锦满意地看着努力撑着不倒下的队伍,“所有人——原地休息!”
唐锦的话一落音,砰砰砰连续不断的倒地声响成一片,人们早已顾不上自己倒下时压着了谁,而身上那压着自己的又是谁,他们就是想躺一会儿,体味一下还活着的感觉。
腿脚同样有些发软的唐锦却不能像士兵们一样倒下,他指挥早已等在一边从秦勇那里要来的人,将这些跟着他跑完全程的士兵全都作了登记,至于那些半路累晕过去的,中途溜号的,他也早已让人记录下来,累晕过去的,还可以给机会;溜号的,直接剔除,装晕的,同样。
唐锦的接风宴上,秦勇呲着牙看着手上的名单:“五百人?全剔?”
唐锦神情严肃:“一个不能留,这些人,态度都不端正,留着何用?”
秦勇指了指其中几个名字:“这几个,可都是些有才的。”
唐锦冷笑:“哪怕他才气通天,不听指挥,也是个废子。”
一师长挠了挠头,这个唐锦,果然年轻气盛,这些敢溜号装晕的,谁没点仗恃,他就这样都剔了?
二师长看了一眼秦勇,又看了看唐锦,突然转头看着自己的副手,“咱们明天也跑步。”
二师副师长万律苦笑,“师长,咱们师不超员。”
“剔了没用的,我可以吃空饷。”孟翔说得十分认真。
万律飞快瞄了一眼秦勇,心中的小人儿直挠墙,我的师长唉,你这当着上司的面就这样明目张胆地声明要吃空饷,是不是也太没拿军长当回事了?
秦勇扫了孟翔一眼,抖了抖手上的名单,问唐锦:“你下手这么狠,也是想吃空饷?”
唐锦瞄了孟翔一眼,翘起嘴角:“如果可以。”
一句话,屋里已经是落针可闻了。
秦勇靠在椅背上,目光首次变得锐冷而锋利:“你那可是一万四千人。”
“最后能留下七千,就算好的了。”
屋子里一片吸气声。
秦勇的脸色有些不太好:“七千,太少了。”
“兵贵精,不贵多。”唐锦目光坚决地看着秦勇:“我这是对他们的生命负责。”
叶林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四师,可都是各处挑的最好的士兵,就这样,你也只留一半?”
唐锦摇了摇头:“能不能留下一半,还是两说。但是,哪怕剔除一万、哪怕最后达到标准的只有四千人,我也认。”
屋里的大校们全都沉默了,这位四师长,是认真的。
秦勇盯着唐锦看了好一会儿,突然笑了:“行,你尽管放手去做。”
唐锦目中喜悦的光芒一闪,站起身,郑重地敬了一礼:“将军,我会把他们炼成好钢。”
千锤百炼始成钢!
温妮将熬制好的药剂收入空间,在勤务兵的带领下,到了四师的训练场。坐在唐锦办公室外的会客室,等屋内没人时,她把已分好的药剂拿了出来,等到勤务兵把五行城的子弟都叫了来,让他们一一喝过药剂后,她再次把这些用过的盒子都收了起来。
看着五行城的子弟继续装作没精打采的模样走了出去,温妮忍不住好笑,这些家伙,一个个真鬼,明明开了小灶,还都一幅什么也不曾干过的样子。唐铎看着温妮坐在沙发上静静看书,悄悄走到了门口,看着另外四家各留了一个子弟在外面警戒,他满意地点了点头,虽然屋内有小猫,不过,变异兽再强,有时候也没人好使,有人守着,夫人的安全,才更有保障。
接风宴毕,众人走出了包厢,简单话别后,众人各自往自己的坐车走去,早等在一旁的勤务兵走过来向唐锦汇报温妮已在他办公室等他的事,无视还没走远的秦勇一干人等回头看来的或笑或谑的目光,唐锦镇定地上车,吩咐司机直接开车回四师训练场。
101千锤
回到四师的唐锦脸上有着掩不住的倦色,温妮让小白守好门户,心疼地直接将他带进了空间,直到唐锦在空间水中泡了两个小时完全恢复了精神,两人这才相携出了空间。
替温妮整理好衣物,唐锦仔细看过确定没什么不妥后才让唐铎并四名五行城子弟把人护送回别墅,他自己则坐在办公室里开始制作接下来一周的训练计划。没错,一周,唐锦决定就在这七天内,四师至少必须再剔除掉一千人,而下一周,训练量则会再增加,当然,下周的计划,下周再定。
等唐锦一周的计划制定妥当,送温妮的五个子弟已经返回来了,看着五个面带喜色的家伙,唐锦挑了挑眉,不用说,一定是方才在空间里妮妮听他说今天晚上要紧急拉练,担心守卫她的五个子弟不曾休息导致体力下降,给他们补充好东西了。
看着唐锦了然的眼神,唐铎嘿嘿笑着从兜里掏出一颗丹药,“哥,嫂子给我们的。”
唐锦目中泛起一丝笑意:“怎么,担心我抢还是怎么的?”
“嘿嘿。不能,嫂子给您的肯定只会更好。”
“她可没给我丹药。”她是直接和他一直用空间水泡澡。
唐铎看了一眼唐锦淡然的神情,有些惊疑不定:“嫂子没给你?”
“没有。”
看了看手上的丹药,唐铎有些恋恋不舍,却到底牙一咬,递给了唐锦:“嫂子肯定一时忘了,这丹药哥你先用吧。”
另外四个子弟互相看了一眼,也把手上的丹药放到了唐锦的桌子上。
唐锦看了看桌上五粒圆滚滚的丹药,又抬头仔细打量了一下五个子弟的神情——眼神中并没有不乐意。感觉被关心了的唐锦心情颇好地骂了一声:“滚蛋,我还能抢你们的东西?”
“怎么能说是抢呢。”唐铎捏着手指,“这是我们孝敬哥的。”
唐锦心中微微一暖,往椅背一靠,好笑地看着面前这五个小家伙,“你嫂子赏你们的就拿着,至于我,你们不用操心,我自己心里有数。”
不等唐铎再说,唐锦一挥手:“拿走,知道要紧急拉练,还不赶紧去睡觉?都他/娘/的赶紧滚蛋。”
唐铎犹豫了一会儿,到底把五粒丹药拿了回来,与另外四人一步三回头地走到办公室门口时,唐铎回过头喊了一嗓子:“哥,你也抓紧时间睡一会儿吧”。说完,飞快闪没了影儿。
抬头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唐锦笑骂了一声,低头接着忙,事情太多,他哪有时间睡觉呢。
凌晨两点,尖锐的哨音在四师的各个营房外响起,白天累瘫了的士兵们,好容易在过度疲劳的兴奋感过去后睡着,没成想这才感觉刚睡着呢,这紧急集合的哨子就响了。
骂骂咧咧的、诅咒的、怒吼的、惨叫的……除了早已有过惨痛经历的五行城子弟,没有一个人的心情是平静的。
亮如白昼的灯光下,英俊的唐锦在所有士兵的眼中却有如狰狞的魔鬼,耳中,这个男人用冰冷的声音,宣布了接下来一周的训练安排,无视士兵们愤怒的鼓噪,男人冷酷的声音传遍全场:“……我不在乎你们能留下多少人,四师,不要孬种!不要弱者!不守纪律的、不听命令的都滚,一个师的建制满不满编无所谓,哪怕最后只剩下几千人,也没有关系,我唐锦,只要最好的。”
看着渐渐安静下来的训练场,唐锦目光森冷,声音冰寒无情:“没有滥竽充数、没有鱼目混珠,只有真正有能耐的士兵,才能留下来。”
片刻的停顿后,唐锦指着训练场边的负重:“愿意接受训练的,背起负重;要退出的,我给予你们选择的权利。”锐冷的目光扫过全场:“所有人听清楚,此次选择,有效时间为一周,七天训练结束,你们才有再次选择的机会。”
“现在,从左边第一队列开始,依次开始选择。”
站在训练场最左边的正是五行城的子弟,唐锦的话一落音,他们便按照队形依次走了上去,飞快背上负重,开始了跑动,而随着五行城众人无一例外选择接受训练,但凡有点傲气的,没有一个人愿意退出,他们本是各军挑出来的最好的士兵,怎么可能会连一个小城市的家族子弟都不如?五行城的子弟能坚持下来,他们也一定能。
唐锦带着所有人离开四师的营地后,四师后勤部的负责人贺林一头大汗地拔通了刘京的电话,飞快地把唐锦给他的清单拣重要的一些念了一遍:“部长,这些,仅仅这些,就比得上过去一个军的需求,唐师长说了,如果我办不到,就让我走人。”
半夜被吵醒的刘京本来就不好的心情听了电话里一长串数据后,几乎气得跳起来,他想怒吼,想砸电话,甚至想冲到四师把唐锦杀了,但是,不能,他不能……如果他不能满足军团的需要,秦勇肯定会借机把他撸下去,为了不被借故踢出军团,他不但要满足唐锦的需要,他还必须让这些物资不出任何一点差错。
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刘京一字一字从口中蹦出他的回复:“给他。”
狠狠挂断电话,因为用力过大,特殊材料制作的电话被他拍成了一块饼,看着完全不能再使用的电话,刘京愤怒地一脚踢翻了床头柜。
电话线另一边的贺林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有着片刻的怔忡,真答应给了?再次看了看手上的清单,贺林深深吸了口气,又吐出来,管他那么多呢,既然刘京答应给东西,他只管去领,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一周的时间,长吗?对于四师的士兵们来说,很长,十分长,长得让人无法忍受,长得他们大部分人都咬牙切齿的发誓一周后再也不会参加训练;七天,对于温妮来说,真的很短,短得她甚至没有意识到时间的流逝,她有许多书要看,好多药剂要熬,若不是后勤部提供了一口硕大的药炉给她,说不定她这一周都要不眠不休地守在炉边熬药了。
结束了一周魔鬼般的训练,四师所有人被允许饱饱睡上八个小时,正正好八小时后,所有人再一次被集中到了四师的训练场上。
站在高台上的唐锦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三位大校:“这是一二三师的师长,你们不想留下来的,他们愿意接受你们。”看着开始躁动的人群,唐锦的眼中快速地滑过一丝不怀好意,不过,他很快藏起了这点情绪,恢复了一周以来一直用来面对四师官兵的冰冷的表情:“去了另外三个师,你们如今得到的一切待遇都不会变,只是不再归属于四师。”
三个师的师长心里都恨不得扑上去把唐锦狠狠咬几口,面上却不得不摆出一幅十分愿意接手的模样,声明四师退出的士兵,他们无条件接收,三人一边说着这话,一边在肚里万分痛苦地悔恨为什么要和这个魔鬼打赌,结果输得面子里子全没了不算,还要接收一堆垃圾——还是笑着接收。
短暂的凝滞后,很快至少有两千人脱离了四师的队伍,走到了指定的位置。唐锦看了看脱离的人群,对于大致估量出来的人数有些不满意,想了想,他打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再一次公布了接下来一周的训练计划:“……丑话说在前头,第二周,我可不会象前一周那么温柔。”
温柔?
四师的训练场上所有参加过训练的人都在咬着牙根发恨,那让他们死去活来的一周,还是他温柔的对待的结果吗?如果不温柔,是不是就要他们的命了?
听过下一周的训练计划,自问无法坚持下来的,6续又有几百人脱离了队伍。唐锦惋惜地叹了一口气,怎么才吓走这么点儿人?看着所有留下的人,他难得带着感情地劝诱:“其实,即使离开,你们也仍然是很棒的士兵,真的,要不然,三位师长也不会愿意接收你们。”
有几十个士兵顶不住魔鬼的诱惑,有些犹豫地慢慢向另一边挪去,看着这些人,唐锦眼中快速闪过一丝得意,脸上甚至露出了一个称得上温柔的笑容:“对,看看,三位师长都是真心欢迎你们,大家要抓住机会啊,一周后,谁要是再想退出,三位师长可不会再给大家今天这样的机会了,他们也不能老干这种事儿对不对?”看着队伍中某些人闪动的眼神,唐锦的声音柔得几乎滴出水来:“三个师的师长可是老资历,更有着无比辉煌的战绩,跟着他们,你们的未来几乎是可以预见的光明……我呢,唉,我到底年轻,性情急躁、行事粗莽,甚至有些没轻没重,没办法,这都是天生,改不了,跟着我前途未卜……”
看着唐锦对着全师的人循循善诱,看着那些或踌躇,或犹豫慢慢挪出四师队伍的士兵,三位师长脸上的笑容几乎快挂不住了,唐锦这小子,太狠了。
几乎又威胁利诱了半个小时,直到队伍中再没人肯出来,唐锦脸上那温柔得让人恨不能他说什么就去做什么的笑容瞬间消失,迅速恢复了冰冷,板着脸的唐锦指着台下一众留下的官兵,毫不留情地喝斥道:“你们都是垃圾,而我,要做的,就是把你们这些垃圾回炉再造,让你们不再无谓地浪费粮食。你们这帮废物,老子再说最后一次,他/妈/的,有想滚的赶紧滚,老子看着你们这帮软脚虾就他/妈/的恶心,告诉你们,接下来,老子要带你们去的是地狱,老子要让你们知道,刀山火海那都是个渣,不想死的都他妈赶紧滚蛋,老子可是已经拿到了士兵死亡特许名额,你们他/娘/的以后就是被老子弄死了,也都是白给。”
唐锦骂了足有十分钟,把所有人骂得都眼眶发红了,却仍然没一人出来,挑起眉头,无奈的唐锦冲看得目瞪口呆的三位师长挥了挥手:“三位,把你们的士兵带走。不送哈。”
看着四师剩下的不足万人的队伍,三位师长呲着牙花子,把退出四师的一干人等分了分,各领了一千多人回了自家的领地,一边咋摸着,要不要像唐锦一样狠狠地再把队伍操一遍。
一个巨大的半露天的泳池边,温妮指挥着五行城的子弟往池中倒着药水,这种药水是红色的,却带着一层淡淡的诡异的黑光,几大桶药液倒入池中后,很快溶入池水之中,过了半个小时,温妮将手伸入池水,仔细感受了一下药效,而后起身接过唐铎递过来的毛巾把手擦干:“每个人,至少要泡足半小时,这样才能达到效果。”
被人护送到唐锦身边,温妮看着训练场中一个个怒容满面的士兵,再看了看唐锦满脸欠揍的刁难相,真心不明白这斗牛似的双方为何要这样互相折磨。
见温妮点了点头,唐锦知道一切都已经备妥,站在台上,唐锦挥了挥手:“一二三团,跟着老子来。”说完,向着温妮来的方向走去。
巨大的泳池中,五行城的子弟们一个个脱得精光泡在其中,跟着唐锦走近这个大家从来不曾见过的泳池的三千人,在唐锦一声令下之后,飞快地把身上的衣裳脱得一件不剩,跳进了泳池——但凡细心一点的,都已经或多或少知道了五行城子弟被那位制药师关照的事实,如今五行城的子弟已经在里面了,再看池水的颜色,显然,泳池之中有好物。
确实有好物,不过,在第一个人因为剧痛而惨叫起来后,三千士兵或多或少心里都产生了一丝惊悸,看着被五行城子弟联手强硬地按入水中继续浸泡的惨叫的战友,同样泡在水中却完全没有不适感觉的士兵们茫然了:到底怎么回事?
唐锦站在池边,直到五行城子弟忙不过来了,才喝令那些身体完全没有一点不适的士兵按住那些或多或少正体会着刮骨一般痛苦的战友接着继续治疗,“……治疗,把你们体内的烈性/病毒杀死。”
所谓烈性/病毒,所有的人都知道,那是人体内的有益菌完全无法抗衡的、会让人变异的、无法扼制的一些病原性病毒,各个城市里,每一天,总有一些人因为这些病毒在发生着变异,即使是能力者,也无法完全免疫。烈性/病毒是人类目前还无法攻克的最大的难关,如今已知的唯一的办法,便是用天材地宝改造染上病毒的人的体内细胞,让有益菌无限壮大,从而达到压制烈性/病毒的目的,只是,四师这么多人,需要多少天材地宝?!
通过众人的目光很快明白这些士兵们在想什么的唐锦冷笑了一声:“不用太感谢我,我只是不想自己训练出来的士兵最后成为变异生物而危害人类。”
“嗷——”惨烈的、痛到极致的嘶吼在池中各个角落响起,这些听起来已经不像是人类能发出的惨到极致的吼叫,让池中所有的人都忍不住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
“啊——”一个军官因为本身实力的强大,一脚踢飞了按压他的人,飞快窜出了泳池,可惜,他身体还在半空,便被唐锦释放出的能压迎头拍回了泳池,而就在他跌入泳池的瞬间,周围的士兵自发而沉默围了上来,伸手按压住他的四肢,让他全身都浸入了池水之中,为了防止他溺水,细心的战士竭力控制着他的头部,不让他因为非人的痛苦而呛水、甚至咬人。
102变化
听着厚厚的墙壁也挡不住、从另一侧传来的痛苦嘶叫,看着五百多个选择留下来的女兵,温妮指着众人围着的几十米宽泳池中的水:“很痛,它会让人恨不能直接死去,你们自己选择泡或者不泡。”
女兵们正在考虑时,五行城的子弟以唐镜钏为首,已经毫不犹豫地脱掉了身上所有的束缚,跳进了池水,她们太清楚温妮的性情,心中完全没有一丝迟疑。女兵中一些人看到五行城的人已跳了进去,也动作利率地步了后尘,眼看所有人都即将效法时,最先跳进池水的五行城子弟中,一位文家子弟突然痛苦地尖叫出了声。
温妮心里一紧,没想到,五行城出来的子弟,居然也有人的身体里隐藏着这么大的隐患,不过,看着那个叫文澄的女孩子即使在痛苦中仍然拼命控制不让身体因本能而离开池水,温妮忍不住动容,她急步走到离文澄最近的位置,仔细观察着她身体的一切状况,看着她痛得青筋直冒、浑身剧颤却并没有失去神智,温妮放心地松了口气,也许是长期以来服用着她调制的药剂丹药,这个女孩子相较于别的感染者,显然体内的病毒得到了最大抑制。
掏出一个木塞让文澄咬着,防止她忍痛时一个不注意把自己的嘴唇咬掉一块,赞赏地又看了这个坚韧的姑娘一眼,温妮回头看着还站在池边观望的女兵:“不泡的,可以直接出去。”
确定文澄并无生命危险,除了十几个,剩下的女兵都跳进了池中,而紧接着出现的几例明显比文澄更痛苦的女兵蹦出水面,并疯了一样在池边打滚的情况,让剩余的那十几个女兵终于退却了,飞快地跑了出去。
温妮没有像唐锦一样让女兵们把患者压入水中,而是在她们清醒后让她们自己选择是留是走。蜷坐在地上,颤抖着紧紧抱着自己的四个女兵,想着先前那种地狱一般的疼痛,除了一个,另外三人全都选择了离开,温妮叹了一口气,将这三人领出,交给了守在外面的士兵,她们的路,是自己选择的。
站在馆外,抬头看着蔚蓝明净的天空,温妮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终于走出了这一步,这一步,她用了整整五个月的时间。自打第一次在五行城第七区看到那些变异后的人类,沉重的危机感就一直压在她的心上,她不停地、没日没夜地学习、炼药,努力地寻找办法,直到夏侯章烨送给她那张帛。
中医自古就有“药毒一家”之说,“神农尝百草,一日七十毒”,中国的本草向以无毒为上,有毒为下,但良医活人,多藉猛药,所谓“药不瞑眩,厥疾不瘳”,便是这个道理。中医里猛、毒的界限并不好分,很多时候优秀的医者正是以毒药入方,通过配伍、剂量和炮制方法控制其毒性,达到治病救人的目的;而正是夏侯章烨送给她的那张帛,让温妮猛然清楚地认识到,她以前视之为杀人利器的至阴黑液,也是可以入药的,而她要做的,首先便是稀释至阴黑液。
至阴黑液能用什么稀释呢?他们常泡的空间水?她试过,两种液体放在一起,径渭分明,毫不相溶;只是,除了同样存在于空间中的这种救了她无数次的空间水,世间还有什么东西能不被霸道的至阴黑液所消蚀?温妮试了许多方法,没有一种成功,直到盘踞在能量源旁边的来自小猫的那股能量引起了她的注意。
不得不说,在某些时候,强烈的好奇心、执著的探究精神、天马行空的想象、无畏的实践是从事研究的人们最终能取得超乎想象成果的重要因素,正是这些默默无闻的从事着研究的人们,他们取得的成果,推动人类的进步。显然,温妮身上就具备了这么一点不怕死的精神,或者,因为无知所以无畏,这个莽撞的家伙将一滴至阴黑液纳入了体内,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就在自己的身体里,让两种能量接触,而致它们最终溶合在了一起。
完全没有经过推敲,没有任何理论作依据,可就是这样,不可能被她变成了可能——反应过来的温妮压制住狂喜的心情,小心地把这种混和能量逼了出来……前几天,用这种混和能量,她把自家师傅与五师兄引诱到了南城军营,这段时间,由他们两人打下手,袁老没日没夜在军区特别提供的试验室里进行着试验,终于确认了这种混和能量确实能杀死某些烈性病毒,最后制出的成品,师傅留了一半,分了一半给她,其实也不多,不过一小玉瓶,只不过,这一小瓶液体说它价值连城也是说得过去的。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这种兼具儒家理想主义和入世精神与道家豁达态度与出世境界的处世方法,一直是温妮崇尚的,当然,她一直认为以自己的能耐与心性,估计一辈子应该都只会体验洁身自好、修养个人品德的过程,却从没想象过有一天得志,使许多人都能从她这儿受益的境况发生。
从最初的害怕自己变成七区那种茹毛饮血的怪物,到后来担心唐锦不小心感染,从最开始的寻求自保到后来下意识地会去不停探索寻求解决办法,以至如今终于找着了一点眉目……她一直以来,只是做着自己应该做的、能做的,如此而已。但是,其实就是在这个过程中,温妮的心境慢慢的产生着连她自己也没查觉到的变化,她没意识到,她正由独善其身,开始走向使身边人受益的转变。
“妮妮,里面情况如何?”
靠在柱子上的温妮闻声回头,看着六七天来一直不修边幅的师傅,此时一身干净白袍,精神奕奕地领着几个同样身着白袍的人快步走了过来。
冲着几位制药师点头示意后,温妮指了指正传出痛苦嘶鸣的两处地方:“师傅,您听听就知道了。”
袁老笑眯眯听着那些仿佛野兽垂死时才会有发出的凄厉惨嚎,神情愉悦,状似极其享受。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温妮下意识退后了半步,却又在袁老的目光迅速转过来时,立马僵在了当地,转了转眼珠,温妮陪着笑:“嘿嘿,师傅,那种主材料要是再也找不到怎么办?”
袁老本来十分高兴的心情因为温妮一句话,瞬时晴转多云:“师傅收你做弟子是做什么的?材料没了,赶紧给师傅找。”
温妮惨嚎:“师傅,你太不讲理了,连你都分析不出成份的液体,你让我去哪里找?”
看着小徒弟一脸悲愤,袁老快乐地伸出手,拍了拍她纤小的肩膀:“好乖,那种无名液体你能发现第一次,自然也能有第二次,这个世界,从来不缺乏奇迹,而是少了一双发现奇迹的眼睛,乖徒儿,师傅看好你。”
跟着袁老的几位制药师看着师徒两人打花腔,俱都露出了一脸好笑的表情,谁能想到,德高望重的袁老一到自己关门弟子的面前就会返老还童,耍赖、淘气无所不用其极呢。
温妮抽搐着脸颊看着同样似笑非笑看着她的五师兄,气愤地猴过去,拿起他垂在身侧的手,重重咬了一口——坏师兄,让你不帮我……
已经四十多岁的钱森宠溺地看着小师妹再次把自己的小臂当成磨牙棒使用,这几天,从最初的愕然到现在的泰然自若,每次小师妹被师傅欺负了,最后遭殃的总会变成自己……看着师傅泛着笑意的目光,再看一眼愤怒地拿自己撒气的小师妹,钱森举目望天,有一个九十六岁高龄的师傅加一个十九岁幼龄的师妹的人,真心伤不起啊。
撒完气,给师兄手上抹上药,温妮嘿嘿笑着抱着五师兄的胳膊冲师傅呲牙,不讲理的师傅什么的最讨厌了,哼,幸好当初没告诉他那种混和液的真实来历,不然自己肯定沦为合成的机器被师傅日夜使唤,果然,无论在什么时候,留一手,都是有利于生存的。
钱森伸出空着的手揉了揉温妮的头发,小丫头不自觉间流露出的亲昵,让素来冷情只知道研究与制药的他,少有的由心中生出了些许温情,他原本是孤儿,从小不曾体会过亲情,后来被师傅收为弟子,又一心埋头学习,曾经,因为是师傅的弟子,许多女人对他趋之若鹜,在付出一段真情却被辜负后,他发誓终身不娶,不再对女人动心,打定主意的他,自然一生都不会有儿女,他也从不曾想过,要去体会一个父亲的感觉。可是,就是在与这个小师妹相处的过程中,第一次,他体会到了一种从不曾体会过的温暖情感,师傅说那是父爱——好吧,父爱就父爱,反正他的年龄,做小师妹的父亲也是合适的……
抵不过她的撒娇耍赖,摘掉眼镜剪了板寸的五师兄,与温妮前世的父亲有几分相像,此时,又被五师兄用慈父一般的目光看着,温妮在感觉快乐的同时,脑门子上也挂满了黑线,师兄才四十出头,结婚生孩子神马的,完全可以,怎么就那么死心眼儿的偏要坚持不婚主义呢……看着旁边不停用爱慕的眼神看向师兄的军区制药师毕淑夫人,温妮森森的对这位丧偶多年的夫人表示了发自内心的同情——不是她温妮不助他们一臂之力,实在是这个世界太复杂,小白兔神马的真心不敢多事啊。
随着时间流逝,泡完药水、着装整齐的第一批三千多名官兵被唐锦领了出来,那些被战士们抬出来的就是体内有着烈性/病毒的人员,在坚持了半个小时完成治疗后,他们都已经晕了过去。袁老谁也没管,直接让人把这些昏睡的送到了他的实验室——他要为他们仔细地再检查一遍身体,身体各方面的数据,都要。温妮只来得及冲昂然站在官兵们最前面的唐锦挥了挥手,便转身快速地跟上了师傅师兄的步伐。
迅速地按照师傅的要求做事,等把一百多人都做好登记后,温妮才发现,外面的天已经黑了,跟师傅与师兄打了个招呼,也不管师傅一脸的不高兴,温妮带着小猫并几个追随者,熟门熟路地往唐锦的办公室走去。刚走到门口,一声女人的惊叫声传了出来,温妮几乎是反射性地一脚踢开了唐锦办公室的门,入目的,是一脸杀气的唐锦,以及地上一个衣衫凌乱的女人……听到门响,唐锦满含暴戾的目光迅速地从吐血的女人身上移到门口,当看清门口瞪大眼的温妮时,唐锦暴躁地一把把身上的衣裳扯了下来,强忍着杀意,冲温妮招了招手。
看着男人紧咬的牙交,满脸的怒气,温妮没有一点犹豫地走了过去,几乎是在走到男人身边的瞬间,她被男人一把揽入怀中,狠狠吻住……
感觉着身上紧箍的双臂,男人急躁的狂烈索吻,脑子在慢慢变成糨糊前,温妮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安抚地顺着男人僵直的背脊。
温妮温柔驯服的反应,让唐锦身上的焦躁与戾气慢慢消失,狂暴的唇舌慢慢变得轻柔,直至最后如对珍宝一样怜爱地呵护……睁眼对上男人愉悦明亮的目光,温妮的唇角漾起一个柔柔的微笑,“不生气了?”
男人破天荒地孩子气地嗍了嗍嘴,不过,当他的目光再一次扫到地上的女人时,脸上的表情迅速转变,所有的柔情被敛起,男人的眼中再次染上戾气,一个丑陋肮脏,一无是处还自以为有魅力的女人,他只是看着,就觉得恶心,是谁,给了她自信,让她认为凭借身体就能再度回到他的部队?
唐锦甚至不想再和这个女人同处一室,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冲着门外暴躁地怒喝:“卫兵,把这个意图行刺的暗杀者带出去交给军事法庭。”
地上的女人惊愕地瞪大眼,直到被卫兵挟起,明白过来自己将要面临的是何等的凄惨遭遇,女人脸上的惊愕瞬间转变成了惊恐:“不,师长,我不是暗杀者,求您……”在唐锦的目光变得更加凶狠之前,其中一个卫兵机灵地一掌砍晕了这个女人,两人一人拎起软瘫的女人,一人小心地把门带上……站在师长办公室的门口,看着门边几个一脸了然的追随者,两个年轻的卫兵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师长的目光,好吓人。
办公室内,温妮好奇地问:“怎么的?”
唐锦刚刚有所缓和的脸色在听了温妮的追问后,瞬间转黑,运了一会儿气,他还是在深吸一口气后解释道:“想重回四师的女兵。”
温妮看了一眼被男人自己扯破了扔在一边的军装,挑起眉:“就这样?就让你把自己的衣裳都扯破了?”
唐锦咬牙看着怀里的女人,她平日怎么就没这么敏锐?只是,他明白,如果他不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这个女人显然不会罢休,在女人嘴上狠狠嘬了几下,唐锦不甘不愿地哼道:“她居然敢大胆地趴到我身上,引诱我……我抓着她把她扔了出去,你就进来了。”
所以,这个男人把人摔得吐了血,还把那个女人碰过的衣裳也扯烂了?
温妮不知道,她脸上大大的笑容让男人觉得有多碍眼,而就在男人的目光变得更加危险之前,猛然注意到了险情的温妮飞快地伸出双臂抱着男人的脖子,甜蜜地亲了亲男人的嘴角:“我真高兴。”
男人轻翘唇角,几乎是优雅地挑起一边的眉毛:“高兴?”
温妮狠狠打了个哆嗦,抱着男人赶紧又冲着那张带着危险笑意的唇啾啾啾连亲了好几下:“我不喜欢别的女人碰你,哪怕你本来也没别的心思。”温妮说着,又有些不高兴地嗍了嗍嘴:“我很高兴你把她扔出去了,不过,想着你的身体被她碰过,我心里其实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男人挑起的眉轻轻放了下来,将女人往怀中又揽了揽,唇边淡淡的笑带着浅浅的温暖与柔软:“……我也不喜欢。”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下意识和异性保持着距离,因为她不讳言的对自己的占有欲,因为她说,她与自己有着同样的心情,于是,他不喜欢她做的,自己也会下意识规避……
两人一边腻歪,一边就男人第二周的计划,调整各自的时间表,以期能有更多时间在一起,而就在两人享受着忙里偷闲的愉悦时光时,军营中,因为他俩,暗潮开始涌动。
103博弈
三十二军总部,军长办公室
“……钱大师,您亲自留下来保护她,不是能更放心?”秦勇眼中迅速地滑过一道流光,虽然早有安排,不过,如果能有这位在国内整个制药界都已有颇高声誉的大师领头,要把军队命脉之一的制药部捏在掌中,就会变得更加容易,“不如,大师留下来掌管我三十二军的医药部如何?”
钱森看着秦勇带着痞气的笑容,情不自禁皱了皱眉,“制药与管理,我更擅长前者,掌一军医药,事务烦杂,过于琐碎,钱某恐难以胜任。”
秦勇站起身,推开窗户,指着远处四师的驻地:“她性情天真,不知世事,即使已经为四师做了许多,可是,有多少人记得她的功绩?已经过了一周多时间,她却完全不曾溶入军团制药部的人员之中,甚至,她根本没去过军制药部……”回头看着钱森,秦勇脸上的笑容带上了十分的诚意:“过于烦杂的俗务,我可以为大师安排专人处理,大师只须领头,其余一切秦勇自会安排妥当。”
钱森低头又想了好一会儿,终于叹了一口气,站起身:“钱某需要再想想,明天会给予将军最后答复。”
秦勇走到钱森身边,伸出手与钱森一握:“秦勇诚心期盼大师能留下来,请大师郑重考虑。”
钱森点了点头,出了秦勇的办公室。
走到窗前,看着四师的驻地,秦勇嘴角的笑容带上了一丝志在必得,钱森与袁明校长的到来纯属意外,不过,这两人一到,他就已经开始在心里打主意,想把他们留下来,如今,既知这对师徒俩对温妮无比挂心,他又怎会不抓住机会呢,他倒是没想过一定能把袁老留住,可是,就是留下了钱森,也能成为他夺取一军命脉的医药部最有利武器。
“叩叩。”两声轻轻的敲门声后,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一个文质彬彬的中年军人走了进来:“将军,您找我?”
秦勇回头看到来人,指了指方才钱森坐过的位置:“边少校,坐。”
边少校坐在椅子上,目不转睛看着坐回办公桌后的秦勇,等着这位年轻的军长开口。
秦勇垂目思量了片刻,抬头看着边少校,“这两天跟着袁校长与钱森大师可有收获?”
边少校目中快速掠过一道炽热的光芒:“受益良多,袁校长学识渊深如海,名不虚传,钱森大师也是才能超卓。”
秦勇点了点头,“我打算邀请钱森大师留在军医药部。”看了一眼边少校,秦勇没有漏过他脸上的任何的一丝表情变化:“钱大师的才能更多的表现在他所专研的领域,细务上他可能很少留心,因此,我希望你能给他做副手,承担下医药部大部分事务。边少校,这个任务,能不能完成?”
边少校抿了抿唇,起身挺直背脊:“保证完成任务。”
秦勇满意地颔首,指指椅子:“坐,咱们好好说说接下来的安排……”
三十二军后勤部,部长办公室
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的刘京终于等到勤务兵把桑药师带进来,他目光灼灼看向刚进门的桑药师:“如何?”
气喘吁吁的桑药师不等气息喘均,便把手中的报告递给了刘京:“成分未知,功效未知,四师全师用的这种药剂,不曾见诸于军部记载。”
刘京的目光快速地浏览了一遍那张检测报告,神情兴奋地一击掌:“好,四师是我们的了。”
招手将桑药师叫到跟前,刘京附耳与桑药师说了好一会儿,最后,桑药师苍白着脸,目光带着惊慌,脚步有些虚浮地出了部长办公室
桑药师走后,刘京又仔细看了一遍检测报告,脸上露出了一个兴奋而激动的笑容:“唐锦,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你其实只是交还了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伸指弹了弹报告,刘京的笑容中带着志得意满:“不曾得到过军部同意,就擅自给一个师的官兵使用未知药剂,嘿嘿,秦勇,我看你还怎么保住自己的位置。”
三十二军,袁老的临时实验室
钱森轻轻推开师傅办公室的门,一进门,果然看到自家师傅就那样斜靠在沙发上睡着了,手边、沙发上散落着许多资料。钱森轻手轻脚走进去,把资料都捡了起来,放到办公桌上,回身轻轻挪动自家师傅,让他平躺在沙发上,这样,才能睡得更好,而袁老则毫无意识地任凭人摆布,一点清醒的迹象也没有,钱森摇了摇头,进里间拿了一张毛毯出来为他盖上,自己则回身坐到办公桌后面,开始替师傅整理资料,只是,这平日做惯的事,此时钱森却做得十分缓慢,最后,他干脆停下了手,靠在椅背上陷入了沉思:要留下来吗?盯着那个让人挂心的小师妹……
她甚至下个月才满十九周岁,那么小,还是个孩子,柔弱又不知世事……师傅说她天资绝伦,在制药上有着他们师兄弟五人都不具备的超卓天赋,因此,他老人家要他们全力帮助她,她要什么,就提供给她什么,师傅说,她一定能给医药界带来无数惊喜。
惊喜,是的,这几天,不就已经有了一个吗?
留下来吗?守护她,给她一个不被外物所扰的空间,保护她,为她提供她所需要的一切。
钱森闭上眼,那个孩子温暖的笑容仿佛就在眼前,信任、孺慕、依恋……钱森深深吸了一口气,也许,跟着一起去探险也不错,这次整军行动的原因,作为接触过部分资料的他,其实是知道一些的,只是,以前手上的事本就不少,他也就没有想过别的,如今,既然小师妹已参予其中,那么,他跟着一起去照看,四位师兄师姐肯定愿意接手他如今正在处理的事务吧。
这一去,应该还可以得到更多以前没有的材料供他研究,何乐而不为……想到如今手中的几件棘手事务,钱森突然笑了,师兄师姐指使了他这么多年,如今他小小的回报一下,师傅肯定不会有意见。
军事法庭审讯室
崩溃的女人哭嚎着,承认了自己勾引师长,意图用身体交换回到四师的事实,几个审讯员让女人在审讯记录上签字后,起身离开了,这个女人,自有人来把她带走。
过了半个小时,审讯员们把报告上交,说笑着回到了各自的办公室,过了一会儿,其中一个人手里拿着一张叠得十分小的纸条,迅速地出了办公区域,到了军中有名的幽会圣地,与一个已等在那里的身材火暴的女人相拥着走进了林间的草丛……绿意盎然的草叶间,两具若影若现的人体交缠在一起,在咿咿唔唔的亲吻声中,他们互相撕扯着对方的衣物,很快,男人粗重的喘息与女人舒爽的呻/吟,间杂着人体相击的激烈碰撞声从草丛间传出,不远处,一对携手而行的情侣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心照不宣地转身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又一个黑暗的训练周过去,四师的官兵们再次从地狱归来,终于睡上了一周以来的第一个饱觉,吃了一周以来第一顿饱饭,洗了一周以来第一个澡……
再次在四师训练场集合,这一次,在唐锦的威胁利诱中,无人再离开队伍,站在高台上,唐锦看着队列整齐的官兵,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挥手叫来贝明商,让他宣读剔除的名单,自己则走下了高台。
贝明商看了一眼唐锦高大威严的背影,动作迅速地展开手上的名单,“请念到下面这些名字的战士出列,到谢冈旅长身边集合。一旅一团:柳景、汪明、刘明全……一旅二团:张军、张杨、白荷……一旅三团……”
一个一个念到名字的战士,沉默地走出了原有队列,经过了唐锦身边,站到了谢冈身前的空地。
半个小时,贝明商念完了手上的名单,谢冈身前的空地,已站了有六百多名战士,这些战士大多紧咬着牙关,双目通红,表情悲恸,显然,所有的人都知道,他们已被剔出四师。
唐锦看着一个个战士沉默的从身边走过,直至贝明商的名单念完,他一直双眉紧皱,表情凝重……所有的人,目光都落在了唐锦的身上,而他,久久地站在原地,看着那些被剔除了的战士,不言,不动……训练场上,沉重的气氛,如山一样,压在四师每个人的心头。
唐锦终于抬起脚步,走到六百多名战士的身前,他的目光,从每一个人身上扫过,而后,他冷峻的声音传遍全场:“一次的淘汰,不是一生的结束。你们都还年轻,还有无数的机会。如果你们不想下一次再体味如今的挫败与痛苦……”看着战士们通红的眼,唐锦脸上一直以来冷酷的表情难得地带上了一丝柔和:“……要继续努力训练,我期待着能看到更强的你们。”
脸色一整,唐锦的眼神如利剑一般扎进六百多被淘汰战士的心上,他高声喝问:“回答我,还能不能变强?”
“能!”六百多战士齐声嘶喊。
唐锦点了点头,回身上了高台,看着剩下的战士,唐锦沉稳威严的声音轰响在每一个战士心头:“还有两周,你们,还有多少人能留下,我拭目以待。”
一句话,训练场上本就肃穆的气氛立时添了一分紧张,剩下的八千多官兵,一个个情不自禁地都绷紧了全身的神经,他们,能否留下?他们,能否完成最后两周的训练?
就在这时,从场外突然涌进了无数身着制殊制服的军人,他们全副武装、动作迅速地将四师的全体人员都围了起来,而紧跟在他们身后的,则是被十几位战士护卫着的几位身着白大褂的军医以及肩扛将衔的军中高官。
四师所有人的目光霍然变得凶狠,这些制殊制服,曾经,从他们身边带走了无数战友,那些战友,全都有去无回……
感觉到台下官兵们的骚动,唐锦的目光如有实质一般从所有人身上扫过,就是这一眼,四师近一万人,几乎是本能一般瞬间停止了喧嚷,全体抬头、挺胸、立正、屏息。
几位将衔高官将一切看在眼中,不论本来目的如何,心中都掠过了一丝赞叹,仅仅两周,这些昔日的军中刺头,已经有了如今的这般模样,谁能料到。
秦勇的心里这一路上是带着愤怒的,直到看到唐锦一个眼神慑服全师官兵,他心中压制的巨大愤怒才被赞叹冲淡了一点。
几位将军与白大褂走上高台,唐锦立正向着几位将军行礼致敬,场外的特殊制服,让唐锦的声音与目光都带上了一丝冷意:“不知各位将军莅临四师有何指教。”
那位中将看了唐锦一眼,目光扫过台下四师的全体官兵,也不和唐锦说话,直接宣布:“据报,四师有人感染烈性/病毒,下面,请念到名单的战士出列,随军区桑药师回去体检。”
桑药师拿出一份名单快速念了一遍,共有两百多名战士从队伍中走了出来。
而就在特殊制服们将这两百多名战士团团围起来准备带走的同进,唐锦沉声喝道:“等一下。”
唐锦的一声大喝,让特殊制服们瞬间紧绷,他们动作迅速地将手中的武器端起,已经经历过太多次的攻击,显然,这一次这两百多人也无法轻松带走。
中将目光严厉地看着唐锦:“大校同志,你想进军事法庭?”
唐锦冰冷的表情在看到中将及另一位少将闪动的目光时,脸上表情突然一变,变得和善而友好,“中将同志是否听说过袁明校长?”
中将目中掠过一丝诧异:“袁明校长?你指的是咱们国家医学界的泰山北斗,制药界的领袖袁校长?”
唐锦唇角笑意加深:“是的,就是他老人家。”看了一眼那位陌生的少将,唐锦的目光与秦勇一对,又很快错开:“中将同志,您要把这两百多位战士带走,是不是该和他打声招呼?”
中将眉头一皱:“这是我军中事务,与袁明校长何干?”
唐锦微微一笑:“您可能不知道,四师全体官兵,都是袁明校长的病人。”
中将愣了一下,迅速回头看着陌生的少将:“崔省瑜,到底是怎么回事?”
崔省瑜少将抬头扫了唐锦与秦勇一眼,镇定地回看着中将:“沙将军,这是军部特令,就算是袁明校长……”
秦勇的目光一直不停地留意着训练场外,就在崔省瑜和沙中将说明情况时,怒气冲冲的袁明校长带着钱森温妮及另几位制药部的工作人员几乎是奔跑地赶了过来。
手指不着痕迹掠过额际,秦勇轻轻呼出一口气,看向崔省瑜的目光此时带上了一丝戏谑,想搞突袭,想利用沙中将让一切变成既定事实,呵呵,这一下,倒要看这位崔派少将要如何处理接下来的事情。
呵,呵,袁老在某些时候,真的是会成为带有摧毁力量的武器的。
104争分
高台上,袁老咆哮如雷,完全无视沙中将难堪的神情与崔少将胀红的脸色,他们以前都是见过袁老的,只是,他们从没预料到,这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在真正发火时,会如此暴躁,不,不只是暴躁,这简直是凶残,是仇恨。
是的,此时老人的目光,带着滔天的仇恨:“……你们这是渎职,是对全人类的犯罪。”
一个白大褂咳了一声,迅速地在老人咆哮的间隙Сhā了进来:“袁老,您这话说得太过了,沙将军只是担心病毒扩散,影响全军。”
“真的是为病毒吗?”袁老目光狠厉地回头瞪着Сhā话的白大褂,“别以为你们那些花花肠子老头子我不知道,就是你们这些人,手中有权有势,却不把它们用在为人类谋福祉上,只顾着争权夺利,为自己谋取利益,丧心病狂什么事都敢干。”袁老气得呼呼直喘气:“你们别忘了,如果医药永远不进步,你们,我们,我们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很有可能成为下一个受害者。”看着白大褂不以为然的神情,袁老冷笑:“你认为自己是上天的宠儿吗?别忘了,五十年前,军中那位大将,已经是最高阶的能力者,他,不一样被病毒逼死?”看着所有人变得难看的脸色,袁老不但没觉得畅快,反倒更加痛心疾首:“前车之鉴,后事之师,这才多少年前的事,你们就全都忘了?只顾争抢眼前的一点蝇头小利,却把压在人类头上最大的危机置之不顾?”
白大褂脸色最是难看:“袁老,我敬您是国内最高阶的制药师,但是,在烈性病毒的研究上,我自认并不比您差,我也爱国,怎么就是置人类危机于不顾?如今,不就是你在阻碍正常的工作秩序吗?”
袁老看着白大褂,皱起了眉头:“你是……”
白大褂微微颔首:“鄙人刁有德。”
袁老仔细想了想:“刁有德?发表《烈性新三毒》的那位?”
刁有德脸上露出一点自得之色:“一点浅见。”
袁老眯着眼,仔细上下打量了一遍刁有德:“你要把这些人带走?”
“是,他们都感染了。”
袁老冷笑:“为什么不直接申请参予进我的试验小组,却在背后搞这种把戏?”
刁有德脸上的神情有片刻凝滞,不过,很快,他瞪大眼:“试验小组?不,你们的制剂根本还没有得到军部批准,就直接在官兵身上进行人体试验,这是不对的。”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刁有德的声音尖利得刺耳,以至传出很远。
袁老目中怒火狂炽,就是这样的人,不但自己不埋头做学问,还总想着构陷别的埋头学问的人,这些小人,败类……
“放屁。”钱森看着师傅难看的脸色,不停抚胸的动作,知道已是被气得狠了,哪里还会由着这个败类放肆:“刁有德,你血口喷人也要看看是对谁,怎么,以前凭借着载脏陷害踩着你同学上了位,如今还想踩着我师傅上位不成?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有没有那个能耐,呸,有德,你哪里有德,分明是缺德。”
“噗!”
温妮正扶着袁老为他揉背呢,一下没忍住,喷笑出声,素来冷情的五师兄,原来也会这样失态加损人啊。
“刁有德,学术的问题,就用学术解决,你为什么不将自己的学术观点递交最高研究院?你可以将你所有的反对意见都递交上去,甚至可以申请与我们进行公开对辩……这些你都不做,你跑过来劫我们的人,你这是明目张胆劫取我们的劳动成果,为自己铺路。你是不是自认为是最终裁院,能为所有学术的真伪直接定论?”
刁有德羞怒地用那双小眼狠瞪着钱森:“你也是有身份的人,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
钱森冷笑着看着刁有德,都打上门来了,他又何必再为这个小人留面子:“你以为自己以前做的事真没人知道?刁有德,我告诉你,你载脏那位,如今可是已经又出新成果了,你呢,这么多年,你除了劫取别人的成果为已有之外,你还做过什么?你就是个小偷,是最卑劣恶心的老鼠。”
“你,你,钱森,你这是诬陷,我要告你。”刁有德气得跳脚。
钱森不屑地道:“告,你去吧,正好,把你的真面目揭开,而且对于你今天的行为,我们也想讨一个公道。”
刁有德目光有些闪躲,“钱森,我不和你做口舌之争,今天,这两百多人,我一定要带走。”
这些人,都是关键,如果不带走,要达到最终目的,将会缺少最有力支持。说什么不合规矩,哼,以前这样的事又不是没发生过。
如果到现在还不明白这里面有猫腻,唐锦就是个傻的,他目光一冷,转身走到高台边,一挥手,“四师全体官兵,护卫战友。”
“哗!”海浪一般,加上已剔除的六百多人,训练场上九千多官兵,迅速把特殊制服们包围了起来,他们目光愤怒地瞪着制殊制服,蠢蠢欲动,只等唐锦一声令下,就要抢回自己的战友。
看着场中一触即发的情势,沙中将皱紧了眉头:“大校同志,你要谨慎!”
唐锦眯了眯眼,“中将同志,您也看到了,我们有袁校长坐镇,就是真有什么事,我们自己就有能力解决,您觉得,真的有必要劳动这位‘有德’大师吗?”
“袁校长难道还能一直在你们师?万一到时烈性病毒的爆发不能得到及进控制,四师剩余官兵的生命安全,谁来负责?”
听着沙中将的厉声责问,秦勇朝前迈了一步:“沙将军,袁校长虽然不能长期驻留我军,不过,钱森大师已经同意随我军一起行动。”对上沙中将惊异的眼神,秦勇肯定地点了点头:“钱森大师是袁校长的得意门生,想来,他的名字,您也是有所闻的。”
看了一眼此时又是一幅温和文雅模样的钱森,沙中将眉头跳了跳,这前后反差,也太大了,不过,如果有钱森在四师,有算真有事,想来也能得到及时扼制……对于自己被人当刀的事,沙中将此时已经心知肚明,心里正恼火呢,便也顺水推舟:“既然有钱大师长期坐镇,想来就是真有什么,也可以及时挽救,如此,人,我们就不带走了。”
崔省瑜脸色一变,就要开口劝阻,可惜,沙中将连给他开口的机会也没有,直接喝令:“特种大队……”
“沙将军,我有证据。”什么都顾不上了,刁有德急声打断沙中将的命令,他知道,此时再不拿出点真东西,恐怕今日的行动,不只会打水漂,他还会赔上自己的一生,妈/的,不是说袁老头这老东西会有人解决吗?怎么就放出来了?
“我们可以马上检测这些人,就在这里,沙将军,您一生为国为民,如今祸患就在眼前,怎可袖手旁观?”
沙中将皱紧了眉头,几十年看过太多惨剧,每一次轻忽,赔进去的,都是无数的人命,那些惨烈的代价,一次次的触目惊心,涉及病毒之事,他从不赌。
“沙将军,马上,就是现在,我就能证明。”刁有德抓住机会,“四个小时,不,两个小时,我就能把结果递交到您的手上。”
沙中将的目光一扫全场,重点看了袁老一眼,“我就在这里等着。”
崔省瑜分别看了秦勇与唐锦一眼,“中将同志,我建议四师实施特殊管制。”
沙中将眼中光芒闪了闪,看向秦勇,“秦军长,这些都是你的士兵,还请约束好。”
崔省瑜心中掠过一丝失望,不过,看向已经跑下高台,准备将人带去检验室的刁有德,崔省瑜知道,这仗,输不了。
秦勇看着唐锦轻轻一点头,唐锦回头快速看了袁老钱森及温妮几人一眼,冲几位将军敬礼后,喝令四师官兵回营房待命,自己亲自带着人走了。
所有的白大褂都去了实验室,秦勇领着沙中将与崔省瑜去了自己的办公室,两个小时,可以做很多事。
为什么刁有德那么有自信能查出问题?
直接就有了感染者名单,这着棋,不是来四师前就备好的,就是这些日子被动了手脚……如今,就看谁的动作更快。
四师,唐锦把所有的人都被调动了起来,秦勇在稍做考虑后,把能用的人都给了唐锦,他自己,只需要陪着沙中将与崔省瑜——这,也是崔系的目的。
忙,很忙,温妮与实验室的人被指挥得团团转,刁有德在动,袁老等人也全都埋头检测,学术的问题,他们更愿意用学术解决,这,是他们对自己领域的信心,也是他们的骄傲所在。
不停观察,不停记录,不停顿地动着,温妮心中窝着一股火,所有人都知道这事有猫腻,甚至,就连沙中将也知道,可是,他们却不得不跟着对手的步子向前走,走向一个注定的结果。
一个半小时,一声大笑,刁有德从检测室走了出来,他的身后,桑药师与另几个人,手上分别捧着几个试管。用胜利者一般的目光扫过袁老等人正在使用的试验室,刁有德直接带着人把东西带去了三十二军军部,那里,沙中将正等着他们。
袁老看了看手中试管,神情专注,这确实是一种新型病毒,不过……
“小六,现在,我要新鲜的蚁毒,你上次提供的地稔藤、一叶蔌、蜈蚣……”
来南城后,唐锦说,有储物空间的事,不须再讳莫如深,想用就用,因此,温妮这些日子在师傅与师兄面前,从没遮掩过,对于她随身带着药库的事,师傅与师兄在羡慕之余,更是送了她许多好东西让她装好,此时,袁老每念一样,温妮就从空间里取一样,而后,袁老就让钱森赶紧焙制材料,看着师傅师兄一头的大汗,都是她把他们牵累了,若不是为她,师傅师兄现在根本不会陷进这件事里……温妮一咬牙,从颈上解下玉鼎:“师傅,我可以用这个帮忙。”
袁老看着变大的玉鼎,简单问了一下功效,什么也没说,直接将需要温妮做的事都交待了下来,温妮狠狠咬着牙——师傅肯定能行,他们一定能把那些可恶的小人都打压下去。
三十二军军部,刁有德将几支试管呈给了沙中将:“这种新型病毒对人体危害极大。”
沙中将伸手接过试管,戴上□的眼镜,对着光线仔细观察试管中的一切,他是负责全国病毒监查的,天长日久,虽不专精,对于放在这种专门的培育液之中,细胞是良性或恶性,病毒是烈性或慢性,这些识别方法他都知道的。
通过眼镜,放大无数倍的试管中,一些橙色的细胞正在吞噬着红色细胞,然后自身分裂,再分裂……速度很快。
沙中将脸色十分严峻:“为什么这么快?”
刁有德吸了口气:“是的,十分快,较以往所有的病毒成长都快,以前的潜伏期可能有十年,这一种,却至少快了一倍,潜伏期甚至只有五年,遇到特殊情况,战士们受伤后,很可能当场变异。”
沙中将再也坐不住了:“所有感染的人,全都带走,一个不能留,三十二军四师,实行特殊管制。”回头看着秦勇,沙中将神情极其严峻:“我要立刻将这里的事情报告军部。”
每一次病毒的变异,都意味着又一批生命的消逝,人类,如此多灾多难,生命,如此脆弱……
伸手拍了拍秦勇的肩膀,沙中将语重心长:“病毒这种事,与你的统领能力无关。”
秦勇笑了笑,此事似乎确实与他的统领能力无关,可是,四师一去,三十二军,他实际能掌控的不过就是一个三师,即使是一军之长,无法控制整个军,在接下来的行动中他如何能掌握主动权?而且,经此一事,医药部完全脱离他的控制,以后,命脉被人捏住,他这个军长基本上就是个摆设、傀儡……
看一眼目含得意之色的崔省瑜等人,秦勇吸了口气:“袁老为医药界创造过无数奇迹,将军再稍等一会儿如何?”
专业的事,还是得靠专业的人来解决,秦勇眯了眯眼,仔细想了想,边铁明、四师的几个团长……凡涉此事能用到的人,他都已交给唐锦,相信,以那小子的能力,如今,应该都查得差不多了吧。
四师,唐锦办公室进进出出的人在这段时间达到了最高峰,无数人被传来,无数人被分派了任务,直到汇总了所有他可以查到的信息。
看了看时间,唐锦的目光落在办公桌前的小班长身上:“见到几位将军,你只须如实汇报。”
小班长神情激动,双腿“啪”一声并拢:“是。”
唐锦带着十几个人,上了两辆军车,军车发动,快速驶离了四师营地,向着三十二军军部开去。
实验室里,温妮发出一声惊喜的尖叫:“师傅,看看,快看,这种反应。”
玉鼎之中,橙色的液体慢慢地,慢慢地变红,那红,殷艳,夺目。
袁老动作迅速地呈出一点红液,放在玻璃片上,放在显微镜下:橙色细胞,在一点一点消失,红色细胞,不再消亡。
袁老抬起头,长长出了一口气,身体摇晃了一下,又很快稳住,伸手拍拍温妮:“小六,你被上天钟爱,要惜福。”
“啊?”温妮莫名。
袁老看着温妮呆怔的模样,哈哈大笑:“这个鼎,于我药门,实乃大助力,以你的天资加上此鼎,小六,师傅期待着你将我药门发扬光大。”袁老眼眶有些湿润:“我看了太多悲剧,临老临老,却觉希望就在眼前。师傅,高兴。”
钱森看看完全摸不着头脑的师妹,轻声道:“师傅,那边还等着我们呢。”
袁老点头:“走。”
105最后
“为夺权,某军某师某团军人被群体下毒!”消息如飓风,刮过全国各个城市。
“袁明校长,一个半小时查明病因,半个小时找到有效解毒方法。”袁明校长?怪不得,他老人家出手,就是不同凡响。
“袁校长怒斥军中部分高官,争权夺利,泯灭人性。”
“袁校长提交最高裁院,要求严惩事件相关责任人。”
“袁校长研究又出新成果,‘弑神’药剂可杀死大部分烈性/病毒。”
“袁校长声明,材料万金难求,‘弑神’无法量产,成品有限。”
“袁校长为某军某师全师军人免费提供‘弑神’,疗效显著。”
“袁校长返京……”
“袁校长……”
坐在唐锦怀里,翻看着最近几天的报纸,铺天盖地都是自家师傅的动向,想着师傅连上个厕所都会被人堵,温妮打个了寒战——泥嘛,太凶残了有木有。
唐锦拍了拍坐在腿上一个劲儿乱动的小屁屁,“老实点儿。”
感觉到男人身体的变化,温妮僵了僵,窃笑着推开报纸,靠在舒适的人体沙发上继续今天的学习。
瞄了一眼散乱的报纸,唐锦放下手上的又一批剔除名单,仰头靠在沙发上闭眼小憩,借着那件事,秦勇牢牢掌握了后勤部,他也把四师完全捏进了手中,如今,四师总共还剩下八千一百六十三人,最后这一周,最好能再剔两千人……
腿上的小身子挪了挪,软软伏在他胸前,头上太阳|茓被纤细的手指轻轻按揉着,颈上能感觉到轻轻的吐息……唐锦唇角轻翘,伸手怀住女人的腰身,让她能更省力地为自己服务。
“妮妮,还缺什么,趁着这周让后勤都采买回来。”
“好。”温妮想了想:“师傅今天又送好东西来了,我都收起来了。”
“嗯。”
“父亲在瞿大哥那里蛮好,听大嫂说,能帮上她的忙。”
唐锦安抚地在她的腿上拍了拍。
“听说这次要去许久,五行城……没关系吗?”
唐锦轻笑:“从唐铎那里听到什么了?”
温妮嗍了嗍嘴:“他什么也没说,我偶然听几个追随者说前段时间,你家闹了一场。”
手上力道略重,惩罚性地给了小ρi股一下:“什么你家,那是我们家。”
扭了扭腰,哼哼几声:“你爸……”温妮皱了皱眉,终于没再问出口。
唐锦唇畔的笑容有些冷:“不用担心,如今的五行城,即使我什么也不做,也没人会愿意我的地位受到威胁。”想着温妮估计不太明白,唐锦又解释道:“五行家族真正的精英,我带走了一半,五家人,没人愿意我的地位受到威胁,整个五行城也不会愿意失去一个十三阶能力者的庇护。”
温妮的动作顿了顿,“破障丹还有。”他完全可以现在就升到十五阶。
唐锦睁开眼:“熟悉了十三阶的能力运用,我就升阶。”
温妮放下心来,唐锦和她不一样,她很少亲身战斗,可他从来都是站在战斗的最前方。
“给你五师兄了?”
“嗯,他现在十五阶了。”温妮抱着唐锦叭叽亲了一口:“师兄是为我留在这里的,我不能让他有危险。”
唐锦挑眉,“你应该注意避嫌,不要吊在他的胳膊上。”
唐锦的声音有些奇怪,似乎,泛着酸意,仔细打量他的脸色,温妮眨了眨眼,有些不太确定:“你,吃醋了?”
唐锦打眼角瞄了女人一眼,哼了一声,拿起名单,继续查看。
温妮几乎想爆笑了,好在理智没失,赶紧把头埋在男人怀里,可是,即使努力压制,抽抽着肩膀的她仍然不时发出噗噗的声音。
唐锦的脸开始慢慢变红,最后,忍无可忍:“你很高兴?”
温妮抬起头,一张小脸笑得像朵花儿一样:“我就吊过几次,而且,他就像爸爸一样。”再次抱着唐锦啾啾啾亲了好几口:“好可爱。”
可爱?
唐锦挑起一边眉毛,放下手上的名单,眯着眼,开始解女人的衣扣——可爱?!
反应过来的温妮看着男人危险的表情,笑声一顿,倒抽了一口凉气,手忙脚乱把裤子里的手拉了出来:“大白天的,又是军营,你……”
唐锦起身动作迅速地锁上门,拉上窗帘,一把将转身要逃的女人压进沙发,在她的挣动中,几下撕开衣物,熟练地拂过她的几处敏感带,在她变得湿润后,顶住入口,轻柔却坚决地慢慢挤了进去。
温妮断续地吸着气,在男人终于完成进入的动作后,呻/吟着狠狠挠了他一把。
男人挑眉,向后退了退,而后狠狠贯入,听到她尖锐的吸气,得意地伏身啃咬半敞的衣下白嫩的身体。
熟悉的酥麻热浪迅速席卷了她的世界,颤抖着,她的声音几不成声:“空……间……”
男人啃咬着她向后仰起的脖颈,笑哼:“不用,就在这里,我喜欢。”
可是,门外就有人……
不等温妮再说出更多的话,男人封住了她的唇舌,将她带入纯感官的世界。
深色的沙发上,白腻的身体仅手臂上挂着一件衣物,柔弱得仿佛暴雨中的小船,被军装男人摆弄着、冲撞着、啃咬着,让她踩住自己脚背,趴伏在沙发上,男人咬牙压制着心头狂暴的野兽,直到再次进入她的身体,他才紧扣着她的腰,凶狠地蹂躏、连续地、不停顿地在她身下施加让她崩溃的情/欲之刑,她困住了他,他将她一同拖入无边欲海,一起沉沦,一起灭顶,一起生,一起死……
终于失去自控之力,她咬在口中的衣物掉落,柔媚的泣音在室内响起:“停……呜……求……”
男人咬着牙,红着眼,从连接处传出的不停息的巨大的快感让他无法停止,他继续着自己的贯穿与抽动,粗嘎命令:“进去!”
她迷糊中,用尽最大的意志力,带着他进了空间,而后,男人再没有一点克制,操控着女人的身体,让她哭,让她尖叫、让她失却所有理智,让她说出平日绝对说不出的羞耻的话……她是他的,他一个人的,他主宰着她,他对她的权力超越她自己,无论是她的身体,还是心灵,都由他控制。
“求……快……”她难耐地扭动着,这个恶劣地男人,每次就要到了,他却缓下了动作,吊着她,折磨她,就是不给她。
男人的汗水滴落在她的胸前,他咬着她胸前的美丽,声音沙哑而压抑:“还让别的男人碰你吗?”
“不——”她迷乱,却知道此时不能违逆他。
“还吊在别的男人的胳膊上吗?”他重重一咬,女人尖叫着开始收缩,他却残忍地停了下来。
“不——”她扭动着,哭叫道:“快——给我。”
男人额头上的青筋因为忍耐突突地跳动着,咬着牙,他狠狠道:“你保证。”
“保证。”
男人深深地吸气,而后,大力、快速地、给她她要的。
这一个晚上,温妮没有回别墅,唐锦办公室的灯,亮了一个晚上,直到早上,等候在外的几位追随者看着精神奕奕的唐锦把自家看似如常的主人送了出来,然后出门去折磨四师剩下的官兵,几位追随者看着步伐轻盈的主人,开始怀疑先前看到的主人眉梢眼角的嫣红是否真实存在,或者,主人与她的男人这一夜真的只是在办公?……
回到四师的制药室,看到自家的五师兄,温妮的腰有瞬间的僵硬,昨夜,男人仿佛下咒一般的行为,让她充分体会到了男人的独占欲有多可怕……温妮轻笑,她真的不介意他吃醋,虽然,这醋吃得完全没有必要,不过,既然他不喜欢,她自然要克制自己的行为。
“五师兄,昨天那种健体药剂,我想到了一种能更快速制作出来的办法……”与五师兄走进他们专用的制药室,温妮快速地将自己想到的办法付诸于实践,全心制药,把男人压到了脑子的最深处。
新任的后勤部部长翻看过前三周的清单,又再度查看了一遍四师提交的这一周的用药清单,脸上几乎连苦笑都挂不住了,在室内走了几个来回,终于还是无法作主,他拔通了军长的电话。
“……量大,材料也不易得……是……是……给?……是……明白。”
挂断电话,后勤部长摇了摇头,他当然知道自己这个部长是怎么来的,只是,这四师,是不是也太奢侈了?给四师后勤负责人打了电话让他们派人领东西,后勤部长靠在椅子上长长吐了一口气,又想起送到四师的超额的武器,其余物资,前三师加起来,也就四师那么多……他就不明白,四师,用得完吗?
一个白天之后,四师官兵没人睡觉,全体浸在药液之中,痛、痒、麻、酸、热……身体里,每一个细胞,仿佛都被捏扁,然后再被撑开,所有人,咬牙忍着,忍着,前三周的体验,让他们知道,只要熬过这种药浴,他们就能得到意想不到的好处……
“嗷——”终于有人忍不住了:“为什么比以前还难受?”
旁边的人咬着牙,嘶嘶地吸气:“忍着。”
“你按着我。”当先抱怨的人只觉自己再也控制不住想要跳出去,“我按你。”
嘶嘶吸气的人红着眼,回头双手狠狠压在同伴肩上,同时,自己肩上也被同伴压住,不再只是克制与忍受,他们只须把力气全都用在对方身上,就能达到目的,并且还可以把满腹的怨气都发出来,于是,两人圆满了。
有了第一对,就会有第二对,很快,人们开始换对手,看着往日有仇的,就把他的身体全部压入水中,听着仇人痛苦惨烈的嚎叫,于是,所有人都圆满了。
站在岸上的唐锦挑了挑眉,挥了挥手上的鞭子,转身走了出去,这里,不用他再盯着了。
泡足两个小时,睡两个小时,然后,被自家的魔鬼师长挥着鞭子驱赶,完成一项又一项训练,没有人去思考做得到做不到,他们的脑子早已停摆,只剩下本能,本能不听使唤时,师长的鞭子会校正每一个错位的动作,他们是师长手中的机器,泡药浴是为了充能,充完后,就必须完成师长每一个指令,完不成的,就是废物,就要清除,完成了,就能进步,就享有继续充能的机会……不是废物,不做废物,要做最好的利器……
这些可怜的家伙,在连日的折磨中,在唐锦的鞭子下,已经忘了自己是人了。
又是一周过去,四师剩余的七千三百八十六人排着整齐的队伍,身形笔挺,以最标准的军姿站在训练场上,迎接高台上那个让他们在生死间走了无数个来回的强大男人的检阅,每一个人,都感觉到了他如有实质的目光从身上扫过,每一个人,抬头挺胸,不敢有一丝动弹,他们,从男人的鞭子下走过,他们,从一个月的地狱中走出,他们,脱胎,换骨。
唐锦唇角轻轻翘起:“你们,七千三百八十六人,我记得你们每一个人的名字……”看着台下所有人如被点亮的双目,唐锦轻笑:“你们,最少的,涨了一阶,最多的,升了四阶。”
抖了抖手上的名册,男人的声音穿透空间,穿透一切有形的物质,印刻在所有人的心上:“我,将带领你们踩过艰难,跨越险阻,赢得荣誉,阻止死亡——但,必须有一条,那就是,你们的无条件服从。”
男人的目光再次扫过全场:“无论遇到何种困难,我都可以想办法为你们解决,所以,这里,没有背叛……”男人的目光如剑,声音如刀,“背叛者,唯有一条路——死!”
缓了缓身上逼人的杀气,男人挥手:“最后一天,给你们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走,或留;后天,我们将随着大部队,去开拓、去征服、去赢取;明天,处理完你们所有的私务,后天,你们,就不再属于自己。”
男人深深吸了一口气:“全体——解散。”
直等到男人下了高台,走远,四师的官兵这才在一声欢呼后,蹦跳着,奔跑向对外联络处,他们,要把自己这一个月的骄人成绩与父母、兄弟、姐妹、情人……总之,与他们最亲密的人分享,他们,要留在四师。
唐锦坐在秦勇的办公室,把手上的名单递给他:“军长,如果明天没人退出,这就是四师的人员安排,请您查阅。”
秦勇翻看着名册,看着名字后面每个人的实力阶位,心里一时也忍不住热了热:“都涨了?”
唐锦眉尖挑了挑:“不涨,怎么对得起您的投入。”
秦勇邪笑着放下名册:“听说,这一周,每天都有人从四师抬出?……本以为你手上的死亡名单会被填满,没想到,在你那样狠辣的手段下,居然一个也没死。”
唐锦的眉头再次跳了跳,“你不是把钱大师留了下来?总有点用的。”
秦勇愉悦地扯开军装的领扣,“全是你的功劳。”没有唐锦,不会有温妮,没有温妮,钱森这样的人,怎会屈就军营,那个男人,清傲才高,轻易不会低头。
“明天还有最后一批物资,后天,我们出发。准备吧!”
“是。”
106起程
三十二军,四个师,总计四万八千三百八十六人,一声令下,从南城,向着南方,开拔。
运载着所有的官兵以及一部分后勤物资的车队,排成长龙,从南门城堡几十米高的大门里驶出,向着无尽森林驶去。
五天后,森林外,中央城最南方最后一个军事据点,巨大的轰鸣声中,一个联队的空军编队腾空而起,向着森林,飞去。
地面,弃车换马的部分战士在向导的指引下,呼啸而去,他们,是先锋部队,是指向森林的利剑。
不再有路,后面的行程,逢山开路,遇水搭桥,这片森林,大部分战士需要依靠两条腿来征服。
四师,唐锦如同所有士兵一样,背着6军野装军的制式装备,一挥手,领着四师全体官兵,奔向茫茫原始森林,他的身边,跟着戴着头盔一身作训服的温妮,小猫在温妮的四周窜动,天上盘旋着艳丽夺目的小红。
看着绿色洪流汇入森林,钱森在后面急得直跺脚,小师妹死活要跟在唐锦身边,让她等到晚上汇合也不愿意,这孩子,真是,太不让人省心了。
回头又问了一遍传令兵:“四师的随队军医跟上去了。”
“是。”
钱森捂着额头走了几个来回,决定明天还是自己亲自跟着吧,反正,随队这些需要运输的东西,自有军长派来的人负责,他的目的,原本就是保护好小师妹。
温妮在唐锦身后小跑着跟了有十几分钟,最后,非常有自知之明地爬上了虎背,斜靠在小猫高昂的虎颈上,温妮呼呼地一个劲儿直喘气,这走得,也太快了,不跑,根本就别想跟上。
五个追随者同时在头上抹了一把汗,主人虽然天真了一些,好在十分识时务,她再这样跑下去,真担心她脚崴了。
唐锦早对温妮跟在他身后奔跑让他分心的行为有意见了,此时见她终于认清实力,做了正确的选择,唇角就翘了起来,而后,拿着地图,把一个一个到过的地方,再进行详细标示,晚上,这张地图,会被传令兵传回军司令部,让后面的三个师以及后勤物质不会走错方向。
中午,长长的行军长龙停了下来,传令兵传达了原地用餐的命令后,又将后队的情况带回前队,唐锦与一团长及几位营长正围在一起吃饭,就着手上的干粮,边吃,边看着传令兵送到手上的报告,一边安排下午的行程及需要注意的事项。
温妮身边围着沈冰林、文亚、赵阳、沈修谨、何泽,中间摆着丰富的午餐,一边心不在焉地吃东西,一边时不时瞄瞄不远处与几位军官边说话边往嘴里塞干粮的唐锦。小猫在十几米外,正啃食着一头巨型野牛,吃得一嘴一脸的血,小红脚下踩着一条变异蟒,正挑着最鲜美的肉下嘴。
当唐锦终于把事情安排妥当,起身走过来时,温妮的眼睛骤然一亮,动作迅速地从空间里把唐锦最喜欢吃的红烧排骨拿了出来,又递给他一碗米饭,唐锦伸手薅了薅温妮头上的短发,含笑接过米饭,这小丫头就是爱操心,她方才一个劲儿地瞄啊瞄,瞄得一团长和几位营长直乐,等他把事儿一吩咐完,就把他撵了过来。
看着男人低头大口大口吃着自己做的饭,温妮吐出一口气,终于也安下心来埋头认真吃东西了。
半个小时的用餐时间,温妮只吃了个半饱,全师整军出发时,看着已将爪子与嘴上血迹舔干净的小猫,温妮仍然有些不乐意,拿出一把草让小猫嚼着吃了,这才爬上虎背,坐在平稳的虎背上啃水果。
又是半天枯燥无聊的行军路程,温妮终于没顶住,拿出书,倒坐在小猫背上看了起来,走在整个四师最前端的一团的官兵看着那个几乎是悠闲的师长夫人边啃水果边看书的模样,只觉这原本危机重重的森林似乎也在此时变成了城里安全美丽的城中公园,而他们,不是在艰苦行军,而只是春日游玩。
天将黑时,四师在有水源的地方停了下来,开始安营扎塞,布防布哨,唐锦在行军大帐里与各团团长及营长开会,温妮则与五个追随者以及小猫小红合力,准备今晚与明天的饭食。
小猫小红进了森林那就是回了自己家,短短时间,就捕杀了四五头变异兽叨了回来,而温妮与追随者们要做的,就是把这些食物烹制成熟食,然后放入空间储存起来,等着明日用餐时拿出来。
晚上,最后一遍巡视后,唐锦回到了温妮的帐篷里,帐篷不大,外面堵着小猫,两人二话没说,直接进了空间。看着空间里堆得满满的物资,唐锦放松下来,含笑解着身上的军装,一边问温妮累不累。
“有小猫呢,我怎么会累。”温妮瘪了瘪嘴:“明明有马,你也不骑,偏要和所有人一起步行……”她看得很心疼啊。
唐锦跳进池中,抱着不高兴的女人,狠狠亲了几口:“同甘共苦,有利于增进战友之间的情谊。”
猴急地利用池水进入温暖熟悉的所在,男人边喘边动:“真心疼我,就别让我只是泡澡。”
因为男人的行为半眯着眼已显出迷醉之色的女人喃喃抱怨着男人的急色,在半个小时后,顺着男人的引导,送出了自己的能量源,开始了又一次双修。
四个小时后,两人衣着整齐地出了空间,温妮躺下休息,唐锦走出帐篷,开始了他长达两个小时的又一次巡营。
窝在各个隐蔽处警惕注视着营地外一切情况的战士看到师长独自一人四处查看,检查各处可能出现小动物的地方是否撒上了驱除的药粉,看看各处明哨暗哨是否有人打嗑睡,查看换岗时是否一切正常……
巡完全师的营地,唐锦站在最外围的一层防护栏边,看着黎明前最安静最黑暗的森林,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很好,第一天,没出任何问题,平稳渡过。
几十里外,三十二军司令部,合衣而卧的秦勇被一阵吵闹声惊醒,抹一把脸,秦勇坐起身,让帐外的卫兵把那吵闹的人放进来。
“军长,有许多战士突然腹痛难忍。”参谋部两位参谋被带进了帐。
秦勇一个激灵:“有多少人?”
“几百名。”
“随队军医怎么说?”
“中毒。”
“中毒?!”秦勇伸手揉了揉脸,将仅存的睡意都从体内驱离,站起身,他走出帐篷,“隶属于几师?”
“一师,三团,二营。”
“杨师长知道了吗?”
“是,我来前,他正狠批三团的团长,二营营长也中了毒。”
“二营长也中毒了?他们营是不是一人也没能幸免。”
“是。就连到他们营传令的传令兵都没能逃过去。”
半个小时后,一个满头大汗的尉级军官跑了过来:“报告军长,一师三团二营战士全体中毒。”
“是否查明了中毒原因?”
“经查,二营全体官兵,都食用了森林中的变异兽,这才导致中毒。”
秦勇心头一松:“是否已经解毒?战士们是否有生命危险?”
“已进行了初步处理,目前已无生命危险。”
闭了闭眼,秦勇不着痕迹吐出一口气,看着开始泛白的天色,他狠狠一咬牙:“叫一师长一小时后来回话。”
“是。”
知道已经没法再睡,秦勇领着两个参谋说说笑笑走到不远处的溪边洗漱,“四师那边没问题?”
年长的郝参谋笑呵呵道:“唐师长能力不凡,四师整体实力也更强,昨夜,钱森大师又连夜赶了上去,就是想出问题,也难。”
秦勇摇了摇头:“森林里情况千变万化,生物更是千奇百怪,一师长那样老奸巨滑,不也出了乱子?唐锦,我还是有些担心。”
年轻的罗参谋看了看秦勇的脸色,“听说唐师长带着四师的所有军官与战士们同甘共苦,昨天一天都不曾用过战马。”
“哦?”秦勇唇角一斜:“那小子,精神倒好。”
“到底是十三阶,二百公里,一点不在话下。”
秦勇抬头看向四师的方向,一个月,横穿这片森林,不知会有多少战士将会在这途中失去生命,穿越森林后,等待他们的,还有那神秘莫测的大海,海外,那座他们要去探寻的山脉,那上面,真的有……
“军长,一师师长杨昆前来听令。”
秦勇挑眉,看看了腕上的手表:“提前了半小时!”
杨昆小心地看着秦勇的脸色,陪着笑:“军长,我这不是来蹭顿早饭嘛,您不会让老杨我饿着肚子回去吧。”
秦勇把手上的毛巾扔给身边的勤务兵,斜睨了杨昆一眼:“没有。”
杨昆惨嚎:“军长,我这刚接了小唐那边的消息,就为这,您也不能虐待下属啊。”
秦勇挑眉:“唐锦那里怎么啦?”
杨昆赔笑着从身后扯出传令兵,传令兵把手上的信件送到秦勇手上,还没说话呢,杨昆抢先了:“小唐那只红鸟送来的。”
秦勇检查了封印完整的信件,拆开后快速扫了几眼,而后皱起了眉头:“前方出现大型变异野牛群,传令,行军时间暂推迟一小时。”
卫兵飞快跑下去传令,秦勇抖了抖的手上信件,“一师长,一个小时,你的三团二营能站起来吗?”
杨昆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军长,军医说最短要五个小时,他们体内的毒素才能全部清除,恢复体力,至少要一天。”
秦勇脸色一沉:“为什么不遵军令,随意食用变异兽?”
杨昆一个激宁,双腿一并,站得笔直:“报告军长,一师三团二营长刚愎自用,凭着一点粗浅的知识,自认对森林里的物种十分了解,误食有毒变异兽,自高自大造成严重后果,请求给予处罚。”
秦勇眯了眯眼:“就地免职,二营长暂由一连长兼任。”
“是。”
“三团长负有领导责任,记过。你……”看了一眼杨昆,秦勇的手指动了动:“记得管好下面的人。”
“是。”
“你下去吧。”
“是。”
杨昆回到一师,直接宣布了人事任命,“三团二营一连长是谁?叫他来见我。”
不多久,一个沉默壮实脸色有些苍白的年轻军人走了进来:“报告,三团二营一连长谷五前来报道。”
杨昆上下打量着这个谷五,皱了皱眉:“你是那个托关系进来的?”不等谷五多言,杨昆一挥手:“你暂代二营长一职,明天带领二营追上大部队。”
“是。”
谷五快步回到二营的营地,如果此时有人注意,那么,就能看出来,这个谷五,没有二营里别的士兵那样虚弱,他的脸色虽然显得苍白,但是他走动的步伐,却沉稳有力。
走进自己的帐篷,谷五轻声道:“祈怜!”
一个怯弱娇小的女子慢慢显现,她目光复杂地看了谷五一眼,又低下头:“一定要那么做吗?”
谷五吸了一口气,“他必须死。”
“他已经免职了。”
“任何隐患,都不能留下。”谷五有些不耐烦:“还是你想让我被枪毙?”
祈怜垂在身侧的手握紧:“我现在就去。”
谷五点点头:“去吧。”
祈怜的身影再次消失,谷五从怀里拿出一块灵晶,爱惜地抚摸着:“米米,我会变得强大……”
几分钟后,祈怜在十几米外的一座医用帐篷里,往前二营长的食物里注入了一管毒素,隐身在旁看他吃完,看他毒发而亡,而后,再次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在不远处的小河边,祈怜趴在一块巨石上痛苦地呕吐,直到胃里所有的东西都吐光了,她仍然控制不住自己……这一次,和以前不同,没有人抢他们的食物,没人欺辱他们,这,完全是谋杀。
想起谷五方才抚摸灵晶时的温柔神情,祈怜只觉心灰无比,他为了米米,真的什么都会做,他从不在她面前掩饰对米米的感情,祈怜知道,自己在他心里,完全没有地位。
抬头看向四师的方向,那里,那个女人,曾经对她说,如果遇到困难,可以去寻求帮忙,她,要去吗?
那个女人的话,可以相信吗?
107巨豹
宏大的野牛群横穿而过,温妮有些疑惑:“它们去哪儿?”
“不知道。”
啊?温妮不可思议地看着唐锦:“不知道?”
唐锦的脸色不见一丝异样,点了点头。
“几百年前,野牛群逐水草迁徙,是为了活命,现在,应该也一样吧?”
唐锦双臂环胸:“也许。”
曾经,那个和平的时期,人们生活无忧,有时间有精力有能力研究其它物种,如今人们忙于求存,已经没有那份心力了,森林里危机重重,谁会冒着随时丧命的危险,只因兴趣而来观察凶猛变异兽的生活习性、活动规律——没人知道这些如大象一样巨大的变异野牛为何在此时从这里路过。
托着下颔想了想,唐锦冲身后一招手,警卫员跑了过来。
“让一团长带几百人猎几头野牛回来,咱们今天加餐。”
警卫员飞快跑到一个显眼的地方,挥舞着旗子冲着远处山脚边原地休息待命的队伍传达了唐锦的指令,不久,行动迅速的一团长贝明商带着几百人向着野牛群掩了上去。
看着跳上野牛背,伏在狂奔的野牛身上,以能量包裹利器刺入牛颈,拉开一个豁然大口后就被颠下牛背险险被野牛踩踏的战士,温妮忍住到嘴边的一声惊呼,直到看到那个战士机警灵活地几个翻滚加腾跃,终于脱离险境,她才按住胸口长出了一口气,“好险。”
看着合围一头野牛的其余趁隙攻击的几十个战士,唐锦摇了摇头:“配合不到位。”一个月时间,还是太短,这支队伍根本还没练出什么模样来。
只不知一二三师的师长知道唐锦的此种评估后,会作何感想。
血液的急剧流失,带走了野牛的体力,很快,一头野牛轰然倒地,先前跳上牛背的那位战士走了上去,切断了野牛的喉管,结束了它的痛苦,其余的战士拿出随身的绳索,捆缚四蹄,合力将野牛拖到不远处的河边。有了第一头,很快,第二头,第三头……十头小山一样的野牛相继被战士们用各种方法宰杀,拖至水源附近,之后剥皮剔骨,清洗切块装箱。战士们走远归队后,堆积的箱子被温妮收入了空间——晚上,四师的官兵有牛肉吃了。
领着一众人等归队,坐在小猫背上,看着如覆平地一般在坎坷不平的山路上行走的唐锦,温妮眼中的赞叹与倾慕让男人翘起了唇角,单腿用力,跃上虎背,将女人拥入怀中,男人轻笑:“勾/引我?”
温妮的脸一红:“哪有。”
小猫全身骤然紧绷僵直,虎背上的男人却根本没把它的抵触放在眼里,黝黑的瞳眸在女人脸上逡巡,无视不远处跳上跃下的警卫员与追随者,渐渐靠近那张轻轻嚅动的柔润红唇……
“师长,看——”警卫员惊骇的叫声打断了某人的好事,唐锦皱眉,顺着警卫员的目光看去——视野中,远处狂奔的野牛群队伍末尾,出现了一头巨大的变异豹!
身下小猫的身体慢慢伏低,摆出了攻击的姿式,唐锦搂着温妮跳下虎背,落在一片平坦的地面,原来方才小猫的警戒不是因为知道他想要“欺负”它的主人,而是因为这只突然出现的变异豹么。
撵着野牛群的巨豹在视野中慢慢跑近,温妮抓紧了唐锦的胳膊:“好大只!”
是的,这头豹子十分巨大,保守估计也至少有两个小猫那么大,仅是四肢着地,豹身便差不多有六七米高,三米左右高的野牛在它的衬托下,显得十分纤巧。仔细看了看小猫,温妮吐出一口气,四肢着地仅两三米高的小猫,和这只豹子相比,真是矮小啊。
也许是豹子本身跑动起来就很轻捷,这只体型巨大的豹子跑动间的动静,完全被狂奔的野牛群发出的声音所覆盖,如此,居然直到现在,才被小猫察觉。
也许是小猫散发的敌意太过明显,也许是逆风之下终于嗅到了老虎的味道,跑动的豹子停下了追赶野牛的脚步,巨大的兽瞳紧盯着半山腰处的人类与那只曾经会猎食自己如今却可以被自己所捕杀的老虎。
杀,还是不杀?
高智商的豹子面临着一个重要的选择。
一股冰凉的杀意让豹子警觉地转头,那是,一个雄性人类?
豹子的瞳孔骤然紧缩成一点:危险!
来自身体内部的遗传记忆,让豹子开始慢慢地向后退,人类,这个人类,不能惹!
“妮妮,想要豹皮做的褥子吗?”
温妮俯瞰着早晨阳光下那身颜色鲜艳、无比美丽的豹皮,那种天然独特的图案可真迷人啊……豹骨可以泡酒……好想要……可是,豹子这样巨大,说不准就像那只章鱼怪一样曾经吃过什么天材地宝,肯定不好对付,对方此时并没有主动攻击,这要是招惹上,便是不死不休,为了一张褥子让自家男人受伤,这可划不来……
“嗷——呜!”一道白光,几个闪动,倏地出现在了豹子身后。
就在温妮还在犹豫不决之时,不仅小猫已经进入了战斗状态,就连唐锦也已经马力全开,纵跃着向着豹子如今所处之地而去,显然,这一人一虎,压根没想放这头豹子走。
警卫员与几个追随者在小猫与唐锦离开后,动作迅速地围在了温妮周围,这里是森林,危险无处不在,在小猫与唐锦忙着捕猎时,他们的职责就是保护自家的师长夫人与主人。
豹子与小猫的体型巨大,即使就站在原地,温妮也能看得一清二楚,可是,唐锦的身体落入林中不久,她便失去了他的踪影,明知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危险,她仍然难耐地捏动着拳头,站在一边等待,从来不是她喜欢的事,这种煎熬,让时间仿佛也被无限拉长。
退路被挡,豹子恼火地跳跃上不远处一棵大树,这棵大树对于现在的它而言,显得有些小了,不过,这并不影响它的行动,因为,它的目的,不是隐蔽,而是捕杀,居高临下,豹子亮出尖利的爪牙,扑向无法攀爬的小老虎——在那个人类到达前,咬断它的喉咙。
不得不说,相对于矫健的豹子来说,老虎是显得很笨重的,但是即使同为老虎,即使小猫如今的体重超过一吨,但它并不笨,甚至,它的身形十分灵活,被空间水催熟的小猫既有老虎的狂猛攻击力,又无比灵巧,更有自家独有的技能……
“嗷——”低沉的虎啸声中,一道无形的声波,让身在半空的豹子身形骤然一僵,就在这一瞬间,小猫伸出巨大的虎掌,狠狠拍在豹子身上,巨大的豹子被凌空拍出了几十米远,落在地上产生的狂暴冲击力,连身在远处的温妮等人都感觉到了地面的震动。
豹子挣扎着站起身,巨大的身体摇了摇,显然,小猫的一击让它十分不好受,认识到这只老虎并非善茬,智力超常的豹子后腿一蹬,转身就逃,泥妈,这么多年来,它一直所向无敌,为什么,只是它一次兴起时的玩耍,就让它遇到生命中的天敌?
不得不说,变异后的豹子全力跑动起来是十分快速的,观战的几人甚至还没看清,就见一道黄光与白光蓦然相遇,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响起,而后,豹子再次落地,伴随着地面震动的,是阻挡的小猫也几乎是趔趄地咚咚的脚步,老虎的体形,决定了哪怕是高大了一倍的豹子也无法与小猫比拼肉/体的撞击力。
机警的豹子见来路无法突破,倏地再次转身,向着温妮等人的方向飞奔而来,显然,它打算换一个方向逃窜,就在这时,一道金黄|色的光芒凭空一划,纵跃的豹子肚皮下那一条清晰的白色轮廓线被光芒一描,猩红的血液便顺着豹子跃动的方向,飞洒而下,淋在它跃过的每一寸土地……
“哗啦——”豹子的内脏凭空掉落。
“碰!”巨大的豹身轰然落地。
“呕——”温妮猛然转身,她讨厌血淋淋的场面。
坐在坡上,看着那个男人悠闲走近的身影,温妮皱巴着小脸:“讨厌!”
“嗯?”自觉为自家女人弄到一张好皮子的男人不解地把女人搂进怀里,低头亲了亲嗍起的小嘴,回头吩咐几个追随者去处理猎杀的战利品:“是张好皮子,别弄坏了。”
“是。”
挥退警卫员,男人一手环住女人的身体,紧紧搂进怀中,一手包住女人的头,而后狠狠攥住女人的唇,凶猛地吸吮,只有她,能让他因杀戮而沸腾的血液得到抑止.
头晕目眩让她几乎窒息的唇终于将她放开后,温妮软趴趴地闭着眼,连自己被横放在男人腿上、胸前的衣扣被男人解开,自己的身体正被肆意侵犯也没反应过来,直到她再次能正常感应外界的一切时,胸前传来的阵阵快感让她在回过神来的同时带走了她的自制力,颤抖的呻/吟溢出,酥软的身体完全被男人掌控,迷迷糊糊地,她觉得不妥,却完全无法抗拒男人传达的意念,虚眯着眼,胸前,黑色的毛绒绒发顶上空,是绿色的森林,森林之上,是蓝色的晴空,似近似远的有虫鸣有鸟啼,一张巨大的白色虎脸上,蓝色的瞳仁好奇地看着纠缠的他们……
虎脸——
手忙脚乱抱住胸前男人的脑袋,软糯地挣扎:“起,来。”
怀里软绵的身体细微的挣扎男人压根没放在心里,顺着心意,在自己的领地肆意巡游,馨香、柔嫩、美丽、诱人……这是属于他的女人,无论何时,他对这具身体拥有使用权,因此,涨痛的□,不必忍受折磨。
感觉到男人扒拉她的裤子,温妮惊惶地推着怀里的脑袋:“有人,你干什么?”
男人不满地抬起头:“痛。”
男人将她往下轻轻一压,感觉到那熟悉的硬度与热度,温妮脸一黑:“到处是人,你想做什么?”发/情也不看看环境,这男人,越来越不节制了。
男人四处一打量,抱着女人飞快窜进一片繁密的树丛,“进去。”
看着男人眼中凶狠的情/欲,温妮认命地带着男人进了空间,男人急躁地进入而后将她卷进那个熟悉的世界前,温妮咬牙——下次,要嘛让他一次杀个够,要嘛,离他远点儿,让他自己去消化身体里残留的杀意,没她在身边,杀戮的**总不会再变成这样狂暴的情/欲了吧。
一场让人失魂的纠缠之后,没时间再泡澡,简单收拾了一下,温妮被唐锦抱着出了树丛,而后直接被放在树丛边等待的小猫身上,此时,温妮的腿软得像两根儿面条,这种柔弱的感觉让她狠狠瞪了男人一眼,却换来一个带着邪气的挑眉,温妮被男人目中的戏谑气得回身直挠小猫的颈,换来委屈的喵喵的控诉,直到走到等待的几人身边,看着卷起的巨大而完美的豹皮,她这才在心里稍稍原谅了一点男人的过火行为。
低头收入豹皮与豹子的温妮自然没看到几个追随者闪动的目光与唐锦警告的瞥视,自然更没看到警卫员涨红了的脸与唐锦不着痕迹踢在年轻警卫员身上的一脚,当她抬起头时,周围的人全都一幅什么也不知道的神情让她认为唐锦的过火行为并不曾被人发现,于是,她放松地倚在虎背上昏昏欲睡,对于周围人浮动的心思毫无所觉。
不得不说,无知,有时候真的是福!
野牛群过尽,四师在唐锦的带领下,再次起程,对于小师妹骤然变得娇弱的现状,钱森追了上来想要发问,却被追随者之一的沈冰林一把拉住,扯到了队伍中间,指着被抬着的几个战士:“大师,他们这是怎么啦?”
只是看了几眼,钱森便从身边的药箱里拿出几包药:“口服,一个小时后就能下地了。”一边摇头:“怎么被毒虫给咬了的?这才刚进森林,就被咬,太不谨慎!”
不再理几个羞得无地自容的战士,钱森回头目不转睛看着沈冰林:“你主人怎么啦?”
沈冰林清咳了一声,目光不再躲闪:“主人的脸色你看到了?”
钱森点头:“嫣红,娇艳……”
看着钱森恍然的神情,沈冰林再次咳了一声:“师长为主人猎了一张十分完美的豹皮……”
钱森脸色有些不虞:“在这样危机重重的森林,真是乱来。”
沈冰林挑了挑眉,也不接话,拉着钱森跟上急速行进的队伍,一边描述那只巨型豹子的身形,一边赞叹唐锦动手的时机以及那一击毙命的利落身手……
“他一个十三阶,不过是杀一只豹子而已。”有何稀奇。
沈冰林叹了口气:“那只豹子,绝对是只高阶变异兽,如果由我们去围捕,一个团的兵力,只怕也杀不了,那豹子的速度太快了,五阶以下,目光根本就跟不上。”
“高阶变异兽,本来就只有高阶能力者才能应对,这并不出奇?”
“可是,这只是森林外围。”
森林外围!
看着脚下被狩猎队踩踏出的道路,钱森的眉头慢慢聚拢,这是森林外围,高阶变异兽,还是那么大只的高阶高异兽,怎么会突然出现?
“或者,只是偶然。”
…………
108潜藏
这一晚,四师全体官兵饱饱地享用了一顿牛肉大餐,一个个吃得满嘴流油、挺胸腆肚、心满意足。
官兵们睡下之后,唐锦开始例行的巡营,而就在这时,高踞树顶的小红发出一声尖锐的示警啼鸣,飞扑向黑夜中的森林,在一阵唏哩哗啦巨大的响动声中,不明情况的四师战士全都从帐篷中跑了出来,不过几分钟,夜空中再一次传来一声欢悦清脆的“嘤——”啼,呼呼的振翅声中,小红爪下抓着一条巨大的条状物飞到了营地上空,在唐锦的示意下,小红将条状物尽量轻地放在营中的空地,可是,即使已是轻放,条状物落地仍然发出了不小的声响,所有人凝神一看——一条色彩斑斓的毒蛇。
看着站在不远处梳理毛发的小红,一片惊叹哗然之声从围观的战士中发出,唐锦看了看时间,皱眉喝道:“各级军官都在干什么,还不把这些闲得蛋疼的玩意儿弄走?怎么的,都觉得今天吃多了撑的?现在不去老实睡觉,以后都给老子吃干粮!”
唐锦话音刚落,如潮水一般,围观的人群瞬间消失——谁不想天天吃大餐!
温妮拿着一个大瓶子走了出来,招了小红,让它划开蛇腹,把蛇胆弄出来,这蛇不够粗,不像当初的七彩纹蛇,粗得让她压根生不起那是蛇的感觉,这一条毒蛇,让她看着就觉得身上直发麻,因此,一点也不想靠近。
早已蹲在一旁的钱森看着小师妹那娇惯的样子,忍不住摇了摇头,亲自上手找到蛇的毒囊小心切割下来收好,又把蛇皮剥了下来卷好:“这个留给我。”
温妮看着剩下的雪白的蛇肉,不再抵触,走了过来把蛇皮收入空间,问道:“蛇骨蛇肉呢?”
钱森动作利索地把蛇肉与蛇骨分离,装到勤务兵找出来的筐子里,把整条蛇处理完后,他边洗手边轻声和温妮说着今天这条蛇的价值,“高阶变异毒蛇,蛇肉能量含量高,肉质鲜美,蛇骨药用价值高,师傅给你的那本《蛇骨十用》,你仔细看看,对于制作高阶药剂会有很大帮助,蛇胆我就不用多说了,你不是说放空间里面可以保鲜?那就一直放在里面,以后需要的时候再拿出来,这条剧毒蛇攻击力比你以前遇到的那条七彩纹蛇高,不过,它没有伴生的药草……”
絮絮叨叨跟温妮说着如今的几千种变异毒蛇的特征及规避方法,又对温妮害怕蛇类的心性觉得不可思议:“……咱们制药师心性不能软弱,要想技艺精湛,更不能放纵自己,师傅对你期望十分高,你一定要努力克服自己这种怯弱的心态……”
温妮抱着涨大了一圈的脑子,无比期望唐锦赶紧回来。
温妮心心念念的唐锦此时巡营到了一半,正走到了隔离的女兵的营帐附近,正要转弯从另一方向继续接下来的路程时,一个只着了三点式内衣的女兵从一个帐篷里走了出来,当看到正要转身走开的唐锦时,她似乎愣了一下,而后啪一声立正敬了一礼:“师长晚上好。”
随着女兵敬礼的动作,她丰满的胸部一阵迭荡起伏,淡淡的光线下,十三阶的唐锦十分清楚地把女兵充满诱惑意味的一切尽收入眼中。
“为什么没睡觉?”
女兵有些扭妮地绞了绞手指:“和战友打赌输了。”
“打赌?”
“是。”女兵低下头,声间变得有些柔媚娇怯:“谁输了穿着内衣出来走一圈。”
唐锦眯了眯眼,“叫什么名字?”
“柳萌。”女兵的声音有些颤抖,气息也变得急促,随着她心情的变化,高耸的胸部也因为急促的呼吸而上下起伏着,形成一波一波诱人的浪潮,此时,这个女兵,完全变成了一个与情人约会时动情的女人。
“喜欢穿着内衣到处走?”唐锦的声音里带着戏谑,女兵为此羞恼地抬头横了他一眼,那勾人的眼波,将一个少女羞涩又动情的心思完全展露了出来,少女咬着唇,再次看了唐锦一眼后,很快转过头去,只是脸上身上泛起的红晕完全昭示出了女兵此时的心理活动——她渴望着男人的亲近。
唐锦眯着眼再次上下打量了一遍女兵,而后喝道:“孟茯,出来!”
一个着装整齐的高个子女兵飞快从附近的一个帐篷里跑了出来,魔鬼师长的声音,她想装不认识都难。
“报告师长,三团四营孟茯到。”
看着立正敬礼的孟茯,唐锦满意地点头,这才是一个真正的兵。指了指离自己仅两三步远的内衣女兵,“这个女兵精力十分旺盛,你监督她绕你们营跑步到天亮。”看着脸色骤然发白的内衣女兵,唐锦翘了翘唇角:“和她打赌的女兵,运动量减半。”转头看着孟茯,唐锦微笑着问:“明白了吗?”
孟茯背上一寒,腰背挺得笔直,高声回道:“女兵柳萌绕营地跑步到天亮,共犯运动量减半。”
唐锦满意地点头:“明白就行,执行吧。”说完,再没二话,转身继续他的巡营工作。
直到唐锦的身影被营帐挡住,孟茯僵直的背脊才放松下来,而后,重重一脚踢在内衣女兵柳萌的大腿上:“贱货,发骚想勾搭师长,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就你这样的,给师长提鞋都不配。”鄙薄地骂了几句,孟茯觉得腻味,喝斥道:“赶紧给我跑,天没亮要敢停下来,哼……”
内衣女兵打了个颤,看了看脚上仅着袜子的脚,没敢提出回营帐穿鞋的要求,咬着牙,围着四营的营地跑了起来,她不敢违令,违令的下场,她承担不起。
孟茯撇撇嘴,弯腰走进柳萌出来的营帐,很快,又有两个女兵被踢了出来,跟上了柳萌的脚步……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唐锦结束了巡营的工作,回到自家的帐前,看着抱着脑袋的温妮与念念有辞的钱森,挑眉伸手把温妮捞了起来:“这么晚了,就不打扰五师兄了。”
看着温妮被唐锦掳回帐,钱森咬了咬牙,却无可奈何,只能回了自己的帐篷,明天还要赶路,还是先睡吧。
对于几个女兵打赌有没有胆子穿着内衣勾引师长的事,唐锦转头就忘了,在他的心里,士兵就是士兵,没有男女之别,所有待遇完全一样,男兵们会因精力过剩做一些出格的事,女兵自然也一样,没遇到就算了,遇到了,他自然一视同仁,让他们把多余的精力消耗掉就行了。
进入森林的第三天,急行军已经走了有五百公里的时候,四师遭遇了一群变异山鸡,这群山鸡至少有几千只,于是,四师官兵全体出动,最后,一人收获了一到两只几十斤重的山鸡,看着堆积如山的山鸡,温妮认命地都收了起来。坐在唐锦怀里追上四师的队尾时温妮还在想,自己其实就是来当移动仓库的吧。
第四天,钱森宰了几只高阶变异大黑熊.
第五天,一团合围了攻击行军队伍的几十只野猪。
第六天,第七天,第八天……
温妮懒洋洋坐在营地里靠在小猫身上:“这些变异兽都疯了吗?”
唐锦吃完最后一块烤肉,接过温妮递给他的毛巾把手擦干净:“确实很奇怪,以往进入森林,食草变异兽从不攻击人类,这一次,连兔子都围着我们咬。”
“是队伍里有什么招惹变异兽的东西吗?”温妮伸手摸了摸小猫的腿:“小猫,有吗?”
“嗷呜——”
“没有啊。”温妮看着唐锦:“是快冬天了,所以,他们要储备食物吗?”说到这个问题,温妮突然一拍手,惊呼道:“现在都十二月了,却既没落叶,也没下雪!这是北方啊!”看着青莽莽的大森林,温妮突然觉得头皮发麻,“没有四季更替,没有冬日落叶,如何会有春日发芽?没有春华秋实,秋收冬藏,地球不能得到休息……”
看着温妮目中的骇然,唐锦垂下眸光:“这几百年不都是这样吗?”
看着唐锦平淡的神情,温妮却觉毛骨悚然,这种违背自然界规律的生态,为什么所有人都没当回事?
看着温妮惊骇欲绝的神情,唐锦叹了一口气,坐到她的身边将她揽入怀中,有些无奈:“又开始犯傻了。”无视怀里人儿的挣扎抗拒,唐锦安抚地拍着温妮僵直的身体:“怎么没有落叶呢,也有……”感觉到怀里的小身子放软,唐锦翘起唇角:“只是不再如几百年前一样一到冬日树木就全部落叶……”
抬起头,紧紧揪着唐锦的衣领,温妮的牙齿因为惧怕发抖而发出一声声的磕碰声:“这不对,唐锦,这完全不对,能量是守衡的,如果地球不能得到休养,就像人一样,永远不停地运动劳作,从不停下来休息、睡觉……唐锦,地球,会死的!”
唐锦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宝贝,我知道。”
“知道?”
“是呀,大家,都知道!”
温妮呆滞地看着唐锦,仿佛他是一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他说所有人都知道……
“妮妮,别怕!”唐锦安抚地顺着温妮的脊背:“这个问题,已经吵了几百年了,如今的地球,不仍然好好的吗?”
如今的地球,真的好吗?
后面的行程,温妮开始时不时发怔,看着士兵们用各系能力狞猎森林里的变异物种,看着一棵棵巨大的树上挂着的青绿的树叶,看着随着进入森林越深,越是繁茂的植被与树木,看着林中时隐时现的各种变异动物以及趁着小动物不备骤然伸出枝叶花瓣捕食的变异植物,温妮变得更加混乱,或者,全球四季如春,其实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把头深深埋进小猫的脖颈中,涨痛昏晕的脑子里,温妮开始回忆曾经的世界,曾经,祖国的南方,四季温度变化不大,甚至如昆明,人们都说那里四季如春,她没去过昆明,可她去过别的地方呀,相较于一到冬天就不见一丝绿色的北方而言,南方即使到了冬天,仍然满山青翠,虽也有冬天落叶的乔木,却更多的是四季常绿的树木,北方一到了冬天,树木都只余枝干,张牙舞爪在寒风中独自伫立……
可是,如今,她身处的明明就是曾经的北方!
虽然,她们正在从北向南边的海洋走。
也许,百年大灾变,地球磁场变化,所以,全球才成了现在的气候!
温妮觉得,她只能得出这样的结论,虽然心底仍有着隐隐的深重的不安,不过她告诉自己,几百年都是这样不是吗?想来,地球仍然会这样一直下去的。
进入森林半个月,他们进到了此次行程的森林的最中段位置,这里,不再有路,前进的行程,变得十分艰难。
天上的空军不再能全天侯飞行,他们开始受到成群飞禽的攻击,因此,只能配合着6军一起行动。
三十二军的司令部里,秦勇与空军中队负责人及几个师长正围在一起开会。
“现在高阶变异兽的攻击越来频繁,本来不应该遇到的变异兽,也出现在了我们行军的路上,这不正常。”唐锦抖了抖手上的表格:“四师的统计结果,从第一天,到如今第十五天,高阶变异兽出现并攻击的机率增加了十五倍,也就是说,我们昨天,遇到了十五次高阶变异兽的攻击。”
空军中队的大校韩文冷笑道:“不过十五头变异兽而已,我们中队每天都会遭遇大量飞禽的攻击,我说什么了吗?”
唐锦挑眉:“每一只飞禽都是高阶的吗?”
韩文张了张嘴,最后还是硬声道:“蚁多咬死象,数量巨大的飞禽比少数的高阶还难处理。”
唐锦看着一二三师的师长:“大家的情况都差不多吧。”
一师长杨昆嘿嘿一笑:“攻击确实比最初要多。”
二师长孟翔点头:“你们四师走在最前面,遭遇的高阶变异兽自然也最多,不过,即使我们走在后面,也仍然没少多少,昨天,我们师遇到了五次高阶偷袭,损失了几十名战士。”
三师长叶林冷着一张脸:“丛林里,即使我们有着最完善的装备,比起原住民来,仍然有着一定的劣势,就算被最小的毒虫咬伤,也有可能丧命。半个月来,仅仅因为因为纹虫叮咬救治不及,我们便已经有十几个士兵失去了生命。”
秦勇仔细看了看手上的数据,脸上一直以来吊儿啷当的笑容再没有一丝存留:“半个月,非战斗减员六百三十八人!阵亡三百六十人!”秦勇脸色十分难看:“这是在6地,如果到了海上,最后还能留下多少?还没到达目的地,难道就要损失掉一半人员吗?”
韩文端起面前的水杯一阵狂灌:“我已经损失了两架战斗机了。”说着,他有些狂乱地挥舞着手:“我只剩下十架战斗机了,回去我怎么跟联队长交待!”
秦勇拍了拍桌子:“大校,镇定。”
韩文颓然靠在椅背上:“是的,将军。”
秦勇看着一直没发言的向导:“以前提交的报告里没有如此大量高阶变异兽的说明,少校,为什么会出现现在的情况?你们特种作战队的侦察工作做得显然不够。”
一脸刚毅的少校霍然起身,“报告将军,两次探察,特种作战队都不曾遇到太多攻击,我们侦察中队的战士一直禀持不惊扰原住民的原则,横穿森林,虽然两次探察都有战士牺牲,却从没遇到如今这样频繁的攻击。”
“你是说我们目标太大,才会招惹了如今的灾难吗?”
“将军,有这个可能。”
秦勇狠狠瞪着少校,少校站得笔直,脸上神情却巍然不动。
两人僵持了好几分钟,秦勇抹一把脸,一挥手:“此事暂时放下,现在,我们需要解决越来越密集攻击的问题。”指了指墙上挂的地图:“以后的路,比起前面半个月更难走,我们要去的那处城市,已经几百年不曾有人踏足,如何以最小的代价抵达那里,是我们目前急切需要解决的问题。”回头看一眼特种作战队的少校,秦勇指了指座位:“凉少校,坐。”
凉少校笔直坐在椅上,看着墙上的地图:“将军,目标越大,越容易被攻击,我建议,化整为零。”
一师长一拍桌子:“少校同志,我们下属士兵不是像你们作战队的士兵那样好素质,你们最低都是六阶,而我们许多战士都只是二三阶!化整为零,你这是要他们的命!”
凉少校低下头想了想:“变异兽的嗅觉大都比较灵敏,如果不化整为零,最好把战士们的气息隐藏起来,变异生物都有着自己的地盘,只要动静小一些,我们只需要应付占据该地盘的变异生物。”
唐锦眯了眯眼:“一定有什么被我们突略了!”
109路难
忽略的,到底是什么?
困乏的战士们在营帐中安睡,唐锦在巡营途中仍在思索,以他多年在森林中生存与战斗的经验,他非常肯定如今持续受到的高阶变异兽攻击绝不是巧合!
队伍中有什么能吸引这么多种类的高阶变异兽?为什么小红与小猫一直没有异样的反应?
难道真是因为人员众多引起了森林里这些原住民的杀机?
高阶变异兽即使是智力较高,却到底不是人类,它们不会因为仇恨或是看不顺眼就从老远的地方跑来围攻人类,它们围攻人类从来都只是因为食物……但是,如今的森林里并不缺乏食物……那么,又到底是什么让它们前赴后继不断前来袭杀?
回到帐中,唐锦与温妮在空间里泡了两个小时恢复一天消耗的体力,倒是少有地没有折腾温妮,而只是搂着自家宝贝躺着休息。
温妮懒洋洋趴在男人健壮的胸膛上,眷恋地轻蹭,搭在男人身上的手偶尔下意识地抚摸揉捏,让男人的目光渐渐变深:“宝贝,你这是在勾引我?”
温妮斜了男人一眼:“好好想你的事吧。”说着,有些不忿地在男人身上拧了几下:“就兴你在人家身上摸来摸去,我偶尔动动怎么就成了勾引了?”
男人的胸腔一阵振动,伸手轻抚自家宝贝柔润顺滑的黑发,低沉的声音轻松而愉悦:“喜欢你男人的身子?”
温妮简直不敢想象这男人的脸皮到底有多厚,才会这样没羞没躁:“不害臊!”
男人轻笑着翻身覆在女人身上,亲了亲女人细嫩的脸颊:“喜欢摸就摸,不过,要摸出火来了,你得负责灭。”
温妮四肢一瘫,白了男人一眼,“起火了,浇点水。”
两人耳鬃厮磨,越来越幼稚的言语中透露着夫妻间独有的亲昵与安恬。
“……小猫与小红都长大了,将来去哪里给它们找伴啊,晶宠生下的小崽还能继续跟着主人吗?”
“它们自己会去森林里找……”唐锦突然停下了话头,脑中闪电般掠过的念头被他捉住,觉得终于找到一丝线索的他再也没心思休息,坐起身来。
“怎么啦?”
“你先睡,我去安排一下明天的事。”给温妮压好被子,唐锦出了帐篷,叫起了钱森。
“有没有一种东西,能让变异兽错认为是求偶?”
钱森被从睡梦中叫醒,打着呵欠,还得努力让脑子保持清醒,唐锦不是无的放矢的人,想来这事应该很重要。
“求偶?没有!”
唐锦紧皱着眉头:“没有?”
“肯定没有。”钱森端起小桌上的凉茶喝了一口,觉得脑子清醒了一些:“……不过,为了灭杀高阶变异兽,倒是曾经有人向着这个方向研究,希望能将高阶变异兽引入事先设好的陷阱逐个消灭……不过,实验没有成功。”
“什么时候?”
“几十年前。”
唐锦轻敲着小桌,几十年前?过了几十年,是不是已经有人成功了?
出了钱森的营帐,唐锦连夜叫起了几个营团级军官,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安排了下去,等到将自己能想到的都布置妥当,走出议帐时,已是天际微明,唐锦招来小红给指挥部送了一封信,听着森林里次第响起的鸟鸣,看着慢慢被朝阳染上绯色的森林,唐锦的唇角轻轻翘了起来。
早餐时,一只高阶变异雪貂突然窜进了营地,战士们反射性地便要攻击,却被早有准备的军官们喝止,所有人全神戒备,却被禁止首先攻击,看着那只半人高的变异雪貂窜进装着物资的营帐一阵惊天动地的翻腾,最后叨着一块晶核大摇大摆离开,战士们纳闷儿又手痒,但是转头看到站在高处俯瞰着整个营地的师长,到最后也没人敢轻易出手。
雪貂走后,高级军官动作迅速地派人包围了那个被雪貂翻过一遍的营帐,当从散乱的物资中又找出几十块被藏得十分隐蔽的晶核,唐锦轻嘘出一口气——果然是这样。
钱森很快被请了过来,经过他仔细检查甄别,确认晶核上面有着各种高阶变异兽发情时的气息,不用说,正是这些晶核,让森林里的高阶变异兽用尽了手段地冲击队伍,因为它们认为,这个队伍里囚禁着自家未来的老婆,正等待着它们将其带回巢|茓……
小猫与食能鼠锦毛被勒令把所有晶核都嗅闻了一遍,最后没有仍然异样地转身走了。
“没有母老虎发情的气味,也没有老鼠的。”唐锦双臂环胸,目光冰冷:“果然是**。”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找出晶核的来源。
做了手脚的晶核被温妮收进了空间,这一天,四师的行程十分顺利,仅仅遭遇了路经之处少量普通变异兽攻击,整整一天,连一只高阶变异兽也没遇到,这种情况让半个月以来持续战斗的战士们十分不习惯。
“智力越高,越懂得趋利避害,成群人类军队在一起散发出来的慑人气息,会让高阶变异兽本能地选择远离。”
巨木参天的森林里,四师所经之处被踩出了一条鲜明的道路,这条道路洒满了森林里变异兽的鲜血,沿路的变异植物也都被连根拔起,茂密齐人高的野草被顺手伐断踩入土中,全副武装的队伍一路遭遇了太多攻击,如今,所有人都将全身包裹了起来,防止林中各种不知名的虫子,好在不是夏日,倒也并不觉得憋闷。
坐在小猫背上,温妮如今已经不能再看书了,路越来越崎岖,跟着向导蹿高跳低,过岭爬坡,即使是早探查过的最佳路径,其实仍然无比难行,如今每天的行进里程,已经开始慢慢缩小了。为了不白白浪费每天的时间,温妮干脆让小猫跟在五师兄身边,听他为自己讲解还不曾学习到的高阶药剂、药材药理,钱森倒也十分乐意替师傅多传授一些知识给小师妹,因此,尽心尽力答疑解惑,两人相处起来却是十分相得。如果不是小猫不愿意背负别人,温妮还真想让五师兄也坐到小猫身上来。
“……高阶晶宠都很高傲,除了主人,轻易并不愿意搭理人,小猫愿意驼唐锦,还是因为知道他是你配偶的原因。”钱森伸手摸了摸小猫,换来对方威胁的嘶嘶声,“看看,如果你没在身边,这会我指定就被咬了。”钱森轻松地跃起三四米,上了一道坎:“我如今已是十五阶,每天走的这点路,并不会让我觉得疲累,你不须担心。”
把食能鼠从怀里掏出来,温妮捧给五师兄看:“锦毛就从不缠着唐锦。”
钱森看了一眼温妮掌中的胖老鼠,摇了摇头:“变异食能鼠性情温驯,却不是高阶变异兽,不可同日而语。”
“为什么人类驯养的晶宠这么少?”温妮纳闷:“如果大量驯养,该多好。”
“晶宠憩息的环境、每日的饮食、活动的范围……没有丰沛的家资支撑,却是负担不起,每个城市如今仍然有许多人连自己也养不活,如何再养晶宠?”看一眼不知人间疾苦的小师妹,钱森摇了摇头:“即使同为能力者,也有高低之分,你从小生活环境优渥,却不知大部分能力者连自己的升阶都成问题,如何还有心力顾及晶宠!而晶宠也不是普通人能驯养的,每个人的晶宠,都必须自己去收服,如此,即使有人想要贩养,也不可能,而家境好的,也并不是人人都如唐锦一般愿意冒险出城打拼……”
坐在小猫背上,听着五师兄天南海北地聊,自打来到这个世界,温妮自觉从来还不曾如现在这般清闲自在过,正听得开心,却听身后传来一阵争吵,回头看去,却是温妮的追随者文亚与一个女兵正站在路途当中争执,因为两人挡住了路,连行进的队伍都被迫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温妮拍拍小猫的头,让它停下来,回头问沈冰林。
沈冰林飞快跑了回去,过了几分钟,带了文亚过来,文亚有些惶然,却仍然快速简单说明了情况:“主人,那个女兵伸腿拌我。”
温妮跳下虎背,走到女兵身边:“几团几营的?”
女兵瞄了温妮一眼,眼神有些莫名:“三团四营。”
温妮懒洋洋靠在小猫背上:“沈冰林,去叫她们营长过来。”又指了指路边:“你是军人,别挡着行军的道路。”
女兵的脸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开始慢慢变红,看到温妮重新跳上虎背向路旁的坡下走去,女兵犹豫了片刻,也跟了过去。温妮也不理她,拉了五师兄接着听他讲一些趣事,过了十几分钟,一个高个子女兵跟着沈冰林跑了过来,跑到跟前时停住脚,冲着温妮啪地敬了个礼:“中校同志,三团四营孟茯到。”
这个营长懂规矩多了!
温妮含笑跳下虎背,掏出手绢给孟茯擦了擦头上的汗,指着先前那个女兵:“这是你们营的?怎么跑到队伍前面来了?”
孟茯本来因为温妮的动作有些发愣,听到这话,回头一看,眉头皱了起来:“柳萌,又是你,你怎么私自脱离队伍?”
柳萌此时没了方才面对温妮时的散漫,站得很规矩,听到孟茯的问话,柳萌高声回道:“师长让我来传令,让温中校原地待命,在接近温中校的过程中被她的追随者挡住了。”
孟茯皱了皱眉,回头看着温妮,温妮上下打量着柳萌,而后发出一声嗤笑,这个女人的敌意她最开始一接触就感觉到了,此时要是不明白对方是故意的,她就是个傻的。
“师长让你传令,你却伸腿拌我的追随者,要说你不是故意的,我都不信。”见那柳萌想要张嘴,温妮有些厌烦地转头,这种女人,最恶心人不过了,她实在不想听她说话:“孟营长,你们师长身边有传令兵,怎么却找了个女兵来传令?”
孟茯也觉得纳闷儿,温妮敢没耐心听她现场调查,摆了摆手:“先在这里等着吧。”
看着行军的队伍从坡上依次快速地经过,温妮懒洋洋靠在小猫身上听师兄引人入胜的讲述,心中的烦闷慢慢消散,直到那个手拿鞭子气势逼人的男人从坡上走下来,锐利的目光一扫现场,沉声问道:“孟茯,你怎么在这里?”
孟茯看了温妮一眼,简单把先前的事说了一遍。
唐锦脸色一冷:“孟茯,你如果连自己营里的兵也管不好,我就换个人来管。”
孟茯神情一凛,“师长,孟茯明白。”居然连问也不问温中校一声吗?果然,师长与夫人之间的信任如同传言一样牢不可破。
“下去吧。”
“是。”
看都没看那个柳萌一眼,唐锦直接拉了温妮转身往视野较好的一处地方走去:“咱们中午吃什么?”这五个追随者是什么样的脾性,他比妮妮还清楚,仗势欺人的事,他们没人敢做,何况还是自己传的口信呢。
主人走了,沈冰林等五个追随者自然也动作迅速地跟了上去。
最后留下的钱森上下打量着一脸意外的柳萌,这个女人倒有几分姿色,可惜那眼神太不安分,眉头轻轻皱了皱,想到师妹已经动了手,便息了收拾她的念头,转身走了。
等到只剩下她们两人时,孟茯刀子一样的目光落在柳萌身上:“看到师长夫人了?你还是要不自量力去追求师长吗?”
柳萌看着远处已坐在铺好的毡垫上拥着温妮坐下的唐锦,狂热的目光中带着势在必得:“我有家世,有能力,有相貌,凭什么不能一争?”
孟茯冷笑:“营里如你这样的,没有一百,也有也九十,怎么,你以为就你一个人是条件优越的?”
柳萌冷笑:“那些女人不过是一群没胆鼠辈,连争也不敢争……”看着孟茯,柳萌突然妩媚一笑:“你敢说自己在心里没想过师长?你自己都想勾搭他,凭什么不让我想,我就是喜欢他,我要得到他。”
孟茯脸色一白,而后,又很快一青:“柳萌,别怪我没提醒你,你最好少招惹温中校,她可是袁校长的关门弟子。”看着柳萌不以为然的神色,孟茯觉得这种自视甚高的女人不狠狠跌个跟头,别人说再多也没用,自己何必再多费唇舌,且看她会落得如何狼狈下场吧,不过,在那之前,她得让这个女人明白,军队里的等级不可逾越。
“你要勾搭师长我管不着,但是,你要再给我惹麻烦,我就揍你。”
柳萌转头去看师长,却见他已经被几个追随者挡住了身影,她郁闷地冷哼了一声:“我妈妈打听过,师长从来不是一个会委屈自己的人,他不可能一直只拥有一个女人,烈郎怕女缠,我一定能成为他的女人。”回头看着孟茯,柳萌诱惑道:“营长,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努力?我们合力,一定能更容易达到目的。”
孟茯看着柳萌,目光闪烁了好半天,而后转身向坡上走去:“柳萌,你私自脱离队伍,我不能不罚你,回营后,你去抬伤员吧,记住,以后半个月,别人可以换班,唯独你,不可以。”想拿她做刀,这个女人,果然讨厌。
柳萌冷哼了一声,不甘心地回头再次看了看那林木掩映下露出的一角毡毯,总有一天,那里,有她的一席之地。
“柳萌,归队。”
孟茯的斥喝传来,柳萌只能转身跟了上去。
温妮从来不是一个会委屈自己的人,晚上,她逮着唐锦狠狠咬了一口:“那个女兵,肯定是冲着你来,你不准理她。”
唐锦看着被咬出血的胳膊,叹了口气:“传令兵中途被一条蛇咬了,正好被那个女兵救了,就让她代为传信……”看着温妮不虞的脸色,他非常机敏地赶紧保证:“那个女兵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放心,我肯定不搭理她。”看着温妮高高嗍起的小嘴,唐锦轻笑道:“不过一个贪心不足的女人,你理她做甚么?宝贝,与其费心思想别人,你不如想想我!”说着,他不怀好意的手已经解开了她腰间的束缚,从衣下伸了进去……
温妮恨恨咬牙,眯着眼象征性挣了几下,也就由着他摆布了,神思迷离间,想到白天那个女兵眼神中藏不住的**,温妮十分明白,这种觉得自己有几分姿色不甘于寂寞,想要搏一搏的女人在他们以后的生活中绝不会仅仅出现这一个,她也懒得和这人斗心眼儿,直接收拾了完事。
第二天,柳萌一起床,不经意看到她脸的一名同帐女兵骇然失声惊叫,同营帐的人闻声回头,看到柳萌脸上突起的、密集的、红中泛黑的痘痘都吓了一跳,赶紧找了军医来看,军医仔细一检查:“不过是内分泌失调,不是中毒。”说着拿出一些药片儿:“每天吃三片,一个月后就好了。”
军医匆匆走了,他事儿多着呢,这些女兵就是爱大惊小怪……不过,自打进了森林,确实许多人中毒,也因此,他们这些随队军医真是忙坏了。
孟茯看着顶着一脸痘痘的柳萌洗脸都不敢用力的模样,冷冷一笑,得罪了制药师还想安然无恙,这个柳萌,真以为温中校是泥捏的不成。
“柳萌,既然不是中毒,记得抬伤员。”
看着孟茯利落转身离开的背影,柳萌暗暗咬牙,总有一天,她要让这个女人在她面前低头……只是,看着镜中长满痘痘的脸,柳萌心里骤然萌生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惧怕,如果她的脸毁了,她想要谋求的一切,是不是都将会化作泡影……不,不会,只是内分泌失调,只要好好吃药,一定会好。
行军途中,唐锦很快知道了这件事,想到温妮昨天晚上说拳头大就是硬道理时得意的表情,不由翘起了唇角,这小丫头,如今倒知道善用自己的专业知识,只是这样不加掩饰的报复行为,却着实太过稚嫩……回头吩咐了几句,替自家女人收拾善后,唐锦便把这事丢了开去,从小到大,抱着心机接近他的女人,还少了?他如今有了妮妮,如果还敢生出别的心思,那个女人不用药把他“阉”了才怪呢。
想到昨天钱森吃饭时有意无意透露的一些药材的特殊功用,唐锦狠狠打了个冷战,找制药师做老婆,尤其是找一个师门极其护短的制药师做老婆,没有强大的心理承受力,果然是不行的吧……
110毒孢
温妮心疼地替小猫上药,方才,一条挂在树上的蛇突然掉了出来,被眼急手快的追随者一扫,没落在她的身上,却咬了小猫一口,好在小猫体质不凡,那蛇的毒却是没什么大碍,可是即使如此,温妮仍然觉得心疼,跟了她这么久,小猫受伤的次数可是寥寥无几的。
看着温妮皱巴的小脸,钱森忍不住打趣:“那蛇说不准就是被你的驱蛇药熏晕了头才掉下来的。”
温妮白了师兄一眼,回头看了看五个追随者:“这路越来越难走,你们怎么样?”
离得最近的沈冰林看了几个同伴一眼,笑道:“我们有您给的药,都很好。”
“缺什么要告诉我,既然跟了我,我自然要护着你们的。”
五人齐齐点头,脸上全都露出了舒心的笑容,自家主人是个什么性情,如今他们已经摸清了七八分,又岂会不明白她是真心爱护!再想想各自持续增长的实力,五人对于自己当初做的追随的决定,只觉万分庆幸,如今的日子与以前一比,可谓天壤之别,曾经的艰难挣扎、痛苦求存、茫然不知所措,如今再想起来,尤如梦境。
短暂的停留后,队伍再次出发,唐锦事情多,温妮已经习惯不再时时跟在他的身边,因为钱森与五个追随者寸步不离,唐锦便也放任温妮边赶路边听钱森授课,在队伍之中,唐锦自认温妮不会遭遇什么危险。
又走了半个小时,处在唐铎领着的三团队伍中的众人才明白为何大队伍方才会出现短暂的停顿——路的前方,是一片浩瀚的沼泽!
坐在小猫背上,温妮惊叹地瞪大了双眼,几乎一望无际的沼泽中,成群的鹤与鹭在湖泊边觅食,它们或翩跹起舞,或引颈啼唳,有时成群在水面飞掠,有时振翅在沼泽中巡弋,间或落在密丛型的苔草属、棉花莎草属、嵩草属等莎草科植物形成的众多不同形状的草丘上。
眼望处,点状、团块状、垄岗状、田埂状的草丘分隔形成了许多各种形状的水带;绿的,红的,黄的——无际的沼泽因为这些不同颜色的地被层和藓丘,显得无比美丽,震撼人心;轻风拂过,沼泽中丛生的杂草形成一**美丽的纹浪,让人无心去注意其下积水低洼中漫布的各类鼠虫蛇蛛类生物。
变异后的动植物在沼泽里,形成了一个个相互依存的生态群落,曾经完美的生物链,到如今,不曾缺失其中任何一环。
“看起来一目了然,就真的没有危险吗?”
温妮的心神因为钱森的一句话被拉了回来,“师兄?”
“不要只看表象,越是美丽的自然环境,越是可能蕴藏着巨大的危险。”
温妮咬了咬唇:“看起来没什么大型生物……”
“变异的熊、麂、狼……这里面都有!还有你不喜欢的各类变异毒虫、蛇,蜘蛛……妮妮,不可掉以轻心。”
“是。”
再次检查了身上的着装,确信高帮靴与衣物手套将自己的皮肤与外界完全隔离了开来,领着追随者,温妮跟着钱森,汇入了长龙状的队伍之中。
绵延不断路过的行军队伍,惊动了沼泽中的原住民,悉悉索索的虫蛇,呼呼啦啦、扑楞楞的飞禽,雁鸣鹤唳伴着呼呼的风声,暗布杀机的沼泽在这一刻显得生机无限。进入沼泽三个小时后,就在温妮的警觉心已经降至最低时,一声惊惧的惨叫从不远处的队伍中传出,紧接着的就是几声枪鸣。。
“怎么回事?”
腿脚最是轻捷的沈修谨很快探了消息回来:“一头变异兽突然从灌木丛中冲了出来,把一个战士拖进了泥淖,好在同行的战士反应很快,当即开枪击毙了变异兽,那人被救了回来,只是,腿已经被咬伤了。”
众人继续着行程,这样的情况,进入森林二十几天来从不曾少过,即使成群结队,队伍中的个体仍然避免不了成为某一种生物的狩猎对象,要避免伤亡,唯有自身时时警惕,步步小心。路过事发之地,坐在小猫背上视野良好的温妮很容易便看到了军医正在为一个战士清洗包扎,受伤的战士虽然因为痛楚而满头大汗,脸上却并不曾出现中毒的痕迹,倒也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
这一个晚上,四师以团营为单位,分成几片儿扎营,驱虫蛇的草药整晚整晚地燃烧着,让大部分人得到了一个相对充足的睡眠,唐锦比任何时候都更加小心,仅仅在空间水中泡了两个小时,就再不曾休息,整整一夜都在巡视。
第三天,眼见就快要走出沼泽时,队伍中的许多人突然不明原因地病倒了,随队医药部的人忙翻了天,却仅仅弄明白沼泽中某类植物孢子是致病因。
“方法?我要的是治疗方法!”唐锦的脸色极其难看,这一次倒下的至少有两千人,这两千人无法战斗,无法自保,如果此时遇到大批变异兽攻击,四师至少要从剩余的人中分出一半来保护他们,到时能够真正起作用的,也许,只剩下两三千人。因为出现了这种紧急情况,四师不得不被迫停了下来,而当钱森与温妮赶到时,临时议帐中一片愁云惨雾。
“具体是哪一种植物导致的,如今还没查出来,如此,也没办法对症下药。”
“常用的办法呢?”拿着资料看完,钱森皱着眉,神情极其严峻。
“没用,都试过了,从第一个人倒下,我们已试用了许多办法,都不起作用。”
“清洗呢?”
“试过,仍然不见好转。”
…………
“死了!”一个军医惊慌失措跑了进来:“已经开始死亡了!”
唐锦虎地一下站了起来:“说清楚!”
年轻的军医被唐锦完全放开的气势压制得全身发抖,他努力支撑着发软的双腿,语不成声地汇报:“医帐中,已经,有人,死了。”
再也没人能坐下议事,唐锦带着议帐中的十几个人,飞快闯进了医帐之中。
简单布置出的医帐之中,密密麻麻摆满了病倒的战士,这些平日身强体壮,能力高强的战士,此时躺在地上,如同最柔弱的羔羊,完全没有一点反抗力。
作为三十二军医药部名义上的负责人,钱森迅速地开始为一个个战士诊断,依凭丰富的经验,他很快肯定了四师军医们的判断:“过敏,或者说是中毒更贴切,最初只是发烧,然后昏迷,再到吸呼困难,最终窒息而亡……”从轻到重的病人,在这个营帐中一览无余,病势的迅猛急促,让人手足无措,快,太快了,根本没给人留下时间!
“这是一种通过呼吸进入人体,作用于呼吸系统的细小生物孢子。”
已判定为死亡的战士被放入一个单独的医帐之中,领着众军医,钱森眼也未眨地飞快剖开了战士的躯体,指着已变色的肺部:“肺泡失去了作用。”
一个年纪较大的军医神情肃穆地走上前,冲着钱森深深鞠了一躬:“钱大师,请一定要救救这些战士。”
钱森想了想,回头冲温妮招招手:“过来,仔细看看。”因为年纪,因为天赋,因为她的性情,小师妹被她身边的人联合起来娇惯坏了,可是,这是不对的——旁观者清的钱森,咬着牙,忽视内心的疼惜,逼迫这个天性有些柔软的小师妹成长,他必须让她坚强起来(而且当所有的事情在脑中转了几个圈后,钱森心里有了一个十分明晰的判断,如今这样危急的情况,唯有这个异于常人的小师妹,兴许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救治的方法)。
唐锦看着脸上毫无一丝血色的温妮艰难地从让开的人群中走到被剖开的战士身前,飘浮的目光游移着,却一直不曾落到临时解剖台的躯体上。
“仔细看清楚!”钱森大声喝斥,他必须让小师妹习惯血淋淋的人体,如果她不能克服内心的软弱,她的医术,将永远被一道无形的坎所隔断,她将只能成为一个技师,而不是一个大师。
“你必须救他们。”钱森的目光前所未有的严厉:“从第一个发烧的人倒下,到现在死去,仅仅过去了五个小时,如果你不能快点找到办法,无数的战士将因为你的软弱而失去生命。”
温妮的心脏紧缩着,一口一口急促呼吸的空气中,有着让她无法忍受的人体的血腥味,本来鲜活的生命,此时躺在冰凉的解剖台上,像一只被剖开的青蛙,露出了鲜血淋漓的内脏……
“又一个战士,生命体征完全停止了。”促急的脚步中,几个军医抬着又一具脸色青紫的尸体快步走了进来,围在第一具尸体身边的军医们快速地都跑了过去,他们不明白钱大师为何不赶紧想办法,却要逼那朵温室里培育出的鲜花,生命在消逝,他们无法站在原地等待,只能自己努力。
唐锦无法不伸手去扶自家看起来十分虚弱的宝贝,不想,他扶着她的手却被缓慢却坚定地推开,看着拒绝扶持的温妮闭上眼,全身紧绷地做了好几个深呼吸,而后,她将手放在那具血腥的尸体上,手指,仔细抚摸着那具尸体外露的、整个肺部……
唐锦这一生杀了许多变异兽,也杀了许多人,残脚断臂,骨摧筋断,脑袋断落,鲜血喷溅、内脏掉落甚至被压成血沫……什么样的死亡伤残他都制造过,看到过,甚至有时,在对方伤重未死时补上一刀更是常事,他惯于面对死亡,意志早已被锻得坚如精钢,无所畏惧……但是,妮妮不是,他清楚地知道她有多讨厌血腥,而当无可避免需要杀戮时,她更喜欢用黑液毁尸灭迹,销溶一切,哪怕用剧毒一击毙命,她也不愿意用刀割断喉咙,她近乎天真地拒绝着自己那些不喜欢的东西,哪怕看到,她也能做到视而不见,不上心,不留意。
唐锦包容着温妮一切的任性与软弱,她还小,他这样告诉自己;下意识地,他将她护得滴水不漏,她不喜欢,他自然不让她看到。对于唐锦来说,只要达到消灭对手的目的,任何手段,都可以使用,可以接受。血腥与杀戮,那是生活中不可避免的常态,但是,这些,并不需要妮妮来面对。
可是,就是现在,这个平日他护得十分严实的宝贝,正伸手仔细抚摸、感受着那血淋淋的人体内脏……转头看着钱森似担忧又似欣喜的目光,又看了一眼没有一丝表情闭着眼的温妮,唐锦眉间的纹痕再次加深,这样冰冷得只剩下理智的妮妮,他十分不习惯。
当第五具尸体抬进这个医帐时,温妮睁开了眼,从空间里掏出几种草药,“这几种合在一起,能有用。”
钱森从温妮手中接过草药,把每一株药草都看了一遍:“炙烤?”
“是。”
“是沈冰林他们在沼泽里采的?”钱森十分清楚自己每指着一种草药给小师妹解说一遍,她就会指使几个追随者趁隙多采一些回来带在身上的习惯,没想到,这么草药这么快就用上了。
“是。”
钱森脑中快速地将几种草药合在一起会发生的互相作用的药理过了一遍,而后一拍掌,叫了几个军医过来:“抬几个中毒时间过长的,单独放入帐中,找这几种草药,切碎炙烤。”
大师之所以为大师,自然因其能力的高强,以及对药材药理的深入研究以明晰,有大师称号又仍然活着的,目前国内医药界,仅仅十几人,他们个个天姿卓越,知识广博,经验丰富,他们是医药界所有人爱戴、敬仰、追逐的对象,而钱森,就是这样一位大师级的人物,他的话,自然很容易被接受,此时,被点到的那几位军医就动作迅速地跑了出去,束手无策的他们,任何一种理论上可行的办法都愿意尝试,何况,这是来自大师的治疗方法。
军医们觉得这几种药草的配伍从所未见,但是,分开来,每一种他们都知道,有几味具有清心润肺之效,另有两种则是解毒化瘀的,只是,唯独有一种草药,他们从没想到要加入其中——那是一株毒草!
眼见就要没命了,军医们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医帐中的温妮再一次将手放在发黑的肺上,此时,她无思无虑,无从无道,神思静止,澄静空灵,只有从手上源源传来的阴冷之气让她全心体味——原本是聚集湿气的生物,要让它化为乌有,唯有相克的火属性药物,那株热毒之物,可以中和,而其它几味,可以在两种药物攻伐之时护着受伤的肺不至于炸了。
没有情感的目光再次落到钱森身上:“熏炙十分钟,吸进肺部那些微小的孢子就会被杀灭。”
她找到了让病人不会立即死亡的办法,肺部的修复、清理、收拾善后,那是师兄的事。
钱森的目光仔细在小师妹脸上游移,眉头慢慢挑起,这样冷静理智得不带一点情感的小师妹,让他十分意外。转头看着唐锦,这样的小师妹,他知道吗?
就在此时,旁边的医帐中传来一阵欢呼,不用说,妮妮的方法奏效了!
唐锦从旁边拿过一条毛巾,将温妮已收回的手慢慢擦拭干净,握入掌中,而后,将她环入怀中,轻声低唤:“妮妮!”
看着温妮的目光慢慢被七情六欲所浸染,唐锦低头亲了亲她带着丝凉意的唇,目光对上她的眼,翘起了唇角,“宝贝,干得漂亮!”
男人的目光让温妮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笑容,然后,紧绷的身体因为放松,骤然失力,虚软地往下滑,唐锦一把捞起自家的女人抱出了医帐。
钱森冲着那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男人远去的背影撇了撇嘴,转头走到解剖台上前,伸手拨弄着血淋淋的内脏再次仔细翻看,他能看出问题,也能找到解决的办法,只是,时间上绝对没有小师妹快,果然,师傅的偏爱完全有道理,小师真的是天赋异禀,有着远超常人的感知力,她的诊断法,不可复制却异常准确,只是……想着温妮方才那种将感情抽离的方式,钱森无奈地摇头,这明明是作弊嘛,她根本不曾从心理上克服对鲜血的厌恶与恐惧。
突然想起上面的四位师兄师姐逼着他成长的过去,钱森破天荒地觉得自己也许可以试着原谅他们曾经的“恶行”,因为,他今天也当了一回坏人啊,这种感觉实在不好,可是,如今就他跟在小师妹身边,督促鞭策的责任,也就只有他来完成了,唉,当师兄的人,真是苦命啊!
有了充足的时间研究,半小时后,钱森开了一个高效的方子让军医们为病倒的战士熬煮汤药,事情处理妥当,钱森打算去看看自家立了大功的小师妹,只是,刚到临时营帐,就被人挡住了:“夫人在休息,师长说,看到您她会有心理阴影,所以……”
所以,作为师兄,他被禁止与小师妹见面了?
钱森站在帐外,素来平静无波的目光中有着不容错辩的恼意,唐锦这小子,过河拆桥!……等着吧,总有他来求着爷们儿的时候。
滞留几个小时后,四师再度起行。
隔了一天,行经沼泽的三十二军一、二、三师,四分之一的战士们骤然病倒,发烧、昏迷、吸吸困难、窒息……短短几个小时,原本并不曾放在心上的微小病症转眼摧毁了将近一个师的兵力,而军中诸多能力不凡的医生却群体束手无策,就在所有人集体抓狂、惶急无措之时,四师的军医如同天使般降临了,二话不说送上了救命的办法,于是,一、二、三师的师长再次欠下了唐锦巨大的人情,就连秦勇自己的直属卫队,也因此避免了重大伤亡,唐锦的雪中送炭之谊,让这些军中的爷们儿在心里记下了重重的一笔。
与此同时,已经接近森林边沿的唐锦悠闲地坐在小猫背上被驼着前行,他怀里搂着懒洋洋睡意缠绵的温妮,唇角轻翘地看着精神抖擞行路的战士们,脑子里却在计算着,怎么样才能最大程度地把这送出去的人情利用起来。
111汇集
残垣断壁,城狐社鼠,野草杂生;
几百年风吹雨打,曾经的繁华都市,抵不过时间侵蚀;
纸醉金迷,灯红酒绿,歌舞升平的世界,早已如梦消散;
这一地残骸,满目荒凉,真的是那个国际化的大都市,曾经一国的经济中心?
似乎还只是八、九个月之前,这个城市宽阔的街道上尤自充斥着喧嚣密集的人群,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上闪烁的霓虹耀眼惑人,商店里摆着的商品琳琅满目,西装革覆趾高气扬的精英男士、蹬着高跟鞋步姿婀娜的白骨精在这个城市穿行,白天快节奏的工作,晚间丰富的夜生活……这一切,历历在目,就在她的眼前流动,它们鲜活、生动、声息可闻……
“妮妮?”
男人的身影,穿过梦境,走到她的面前,打破了她的迷思……
唐锦疑惑地看着温妮脸上迷离恍惚的神情,转头再度打量了一遍周围,这座曾经陷入海中、后来又被挤出海平面的废城让她想到了什么?
“曾经,这里住着几千万人口,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渡过那场大灾变的……”喃喃的轻语,带着她太多的忧惧与无从诉之于口的对那种让她跨越时间与空间力量的敬畏。
男人乍然失笑,伸手揉了揉自家女人装满善感情思的小脑袋:“宝贝,你这是在替古人担忧?”
温妮脸上神情一僵,冲着男人就想翻白眼,却被男人一把捞起放在大老虎背上:“乖,你男人我现在很忙,晚上再听你伤春悲秋。”
男人强硬的行径,打破了温妮所有的伤感追思,眼见就要在时空中迷失的神智,就那样不容置疑地被拉入现世的世界;那种让她全身发凉的空茫与无所属的战悚,瞬间被男人温热的体温击退;靠在宽阔的胸膛,伸出双臂抱住男人健壮的腰,如同滕蔓紧紧缠住磐石;被男人展臂环住,安全、温暖的感觉从四肢百骸涌入,不再惧怕,不再忧虑,不是孤魂,她被他怜惜疼爱,不是游萍,他筑就的避风港,让她安稳停驻;他将她深深禁锢,却让她如此幸福……安恬地深深呼出一口气,啊,这就是眷恋吗?
绵延看不到尽头、全副武装的行军队伍在荒草中穿行,不必再小心抵防不知会从何而来的攻击,三十二军,四个师,四万多人,在历经一个月的艰难跋涉后,终于汇集在这个昔日的海边城市,坐在小猫背上,一个小时后,行军队伍停在了海边一个简单却坚固的埠头。
踩着海水,远处的海平面是一条直线,整个青苍色的大海却如倒扣的圆盘,明明就在脚下,却给人一种压在头顶的感觉,这种违背常理的感觉,让温妮情不自禁捂住了胸口,这就是大海,非身临其境不足以感受其势若万钧的威压,不涉其中,不知其深其广,浩瀚,无际,这就是占据地球面积百分之七十以上的海洋。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唐锦跳下虎背的矫健身姿骤然一个趔趄,几乎当场失足,引得围绕在周围远远近近的人们惊讶的睇视,唐锦长怎么腿软了?
面无表情地回头看着温妮,唐锦的声音有些滞涩:“你不知道我们要去哪儿?”
温妮揪了揪小猫的耳朵,眨了眨眼:“你从没说过啊?”
唐锦的嘴角一阵抽搐,“准备了一个月,路上走了一个月,到现在,你还不知道目的地?”
咔巴咔巴地呼扇着羽睫,温妮的神情无辜得让人只剩一肚子的无奈与无力:“反正你去哪我跟着就行了呗,所以一直忘了问……不过现在有点好奇,所以……”
仅仅一句话,唐锦深幽墨黑的瞳眸中涟漪般泛起温柔的波澜,伸手将歪着头看他的女人从虎背上抱下来,伸手捧着小小的脑袋,在她的光洁的额上轻轻一吻:“带你去找海上仙山。”
“在这儿等我。”丢下一句话,男人轻翘着唇角利落地转身,走向不远处簇拥着秦勇的那群人。
钱森看了小师妹一眼,恨铁不成钢地摇着头跟上了唐锦的步伐,即使是挂名,他也是医药部的负责人,这会,还是跟着一起去听听后面的安排吧。
闷笑的几个追随者努力控制着自己脸上的表情,只是,看着自家主人咬唇皱眉的神情,他们还是忍不住背过身去抽动肩膀,仅仅这充耳不闻的本事,他们的主人就能冠绝寰宇。
“主人。”何泽一脚扫开一只爬到温妮脚边的海蟹:“有人在海上发现了一座恢宏的建筑物,里面有着神秘的能让人升级的力量,这个消息被军部得到,派出了几拔人探查,确定确有其事后,才组织了这次大规模探险。”何泽看着温妮的眼中,笑意几乎溢出来,“钱大师曾经叮嘱我们到时不可贪心,那时……”何泽嘴角开始不可扼止地往后脑勺扯:“那时,你也在。”
“我在吗?”温妮惊讶地睁大眼:“我怎么一点也没印象?”
“你那时手里拿着一本书。”何泽因为要忍住快溢出的笑声而扭曲了唇角,天啦,主人到底是怎么办到的,当时钱大师至少说了一个小时关于这个迷境的消息,她居然一点没听进去吗?
“唐师长当时就坐在您旁边。”何泽的目光落在自家主人的脸上,眼底有着不为人察觉的倾慕与酸涩的欣喜。
……所以,唐锦一直都以为她知道这次的目的地吗?
温妮脸上的神情呆得让几个追随者再次不忍目睹地转开了头,啊,他们的主人果然是一个可以随时随地封闭五感,完全不会被外界嘈杂信息干扰的、有着奇特本事的、异于常人的、有着鬼神莫测之才的人吧!
“妮妮!”
娇柔婉转的声音中,似有无限的情意,只是,这声音却让温妮狠狠打了个冷颤,转过头,看着那个排众而出的身着白裙,纤细美丽的身影,温妮叹了一口气,扬起唇角:“米米,好久不见!”
米米带着一个完美的笑容,扶风柔柳般袅袅行来,带着无数男人骤然变亮的目光,站在几米开外,“是啊,好久不见!”转了几个弯儿的声音,意味深长得让人想背脊发凉。
感受到米米身上浓烈得几乎化为实质的负面情绪,温妮无奈地再次叹了一口气:“那么,你是和谁一起来的?”
一个着装精致,仿佛是来参加宴会的男人走到米米身边,伸手揽着米米的腰,眼中含着刻骨的怨毒,这怨毒掩盖住了其下的畏惧,冲着温妮张牙舞爪:“温夫人,崔元向您致以最真诚的问候,祝愿您在此后的旅程,风平浪静,一帆风顺。”
听着男人咬牙切齿仿佛诅咒般的祝词,温妮轻轻笑了笑,眯着眼看着这个一脸受害者表情的男人,“崔二少!”
扫了一眼跟在崔元身后的人群,这些人都穿着黑色的紧身衣,不是军队的作训服,那么,是不是表示,他们这是一次并不涉及军伍的个人行为!
温妮从来不是喜欢虚与委蛇和人应酬的人,冲着神态亲密的两人点了点头:“也祝两位一帆风顺,万事如意!”不想搭理无关人等的温妮直接掏出一本书靠在小猫身上翻看起来,五位追随者机灵地在她身边围成一圈,挡住了所有人看向自家主人的视线。
没有惧怕、疑惑,没有心虚、难堪,那个女人,一点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居然打完招呼后,就那样视而不见地径直开始看书?
米米与崔元合在一起散发出的恐怖气息让站在他们周围的人情不自禁抽身远离,这两人,好吓人?
几乎勒断了米米的腰,崔元才压制住胸口勃发的杀机,从小到大,在他面前,从没人敢如这个女人一般傲慢,那种被视若无物的屈辱让崔元平身第一次体味到了憋屈却无法发泄的愤怒。这个女人,不可饶恕!
“呦,小丫头,又见面了!”一个妩媚的女声让崔元迈出的脚步骤然顿住,以几乎扭断脖子的力量猛然扭头看着那对一路上让所有人都无比敬畏的夫妻从人群中穿行而来,走到那个让他恨怒欲其生不如死的女人身前,看着那个女人放下手上的书,一脸惊喜地与这对恐怖的夫妻打招呼:“子车夫人,夏侯先生,您们两位也来了!”
五位追者听到温妮喜悦的惊呼,自发地退让到温妮的两旁,让出了被当在他们身后的主人。
子车妍看着温妮脸上真诚无伪的惊喜,忍不住咯咯直乐:“怎么样,想不到吧,这么快我们又见面了。”
夏侯章烨眼中也滑过一道慈爱的笑意,冲温妮点了点头:“你的药很好,帮了我们大忙了。”
被人夸了!温妮抓了抓鬓边的短发,有些羞涩地冲着夏侯章烨嘿嘿地笑了笑,转头蹭到子车妍身边:“你们也去那个地方吗?”那座海上仙山不是军部组织去探的吗?这两位不是十万大山的吗?怎么也来了?
子车妍扑噗一笑:“是呀,也去。”
温妮脸上的笑容灿烂得让天上的太阳都几乎失色:“太好了!”大树底下好乘凉啊,有这两位同行,是不是表示路上可以更省心省力!
“妮妮小宝贝儿,你姐姐我来了。”一个让温妮几乎做噩梦的、慵懒中带着笑意的声音传入耳中,她僵硬地转头,看着那个与迟仪与丁婕合伙儿,一起蹂躏了她一天一夜的“狠辣”女人,温妮一下苦了脸,“花儿姐姐,您不留在京中盯着崔大哥吗?”
“小丫头,你崔大哥也来了!”笑着走到温妮身边,上下打量了一遍,见她发无损,花儿姐姐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带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向子车妍与夏侯章烨弯了弯腰:“子车前辈,夏侯前辈,没想到两位前辈与妮妮居然是旧识。”
子车妍是什么人,小花儿不着痕迹的动作哪里逃得过她的眼睛,轻笑着看了一眼尤自皱巴小脸的温妮,扫了这个带着浓厚军人气息的女人一眼:“你是叫戚兰吗?”飞机上就那么几个女人,子车妍倒是记得这张脸。
“是,有幸与两位前辈同行,晚辈不胜荣幸。”戚兰的神情间不曾有一丝怠慢,那郑重其事的态度让温妮不由愣了愣,花儿姐姐这是怎么啦?
子车妍看着因戚兰的行为而满脸迷惑神情的温妮,翘起了唇角:“这小丫头也算是我们的后辈。”说完这话,便不再搭理戚兰,温声对温妮道:“我们夫妻先去和你们的头领打个招呼,忙空了再来找你,要乖乖的啊。”说着,终于伸出魔爪捏了捏温妮白嫩滑腻的小脸,心满意足地拉着自家一脸无奈的男人转身走了。
搭拉着嘴角,温妮瘪了瘪嘴,上次见面明明一副慈祥的长辈样,这次怎么就化身怪阿姨了?果然,这个世界生存压力太大,人类都变异了。
崔元感觉到那对夫妻从他身上扫过的冰凉漠然的视线,身形一僵,却不敢泄露出一点敌意,直到那对夫妻走远,他这才恨毒地再次看了那个被正戚兰一把抓住,逃走不能的女人,回身带着与自己同行的众人转身走了——来日方长。
米米低垂了目光掩住心中疯狂地嫉恨,那个女人,为什么总能得到她梦寐以求的东西,那个女人为什么总是压在她头上,那个女人害得她受尽地狱般的痛苦折磨,自己却过得轻松幸福……这不公平,这不公平!她一定要,一定要……
远去一群人中,丝毫不见一点往日的意气风发、以至完全无法引人注目的汪博低垂着头,不去看那个让他痛彻心肺被别的男人拥在怀中的米米,不着痕迹回头轻瞄了那头让他畏惧的大老虎身边的温妮……米米说,如果不是温妮,她本可以一直纯洁……被身边的人撞得几乎摔倒,汪博的心神骤然收回,抬头对上从他身边经过的众人漠然不屑的表神,汪博的手痉挛般握紧,实力,实力,有了实力,他就能把这些人踩在脚底,米米说得对,只有有了实力,财富、权力、美人,全都会有……
“你带着这头巨型白虎,想看不到你都难。”戚兰伸手揉乱温妮的头发,回答温妮怎么一下就被她的疑问,手下丝绸般的触感招得她再次打心底里赞叹出声:“妮妮小宝贝儿,你这张脸长得祸国殃民就算了,发质也这么让人恨之入骨,你这样是不对的,你让别的女人还怎么有信心留住自己的男人?”
温妮呲了呲牙,“我会告诉孟大哥,说你对他没信心。”感觉到戚兰僵住的动作,温妮机灵地向后退了两步,脱离了那只在她头上划拉的魔掌,一边迅速转移话题:“花儿姐姐,你们是什么时候来的?”
戚兰遗憾地看了温妮一眼,这小丫头别看一副乖乖牌很好接近的样子,其实,心性清冷着呢,不过,拜唐锦所赐,他们这些人倒是很容易就被她接纳了:“坐着飞机,比你们早几个小时到的,方才那两位前辈便与我们同机,崔元带着的那帮人中有一个家伙不知天高地厚,在路上惹着了那位漂亮的夫人,直接被扔出了机……”戚兰摇了摇头:“……喂了跟在飞机外面的一头高级变异飞禽。”看了温妮一眼,这小丫头认识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这些风马牛不相及的人是怎么聚到一架飞机上的?
112弟弟
温妮与戚兰还没说几句话呢,就被快步而来的唐锦一把拎住,“赶紧上舰。”又冲戚兰挑了挑眉,唐锦唇角不怀好意地挑起:“你男人说如果你惹事,他很乐意帮你消耗掉多余的精力。”
想着孟战在床上疯狂的模样,戚兰的身体一僵,狠狠瞪了唐锦一眼,一把抱着温妮,叭唧就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挑衅地冲骤然黑了脸的唐锦扬起下巴,哼了一声,快步走了:“妮妮小宝贝儿,如果烦了这男人,欢迎来找我。”
唐锦冷着脸伸手在温妮被戚兰亲了的脸上擦了好几遍,直擦得那块脸蛋儿变得红通通的,温妮都委屈地开始嚷嚷痛了,他才停了手,一把捞起女人,走向舰船。
四艘巨大的舰船,载着三十二军大部分人员,缓缓驶出了码头。
四号舰船最上层,温妮被唐锦掳进房,一把扔在床上,然后毫不客气覆压了上去。
头晕眼花的温妮挣了挣,没起到什么作用,认命地老实躺着:“怎么啦?你在生气?”唐锦的眼神太危险,让温妮本能地就选择了顺毛。
“离戚兰远点!”
“啊?”温妮有些不明所以:“她不是孟大哥的女人吗?不可信吗?”
看着完全没自觉的温妮,唐锦不知该庆幸还是该叹息,说不说呢?这小丫头心眼儿实,不说清楚原因,很可能弄巧成拙,唐锦只低垂着眼想了三秒,便决定了实话实说:“戚兰是双性恋,和孟战在一起以前,有过好几个女伴。”看着温妮的脸,唐锦皱了皱眉,倒不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只是,妮妮这长相,她又是这么一个实诚的性子,让他不得不多操心一点,免得那天被戚兰占了便宜,他不是亏大了。
双性恋?温妮的眼神开始涣散,乱糟糟的脑子里反复回放着这个词,而后,突然醒过神来,就算是双性恋又怎么啦,不杀人不放火不违法,更没害人,只要她自己的伴侣没意见,双性恋就双性恋呗。
“我以后和花儿姐姐相处会注意尺寸的。”对于戚兰是双性恋的事,温妮没什么感觉,之所以一时没反应过来,也不过是从来没把这个词与她周边的人联系到一起而已。
看着唐锦的眉头终于展开,翻身躺到床上,温妮舒展身体窝进了他的怀里,想了想,又把先前遇到子车妍夫妻及崔元米米的事跟他说了一遍:“……他们怎么也来了?”
“他们完全是个人行为,不必理他们。”唐锦的眼神有些冷:“记得离崔元和米米那群人远点。”
“嗯。”
崔元和米米的敌意那么明显,温妮是傻了才上赶着去和这群人接触呢,至于他们要使什么阴谋诡计,唉呦,唐锦是四师的师长,七八千的人手都听他调遣,真要有人不长眼惹到他女人头上,他公器私用一下是完全可能的。
崔元为什么在京里那么嚣张,还不是因为他老子手中的权势,可是现在不是在京中,而是在茫茫大海上,这艘巨大的军舰可是归唐锦掌控的,崔元就是想做点什么也不可能,至于米米,她依附的便是崔元,不是吗?
第二天,吃过早饭,温妮领了三个追随者去甲板上溜小猫小红,追随者是真好用,所有的琐事他们都能替她做了,而她唯一需要做的,只是提高他们的实力。唉,要不要这么幸福啊,提高了身边人的实力,她本身也是受益者呀。如此,在温妮不遗余力的手段之下,短短两三个月,身边这五人,全都被她用丹药催熟,如今,他们最低的都是九阶,沈冰林则已经进阶十阶。这实力,啧啧啧,就连钱森都忍不住欣慕,在别人手里千难万难的事,到了小师妹手里,却这么轻松,轻松得让人抓狂。如果她这手段被外人知道……钱森打了个冷战,为了抢夺小师妹,肯定会引起内战的——好在,小师妹用隐息草作主料,炼制出的隐息丹起了作用,让周围人对这五个追随者实力的快速增长完全不曾察觉。
站在温妮身后,已经升至九阶看起来却只是七阶的何泽十分敏锐地察觉到一道盯着几人的目光,快速转头,对上不远处一位少年目光,何泽眯了眯眼,这个少年已经看了他们好几次了,目光中却并无任何倾慕与好奇之意,少年穿的不是军装,那么,他是什么人?
何泽没想过要提醒主人,他家主人想不引人注目都难,如果遇到一个人他就提醒一遍,那么主人每天就什么都不用干了,就在何泽脑中快速转动之时,那个引起他警惕的少年,居然向着他们走了过来。
少年走到几米开往,便被何泽走上前拦了下来,看着自始至终不曾回头的温妮,少年咬了咬唇,扬声喊道:“姐姐,我是续凯。”
续凯?姐姐?
少年的声音引得温妮终于回头,看着那张陌生的脸,温妮心里凭空生起了夹杂着怨恨的厌烦,而在这怨恨后面,也有一丝不窝错辩的熟悉感——这个少年,前身一定认识。
穿着京中卫戍军校制服的温续凯看着温妮回头,就想绕过何泽的阻拦走到温妮身边:“姐姐,爸爸失踪了,妈妈让我去京城找你,后来,崔二少爷说能带我找到你……”
看着再次被何泽拦住的温续凯脸上骤升的愠怒与委屈,温妮想了想,示意何泽让开,于是,少年温续凯如炮弹般便想扑进温妮怀里,只是,他再一次被拦住了,一只巨大的虎掌一把将他拍在了甲板上。
温妮无奈地踢了小猫压制温续凯的虎掌一脚:“小猫。”
嗷呜嗷呜偏头使劲蹭温妮,小猫十分清楚地感觉到主人心里并没有怪它,脚下偷偷用力碾压了温续凯好几下,小猫才把盖住了温续凯半个身子的爪子收了回来。
痛苦的温续凯被温妮小心扶起,按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爸爸被崔二少的人带到京城,他没和你说吗?”
温续凯勉强算得上英俊的脸上努力想要做出惊讶的表情,只是,或许是因为身上太痛,这表情看起来呲牙咧嘴的,完全不到位。
“你不在学校好好学习,怎么倒跟着崔二少来了?”温妮坐回原位,靠在小猫身上,懒洋洋眯眼看着这个仅仅十七岁的少年,这是温妮的异母弟弟?长得和温兆林完全不像,不过,根据交叉遗传来看,兴许,他长得像他妈妈。
低垂了眉眼,想着某次在唐锦拿给她看的资料里关于这位异母弟弟的描述:资质平庸,胆子不大。因为父亲宠爱姐姐,心中难免嫉妒,看到自己的妈妈欺负姐姐,从不替姐说一句话,最后更是呣子联手,逼得温妮离开了三区搬到了四区。之后也毫无愧疚……
所以,这位继弟如今表现得这样情深意重的样子,想要做什么?
“我来找姐姐。”温续凯脸上完全看不出一丝心虚,“姐,我搬到你那里住吧。”
温妮几乎怒极而笑,到底,是什么样的心理,让他可以这样理直气壮的要求?
“你跟着崔二少来的,就继续和他们住一起吧。”温妮转头看着身边文秀的文亚:“崔二少他们是在我们舰上?”
文亚温文一笑:“主人,他们住在船尾。”
“姐,我是你亲弟弟,我当然要和你住一起,崔二少爷把我带到这里,就是仁至义尽了。”十六七岁少年的声音高亢而尖利,引得远远近近的人都看了过来。
温妮脸上的神情冰冷而严厉,“舰首是军事重地,无关人等不能住进来。”
“可是,你的追随者都可以住,为什么我不行?我可是你的亲弟弟,亲的!”少年如同所有同龄人一样因为家人的错待而愤怒:“你不能发达了,就忘本。”
感觉到越来越多的人注意这边,温妮厌烦了:“爸爸说,你不是他的儿子,你是你妈妈和别的男人生的。”上次见面,温父说有八成可能温续凯不是他的种,如今这明显不怀好意的少年逼上门,温妮完全没有心理负担地把这八成变成了十成。
温续凯睁大的眼中,屈辱,愤恨,委屈一一掠过,最后,他大吼道:“你撒谎,你狼心狗肺,颠倒黑白,你这是嫉妒,你嫉妒我能留在家里,自己被爸爸赶出了门,你还嫉妒米米姐姐更得人心,明明以前你们是那么好的朋友,因为嫉妒,你到了京中一直打压她,还让人绑架她,让她落到坏人手里,你抢了她的男朋友,如今占着师长夫人的位置耀武扬武,温妮,你是个彻头彻尾的贱人……”
“啪!”温妮重重一巴掌挥到温续凯的脸上,打掉了他歇斯底里的尖叫与谩骂:“温续凯,你是不是认为我不敢把你怎么样?”看着少年摸着脸错愕看向自己的眼神,温妮冷冷一笑:“是不是认为大庭广众之下,我为了顾及颜面,打落了牙齿也会和血吞?”
以前的本尊会如何处理温妮不知道,不过,她从来就不是委曲求全的性子,被人欺上门还要笑脸迎人从来不是她,这位明显带着目的而来的少年,她要是把他放在身边,岂不是要时时费心抵防?她没那么多心力花在无关人的身上,不如一开始就不接纳他。
“你和我没有血缘关系,我没有义务照管你,对你的行为也不会负责,你跟着谁来的,就找谁去,以后,别来烦我。”温妮从文亚手里接过毛巾仔细擦拭着自己打了少年的右手:“警告你,再敢骂我,就在你身上下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人,从来不会是我。”
重新坐回椅子上拿起书,温妮最后瞟了被驱离几人身边却一直不肯离去的温续凯一眼:“给你一个建议,离带你来的那群人远一点,你不过才三阶,却被带了来,那群人不过是利用你针对我罢了,你十七岁了,早该知道是非对错。”想了想:“看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份儿上,如果你想脱离那些人的控制,我可以把你安排到二层去,此后,他们都不能胁制你。”
这还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她愿意给予一定的帮助,但是,那是在不危及身边人的基础之上,埋首书中世界之前,温妮脑海中掠过温父痛悔的容颜:我让自己的亲骨肉被两个外人欺辱,我实在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妮妮,你原谅爸爸,爸爸知道自己错了,以后会改……
错了?改?
可惜,本尊已经在几个月前就妄死森林之中,芳魂渺渺,留下的躯体被她这个几百年前的灵魂占据,而温父的悔恨歉意,她却无权替前身接受,不过是替前身尽到赡养亲父的义务,让他无忧无虑安享生命。
看着温妮再也不曾看向自己,温续凯在原地站了一个小时后,终于转身向舰后走去,这不再是那个被妈妈欺压了也说不出口的姐姐,她是唐家的族长夫人,是师长夫人,是高阶能力者,高阶制药师……温续凯紧咬着牙,一年前,她还和他生活在五行城三区的那栋房子里,吃着一锅饭,被妈妈指着鼻子骂丧门星还不敢告诉爸爸,明明,那时他是能力者而她只是普通人,那时,她被他看不起,任意奚落,最后被赶出家门……为什么,不过一年时间,他们的地位就完全颠倒了过来?
温续凯眼中闪过残忍的杀机与无尽的后悔,那时,他就应该把她杀了,根本不该给她走出家门的机会。那么,如今,他也不会落到现在的下场。
走到船尾,被人推进崔二少的房间,温续凯趔趄着站稳,却被一脚踢飞:“没成功?”
崔元冲着地上蜷曲的身体重重地又踢了一脚,“废物,那不是你姐姐吗?连留在她身边也做不到,我带着你有什么用?”
痛苦让温续凯眼前发黑,他知道兴许回来不会有好果子吃,只是,他没想到,等着他的居然是这样直接的暴力,曾经,他看着学院里的同学欺侮在学校里面服侍的普通人,他也偶尔会凑兴练练拳脚,只是,他从来不知道,当这样的拳脚落在自己身上时是这么痛。
“二少,求你,求你……”温续凯挣扎着抱住崔元的腿:“二少,求你,别打我,我还有用。”
轻蔑地看了一眼脚下的少年,崔元再次一脚把他踹到墙角:“你有什么用?不过三阶,能做什么?”
“只要是二少让我做的,我什么都会做。”知道不抓住机会,等待自己的决不会是什么美好的结果,温续凯挣扎着爬到已坐下的崔元的脚边:“二少,不要杀我。”
站在墙边一直不曾出声的米米看着卑微的温续凯,突然说道:“二少,他长得,还算不错。”
崔元的眼神落到了温续凯的脸上,皱了皱眉,“米米,你的眼睛被屎糊住了吗?就他这穷酸相,也能称不错?”
米米糜然一笑:“二少,你看他的嘴……”
崔元的目光落在温续凯小巧樱红的唇上,耳边,米米的声音带着无尽的魅惑:“……小,热,紧,舌头很灵活,舔起来,吸起来……”
崔元一把扯开身下的裤子,把温续凯的头按了进去:“含着,照着你米米姐说的做。”
米米紧握着拳,努力压抑住身心的颤抖,终于有一个人能替代她受苦,她要是不抓住机会,她就是头猪,耐心细致地指导温续凯取悦崔元,米米只盼望从此后再也不会被这个魔鬼注意到,只是,崔元残暴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希冀,米米不敢有一点反抗地把身上所有的衣物都脱了下来,将自己送到崔元的手里。
崔元的手粗暴地在米米身上留下无数掐捏的青紫痕迹,米米还不得不配合着发出似乎享受一般的柔媚呻/吟,如今只能算半个男人的崔元,最大的爱好便是凌虐,自打被救出来,她无数次的被这个男人折腾得生不如死,如果不是她的另一重身份,米米知道,她肯定已经被这个变态的男人弄死了——而这一切,都是拜温妮所赐。
那个女人……如果现在被崔元玩弄的是那个女人,该多好!
113骤变
手托着下鄂,看着满目慈爱与女儿交谈的子车妍,温妮的目光因为出神而变得幽远,似乎,她的人虽坐在这里,灵魂却已飘远,到了另一个世界。
看着温妮发呆的模样,夏侯琳眼中不悦的光芒快速地一掠而过,明明是一个俗不可耐的女人,妈妈和爸爸却交口称赞,爸爸甚至还说出让她和这个女人成为朋友的话来,妈妈明明看到这个女人粗暴地掌掴自己的弟弟,却仍然带她过来结识,哼,她才不要和这样的女人成为朋友呢,长相艳俗,为人势利,恃强凌弱,冷漠无情——真不知道妈妈和爸爸到底看重她什么,不过一个八阶制药师,根本不值得她纡尊降贵伏就。
夏侯琳再次瞥了那个走神的女人一眼,真没礼貌,当着她们的面就神游天外,这么明显的怠慢妈妈为什么一点都不生气?
“温妮,温妮。”
温妮有些散漫的思绪被唤回,抬眼对上夏侯琳不高兴的眼神,“不好意思,方才走神了。”
“温妮在想什么?”
“想我的妈妈。”温妮心中溢满了酸涩的怀恋,她的妈妈,她再也看不到了。
悲伤的思念撕裂了她的心,闭上眼,仰头靠在小猫背上,温妮努力控制泛滥的情感,而后睁眼歉意地一笑:“对不起,我失态了。”
长长吐出一口气,温妮牵起唇角,伸手揉了揉小猫蹭过来安慰她的大脑袋,对上夏侯琳带着敌意的目光,她失笑道:“我不会抢走你的妈妈的。”
夏侯琳眯了眯眼:“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温妮的目光再次变得幽远:“独占欲是每一个孩子对父母天然的要求,如同变异兽的领地,入侵者,必被攻击。”曾经,她也是这样的孩子。
夏侯琳不乐意地回头在子车妍身上蹭了蹭:“妈妈,我没这么想。”
一直看着两个孩子交流的子车妍在心里叹了口气,女儿不喜欢温妮,是因为自己与她爸一直夸奖才引得女儿还没见到人,就已经心存不满了吧,看着云淡风轻转过头看向大海的温妮,再看看靠在肩上撒娇的女儿,子车妍第一次有了头痛的感觉,明明女儿比温妮的年纪还大,为什么,却这么不懂事?难道真是自己与她爸宠纵太过吗?
“温妮,琳儿被我和她爸娇惯坏了,你别介意。”
温妮轻轻一笑:“不会。”笑弯了眉眼挡住心中的羡慕,看了看赖在子车妍怀里的夏侯琳:“象这样有父母娇惯才是幸福,而且,即使只相处了一个小时,我也能看出来,琳儿心性天真纯善,很难得。”
夏侯琳抬头挑高眉头:“我比你大,你应该叫我琳姐。”
温妮失笑:“是,琳姐。”
夏侯琳憋屈地咬着唇,愤恨地瞪着温妮,这种哄孩子似的口气是要闹哪样?
子车妍看着女儿吃瘪,肚里忍不住好笑,倒也放下心来,温妮能包容女儿的小性子,不会因此心生隔阂就好。
“文亚,我要听你唱歌。”
因为无法改变的事实,温妮的心情变得有些低迷,不想和人说话,也不想再看书,她就想这样靠在小猫身上思念她的妈妈和爸爸。
“是。”
文亚心疼地看着温妮,主人轻翘的唇角里,明明饱含着愁惘,是自伤身世了吧——垂睑盖住目中对夏侯琳的不满,在赵阳的箫声响起后,文亚轻启唇,饱含深情的男低音便在甲板上飘远。
温妮闭上眼,心中的哀愁慢慢消散,文亚声音里的担忧与安抚让她觉得温暖,放松心神,无形无相的灵觉伸展开来,轻掠过甲板,注目舰首翻滚的白色浪花,好奇地触碰;蔚蓝的大海之中,灵觉悠然穿行,舒展开所有的触角,快乐地深潜,飞向梦幻般的海底世界,美丽的珊瑚、多彩美丽的水底生物、险峻无人得见的海底深渊……灵觉附着在一条速度奇快、身姿曼妙的鱼儿身上,在丛生的海中植物间婉转悠游,饱览无数美丽的风景,自由自在地舞蹈,翻滚……
“太失礼了,居然睡着了。”夏侯琳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看着那连续十几分钟都没发出任何动静的女人,她居然就这样、在甲板上、完全没有顾忌地就睡着了!
“嘘!”子车妍轻声阻止了女儿倾身向前就要唤醒对方的行为,不让她打断温妮正在进行的进阶:“她在进阶,别说话。”
夏侯琳生气地瘪了瘪嘴,狠狠瞪了一眼尤自低声轻唱的文亚,妈妈为什么不让这个人也住嘴。
子车妍此时的全副心神都落在温妮身上,压根儿没发现女儿的不满,温妮的状态让她的心脏一阵阵紧缩:入境,如此容易!
感觉着天地间的能量汇聚而来,如最轻柔地舞蹈,在那个含笑闭目的小丫头身周振荡翻转,灵性十足地呵护着最中心处如胎儿一般的女子,持续、温柔地进入她纯净无一丝杂质的身体——子车妍心中惊涛骇浪般地激荡,为什么能量会这么温润,不见一丝狂暴?为什么这个孩子能让能量这样亲近,似乎,他们天然的就归属于她,似乎她是天地的宠儿,被所有能量毫无芥蒂地接受……
子车妍抓着女儿的手情不自禁收紧,那力道让正生闷气的夏侯琳一阵生痛,她抬头正要不满地抱怨,却被妈妈眼中的震撼与敬畏所慑,生生忍了下来,回头看着完全一副沉睡之态的温妮,虽然任性却绝不迟钝的夏侯琳皱了皱眉,妈妈发现了什么?
一望无际的大海之上,因为某一处能量的变动,一直处于平衡状态的无形能量向着某一个塌陷处开始流动,整个大海之上,开始风起云涌……飞掠、飞掠,某一处,有它们的归处,从高空往下飞落,一个纯净的容器,温柔地召唤着它们,它们恬美地绕着那艘人造物飞舞,与别的能量摩擦掉身上最后的杂质,汇集,簇拥着前行,进入那个完美的容器……容器好小,它们挤不进去了,不过,容器的身后,有一个更大的容器,虽然不是很纯净,却也可以暂时一用,因为更大的容器与那个纯净的小容器间有一条通道,有了这条通道,它们以后想去纯净容器里玩儿也可以,那么,就委屈一下暂住在这个大的容器里吧。
子车妍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只白虎晶宠闭着眼快速升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如今所面临的一切——晶宠可以吸收主人引来的如此巨大的能量?能如此快速地、完全没有阻碍地升阶?从十二阶,到十三阶,十四阶,十五阶,几乎没有一刻停顿,那只晶宠,没有一丝痛苦的,就这样,升阶了?!
这不科学!
完全违背了常理!
…………
温妮睁开眼,那种清爽悠然的感觉尤自在体内萦绕,不过,耳畔文亚那已经有些嘶哑的声音却让她回过神来。掏出一个小瓶递给这个温柔的男人:“你嗓子哑了。”
文亚含笑接过小瓶,把瓶中的液体喝掉了一半,剩余的则递给了放下洞箫正活动手臂的赵阳,看后者一口灌了下去后舒适畅美的神情,文亚挑了挑眉,把小瓶拿回来递还给温妮:“谢谢主人。”
温妮含笑收回小瓶,回头看着子车妍道:“不好意思,我好像睡着了,前辈莫怪。”
子车妍的眉尖一阵抽搐,睡觉?这孩子明明是入境好不好。
“小丫头,你还没发现吗?自己越过了十阶的坎?”
温妮眨了眨眼,体内能量一动,而后讶然:“真的。”奇怪地仰头思索:“什么时候升阶的,我怎么一点也没感觉到?”
“就在刚才你睡觉的时候。”夏侯琳受不了地接口:“因为你进阶,妈妈连话也不让我说。”
啊,就是刚才吗?温妮眨了眨眼,看到嗍着嘴的夏侯琳,轻笑着道歉:“对不起,我没想到会这样。”
是因为要进阶了吗,所以这两天情绪特伏特别大,甚至被情绪左右了自己的行为——唐锦进入十阶时,有这样的现象吗?她记得那时他明明和平常没两样的。
“算了,懒得和你计较。”夏侯琳自觉自己不是小鸡肚肠的人,摆了摆手,“你方才那小瓶里装的是什么?你的下人喝完嗓子就好了。”
温妮想了想,又掏出一个稍大一点的玉瓶递给夏侯琳:“润嗓润燥,加了些果汁,算不上药剂,也不是饮料。”
夏侯琳接过玉瓶,打开瓶盖闻了闻:“很香。”
看着夏侯琳想要又似乎不好意思开口的样子,温妮笑道:“送你吧,如果你不嫌弃。”
夏侯琳一下高兴了:“我收下了。”看了身边的母亲一眼,她又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不容置疑地塞进温妮的手中:“来而不往不是礼,送你。”
温妮看了夏侯琳一眼,没说什么,把小册子收了起来,既然夏侯琳喜欢这样不欠人情的交往方式,她也就不必矫情。
一颗大脑袋弯过来用力地蹭温妮,喵喵地不停和温妮撒娇,温妮无奈地伸手揉了揉“王”字印迹:“怎么啦?”
“嗷呜,呜呜,嗷,喵喵……”
“升阶了?因为我?”温妮一把抱住小猫的脑袋,看着那对巨大的蓝色虎目弯成了月牙,惊喜地问:“升了几阶?”
“呜呜,喵呜,嘶……”
耳边一阵抑扬顿挫的声音,温妮却第一次没弄明白小猫的意思。
“它现在应该是相当于人类十五阶的能力者。”子车妍很及时地解救了那对沟通不能的主宠二人,“不过,你这只晶宠有些异常,也许,超越了十五阶也有可能。”
温妮高兴地展臂抱着小猫的脑袋就是一阵狂蹭:“小猫好厉害,以后要好好干活哦。”
“喵,呜。”
夏侯琳嫉妒地看着全身都趴在了通灵大老虎身上的温妮,不满地咕哝:“哼,炫耀!”
子车妍看了明明很羡慕却怎么也不愿意承认的女儿一眼:“琳儿喜欢虎宠?妈妈和爸爸帮你找一只?”
夏侯琳转过头:“几阶的?有这头老虎这么厉害吗?”
子车妍有些为难:“你这孩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只有低于三阶的幼崽才会认主。”
“可她这只已经十五阶了。”夏侯琳不乐意地嗍起了嘴:“三阶,太没用了,我不养。”
听着母女俩的絮絮私语,温妮埋在小猫身上的美丽脸宠上露出了一个别人无法看到的、得意的笑容,长不大的小丫头,事事都想压她一头,好了,现在没辙了吧。
“昂——”
巨大的、响彻天地的兽吼,从远处传来,甲板上正悠然享受阳光的人群全都站了起来,眺目看向兽吼的来处——天地的尽头,一头巨大的海兽乘风破浪,向着船舰,以一种一往无前的气势,冲了过来。
“天啦,那是什么?”
“仿佛是变异鲸,又像是变异海鲨。”
“这个头也太大了!”
“舰船会不会被撞翻?”
“应该不会吧。”
“它为什么要攻击我们?”
“变异兽攻击人类还需要理由吗?”
“那是变异兽,不是疯兽,没缘没故的能攻击海上的巨舰吗?又不是吃多了撑得,万一受伤了,会很容易被同在海中的对手杀了,生物的本能会让它趋吉避凶,不会做无谓的争斗。”
“那你说为什么它冲着我们就过来了?”
“谁说是冲着我们来的?无边的汪洋,说不准人家只是路过。”
“路过?你看那气势汹汹好像被抢了老婆的样子,像是路过吗?”
…………
嘈杂喧哗的议论声中,战斗经验丰富的子车妍动作迅速地飞掠到船边,扶着船舷扶手眺目远望,而就在她到达船舷边的同时,一只巨大的黑色触手利箭一般由下而上,袭上了甲板。
“敌袭!”
尖利的警报在四号船上骤然响起,人们再也顾不得看远处的那头变异兽,所有人聚集在船舷处,齐齐向着那挥舞的无数触角挥刀……
一篷瀑布般的血液从头上乍然淋下,温妮反射性地激活了颈间玉鼎的防护罩,挡住了这场血浴,回头看向那切断触角的夏侯琳唇角的笑意,温妮有些拿不准夏侯琳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
又一只黑色触手袭来,温妮刚抬起手……
“嗷呜——”一只亮出了利爪的虎掌从眼前掠过,那只黑色的触手凭空断裂,落在船上,一声尖利的鸣叫之后,攀援在温妮身前的鱼怪轰然落入水中。
“啊——”一声惨厉的痛呼,不远处一个军人的手臂被扯断,温妮几乎没有任何考虑地重重挥手,一道淡绿的光芒闪过,那只缠着人臂的触手被砍了下来,而那个军人,已半昏迷地倒在了甲板上。
顾不上别的了,温妮飞奔到倒地的军人身边,动作迅速地清洗,止血,包扎,把人拖到甲板当中,不绝于耳的声声痛呼惨嘶,让她无暇去考虑,只记得自己能够、可以救这些受伤的人。
一只变异电鳐随着断肢落到附近,一直紧跟在温妮身边的何泽一脚踩了下去,体内能量轰然而下,将那只电鳐轰成了碎糜,而与此同时,电鳐临终前的放电也让何泽的身体僵直发麻,若非眼急手快的文亚伸手,站立不稳的他几乎倒向正低头全神忙碌的温妮。
“天啦,何泽,你这种杀法太不华丽了,你完全可以将它一刀两断,为什么弄了一地碎肉?”
赵阳一脸嫌弃地看着何泽脚下惨不忍睹的那堆鱼肉,动作迅速地把温妮包扎妥当的军人拖到更远处已清理出来放置伤员的地界,因为主人救治及时,到目前为止,四号舰船上虽然轻伤重伤无数,却还没有一个人死亡。
“阻止死亡,我的主人是天使,你说对吗?”见手下的低级军官含笑点头,赵阳挑挑眉,“伙计,你的下肢还能用吗?”说着,灵巧的手毫不客气地快速伸入了军官的裤裆。
“哦——”年轻的军官受不了地低声咆哮:“我受伤的是腿,是腿!”
“是的,是的,我当然知道是腿,不过,你不觉得这第三条腿比前两条更需要检查吗?”赵阳一点没有收敛地、完全无视了军官的奋力挣扎,继续手上的动作,而后抽出手,将军官与别的伤患并排放在一起:“伙计,检测结果显示,你最重要的这条腿完好无损,功能齐备,恭喜你!”
旁边一个因为闷笑而牵动了伤口的军人看着跑远的赵阳,冲暴红了脸一脸羞愤欲死表情的军官挑了挑眉:“少尉,你得承认,即使在战场上,我们也不能忘记欢笑。”
少尉气闷不已:“当然,如果那个被检测的人是你,我也会这么想。”
附近神智清醒的伤员听了这话,齐声大笑。
114首战
“四号位,准备完毕!”
“五号位,准备完毕!”
“八号位、十号位,准备完毕!”
…………
坐了一排排军人的指挥室内,唐锦面色冷凝地看着前方被分割成许多块的屏幕,各式纠缠着舰船的海中变异兽狰狞怪异的形容不曾让他的眼神有丝毫波动,唯独在看向那块监测甲板战斗情况的屏幕时,他的眼神方有一丝涟漪,屏幕里,巨大醒目的白色老虎围着转的,是他的女人。
再次看了看监视屏上纠集的海兽,唐锦沉声发令:“四号位、八号位,发射!”
“轰!”“轰!”
监测四号位与八号位的屏幕被骤然炸开的鲜艳的红色布满,唐锦的目光迅速扫向其它几个方位,“五号位,十号位,发射!”
“轰——”“轰——”
又是两方屏幕被血色浸染,而随着这几块屏幕被红色布满,一、二、三,四、七、九几块屏幕上的变异兽开始移动、减少,而几乎就在这几个方位的变异兽减少的同时,四、五、八、十监测屏上本来已经渐渐变淡的血色再次变浓,直至本来已隐隐可窥见的海兽再次被更加浓稠的血色完全淹没——显然,因为鲜血的刺激,有更多没受伤的变异海兽加入了这场由人类开始的杀戮盛宴。
控制室内,军官们小小的发出了一阵欢呼,出海第一战,战况骄人!
没有放松,没有释然,坐在最高位的唐锦神情不动,目光炯然,密切注视着前方的显示屏。
“报告师长,医护队已到达甲板!”一个头戴通讯器的士兵大声报告。
“伤员全部抬走,二团增援!”
“是!”
一队队士兵迅速地抢占船舷边的有利位置,将眼见就要被攻破的防线压住,抵住了变异兽的攻击;身着白大褂的医务兵们动作迅速地把地上的伤员抬走,替还未包扎的士兵做着急救……唐锦的目光再次落在那个忙碌的熟悉身影上,随着越来越多医护兵的加入,那个女子终于伸直了腰,站一小会儿,显然正在缓气……唐锦的唇角轻轻勾了勾,这傻女人一忙起来,就什么都忘了。
“报告伤亡情况!”
“甲板上参战人员重伤二十六人,轻伤一百二十三人,目前并无战死人员。”
“呼。”指挥室内,众人整齐的呼气声里带着庆幸与松快,虽然习惯了杀伐,但若能避免同伴的死亡,仍然是所有人共同的心愿;即使他们的心灵早已被铸打得坚强冷硬,战友的离去,却仍然会让他们感到悲伤与惋惜;每个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个靠在白虎身上短暂休憩的女子身上,战端开启后,因为那只白虎,她的一切作为被巨细靡遗地收入所有人眼中,她快速有效的救治,让几个明显会当场死亡的战士也被救了回来……不着痕迹的打量自家神情一直没变的师长,立功的可是师长夫人呢,师长就没什么说的?
不知是没发现众下属的心思还是压根儿不想搭理众人,唐锦的神情完全没有任何变化:“全体,密切注意外围海兽。”
“是!”振奋高昂的齐声应答,指挥室内再次忙了起来。
“一、二、三号舰船的情况如何?”
“报告师长,一、二、三号舰船同样受到大规模海兽袭击,具体伤亡情况不明。”
“接到信息立即报上来。
“是。”
随着时间的推移,看着四号舰周围越来越少的海兽,唐锦脸上的神情有了少许松缓,他端起手边的茶杯,眯眼想起不久前在屏幕上看到自家女人抽人耳光的事情,唐锦的嘴角抽了抽,他就知道,把崔元那群人放在四号舰上准会惹出事儿来,不过,他可真没想到,崔元居然把温续凯带了来。
启航前,秦勇丢烫手山芋一样把这些人丢到他的舰船,便拍拍ρi股走了,完全没给他一点拒绝的余地,以至他不但要忙着随时应付海上的突发状况,还得在这些人身上费心力,真他娘的……
狠狠吸了口气,压下波动的情绪,唐锦按下手边的一个钮:“一团全体出动,狩猎海兽。”这些小子放着不用,没准就要生事,现在在近海,让他们多练练手脚也是好的。
很快,屏幕上出现了一个个戴着简易吸氧器的小小的人影,密密麻麻,向着远处的海兽扑了上去,仔细观察着他们之间的配合,唐锦在心里点了点头,比刚出京时又有了进步,配合起来更加得心应手,不会再顾此失彼,果然,在森林里那一个月没有白费时间。
“师长,一层十四区的人员请求参战。”一个尉级军官跑到唐锦身边。
崔元要求参战?唐锦皱了皱眉:“多少人?”
“五十人。”
看了看屏幕,唐锦眯了眯眼:“让他们去十号位,让十号位的士兵去一号位。”
“是。”
“师长,有一头巨大的变异鲨鱼正在攻击一号舰。”一个军官大声报告。
唐锦的目光迅速移动到其中一块屏幕,果然,被二三号舰挡住了部分舰身的一号舰旁,一只巨大的鲨鱼正在用力撞击着舰身。
“奇怪!”
“那鲨鱼是来找死的吧。”
“把图像放大!”唐锦断然下令。
放大的屏幕中,已撞得头破血流的变异海鲨正用它尖利的牙齿狠狠咬着一号舰部分突出的舰身,仿佛那是它不共戴天的仇人!
“天啦,海鲨群!快看十五号屏幕!”
一个负责监控远处海域的军官大声叫了起来,人们随着他的叫声,目光落在了十五号屏幕,高高场起的足有几十米高的巨大海浪中,密密麻麻的全是如同小山一样的脊梁。
一只海鲨不可怕,一群呢?
看了看一号舰巨大的舰身,唐锦挑了挑眉,毕竟是集全国之力建造的巨舰,如果被一群鲨鱼掀翻,那也太没用了。
完全不须唐锦下令,工作人员将十五号屏幕放大,放大的屏幕上,人们可以清晰地看到,几十头组织有序的变异海鲨轮翻攻击着一号舰,因为海鲨群动作一致的冲击,一号舰明显出现了晃动,钢铁铸就的舰身上也出现了咬痕、凹痕,如果不是舰身太大,也许,即使是钢铁,也已经被这群凶猛的鲨鱼撞翻咬烂了。
“对一号舰周围变异兽的残肢断臂不感兴趣,无视血腥味的吸引,却瞄准了一个地方攻击,如果那是一群人还说得过去,可那明明是一群变异兽!”
唐锦的脑中,森林里被大量高阶变异兽攻击的事再次浮现出来,一号舰是遇到了同样的情况吗?变异海鲨违背常理的举动是人为?被找到时已吞枪自尽的人,果然并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又过了半个小时,看着那群海鲨被一头一头杀死,一号舰周边也不再围着密密麻麻的变异兽,唐锦下令让还在海中蹦达的一团战士回舰,舰船再次全速前进。
忙碌的后勤兵汲取海水冲洗甲板上的血迹时,温妮回房把自己与上猫打理干净,再次回到甲板上时,此处已经恢复了洁净,唯有湿润的带着腥咸之气的空气提醒着人们方才那场大战并非臆想。
夏侯琳挽着子车妍的胳膊,看着领着几个下人和白虎走到甲板上举目远眺、神色平静的温妮,撇了撇嘴,哼,不就是救了几个人嘛,有什么了不起,她虽然没救人,可却杀了不少攻上甲板的海兽。
母女俩正要走过去,却见几个卫兵护着一个军装笔挺,气度俨然的俊美军官快步走到了靠在白虎身上的女子身边,那个军官低头不知说了什么,引得温妮仰头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夏侯琳愣了愣,温妮的那个笑容,带着全然的信任与亲昵,更有着在别人面前完全没有的安然与放松,咬着唇,夏侯琳十分不情愿地承认,那个女人笑起来的姿色确实可以和自己聘美。
“那是这艘舰船的最高负责人唐锦,温妮的未婚夫。”
“哼!”夏侯琳再次看了看那个伸手将温妮拥入怀中的男人:“也不怎么样嘛。”
子车妍无奈地看了女儿一眼:“十三阶金系,二十五岁,也算不错了。”
“我也十三阶了,我比他还小呢。”夏侯琳抬高下巴,有些不屑地看了唐锦一眼:“和师兄比起来。这个唐锦逊毙了。”说到自家师兄,夏侯琳又有些不满:“为什么爸爸和师兄要和我们分开,我想爸爸了。”
子车妍伸手拧了拧女儿的小嘴,笑骂道:“上次我和你爸出门那么久,也没见你怎么样,这才刚在海上走了一天,你就想你爸了?”
夏侯琳爱娇地抱着子车妍的胳膊直摇:“这海上,好无聊……妈妈,这一趟,真能找到法子吗?找到了,以后你和爸爸就不会再这样总出门了吧。”
子车妍爱怜地摸了摸女儿的小脑袋,目中却带着忧虑:“希望可以吧,”
带着女儿走上甲板,走近温妮身边,看着警觉回头的唐锦,子车妍点了点头:“唐师长。”
唐锦点头回礼:“子车前辈。”
子车妍给唐锦介绍了自己的女儿,又笑道:“温妮突破了十阶,此次行程之后,就可以回十万大山了,界时,欢迎你们来山门做客。”
唐锦轻翘唇角,温柔的目光落在温妮脸上:“到时会来打扰前辈的。”
听着唐锦与子车妍寒喧,温妮含笑垂目揉着小猫的大耳朵,直到一声高亢的鸟鸣声后,快如闪电的小红飞落不远处的船舷,将一封信送给唐锦。
拆信快速浏览了一遍的唐锦脸色有些不太好看,揉了揉温妮的头,和子车妍打了个招呼,带着几个卫兵快速离开了甲板,显然出了什么事。
夏侯琳才没心情管别的呢,她的目光完全被色彩绚烂美丽迷人的小红给吸引住了,“好漂亮的大鸟!”
赵阳与何泽一起转开头,唯有文亚继续保持着他温文的笑容:“这是唐师长的晶宠。”
小红却没心情理别人,它正打量小猫呢:“唧唧喳喳,唧啾……”
“嗷呜,呜……”小猫得意地挺起了脖子,招得小红飞过来就啄它,却被虎尾抽开。
“啾啾——”小红落回船舷,生气地拿ρi股对着小猫,小猫得意地摇头摆尾,冲着小红呜呜直叫。
夏侯琳惊讶地看着这一鸟一虎:“它们在对话?”
温妮伸手拍了拍小猫的大脑袋:“小猫进阶了,和小红炫耀呢。”
夏侯琳看了看那得意的大老虎:“哼,物肖主人。”
温妮也不恼,抱着又圆又大又暖又软的大脑袋蹭了蹭:“小猫还小呢。”
“小猫?什么破名字。”
“嗷——”小猫突然冲着夏侯琳一声咆哮,夏侯琳一滞,眼神中浮现出一丝惧色,过了好几秒,她才再次拿回身体的主控权,下意识地往子车妍身后缩了缩,色厉内荏地冲着小猫呲牙:“臭老虎,凶什么凶。”
子车妍目中精光一闪:“温妮,你这头晶宠的能力可比一般的晶宠强。”
温妮笑了笑:“是吗?我也不太清楚,除了小猫小红,我不怎么了解别的晶宠。”
子车妍看着再次回头蹭温妮的大老虎,一时来了兴致:“我和你这晶宠过两招如何?”
温妮有些为难:“小猫还小,不太懂事,前辈……”
看着温妮目中的心疼,子车妍忍不住失笑:“小丫头,我一把年纪了还会欺负你的晶宠?放心,我就是见它能力异常,才有了兴致,不会伤了它的。”看着温妮还有些不舍的模样,子车妍挑了挑眉:“你这孩子,你这头晶宠是老虎,不是猫,不能太娇惯,以免失了血性。”
温妮想了想,伸手拍了拍小猫的大脑袋:“小猫,你和前辈过过招吧,让我也看看你现在到底有多厉害。”
小猫伸劲抖了抖身子,昂首挺胸走到了甲板当中,冲着跃至它身前的子车妍,张开血盆大口,一声长啸:“嗷呜——”
巨大的虎啸声,传遍了全舰,啸声中的凶戾之气,引来了无数战士,看着甲板上相对而立的一人一虎,很快明白过来的官兵们一下兴奋了。
“哇塞,高阶能力者与高阶变异兽的对决。”
“那漂亮女人是谁,怎么和师长夫人的晶宠对上了?”
“是谁?肯定有来头,和舰尾住着的那批人一起坐飞机来的。”
“真的假的?你小子消息满灵通的。”
“切,我还知道,舰尾那群人,是崔副主席的二公子。”
“啊?真的?”
“当然。而且,上船前我看到那位崔二公子可有些怕这个女人。”
人群一阵哗然,全都在猜测这位高阶能力者的来头,就在这些官兵们八卦之时,甲板上一直相对而立的一人一虎已经动了起来。
子车妍慢慢将自己的气势提升,可是,她没想到,即使她完全没有保留地完全散发出自己的压,那只老虎仍然没有一点不适地冲她瞪着一双灯笼般的蓝色巨目,子车妍笑了起来,有意思,明明只是十五阶的晶宠,没想到,居然完全不受她气势的影响。
一波透明的光刃从子车妍身前向着白色的老虎横扫而去……
“嗷——”虎啸形成的声波,完全抵住了光刃,两两相撞,光刃被声波抵消,化为无形。
115仇恨
唐锦快步进入急救室,看着那个被海兽咬得不成|人形,被一团官兵从海中变异兽口里救回的不属于四师序列的伤员,再次看了看手中的小红带来的信息:“祈怜?隶属于五行城?”
祈怜?!
唐锦脑中的信息快速地一阵翻动,终于找到关于那丝莫名熟悉感的来处——从来不管闲事的妮妮,在那次赛事后难得露出的对一个柔弱少女的同情,那个少女就是现在床上这个被啃咬后的伤员吗?
“我是五行城的唐锦,四号舰的负责人,你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
床上一直望着屋顶的少女终于动了动,昏晕的大脑艰难地转动,几欲胀裂胸臆的仇恨与愤怒,被辜负的怨恨,欲仇而无力,爱而无果,被利用,被欺侮,被轻蔑,被践踏……如同最轻贱的野草,最微小的蝼蚁,被肆意利用后是毫不介意的抛弃与嫌恶,甚至,为了表明自己的决心,她被自己守护的男人如同微尘一样抹去。
“呵呵,呵呵……”憎恨,在被变异兽啃咬后面目全非的脸上纵横,曾经的卑微乞怜,曾经的全心爱恋,在这张脸上不复存在,她的身体被重创,心被粉碎,所有美好的情感化为齑粉,余下的,唯有仇恨。
“我们在同一个孤儿院长大,米米长得好,从小就很得人心,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谷五眼里只看得到她,而我,则只想让他得偿所愿,他要的,想要的,我努力让他得到,同样觉醒了能力,我把修炼资源让给他,自己只维持最基本的需求,可是,即使如此,他的眼里,心里,从来只向往着那个已被家人接走的米米,米米是高高在上的仙女,我则是路边最卑贱的野草……”
闭眼听着祈怜的喃喃诉说,唐锦的心神没有一丝波动,又一个为了搏得一点眷爱付出一切毫无尊严的生命,被利用,被背叛,被抛弃,在付出一切后,没有得到回馈,于是终于怨恨了,甚至被彻底践踏,于是,爱意终于被全部消泯,无一丝残留,心灵被仇恨支配、叫嚣着报复——这样的生命,他喜欢。仇恨,在某些时候比爱更有力量。
嘶哑的嗓音从最初有条理的诉说,到最终如毒蛇般嘶鸣,唐锦睁开眼:“涂抹在舰船上的东西有什么办法去除?”
“没有办法。”扭曲的笑容,充满憎恨的疯狂眼神,带着同归于尽的黑暗,被世界抛弃,于是,她也抛弃这个世界,毁灭,是她最后**。
“你那里是否还有那种东西留存?”
“有。”裂开一个如同恶鬼般的笑容:“我穿的那件衣裳,也被抹了,要不然,海兽怎么会攻击完全隐身的我。”
面不改色起身,唐锦走到门口时突然停下了脚步:“妮妮说,想要改变你的命运,想要让你得到幸福。因此,我会让人尽力救治你。”
看着那个强大的男人走出门,一直被仇恨支配、伤得几乎不成|人形的祈怜扭曲的心神出现了片刻的呆滞,想要让她得到幸福?因为来自身体上那种撕裂灵魂的绵延无尽的痛苦,于是她的耳朵终于产生幻听了吗?
可是,那个一直以来被压在心底的声音挣扎着,在被黑暗的仇恨完全浸染的心灵中温柔轻语:“我叫温妮。”
“祈怜,如果遇到困难,可以来唐家找我……我会尽力帮你。”
“祈怜……我会尽力帮你……”
……想要让你得到幸福……
“呵呵……”夜枭悲啼,声声凄厉;蝉虫哀鸣,彻骨疼痛。是悔恨,是新生?
……想要让你得到幸福……
声声哽咽,眼中漫延倾泄的,不是悲苦的泪,那是绝处逢生的狂喜,是地狱中见到光明的贪婪……即使是一根蛛丝,她亦会紧紧抓住,爬出无边黑狱,
站在门外,唐锦垂下的眼睑挡住了眼神,无人得见其中的暗涌狂涛,房内怨鬼般的悲呼哀号如同曾经那个满腹怨恨的少年,因为无能,因为无力反抗,压抑、阴郁、怨憎,用仅有的骄傲掩饰心底的渴望,用杀戮证明自己的强大,慢慢长大,慢慢强大,心,渐渐麻木,直至……
“妮妮!”右手按住胸前的挂饰,男人因自己脱口而出的轻喃不为人知的颤了颤,身后的房门内,不祥的悲号被声声痛哭取代,深吸口气,眸中不见底的黑暗中,一丝温柔的亮光轻轻摇曳:“呵呵——”
男人快步从一重重举手致敬的士兵中穿行而过,如摩西分海,明明是背向而立的围观人群却如群体被控制般完全没有一丝滞碍地让出了一条宽广的通行道,男人无视了围观的大量官兵,无视了能量四溢缠斗在一起的一人一虎,大步走到那个美得倾城却亳无自觉的女人身前,低头,对上她全无防备的眼:“会恨吗?”
“什么?”
“你的心里,会有仇恨吗?”
“现在没有。”不知道男人遭遇了什么,但是,那认真得让人心悸的眼神让她完全没有一丝犹豫地选择敞开自己的心灵:“仇恨,是因为弱小,因为无力反抗;如果被伤害,可以选择回击,如果无力回击,可以暂时退避,积蓄力量,而后一击必杀。伤害我的人,不值得我全心惦记,仇恨,是比爱更激烈的情感,怎么可以让不值得的人在我的心里刻下无法磨灭的印迹?我的心,只为我爱的、爱我的人而跳动;我的心,很小,装不下太多东西,仇恨,会让我很累,累得无法去嗳嗳我的人,这怎么可以?!”
“呵呵!”胸腔轻轻震动,男人的瞳眸之中是无尽的愉悦,笑声慢慢变大,终至仰头哈哈大笑,有力的双手握住纤细柔软的腰肢,将她举起,仰首对上她俯视的目光,这,就是他的救赎,是他的幸福,力量的源泉,心的归处……无视所有人惊骇呆滞的目光,男人笑得肆意而张扬:“宝贝,我要给你补办生日宴会!”
“啊?”
不得不说,权势,真是个好东西,男人一句话,足有两个足球场大的甲板上在几个小时后就被布置成了一个奢华盛大的生日宴会现场,参会人员:四号舰所有不当值的人员,以及一二三号舰船上无事跑来凑热闹的重量级的三十二军的实权人物。
穿着华美的礼裙,温妮晕头转向应对着一个个衣装笔挺、风度翩翩道贺的军人,到现在也没弄明白唐锦为什么突然要给她补办生日宴会。
“宝贝,你的十九岁生辰咱们还在森林里跋涉。”唐锦低头在温妮细腻如婴儿的皮肤上轻轻吮吻,“如今,你过了十九,应该算是二十岁了。”
“二十岁?怎么啦?”
“二十岁,又长大一岁了。”看着那对迷人的猫瞳因为迷茫显得可怜而诱人,唐锦轻笑着抚过那似乎力道稍微大一点就会化掉的纤柔秀美的肩,有力欣长的手指带动她的心神,让那对美丽的瞳眸变得迷蒙无助,这是他的女人,他的一举一动牵她的心神,因为爱她,他占据她的心灵,左右她的一切言行;因为爱他,他是她的主宰,可以要求她奉献……
端着一杯果汁的夏侯琳看着那远处明明没有暖昧的举止却让她觉得面红耳赤的一对男女狠狠打了个寒战:“好肉麻!”那两人能不能不这么旁若无人?
子车妍闪动的目光落在寸步不离跟着温妮的白虎身上,中午那场中断的对战,让她虽然了解了这只晶宠的部分实力,却并没有完全逼出它的潜力,但是,即使如此,这只老虎也让她暗暗心惊,超出常理的实力,惊人的灵性,完全不应该具有的操纵能量的能力——变异兽,明明到如今,一直都只是在**上强大,这只老虎却完全颠覆了常理,它居然掌握了威慑神魂的力量!哪怕这种力量它还并不熟练,可是,这很可能是一个开端,变异兽再次进化的开端……
站在角落处的米米看着那个被人群环绕、艳光四射、满脸幸福红晕的女人,因为用力紧咬,她的唇畔一丝红色洇了出来,嫉妒得疯狂的眼神让她身畔的崔元的笑容变得无比满足:“米米,看看,那个女人拥有的一切,是你永远无法拥有的,她的男人,她的地位,她的美丽,她的优秀,她的荣耀,原本都属于你,可是,如今,你只能站在阴暗的角落里伸出你肮脏的手,去触碰,却每每在将要落在她身上前,被唐锦挥舞的鞭子抽打、斩断……呵呵,就在一个小时前,你的那只名叫谷五的手臂被唐锦的人捆住,带入了看守最为严密的底层关押,米米,如今你还剩下什么让我可以冒着风险庇护你?如果没有价值,就会被毁灭哦,你准备好了吗……”
一个黑夜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崔元身边,附耳轻轻说了几句话,崔元寒冷刺骨的目光落在米米僵直的身体上:“没用的东西,谷五的行动没有成功,你让我所有的计划都落了空。”
米米因为身上骤然袭来的刺痛几乎尖叫失声,却在对上崔元冷酷的眼神时生生咽了下去,眼泪毫无预兆地从眼角滚落:“二少,二少,我亲去,我现在就去。”
再次狠狠将一根针扎入米米腰间,看着她美丽的脸扭曲得不成|人形,崔元冷笑:“你以为材料那么易得?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二少,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崔元冷笑着转头看向人群中那个美丽的少女,疯狂的欲/望在眼中闪动,“我本来已经放弃了,那时,我已经想要从此不再与你为敌,为什么,你要让我这么痛苦?若不能得到你,我此前所受的一切苦难,岂不是白受了?如此,我怎能放过你?”
冲黑衣人招了招手:“拿来。”
一只装着小小晶核的水晶瓶落入崔元手中,崔元让水晶瓶顺着米米胸前撑起的礼服领口滑了进去:“只有这一次机会,相信你不会再失败。”
说完,崔元从身旁的桌上端起一个水晶杯,走向那几乎是闪着光的一男一女,对着那张看过来的美丽的脸,崔元掩住所有的心思,笑得温文尔雅,情意绵绵:“温妮,生辰快乐!”
温妮下意识往唐锦身边靠了靠,这个男人身上那股气息让她觉得不舒服极了,不过,既然人家脸上完全看不出敌意,此时,倒也不必如孩子一样吵闹,吸口气,温妮扯了扯唇角:“谢谢!”又示意地看了看周围,“您随意。”
崔元眯了眯眼,这是不想和他多说话,所以暗示他离开?这个女人,从初见,一直就这样毫不掩饰对他的不屑,呵呵,呵呵!
崔元眼中的光芒开始狂闪,唐锦中断了与叶林等人的交谈,回头冲崔元挑了挑眉:“条件所限,宴会有些简陋,崔少爷多抱涵。”
秦勇摇了摇手中的酒杯,杯中红色的液旋出一道惑人的光弧:“简陋,唐锦,红酒这种完全没必要带上的东西,你居然让它们占用空间,是不是太奢侈了?”
“将军,请相信,战略物资完全不曾有遗漏。”所以,喝着美酒一脸享受的你,就不要再抱怨了。
“二少,你出京时,崔始在忙什么?”
崔元的手中的酒杯发出一声脆鸣,他反射性地松开五指,几乎被捏破的酒杯落入一旁紧紧跟随的黑夜人的手中,接过黑衣人重新端来的一杯酒,控制住情绪的崔元温和一笑:“还能是什么,不过就是剿杀一些没用的变异兽罢了,不像秦将军,主持如此重大的探险活动。”
秦勇愉快地笑眯了眼:“还要多谢崔二少给机会。”对着崔元举了举酒杯,秦勇歪靠在叶林肩上,看着崔元变青的脸色,决定不再火上加油,免得让这个好好的生辰宴会被暴怒的男人破坏:“听说二少带领的人也为狩猎活动出了一份力,做为此次行动的总负责人,秦勇敬你一杯。”
116圈套
崔元用了全身的力气才让自己维持住脸上的笑容,举起手中的酒杯,一口将酒液全部灌入口中,痉挛的胃因为憎恨而绞扭,肝胆肺一阵痛苦的扭曲,狠狠咬牙转头,对上那张美丽的脸,崔元轻轻吁出一口气,呵呵,美丽,让人愉悦,可以安抚他心中的燥郁,如果得到她,他的心,是不是也不会再如现在这样仿似被岩浆浸烫般的痛苦?
海雾朦胧,掩藏谁的欲?
瀚海孤舰,承载多少怨?
温妮,你这样干净的灵魂,如何能让人忍住染黑的狂欲呵!
将你拉入深渊,听你灵魂的悲鸣,我的心灵,会得到治愈与安宁吧。
在地狱之中,有你相伴,想必地狱也将不再只有阴冷与痛苦……
展眼看着甲板上大声谈笑、肆意宴饮、尽情狂欢的人群,崔元目中疯狂的光芒一闪,这些蝼蚁,凭什么可以这么快活幸福?
…………
站在洗手池前,温妮轻轻呼出一口气,一直紧绷的双肩向下一垮:果然,比起奢华喧嚣的宴会,她还是更加愿意把精力花在看书和鼓捣药材上。想着还有那么多东西不明白,温妮只恨一天为什么只有二十四小时,“如果,有四十八小时……”
哑然失笑,即使每天真的有四十八小时,还是不够吧!
要做的事太多,时间总是不够用。
拱干**的双手,再次看看了镜中美艳绝伦的女子,温妮挑了挑眉,转身走出了洗手间。
守候在外的何泽低垂了眉眼跟上温妮的步伐,向着灯火通明的甲板走去,毕竟是军中,又是在行进途中,自然不会有通宵达旦的宴会,在即将接近尾声前,主人还需去致意。
跟在温妮身后的何泽眉头轻皱,整个宴会时间里,那位明显不怀好意的崔二公子,一直在离主人不远不近的地方站着,让他们这些追随者不敢有一刻放松,五行城的子弟中,那鼓动人起哄玩闹、扰得主人心烦的几个颇有姿色的女子,心里在想什么何泽清楚得很——觑觎唐师长所能带来的荣耀与资源,制造机会接近,或是站在暗处伺机掠夺。经历过太多的何泽太明白能力者们那疯狂的为了进阶什么都敢干的心理……也许,唐师长也是清楚的,因此,一个晚上,他的手臂一直牢牢地圈着主人的腰,一刻都不曾放开。
抬头偷偷看了看前方主人曼妙的身姿,何泽的心一阵狂跳,急忙压下胸中沸腾的不当渴望,苦涩一笑,他的主人,太干净,干净得让人一眼便把她看了个明白,除了对技艺的追求,她唯一真正放在心上的,只有唐师长。
“妮妮——”唐锦熟悉的带着一丝温柔缱绻味道的呼唤从前方传来,一前一后的主仆二人同时抬头,却因为另一方向传来的巨大动静而同时一滞,几乎在一个呼吸之间,那个熟悉的挺拔的男人只让两人看到一个背影便一闪而过,与此同时,一声厉喝从被挡住了身影的唐锦口中传出:“站住!”
虽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妥,温妮却下意识追了上去,尾随前方的疾掠声,奔跑追赶,不知转了几个弯,在温妮的脚步出现犹豫之时,一声利刃破空击中人体的声音之后,唐锦突然发出了痛苦的□,显然,他被什么人击伤了。
飞快跑进那个传出打斗声的房间,温妮与何泽同时一愣:精密的仪器,靠墙摆放的无数齐顶的紧锁的柜子,除了屋子当中躺着的女军人外,房内没有一个人。
何泽的目光快速在房中搜索了一遍,确定没有别的门户,脸色骤然一白:“主人,这是严禁无关人员进入的机密文件室,我们被人陷害了。”
何泽的话刚一落音,温妮便听到外面传来的能力者们轻捷快速的跑动声,显然,正有大群士兵围了上来。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知道被谁设计,但是,温妮十分明白,探测军事机密,即使她是唐锦的未婚妻,也不会有好下场。
“蹲下!闭眼!”
何泽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蹲□,闭上眼,而后,感觉到眼睛被一双柔软馨香的手盖住,肩膀被扶住,耳边传来一声轻语:“别动!”
何泽僵硬着身体,一动不敢动,脑子因为这从不曾想象过的亲昵而产生了一阵又一阵的晕眩,而后,倒了下去……
快速接近的脚步之后,冲进房内的士兵几声警示的高喝,而后,是某一个士兵的大声报告:“房内死亡一人,除此之外并无人迹。”
“柳萌,你说的人呢?”唐锦冰冷的声音里,压抑的暴戾让躲在空间里的温妮轻轻一笑,看了一眼地上人事不知的何泽,颠了颠手上黑色的散发着阵阵惑人香气的丹丸,温妮思考着将它扔出去迷昏所有人的可能——这样处理事情多简单有效啊!
“师长,我真的看到两个人往这边跑了……”
惶急又带着不敢置信的女声被唐锦粗暴打断:“谎报军情,立即收押!”
“师长,我可以解释……”
“会给你机会的!带下去!”
女兵被拖了下去,室内再次传出关于地上女尸的报告。
“沿途的卫兵呢?是死的吗?几道关卡,都玩忽职守?找出来,全部收押!”
听着外面的实况转播,温妮闲适地拖了一张椅子坐下,泡了一壶茶,靠在椅背上慢慢喝了起来——听听,她家男人多威风,短短的时间,所有事情就被他条分缕析,就分析出了大致的真相,所有的相关人员,也全部被监控了起来。
所以,就算她真捅出什么漏子,他也一定能帮她把首尾收拾干净吧。
啊,果然,找一个能干的男人做老公,就是好啊!
某个完全没有一丝紧张感的女人静静等着自家的骑士扫清一切障碍后接她出去,临进空间前她特意留下的小线索,保证了自家男人能清楚的知道她就在此处。
一刻钟后,房间内被清空,连唐锦都走了,又过了一刻钟,房门一响,而后一关,“妮妮,出来!”
看着一手执壶一手握杯的小女人站在几步开外冲自己傻笑,唐锦目光一沉,唇角一翘:“在里面呆得很舒服?”
看着男人危险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物事上,温妮傻笑着蹭了过去,将杯子送到男人唇边:“累了吧,喝一口解解乏。”
男人挑了挑眉,就着她的手将杯中的茶喝了下去,而后弯腰,果然如同抱公主一样将温妮抱了起来:“走了。”
完全放松的人儿把东西往空间中一扔,舒服地靠在男人胸前:“我正回甲板,听到你叫我,又看到你的背影,就追上来了……觉得不对时,又听到你仿佛受伤了……”
听着女人在耳边喁喁低语,轻声解释她没脑的涉险行为,唐锦一声不吭,决定晚上再收拾她,路上被安排守卫在通道上的唐家子弟,面不改色看着自家族长与夫人恩爱的身影,表示一切正常。
临进宴会现场前,唐锦停下脚步:“你身边的人呢?”
“啊,何泽?迷晕了放在里面呢。不到明天早上都醒不过来。”
唐锦挑了挑眉,放下明显在他怀里呆得很舒适,根本不打算下地的懒女人:“去打个招呼后,就能回房了。”
小小的欢呼声,让走在前方的男人目中溢出了笑意,这懒丫头!
轻快地追上去,挽上男人的胳膊,温妮挺直了腰背,挂上贤淑温和的笑容,走入人群。
“你是去上洗手间,还是去睡觉了?这么久?”
看向抬高下巴,一脸挑剔状的夏侯琳,温妮点头:“睡着了。”
看着温妮脸上完全不介意的笑容,夏侯琳想抓狂,这个女人,完全无法沟通。
温妮回头笑着与戚兰唐镜钏等人说话,对于档案室方才发生的事,显然,甲板上的人都不知道。
“明明是你的生日宴会,你居然跑去睡觉!”不依不饶的夏侯琳再次缠了上来,温妮笑眯眯把一杯酒递到她手里:“不好意思哈。”
完全没有诚意!
夏侯琳气闷地一口喝干了杯中的饮料,看着那个笑得没心没肺的女人再次和那群资质平庸的女人搅和在一起,夏侯琳咬着牙一杯接一杯往口中灌水,借此压下一肚子沸腾的火气。
正听戚兰说孟战与二师师长之间不得不说的战事的温妮,被突然缠上身的胳膊吓了一跳,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个软绵绵的身子压了上来:“你这个女人……讨厌……太讨厌……呃!”一个大大的酒嗝让温妮下意识闭住了呼吸,几乎全压在她身上的重量让她唇角抽了抽,如果不是能力者,她一定会被压趴下!
“呃——”醉眼朦胧的夏侯琳再次打了个酒嗝,一只爪子毫不客气就要落到温妮脸上,却被一旁的戚兰快速抓住:“呦,夏侯小姐这是醉了?”
看了看夏侯琳另一只手上几乎倾倒出来的红酒,戚兰的嘴角抽了抽:“喝红酒,也会醉?”她们可都是高阶能力者,怎么会被这种东西灌倒?!
“切——嘘——”软绵绵挥开戚兰的手,夏侯琳咬字有些不清晰了:“别碰!”
“哼,二十……十阶,我今年二十三,十三阶……小丫头片子……你,还差得远……”喃喃的靠在温妮身上发出不清楚的醉语,夏侯琳显然真的用几杯红酒自己把自己灌倒了。
温妮努力扶着摇晃着要再次把红酒灌入口中却明显对错了位置的夏侯琳,苦笑着示意几个同伴帮忙压住这个不老实的女人:“把她弄座位上去。”
含笑看戏的女人们看着手忙脚乱的温妮与仪态全无的夏侯琳看得很欢乐,直到温妮开口求助,这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才半扯半扶半真半假地将夏侯琳弄到一张休息椅上放下,其间,不知谁的手溜到夏侯琳身上一阵放肆的揉捏,引得她一阵挣扎呼喝,可惜,本来就对夏侯琳用鼻孔看人的德性存了意见的女人们哪会管她乐意不乐意,从最初的一只手,发展到后来不只多少只手,这摸摸,那揉揉,这捏捏,那掐掐,让本来很短的一段距离愣是走出了千山万水的效果。
也不知是醉的,还是被这群促狭的女人们揉搓的,软成一团泥、眼神迷离、一脸酡红、气喘吁吁的夏侯琳好容易被妥善安置到椅上,已是十几分钟后的事了。
挥开最后一只恋恋不舍在人家胸前高耸的峰丘上流连不去的爪子,温妮无奈地瞪了明显意犹未尽的戚兰一眼,又飞快用目光在人群中搜索到子车妍与夏侯章烨的身影,见他们完全没注意到此处的情形,暗暗呼出一口气,那两位若知道自家女儿被人群体畏亵,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呢。
“温妮,我师妹怎么啦?”
还没等温妮庆幸完呢,一个温文和煦如暖阳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温妮小脸一皱,她最讨厌笑面狐了。
温润如玉,风度翩翩的古代贵公子行云流水一般迈步行来,看着自家明显一副饱经摧残娇软无力姿态的师妹,公子笑意盎然的目光一滞,而后,寒电一般的目光飞快在周围猥琐笑容尤未褪去的一群女人脸上掠过:“诸位今日所赐,钟离必有回报。”
高阶能力的威压,让一群女人头上冒出了冷汗,温妮飞快替夏侯琳抚平衣襟,跳了起来,挡在一群小绵羊身前:“钟离公子,琳儿醉了,我搬不动,大家,是帮忙!”
“帮忙?”钟离的目光落在温妮脸上,本来就很迷人的笑容变得几乎能溺死人:“小妮妮,你确定是帮忙?”
温妮的眼神心虚地左右看了看,回头看了看身后一群眼含惊恐之色的女人,显然,这群女人被钟离身上的气势吓坏了,无奈地挺了挺腰,温妮抬头对上钟离笑意盈盈的目光:“大家都只是玩笑,何必太较真。”
“玩笑?”钟离眯了眯眼,这个打从他一出现,明明恨不能有多远躲多远的女人,此时就站在他身前,倔强地护着她身后那群没用的蠢货,“琳儿是什么身份?她们……”
“琳儿是我的客人,她们也是!”
117意气
第一次,强硬地与钟离那双看似温和的目光对视,温妮知道,剥开这个男人温润的表象,下面隐藏的是他俯视众生、漠然不带一丝情感的高傲,在这个男人的眼中,这一船的人,除了他的师傅师娘与师妹,其余之人皆为蝼蚁。
覆灭生命,在他,是根本不会引起情绪波动的事,如果说,唐锦是征伐人间、脚踏尸山血海、仍然巍然屹立的勇者,那么钟离便是视世间生命如无物的旁观者,唯其心中根本没有对生命的在意,以至那尸山血海从不曾映入他的眼——本来只是女人们带着戏谑的小捉弄,如果她不加以阻止,这个男人真的会因为他师妹那被冒犯的尊严而随手杀人。
“你要护着她们与我作对?”钟离如面具般的笑容完全褪去,只剩下冰冷漠然的,他的眼神,如同高高俯视人间的神祗,不带一丝情感。
“本来只是玩笑,你不能用自己那颗无感的心为别人的行为作注释。”
“无感?!”钟离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你胆子不小。”
“……没有感觉的怪物……”
“……像死人……”
“哈哈,怪物……”
“即使他资质再好,再得师傅宠爱,也不过是个工具,总有一天,在用坏后,他会被抛弃……”
…………
他以为已经被埋葬的过往的记忆,再次从最黑暗的角落浮现,让他的心灵在此时出现了一丝空隙。
钟离的目光太可怕,让一直寸步不让的温妮陡然生出一丝不好的感觉,只是,身后站着的有帮助过她的戚兰,还有唐家的子弟,另外三人,是戚兰的朋友,方才与她们也一直谈得很愉快,她不能放任不管,让她们受到伤害……压下心中多余无用的软弱,温妮据理力争:“琳儿不是你,她渴望朋友。”
朋友?钟离的目光逼视着温妮,将他所有的能量威压都转移到了她的身上,终于不再被压制的众人,除了超出十阶的戚兰,其余人几乎腿软地当场坐倒在地,方才还嘻嘻哈哈玩闹的一群女人此时惊惧地看着那个与温妮对恃的男人,心中一个晚上对他的憧憬在短短几分钟内全部被击得粉碎,这个男人,比最可怕的凶兽更冷血。
身上的压力,让温妮的腰慢慢弯了下去,看着男人讥诮的目光,感受着被逼得弯曲的脊梁,屈辱与怒火点燃了温妮血液中的狠戾与刚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温妮目光中骤然闪现的决绝让钟离少有波动的心一颤,看着因为快速运转能量与外部能压相抗逼得温妮内伤而从她嘴角溢出的鲜血,以及那双不屈的燃烧着的眼睛——激起他毁灭**的眼睛——钟离几乎是下意识地攻击了那个孱弱的身影……
“吼——”感觉到主人被攻击,几步开外的小猫冲着钟离一声愤怒的长啸。
“轰——”虎啸声与钟离的攻击能量相撞产生的余波将四周纷飞的桌椅化为了粉末。
“呼——”温妮颈间的玉鼎几近无色的防护罩被自动激活,同时,一个黑色的圆环在温妮的防护罩外急速旋转,她几乎已无法聚焦视物的目光,滑过钟离脸上因被快速旋转的黑色圆环擦过、形成的那道从眉际斜斜划过鼻梁直达耳际的血线,看着那双如无波古井般死寂的目光被惊异所浸染,看着男人雪白的衣衫被划破,以及那几乎被黑线切割开的手臂……温妮的唇角轻轻一翘,带着一丝快意,昏倒在了铁青着脸赶到的唐锦怀里——哼,让你仗着修为欺负人、玩弄别人的尊严,弄不死你,我也要咬掉你一块肉……
“咚咚,咚咚……”近处被能量波掀翻的惊骇低呼的人群,远处如同被按了暂停键的不曾被波及的人群,所有的人,没有任何人下令,却动作迅速、整齐划一地快速奔跑过来,在外围形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包围圈,目光一致,逼视着那个制造混乱的罪魁祸首。
近千人愤怒中带着杀机的目光让钟离挑起了眉,同时分神看向那只守着温妮不停转圈,焦躁地冲他直吼的老虎时,唐锦完全没有打任何招呼,直接展开了攻击,一个闪神间,一直以来完全不曾将世俗中人看在眼中的钟离被一颗子弹击穿了大腿,
“卑鄙!”紧紧按压住伤口,钟离不屑地看着拿枪对着他的唐锦。
“在别人的生辰宴上,欺负一个刚刚十九周岁的女子,你无比高尚,值得我举枪致敬。”枪口左移,对着钟离的另一条腿,唐锦的手指再次轻勾……
“唐锦!”
一声冷喝,与枪声几乎同时响起。
“噗!”子弹穿透甲板,没入船身,已有准备及时跳离原地的钟离挡在被吓醒的夏侯琳身前,警惕地防备手持杀器的唐锦伤害自己的师妹,岂不知,他这种行为,却更加激怒了唐锦——你的师妹是宝,我的女人难道就是草?
完全被激怒的唐锦没有任何顾忌地快速扣动手下的扳机,将一夹用来对付特级变异兽的子弹一颗都没有保留地全部赠送给了钟离。
“唐锦!”一只手,按住换弹夹的唐锦,秦勇强硬地制止了下属明显不理智的行为:“先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看着狼狈的身上开了好几个血洞的钟离,唐锦冷冷一笑,放下了手上的枪,回身走到无人能接近的小猫护着的温妮身边,将她拥入怀中,招呼早等在一旁急得团团转的钱森过来检查。
见温妮有唐锦保护了,小猫一声咆哮,冲着钟离就扑了过去。
“孽蓄,尔敢!”
已走到钟离身旁的夏侯章烨回手挡住了小猫狂暴的冲击,却没抵防住空中小红闪电般的飞爪——狼狈倒地的钟离肩膀上再次见红!
“唐师长,把你家的两只晶宠叫回去!”子车妍头痛地喂了女儿一粒丹丸,无奈地冲着对眼前这一片混乱完全采取不闻不问措施的唐锦招呼了一声。作为今日寿星的温妮被徒弟击伤,于情于理,似乎他们都站不住脚,此时,唯有先弄清楚事件的真相,才能做出最正确的判断,而在这之前,她得让已经十分凄惨的徒儿不被那只趁火打劫的红鸟撕碎了。
淡淡瞥了一眼被两只晶宠攻击的夏侯章烨与钟离,唐锦唇角轻轻翘了翘:“子车前辈,我可管不了它们,它们只听妮妮的。”看着黑着一张脸为温妮做完检查后,明显放下心来的钱森,唐锦松了口气,自家宝贝应该没什么事。不过,如今陷入麻烦的又不是他,他才不急呢。
“那头老虎就算了,那只红鸟不是你的吗?”子车妍的脸沉了下来,对唐锦现在的态度很不满,“我徒儿也被你打伤了,你气也出了,怎么,还不够?”
看钱森冲他轻轻点头,唐锦冲着再次俯冲攻击钟离的小红喊了一嗓子,“小红,回来!”
被迫停下攻击的小红明显踌躇了一下才飞了回来,只是,飞回的小红显然十分不满,二话没说,狠狠啄了唐锦一下,回头看了一眼暴怒地不停攻击夏侯章烨的小猫,小红不满地冲着唐锦啾啾啾直叫,明显在指责他的不作为行为。
看着唐锦挡在头上被小红啄得流血的手臂,子车妍本来难看的脸色都不由得一霁:“你这主人当得也不嫌窝囊。”说完,将钟离叫到身旁替他处理身上的伤势。
将怀里宝贝的姿式调整了一下,唐锦对子车妍的奚落漫不在意,小红与小猫多灵性呀,别人哪知道这两只的好,再说了,对于小红同仇敌恺的行为,他打心眼儿里觉得不错。看着再一次被夏侯章烨拍飞却立马一骨碌站起身的小猫,确定它完全没问题的唐锦好整以暇地伸手摸了摸小红的花冠,看着听完戚兰等人汇报的秦勇脸上露出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
子车妍听了秦勇简洁的说明,轻斥出声,“意气之争!”皱眉看了钟离一眼,这个徒儿从来不是容易被人激怒的人啊,怎么却在这样的场合做出了如此不合时宜的行为?
戚兰站在秦勇身边,冲着已经清醒的夏侯琳敬了个礼:“夏侯小姐,对于我们不恰当的玩闹,戚兰在此向你道歉。”
咬了咬唇,夏侯琳一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等夏侯琳答复,戚兰愤怒的目光落在钟离身上:“对于钟离公子完全不可理喻的攻击行为,戚兰保留追究责任的权利。”
钟离漫不在意地扫了戚兰一眼:保留追究责任的权利,她这样的弱者,有什么能力追究他的责任?
只是,接下来几个女人与戚兰完全相同,没有一丝变化的说辞,让钟离挑起了眉。
“宋家……”
“李家……”
“梁家……”
“唐家……”
“……会将今日钟离公子今日所为向家族如实上报!”
四个女人整齐的军礼,却让夏侯琳心中发冷,明明是她不屑于在意的几个俗世女人,为什么,却让她此时的心情变得这么糟糕?
子车妍的眉头再次皱了皱,虽然是几个小家族,但就这样莫名其妙地结仇,实在很无谓。
站起身,钟离下颔微挑:“今日纯属钟离的个人行为,与十万大山及本门无关,几位上报时,可以说明这一点。”
五个女人间的目光一碰,同时点了点头,而后利落转身,走到已坐到椅子上,却仍牢牢抱着温妮的唐锦身前:“师长夫人的爱护,我五人铭感于心。”
唐锦不在意地摆摆手:“都是战友!”
战友!
一句话,让静默伫立的战士们心中俱是一阵不可抑止的激荡,于是,师长怀中那个本来疏离的身影一下就变得亲近起来,是的,即使她娇惯,即使她冷淡,即使她很少出现、遥不可及……但是,她是他们的战友,在他们需要的时候,哪怕受伤,哪怕面临死亡的威胁,她柔弱的身影,也会坚定地站在他们的身前……
听到身后几千人骤然变得急促的呼吸,唐锦眯了眯眼,只余一条缝的眼里,是不为人知的淡淡笑意,军队里,护短的军官总能更容易得到下属的认同追随与爱戴,妮妮并不擅于笼络人心,如此,他逮着机会了自然要替她做点什么。
“是!”
五个女人,除了戚兰与唐镜钏,其它三人都是今天才算真正与温妮接触,想到她完全没有一丝犹挡在身前直面钟离的行为,三人的目光一阵波动,这样的人,可以生死相托。
站在角落里的崔元目睹了整个事件的经过,那条带给他无尽噩梦的黑线似乎更粗了,那个圆,更大了,出现与消失时,同样无迹可循,看着再次坐下的钟离,崔元的目光一阵狂闪,同样被那条黑线圈攻击,这个男人受的伤比当日的他更重,只是……崔元的脸一阵扭曲,但是,他受伤的位置……为什么被同样方式弄伤的这个男人,却好命地只是伤了脸与手……
…………
“为什么攻击她?”
为什么?
“她那双燃烧起来的眼睛,让我的心里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对上师傅的眼,钟离对自己的心思没有一丝隐瞒遮掩。
“危机感?”夏侯章烨的眉尖动了动:“她的资质虽好,却也不至于会让现在的你生出生死大敌之感吧,毕竟,她还只是十阶,虽然……”看了一眼钟离已敷上药的脸上:“……她已有伤到你的能力。”
“似乎,如果她不死,就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努力寻找着自己当时的感觉,钟离的目光中少有的出现了一丝迷茫:“本来只是一张平常的脸,那一刻,因为那双眼睛的光芒,让她却如同浴火的凤凰,惊心夺目……我当时就想,毁灭时……散发的光芒会不会……会不会照亮整个世界……明明只是一个俗人……”
夏侯章烨的瞳孔一阵急剧收缩,一直以来冷心冷情的徒弟终于对他家以外的人生出了兴趣,只是,这兴趣却让夏侯章烨一阵心悸。毁灭?如果得不到那个小丫头,徒弟会不会被毁灭的念头占据心魂?可是,那个小丫头明显一心全系在唐锦身上……看了还完全不曾察觉自己心意的徒儿一眼,夏侯章烨转过头,看着甲板外无边无际的黑暗,决定尽量隔离徒儿与那个小丫头,最好,此行之后,让他们再也没机会相见。
只是,已经完成历练任务的温妮,总要回到十万大山,那时,又该怎么办?
“明天,去给那小丫头道个歉。”
“是,师傅!”
“俗世的人虽然个人力量大多薄弱,但是,群体力量却无比强大,今天,你亲身体会到了吧!”
“是,师傅!”
“俗世中人,正因其生命的短暂,其中某些人材才会蹦发出烟火般耀眼的光芒。”看了一眼钟离身上的枪伤,夏侯章烨摇了摇头:“子弹射入身体的感觉怎么样?”
“灼热、痛楚,无法抵挡。”
“唐锦的那把枪应该是特制的,一般的枪无法伤到你,不过,从此后,你是不是也该把自己的心态调整一下?”
“是,师傅!”
118饲魔
看着台上被夏侯琳虐得很惨的戚兰,温妮有些不忍地收回目光,懦懦地问她靠着的男人:“不能叫停吗?”
唐锦的目光闲散地落在决战台上,一手放松地搭着扶手,另一手抬起来揉了揉怀中女人毛绒绒的小脑袋:“对强者应该保有起码的尊重与敬畏,如此,才能活得长久,在孟战的保护下过得太过安逸的戚兰显然忘了这一点,这苦头是她该吃的。”低头对上温妮皱巴的小脸,唐锦的唇角轻轻翘了翘,“戚兰身上有一些兵痞的不良作风根深蒂固,不受点教训她不知收敛,平日看在孟战的面子上,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有人替大家出手教训一下,也好。”
回头看着身上只剩下了几块布条挂着的戚兰,温妮有些不忍目睹:“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受到这种羞辱……”如果是她,只怕宁愿死也不愿意被当众这样一件一件把衣裳剥了,哪怕只是想一想,那种羞耻感就让温妮打了个寒战,“决战后,花儿姐姐会不会……”
哼笑一声,唐锦长长的腿微微动了动:“不会!你花儿姐姐可不像你,脸皮厚实着呢,别说只是在决战台上被收拾,就是输了让她当众/祼/奔,她那强韧的神经也不会崩溃。”
当众/祼/奔?
看了看甲板上观战的几千官兵,温妮全身发凉,下意识往唐锦怀里又贴了贴,泥马,这种凶残的惩罚方式军队中居然会允许存在?
被胸前软绵的蠕动拉回心神,唐锦低头对上温妮抬头望来的惊吓眼神,也没心情再看决战,将放在自家宝贝腰间的手紧了紧,让她感觉到自己的存在,果然,仅仅一个小动作,温妮不安的神情慢慢缓和,放软了身子舒适地偎在他胸前,垂下眉眼,扯着他胸前的纽扣,她有些心虚地问:“我昨天晚上冲动的行为,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宝贝,你怎么会这么想?”
“你方才说,对强者应该保持敬畏与尊重,可是,我脑子一热,就和钟离直接正面起了冲突……”温妮有些沮丧:“我好像总在给你添麻烦。”
靠着的宽厚胸膛一阵快速振动,男人低沉的笑声撩动着她的耳廓,让她沉溺在自责中的心神被强制拽了回来,“宝贝,对强者我们应该尊重,而不是顺从!”
看着温妮可怜兮兮的表情,唐锦失笑:“宝贝,一直以来,你都做得很好,你和戚兰不同,你从不主动惹事……”唐锦顿了顿,她确实从不主动惹事,向来都是事来惹她!
唐锦的手又揉了揉掌下的软毛,这才再次揽住她的腰背:“妮妮,不用担心,你只管凭心而行,就算你把天捅出一个窟窿,你男人也替你担着。”
周围散放的五张单人大沙发上,六个立着耳朵偷听的人面上俱是一哂,果然,唐锦这小子完全无愧于他宠妻的名声,看看,看看,本来小丫头都开始自省了,他倒好,倒恨不能自家女人多惹点事才好似的。
夏侯章烨与子车妍的目光一对,两人脸上同时露出了啼笑皆非的无奈表情。
没人再去听唐锦那边的动静,六人都将心神移到了决战台上,军队战士与修士门派不同战斗风格的碰撞,在台上十分鲜明地有了一个对比,对于这种直接了解对方实力与战斗方式的机会,哪怕只是中层,也是不容错过的。
看着戚兰拼着受伤,也在夏侯琳的颈间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痕,秦勇眯了眯眼,与方才几个女人只上去走了几招便被击飞台下相比,顽强的戚兰让他十分欣赏,没有这种临死也要咬下对方一块肉的狠辣决绝,哪里算是一个合格的军人——显然,秦勇完全忘记了另外四人与夏侯琳阶位的差距。
与秦勇不同,夏侯章烨与子车妍看到夏侯琳颈间的伤却是心中一紧,那种要害部位的伤,只要再深一点,就会割断动脉,果然,军中之士,都是一群不要命的,这种两败俱伤的战斗方式实在不能不让他们这些门派修士顾忌。
心中升起的憋屈让子车妍狠狠拧了夏侯章烨一下,夏侯章烨苦笑着将妻子的手握入掌中,从古至今,庙堂者皆临于江湖之上,妻子为何到现在心气仍不平?!
外界的一切,都不曾干扰到那温妮,唐锦完全没有任何原则的宠溺,让她的全身仿佛浸入了温水之中一般,舒适得人想学猫咪眯眼呼噜,吸了吸鼻子,温妮黝黑的猫瞳因为泪意的浸染显得无比惑人,嗡着声儿,她轻哼:“你说的啊,以后不能嫌我。”
“不嫌。”唐锦一手捧住温妮小小的脸,一手将她压向自己,亲昵地与她小小软软的唇轻蹭:“我只怕你太压抑,又怎会嫌你任性放纵?”他家的宝贝,懂事贴心得让人恨不能时时揣在怀里才放心,规行矩步得他只担心她委屈了自己,又哪里会嫌她惹事呢。
想到昨夜这小丫头暴发出的攻击力,唐锦眼中闪过愉悦的光芒,温柔似水事事顺从的表象下,是与石俱焚的刚烈与无人能摧毁的骄傲,在妮妮还只是一个普通人时,她就能咬牙背负起残酷的现实生存压力,哪怕摔得骨折筋断,她也不愿意低头,哪怕被变异兽追得狼狈逃窜,她也从不曾放弃抗争求存,面临无可匹敌的力量时,不是惊惶着尖叫逃窜,而是凭借自己的心智,在能力者们组成的并不严密的防护圈里,借力、借势顽强生存了下来,每日累得眼神涣散,却从不曾示弱于人前,不曾用身体换取庇护,而是用劳力赢得自己在狩猎队中的位置,她自尊自爱,自强自立……
跟了他后,她本可以放松下来,享受奢华舒适的生活,但是,她没有!
从一开始,她就从不曾放弃让自己变强,每日辛苦学习,努力钻研,在别人游玩戏耍时,她抱着一本本大部头全神阅读;在别人享受力压别人的荣耀时,她在与形形/色/色/的药材打交道;别人在睡觉时,她在空间中训练修炼,如果不是他缠着她,她一直都是靠着空间水来恢复体力,每天的睡眠时间算下来从来都不曾超过六小时……别人只看到她是十九岁的八阶制药师,又有谁知道要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从一个普通人成长到现在,她所需要耗费的心力?
唐锦唇角轻翘,再次将温妮往怀里圈了圈,锐利凌利的目光迅速在周围扫视了一圈,将形形色/色、男男女女的窥视惊走,这个女人,是他的,属于他!
挑了挑眉,如同确定领地安全的变异兽,感觉没有威胁的唐锦懒洋洋靠在椅背上,眯着眼惬意地顺着自家宝贝的背脊——哪怕是能力者,又有多少人能像他的宝贝一样,那时,还只是一个普通人,她所焕发的光芒就让人挪不开眼神,如今,她是能力者,又是高阶制药师,更兼性情温柔,品貌非凡,觑觎的目光又怎会少,不过——谁也抢不走,妮妮的心里只有他,她,只属于他!
看着决战台上口吐鲜血,遍体鳞伤的戚兰被夏侯琳击飞台下,唐锦脸上的神情没有一点波动,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戚兰既然有胆轻亵酒醉的夏侯琳,就要有面对酒醒后羞恼的夏侯琳的报复,而他钟离敢在为妮妮举办的生辰宴上公然动武,想要全身而退又怎么可能,哼,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如果不是妮妮没事,就是把他击杀了,十万大山也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平复着再次奔涌的恼怒,唐锦眯了眯眼,探险结束后,且看他怎么收拾这个狂妄无知的小子。
夏侯琳与戚兰下了决战台,一个军装壮汉与一个黑衣人又跳了上去,而后,几乎没说任何场面话,直接斗在了一起,显然,这又是一对有磨擦却一直忍着没发,于是找着机会就下死手的互相看不顺眼的。
夏侯琳面无表情扫了一眼被孟战揽入怀中的戚兰,又看了一眼另外四个同样狼狈的女人,没有一丝停滞,转身与钟离向着被众人拱卫的几个座位走去。爸爸和妈妈看到了吧,她的战斗……
嘴角抽搐地看着又粘乎在一起的那一对,夏侯琳觉得牙齿一阵发酸,“他们就不能收敛一点?”
钟离漠然的目光落在抱娃娃一样抱着膝上温妮的唐锦身上,感受着身上火辣辣的疼痛,一丝杀机从目中掠过……想起昨夜师傅的警告,钟离吸了口气,只能把这刻满胀的杀机压制下去,如同唐锦一样,做下了要在此次探险结束之后,狠狠收拾这个给他身体带来伤害的男人的决定。
“温妮。”夏侯琳忍耐着站在几步开外,直到温妮从唐锦膝上站起走了过来,她方放松地呼出一口气。她不喜欢靠近唐锦,那个男人,总给她一种寒毛直竖的不良感觉。不得不说,夏侯琳与温妮一样,都有着敏锐的直觉。天然的知道趋吉避凶!
“琳儿,对不起。”温妮从来不是一个会逃避自身责任的人,“昨夜没拦住几位同伴的不当行径。”当然,如果她当时能多长几双手的话,就不会有后来的一团乱。也许,那会儿就应该让小猫把那几个女人顶开?!
夏侯琳一挥手:“我方才已经替自己找补回来了。”
温妮的目光从远处几个血糊糊被人抬走的人形物上扫过,这就是夏侯琳找补的结果……温妮思想一滞,一时倒忘了要说什么了。
钟离看了一眼不远处坐在一起的自家师傅与师娘,对站在师妹身边的温妮点头示意:“我道歉,为昨夜对你的攻击。”皱了皱眉,他还是没忍住:“但你包庇的行为,我仍然觉得不妥当。”
“你昨天晚上是想杀了她们,是吗?”温妮的火气再次被钟离的指责挑起,“我感觉到了,你想杀了她们!”
“没错。”钟离根本不屑于为自己的行为作任何遮掩:“她们对我师妹做出的猥琐与轻亵行为,即使死十遍,也不足以平息我的怒火。”
温妮沉默了片刻:“那是我的生辰宴会,她们与琳儿同是我的朋友,即使再来一次,我仍然会阻止你。”如果被戏弄的是她,唐锦也一定会很生气吧。但是,立场决定行为,站在她的立场,她却一定要护住那几个同伴,不论怎么说,她们虽然行为稍微过火,却不至于需要以命相抵——如果夏侯琳是十分熟悉的朋友,她们的行为,其实,也没什么、吧?
就在夏侯琳为温妮吐出的朋友这个词而眼睛发亮时,对温妮的话,钟离居然也点头表示了同意,“是的,我应该尊重你,等到宴会后再杀她们。”
围观的人尽皆无语。
所以,什么温润如玉、如沐春风果然都是骗人的,这个男人根本不是什么温文儒雅的贵公子,而是个冷血的屠夫?!
同样听到了钟离这句话的孟战面无表情抱着戚兰向舱房走去,目光没有往那边扫一眼,但是,他怀里的戚兰却清楚地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与因为隐忍而颤抖的双臂,伸出手轻抚孟战刚毅的面庞,戚兰脸上的笑容灿烂而快意,似乎被夏侯琳打得身受重伤的不是她一般:“就算你能打过那个钟离,你也不能代替我应下夏侯琳的挑战。”所以,你不用自责没能保护我。
“吃了个教训,以后,能不能稍微控制一下自己的行为?”
“呵呵。”戚兰笑得肆意张扬:“人生本来就已经十分无趣,若还不能任性任心而行,这生命,又还有什么值得期待?”
低头看着因为大笑而从戚兰嘴角溢出的鲜血,孟战冷冷道:“我果然还是下手太轻,才让你有精力四处抬惹那些男人女人,小花儿,到达目的地之前,我都会很努力地让你体会我现在的感觉的。”
戚兰的身体一僵,想到男人在床上变态的能力,她此时才开始反思自己昨夜的行为是不是真的过火了。
“你不能这样,我受伤了。”戚兰有些慌了。
“我会跟小锦子要几粒好药的,据说他女人的药不但起效快,而且完全没有副作用。”孟战气定神闲。
“不,你不能这样,还有两三天才到目的地。”戚兰开始挣扎,却被孟战禁锢得完全无法形成任何有效的反抗。
“惹事之前,你就该想到有今日。”看着戚兰唇角的血迹,孟战的目光中一丝疯狂快速掠过。
孟战眼神里那丝疯狂不曾被漏掉,戚兰心惊地尖叫。“孟战,你这个变态。”不,她要逃,想着上一次惹得他发疯后的结果,戚兰的眼中开始浮起惧怕的神色。
“是,我是变态……我变态,是因为谁?”
…………
送走了看戏看得很满足的秦勇等人,将温妮放入两人的卧室安置妥当,唐锦快步走进四号舰的会议室。会议室内,十几个校、尉级军官见到唐锦进来,利落地起身行礼:“师长!”
“嗯,昨夜都有些什么发现?”唐锦往首位一坐,接过参谋递来的资料开始快速翻看,一边示意众人开始汇报。
“夏侯琳与夫人她们饮用的红酒是被调换的特制红酒,它会松缓人的自我控制神经,激发潜藏在心底的**。原本不应该出现在军舰上的红酒,原本只是某些糜乱宴会上才会使用的红酒,却出现了,不用说,这艘舰船上,只有崔元才会有这种东西。”
“……显然,戚兰少校乐衷于对人体的研究,另几位女士,喜欢趁火打劫,而师长夫人,表现出的则是不屈的战斗意志。”
会议室中的男人们发出一阵轻笑,众人的目光中,不可掩饰的有了一丝认同,唐锦知道,那是对妮妮的。压制住上翘的唇角,唐锦警告道:“如果想接到孟战的挑战书,你们只管接着调侃。”
几声轻咳声,会议室再次变得肃穆:“档案室被杀的是女兵营的一个班长,死亡原因是能量源溃散。”
“收押的档案室暗哨卫兵已被证实是被突袭后昏迷,导致那位女兵营班长进入,死亡;卫兵们对于导致他们昏迷的原因,没能提供出任何线索,随身的录音设备也全都未来得及启动。”
“那条路上的监控完全被屏蔽,经检查,是监控室内机器出现故障。”
“昨夜,底舱有人潜入欲图杀死谷五,拍摄到一个可疑身影。”一张照片被快速在十几人中间传递,最终到了唐锦手中。
“面对祈怜,谷五虽有了软化,却仍然拒不交待背后的主使人。建议使用刑讯手段。”
“崔元在宴会上,不曾做什么多余的动作,只是,他一直在温中校的附近徘徊。”
看着唐锦难看的脸色,下一个军官报告的声音有了一丝凝滞,好在,开口后,很快变得顺畅:“崔元的随行人员总共六十九人,其中三十人在其中一段或某几段时间脱离了监控,因为实力差距,我们的战士无法得知他们在脱离监控的时间里做过什么。”
“引诱海兽攻击的物质已交由医药部研究,目前暂未得出结论。”
“您特意要求注意的温续凯一直留在崔元的房中不曾出现,根据崔元贴身服侍人员取用送到房中的食物,可以推测出他并不曾被恼羞成怒的崔元杀死。”
“距离目的地还有两天行程,如无意外情况出现,预计将在后日下午十五点左右到达。”
“舰船上物资储备丰富,没有短缺情况出现。”
“特制装备已尽数发放到每个战士手上。”
“紧急救援设备已检查完毕,出现破损情况的共计三百六十套,如果舰船被摧毁,那么,其中三百六十名战士会直接死亡。”
“与一师、二师、三师的对应电台已调适完毕,可以立即使用。”
“急救药品已备妥,将于最后一日发放。”
…………
看着房中重伤的米米,崔元玩味地托着下颔,“所以,你失败了!”
米米瑟缩着挪向墙角:“底舱守卫森严,我只来得及击伤谷五,就被发现了。”
“没完成任务……”崔元的目光没有一点怜惜:“你却活着回来了。”
米米拼命地摇头:“二少,如果我死在那里,尸体会让人马上怀疑到您身上。而且,而且,那瓶酒,那瓶酒,相信已经取悦到您了。”
“这还不足以让你将功抵过。”崔元伸腿踢了踢裆间的温续凯,“去,让你米米姐知道知道没有完成任务的后果。”
温续凯温驯地趴着向后退了几步,而后站起来转过身,擦掉嘴角的白色浊液,温续凯抬起眼皮,看着惊恐的米米,扭曲地笑了笑,从墙上摘下闪着寒光的鞭子……
一声压抑地惨叫被米米自己捂了下去,蜷缩在地,半昏迷的米米只能依靠想象受刑的是温妮来保持自己的神智,抵消身体的痛楚。
一步错,步步错,与魔鬼为伍,须先有以身饲魔的觉悟,而她,早已无法回头……
119非恒
“噼咔——”耀眼的闪电撕裂了夜空。
“轰——”雷声震耳轰鸣。
“哗——”暴风雨,席卷了整个浩瀚的大海。
如瀑的雨,击打在坚硬的甲板之上,溅起一片白色的水花,在狂涛汹涌的大海之上,四舰巨大的舰船在黑暗中艰难前行。
一层层涛天的巨浪,被狂风裹挟着,狠狠拍在舰身之上,发出巨大的轰鸣,在这巨大的撞击力之下,人们清楚地听到了舰身发出的吱吱的呻/吟。
“咚咚咚——”快速的奔跑声中,军官们纷纷奔向自己的指挥位置。
唐锦为温妮轻轻压好被角,瞄了一眼屋角抬眼看向他的小猫,动作迅速地出了舱房,船身摇得像犯了癫闲的病人,他自然不可能还躺在床上安眠。
小猫看了一眼打开后又被快速关上的舱门,张开血盆大口,打了个呵欠,闭上眼,将脑袋放在前爪上,小猫似乎很快的再次睡了过去,唯有那高高竖立的耳朵时不时的抖动表明着即使睡着了,它仍然警惕地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床上,唐锦开门那一瞬间从门缝里传进来的声响与凉风让睡梦中的温妮皱了皱眉,她下意识靠向旁边,显然,那具熟悉的身体没在身畔,没有安心的体温,温妮带着不安,再次陷入深眠。
…………
“痛,好痛,……”她挣扎着,用力摇摆着头,□撒裂的疼痛与粗暴的贯穿一刻不曾停止地折磨着她,“不,不要……”
“呵,不要?”粘腻陌生的男声发出毒蛇般阴冷的嘶鸣:“温妮大小姐,这才刚开始。”
“啊——”她痛苦地惨叫着,被身前的男人大力推撞,身后的男人伸出肮脏的手,在她的身上游走,她的内脏被两个男人挤压着,全身每一个零件都在抗议,钝痛、锐痛,她的身体内部如同被无数的刀切割,原本雪白粉嫩的身体布满青紫、红肿、咬痕……如同破败的玩具,被几个男人放肆地亵玩、摆弄……
粗嘎的笑声、血腥气与恶心的精/液的味道混杂,笼罩着无力抗争的、还是普通人的她,将她拖入绝望的地狱,不停地向下陷落……
…………
“不——”
猛然坐起身,温妮喘息着把手伸向身旁。
空的!
“嗷呜?”
轻轻的碰触,却让她狠狠打了个哆嗦,而后,终于醒过神来的温妮紧紧抱住了那颗伸入怀中的巨大的脑袋。
“小猫?!”
“呼呼——”小猫的喉咙里发出安慰的呼噜声,让颤抖得如同筛子一样的温妮终于找回了一点神智。是了,那只是噩梦,不是真实,即使,那噩梦无比真实。
扭开床头灯,紧紧巴在小猫的脑袋上,手下真实的触感,眼前小猫温驯的神情,漂亮的蓝色眼睛,真实的一切,让噩梦带来的冰冷恐惧慢慢褪却,只是,那种残留的惶恐无力与空虚无依的绝望仍然盘踞在她的心头,让她无论如何都无法彻底逃脱噩梦的余悸。
手里紧抓着小猫的耳朵,温暖的感觉让她终于能发出低哑的声音询问:“他去哪儿了?”
“呜呜,嗷——”
“出去了?”
身下的床突然一阵摇晃,温妮的手再次抓紧,耳上的剧痛让小猫发出委屈的轻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