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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完美隐婚,律师老公不太坏 > 两章合并!

两章合并!

,她们的试探

韩彤和杨葭慧跑来医院探病,进了病房才得知姚湄被推去急救了。

两个人急急跑来,却在重症监护室附近看到苏锦被一个男人抱在怀里,两个女人不由得你瞪我我瞪你起来。

她们和苏锦都是知根知底的,曾亲眼见证了她和暮白的情起情灭。

她们很清楚,这些年,苏锦只爱过一个男人,只为那个男人牵肠挂肚,也只在那个男人怀里幸福的笑过,小女人的撒娇过,独没见过她偎着另一个男人,露着她不愿向外显露的迷茫和脆弱。

这样的苏锦,她们见所未见。惊讶,是必然的。

“就是那男人?”韩彤轻声问。

杨葭慧点头,神情凝重:“这个男人看着就像人­精­。我真的担心阿锦。可别上当受骗才好。现在骗子太多了。”

“走,去会他一面!”韩彤拉上她走了上去。

待走近,两人不约而同叫了一声:

“阿锦!”

“姐!”

听得叫,苏锦抬了头,抹了一把眼泪:“小彤,葭慧,你们来了!”

“姐,你怎么哭了?”韩彤上前扶住苏锦,一边用防备的眼神瞄了一眼靳恒远:“你欺负我姐了?”

靳恒远好无辜的躺着中枪。

“没有。我是因为我妈才难受的。”苏锦连忙为他开脱。

杨葭和韩彤这才不再说什么,借着往病房玻璃内探看转移了视线。

心情自是沉重的,回头时她们轻轻安慰了几句。

靳恒远体贴的走开,留了空间给她们说话,去了通道尽头阳台打电话。

没说几句,韩彤小心的提到了靳恒远,指指他问苏锦:“那男人怎么回事?你认真了?姑姑都见过了?”

“嗯!”她想着,要怎么把自己领证的事说给她们知道。

“给我们说说,你了解他多少?详细一点。”

苏锦经不起她们催,就把对他的了解全说了,一切自是都往好里说的。

但既便这样,杨葭慧听完之后还是大皱眉头:“你对他的了解也太表层了,什么都是王阿婆说的。我这样说,不是说我不相信王阿婆,问题是,王阿婆自己也说了,这靳恒远好些年没和他联系了,知道的这些事,肯定都是听靳恒远说的。我觉得他那些资料,水份很大!”

韩彤连连点头应和:“和这个人交往,你真的得谨慎。我也觉得他不像老实人。看人的眼光太深了!嗯,你等着,我去问问清楚……”

她站起来就冲靳恒远走了过去:“你好,我叫韩彤,苏的表妹。”

靳恒远礼貌的挂了电话:“有事吗?”

韩彤上下打量:“我想问问你在上海哪家律所上班?我有个上海同学家里也开律所,说不定认得。”

靳恒远是什么人?

那可是人­精­里的人­精­。

哪能看不出她在想什么:表姨子这是想打听他的底细来了呢!

- - - 题外话 - - -

待续……

,靳先生之前肯定交过女朋友吧

靳恒远瞟了一眼坐在原地,神情有点不自然、想过来却又被杨葭慧拉住的苏锦,淡一笑:“韩小姐对我的职业很感兴趣?”

“既然你都和我姐在交往了,作为她的亲友团,我们想多了解一点男方的一些情况,那是一种很正常的想法。”眼神带着研究。

靳恒远目光闪了一下,没有道破她们的眼光里的不友善,只微微一笑的拿出手机看了一眼钟点:“快中饭了,一起出去一边吃饭一边说吧……你们想了解什么,到时,我一定如实交代……”

那态度,就像拂面之春风,和煦的不得了。

韩彤忍不住又瞟了一眼,这人和和气的苏暮白比起来,身上多了一种北方人高大挺拔的man味,只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现在这社会,什么样的男人都有,女人啊,就怕跟错男人嫁错郎。

“好,地儿我来挑。”

韩彤想敲他一顿。

“没问题。”

靳恒远点头。

韩彤回去和苏锦以及杨葭慧说了:“中午就去皇家一号。那地儿离这边也近。姐,不管姑姑怎么样,饭必须得去吃的。就那地儿了!”

杨葭慧听着想笑,怎能不知她的心思。

苏锦有点无奈:那地儿,算是善县最贵的地儿,这丫头,这是故意要出人家血呢……

本不想去的,现在的她哪有那胃口,又怕她们太过于为难他,再说,饭是必须吃的,就答应一起去了。

皇家一号,韩彤倒是没有点了满满一桌,但点的都是金贵金贵的,一桌下来估计得四五千,但靳恒远的反应很平静,只是接的电话多了一点,等菜的时候,他连着去接了两三个电话。

“靳先生,真是一个大忙人!”

杨葭慧见状,不太高兴。

靳恒远扬了扬手机:“的确有点忙。不过,现在我已经关机。小苏的亲友,我一定好好招呼。”

他当着她们的面,关了机,诚意倒是很足。

“不会耽误你事吧!”

苏锦有点过意不去。

“不会!”

靳恒远开了红酒,那是韩彤点的,想来,她们应该都能喝的。他亲自给开了,为她们一个个斟了半杯。

喝一口后之后,韩彤直接了当的再度说到了之前那个问题:

“你在哪里工作?工作­性­质是什么?”

这一次靳恒远回答的很­干­脆:“天和国际律所。工作­性­质有点复杂。我什么都做……打杂的……”

韩彤记下了,回头一定去好好查查这是怎么一家律所。

“靳先生都三十二岁了,之前肯定交过女朋友吧……最后为了什么分的手,能交待一下吗?”

杨葭慧问的更尖锐。

- - - 题外话 - - -

回来晚了,更的也晚了……抱歉……

,他,不简单

靳恒远收笑,目光落到苏锦身上。

她表情有点尬尴,张口想解释什么,又语拙的住了口,有点懊怅的瞪了她那两个朋友一眼。

他勾了勾­唇­,没避讳,直接作了回答:“大学毕业,交过一个,处了有三四年吧!后来,基于诸多复杂的原因,她嫁给了别人。再之后,因为忙,我再没正经和人交往过,个人问题就那样一直拖着……在我看来,两个人相处,处的是将来,过去的事,男女双方都应该既往不咎。所以,这些事,我从来没和小苏提过。”

回答是诚恳的。

“靳先生,如果我家苏锦跟了你,她会和你的家人住一起吗?”这是韩彤问的。

“不会。我父母离异,各有家庭。婚后,我和小苏会有自己的小家。除逢年过节,她需要陪我去见他们一见之外,其他时候,长辈和小辈,会各有各的生活……”

“靳先生,你要是和苏锦结婚,你会上交经济权吗?”这是杨葭慧的问的。

“当然。”

事实上是他想交,她不想要。

因此,他看向她的目光是深笑的,而她窘然。

“靳先生,在婚姻当中,你能接受女人事业能做得比男人成功的吗?”

在杨葭慧看来,苏锦的未来是不可量限的,而很多男人都无法忍受女人比男人出­色­,这会让男人很没面子,所以,她挺担心,未来他们会因为这个原因,而生出矛盾。

“为什么不能接受?我会以欣赏的态度来接受事业有成的女人……”

“哪怕你会被比下去?”

她问的敏感。

靳恒远笑笑:

“你这话可不对:什么叫被比下去?我认为:夫妻之间,不应该存在攀比心理,因为他们本身就是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需要的是互相信任,互相支持,互相温暖……”

“靳先生……”

……

不管是韩彤,还是杨葭慧,问的问题,都很犀利,绝的是,靳恒远不论是从态度上,还是从作的答词上,都表现的让人挑不出刺儿来。

苏锦看到,两个挑剔的好友,眼底渐渐露出了欣赏之­色­。

靳恒远就是这样一个越是了解越让人欣赏的男人……

一顿饭吃的很尽兴。

等吃到差不多的时候,靳恒远去付账,苏锦终于寻到了一个机会问她们了:

“怎么样,他不差吧……”

韩彤撇撇嘴:“这人很会说话,实在话代替了一般男人的甜言蜜语,知道怎么说话,更能得别人的好感。嘴巴是厉害的。”

杨葭慧点头应和:“我承认,除了经济差点,其他地方,他的确让人讨厌不起来,可我总觉得他不像他所表现的那样简单……当然,这得靠时间来证明……”

门外,靳恒远听到这句话后,目光闪了几下,心下轻叹:呵,这两个爱护苏锦的小女人,还真不好对付啊……不过,没关系,以后她们会明白的,他是绝对有能力带给苏锦的幸福的……

- - - 题外话 - - -

还有更新……

,他坏了他的心情

下午,姚湄脱离了危险,送回了病房,苏锦守在病房哪儿也没去,韩彤和杨葭慧在确定姚湄没事之后先后离开。靳恒远陪着苏锦守在病房,至于暮笙的手机,一直没打通,后来打通了,才知电没了。

苏锦眼红红的,喝斥他马上来医院。

在暮笙来之前,靳恒远先离开了医院,回了“新家”,打算去熬点粥给丈母娘吃,另外得准备点晚上的食物。

这顿饭,足足准备了两个小时,才算大功告成。

靳恒远自认,从小到大,他从没像今时今日这样,刻意讨好过人。十几岁的时候,他是家里被娇惯坏的少爷,虽然不至于奢侈到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但从来没伺候过人那绝对是真的。后来长大了,他学会了一手好菜,却至今没给自己母亲亲手下过厨过。

这些年,他太忙。

今番,在老婆面前,在丈母娘跟前,他是花足了心思在心头的。

结果,等提着做好的晚饭送回医院时,却看到苏暮白进了医院,手上提着外卖。

靳恒远的心情,莫名就坏了。

非常非常的坏。

他坐在车里,想了又想,最终还是将车停到了路边,没有马上上去——想避着他。

暂时,他不想让他知道道他的存在,也不想让苏锦在知道他的身份之后,有心理负担。

在外,他的名声,不算好,还有一个女儿……

关于这个女儿,那是一段令他痛到心窝里的过去,他还没想好要怎么说这件事。

现在,他只想通过最寻常的相处,让她对他的本质作一个最基本的了解。只有从心里头认可了他,外头的那些传言,才会变得无足轻重。

和苏暮白相比,他从一开始就输开了时间上。

苏锦和苏暮白,有十年的感情,而他和她呢,只是初识——就只有睡过一晚,另外多了一张结婚证。

除了这些,他一无所有。

想凭着这些和苏暮白争,他觉得他连一半胜算的机率都没有。

可他,还是傻傻的投身进来了。

开了窗,将椅子往下摇了摇,又打开了天窗,他对着蓝蓝的天,抽起烟,心里烦……特烦特烦……

苏暮白上了住院大楼,进了病房,发现病房的另两个位置空了,苏锦坐在床头,正在读报,斜阳照在她身上,照亮了她脸上认真的容颜,恍惚的,就能让人忆起当年一起读书的光景。姚湄脸上挂着一抹淡笑,合眼养着神,而暮笙则在边上玩手机……

看到这些,他心头便有无数感慨。

“阿姨,阿锦,阿笙……”

他动情的叫了一声。

苏锦转头看到了他,一怔,脑子里顿时就翻想起那天登上qq的光景,神情一下变的极为复杂。

这些年,她一直在努力淡忘这个人,可他却偏偏要在她快将他忘了的时候又跑到了面前。

唉,她要怎样,才能忘了他啊,才能在见到他时不再心潮澎湃啊……

- - - 题外话 - - -

第二更……

,那就去和他谈谈吧,告诉他,你已经结婚了

姚湄有留心到苏锦的表情变化,枯瘦的脸上,立即没了笑。

这丫头,对于苏暮白太没抵抗力。

这对靳恒远来说,是不公平的。

不是她不喜欢苏暮白,而是……

她不太愿意往下想。

越是细想,越会心疼他们。

暮白其实也是个好孩子。

但现在,苏锦已有了其他选择,她更希望她能和靳恒远好好过日子,就此和过去一刀两断。

她是自私的,自私的希望苏丫头有好日子过,自私的盼着她别再和暮白纠缠在一起——周玟太难缠太难缠……

“暮白,我和你说过了,不要再过来了,你怎么就不听呢……你那妈,要是知道你来这边,止不定要闹成什么样呢?你得替阿锦想想:现在的你,是已婚身份,又是商圈名人,难免会受人关注,要是因此闹出绯闻,阿锦一定会被人说三道四的。难道你想让苏锦冠上一个破坏别人婚姻的罪名吗?”

苏暮白自是知道自己不该来的,但他就是控制不住。

他沉默了一下,放下手上的外卖:“阿姨,我想见阿锦想的紧……您放心,只此一回,离婚之前,我不会再来找阿锦了。”

他盯着苏锦看。

若不是思念成狂,他也不至于跑来。

真的太想念了。

苏锦呢,心头一颤,低下了头。

“什么?离婚?你要离婚?”

在边上默不作声的苏暮笙因为这句话,惊叫出声。

“是!”

苏暮白点头。

“妈的,苏暮白,你可别告诉我,你离婚是想回来找我姐的。门都没有。你摊着那样一个妈,我宁愿姐嫁给别人,也不会让她跟了你,去受了你妈的气……你走,马上走……”

苏暮笙毫不客气的否定了他。

小的时候,苏暮笙就是苏暮白的小尾巴,两兄弟好的不得了。苏暮白和苏锦确定恋爱关系后,苏暮笙一度觉得这是最完美的一对。可事到最后,苏暮白却另娶,这令他彻彻底底恼上了他。至今没法对他改了看法。

在他看来,现在的苏暮白是给不了苏锦任何幸福的。

苏暮白呢,看到昔日得尽自己疼爱的弟弟这么否认自己,心里自是难受的,可他不作任何辩解,目光静静的落在苏锦身上,低声要求了一句:

“阿锦,能陪我走走吗?”

“我们没什么好说的!”

她将手机抓到手上看钟点,心里想:恒远已离开好一会儿,也该回来了……她,不太希望他们撞到一起。

“我在车库等你……直到你下来为止。”

苏暮白先走了出去。

苏锦一动不动坐着。

苏暮笙和养母都在看她。

“那就去和他谈谈吧,告诉他,你已经结婚了,让他以后别再来找你……不管以前你们怎么好过,以后,你和他,就是各有家的人了。他想离婚和你重新在一起这个想法,不能再有。你也不准再有别的想法了,听到没有?”

都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姚湄哪能不知他们的脾­性­:苏暮白今天要是不能和苏锦说上话,肯定是不肯走的。

与其僵着,不如就让他们去谈谈。

苏锦放下报纸,答应了一句,走了出去。

姚湄看在眼,眸带郁­色­。

这对孩子,不该被拆散的,可事到如今,分开才是最好的。

她宁可暮白怨她,也不想再让苏锦跟了他……

- - - 题外话 - - -

待续……

,过去的一切,我们必须忘了……

露天车库正中央,有一个鱼池。

苏暮白站在池子边上,看着自由自在游得欢快的鱼儿,想着以前和苏锦一起喂鱼的光景——那时,多无忧无虑,现在呢……

他幽幽轻叹。

微风中,苏锦悄无声息的来到他身边,安安静静的个­性­,一如既往。

只是以前,她喜欢蒙他眼睛,或是黏上他。

如今,他们之间却隔着一条跨不过去的裂痕。

他转头看她,她在看金鱼。

“谢谢你为暮笙做的事。本来我就打算找个机会带暮笙过去表示感谢的……既然你来了,那我就在这里先谢过了。”

之所以跟下来,主要一个原因是,那份恩情,她得亲口道一声谢。

苏暮白笑了笑,只是那笑,很苦,是那种疏离让他觉得苦了:

“我们之间需要用一个谢字吗?”

“当然需要。”

苏锦看他,模样依旧,心境早已不再是当年的心境。

“锦,你非要和我这么生份吗?”

他涩涩而问。

那生疼的目光,令苏锦难受。

她转开了眼,很平静的凝望起天空:

“时间能让陌生人熟稔起来,也能让熟人变得生疏。

“有些事,是回不到过去了。

“暮白,好好待秦雪,不要让我觉得你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也不要再来找我。以后,我只想安静度日。

“就这样吧,各过各的,也是挺好的事……

“过去的一切,我们必须忘了……

“这对你对我都好……”

说这些话时,她的心,堵的厉害,可她必须这么说。

“说的好轻巧!重点是:你忘得了吗?”

有些东西,已被刻进骨髓,哪像说的这么简单。

“忘得了。时间是最好的忘情水。久了,什么都能淡去……”

她说,心却抽痛了一下。

“撒谎!”

他大叫打断,急步站到她面前,目光是灼灼然的,声音更是响亮的:

“你要是真忘了过去,就不会想要找回过去的qq。那里,承载的全是我们所有的过去。你若忘了,就不会想着它了。苏锦,自欺欺人,你觉得真的好吗?”

发白的脸­色­,泄露着她的情绪。

她语拙了一下,然后大声力争,努力保持着镇定:

“偶尔怀旧,不代表还念着过去。

“我没在自欺欺人,我很清楚的知道:不管你是已婚,还是再婚,与我都无关了。

“另外,妈不太愿意见到你,以后,你别再来这里了……就这样吧……我,我上楼了……”

没说上几句话,她夺路要走。

他哪肯,拦了去路:“别急着走……你在心虚,你不觉得吗?”

“我没有!”

她矢口否定。

“你有!”

他跟着大叫。

她不想理了,急着要走。

他也急了,扣住她的手,一把就将她拽进了怀。

因为这一抱,远处,坐在车里的男人,狠狠按灭了手上的烟蒂……

- - - 题外话 - - -

明天见!

,她说:回不去了;她问:你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

苏锦浑然不知有人在暗中看着,只觉腰际,有道力量紧紧箍着自己,脸孔被贴在那硬实的皮­肉­上,一个暗哑的,带着几丝痛苦的声音,在耳边掠过,撩拨着她的心弦。

“携子之手,与子偕老,这个约定,我一刻都没有忘记过。我娶秦雪,情非得已,我想要的女人只有你……阿锦……求你别躲着我……我受不了……真的受不了……”

她的心脏,因为他话里的“受不了”在紧缩。

苏暮白是怎样一个人,她是知道的,要不是真的苦了心,他不会这么说。

他对她旧情依然,那是肯定的了。

可他在还爱她的情况下,娶了别人,那是她不懂的。

以前,她很想知道真相,现在,她却在害怕面对真相,以至于那曾令她无比贪恋的怀抱,现在,好似也失去了吸引力。

她的心,在抗拒。

这一刻,她没办法细想原因,只知道自己排斥的厉害。

推拒中,眼神不经意就瞄见了不远处某辆车。

熟眼的车牌,令她打了一个激灵。

车窗是半开的,有青烟正从里头冒出来。

靳恒远应该就坐在里面。

这个认知,令她莫名生慌,再也无法集中­精­神去感受他心头的苦楚。

“放开我!”

她用力一推,使出了所有力道,终于推开了他。一边捋了捋头发,一边急喘着退了好几步。

“阿锦!”

苏暮白没设防,被推得步履踉跄,脸­色­是发白的,眼底闪着痛苦。

“回不去了。”

她咬牙,闭眼,身子在哆嗦:

“不管那是怎样的原因,反正是回不去了。”

“你不想知道原因了?”

他颤着声音问。

“对,我不想知道了。”

沙哑的嗓音,带着一份决绝:

“你走吧!别再来打搅我的清静。”

沉默,一下笼罩到了他们身上。

她要走。

才走了两步,他却在身后急急叫住了她,且变了一种态度:

“苏锦,表示感谢总得有表示感谢的样子吧……口头上表示感谢没什么诚意……找个时间请我吃顿饭吧……带上暮笙,时间你定……”

他没有再逼她,而是故意寻机会和她纠缠。

她哪能不懂,张了张嘴,想拒绝,可细一想,到底说不出口。

在暮笙这件事上,的确是他们欠了他一个大人情的,请他吃顿饭,绝对是应该的。

“好。”

她只能点头。

“你的电话多少……我打你一下。你记一下我的号码。”

他拿出了手机,等着她报。

四年前,他们除了qq号是情侣号之外,连手机都是情侣号。

只是后来,他俩不约而同改掉了所有电子联系方式,曾经朝夕相处、情深谊重的一双人儿,就那样失了联系。

“135……”

她没回头,背对着报出了全号。

跟着,手机响了一下。

取出来看,手机上赫然出现了一组陌生的号码。

她的鼻子发酸:这真是理不断,理还乱啊,四年之后,他们又有了这样一种联系。只是,她已经走进婚姻。

“以后有事,直接打我电话!”

苏暮白存了一下,终于有了她的联系方式。

不是他没有路子弄到她的号码,只是,他一直想让她亲口告诉他。

他认为,那会是他们重新开始的第一步,所以,当她报出电话号码之后,笑容重新在他脸上淡淡的露了出来:

“我的意思是说:就算我们回不到过去,我仍然希望在你遇到麻烦的时候,能来找我。不管怎样,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他想用这种方式放松她的戒心。

“好!”

她突然转回了头。

“爷爷怎么样了?”

这事,她必须问一下的,至于以后遇上事要不要再找他,不是现在该研究的事情。

“没什么大碍。已经出院,只是想你想的厉害。”

“有机会,我会去看望爷爷的……你走吧!我也该上去了。”

她转身欲走,却又顿了一下:

“还有,你想离婚的事……本来我是不该­干­涉的,但不管怎样,秦雪已经给你生了苏鹏,孩子是无辜的,你何其忍心带给孩子一个破碎的家?但看在孩子的份上,你该慎重作决定……”

说完,她飞也似的跑了,那速度快到苏暮白想叫住她都不能。

站在原地,他苦笑,良久才轻轻自语了一句:

“傻丫头,你怎么就不愿听我把话说完呢……我需要负责任的,从来就只有你而已……”

他忍着没有追上去,总觉得以后有的是机会把事情说清楚的……

后来,他悔青肠子的发现,正是自己一再的这么认为,才让别人得了机会,才害得自己生生就错失了她。

另一边,苏锦匆匆跑进住院部之后,站在电梯口,没马上上去。

靠着墙,她在等一个人。

一个她必须面对的人。

等了大约有十来分钟,但见靳恒远拎着一提食盒,慢悠悠走了过来,看到她时,刀锋似的眉儿挑了一挑,似乎有点意外:

“等我?不会是肚子饿了吧?”

眉目一如平常的温和平静,没一丝异样,还是那样的亲切。

“嗯,有点了。你……你都做了什么菜?”

她轻轻问,目光一煞不煞的盯着他,心里却七上八下的。

“四道拿手家常菜,量很足,应该够四个人吃的。对了,暮笙来了没有?”

电梯来了,他引头走了进去,里头没有其他人,她跟了进来,按了楼层数。

“来了。”

她接着话,手心在出汗,不知道要怎么问。

“恒远,刚刚你坐在车里­干­什么?”

“抽烟。”

他倒答的­干­脆:

“我烟瘾有点重,在病区又不好抽,只好躲在外头抽了……”

“哦!”

她转着眼珠子,心跳有点乱,试探着问:

“你……你看到我了对吧……”

他讳谟高深的点头:

“看到了!”

她的头皮一下全麻了,额头上,有细汗在滋滋滋冒出来。

被法定丈夫看到自己和别的男人搂搂抱抱,纠缠不清,用一个通俗的字眼来形容,那叫:被捉~­奸­。

哎呀呀,这可如何是好?

她咬了咬­唇­,心打鼓似的,问的很轻:“你,你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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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题外话 - - -

今天两章合一。明日文文上架了,对于任何一个作者来说,首订都是至关重要的,亲爱的们,看了若喜欢,明天一定要来支持一下哦!晨在此先鞠躬致谢了……

,以后,不许让别的男人抱你。

“叮!”

电梯门开了,有好些人涌进来,将他俩挤到了两处,一个在东,一个在西,各种聒噪的声音,叽叽喳喳在他们中间响起,

靳恒远没有说话,只目光深深的瞭望。

苏锦很懊丧,真想把这些人全都赶出去。

当然,这也只能想想罢了鼷!

医院可是公共场所,又不是她私人领地。

她跟着闭了嘴,心乱如麻逆。

一会儿,到了。

有人涌出。

她跟着人流往外去,一双手伸过来,准确的抓住她的。

苏锦低头看,是他的大手,紧紧抓扣着,带着她,从拥挤的电梯内走出去,没有往病区走,而是径直向电梯大厅边上的阳台去的。

穿过一道门,是一个偌大的阳台,病人家属可以在这里晾衣裳。

此刻,斜阳西下,阳光很淡,阳台上,晾晒的衣裳都已被收回去,整片儿空荡荡的。

他们走到了阳光底下,手牵在一起。

她的手,很烫;他的手,很凉。

两种温度交织在一起,令她心情无比纠结。

“恒远!”

苏锦眼巴巴看他松开了自己的手,不确定他有没有生气。

这个男人的神情,一如平常,可她总觉得他有点不太一样。

“我知道的。”

靳恒远静静吐出了四个字。

“你知道的?”

她愣了愣,自是意外的。

“苏暮白,苏家长子,你和暮笙的兄长——也是你的前男友。”

他轻轻说,一脸的平静无波。

苏锦双眸震惊,久久睇着他。

无人的阳台,静的可以听到绣花针落地的声音。

“你……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一记轻笑自靳恒远嘴里溢出来:

“娶老婆是一辈子的事,要是对你没一个清楚的了解,我怎么可能稀里糊涂跟你去领证?”

十几二十岁的时候,也许他会任­性­胡来,但,现在的他,做事,懂得为自己负责。

哪像她……稀里糊涂就把自己的一生就这样交给了一个陌生的男人。

幸好对象是他。

要是别人,说不定,她就亏大了。

“你……”

苏锦只能呆呆的看他,忽然觉得这人,真是深不可测。

“我还知道,他想离婚,想和你重新开始……”

他慢吞吞说,目光一点点变深亮起来。

苏锦的背上在发凉,心里怵了起来:不得不用一种崭新的目光来审视他。

他对她的情况,一清两楚。

她对他,却是一知半解。

这种被一眼看透的感觉,真不好。

她的眉,忍不住蹙紧。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妈和你说的?”

“不是。”

她又愣了愣。

“不是?”

居然又猜想错了。

“嗯!”

他的眼神太深,不笑的他,整个人显得清冷疏淡,让她觉得好陌生好陌生。

此时此刻这张脸孔,露着几丝令人忌惮的威势。

而这种威势,叫人浑身不自在。

好像他天生是那种了不得的大人物,没法平视,只能仰望。

哎呀,反正,这种感觉,极怪。

“那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些事的?”

苏锦清了清喉咙,又问。

“很久以前就知道的。”

“很久以前?”

那是多久以前啊?

她有点懵。

“相亲那天,并不是我们的初见。”

他没答,低低的好听的声音,吐出来的话,那是越来越让她惊讶了。

哎呀,怎么就不是初见了呢?

她想问。

把那提食盒搁在脚边,他靠着栏杆,迎着风,睇着她,轻轻往下说道起来:

“很多年以前,我就看上你了。只是,那时你有男朋友。我不好横刀夺爱。”

“……”

她惊讶的瞪大了眼。

“那次相亲,知道相亲对象是你,我才去的。换作别人,我绝对不会去见这个面。”

“……”

“因为一直以来,我觉得相亲是一项无聊至极的活动。虽然现在很多男女,还得靠这种方式来认得,并走入婚姻。可我总觉得我的婚姻,不该是这种方式下的产品。”

“……”

“结果,一见面,你就提结婚。”

“……”

“这个节奏有点快,但我不想错过机会……也不愿给你任何反悔的机会,才直接提议下午就去领证。”

“……”

听到最后,苏锦完全瞪直了眼。

那天,原是她想吓退他的,结果会被他将住直接变身成为他的妻子,也是出乎她计划的。

现在,她才知道,原来在自己想算计他的同时,反被他给算计了。

哎呀呀,这人真不好对付呢!

……

靳恒远的目光,一直没离开过苏锦,自然有看到她的表情在复杂的变化着,却不能确定她在想着什么。

在外,他总能一眼看透别人的心思,独独在她面前时,他会变得很不自信——也不知道现在的苏暮白,与她是怎样一个意义的存在。

在停车场上,他和他们隔的有点远,听不到他们的对话。

当时,他只看到苏暮白抱住了她,她推开了他。

她到底怎样看待苏暮白的重新示好,他是无从了解的。

作为一个追求者,他难免会惴惴不安。

活了三十二岁,头一回受着这样一种折磨,痛并快乐着,这算是一个比较经典的形容。

他无奈的自嘲的笑了一个,目光仍直直的盯着,决定趁这个机会问个清楚了:

“苏锦,既然刚刚你问我有什么想问的,那我可真的问了。”

“……”

她不说话,显然是被他之前的那些话惊到了。

他不管了,直接问:

“如果苏暮白真离婚了,你会和我离婚回去和他好吗?”

这一问,问在要害上,是尖锐的。

回过神的苏锦,心口处,闷闷的发疼了一下,但她没迟疑的,立马给了两个字:

“不会。”

这语速,是惹人高兴的。

他勾­唇­,似笑非笑了一个:

“怎么答的这么快?”

苏锦一脸认真:“我结了这个婚,就没打算想着离。只要你忠于我们的婚姻,我也能做到永远忠于你。”

靳恒远的眼睛因为这话,亮了亮。

“心里话?”

他问。

“当然。”

一只大手落到了她头发上。

他轻轻撸了撸她的头,展颜露笑,笑容温温就如初升的太阳:

“好,你的话,我记下了……”

一顿,又道:“这辈子,我会永远忠于你的。所以,你也得永远忠于我。”

那笑容眩到她了。

她总觉得这誓言似的话,像偶像剧里的台词,怪的不得了,但还是点下头答应了:

“好!”

应这声“好”时,苏暮白那张脸有在她脑子里一闪而过。

可她只能这么说。

她得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靳恒远自是高兴,但他并没有高兴的忘乎所以,而是紧接着很认真的追加了一句:

“另外,我想提醒你一句。”

“什么?”

“以后,不许让别的男人抱你。我会吃醋。”

“……”

她看他。

他笑笑,凑过来,在她­唇­上啄了一下,然后,很刻意的强调起来:

“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会乐意看到自己的老婆被老婆的前任抱在怀里的。

“今天我忍着没冲出来跑过去打人,那得亏得我今年不是二十二岁。否则现在我们可能都进派出所了。

“鼻青脸肿一副猪头样,不会是你想看到的吧——但男人吃醋,就喜欢用武力来维护自己的所有权。这是从古至今就延续的法则。

“重要的是,你是我老婆,以后,只能让我一个人抱,这道理没错的吧!”

红晕在她脸上泛开:这人,有点大男人主义倾向呢!

“嗯!”

她点下了头。

既然决定要经营这场婚姻,她自然得作出这样的保证。

他满意的笑了,倾过来,抵着她的额头,又亲了她一下。

“走了。回病房,到饭点了。”

他牵起了她的手,进病区。

不快的情绪,去了大半。

虽然他明白,危机并没有解除,但至少,他得到了她的承诺。

在他看来,只要她肯用心在他们的婚姻上,只要她不一边倒,愿意给他机会,攻占她的内心,不是没有可能。

当然,如果他用尽了办法,还是没法得了她的心,那他也只能认命了。

不过现在的他,对于未来的发展,还是充满希望的。

---题外话---第一更

,如果他都配不上苏锦,就没有人配得上她了。

病房,暮笙在给姚湄读报,姚湄闭着眼在养神,看到他们来,一个面­色­骤冷,一个睁眼微笑。

靳恒远过去叫了一声“妈”逆。

姚湄答应着,很高兴。

暮笙不太高兴。

察颜观­色­,是靳恒远最擅长的。

他看得分明,然后,用比之还冷的眼神,斜眼盯他。

靳恒远非常清楚一件事,自己其实不是一个好处的人,喜欢摆架子——谁让他有那资本摆呢!

十几二十岁的时候,靠的是家里,身为家中最得宠的骄子,识眼­色­的都爱来巴结他,再加上他会打架,比他年小的,一个个都得惧他几分。

后来走上了社会,凭着一张三寸不烂之舌,以及一个如鱼得水的社交圈,哪个不想着和他沾边,得他帮衬?

在这种环境下,他一早养成了冷脸摆谱的臭脾气,在外头,他惯会冷脸来招呼人。人面上的笑,往往虚得不得了鼷。

很多人都怕他。

更有人说,他瞪人时,让人发慌。

这不是假话。

曾经,他就有过把新来的实习生吓哭过的实例。

现在,他就用这种眼神来招呼小舅子。

“不叫姐夫,你这是又想讨打了是不是?”

他的眼神里闪着这样一种危险的信号。

暮笙接收到了,心里竟真的怵了起来。

虽然是第一次和这个男人打交道,但他真心觉得他不好对付。

打架不打脸孔,全打在身上看不到的地方,一个人,那得有多­阴­险,才会做的那么绝。

再想想那拳头,他头皮就发紧,身上就生疼。

从小到大,他还没输得那么惨过。

“姐夫!”

好汉不吃眼前亏,暮笙咬着牙叫了一声。

心不甘情不愿。

可没办法!

靳恒远寡寡然勾了勾­唇­。

老婆得宠,把她宠坏了,就没人接收得了,但在小舅子面前,必须建起自己的威信。

虽然,现在的他,根本不是真心服贴的,但养成一个见到他就叫“姐夫”的习惯,是必须的。

“嗯!”

靳恒远一边答应,一边差遣起他来:

“去,把碗洗洗……开饭了……”

苏暮笙有点恼,没动。

不服气啊!

他妈他姐都不这么使唤他的呢?

靳恒远见差他不动,眼神又眯了一下,走过去,不着痕迹的凑到他耳边,低语了一句:

“不会洗,还是不想洗?”

“……”

“一个男人,要是心甘情愿当米虫,千手不动,一般都是废物投胎,一辈子成不了气候。”

“……”

你要承认自己是废物,那就坐着等吃吧……“

“……”

三句话,气得暮笙直磨牙,噌的扔了报纸,去把搁在床头柜里的碗筷取了去洗。

谁会甘心承认自己是废物?

他太能激怒他了。

靳恒远看着他离开,心里乐呵着。

哎呀呀,真是太喜欢这种欺负人的调调了。

一个字:爽。

苏锦正和姚湄说话,转头时正好看到这一暮:瞧那孩子,对恒远分明还是有敌意的,嘴里却这么叫了,还拿了碗筷去洗。

一副被靳恒远吃得死死的模样。

她稀罕极了。

趁着他去洗碗,她拿着水果去洗,瞧他一脸垂头丧气的脸,心下暗自啄磨着。

“暮笙?你和恒远没事吧?”

“没事!”

他没脸向姐姐告状说:自己挨了靳恒远一阵虐打。

“声音闷闷的还说没事?你们之前都聊了什么?我怎么觉得你这声姐夫叫的很委屈啊?”

“我就是不习惯多了一个外人。”

关了水龙头,他抬头睇着苏锦:

“以前姐姐是我一个人的,以后,姐姐成了别人的了。我讨厌这样一个转变!”

苏锦听着,莞在失笑,伸手揉他那头浓发:“不管姐姐有没有结婚,我们永远是对方唯一的亲人,这不会改变。”

他听着点头,心下则在叹息。

其实他想要的不止是唯一的亲人这样一个身份。

可爱人这个身份,却不是他现在想强求就能求来的。

苏锦哪知道他在想什么,笑的更温和了:

“恒远不难相处。他答应过我,会好好照顾你的,这与你来说,就等于多了一个哥哥。还有就是,恒远很会烧饭做菜,比我做的还好吃呢,以后,你有口福了……”

暮笙狠狠抽了一下嘴角:

为什么他会觉得,那男人能给予他的不会是照顾,而是管教呢?

有件事,暮笙的确无法否认,那就是靳恒远的厨艺,真不是盖的。

都说女人会烧一手好菜,就能收住男人的胃,收住了男人的胃,就能收住男人的心。

现在他觉得,一个会做菜的男人,同样能收住女人的心。

他家那两个女人的心,就是这样被这家伙牢牢给收住的——他妈吃了小半碗粥,而苏锦吃了一大碗米饭,就连他也不争气的多吃了好些。

打架,他不如他;煮饭,他还是不如他,这样两个认知,实在让他沮丧。

靳恒远,靳恒远。

他真心讨厌这个人。

一顿晚饭,吃的还算愉快。

饭后休息,靳恒远、苏锦、苏暮笙陪在病床边上。

苏锦给姚湄读《飘》,声情并茂。

靳恒远在边上听着,饶有兴趣。

现在的他,但凡只要和苏锦共处一室,哪怕另外有电灯泡亮着,哪怕说不上什么话,只看着,他就觉得有意思。

至于苏暮笙,则在边上玩手机,时不时会抬眼,用一种估量的眼神打量靳恒远。

靳恒远由着他打量。

十点,姚湄催靳恒远带苏锦回家,只许暮笙陪夜。

苏暮笙一下急了。

“妈,还是让我和姐一起留下陪你吧!姐夫回去就好了。”

他可不想看着姐羊入虎口。

这个所谓的姐夫,他还得好好观察观察。

“今天你陪我,明天让你姐陪我。两个人一起陪,你们俩要是全折腾病了怎么办?”

理是那个理。

可是……

“我……我肚子疼,今晚肯定陪不了您……妈,今天就让姐陪你,我先回家,明晚我来替姐,就这样说定了……”

暮笙耍无赖,捂着肚子就往外闪了。

靳恒远看得分明:这小子,故意在使坏呢,不想他姐跟他走。

其实,像今天这种情况,就算暮笙肯陪夜,苏锦这边也一定放心不下的。

以他判断:今晚苏锦肯定不愿意跟他回去睡,所以,他先发制人:

“妈,我和小苏一起留下。”

陪夜这事,他不是没做过。

十一点多,姚湄睡了过去。

苏锦拉上靳恒远出了病房,让他回去:“我一个人就行了。在病房睡不好觉的……”

靳恒远个头高,不管是病床,还是陪客床,都难装下他。

“什么叫夫妻,你知道吗?”

他忽然提了这么一个问题。

苏锦不知道要怎么答。

靳恒远将她往怀里一搂,清冽的气息,在她耳边拂动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那才叫夫妻。小苏,我心里装着你,才愿意陪你尽孝。你让我回去,心里挂着你,我一样睡不踏实……”

话说的很诚恳。

苏锦感觉到了浓浓的在乎,以及他对她的好。

终于,她没再赶,而是和他一起回房睡了。

半夜,苏暮笙去而折回。

母亲病成这样,他当然是牵挂的,耍赖只是一种手段罢了,他本来就打算过一会儿再回病房陪母亲的。

推门进来,却看到苏锦和靳恒远都在。

苏锦睡在隔壁一张空病床上,靳恒远则睡在陪客床上,房内亮着一盏小灯。

站在走道上,他沉默了好半天,转身离开时,很烦躁。

他觉得,他要彻底失去苏锦了。

在他还没来得及成为一个有能力的男人之前,她就会被其他男人占了去。

而这个男人,还不是他喜欢的哥哥,竟是另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男人。

这让他难以接受。

在暮笙眼里:暮白的优秀,是他仰望的,姐姐喜欢他无可厚非。

放下个人感情,他觉得姐姐和哥哥绝对是班配的。

哥哥有负姐姐,这事,他替姐姐愤怒的同时,又觉得自己有了一个机会:只要给他几年,他说不定就可以……结果,跑来了这个靳恒远,要是一只软脚蟹也就罢了,不料……

唉,总之,他真真是郁闷到了极点。

病区尽头的窗口,他久久伫立,直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外头瞎混?”

身后,靳恒远清冷的声音响起。

暮笙转头,没意外的对上了他那种让人心生紧张的眼神——不笑的他,很有威仪感,会让人觉得,自己面对是一个很能给人压力的长辈。

他低头,讨厌自己怕上了他。

靳恒远来到他身边:“回家睡去吧!这里有我和你姐呢!”

苏暮笙掉头就走。

“苏暮笙!”

靳恒远突然又叫了一声。

他一顿,不耐烦的转了身:“­干­什么?”

靳恒远一脸淡淡:

“你得学会有所担当,而不是利用别人对你的爱护耍无赖。

“只有没长大的孩子,才会做那种幼稚的无聊事。

“我知道,你现在这个年纪,特别想证明自己已经长大,是个男人。

“但是,想要做一个让人瞧得起的男人,你得让自己会一身本事,有了能力,你才有资格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一切。你要没能力,就永远别想挺直身板把话说响亮了。

“给你提个醒,现在好好读书,你还有机会成为一个有用的人。虽然文凭对有门路的人不是特别重要,但对没有背景的人来说,那将是你往上层发展的问路石。

“为了你妈,你该争气点。”

这几句话,带着教训的味道。

苏暮笙本来就憋得一团火,这么被一训,立马恼羞成怒了。

“你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

“我今年才二十,有的是发展潜力。

“倒是你,都三十好几了,混到现在,要车没车,要房没房的。你怎么就好意思来说我?

“我姐居然就看上了你这样的。

“我呸,你觉得我幼稚无聊,我还觉得你配不上我姐呢……”

他压着声音讥损了几句。

靳恒远不生气。

没本事的人,才会一激而怒,有资本的人,从来是不动如山的。

“在你看来,怎样的男人,才算配得上你姐?”

他淡淡问了一句。

“必须养得起她;必须知道爱护她;必须懂她……”

苏暮笙一字一字的说。

靳恒远挑眉:“就这样简单吗?那我肯定配得上你姐。”

苏暮笙立马嗤之一笑:“你没家底,怎么养我姐?你不懂绘画,不懂设计,怎么懂我姐?空口白话,谁不会……”

靳恒远依旧不生气,只淡淡回了一句:“我说的到底是不是空口白话,你可以拭目以待。”

浮躁的孩子,总会有吃瘪的时候。

爱眩耀家底的,多是楞头青。

而调教楞头青,时间很重要。

不急的。

淡淡的,他伸了一个懒腰,不再理他,径直回病房。

来到床头边上时,他看到苏锦整个身子全露在空气里。

夜有点凉,他上去给她掖了一下毛毯,然后悄悄躺回自己的陪客床,虽然陪在医院会睡不好,但心会很安宁。

只因为身边陪着的是他想要的人。

这么些年,一直是别人想配他配不起,还没遇上他配不上的呢……

闭眼时,他勾了勾­唇­角:

如果他都配不上苏锦,就没有人配得上她了。

---题外话---第二更。

,其实,他是个傻男人

第二天,靳恒远继续做二十四孝好女婿。

苏暮笙来了之后,依旧对他爱理不理的。

靳恒远才不在意这小子的态度如何呢!

现阶段,讨好老婆和丈母娘才是最重要的事。

为此,他特意放了自己假。

吃中饭的时候,他说了这事:“我已请了半个月假。这些天,我都会待在这边。打明天开始,白天我来照顾妈,小苏,接下去这段日子,你就好好顾着工作,暮笙呢,好好读书,医院这边有我,三餐也由我来准备……鼷”

他这是把姚湄当亲妈来看了。

这种好,自然是因为爱乌及乌。

苏锦是一个感情细腻的人,感受能力是很强的,哪能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这样不太好吗?”

她总觉得不太合适。

“怎么不好了。以前我都不怎么休假的。假期有的是。”

这是实话,以前,他总让自己忙碌着,少有休息的时候。

为了追老婆,这一次,他真的是下了血本的。

半个月假,那算是少的了,要不是手上还有个大案子要处理,他真想放个大长假,休息个两三个月,等把老婆彻底搞定了再去研究其他。

与他而言,现在搞定老婆是最最最重要的头等大事。

苏锦哪知道他的想法,只好随他。

姚湄是高兴的。

不高兴的只有苏暮笙。

但这小子的情绪,根本就不在靳恒远讨好的名单之列!

唯一让他意外的是,这天晚上,苏暮笙竟主动提出由他陪夜。

其实这是姚湄逼苏暮笙的结果。

姚湄希望:苏锦能和靳恒远正正经经的在一个良好的环境里培养感情,而不是整天整宿的待在医院,陪她这个活死人。

她很严厉的告诉苏暮笙:“你要是再敢胡闹。误了你姐,我就不认你这个儿子。”

被逼得没法,苏暮笙只能心有不甘的答应。

深夜临走,他怀着满肚子的不情愿,又把苏锦拉住,叮咛了一句:“姐,答应我,在没有完全了解他之前,你别被他占了便宜去。”

苏锦很是无奈,敲他额头,低低告诉了他:她和靳恒远之间的约定。

“你姐夫,为人不错。你别事事看他不顺眼行不行?以后,你和他,都是我的家人,你要是和他处不好,你说,你让我怎么办?”

苏锦为之轻叹。

暮笙则怔了老半天。

回家后,苏锦洗了澡,靳恒远则在外头那间洗,洗完穿着睡衣盘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开了电脑,好像在和人视频聊天。

她没留心他们都聊了一些什么,有点累,先上了床,沾枕就睡——对他的防备,渐渐小了,信任感在加强。

很快,她睡熟了。

朦朦胧胧中,她感觉被他搂进了怀,­唇­上被啄了几下,一双手在她身上移动。

她迷迷糊糊的,睁了睁眼,还咕哝了一句:

“别闹。困!”

说这话时,她娇软的不得了。

靳恒远太受用这份女人的娇,笑的特别温柔,心全被这绵绵的柔情给缠绕住了,在她额头贴了一吻:

“不闹。睡!”

她闭眼,真睡了,窝在他怀里,就像一个婴儿一样,全心的依赖着。

睡不着的是他,美人在怀,热血贲张,看得,亲得,摸得,就是不能深入的缠绵,多惨。

简直是惨无人道好不好。

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呐,有着男人最正常的需要,身边要是没人,晚上忙着工作上的事,到点了,倒头睡了,什么想法都不会有。

偶尔觉得寂寞了,喝上两杯酒,睡的会特别的沉,不会有太多生理欲~望方面的困扰。

现在太不一样了!

自己想要的女人,穿着薄薄的夏日睡衣,就在身边睡着,秀发铺了一枕,香气绕着鼻息,脸孔是白里透红的,体态是妙曼多姿的,身子更是柔软香甜的……小嘴一沾,就能让人神魂颠倒……

哎呀,那可是触手可及的温柔乡啊!

却得拼命克制。

行为是克制住了,可思想是没法克制的啊!

闭上眼,他会不断的想,占着她身子会怎样一个滋味?

猥琐吗?

他不觉得。

男人都这样。

男人想上自己的老婆,最正常了。

可他不能碰。

灭了灯,他不敢再贴近她,只能起来,站在窗口,冷却身上的热情,直到睡意特别浓了,才去睡,牵着他的小手,心,就像掉在蜜水里一样。

不管怎么样,他现在反正是睡到她了,事实夫妻,那是早晚的事。

他愿意慢慢等。

等她愿意。

等她的肚子为他怀上他们的结晶。

等着幸福为他们敞开大门。

他喜欢这样的等候。

其实,他是个傻男人。

被爱情触动了荷尔蒙的男人,都有点傻里傻气。

这一晚,苏锦睡的很好,一点也不知道身边的这位,因为她,而转碾反侧了半宿,冲了两次澡。

天亮,等她睁眼,香喷喷的早餐已经准备好,早起的男人含笑捏她的鼻子,催她起床吃早点,然后一起去医院服侍姚湄用早餐。

靳恒远尽心尽力的做着作为丈夫,作为半子应该做的事情。

一连数天,皆如此。

他这样一份用心,苏锦看得真真的,若无感动那是假的。

可那仅仅是感动,而无关情爱。

苏锦对靳恒远,没有爱情。

这,她很清楚。

她的爱情,全给了一个名叫苏暮白的男人。

并且已经凋零。

与苏锦而言,她与苏暮白这一份已经凋零的爱情,绝对是刻骨铭心的。

因为,它发生在年少,盛开在懵懵懂懂不断长成的花样年华。

因为,它无比的深厚。

从儿时,小心翼翼的祟拜;到少时,患得患失的喜欢;至最后,心心相映的相爱,十几年的感情,被她全投在这上头,根深蒂固的情根,自然而然,就深深扎在了灵魂最深处。

更因为,它是简单而­干­净的。

在最真的年华里,用最真的心爱着,那样的爱情,自是不掺任何名与利的杂质的。

……

这几天,苏锦时不时会想起曾经的那份爱情,会拿那份感情,和现在这份感情作比较。

自是不一样的。

那时很纯。

她和苏暮白恋爱时,大约是因为打小住在一起,所以,她没有那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想念之情。

而从十六岁有了初吻开始,他们的感情一直稳稳的发展着,几乎没有吵过架。

相爱的那些年,他们自也亲过吻过抱过睡过。

当然,这里这个“睡”,也只是单纯的相拥而眠。

那个时候的他们,绝对是单纯的,并没有将“睡”这个字,发展为两~­性­的缠绵。

以前的苏暮白,也是一个特别真的人。

他说要在新婚之夜才来完整的拥有她,所以,他总是克制着自己,不来动她,小心翼翼的守护着她。

如果他自私一点的话,她早该是他的女人。

但他没有。

所以,床第之欢,是怎样的,除了电视上看到的,与她,没有任何想象的余地。

那时,他们也曾憧憬着将来结婚之后的生活,总觉得那一定会很甜蜜。

现在,她真的已经步入婚姻,只是对象不再是他。甜蜜感不再,感觉也变了,没了憧憬,有的只是不适应,以及沉沉的责任。

是的,责任将是这场婚姻最大的根基,而新婚的不适应,总能被磨合掉。

这个磨合的过程,就目前来说,是良好的。

靳恒远的表现,更是让人满意的。

而她也在努力接受自己已婚这个事实,并日复一日的提醒自己一定得习惯那个男人的亲吻,拥抱,以及会时不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这样一个情况……

别人的婚姻生活是怎么样的,她不清楚,她只知道她的新婚生活,是被娇惯的。

清晨起来有香喷喷的早餐,晚上归来有可口的晚饭,那爱惯着自己的男人,还费尽心思的来讨她母亲欢心……

这样一个男人,如果她还想挑他错,那就是她的不是了。

时过多年之后,爱情与她,自是夭折了,不再了,但让人欣慰的是,没有爱情的婚姻,竟给她的生活描绘上了一些闪闪发光的­色­彩,这与她来说,绝对是一个意外的收获……

---题外话---待续!

,好男人标准:顾家,疼老婆,有担当

“怎么样的男人,才算是合格的好男人。

这天在公司,几个同事就讨论到了这个话题。

a女同事说:“得有一定的经济的基础。没钱肯定不行。钱是男人的底气,没底气的男人就一个字:弱。”

b女同事说:“也不能太有钱。太有钱的的男人,肯定花心。男人赚钱够家里花,又待你好,那才最实在。”

c女同事说:“对,男人的家底其实不用太丰厚。品­性­、能力才是至关重要的。要是两眼就盯着高富帅,又没本事守住他,再好,都会是别人的,自己只有哭的份……”

苏锦在边上听了几句,淡淡笑了笑,走开鼷。

在她看来,好男人只要达到三条就够了:

顾家,疼老婆,有担当。

家观念重的男人,比事业心重的男人,更能带给人幸福感。顾家的男人,多是个­性­情中人。

­性­情中人,感情多是很丰富的,他们懂得孝顺,懂得人情世故,自然也懂得怎么疼老婆,讨老婆欢心。

必须着重强调的是第三条:有担当。

男人必须有担当。

他的顾家,他的疼老婆,都得建立在有担当上面。

有能力的男人,才会有担当。

也就是说:能力是第一位的。

他得有能力,才能和女人一起撑起一个家。

虽然和靳恒远处的时间不久,但他的好,真的是越来越深入她的心:顾家,疼老婆,有担当……他达到了她心里对好男人定位的标准。

哦,对了,只有两点,她稍稍不满意,那就是,他有点大男人主义,有点爱乱花钱。

比如说,去超市买东西,以前都是她挑家需品,暮笙帮忙在边上推车,买的过程中,她会征询暮笙的意见,最后付钱的是她。

现在呢,车子当然是他推,但买东西,这人特别爱买那些不实用且贵的东西,通常是她看着不合适放回去,他又去把那些重新搬回到车子里,还振振有辞的说:“你买你认为该的东西,我买我觉得不能少的东西。钱,我付……就这样说定了。”

人无完人,这是没办法的事。

索­性­,更多时候,他会照顾她的想法,所以这毛病,还是可以忍受的。

又一个周日,同居一周的感觉,还是很美好的。

靳恒远毫不保留的向她表达着他对她的呵护和宠爱。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大了她六岁的缘故,他总爱惯着她,眼神更是常常绕着他直打转,带着一种欣赏的、纵容的神情,暖融融的凝睇,让人一点点被吸引。

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她已渐渐摸着他的脾气。

他爱时不时的搂她一下,亲她一下,或是,在夜间漫步时牵她走,情人间的该有的小情调,全被他运用上了。

两人相处时,他知道尊重她,但他认为对的事儿,他会坚持,当然,如何和她意见相左,为了避免口角,他会让着她。

积少成多,就是人生经验。

生活中的小事,在告诉她:靳恒远其实是一个很有主张,很有想法,很有自己处理事情方式的男人。

“结婚之前,你是家里的顶梁柱,结婚之后,我是你的顶梁柱。”

这是他说的。

很有男人气概的一句话。

当一个陌生的男人,以丈夫的身份,参予进她的生活时,她自是不适应的,可她不能拒绝他的到来,只能去习惯。很别扭的习惯……

没有爱情,但好感总是有的。

她在很努力的放开自己,去接纳他——两个人的婚姻,需要两个人一起经营。

关于苏暮白,她真心想忘了——自那日起,他和她都再没提到他,他也没再出现,就这样相安无事的度着小日子。

她觉得挺好。

可隐隐的,她总觉得会有暴风雨袭来……而现在,只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

周日中午,靳恒远出去了,具体办什么事,苏锦没问,她只管守着姚湄。

下午三点,苏锦接到了他的电话:“小苏,下楼,去买菜啊!妈那边让暮笙守一守。”

暮笙也在。

苏锦去他说了,他神情黯了一下,只闷闷嗯了一声。

医院门口,黑衬衫黑长衫,戴着墨镜的靳恒远,靠在一辆白­色­雪佛兰车身上,正打电话,行头很酷,长的又颜值高,竟引得好几个过路人侧目观看。

她也细细打量了一番:她家这个男人啊,是真心养眼……

她挺好奇,他怎么就看上了她,又是怎么看上的她?这事,那天他没说清楚,而她也没再细问过。

“过来!”

靳恒远一早看到她,匆匆挂了电话,笑着冲她招手,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种说不出味儿来的气场。

苏锦走过去,目光在那车上转了一圈。

“接着!”

眼前一闪,有什么被扔了过去,她扬手接住,竟是一把车钥匙。

“试试车。”

车是全新的,钥匙也是。

“什么意思?”

“娶了你,我一点表示也没有,那像话吗?这车是我拿了你身份证去买的。写了你名字的。”

原来之前身份证失踪了半天,是他作的案啊!

“没事买什么车啊,不是说好了吗?能省就省。我哪需要车……要不你开吧!而且我现在也没钱分摊这笔费用……”

平白得了一辆车,一般女人肯定高兴坏,哪怕不是很贵的车,可苏锦不怎么喜欢这个意外的惊喜。

“我可开不了。刚试了一下,这车小,我这长胳膊长腿的,坐那里开车,不舒服。我比较喜欢空间比较大的越野车……还有,这是我给你的结婚礼物。你要再和我提分摊,我和你急啊……给老婆买点东西,这是必须的。”

瞧,大男人主义又上来了。

苏锦有点无奈的看他。

“你要愿意,亲我一下就行了……”

他把她推进驾驶座,自己则坐上副驶室,把位置往后调了又调,坐舒坦了,才笑得亮晶晶的讨吻。

那一副坏坏的样子,看着真心很不正经呢!

苏锦不想理他了。

就目前而言,忍着被他亲已经是她最大的极限了,想让她主动去亲他,以后可能会,现在不能——她没有那种想亲近他的***,不像以前,她和苏暮白谈恋爱时,她很爱偷吻他,很享受两人之间的亲密。

靳恒远自然没逼她,他清楚的很,他们之间的亲密,需要时间一点一点的来加深。

苏锦试驾,带着他出去溜了一圈,脸上露了笑,自是喜欢的。

靳恒远呢,着迷的看着这张脸:只要她高兴,他就高兴——他觉得自己有点贱。

其实,这种价位的车,再好也就那样,与靳恒远是看不上眼的,但他现在不可能去订一辆玛莎拉蒂给她,会吓坏她,也会不利于他们的感情发展,便宜有便宜的好处。

“喜欢吗?”

他问。

她斜眼看他,这人怎么知道她中意这款的呀,心思好贼的。

“喜欢是挺喜欢的,不过有件事我好纳闷啊……”

他眉­色­挑了一下,示意她往下说。

“这车全车价十五万多对吧!”

“嗯。”

“一次­性­付的对吧!”

刚刚试车的时候,他这么说的。

“嗯!”

“你那卡都在我这里,这车,你怎么付的款啊?”

她眯眼看他。

十五万不是个小数目,至少对于一般的薪资家庭来说,去掉日常开销,想攒足它,没个两三年,肯定攒不下来。

靳恒远低低笑,她果然问了。

关于这点,他早想好对策了。

“老婆,你平常理不理财?”

苏锦还真不怎么理财,主要是,没多少闲钱。

她的钱,一半拿来缴房贷了,一半里的一半拿来开销,另一小半,过年的时候拿出来存个定期。

“我不理财。”

她闷闷道。

“看出来了。”

靳恒远笑:“我跟你说啊,咱们以后的工资呢,绝对不能全存一个卡上。活期存款没多少利息的。放在账上,白白让银行用,那叫傻帽。”

苏锦:“……”

“我的工资呢,都是这样打理的。除了日常花销,以及人情往来,我把剩下的钱分成了三部分,一部分买保险,一部分炒股,剩下一部分留在卡上,等攒到一定金额了,再另外处理……”

他指了指车:“买车的钱是从股市套现付的。周五涨停前套的现,还小赚了小笔……”

啧,这人,还真有理财头脑呢!

可,不对啊!

她还是皱了一下眉:“一下子能从股市抽出这么多钱买车,你在股市投了多少钱啊?”

靳恒远转了一下眼珠子,笑眯眯的问:“老婆这是想查我有多少家底吗?”

“……”

她可没这意思好不好。

“嗯,这么说吧,10年时间,每个月薪资的三分之一,我全投在上头了。只赚不亏。你要想知道我有多少家底,自己拿卡去查,每个月,你那卡上的钱,会自动转账的……好了,交待清楚了……走了,买菜……”

他下了车,笑得春风拂面,一派绅士风度的来到驾驶座前,为她开了车门。

苏锦怔怔看,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包,心下越来越有疑问了:

这人,月工资到底有多少啊?

他为什么这么想她查他家底啊?

好奇怪的人!

---题外话---第一更!

,你可是我老婆,我不待你好,待谁好去

苏锦没去查靳恒远的卡。

对于他的财产,她不感兴趣。

也许是她对妻子这个角­色­还没有融入太多感情吧!

等到哪天,她的心里,全是他了,可能她就会在意了。

问题是,这概率有多大鼷?

她不确定。

她唯一清楚的是:现在,她和他的关系,责任重于感情逆。

责任是法律和人伦道德赋予的;感情,常常是发乎于心的。

而扎根在责任这层土壤里培养出来的感情,多少带着一些非自然­性­,很难激发深藏于人­性­深处的热情。

但她,还是在很努力的回应他的付出——收下这辆雪佛兰,就是她的回应。

虽然她不清楚他有多少家底,但她依稀可以确定,在没有房贷的情况下,他手头肯定还是比较宽裕的,否则也不可能全款买车。

一般人的生活习惯是:不会拿自己的全部身家去买一样不实惠的东西。

当然,房子除外。

靳恒远这个人,给人的感觉是:很有分寸,做事稳扎稳打,这种人,更不会拿身上仅有的钱,­干­一件哄女人开心的蠢事。

而按着这边的结婚习俗,不办婚礼,要男方一辆车也不是稀奇事。

最重要的,是他非要给的。

何况车也提回来了,她不好翻脸让他退。

也不可能退。

总不能让他把车当二手车卖了。

亏钱的事,她绝不会做。

周一,苏锦开上了新车,靳恒远站在外头,单手Сhā袋,笑吟吟的挥手相送——她收下车,他高兴的很。

就冲他这份在乎劲儿,她也该收的。

心给不了,身不想给,现在,她能给他的也就这样一份顺从了。

夫妻之间,互相迁就,关系才能和谐。

这道理,是养母说的,她记着呢。

等车子开远了,蹭车去学校的暮笙坐在车里,一边打量着车,一边直撇嘴:

“聘礼?也太寒酸了!姐,你就被这么一辆破车给拿下了,传出去,多丢人。想想啊,以前你坐的是什么车?呀……”

额头挨了苏锦狠狠一敲:“我们还回得去以前吗?少拿以前作对比。”

暮笙这才闭了嘴。

在学校门口中,她放下了暮笙,二十来分钟后到了公司。

“哟,终于买车了呀?”

停车场上,杨葭慧看到苏锦从驾驶座上下来,有点惊讶,走过来拍了拍车:“今儿这太阳是打西边升的呀!”

“恒远买的。我现在哪有这个闲钱!”

苏锦取了包包,关了车门。

“他买的,你就收了?”

杨葭慧眼珠子立马变尖厉起来,伸手就捏她的脸:

“唉,你跟我交代,你是不是被他睡了?”

问的那是相当相当的直接。

“你那是什么思想?”

苏锦没好气的拍掉她的手,锁门走人。

“要不然你让我怎么想?”

杨葭慧抚了抚被打疼的手,追上去:“要没睡了你,他那样一个男人,怎么肯为你掏钱包买车?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这种联想,真是好实在。

苏锦无言以对。

杨葭慧继续在那里发表她的高谈阔论:

“我跟你说啊,有钱人和没钱人,他们为女人花钱是不一样的。有钱人吧,在没吃到之前,肯为女人花钱;这没钱的吧,只有在吃上嘴了,并且想确定下来之后,才肯花……那靳恒远就是后者……”

“没有的事!”

睡是睡一起了,可没给他睡实了。

不过,她这话说的也有点道理。

杨葭慧若有所思起来,推她:“走几步让我看看。快啊……”

苏锦不理她,径直往里走。

杨葭慧呢,站在原地看,打量了一会儿,才急追了过去,压低着声音道:“看你走路的姿态,看来还真是处……”

苏锦嗖的站定,脸上浮现红晕:“你有完没完?”

杨葭慧扑哧笑,这丫头,真是纯,一逗就脸红,真好玩。但她可没打算就这样放过她:

“那肯定就是被人家亲过了对不对……”

红潮在苏锦脸上滚滚而起。

“哈,看来是真被亲过了。怎么样怎么样,感觉好不好……”

“我很想踹你!”

苏锦真踹了一脚过去。

杨葭慧闪过,一径笑着:“哎呀,看来,他对你很下功夫啊……”

他是挺下功夫的。

“可惜,没房子。比不得我想给你介绍的那个小开。虽然就长相而言,他更出众一点。但邱志有钱途啊……”

好吧,在这座城里,每个待嫁的姑娘,都希望自己未来的男人,能有一套没有房贷的房子,因为她们都不希望在新婚的时候终日被贷款压着成为房奴。

女人都爱幻想婚姻如何如何圆满幸福,比起没房的,有房的当然更吃香。

但也不能一概而论。

“只要两个人勤勤恳恳,婚后买房,也不是那么难接受的。你别钻钱眼里好不好……”

“啧,看样子,你还真打算跟了他啊……”

“跟他怎么了?”

“得得得,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但我还是得提醒你,暂时别匆匆定下来,床不能上,这个底线,绝对不能越过了。先处一阵再说吧……日久见人心。人好不好,比钱多不多更重要,这话,其实我也是认可的……我呀,就怕你跟的人啊,又没钱又没人品……”

这些是作为朋友的忠告。

苏锦哪能不懂,心思复杂的看了她一眼,正想告诉她自己已和他登记了。

正巧这时,有同事叫住了杨葭慧,讨论起了那个工装项目。

她闭了嘴,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坐下后,她望着这个自己熟悉的环境,闭了眼,脑子里浮现的是临走他冷不伶仃偷吻她的那一幕:一成不变的生活,正在她眼皮底下悄然变化着。

她咬了咬­唇­,睁眼,不再想其他,投入到了新一周的忙碌之中。

新御园的样板别墅正式开工已经好几天,这天,她去了现场,对工程进程作了一下了解,又和硬装部的设计师一起研究了一番具体的实施方案,查看了各种装修材料的到位情况……

傍晚,她提早下班直接回了医院。

养母的身体状况,其恶化的程度,比预期要来的轻。

医生说,这和个人的情绪有关。

苏锦一直这么坚持上班,没有天天守着她,主要一个原因,就是想顺她心,哄她高兴,看来是有点效果的。

“苏小姐,那位靳先生是你什么人啊?怎么认得那么一个有名的肿瘤医师,还把人家请来了我们医院。”

在电梯里,苏锦遇上了他们病区的护士,也不知为什么,这护士一直在瞄她。

等到了楼层,她跟着出了电梯,见周围没人,就叫住了她。

苏锦眨了一下眼,转头:“我不太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不知道吗?前几天,从上海来了一个肿瘤专家,帮你妈妈调用了一些进口药。那些药,一般人根本就拿不到:能多保一些时日的……比之前苏先生弄来的那些药好……也贵的厉害。听说一针得上万,还不能入医保,这几天,天天一支……”

苏暮白之前想把养母转到上海去,养母没同意,之后,他曾私下里找了关系好的医生调用了一些西药来帮助养母减少痛苦,这事,她知道,她不知道的是靳恒远怎么会有那本事弄到更好的药?而且,那么贵,他怎么没和她说呢?

她心下怔了好一会儿:“我不知道。”

护士纳闷:“你怎么会不知道?”

她回答不上来,飞快的跑去病房,看到靳恒远正扶着养母坐起来,喂她水喝。

“回来呀!”

靳恒远看到她就扬笑,明亮的笑容,让人看在眼,心里莫名就暖暖的。

“那边那杯子里有刚刚新榨的柳橙汁,稍稍喝一点,等暮笙回来就可以吃晚饭了!”

那些本该在她下班之后忙碌的事情,他都已经事先处理好,而她只需要坐下喘口气,好好休息一下。

面对这样一份体贴照看,她要是没有感触,那是不可能的。

她是孤儿,从小缺少安全感,八岁之前,受尽苦难,八岁之后被养在苏家,虽然苏家人可亲和善,给了她家的温暖,但说到底,那终究不是生养自己的本家,再如何亲,总归会有拘束感。

那些年,在苏家,她总是规规距距,凡事力求做到妥妥贴贴,所以,她是打小就养成了要照顾人的习惯:照顾暮白,照顾暮笙,不让养父养母­操­心,搏养父养母欢心……做任何事,她永远会先想着别人,自己怎么样,她一概不考虑。

离开苏家之后,照看养母和暮笙,是她生活的全部,这是第一次,有人来替代她,帮她照顾她的家人。

当身上的担子被人分担了去,那种被人疼着的感觉,真不是能用普通语言来概述的。

“谢谢!”

这声谢谢,有点没头没脑。

可她知道自己在感谢什么。

靳恒远见她不倒来喝,还说谢谢,愣了一下,在扶姚湄躺好之后,走了过来,给她倒了一杯,递上:

“和我说谢谢,是不是太见外了?”

他轻揉她头发。

她有点难为情,养母正一脸欣慰的冲他俩笑呢!

她举杯喝,很甜。

是的,只要不去想苏暮白,靳恒远的好,真心让她觉得甜。

“很好喝!”

“那当然,我榨了一袋柳橙,才榨出这么一点­精­华来,可费功夫了……”

……

晚饭后,苏锦去洗碗,顺带着把靳恒远拉去,轻轻问了:“你怎么认得那样一个肿瘤专家的?”

靳恒远一怔:“你知道了?”

“嗯!是护士意外说漏嘴了。”

刚刚她还特意去问了一下,的确有过一肿瘤专家来对养母会诊过,也的确存在另外在给养母注­射­抗癌药剂的事实。这些,全是靳恒远说服医生瞒着进行的。

“同事介绍的。身为半子,我想我总该给咱妈做点什么的。”

事实上是,他用了很多心思,托了好些关系,才把人请来的。那费用要是说出来,只怕会吓懵苏锦。

“那些药很贵,我怎么好让你独力承担……花了多少钱,你把账目列出来吧……我们……”

“钱的问题你别­操­心好不好……都结婚了,你妈就是我妈,医药费我也该出份力的……哎,你该不会到现在都没把我当你男人吧……都睡了好些天了……”

“……”

她看他,无奈,说着说着,他又不正经了。

“为什么这么看我?这是想怪我没和你商量吗?”

“不是,只是觉得你对我太好了。”

这些年,她已习惯凡事靠自己,现在,突然之间有个男人冒出来让她依靠,她真是不习惯……也担心,自己会恋上这份好。

靳恒远低低笑了,用刚洗的手捏她鼻子,然后将她轻轻拢进怀,在她­唇­上,蜻蜓点水式的啄了一下:

“傻了吧!你可是我老婆,我不待你好,待谁好去!”

苏锦微微一笑,靠着他,心里全是满满的感动。

这个男人还有一个优点,就是嘴甜,很能哄人高兴。

不过,她就纳闷了,这样一个有卖相,有情趣,有点小资产,控制欲强的男人,怎么就单到了三十二岁还没成家呢?

---题外话---待续!

,说好的每天都要亲一亲的

认得靳恒远的人,都知道,他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工作态度虽然严谨,但生­性­挑剔,洁癖严重。想见他一面,一个个都得预约逆。

能预约到的,还都是给了面子的。

他的时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比金子还金贵。

谈恋爱这件事,他曾觉得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发生在他身上。

结果,不可能发生的事,却在重新认得苏锦之后,深刻的发生了。

当爱情在他身上生根发芽,他才发现自己的喜怒哀乐,原来可以被一个寻寻常常的小女人左右了。

而宠她,则成了他唯一想做的事。

他可以把所有时间空出来,就为牵着他的手,在月下慢悠悠的走过一段路,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聊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情。

最让他觉得匪夷所思的是:他竟觉得这样一种“无聊之极”的相处,很浪漫,很富有诗情画意。并且还恋恋不能自拔。

结婚已经有好些天,日子平平淡淡的往下走着,知道他们是夫妻的没几个。因为他一直没买戒指。

不是不记得,而是现在不好买鼷。

买贵的,会吓坏她,买便宜,他会觉得委屈了她。

她是他的妻子,应该得到最好的。

戒指的事,还是姚湄提出来的:“恒远,都结婚了,没婚戒,可不好。去买一对吧。你一只,她一只,那才叫结婚。”

苏锦本想说不用的,可想着都结婚了,不戴,好像也说不过去吧……只好由着他带她去越王珠宝那边。

然后,他乱花钱的臭毛病再次表现了出来:他挑了一对三万多的钻戒。

“不好!居家过日子,钱得省得点花。”

她不要,挑了一对简简单单的铂金素戒,一对才八千多:

“这就挺好了。”

靳恒远看着那不起眼的素戒,很想叹气:他已经挑的够便宜了,她还要更普通的。

“我觉得这不好看。素戒也能很漂亮的。”

他挑剔着,直摇头:“这样吧,我去上海瞅瞅,结婚一辈子只有一次,绝对不可以将就……”

没买。

苏锦没意见。

两个人转了一圈出来。

这时,迎面,一个男人拥着一个女人从一辆奥迪车内走出来,在看到靳恒远牵着苏锦的手走过时,顿时目瞪口呆,丢下身边的女人,追了过来:“靳恒远,你这几天到底在忙什么?怎么都找不着人的呀?”

苏锦转头看,这人一身行头牛的不得了,眼生,不认得。

靳恒远不动声­色­看了一眼,他正用一种无比八卦的眼神打量他,正确来说,是在打量苏锦。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靳恒远那发小:江韬。

“这位是?”

江韬好奇的询问着。

“苏锦。”靳恒远简单介绍了一下:“小苏,我朋友江韬。”

“你好,苏小姐,幸会。”

江韬稀罕伸出了手。

苏锦大大方方握了手,由于对方那身行头,她多瞟了一眼,心下感觉怪怪的:靳恒远居然有这么有钱的朋友,从头到底脚,至少一百万。手上那表就有五六十万吧……

“我去车里等你。你们聊!”

她看得出这江韬眼里全是话,眼睛还奇怪的发亮,就好像看到她和靳恒远在一起,是一件惊世新闻一样。

“好!”

靳恒远笑着点头,她转身离开。

江韬抱胸看着,脸上全是发现新大陆一样的神情,压低着声音问:

“哎哎哎,这怎么一回事?还手牵手?你好像有些年头没和女人牵手逛街了吧……你这是玩玩呢,还是认真的呀?还有,你身上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扯扯他的衬衣:

“我记得你只穿手工定制的吧……这种,料子这么糙,做工这么烂,你居然也穿得进?”

“挑刺挑完了没有?”

靳恒远语气凉凉的。

“没。你总得把你反常之举给我说明说明吧……好得咱可是从小一起混着长大的……对了,那妞长的倒是标致啊,名字也耳熟,好像在哪听到过似的……”他摸着下巴,一脸的若有所思:“哎,先头,你让我租房,该不会是为了她吧……”

“什么那妞那妞的?以后见着了,你给我改口叫:嫂子。”

靳恒远扔下了一句话,却像原子弹一样炸翻了他。

“嫂……嫂子?你……开玩笑吧!”

江韬立马瞪直了眼。

“不玩笑。她是我领了证的女人。”

他淡一笑,欣赏着江韬那惊的可以塞进一个鸵鸟蛋一样的嘴。

“领……证?你?”

这怎么可能?

这人可是典型的不婚族。

“嗯,你是第一个知道的,我还没对家里人说起呢。”

“等一下,等一下。我……我有点消化不了这消息!”

他叫嚷着。

“消化不了可以回去慢慢消化。我只要你记好一件事……”

“什么事?”

他的脑子仍是慢半拍的。

“我结婚这事,现在不许说出去。我在善县租房子的事,你也不许和任何人说。”

靳恒远说的很严肃。

“为什么呀?”

“我还有点麻烦没处理好。等处理妥了,我自己会回去和家里人说这事的。”

“哦!”

他点头,然后回过神:“哎,不对啊,有什么麻烦是你解决不了的?”

靳恒远无语望苍天:他又不是神,真当他无所不能了。

“走了!”

“喂喂喂,别走啊……”

“以后告诉你。”

“靳恒远,你要不和我说明白,我晚上睡不着觉的。”

“那就和那位美女多运动几次。别辜负***。”

江韬:“……”

苏锦并没问靳恒远有关江韬的事,她有她的朋友圈,他自也有他的私人领域,遇见了客客气气打个招呼,就够了,实在没必要去追究那些人的背景来历。

靳恒远见她没提,也就没说。

两个人开车回家。

今晚,暮笙守夜,他们可以回那个小家睡。

依旧是她在主卧卫生间内洗,他在另一个卫生间洗。

洗完,她没有马上睡觉,而是坐到了落地窗前的沙发上,打开了自己的工作电脑,开始修图——她这个­精­装稿,本来都已经定型了,也不知怎么的,对方突然又觉得不中意了,要求重新修正。

以杨葭慧看来,是那姓严的在暗中使坏。

如时真是这样,这项目进行起来那会很麻烦。

“怎么了,愁眉不展的?”

靳恒远拿了一杯酸­奶­过来给她。之前他上超市买酸­奶­时,她很诧异,纳闷这么一个大老男们,怎么会喝­奶­。后来看到她每晚拿来给她喝,才知这是他给她买的。

“工作上的麻烦。”

她用勺子盛着吃。

“说来听听。我比你多了几年工作经验,也许能帮到你。”

他哄着她说话。

她吃着,想着,然后抬头问:“怎么对付故意刁难人的客户?怎样在保护自己利益和公司利益之间取得某种平衡,得来双赢……”

一道­精­厉的光,立刻一闪而过。

“有人­性­~***牢你?”

语气也一下变的严厉。

“我只是打比方……”苏锦慢吞吞说:“我就想问你,在你看来,遇上这种情况,作为当事人,在很需要工作的情况下,怎么做到双全?其实,这种事,在男­性­身上也会发生的。”

靳恒远想了想,一本正经道:“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苏锦:“……”

怎么又开始不正经了?

“不要。”

“说好的每天都要亲一亲的,这样有助于增进夫妻感情加深,今天还没亲的。天天都是我亲你,为了表示你对我是有诚意的,今天换你亲我!”

靳恒远笑滋滋的逗弄着。

“我去睡觉了……”

她想遁逃。

他哈哈一笑,将绕开他的女人抓了过来,搂在怀,摸着那头丝发的直发,满口怜宠的叹:“老这么见外真不好……好吧好吧,既然老婆脸皮薄,那还是我来亲……”

每日一吻,是他最喜欢做的事,只是今天这一吻,他吻的有点热情过头了。

她感受到了他强烈的***,­唇­齿之间的厮磨,令她觉得疼,整个身子被她吻软在怀里,意识渐渐迷糊起来了。

她觉得身上到处都是火,却不知道要怎么灭了它……

他失控了。

“怎么办?我停不下来了!小苏,给我吧……”

低喘着,他亲着她的耳垂,火热的气息在她脖颈间拂动,心鼓鼓狂跳着。

---题外话---还有一更。

,我老婆居然主动对我投怀送抱了……

苏锦浑身颤了一下,就像当头被淋了一盆冰水,整个人立马清醒了过来,然后发现双手抵着的地方,湿漉漉的,全是汗:

“你说过的,会给我时间的。说话得算话。逆”

哎呀,那猫叫似的软软的嗓音,是她的吗?

她辨认了一下,还真是,整个人顿时僵了,实在没办法承认那就是她自己呢!

男人在低笑,声音暗哑,胸脯沉沉的震动着,他将脸埋在她耳边轻喘,热气在她敏感的耳垂上拂动着,也让她感受到了那种颤动。

“我想反悔。鼷”

苏锦的心,急跳了好几下,不知是因为他不甘心的话,还是因为他的手——那只手,在她腰际轻抚着,指上的力量,很强烈的反应在她肌肤上,很烫手,且充满力量,会让人觉得,只要他愿意,那薄薄的布料,能在瞬间,被他撕成碎片。

她不敢动,只觉此刻自己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能引发他的兽­性­。

要是他执意要她履行妻子的义务,她好像也没有任何理由去拒绝。

结婚本身附带着这样一种关系。

她不出声,身子是不情愿的,心也是不情愿的。

他什么都好,可他不是她心里那个人。

她知道自己不该再记着那个人的,可是,知道是一回事,想要做到,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这是最大的无奈。

而这种无奈,她不知道要持续多久,才能彻底释怀,从而真正融入到这个男人的生活当中来。

婚姻是她自己选的,她自会努力放开过去,走进未来,只是,她还不想将步伐跨的这么大——也许是因为,她对他还不够了解,所以难免会害怕,会裹足不前。

完全替代,那需要时间,需要他们用共同创造的生活来替换过去,然后,才能在岁月的流逝中,淡忘过去,只想眼前人。

卧室,很安静,他的气息也在一寸一寸、慢慢的平息下来。

没有强求。

他还是很君子的。

哪怕那么的想要。

到底,还是克制下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

“小苏……”

他的声音已然完全冷静了。

这声音,告诉她,今晚,她能安然度过。

她悄悄吁了一口气,欣喜他的守信。

守信的男人,都是好男人。

心,因为他的好,而暖暖的,嘴里轻轻“嗯”了一声。

雅致的布艺贵妃榻上,靳恒远缓缓放开了苏锦,抬眼时,脸上飞红,小女人的娇软尽露无疑,害他好一阵心神迭荡。

坐起的同时,他将她拉进了怀,环着她的肩,抚着她的发,忍不住一旦叮咛:

“以后在工作上要是吃了亏,一定要告诉我。”

“小孩子才会在吃了亏之后,回家告状让家长出头的呢……我又不是小孩子。”

苏锦软软笑着低语,话里的关心,她自是听得明白的。

“是,你不是小孩子。可你是女人啊。在职场上,女人更容易吃亏。作为老公,自然得护着老婆,顶着老婆的。这么说吧,你在外头要是受了委屈不和我说,我会觉得很窝囊的……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周全,我还算什么男人?你说是吧……”

咫尺之距,靳恒远轻刮着她鼻子,眼神是无比的温柔。

清冷的脸孔,因为这样一种温柔,而发光发亮,比春日的暖阳还要让人觉得舒服。

苏锦一时竟看呆。

好看啊!

第一次见到他时,就觉得他生得好皮囊,只是初见,难免感觉清冷,现在却是越来越发现他笑起来好看了。

他温柔的样子,真的很让人心动。

好奇怪的。

她和他相交不深啊,她身上到底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让他看上,并且还待她这么好?

三十二岁的他,肯定经历过不少事情,肯定也有过女人的,那个和他谈了三四年恋爱的女人,怎么舍弃这样一个好脾气的男人,嫁了别人,反而白白便宜了她?

那个女人,会不会是他的第一个女人?

想法很多。

她都压在心底没去问,她记得他说过的:过去的,都该既往不咎,所以,她只就当前的对话反问了一句:

“那我真要被人欺负了,你要怎么做?去和他打一场么?”

“小时候我喜欢用武力解决事情,现在我喜欢动口不动手。”

他笑白着牙,用她的头发扫她的脸颊。

呀,这人,其实是有点顽皮的。

她护着自己的脸,抢回了自己的头发,忍不住问:“你到底有多会打架?”

“像你弟弟那样的,我能以一打三。”

“……”

她瞪着,低呼:

“你们不会真打过了吧!”

“你猜。”

他笑。

看来是真打过了。

这就能解释:为什么暮笙明明很不甘,却还是闷声叫了“姐夫”。

哎呀,暮笙可是很会打架,他居然说能以一敌三……

“你学过?”

“嗯,从小练家子长大的。和我一起长大的貌似没一个打得过我。那时我很野的。以后有机会给你看我小时候的照片……小小孩子王,跟前十来个破小孩,都被我管的服服贴贴的……”

此时此刻的靳恒远,已彻彻底底冷静了下来。

他站了起来,目光在她电脑上一瞟而过,将关键的几个字都扫进了眼睛:

“你先睡吧……我去客厅整理一份资料。可能会弄的很晚。”

“好!”

她应了一声。

“哦,对了,另外和你说一件事!”

走了两步,他突然又转过了身。

“什么?”

“明天我要去一趟上海,可能晚上赶不回来。后天呢,我得去看看婚戒……”

他指指手指,又一笑:“这一次,我一定得在你身上贴一个我的标记。到时我看你还怎么向你闺蜜说我只是你的相亲对象……”

哎哟这人,怎么这么记仇?

她尴尬一笑,呐呐道:“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怕她们骂我疯了。”

“第一次见面就要求登记结婚,你的确有点疯。你要是我生的女儿,肯定狠狠抽你一顿……”

嗬,他居然这么说。

“你这算不算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她瞪他。

他挑眉:

“我得便宜了吗?应该是你得便宜了好不好……嫁了这么一个帅气、又会做饭又会做家务的好老公……赚翻的绝对是你……”

“……”

哎哟,原来这人还这么自恋啊!

苏锦脸上飞红,咬­唇­轻笑,抓了一个抱枕扔他:

“自恋狂。”

“那叫自信。”

他接住抱枕打回去:“我跟你说,像刚刚那种情况,要是再发生几次,我肯定得憋出病来。便宜我是没沾到,迟早被你搞得欲­火­焚身,盛年而夭……还说我得了便宜。你知道我忍的有多辛苦吗?小没良心的……”

“那我们分床睡……”

苏锦趁机再次提了这事。

“那我宁可每天受折磨。你这小身板,虽然没几两­肉­,但抱着睡,还是挺不错了。我忙去了……你早点睡……”

他挥挥手往外去。

苏锦抱着抱枕,轻笑歪倒在沙发上。

如果不去想苏暮白的话,这样的生活还是有点小美好的。

这个男人,正一点一点渗入她的生活,而她并不反感这样一种融合。

不知怎么的,对未来,她竟起了几丝小期待。

这一夜,苏锦不知道是怎么睡过去的,后来,是一阵淡淡的粥香唤醒了她的嗅觉。

睁开眼,六点,有阳光从半掩窗外泄进来,门没关紧,厨房那头一阵阵细小的声音传来——她知道,是他在做早餐。

一想到他的早餐,她就想流口水,哎呀,怎么会那么好吃呢,比她做的好吃多多了。

嗯,以后有空,她得向他好好学学。

她跳下床,没有马上去洗漱,而是先开了房门,穿过客厅,看到了那道在厨房忙碌的颀长身影,身上是一件白­色­衬衫,系着一条浅蓝的围兜,正在把火关小。

电磁炉上,一阵阵淡淡的香气,正从里头飘出来。

阳光从东窗­射­入,照在他身上,淡淡的金­色­,让人看着暖暖的。

家。

忽然,她好像有了家的感觉。

一个不大不小的房子,一个愿意绕着自己转、愿意为她洗手作羹汤的男人,那就是他们的生命舞台,可以没有观众,可以没有人为他们喝彩,只要活得温馨自在就好了。

那才是最最踏实的生活。

苏暮白已过去了。

她对自己轻声说:这个男人,你得珍惜。

对!

一定得珍惜。

“咦,起来了?早餐马上就好,快去刷牙洗脸……”

他看到了她,声音是轻快,透着一股子愉快的情绪。

“嗯!”

她点头,看到他走了过来,目光缓缓往下移,落在了她那双白白净净的脚丫子上。

“怎么没穿鞋子,以后记得穿拖鞋,地上凉……听到没……

往围兜上擦了擦手,他抬头就往她额头轻轻敲了一下:

“现在不知道保养,以后长岁数了,就有得你苦头吃了……快,穿鞋去……咦,­干­嘛……”

男人的惊讶来源于她突如其来的一抱。

是的,她突然抱住了他,莫名就感动了。

因为他为她做早餐的背影,因为他似长辈一样的叮咛……

“你这是撒娇吗?

靳恒远低头睇着,笑意一点一点从眼底溢出来:

“哎哟,怎么办,我有点受宠若惊了。我老婆居然主动对我投怀送抱了……”

那有点夸张的语气,很能搏人欢心。

“靳恒远,我挺高兴认得你的。挺高兴你是这样一个合我脾­性­,顾我心情的男人……虽然我们还不是很熟悉,但我真心愿意和你这样发展下去……一步步走进妻子那样一个角­色­当中去,一路路用心经营我们这个家……”

这一刻,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是虔诚的。

靳恒远的笑容一寸寸在他脸上放大,放亮,双手,以一个很自然的姿势,有力环住了她的腰。

他自是欣喜的,她的改变,可以证明,最近他在她身上用的那些心,还是起作用的。

“嗯,我等着早一点在你肚子里装一个小苏锦,小恒远……”

点着头,他坏坏的说。

苏锦果然立马囧了,臊了:“……哎,你……你能不能正经点……”

好好的气氛,全被他给破坏了。

“这怎么不正经了?结了婚的夫妻不想着生娃娃,那才叫不务正业呢……”

“……”

唉,他啊,真是爱逗她呢!

靳恒远哈哈一笑,揉了揉她那张无可奈何的囧脸:

“去洗一把臊脸,开饭……”

新的一天,就在这样甜甜蜜蜜的寻常琐碎中开始了。

一切似还一如既往,一切却已在暗中悄然改变。

她知道,靳恒远在一点一点改变她的生活。

早餐后,时间还早,靳恒远陪着苏锦先去了医院,姚湄笑着在他们的注视中,吃了一点早餐。

认得靳恒远的人都知道,他不是善茬。熟悉他的人则清楚,他其实是很重注礼节的。以庄重的礼节来显示尊重,是他示好的表达方式之一。但能让他刻意示好的人,真的少之又少。姚湄算是一个,

他在医院恭敬的交待了一下自己接下去的去向。

姚湄就像对待自己孩子一样,叮咛他路上小心。

苏暮笙在边上,直翻白眼,拉了苏锦到无人处打量,低问:“姐,他没欺负你吧……”

这几天,他每天都要这么问上一问。

“当然没有。你姐夫待我好着呢……”

苏锦温温一笑。

语气里那越来越愉悦的情绪,令苏暮笙很郁闷:“是吗?”

“当然!”

唉,那个男人,怎么就那么能讨姐的欢心呢?

他深深打量苏锦,滋味复杂极了:既希望姐姐可以走出过去,重展笑容,又不甘是那样一个男人做了姐夫……

“我去上学了!”

他闷声道了一句,要走。

“今天不用我送你吗?”

有了车后,清早上学,多是她在送他。

“不用!我坐公交。”

他去姚湄说了一声,调头就走,也不知在生什么闷气。

苏锦猜不透。

靳恒远却已经有了一些了解:从这几天小舅子看苏锦眼神来看,那小子,可没有单纯的把她当姐姐看,所以,他对自己的敌意就有了更为合理的解释……可叹,他的老婆,毫无察觉……

七点四十分,出了住院部,准备分道扬镖的时候,苏锦拉住了靳恒远。

“要不,你把车开去吧……我单位在市区上下班乘公交很方便……”

这话,让男人很高兴——只有关心他了,在意他了,才会说这样的话——而在现阶段,她的任何改变,都能令他欣喜。

趁四周人少,他在她­唇­上偷啄了一下,愉快的低笑挂在他­唇­角:

“不用,有同事会来带我,车留着你开。那边上下班高峰时外地车是不能上高架的……现在开过去,会耽误在路上……不过我很高兴你这么想着我……”

苏锦脸上飞红,那是免不了的。

有路人在侧目呢……

她无奈的瞪他一眼,转身自顾自走了。

靳恒远笑的神采奕奕,缓步跟出,往和长宁约定的地儿去,只觉得看什么都那么的顺眼,就连那拥堵的车道也变得可爱了……

八点不到,一辆黑晶似的陆虎在靳恒远面前停了下来,但从车上下来的却是一个美丽的短发女子,一照面,就笑着一把抱住了他,嘻嘻嘻的撒起娇来:

“怎么样?怎么样?没想到是我吧……”

---题外话---待续……

,姐,靳恒远在外头有女人

香气袭来,娇软入怀。

哎呀呀,这孩子,这么大了,怎么还和以前一样,一见到他就黏人黏的厉害,牛皮糖似的。

靳恒远有点无奈。

“鬼灵­精­,怎么跑这儿来了?身子才好,就四处乱跑,你皮痒了是不是?”

眼前的脸孔,青春洋溢,笑容清甜,气­色­绝佳。

他捏了她的鼻子一下:怪不得他给长宁打电话问到了哪里时,他声音怪怪的,原来这两人串通好了,在玩偷龙转凤呢鼷!

短发女子把头黏在他肩头上,满口娇声娇气:

“想你想的紧,就来了呗!”

“想我,还是想我的荷包?”

他睨着,拆穿她的小心思,用手指点她鼻子:

“每回你想我了,我的荷包就得大出血。三小姐,被你惦着,可不是一件好事……”

“哎呀,二哥这是什么话,钱赚来不就是花的吗?你现在又不用养家,也没包明星,挣了那么多钱,总得有人替你花的嘛……我要不帮你花掉点,谁帮你花……”

她娇娇的说。

“歪理。”

他摇头。

“是你想歪了好不好,我就是想你想疯了,才跑来这边的……”

短发女子嘻嘻一笑,挽着靳恒远的手说:“对了,我听长宁哥说,最近二哥休了假是吧!怎么没去看我,也不回老宅,尽住这里了,哎,你不会是在外头金屋藏娇了吧……要不然你怎么会跑这种鬼地方来?呀……”

说这话时,她往四处探望了一番,却遭了靳恒远一记爆栗子:

“这儿好着呢,怎么就鬼地方了?”

“地儿太小,又堵的厉害。”

短发女子撅着嘴说:

“本来早到了,都是堵车给堵的……”

“我又没请你来。就爱挑刺儿。走了,我赶时间……车你开,我还得备一下案……”

“okok……请……靳大律师……请……不过,我的劳务费你可不能少给!”

她做了一个请了动作,脸上尽是俏皮之­色­。

“就知道你是冲我的荷包来的。”

“嘻嘻。我知道二哥是最好的……”

短发女子咭咭而笑,神情是掐媚的。

“说,又看中什么了呀?”

“车。我看上一辆法拉利跑车了。权当是送我的生日礼物了好不好。反正我想死那辆车了。二哥行行好,就解解我的相思之苦吧!你看,就这辆……”

她抓出手机,把那辆车的基本资料给拉了出来。

靳恒远凑过去看了一眼:

“啧,比我这辆陆虎贵多了。”

“二哥,你可千万别跟我哭穷。我可都听说了,最近股市涨的厉害,你手上那些家当恐怕已经翻了好几番了吧……一辆法拉利,对你来说没什么的……”

“哎哟,死丫头,居然还惦记着我所有家当来了。”

他戳她头。

“嘻嘻!”

她吐了吐舌头。

靳恒远拿她没辙。

“买车,可以。问题是,你养得起吗?”

“当然是二哥帮我养了……我一个穷困潦倒的学生,哪来的钱,正好,二哥又不差钱……”

短发女子笑眯眯的。

“就知道占我便宜。”

靳恒远斜眼瞪她。

她扮无辜:

“现在不占便宜,以后就占不着了。等你成了家,我哪好意思再伸手和你要这要那。所以,现在狠狠宰你,那是必须的。我也只能在坑你荷包的时候,才见得着你面,平常你忙的根本见不着人影,你自己想想吧,自从上回分开,到今天多少日子了,除了偶尔给我打个电话,你有让我见着你人过没有……”

好吧,最近,自己的确太疏忽她了。

靳恒远淡笑着捏了捏那渐渐恢复健康的脸孔:

“行了。车我给你买,养车的钱,也由我出。但有个前提条件!”

“什么条件,你说。”

“乖乖听话。”

“我什么时候不听你话来了?”

“必须早早忘了那个男人,这,你能做得到吗?”

靳恒远一字一停,坚毅的目光,直直的盯在她身上。

笑容在短发女孩脸上僵了一下,老半天,她才点下头:

“我会忘了他的。以后找男朋友,一定要比二哥强的。比二哥差劲的,我一定不甩他……”

靳恒远笑了:

“小妮子,你这是打算一辈子做老姑婆了是不是?比我强的,又得是年轻有为的,不多吧……”

“二哥二哥,这次见面,我发现你比以前喜笑多了呀,居然还自恋起来了……你确定你没恋爱吗?“

短发女子惊讶极了。

“什么自恋,那叫自信好不好。不和你这没文化的小妮子唠叨了,走了,开车……让我看看你的车技长进了没有……哎呀,得你接我一趟,我得损失一辆法拉利,这生意,好亏啊……”

他似吟似叹着上了后座。

女孩嘻嘻笑,跟着跨进了驾驶座。

车子启动,很快就汇入了车流。

街头的这一幕,本来寻常之极。

有人候车,有人接人,忙忙碌碌,皆是生活的缩影,平淡无奇。

可某些事,在某些有心人看来,它会变得很复杂。

靳恒远并不知道,自己和这短发女子亲亲我我拥抱的时候,被苏暮笙全看到了。

苏暮笙因为落了东西在病房,公交都走了好几站,最终还是半路折了回去,却在无意之间将这一幕全收罗进了视野里,那双眼睛,因为这些亲密画面,立刻就蹿出了愤怒的火苗星子,心下更是本能的有了一个判断:

这男人果然有问题。

提起手机,他想都没想就给苏锦打了一通电话过去,语气是愤愤不平的:

“姐,靳恒远根本不是好货。我们都上他当了……”

另一头,苏锦刚停好车,反应很平静:

“暮笙,你怎么对恒远怀了这么深的陈见?说吧,他又哪里招你惹你,让你看着不爽了。”

“哎呀,姐,那不是陈见问题,是这人人品真的有问题。”

苏暮笙急的想跳脚。

苏锦无奈:“反正啊,你就是讨厌他。我有眼睛,看得出来的……你见着他,就像仇人相见似的……恨不得扑上去再大打一架……”

当然是仇人,那人与他有夺爱之仇,想让他喜欢那位,怎么可能?

可这话,他又不好说。

“对,我就是讨厌他……但今天我反应的问题,和个人恩怨无关,姐……他……他在外头有女人……”

“越说越离谱了……”

“姐,这绝对是千真万确的……”

“……”

“他是别人养的小白脸……

“……”

“哦,不对,他根本就是一个吃软饭的……对,他就是个吃软饭的……”

“……”

“你不知道,我亲眼见到的,刚一个打扮的像妖­精­似的女人,开了一辆路虎来接了他,两个人亲密的不得了……”

“……”

“我保证,我眼睛肯定没花,那是进口路虎……”

“……”

“姐,你想想啊,他刚刚怎么和我们说来的,他说一男同事会顺道来接他的……结果来的却是一个女的……

“……”

“姐,你听明白了没有,他在撒谎。他的话,根本就不能信……

“……”

“姐……姐,喂,你在听吗?”

苏暮笙激动的叫了好几句后,发现听筒里没声了,以为信号中断了,喂了好几声。

那边,苏锦正靠在驾驶座上,好心情全给他这通电话给毁掉了,好半天才静静的回了一句话过来:

“在听呢!”

“在就好。姐,我真不唬你的。对了,你等着,前头好像堵上了,我现在就跑过去把那对狗男女狼狈为­奸­的画面给拍下来,让你看看……”

他啪,挂下了电话,鹰一样的眼睛盯上了在东边路口等着通行的路虎。

与四周十几万、几十万的车比起来,它绝对是醒目的。

在这种小县城,能开得起这种车的人,没几个,而苏暮笙自小长在苏家,见的最多的是有钱人,名衣名车名表名包,见得多了,就生了火眼金睛,只消一眼,他就看出这车值多少钱。

想当初,他也算是富家子弟,身上从头到脚一身打扮,没一个小五位数,那根本就穿不出门的,富贵日子,他不是没过过。特别是暮白工作了之后,他要什么,只要在暮白面前叨一句,回头就会出现在他床头柜上。

以他目测,那女的开来的车,最低配在一百四五十万,那女人的打扮,估计得是个大五位数,甚至可能是个六位数。

一个人得有多有钱,才会身上穿戴个百来万,手上开着个百来万的?

人家是个富家女,那是不用置疑的。

本来嘛,人家有钱,那是人家的事,摊上一个有钱的老爸,当然是要什么有什么的,令他愤怒的是:靳恒远竟然一边和这样一个富家女纠缠不清,一边还在他们家扮演好老公、好女婿这样一个角­色­。

最糟的是,他妈、他姐,全相信了他,一个个被他耍得团团转。

只要想到这事,他就肝火直冒。

这人竟敢玩弄他姐。

这是他怎么也无法容忍的。

他冲到路边,想要追上去,第一时间揭发了他的真面目,结果,那边的交通突然通了,车流滚滚尽数向东而去。

两条腿哪能跑得过四个轮子的?

他思绪转的飞快,立马冲一辆空的车招了招手。

那车往边上一停,他飞身上去,后车门才开,肩上却被人牢牢给扣住了,本来就急怒攻心的他,以为是有人想抢空车,不由得狂怒的叫了一句:

“闪开,这车是我先叫的。”

一个过肩翻,他想把人撂倒,不想,他根本拽不动那人。

“你是苏暮笙?”

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出现在他身后。

他一怔,转头,一张戴着墨镜的中年男人脸孔,赫然跳进视线,面生的很,他不认得的。

“你谁?放手。”

语气很不善。

他正生气呢!

“我是县刑警大队的罗泗,严小丽你认得吗?”

那罗泗摘了墨镜,亮了亮手上的警官证件,直直的盯着他。

一听严小丽这名字,苏暮笙就皱眉:

“认得,怎么了?”

他又回头看了一眼,那路虎已消然失在汪汪车流中,现在想追也追不上了,不过,车牌号,他记下了,是上海牌照的。

“她死了。”

三个字把苏暮笙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死了?”

他脸上立马浮现了几丝怪异之­色­。

“对,死了,并且,我们这里有足证据证明你和严小丽死前有过接触,现在麻烦你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话音一落下,他只觉手上一凉,一把亮闪闪的手铐,跟着就铐了上来。

“喂……这关我什么事啊?喂……”

他叫着,却被两个便衣刑警拉着,强行塞进了由远及近的警车。

下一刻,拉响警报的车子,带着苏暮笙往县刑警大队驶了去……

等候他的,将是未知的命运……

---题外话---第一更!

,我只是觉得你越来越有管家婆的架势了

金辉创意停车场,苏锦正盯着手机看。

苏暮笙是怎么一个人,她自是清楚的,孩子气重,玩­性­重,急公好义,粗枝大叶,情绪都放在脸上。

他不喜欢靳恒远,她知道,但因为她认同了,妈认可了,他只能勉勉强强接受。

每一次瞅见他一脸不爽的叫那声“姐夫”,就知他对这个姐夫该有多不满。

这种不满的出发点,自然是因为这个男人,他们都不了解。

他担心她受到伤害鼷。

但他不是那种喜欢无中生有、恶意中伤他人的人。

所以,他说:他亲眼看到了,靳恒远在外头有女人这事,她惊了一下。

因为这孩子,无论在外如何胡作非为,在她和养母面前,他是从来不撒谎的。

他会这么说,就说明,他真有看到:靳恒远有和女人接触。而且,还不是一般­性­的接触。

可要是,她真相信了暮笙的话,那就代表她得怀疑靳恒远的人品了。

靳恒远值得怀疑吗?

他在外有女人?

他是个吃软饭的?

他在撒谎骗人?

他在玩弄她们?

苏锦拧眉,细细嚼着这些罪名,怎么觉得这些指控,一个比一个匪夷所思?

关键是,他为什么要来玩弄她们?

一般犯罪,不外乎三种:骗钱,骗­色­,报仇泄恨。

骗钱,她没钱,他反倒在贴钱使;骗­色­,他与她之间,又没有实质­性­的­性­~行为;报仇泄恨,更不可能,她为人随和,从来不结怨。

哎呀,暮笙那小子到底看到什么了呀,竟要往他身上套这么一个大罪名。

正想着要打回去问个清楚,有电话进来,是杨葭慧的电话,问:

“小锦啊,你来了没有!”

“来了,在停车呢!”

“那就赶紧上来。要开会。就等你了……快点……”

“好!”

正事一来,苏锦很快就把私事抛到了脑后。

一个上午,她忙的分身乏术。

生活经验告诉她:日复一日的寻常工作日里,什么事都可能发生,而她能做的是,打点好心情,调节好状态,迎接生活赐予的顺与不顺。

遇顺,不骄不躁;遇不顺,不灰心不气馁。

这种态度,必须时时刻刻端在心上。

等到杨葭慧过来喊她吃中饭,她才发觉,不知不觉几个小时就这样无情的在指间流逝了。

饭后,终于有了一点点空闲的时候,苏锦回忆了一下早上的事,又看了一下手机,不见有未接电话进来,觉得可能是那小子弄错了,所以电话也不打一个回来。

他不打,她打。

一呢,想逗逗他,问他要一要那所谓的罪证,看他怎么为自己早上的行为辩解。

二呢,是想让他晚上早点回医院,妈想吃什么,就去买什么。今晚上,她可能得加一会儿班。

结果却是:手机关机。打不通。

暮笙那手机有点老,电板现在是越来越不经用,他又爱玩游戏,常常玩的没电,她倒也不见怪,想着等一下再聊系也无关紧要。那孩子发现手机没电,肯定会找地方充电的。

谁知下午一忙,就忘了这事。

四点半,靳恒远打了个电话过来,嗓音一如既往的和煦,春风似的:

“小苏,今天我回不来了。明天下午才能回……你那边的晚餐我给你叫了聚德轩的外卖,等一下就会送过去,钱我已经付了,应该很快就能到,到时会有人和你联系的。我没护工电话,只能支会你了……”

人在外头,心却挂着这边,这份细致入微的关心,难能可贵。

是的,他有一般男人少有的细心。

只是,乱花钱这个坏习惯,实在有点让她觉得头疼了。

聚德轩那边的东西,好是好,就是太贵了。

那人啊,或是因为新处了她这个对象,花钱时候还真不知道心疼一下。

“以后别往那边叫外卖了,太不实惠。你叫几道菜,再加上外送费,够我大半天工资了。”

她轻轻说。

“三餐是人之根本,你忙的没空自己打理,也不能随便将就了。等量的营养涉入,才能更好的完成第二天的工作,别心疼那点钱……老婆娶来是要疼的……钱是用来花的……”

靳恒远笑呵呵在那边抢词夺理,把话说的非常的动听。

反正,他那张嘴,总是能吐出很多理由来。

与苏锦呢,被人这么疼着,自然是高兴的,但总还是觉得太浪费钱了。

“不行,像你这样使钱,这家怎么维持得下去。过日子得­精­打细算。以后,家里怎么使钱,我说了算。一切都得从简!偶尔上几趟馆子没问题,但这得均着来。根据每个月的收入情况来等量的使钱。”

苏锦坚持己见。

靳恒远在那边低笑。

“哎,你傻笑什么呢?”

“没,我只是觉得你越来越有管家婆的架势了,好事,我高兴。”

苏锦囧了一下,就这,就能乐了他呀?

这人,还真是……

“那你同不同意?”

“同意。同意。等哪天空了,咱们俩就去开个夫妻联名帐户,你爱算着钱来过日子,你就管去……”

“哎,我怎么觉得你那笑,还有别的意思啊?”

“没,你想多了。”

“还有,我没想要开夫妻联名帐户。我们还是aa制。各管各的。我这么跟你说,只是希望你花钱没那么大手大脚。我看着心疼。”

“是是是,老婆教训的是。以后,我一定努力多花时间在家,管住咱家三餐,断绝叫外卖这个陋习。”

哪有一个大男人天天在家管三餐的呀,那是什么志向啊?

不对,这家伙这是在逗她。

“哎,你说话,能不能认真点啊!”

“我很认真啊!我做的菜,不比外头差吧!

他一径笑,真不知他在笑什么。

算了,她也不想和他多争执了。

关于生活习惯这些个小问题,以后可以一点点在相处过程中慢慢转化的,她不急在一时,很快就把话题岔开了:

“不和你嘻嘻哈哈哈,有事问你呢!”

“啥事?”

“今天我走后,你有和暮笙闹矛盾没?”

“老婆,你渐忘了吧,暮笙比我们都早走,我怎么可能和他闹矛盾?”

苏锦心头一动。

照暮笙的说法,他后来肯定是有见过他的!

又或是,暮笙看到了他,他没瞧见暮笙?

“恒远,你那男同事什么时候来接你的呀?”

之前,他有说过的,那是男同事,叫什么阿宁,因为有事,昨儿晚回了迦市,今天上去正好顺路。

“八点不到,怎么关心起这茬来了?哎,我说,你今天说话不对呀,你到底想问什么?别绕弯子,直说。”

这人非常敏感,立马察觉到她在旁敲侧击了。

“没什么……咦,你在哪呢,声音很噪杂……”

“我在机场,有事去一趟香港。正要和你说呢!”

“……”

这人怎么三天两头去香港。

“去香港做什么?”

“还是我那大学同学的事。哟,我要登机了,先不聊了哈,有事回来再说……对了,我打算去香港淘一对婚戒,回来一定把你套住了……”

他笑着,匆匆就挂了。

一个那么惦着买婚戒的人,怎么可能会是个骗子?

她收了电话,心情有点复杂,其实刚刚,她挺想问:你那男同事,是不是没来,是不是来了一个女同事接的你。

她觉得这个假设,比较靠谱。

但,真要这么问了,好像就显得她特小家子气了。

可不问,心里梗着那刺儿,着实有点难受。

烦呐!

端起咖啡,她一古脑儿把它喝了个­精­光,被苏暮笙搅起来的那些不愉快总算是被压下去了。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情感倾向:在苏暮笙和靳恒远之间,她内心的天秤,似乎更偏向后者。

本来,苏锦是想要加一会儿班的,但由于一直联系不上暮笙,她不得不准时在五点下班,然后驱车直接回家。

她挺希望能在家里找着他。

上一回,暮笙失踪,是因为成绩挂了四门红灯,害怕养母骂,故意关机,之后躲在自家小区三幢楼的顶楼阳台上,由着她们着急。依他的想法是:只有那样,等她们找到他时,才不至于重责他——他有时想法就那么简单。

但愿这一次还是这个情况——下班之前,苏锦有和暮笙的班主任通过电话,问她暮笙有没有去上课,最近是不是又考试考砸了?

老师说:

“今天调休,他没和你们说吗?

“至于成绩,你也知道的,他不用心,底子又差,能考好才怪。你们这些家里人,真得好好管着他点,我听说,他最近和一些小混混走的很近。

“你是苏锦姐姐对吧,我和你说啊,孩子成绩好坏在学校是重要的,出了学校,那根本就不是大事,重要的是品­性­,一个人的品­性­要是跟坏了,那就是一辈子的事了……

“你作为他姐姐,真的得好好管管他了,人生这条路,要是歪了,这孩子有可能就真废了……”

话说的很严重,出发点绝对是好的。

苏锦急匆匆回了家,但,没找着。

小区门卫说:“今天没见你弟回来过啊!”

苏锦听着愁死,眉儿都纠缠到了一处。

从包里找出了手机,苏锦打了好几个电话给暮笙的那些个狐朋狗友,得到的回答是:一个个都说没和他联系过。

等最后一通打完,夜­色­已拉开帷幕,天变得灰朦朦起来,走在小区道路上,抬头可看到倦鸟都已归巢,他呢,那个任­性­的孩子,消失匿迹一整天,能跑得到哪儿去呢?

苏锦回到医院已经近七点,外卖都凉了。

在姚湄面前,她不好说暮笙失踪了,只说自己加班回来晚了。

至于暮笙怎么没有准时回医院,她早想到了一个对策。

“同学家有事,他跑去帮忙了……”

这个理由,令养母很不高兴,可又没其他借口用。

暮笙本来就是这样一个人,爱胡闹爱满世界的乱跑,这理由反倒是可信的。

周二清晨,苏锦继续打电话,电话继续处关机状况。

她请了护工看着母亲,又出去找了一遍,该找的地儿都去溜达了一圈,没找着——那孩子平空消失了。

苏锦急啊,给韩彤打了电话,说了这事,忧心的问:

“我要不要报警啊?”

“再等一等吧,那小子一玩疯,就什么也顾不上,胡乱报案,不太好。”

这种事,以前不是没发生过,不过,那时,他还小。现在他大了,应该是知道分寸的……

苏锦点头:“到晚上要再找不着他,我一定报警。你是不知道,我的眼皮一直在跳。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发生,心慌的特别厉害……”

心闷气短,总之,她是浑身都觉得不对劲。

韩彤笑她:“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迷信了?肯定是你昨晚上没睡好吧!”

“哪睡得好。”

苏锦轻叹,既要忧心养母的病,又得愁暮笙。

有人说:生活就像调味瓶,每个人都会在经历各种不同的事情之后尝到各种不同的滋味。

的确如此。

人生,有喜就有悲。

喜时,心是甜的;悲时,心是苦的。

不管生活节奏是怎样的,该面对时总得面对。

酸甜苦辣,没有人能逃得开。

今天,因为要找暮笙,苏锦上班迟到了一个小时,一到公司,又遇上了麻烦事:新御园那项目,进的一些材料出了问题,老板责令她马上跑去现场把情况调查清楚。

职场上,谁出钱,谁是老大。

苏锦没在公司喘口气儿,转身就驱车跑去了项目现场。

还真的出了纰漏。

微不足道的小纰漏。

可对方就是借着这小纰漏,拖着不给第二笔款子——全是那姓严的在暗处使绊儿,他不签字,款子当然下不来。

苏锦只好往那边跑了两趟,上午一趟,没见着人。

中午又一趟,还是没见着。人家助理说来严经理去总部开会,得到四点才回得来。

三点半,她又去了一趟,终于堵到了严仲,并用了不少资料证明材料绝对是符合合同规定的,只不过供应家不同而已。

她在这边说得唾沫横飞,口水都说­干­了。

那边严仲呢,翘着那个二郎腿,坐在办公桌前,手上夹着香烟,脸上尽皮笑­肉­不笑,完全不看那些资料。

等她说累了,他口气高高在上的撂下这么一句话:

“苏小姐的诚意很重要,这事,之前我就说过了。”

苏锦听出了弦外之声,闭了嘴,站在那里静静看着他凑过来往她脸上吐出了一圈烟。

“苏小姐要是还想用男朋友得有抑郁症作为借口,扫我的兴,以后,我们的合作,恐怕会很麻烦……事实上,你的底,我已经查得很清楚。你的同事阿绛说了,你根本就没有男朋友,那天你故意忽悠我,这是瞧不起我的盛情相邀是不是?”

“咳咳……”

她借着假咳避了一下,心下则在暗骂:那该死的阿绛,真是见不得她好,一有机会就故意给她找麻烦!

“严经理,你想要怎样的诚意?”

苏锦忍气,脸上还得堆出微笑。

严仲笑着露出了那满是烟垢的牙齿,闲闲抖了一抖手上的烟灰说:

“都是成年人,我也不想多废话。今天这笔款子,不是我扣着不发,是上头发的话。”

“上头?”

这样一个回答,倒是让苏锦很是意外。

“对,是我们老总想和苏小姐交个朋友。老总的意思是,想买断你半年时间,到时,新御园一套别墅就可以过户到苏小姐名下。那套别墅市面价在三四百万。凭苏小姐现在的工薪,工作二十年,也不见得买得起。”

严仲亮出的底牌,一下子气得苏锦脸­色­发白。

---题外话---明天见。

,我还没穷到要靠出卖自己去挣钱

她真想用手上那一打资料往这拉皮条的脸上砸下去。

生意场上的诚意,从来是五花八门的,这,她知道。

而女人在职场上想要取得成功,不仅要靠自己的能力,更得靠机遇。

有些不甘下位的女人,常常为了求得那些机遇,而放弃自己的原则,利用一些不正常的关系,为自己的未来打基础。

在这种女人心里,出卖身体,只是一种工作策略鼷。

可她不是那种急功近利的女人。

这两年的工作当中,类似的事情,其实她也遇上过逆。

不过对方用的方式会更含蓄一点,哪像这一回,这么无耻。

说真的,她真的很想翻脸。

问题是,不能啊!

后果会很严重。

这个项目,与金辉那是个大工程,要是和他们闹僵,金辉的后期工作就很难进行下去。

“严经理,别墅我不是没住过,我的野心也没那么大,于老总这样的朋友,更不是我这种小设计师交得起的。工作上的事,既然我和你谈不拢,那就不谈了。回头,我请我们老板亲自和贵公司联系洽谈。金辉的诚意可以给到最大。但那是金辉给的。”

把资料收拾进包,苏锦将情绪控制的平静无波,转身离开。

“苏小姐,你何必这么死心眼呢?跟钱过不去,那是傻子。”

严仲用他那肥硕的身子,拦了去路:“于总看上你,那也是你的福气……你要是不识抬举,他有的是本事让你们金辉血本无归,也能让苏小姐在善县失了立足之地。难道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哎呀,他们竟还存了这种斩尽杀绝的心思?

苏锦气得脚下差点打趔趄,眼前这丑陋的嘴脸,真是恶心到她了:

“我还没穷到要靠出卖自己去挣钱。于总要真想封杀我,尽管封杀。”

她豁出去了,寒声怒叫了一句,绕开,夺门而出,心里委屈极了,眼泪差点就掉了下来。

万臣房地产的于总,她是见过几面的,五十来岁的老头子,自己女儿都大学毕业了,平常时候,是那么一本正经的人,想不到背后头竟怀揣着那样­淫­恶的想法,居然想染指她——小时候,沾着养父的光,她可是叫过他一声于叔的啊……

果然真是应了那句话:有钱的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

一路气恨着跑出来,苏锦窝着满肚子的委屈,坐进自己的车,启动后,急踩油门,就让车子飞了出去,血管里的怒气也在横冲直撞。

把着方向盘,她不断的深呼吸,鼻子却是越来越酸。

这个时候,她突然很想有个肩膀靠靠,突然很想听到靳恒远说话。

他说过的,老公是老婆的靠山。

这话,真贴心,真暖人。

只是,真要遇上这种被人欺负的事,和他说能有什么用?

职场上这种窝囊气带回家,只会闹得家里人跟着不痛快。

她从来是报喜不报忧的,但为了让家里人安心,不必为她牵肠挂肚。

打落牙齿和血吞,那是她的处理方法。

……

车窗是开着的,不冷不热的风,呼呼呼从窗外灌进来,吹乱着她的发丝。

苏锦把车开得飞快,有种想把所有怒气全撒在车速上的冲动。

也不知道闯了多少只红灯,只知道等她回过神来时,已置身在一片花海……

善县通向杨镇的某段公路边上的几顷稻田,几年前被一个商人承包了下来,那商人在那边种满了各种花卉。也不见得他们有什么经营目地,反正就那样种着,一种就是几年,以致于后来,一到春天,那边就成了花的海洋。

多年之前,苏锦无意间发现了这里,便爱上了它的幽静。之后,一有烦心事就来这里,就成了她的本能。

好像这里,成了她心的港湾。

此刻,她望着眼前的景­色­:蓝天,花海,小木屋别墅……愤怒的情绪,一点点沉定了。

这是一个充满诗情画意的地方……

没有那么复杂的人际关系,也没有那肮脏的潜规则,有的只是最纯萃的自然。

它是淡泊的,悠远的,能让烦躁、市侩的心,放下包袱。

闭目,能和最简单的生活融合在一起。

苏锦不知站了多久,心,在一点一点清空,直到手机铃声打破了这里的平静。

是老板打来的。

她接了,并把这边的情况一字不漏的汇报了上去,没了之前的怒火,陈述的很客观,最后总结道:

“我考虑过了,实在没办法,我就辞职,现在,我能做的就只有将带给金辉的损失降到最低,绝不能让公司利益因为我个人原因受了影响。我不在金辉了,想必他们也就没有理由盯着金辉不放了。至于其他,我怕是有心无力了。”

“辞职不是个好主意。我可不想失去你这样一个­干­将。这样吧,工程的事,你就别管了,我来处理,总会有法子解决的。先回来吧……”

老板是个好老板,不是那种为利是图的人。

挂下电话,苏锦整个人彻底平静了。

晚霞斜照中,她看了看时间,已近五点,手机上始终没有暮笙的来电,才微舒的眉,再次拧紧。

轻叹一声,她正准备再试着给他打电话,手机屏幕上,显出了一个来自医院的号码。

“苏小姐,我跟你说过的,你妈妈身体状况不是很好,你听从你妈妈的意愿,依旧坚持每天去上班,我没意见,但你的手机必须二十四小时永远处在待机状态。当时你是答应过的。现在你倒好,紧要关头,我打你手机,手机却一直占线,你到底还要不要你妈的命了……”

竟是养母主治大夫梁医生的来电。

这位梁医生是一个中年­妇­女,­性­格温和,平常和人说话那是慈善的不得了,今天会这么吼人,肯定是出事了。

才平静的心,跟着狠狠一抽,她忙急声问道:“我妈怎么了!”

“姚湄病危了!我们这边必须马上得到你的授权,对她进行急救……”

苏锦听罢,吓得那是魂飞魄散,紧急授权之后,连忙驾了车往医院驶去。

在路上,她想给护工打电话问情况,忽又记得护工手机坏了,还没买新的,这两天,那护工一直是用她妈的手机和她联络的。

她紧忙打了母亲的手机,结果是:关机。

天呐,那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啊……

半个小时之后,苏锦急奔进了医院。

急救室外,苏锦见到了看护母亲的护工,那位护工正急得来来回回的踱步,整个儿慌了神,见到她来了,连忙迎上前,抓住她的手袖,那是一个劲儿的拍胸脯:

“你总算来了,你总算来了,吓死我了,真是吓死我了……”

“到底怎么一回事啊?我妈早上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就病危了呢?”

苏锦急的直问。

“都是那女人害的……都是那女人害的……”

“女人?什么女人啊?”

苏锦听得糊涂。

护工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似在怪自己说话没个头脑,拉着她直道:

“你听我细细说啊……

“事情是这样的……

“就今天下午,来了一个打扮得很漂亮的女人,年纪大约在四五十岁上下。像个女强人。

“这女人一进来就冲着你妈骂,骂你妈是狐狸­精­,骂你妈教了一个好女儿,一个个就只知道做小三儿……

“对了,还说你弟弟就一摊扶不起的烂泥,想出人头地,那得等下辈子了。这一次他犯了事,就算能保命,也会落得一个无期……

“我是隔着门听的,她是带笑损的,一句一句刺人的厉害……

“这女的,在病房前前后后待了不到三分钟就走了。

“我进去看你妈时,她一动不动躺在那里,脸­色­难看的不得了。

“我同她说话,就好像完全没听到似的,不理我。

“再后来,你妈想坐起来打电话,我就去给扶了起来。

“她拿着手机打着打着,也不知怎么,就把手机往墙上给摔破了,还大叫着从床上翻下来,嘴里嚷嚷着什么,要去找你弟弟,非得揍死他……没一会儿就失了知觉,我怎么叫她都不应……”

苏锦听得那是好一番惊恐。

不消说,来的肯定是周玟。

那女人,这是发了什么失心疯,要跑来闹这一出?

还有,她说弟弟又犯了事,那是什么意思啊?

---题外话---第一更!

,急,怎么办?怎么办?

苏锦思及自己已经有两天一夜没联系上暮笙,那原本就混乱的心思,越发凌乱了。

眼见得母亲还在急救室内,自己也无计可施,一心挂两头的她,又愁起暮笙来,立马就抓起手机拨通了周玟的电话。

那女人的手机号码,她记得的,但愿她还在用这个号逆。

那边很快接了鼷。

“喂,哪位?”

声音,气势十足,富有张力。

不是她能会是谁?

周玟就是那样一个人,永远是­干­练的,女强人啊,在h市,在嘉市,谁见了她,不给三分薄面?

据说,如今苏家一大半的钱,全拴在这女人手上,就连暮白也得忌着她。

“周玟,我妈现都在医院躺着了,你为什么还要跑来刺激她?不管怎样,你好得也是一个有身份的,这么和我们过不去,你就不觉得丢份儿吗?”

苏锦怒叫。

那女人要是在面前的话,她都想扑上去咬她几口了。

欺负一个病入膏肓的女人,她好意思?

事到如今,她什么都有,妈妈什么都没有,她怎么还要往妈妈头上罩屎盆子?

真是欺人太甚了。

“苏锦,你大呼小叫什么啊,真是太没家教了!”

那边,周玟劈头就是一句厉叱。

苏锦毫不相让,马上抢断:“我要没家教,周玟周女士,你也不过如此。我们都离你这么远了,你还想怎么着啊?杀人不过头点地……”

周玟笑的冰冷,声音比她来的响,语速比她来的快:

“你以为我会有那个闲空功夫,特意跑去刺激她?

“对不住,我的行程天天排的满满当当的,对于一个将死之人,我一点也不感兴趣。

“我只是好心来捎句话的:你家那个闯祸坯在外头杀了人,昨天已被刑警大队作了刑事拘留。

“那边有人认得他这张脸,知道他是从我们苏家出来的,就直接通知到我苏家来了。

“你说,这事,我要不来说一句,行吗?”

杀人?

被刑事拘留?

苏锦双耳顿时嗡嗡作响,满腹惊疑乱蹿,最后化作三个字,从嘴里极艰难的吐出来:“你胡说。”

“行啊,那你就当我是胡说吧!

“等哪天,开庭了,人要被判死刑了,你再信也不迟。

“哎,对了,你要找律师的话就自个儿找去,我这里想劝你一句,一个人可以没钱没才,但一定不能没有骨气。可千万别像以前那样,一遇上事,就缠我家慕白帮你们忙。

“苏暮笙本来就不是苏家的种,暮白也没他那样一个不争气的便宜弟弟,他可没那个义务来帮你们擦ρi股……

“上一次,他为了帮那野种,已经徇了一回私,白白便宜郑家得了那项目。

“那事,我就不和你计较了。暮白念旧情,我这个做妈的也没办法。

“但我希望,这样的事,以后千万别再发生,否则,我见到你们一次,就笑话你们一回。”

噼里啪啦扔下一番话,周玟带着满口嘲讽,挂了电话。

苏锦拿着机子的手,已然颤抖起来,脸­色­也变了,就像刚发出来的石灰,白的没了一丝血­色­。

边上,护工看着,心跳的七上八下的,小心翼翼的问: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这是?这是出了什么大事了呀?你家那弟弟怎么着了啊……”

苏锦哪还答得出话来,只觉得心脏那是一阵阵紧缩,背上则翻起了一层又一层的冷汗,蕾丝上衣都黏贴在肌肤上了。

她逼着自己镇定。

必须冷静。

一乱脑子就会变成一碗浆糊。

冷静,思路才会活起来。

急是没有用的。

对。

不急。

不急。

她安抚着自己,脑筋飞快的转着。

首先,得弄到刑警大队的电话,这事,不能再找周玟,再打,必又是一顿奚落,那就只能打114。

很快,她查到了号码。

电话打到刑警大队,值班人员接通了。

她努力用一种平静的语气问:“喂,你好,同志,你们那边是不是拘留了一个叫苏暮笙的高中学生……”

传达到耳朵里的声音,多少还是和平常不一样的。

那声音里透着一种难以置信。

“等一下,我得查一查。”

对方是满口公式化的语气。

一会儿,他给了回复:

“对,有一个。昨上午带回来的。今天有向他的家属通报。”

这话,沉重的打击着她心头那微小的希翼。

情况当真是属实的。

“他犯了什么,严重要被拘留?”

她­唇­齿直碰,冷静的声音,不经意的就抖了好几下。

“命案。他涉嫌杀人。”

七个字,令人浑身巨冷。

“不可能!”

她提高声音直叫。

暮笙怎么可能杀人?

“可不可能不是你说了算的。凡事都得讲证据,以事实说话。具体情况怎么样,你还是找律师来了解吧……我不经手这事,详情不清楚的……”

感觉对方好像要挂断,她急急叫住:

“等一下,等一下,我还有事要问,我现在来你们那边可以见到他吗?”

“他现在是头号嫌疑犯,除了代理律师,不能见任何家属。”

“那我让律师来保释行吗?”

“按程序来说,你们是可以委托律师申请取保候审,但是,我们这边肯定不会批准。”

“可这是为什么?”

急救室外,苏锦急成了热窝上的蚂蚁:做母亲的在里头生死未卜,做儿子的却在拘留所里沦为囚犯,这也太虐心了。

“为了高效率破案,这是我们的职责所在。”

对方给了一个很官方的回答就挂了。

“……”

耳朵内,听到的尽是嘟嘟嘟之声,胸膛里,尽是砰砰砰乱跳之声。

暮笙则被刑事拘留,养母被气得进了急救室,家里两个重要成员都出了事,而她却在这里束手无策,一筹莫展。

她心乱啊,踱步,来回的走着,就像一只无头的苍蝇,四下里乱撞着。

怎么办?

怎么办?

怎么办?

在这样一个时候,第一时间,她想的是谁?

是苏暮白。

对,就是他。

这几乎是一种条件反­射­。

暮白在她眼里,几乎是十全十美的。

他长的好,­性­子好,办事能力强,聪明能­干­,除了煮不来饭,他几乎样样都拿手。

她功课上不懂的地方,他样样­精­通。

她喜欢画画,他陪着也练就了一手的好画功……

他会做生意,也会弹钢琴……

他多才多艺,总是最­棒­的……

在很漫长的一段岁月里,她仰望着这个男人,依赖着他,祟拜着他。

遇事想到他,那是理所当然的。

哪怕到了今时今日是,她竟还是会有这样一种本能。

事实上也是!

能帮她忙的,好像也只有他了。

而她的手机里又正好有他的号码,打个电话,她就能找到救星。

苏锦几乎都要打了,却在最后一秒,否定了这个念头。

不不不,不能打。

她要是向他求救,到时周玟恐怕又会来和他们闹的。

可是,不能找他,还能找谁?

养母娘家早没人了,唯一的兄长——韩彤的父亲,也已过世好些年,养母平常又少与人交往。

在这座不起眼的小城里,她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底层人,没有靠山,也没有广大的人际关系,遇上事,她根本没个倚仗。

她想了又想,最后手指一划,找到了“恒远”那个号码,拨了出去。

不管他能不能帮她,现在的他,总归是这个家的一份子,出了这种事,他该来帮她分担一点的。

结果……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一声声自动的机械回复声,令她的心,一寸寸冰冷,整个身子跟着冻了起来。

关键时候,怎么就找不着他人了呢?

待续……

---题外话---两更毕。谢谢订阅。

,是那个靳恒远真的有问题……

午后的时候,她还收到过他发来的照片。

是他在香港国际机场检票处拍的。

站姿酷酷的,笑容大大的,脸孔被拍得帅到360度没死角,也不知是谁给拍的,反正特别的好看。

他还雅痞的附了一句话: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两日不见愁白头。小苏,今天想我没有?我登机了!晚饭前尽量赶回来抱你一抱……”

那时,混乱的情绪,因为他的笑答,以及他暖心的话,而稍稍被熨平鼷。

还曾对着这张脸孔傻看了一会儿。

算算时间,差不多也该到了啊,怎么会关机了呢?

不会是他也出了什么事情吧!

哎呀,思绪真是越来越乱了。

漫天袭来的无助感,就像一只无形的巨网,从四面八方撒过来,她逃无可逃,只能靠到墙头上,以防止自己往地上瘫软下去。

“苏小姐,你别急,你别急,冷静一下,你要是倒下了,那可不得了……”

护工在边上劝着。

她知道自己必须冷静下来。

可是,越想冷静,头脑,越是混乱。

她急啊!

“还是通知一下你家里其他人吧……”

护工的声音提醒了她。

下一刻,她打了杨葭慧的电话,声音抖的快不成人声:

“葭慧,你有空吗?来一趟医院好不好,我妈出事了。暮笙也出事了。我没一个商量的人。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别急别急,缓着点儿说,你说的太快了。害我也紧张起来了。”

苏锦把事情全说了。

虽然乱,口齿还算清楚,还是知道抓重点说的。

杨葭慧跟着吓到了。

“怎么会这样啊……你等着,你等着,我马上过来,我们一起想办法。”

“嗯!”

苏锦答应着挂了电话,又给韩彤去了一个电话。

然后,她­干­坐着,琢磨着。

必须找律师,不能取保候审,那就只能通过律师去了解情况了。

可找谁呢?

她可不认得什么律师,认得的全是装璜这一块的,交际圈很小。

除去避不开的应酬,休假日她就爱待在家里陪着妈妈,煮茶,煲汤,过家居小日子。

妈妈常说,她不合适出去工作,而适合做一个贤良淑德的家庭煮­妇­,闲暇听歌画画,忙时教教家里孩子数理化。

可惜啊……

生活不由人。

而她,也的确不擅应酬,更多的是点头之交,否则这几年­干­下来,也该积一些人脉了。

所谓人脉,平常常有交往才会交情。点头之交,等于没有,又有什么事情能托负得下的呢?

以至于落得今天,无处求帮忙。

她想来又想去,能帮上她忙的,也就那么一人——金辉的法律顾问老夏。

那人平常不怎么来公司,但公司在法律上的纠纷问题全是他在负责。

可她没有那人的联系方法。

没办法,只能找老板帮忙了。

老板是个好好人,了解了情况之后,立刻安抚她:“别乱,稳着,我和老夏马上过来。”

她道了一声谢。

大约是因为知道会有律师过来,苏锦心里好像一下子有了一些底气,乱成一团的情绪,一点点在缓回过来。

等她完全回过神,才发现,护工已不知何时悄然离开,天­色­也已经悄然暗下,偌大的急救等候大厅内,就她独坐着,四周空无一人,惨白的灯光照着她的背影,一片幽森包围住她了,令她的背影显得格外的孤单。

第一个到医院的是韩彤。

电话里,苏锦只让她过来,并没有细说情况。

等来了,听全了整件事情的始末之后,韩彤立马就骂了:

“苏暮笙到底有没有脑子啊,怎么成天就只知道闯祸?前一件事才消停了,又闹出一桩更大的事儿来,他是不是非得把姑姑气死了才觉得舒服啊……”

苏锦闭眼,对暮笙,她还是怀着幻想的。

“你先别急着骂暮笙,这到底是怎么一件事,我们谁都不清楚,按理说,打架闹事有他的份儿,我不觉得意外,但杀人……”

她摇头,语气是坚决的:

“不可能。他不可能去杀人。他没那胆,也没那个动机。具体怎么个情况,只能等律师过去了解了才能知道事件的始末……”

“是是是,瞧我这张嘴,真不会说话。暮笙怎么可能杀人?一定是警方弄错了。”

韩彤连连点头,顺着她的语气说。

在韩彤眼里,暮笙本来是个挺好的孩子。

起初,外头人根本就不知道暮笙不是苏家的子嗣。后来不知怎么就传的人尽皆知了。

暮笙是在十来岁时,在得知自己不是苏家亲生子之后,变得难缠起来的,学习成绩也开始下滑。

之后也不知出于怎样一种原因,姑父和姑母离了婚,他大受刺激,就此吸烟、喝酒那些坏毛病全冒了上来。成绩变成赤字不说,混的圈子也变复杂了。

那孩子啊,乖的时候是真的很乖,坏的时候是特别坏。

为了暮笙,姑姑已经不知被气哭多少回了,可他就是屡教屡犯,让人头疼的不得了。

现在,你要说他杀人。

那孩子杀心很重,又是复读生,二十来岁,血气方刚的,喝点酒,什么都敢­干­的,谁能保证没那个万一。

当然了,作为表姐,她自然是希望暮笙走的是正道,要不然气死的不光是苏妈妈了,连她都要被她活活气死了。

第二个到医院的是杨葭慧。

一进来,她就四下里观望了一圈,脸上那是一片乌云密布,眼底更是隐约冒着一团愠火,劈头就问:“靳恒远没来吗?是你没和他说,还是他没赶过来?”

苏锦情绪急乱,并没有留心到杨葭慧情绪不太一样,韩彤留心到了。

今天的杨葭慧对靳恒远好似怀了一腔说不出来的怒气。

她不由得多瞟了几眼。

“手机打不通。”

苏锦心里有说不出来的憋屈。

发生这种事,她真的真的挺希望他在身边的。

可,找不着他啊!

唉,找不着就找不着吧,谁没个忘了带手机,又或是没了电的时候。

叫苏锦惊怪的是:她这话,就像一锅油浇到了火上,噌的,就点着了杨葭慧脸上的火气,而她,只能愣愣的看着那火在她脸上越烧越旺。

“怎么就打不通了?”

“关机!”

“先头打得通吗?”

苏锦拧眉,不明白今天她怎么就追究起这事来了?

现在的重点好像不是这事吧!

可她还是作了回答:

“昨天还通过电话,就刚刚在医院,我打这号码时,就一直是关机状态。可能是没电了……”

“也有可能是:他故意关机躲着你!”

苏锦怔了怔,不确定他话里那是什么意思。

“苏锦,有件事,我必须和你说了。忍不住了,我真的忍不住了。”

杨葭慧怒着一张脸,突然很激动的低声叫了一句。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啊?你到底怎么了?”

韩彤一脸惊疑。

苏锦呢,只能怔怔看着,脑子太乱,没办法作任何猜想。

杨葭慧吸了好几口气,确定情绪平稳了,才来到苏锦面前,双手扶着她的肩,眼里喷着火星子:“这事儿,本来不该这个时候的说的。可必须让你知道。你也必须果断的作出一个决定。”

“什么呀?你……到底想说什么呀?”

“靳恒远在外头有女人,他根本就不值得人信任。”

苏锦心里咯噔了一下。

又有一个人跑到她跟前来说:靳恒远在外有女人。

哎呀,这是怎么了?

这到底是怎么了?

韩彤呆了呆,急忙将杨葭慧抓了过来,露出一脸比当事人还要震惊的神情,瞄了一眼一动不动的苏锦,转而急问:“葭慧,这种话,你可不能乱讲。没凭没据的……我知道你嫌我姐跟这男人太穷了……那也不能……”

“这不是我在嫌人家穷。我还跟过一个穷男人,还被他白睡了几年过呢……是那个靳恒远真的有问题……”

杨葭慧用那涂着红彤蔻的手指,指指自己那双大眼睛:

“还有,要是没凭没据,我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拎起这事给苏锦添堵……那是我亲眼看到的。”

这番言辞凿凿,终于噎住了韩彤。

也让苏锦的心,沉了又沉。

---题外话---第一更!

,关于靳恒远,一段视频生出疑云无数

“你……怎么亲眼看到的呀?又是什么时候看到的?哎,麻烦你把事情说全了好不好。真是急死我了……”

这事真要是真的,对于苏锦来说,那又是一个打击。

韩彤真有点不忍看她表情了。

杨葭慧马上一五一十说了上来:

“我妈不是有一个­干­儿子吗?

“他是高速入口处那加油站的负责人鼷。

“今天中午,我去找他办点事,赶上有个加油的过来翻监控视频,说什么他昨天来加油时不小心落下了一只包。视频有点多,我就帮忙一起查看了一些。

“正巧就看到了那么一段:靳恒远坐在一辆由一个年轻女孩开的路虎进了加油站。那女孩下了车加油。没一会儿靳恒远从后座下来,掏了钱包取了一张中信银行卡给她去刷。密码她都知道,那女孩问都没问。刷完之后,她都没还,直接就塞进了自己的钱包……你说,这两人关系要是不好,会这样的吗?

“对了,这段视频,我有拷贝下来,就在手机里……不信,我现在就翻给你们看……”

她把手机翻出来,调出了那个视频文件。

镜头角度有点偏,但视线还是良好的。

时间是:昨天早上八点零五分,正是暮笙打完苏锦电话之后没一会儿功夫。

一辆霸气十足的黑­色­路虎驶了进来,缓缓停下,紧跟着从驾驶座上下来一个穿着一身名牌的漂亮女孩,年纪应该在二十来岁,绝对不会超过二十四岁,短发,甜美,还露着一股子清新宜人的学生气。加完油后,她蹦跳着来到后座门前敲了敲,俏皮的作出了讨要的动作。

后车门被打开,靳恒远拿钱包走了出来,帅气的靠着车门,用一种温柔的纵容的眼神看着,无奈的摇摇头,随即拉开了钱包。

靳恒远的钱包,在家时总是随意放的,是只真皮包,没logo,挺大一只。

苏锦认为:那是私人物品,所以,一直没动过。

此刻,当这只已经渐渐熟悉的钱包,在监控下展开,她看着有点懵:百元大钞倒是没几张,可他卡好多:十几来张银行卡很整齐的Сhā在卡夹内,签证本,身份证,工作证,分门别类,整理的井井有条。

靳恒远在里头挑了一张中信银行卡递了过去。

女孩接过,蹦过去刷了卡,按了密码。回来后真的就把卡收进了她自己口袋。

靳恒远眉儿一挑,在她额角戳了一下,没要回来,只说了一句话:“得,这卡上剩下的钱就当是你为我服务的报酬了……”

声音很轻,但能听清。

女孩大喜过望,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欢快的坐进了驾驶座。

……

“看到没有,看到没有……这就是他在外养女人的铁证……”

杨葭慧一脸愤慨的戳着视频,恨不得把手上这只苹果手机给扔地上砸了。

苏锦不言不语。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

就像一个掉入深水的人,不会游咏,只能在水里乱蹦哒,这时,正好来了一条船,船上还有人,他以为自己终于能得救了,结果没救,那人反在她头上踩了一脚,让她沉的更快……

她心冷,冷到整个人都要哆嗦了。

杨葭慧气翻了:

“瞧见没,男人就这样,表面一套,暗地里一套。我本以为靳恒远还行,谁知也是一丘之貉。居然脚踏两只船,一边在和你相亲交往,一边在玩学生妹子。分了,必须分了……对,车不能还,你留着卖了。不对,你的­精­神损失费可不是那么一丁点钱就能弥补的……”

她叫嚷着,却发现苏锦出奇的冷静。

这种冷静叫她害怕,马上住了嘴,有点担忧的望起她:

“阿锦,你没事吧……你缓缓啊……哎呀,我知道我不该在这个时候把这事给捅出来了的,这等于在你伤口上撒盐!可我真是忍无可忍,憋不住了!阿锦,你别气啊,为这种男人生气不值当的。还好这事发现的早,咱们现在还是能全然抽身的……”

杨葭慧着急的安慰。

她的揭发,全是好意。

杨葭慧觉得现在这个靳恒远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存在,苏锦和他的交往,才刚开始,趁这个机会让苏锦和靳恒远分了,痛上加痛,才会激得苏锦分手分的果断。

她当然不知道他们已经结婚。

也不清楚他们发展到了什么地部?

更无从知道,今天,她的揭发,与她是怎么一种痛!

苏锦说不出话来。

委屈吗?

愤怒吗?

失望吗?

当然。

但凡一个正常人,都会觉得委屈,愤怒,失望。

这些日子,她和他处的这么融洽,她也渐渐将他视为生活的一部分的,虽然还是陌生的,但他的好,已让她渐渐生出感觉。

这种感觉是美好的,是很有发展前景的。

本来,她觉得,未来是光明的,谁想,这一切,原来是她在一厢情愿。

他竟然是这样的人。

原来暮笙说的全是真的。

亏她当时心还向着他。

咦,不对啊!

混乱头绪当中,有什么在其中一闪而过。

她眨了一下眼,把手机拿过来,重看了一遍,脑子里响着暮笙说过的话:

“他根本就是一个吃软饭的……”

他认为是开路虎的这富家女在养着靳恒远,但从这视频看来,更像是靳恒远在养着这富家女。

瞧啊,这女孩,面对靳恒远时,脸上露的全是掐媚之­色­。

“不对啊,靳恒远只是一般的上班族吧……他怎么会办了那么多的卡。好几张还是金卡。就这卡,我认得它的类别,一年的年费就六千多呢……靳恒远的钱夹子里怎么会有这种卡?”

韩彤针对某个奇怪的现象,提出了一个很现实­性­的问题。

杨葭慧的眉心也跟着微锁起来,点头,声音缓了一下:“其实,这也是我纳闷的地方。瞧他那样,的确是他在养着这学生妹……”

“可他不是就一普通行政人员吗?”韩彤咕哝了一句。

“那个什么什么天和国际律所,我之前查过,规模挺大,据说薪资待遇相当不错……”

“待遇再不错,能高到哪里去?还有,那车,那是路虎,一百多万呢,这是谁的车啊?总不可能是靳恒远的吧!靳恒远身上那穿着最贵超不过两千。这女人呢,你瞧见没,从头到脚都是名牌……别跟我说那是淘宝货,我这双眼珠子跟暮笙待久了,专识品牌真伪……你说他养女人,我看着是他被养还差不多……”

“可给卡的是他啊!”

这也正是杨葭慧最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总之这人肯定有问题,那是一定的了……”

一个想法,就在这时噌的闪进了韩彤的大脑:

“哎,会不会是他家人啊?妹妹啊之类的……”

“可能吗?”

杨葭慧反问:“他家人要有那资本花个一百多万买辆车,他至于连个处落脚地都没有吧!他自己说的,他在天和住的是公司宿舍楼。没冤他吧!再有,你说妹妹,哪个妹妹长大了还这么亲哥哥的啊……对了,阿锦,他有和你说过,他家有姐姐妹妹吗?”

“他只提过父母离异。其他一概没提起过!”

苏锦一脸疲惫的直捏眉头,声音冷冷的:“算了,别提他了。他来不来也无关紧要了。只要你们来就好了……”

她拉着杨葭慧坐下,把头靠到了她肩上。

这个时候,本该让她这么靠着的是那个男人,现在看来,也只有友情是最可靠的,在她觉得疲惫的时候,可给她力量以及安慰。

杨葭慧看到了她脸上的累,心疼啊:“你放心,他要真是那种男人,我们姐妹叁一起去揍他一顿,这口气必须出……”

“像暮笙那样会打架的,他说他能一打叁。你确定你比我家暮笙还能打?”

苏锦闭眼。

“啊,他这么牛啊!”

韩彤听着哆嗦了一下,露出了一脸害怕:“跟了这种男人,哪天他看你不爽了,一顿家暴,够你躺一周了……不行,这种男人要不得……还是赶紧断了的好……”

苏锦听着,只觉得累:今天太不顺了。没一件好事,都是能炸死人的坏消息。

而彼时,驾着路虎赶来的靳恒远,坐在驾驶座上那是一个劲儿的连打喷嚏,背上更是一阵阵发凉。

他本能的往放手机的地方摸去,想给苏锦打电话。

咦,手机呢?

---题外话---明天见。

,爱恨交织,痛不欲生

第三个到医院的是苏暮白。

当他行­色­匆匆的赶到这里时,只看到韩彤和杨葭慧围着那边正在安慰苏锦。

那个原本健健康康,脸­色­一向白里透红的漂亮女孩,正靠在杨葭慧肩头上,面­色­惨白如纸,失去了往日的沉着和镇定,少见的乱,散落在她眉目之间,就连头发也失去了往日的顺滑。

白­色­的运动鞋上还沾满了泥浆,也不知之前她跑去哪了。

那些泥浆,大概是她得到坏消息之后,急于奔走而沾上的。到现在还没处理掉,可见她的情绪现在有多糟鼷。

她从来是爱­干­净的,向来是从容淡定的,一回眸,就能扬起一朵如花的微笑。

现在呢逆?

哪还是记忆中那个她?

心疼啊!

也是,事情这么大,任何人遇上了都会慌,都会急。

他是知道的,她身边没一个可以依靠的人,可她却在四年前他结婚之后,毅然绝然的搬出了苏家,并拒绝了苏家任何经济上的支持。

从小到大,她总要强。

可再如何要强的人,总会有她的软肋。

刺中软肋,就能将她一击而垮。

偏偏啊,她还倔强的不肯向他求救,什么都想自己扛着,什么都要自己担着。

这牛脾气啊,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一旦心里认了那个理,就算是九头牛也拉她不回。

他看着心疼死,也愧疚死。

要不是他妈,事情也不会闹到这个田地……

“阿锦!”

他快步上前。

静静的走廊,回荡起他急切的紧张的叫声。

“咦,是苏暮白来了。”

杨葭慧首先看到了他,张口想说话。

韩彤拉住了她,冲她摇头。

苏锦缓缓抬眼,空空走道之上,灯光如昼,他着一黑­色­衬衫,来的步履匆匆,温雅的眉目之间尽是担忧之­色­。

她睇着。

以前,见到他,她总是满心欢喜,他也是满脸笑容。

现在呢,再也笑不出来了。

有的只是愁,是痛——心痛。

才稍稍平静的心,因为他的到来,莫名又沸腾了,积压在心里的种种委屈,种种怒气,一下子全都爆发了出来。

她噌的站起,寒目相向:

“你来­干­什么?”

语气恶劣之极。

苏家十四年,朝夕相处,相亲相近,她对他从来温言软语的,若不是愤怒到了极致,她何至于这样?

“呃,电话是我打的。”

韩彤举小手在边上自我交代:

“暮笙的事,我觉得也只有暮白能帮得上忙。所以,我就自作主张了一次……姐,你别生气,这次的事,你不能迁怒到他的。我们得一码归一码……想保暮笙没事,光靠我们几个顶个屁用……”

苏锦说不出话来了——韩彤说的话太实在了。

苏暮白面­色­沉重。

他缓缓走近,睇着那张寒着的脸孔,心痛如绞。

这样的脸孔,真让他不自在。

她和他,本来是那样的好,现在却有那么多杂七杂八的事,横在他们当中,竟令他们怒目相向。

“阿锦,我来替我妈跟你说声对不起。”

苏暮白的目光,在急救室门口处瞄了一眼,低着声音说。

苏锦几乎飙泪,他每一次向她道歉都是因为他母亲。

她和他之所以走进这样一个绝境,皆是拜那个女人所赐。

这是她的悲哀,也是他的无奈。

如果,那个女人,不是他的母亲,他们之间会简单很多。

可偏偏,那是生他养他的血­肉­至亲……

罢了!

她狠狠咬了一下­唇­,努力控制着自己几欲崩溃的情绪,没有再吐出过份的话来。

苏暮白直直看她,想抱她,想安慰她,却不敢有所行动,在这世上,他是最了解她的那个——动了真怒的她,是很难哄的。

“另外有件事,我想和你说一下。”

没理。

她把脸背了过去。

苏暮白自顾自往下说:“在下面,我遇上了乔总和夏律师,我让他们回去了……”

没意外的,她急急就转过了头,脸上又现出怒容。

他抢在她发飙之前把后半句说了出来:

“暮笙的事,我已经请我的私人律师过去了。那边不需要夏律师再走一趟。乔总因为家里有事,急的不得了,就直接载夏律师回去了。你放心,我请的律师,一定能把暮笙的事弄明白。你宽宽心,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急是急不来的,一切得走程序,能保释我们竭尽一切力量保释。凭我对暮笙的了解,他不至于糊涂到做这种犯法的事。”

几句话,稳稳道来,无声无息就熄了她的怒气。

她从来是理智的人。

摊开来说,今天发生的这几桩事,他没任何责任。

出于关心,在接到韩彤电话求助之后,他急急忙忙带着律师忙来,可算是对得起天地良心的。

她再怒斥他,与他是无辜的。

哪怕是他母亲的原因,才害得她养母进了急诊室内。

可她不能因为这样一个理由,就把他也否定了。

说到底,最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出在暮笙身上。

如果暮笙没有犯事,刑警大队也不会把电话打去苏家,周玟也不至于会借着这事来闹这一场。

只要理清这底下的关系,她再大的怨气,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靠着墙,苏锦强忍着气儿,眼泪莫名就在眼窝里打转,可能是因为在他边上吧。

小时候,在外,她从来就是一个不愿示弱、甚至于是故作坚强的人,独独在面对苏暮白时,她才会自然而然的流露出女人的柔弱。

多年之后的今天,她悲哀的发现,原来那种本能,竟是这么根深蒂固的长在骨子里,只要遇上委屈,只要他在面前,它依然能一触即发。

“别哭,别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苏暮白心疼极了,终于忍无可忍伸手将她牢牢给抱住了:

“……苏锦,我很抱歉,真的很抱歉……”

他的身上,散发的依旧是她熟悉的让人着迷的气息。

恍惚中,她感觉好像回到了过去,自己还是被他宠在手心的人儿。

在遇上麻烦之后,他会第一时间跳出来帮她处理。她可以什么都不想的把事情全都留给他去想法子。

不。

现在不是过去了。

红艳艳的结婚证在脑海一闪而过。

“放开我……”

仅有的一丝理智,提醒着她,他们早已不是情侣,这样的亲密行为不该有。

她推他。

他却抱的更紧。

苏锦生气了,打他,嘴里直叫:“放开,放开,放开……”

靳恒远被女孩子亲的画面也在脑海飞过。

眼泪止不住流了出来。

心头的怒气,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了!

她打的很重,恨不得把那股奇怪的怨气,一古脑儿全发泄出来。

他是疼着。

但他忍了。

由着她打,直到她打累,情绪渐渐平静了……

她软在他怀里。

太累了……

今天,她经历了太多事!

身心俱疲,那她现在最最真实的­精­神写照。

而他的怀抱,成了她暂时感受平静的地方。

边上,韩彤和杨葭慧默默看着,在对视中摇头轻叹:

这对金童玉女,本该是最最幸福的一对,可命运却一再的愚弄他们。

作为旁观者,她们很希望他们能破镜重圆,可现实是残酷的。

苏暮白摊上了那么一个妈,又有妻子儿子……

他们是再无可能了。

唉……

唉……

她俩对视叹息。

急救室外,所有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情绪当中,四周静无声息。

拐弯处,匆匆赶来的靳恒远,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高大的男人,像山一样矗在那里,娇小的女人以小鸟依人的姿态偎在男人怀里,灯光照在他们身上,画面温馨而美好。

如果他们是情侣,或是夫妻,这样的拥抱,无可厚非。

可他们不是。

他们各有婚姻,各有家庭,这样的拥抱,绝对是刺目的……

靳恒远脸上逼出了层寒霜。

心,被狠狠刺痛了。

口袋里,捏着锦盒的手,青筋横起。

怎么办?

他想揍人。

---题外话---第一更……

,靳恒远:难道这场婚姻,他注定得输?

这个想法,也只能是想法。

没有上前。

他选择的是悄然隐退,转身离开。

当然,他完全可以冲出去,一脸怒气将他们拉开,给他一拳,指着那个对他的妻子存了非份之想的男人宣告:

“苏暮白,苏锦现在是我太太。麻烦你以后别再来缠着她。”

没意义的鼷。

苏锦的心里有他,苏锦的朋友们默认他,他现在出去,除了自取其辱,就只能打草惊蛇。

对,这个做法,只会加快苏暮白的离婚进度——这人已另外聘请了律师,一个在打官司方面完全不输于他的男人,现在已经接手那个案子。

在这边,圈里人都知道苏暮白,本省产界最年轻的总裁,苏家的骄傲,商界的新秀,是多么的优秀。在他身上,人们看不到负面消息,他领导着苏氏走进一片光明。其手腕自然是不差的。

苏锦是他爱着的女人,四年前,他可能因为某些原因受制于人,而另娶了秦雪,可四年后,他既然敢在私下里悄无声息的备战离婚,可见他是做好了万全准备的。

他做了那么多,就是为了重新和苏锦走到一起。

要是让他知道,他抢在他前头,和他最心爱的女人登记,睡了,他得有多愤怒。

将心比心,设身处地的想一想,靳恒远觉得,他肯定会不择手段的来破坏他和苏锦未来的生活。

这样一种破坏,一旦开了个头,事情的发展就会越来越糟糕。

在他和苏锦的感情,没有完完全全确定下来之前,那人的一言一行,都能毁掉他苦心经营出来的成果。

另外,直觉在告诉他:苏暮白当年另娶的原因,一定能帮助他重新赢得回苏锦。

而他,连争的资格都没有,就会一败涂地。

那就当他从来没来过吧!

这个做法,有点怯懦。

但他已别无选择。

谁叫他手上没有任何可以拿来倚仗的筹码呢?

他不敢冲出去。

怕输。

是的,天不怕地不怕的靳恒远,也有怕的时候,这事,说出去谁信?

靳恒远苦涩一笑,没有去坐电梯,而是走了楼梯。

漆黑的楼梯走道上,几乎看不清台阶,却在他开门跨下去那一瞬间,感应灯亮了起来。

一步一步,他走的很慢,大约是因为心情太差了。

上次姚湄送急救,她打他电话,可能是因为她想找暮笙,找不着,又知道他俩在一起,他才打的吧!

如果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他,找得应该是他。

但这一次,她找的是苏暮白。

这是让他心情差的主要原因。

一路走,他在深吸气,也在深吐气。

他在很努力的帮她找理由:一个不找自己丈夫,而找了前男朋友的理由。

最后他只能得出那样一个结论:他这个丈夫,比不上她前男友,在她心的份量。

这本来就是血淋淋的事实真相。

而真相,往往是最伤人的。

他双手Сhā袋,脸上的笑,带着浓浓的自嘲,最后连自己怎么坐进车的都不知道。

车子起动后,他沿着街道胡乱开着。

一处红绿灯,令交通堵塞。

靳恒远往外看,隔壁那条车道上有个女孩坐在副驾驶座上,娇娇的埋怨着:“打你电话,你怎么不接的。要不是信得过你,我还以为你外头养了人了呢……”

手机。

有灵光,在他脑子里一闪而过。

对了,他手机都没带,怎么就能断定她没联系过他呢?

他猛的打了自己额头一下,一个急转弯,把车开上了国道,往老宅驶去。

到家后,他急步去了自己房间,找到了手机,拿来一看,眉直皱:手机竟没电了。昨晚上忘了充电,今天事忙电话又多,竟就把电池用枯了。

他忙Сhā上电,开机,期待有未接电话显示。

没有。

一个也没有。

啪。

手机被他扔到了床头柜上。

靳恒远坐在床沿上,吐着气,往后倒下,感觉心头,有一团团乌云,压住了心空。

他,与她而言,总归不是最重要的。

唉!

幽幽叹息,是那么绵长沉重,房内静悄悄,心头乱糟糟,肚里空了了。

挫败的滋味,在侵蚀他引以为傲的自信。

无论他在外头如何骄傲,回到家,在她面前,却是那样的微不足道……

可笑!

手机铃声适时骤响,令他骤然睁眼,飞快抓了过来,不是她的来电,而是爷爷的号码。

他接了。

“爷爷!”

“你又跑哪去了?电话都打不通,工作有比小丫重要吗?”

爷爷埋怨。

“我手机落家里了。刚回家拿。”

“那还来医院吗?”

今天中午,他从上海回来,先去老宅,一是要换衣服,二是给小丫买了礼物,去哄孩子开心。

到了家,发现爷爷­奶­­奶­、小丫,还有保姆都不见人影,他回了自己的房间洗了一个澡。

换了衣服出来,他坐在床头用座机打了一个电话给爷爷。

“小丫发高烧,在医院呢!”

他一听急了,抓了钱包就往外跑,一路直奔迦市第一医院,进了vip病房包间,活泼乱跳的小娃娃恹恹睡在那里,热度四十度,发的很急。

爷爷说:“是蒋医师亲自给看的,病毒­性­感冒,盐水挂下去就能退烧。没什么大事。”

小丫头见到他,很欢喜,一脸病娇的央他给讲故事,他就抱了小宝贝说了一个又一个故事,直到她睡过去了。

下午四点,他找了一个理由,驱车赶往善县,口袋里装着一对今天上午他在香港买的素戒。

那是一对订制款的,出自名家之手,市面上没有,贵在­精­巧简洁,一般人猜不出它的价位。

他原本打算今晚就在她手指上套上自己的标记。

心愿很美好,现实很糟糕。

……

靳恒远草草回想了之前经历的事,转而又看了房内的壁钟,已经晚上七点多。

“我等一下会过去!”

挂下通话,他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个锦盒,盒内是那对­精­巧的素戒,一大一小,在灯光的逼照下,闪出了璀璨夺目的光芒……

他眯了一下眼,合上锦盒盖,用指纹打开抽屉,将那锦盒往时里头一扔,推平。

他又打了另一通电话:“你好,耿叔,能再帮我一个忙么?”

半个小时之后,他得到了一回复。

“我问了,姚湄送回加护病房了。暂时是没事。不过,之前,我就和你说过这个患者的情况的,任何药下去,都只是拖拖时间而已……在这件事上,你算是已经尽力了。这个结果,无论是在国内治,还是在国外治,都一样。今天她又被气了这么一场,我已经不想说什么了……”

靳恒远凝神问:“气了一场?怎么气的?”

“好像是有个女人跑去闹了一通。具体情况我不清楚。我说,你要想知道发生了什么,自己打电话问,为什么要通过我呀?你这孩子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姚湄情况很糟吗?”

他不答只问。

“她只会一天比一天差。这一气,能气掉她老命。还能活几天,谁也说不准了。”

“谢谢耿叔。”

靳恒远挂下电话,在房里踱步,从西到东,从东到西,不断的走,心里就像有两股力量在不断的作抗争。

一个声音在鼓励她:“回去,快回去,她需要你,你可是她男人,你得让她靠着。临阵退缩,你算什么男人?”

一个声音在拉后腿:“不能去,苏暮白在那边,苏暮白能给她想要的安慰,你没看到他们在那里都抱成一团了——之前,她是怎么答应你的,再不会让别的男人抱了,才几天,她就犯了。她心里爱的就只有那个男人。你跑去,除了尴尬,你还有地方站吗?”

一个声音在为她说话:“谁没有惶惶无助的时候?”

一个声音在冷笑:“她无助谁不能抱,她俩闺蜜都在边上呢,怎么就单单抱上了苏暮白?”

一个声音在叹:“哎,你能不能别这么小气?男人应该大气点!娶她的时候,你就知道她心里有人,现在呷这份­干­醋,好意思啊你?”

一个声音在讥:“你想大气?行啊,回去,马上回去。你可以再大气点,顺道帮苏暮白离了婚,外加签下离婚证,再送上一个大红包,那才算真正大气了。他妈的,你做得到吗?”

是啊,他做不到。

八点不到,靳恒远有把车重新开到了善县第一医院门口,停在路边很久很久。

现在的他,是多么的需要时间,和苏锦独处的时间,好让她爱上自己。

可老天爷不给。

难道这场婚姻,他注定得输?

---题外话---亲们,你们觉得男主该冲进去吗?他的心情,是那么那么的复杂……

,靳恒远说:我要去保苏暮笙

晚上九点。

靳恒远接到了一个电话,是江韬打来的。

“你在哪?”

靳恒远望了望窗外那浓浓的夜­色­,以及来来往往的车辆,靠在真皮椅背上淡淡接道:

“在外头。有事么?鼷”

“当然有事。我就想问问,你和苏锦到底算是什么关系?真是领了证的吗?”

这小子吃饱了撑着是不是逆?

要在身边,他肯定狠狠拍他一顿,嘴里已然忍不住骂了:

“你小子哪只眼睛瞧见我指着哪个女人说那是我的人过?讨骂是不是?”

火气有点大,电话另一头那个人感受到了话里头的威力,噤了噤声,才道:

“今天你吃火药了?一点就着?我就是纳闷,既然你认真的,善县这边出了事,你怎么不待在这边帮忙,人还在外头,嫂子难道都不和你说的吗?”

“出事?出什么事?”

姚湄急救这事,是不可能吹到江韬耳朵的。

“有关苏锦弟弟苏暮笙的事啊!你真不知道?”

“他怎么了?”

“那闯祸坯,之前不是才犯事了嘛,把郑恺给打了,还迷~­奸­了一个名叫什么小丽的女人,现在听说又被刑警大队给抓了……”

靳恒远一怔。

苏暮笙被抓了?

“什么时候的事?”

“前天!”

时间对得上,前天苏锦曾说过,她打不通暮笙的电话。

“为什么被抓?”

“那啥小丽被杀了,他是头号嫌疑犯。今天傍晚苏暮白请了律师去保释了……我不明白啊,你小舅子出事,怎么就轮到他去献殷勤了?你不是一个现成的大律师么?”

靳恒远立刻坐直身体,背上一阵收紧,大脑中对今天发生的事,突然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暮笙因为分尸案被拘留,刑警队有人认得暮笙,打电话通知了苏家,结果,却被苏夫人周玟接听了,之后,她去了医院传话,说了什么刺耳的话,直接刺激到了姚湄,最终导致姚湄病危急救。

苏锦赶来医院知情后,急的不知所措,为了保暮笙,才打电话叫来了苏暮白。

因为,在她眼里,苏暮白可能是唯一能帮到暮笙的人。

靳恒远听姚湄说过:她们母女­性­情很相近,都爱静,不爱交际,人际关系很小。

所以,出了这样的事,她肯定会乱。

而那时,他却正好不在她身边……

哦,该死的!

怎么这么巧!

靳恒远狠狠拍了一下方向盘,心下郁闷死了。

“现在人被保释出来了没有?”

“没有!”江韬答:“鉴于案情严重,还有共犯没有落网,上头不肯放人。苏暮白正在动用关系呢,都已经有人找电话打到我这里来了……所以啊,我纳闷啊,我都知道了,你怎么会无动于衷呢……”

靳恒远不想解释自己怎么会不知道,只道:“你先等一下,我打个电话,再找你。”

他挂了电话,先打了一个电话给梁医生。

“哎,我说,靳先生啊,你的电话倒是终于通了啊……之前我是连着打了你好几通,都是关机,关键时候找不着人,真真要急死我了……”

靳恒远一呆,只得连着说对不起,解释了一下关机的原因,紧接着问起姚湄的情况。

“不好。没多少时间了。所以啊,你们这些至亲家属一个个可别再离她身了……”

靳恒远听着心头发紧,道了一声“谢谢”,又想到一件事:“梁医师,您还在医院吗?”

“在。正准备走。”

“我想再麻烦您一下。”

“什么事?”

“写一份病危通知书,连同诊断书,并加盖印章,发到我的邮箱。我有用。”

“没问题。”

“谢谢。”

“哪的话,你这是想用来保释暮笙的吧!”

“梁医师您慧眼。”

“那孩子也真是的……唉……不说了,你等着,我这就去弄……”

挂下电话,靳恒远按下了苏锦的号。

彼时的苏锦,正守在加护病房内,守在姚湄的床头,双眼睁的大大的,眼球上布满了血丝。

姚湄静静躺在床上,身上Сhā满了医疗仪器。

梁医生说:“脏器都在衰竭,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病人来日无多,至亲都不要离其左右了。送她最后一程,是你们唯一能做的了……”

无奈的是:唯一和养母有着血亲关系的人,却没能被陈律师保释出来。

陈律师只带了一句话过来:

“我没杀人。”

这是苏暮笙的原话。

可警方却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小丽的杀人分尸案和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禁止保释。

两个至亲,一个已是命将归西,一个成了关押在案的现行犯。

如果不能在养母临走前,把苏暮笙带出来见最后一见,让他亲口告诉她:他没做过犯法的事,养母会死不睦目;而暮笙要是没能给母亲送终,一定也会成为此生最大的遗憾。

苏暮白在听完律师的话后,开始打电话,四处找关系。

只是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什么结果。

此刻,苏锦由韩彤和杨葭慧陪着,陪坐在床边,房内静悄悄的,只有医疗机器的运转声在回响。

苏暮白在房外走廓上低低的打电话,时不时会回来看一眼。

一阵来自包包内的手机铃打破了病房内凝重的气氛。

那是苏锦的包包,被她搁在边上一只凳子上。

杨葭慧探过去把包包拿了过来,将手机取了出来,递过去时,看到了上面的名字,立刻有怒气直飙而上:

“是靳恒远打来的。”

苏锦的头一直靠着韩彤,一动不动,没去接。

“我来给你接。”

她站起,一划,劈头就骂了过去:

“靳恒远,本来我还真有点看好你的,觉得你还很爷们,说不定,我们苏锦跟了你也是一件不错的事儿。可你都­干­了什么事?想找你的时候,你关机,根本叫人找不着人……你他妈手机用来是当摆设的啊……”

“……”

通讯的另一头,自打做了律师,这还是靳恒远第一次被人骂成这样呢……

没有马上回过神,究其原因:他终于知道原来苏锦有打过电话给他的,只是那结果就像梁医师打过电话,他也没接到一样。而他却以为她根本没想到过他。

哎呀,这天大的误会,实在不应该发生啊!

他心头纠结死,懊悔死了。

“我……我手机没电了……”

他条件反­射­的解释了一下自己来迟的原因。

杨葭慧的嘴可利着呢:“手机没电?没电难道不能充的吗?”

“我把手机落在家里了……没带……”

他的话,引来杨葭满带嘲意的一笑:

“没带?你他妈理由还真能掰……得了,得了,你也不必解释了,我们苏锦和你玩完了……以后,别再打电话过来了。”

吼完这句,她立马掐断了通话。

“阿锦,我帮你拉黑他。这种男人,不能再理了。”

杨葭慧手脚麻利的将靳恒远加进了黑名单。

苏锦始终没有动一下。

这时,苏暮白走了进来,疑惑的看了一眼满面怒火的杨葭慧,低声问:“谁打来的电话?闹得你这么火冒三丈,这里是医院,杨葭慧,你这躁脾气什么时候能改一下?楼下都能听到你的声音了。”

杨葭慧立马怒目回瞪:“我躁怎么了?我躁我是真心待阿锦。你这脾气算好的吧,你给阿锦带什么好处来了?要不是你始乱终弃,苏锦至于急着相亲嫁人,至于认得那种烂男人么?”

“哎哎哎,轻点轻点,葭慧,你就别在这个时候翻旧账了好不好,我姑姑躺着呢,大家都小点声。影响多不好。”

韩彤无奈的提醒一句。

杨葭慧这闭了嘴。

苏锦将脸抱住贴在膝盖上,一句话都不想说。

苏暮白默立。

房内气氛再度凝重。

*,

另一头,靳恒远想再打,发现打不通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住院部,听得手机内有收到短信的铃声传来,低头,他翻看了一下,按下了江韬的电话:

“你现在在哪?”

“聚德轩。”

“马上过来,带我去见你小舅,我要去保苏暮笙。”

刑警大队队长罗泗,是江韬的表舅。

“明天不行吗?”

“我等得了,我岳母等不了,她快死了,我能为苏锦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okok,我马上到。”

---题外话---第一更……

,哎,你到底看上苏锦什么了?

十分钟后,江韬飞车赶到,看到靳恒远正靠车站着,路灯逼照下,他脸部青烟袅袅的,一副沉思状。

他抽着烟逆。

靳恒远的烟瘾,很奇怪,闲的时候,可以一根都不抽,比方说,陪他女儿肯定不抽,应酬喝酒也不抽,他说烟和酒相撞,他容易醉;一遇上大案,一熬夜,就烟不离手,还会买条的放在边上抽。

哎呀,看今天这架势,苏暮笙这案子,他当真是上心了啊……

江韬看着直摇头。

他奇怪啊,靳恒远怎么就看上了苏暮白的女人。

这话,真要从嘴里说出来,恐怕会遭靳恒远火。

但事实就是这样的。

在这边,但凡认得苏暮白的圈里人,大多知道,他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妹妹,从小啊,那是与他形影不离。

与其说是妹妹,还不如说那是爱人鼷。

两个人啊,那是打小爱着,如胶似胶那么多年,滚了不知多少年床了。

据说还流过产的。

这话,绝对不是他造谣。

有人瞧见过他们的,曾几次偷偷去看­妇­产科。

后来,苏家出了事,苏暮白不得不另娶,苏锦黯然神伤,就此离开苏家,再没有和苏家有所联系。

不过,现在有人若非要在苏暮白身上寻一件风流韵事的话,这事肯定还会被挖出来嚼一嚼的。

谁想啊,他靳恒远就看上了这样一个女人,还用了心,领了证。

这事,真要是传出去,保证所有人都会哗然而惊。

江韬把车停好,走了过去,坐进了副驾驶室内,先自夸了一句:

“快吧,你靳大律师一声令下,我是火急火燎来进忠。我待你多好。快点赞。”

“行了,少耍嘴皮子。地址。”

靳恒远不吃他这一套,将指蒂往地上一扔,踩灭。一看地上全是他抽的垃圾,眉一皱,又弯腰把那几根烟蒂捡了,就近扔了。

“晋阳大道1690号,刑警大队3号办公楼……我表舅还在队里没回呢……赶紧的……哎哎哎,我说,你这不乱扔垃圾的毛病,能不能改一改……”

江韬把地址报出来之后,最后又添了那么一句损。

“你开,你路熟。走最近的路过去。”

他绕到了副驾驶座上去。

“哎,不至于急于这一时半刻吧!”

江韬都坐上去了,眼见副驾驶座门,被打开,他杵在那里不动。

“我可是喝过酒的!”

“蒙谁呢,你喝过酒会没酒味?”

“你这什么鼻子?”

江韬只好无奈下了车,还一径摇摇头:

“好吧好吧……我开我开……每次见你,你就使我当驾驶员。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坐上车后又道:

“不过这些年,我还真没见过你这么紧张一个女人过……也没见你把哪个女人放心上过,堂堂靳大律师也有为情所困的时候,难得,真是难得啊……”

靳恒远默不作声。

“得,又一个单身汉被困死婚姻坟墓了……哎,我说,最近怎么就兴起结婚潮了?结婚有什么好的,生孩子多麻烦,一个人多灵光。想到哪就到哪……去年我表哥结了,今年抱了俩,现在拖着两个小尾巴,他都不和我们混了……没意思,真是没意思……”

“天天像你这样混在女人堆里就有意思了?”靳恒远损了他一句:“小心亏了肾。断了你江家香火。”

“哈,放心,我天天在补肾,亏不了。”

江韬哈哈笑着。

车,在飞快的往前去。

靳恒远,他发小,打小是无法无天的小霸王,没让家里人少­操­心。

很多熟人提到萧家这位,都摇头叹,觉得他是不成气候的二世祖。

他们小一辈子这个圈子里,年纪相仿的,一个个,或是被他欺负过,或是被他管制过,见着他就怕。

多年之后,他却一改常态,收敛了脾气,浪子回了头,不仅拿下了两学位,还做起了律师。

不仅做起了律师,还成了一个名声赫赫的大律师。

他那张嘴啊,现在可是金嘴;他那个人啊,那可是不折不扣钻石王老五。

不管是来自萧家这边的,还是来自靳家这边的,多少有头有脸的人家想和他攀亲?

他呢,赶场子式的相亲是相过几回,没一个是中意的。

可她们中意他啊,一个个为他犯相思,起娇病的,不在少数。

谁想,这样一个男人见了想结交,女人见了想下嫁的男人,偏生看上了那样一个苏锦……

也不是说苏锦不好,论长相,人家长的不错,秀里秀气的,不施粉黛,就十分好看了,要是微加打扮,一定惊艳眼球。

可若论正经娶到家里去的话,以江韬看来,苏锦是配不上的。

不管是萧家,还是靳家,都是名不虚传的名门啊!

在萧家,他是大房独苗;在靳家,他是唯一继承人。

名门之子,就得名门配,那才叫门当户对。

这个苏锦,身份太草根了——气质虽佳,底子不行啊!

江韬觉得:靳恒远的婚事,要是一曝光,那肯定得惊坏不少人,更得哭死无数痴心人……

去的路上,江韬实在忍不住,还是好奇问了:

“哎,你到底看上苏锦什么了?这些年,你妈给你介绍了多少大美女,大才女的,我可没见你动过一丝心。简家那位爱了你好些年了吧!人家一直在讨好你爷爷­奶­­奶­、还有小丫那孩子呢……眼巴巴就等着当你太太,你倒好啊,不声不响就领了证……哎,你说,如果让萧爷爷知道你娶的是苏家那位,你猜,萧爷爷会不会揍死你?”

黑暗中,靳恒远给了一记冷眼:

“江韬,你是不是特别想见我不好过,你才觉得舒服?”

江韬扑哧笑:“好好好,我不提,我旁观,看你怎么收场……我就想不通,那女人到底给你吃了什么*汤……居然就收住了你这颗高傲的心。”

“闭嘴,你要再废话一句,明年律师费,我就给你番倍的涨……”

“……”

江韬终于抿紧了嘴。

靳恒远望着窗外的风景,恍惚的想:喜欢她,那得从很久很久说起……

当然,那时的喜欢,也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后来的砰然心动,缘起那场化妆舞会……再后来,他只能掐灭了那份蠢蠢欲动,悄然退出,在她还不知道他是谁的时候,走出了他们的世界。只做旁观者。

起初几年偶会关注,后来事忙,就没再留心,最后会娶到手,真的是算得是因缘际会了。

罗泗在办公室等呢!

他正准备要下班,忽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内侄江韬打来的。

他是知道的,这小子,是那种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

没事的时候,影都逮不住一个,有事才找你。

看着那号码,他等它响了几响才接通,这小子头一句就问:

“表舅,您在家吧……”

“在办公室。”

“您等我一下,我二十分钟后就到您那边了,有事,您一定得帮我这忙。您要不帮我,回头人家再用其他关系找您,您还得帮这忙的……放心,这事,包管不让您难做人的……”

那话说的利索啊,都不让他Сhā话进去就挂了。

罗泗只好又冲了一泡茶坐下。

不出二十分钟,有人敲门,他叫了一声“进来”。

门开,来的果然是江韬。

不过,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身边还跟了一个气宇轩昂的年青男人。

这脸孔,有点眼熟,记不起在哪里见过,但看那长相,那气势,就知非等闲之辈。

进门后,江韬笑着给介绍了一下:

“姑父,不认得了吧……不过他小时候,你是见过的,萧家那个叛逆小子,萧璟珩,特爱打架那个,有一回,还帮您做过卧底。嗯,对了对了,就是当年帮你破了人贩子那案子的小萧啊……”

罗泗想了想,终于记起来了。

本省,能被江韬称之萧家的,也就那么一家:家族中人一个个或在军政界任职,或从商身家显赫。

萧璟珩更是年轻一代当中的佼佼者,不光是个身价菲然的抢手大律师,更是个金融大才子……

---题外话---明天见。ps:我发现杨葭慧挺遭骂的,不过她不知道苏锦和靳恒远已领证,说话心直口快,只能说是好心办坏事。人不坏的。不知道大伙看过《一仆二主》没有,其中男主杨树被其女儿设计成有钱人,和白骨­精­:白菁菁相亲。白菁菁人好,可家境不好,想傍大款。剩女结婚,就看对方经济基础,虽然知道杨树有个读高中的女儿,发现杨树为人不错之后,还是心动了。后来发现杨树只是一个司机。两个谈开,只做了朋友。杨葭慧看人眼光的确现实,事实上现在女人结婚,也的确会有很多经济上的考量的。

,刑警大队,保人,收服暮笙

“原来是璟珩啊……以前见你的时候,好像还不满十四岁吧,哎呀,你看你看,一眨眼,你都成社会菁英了啊……好啊,真是好啊……逆”

罗泗很惊讶,也很欢喜,嘴里不由得感慨起时光飞逝,当年那个不驯少年,现在居然长得这么出众了。

“罗叔叔好……”

靳恒远微笑和他握手:“您还是像小时候那样,叫我恒远吧!”

“好好好,还是叫恒远。”

寒暄罢,罗泗就问了他们所来为了什么事茶。

靳恒远没有绕弯子,直接说明了来意:“我为苏暮笙而来。听说,他犯了命案?罗叔叔,我想知道现在谁是他的代理律师?”

罗泗见他一上来就提了这个要案,神情跟凛了凛,不由得上下打量起来,不问而答:

“你和苏暮笙是什么关系?怎么会关心他的事?不瞒你说,今天已经不下四个人有给我打电话,跟我要这个人了……”

靳恒远沉默了一下,取来自己的钱包,从最里袋抽出一本红本本,翻开首页,让他看:

“我和苏锦已领证。苏暮笙是我的小舅子。现在,我岳母在医院病得厉害,因为苏暮笙的事气得昏迷,能不能醒来还是一个未知数。”

说着,他又从自己的手机内调出了一份资料照片。

“这是我岳母的病危通知书,以及临床诊断书。是她的主治医生梁医师发给我的,上面还有院方的公章。还望罗叔叔法外留情,让这对呣子最后再见上一面。我这里可以向您担保,一定说服暮笙好好配合警方开展工作……”

罗泗不由得又深深看他一眼,心下是诧异的:最近可没听说,萧家办喜事了,而且还是和苏家这位结的婚。

“照流程,苏暮笙这个现行犯是不能外保的……”

他沉吟着说:

“这事,我和之前那位律师也说过了。对了,那位律师姓陈,这案子,苏锦已经全权委托陈律师。并已经和陈律师签定了委托书面合同。”

“我现在只想知道,苏暮笙能不能被保释?罗叔叔,法理和人情虽不能相融,但法是死的,人是活的。还请你从人­性­出发,给那个孩子最后一次行孝的机会。”

靳恒远说的情真意切。

“哟哟哟,当了律师真是不一样了啊!当年是谁动不动就能把你爸气个半死来了?现在也知道行孝了?”

罗泗笑着调侃。

靳恒远只淡笑:“还请罗叔叔成全。”

罗泗想了想,自己现在要说不同意吧,很不合情理,眼前这位吧,来头不小,今天要是达不成目的,转过身,就能再去找比他高一级的直接压下来,到时,他还得给办。

“一般情况,像这种案子,我们是不能同意取保候审的……但特殊情况,可以特殊处理,法下留情,一切从人道主义出发吧……不过,有个条件。”

“您说。”

“我得派人跟着他。事情完了,苏暮笙还得回来这边待着。这个案子,影响实在太大。”

罗泗提的这个条件,并不过份。

靳恒远点了点头。

“没问题。”

“好,那就没问题了。大凯,过来,带他们马上去办一下手续……”

罗泗冲外头叫了一声,终于松了口。

门外进来那个叫大凯的,应声瞄了靳恒远一眼,心下是诧异的:这人是谁啊?怎么三两句上头就同意保释了呀?

他出来低声问了另几个在值班的同事。

其中一个瞄了一瞄,激动的低叫起来:“我认得他,我认得他……”

“谁呀?”

“萧家那位太子爷啊……人家现在沪上开律所,身家杠杠的的……一个官司,据说就能赚上百万的。对了,我记得他爷爷,萧老爷子以前可是军区一把手啊……”

“哎呀,真的假的呀……”

晚上十一点,看守所内,靳恒远见到了苏暮笙。

那孩子穿着一件黑t恤,神情恹恹的,看到他怔了好半天,眉头整个儿打结,眼底隐隐有怒气在凝聚起来,最后不知怎么就一点点又散了去。

“苏暮笙,过来签字。有人来保你!”

“不是不让保释吗?”

他抬起耷拉着的脑袋,疑狐的问。

“特殊情况,特殊顾照。坐下。”

苏暮笙坐下,拿过一大份资料看,最后在《取保候审决定书》上看到了靳恒远的名字,职业:律师……

看到这些,他呆了好半天,拿着笔,久久没有在签名处落下笔去,而是抬头瞄起了那个男人来,眼神变得极为复杂。

靳恒远看到了他眼里的疑惑,淡淡道:

“快签吧!有什么疑问出了这道门再说。”

苏暮笙什么也没问,签了名。

程序走的很快。

不一会儿,苏暮笙跟着靳恒远走了这座关押了他两天一夜的拘留所。

江韬见事情办成了,家里又有事催他回去,等出了门,就和靳恒远挥手告别。

“我先回了啊。”

靳恒远拖住他道谢,说回头请他吃饭。

江韬哈哈笑:“和我客套?没把我当哥们是吧!再说了,今天这事,没我,你一样办得成的。这么谢我,虚,太虚……”

他在肩头拍了一下,坐进了一辆来接他的奔驰,扬尘而去。

“走了。”

靳恒远转过身来叫暮笙,自己径直走向了停在路边的那辆黑­色­路虎,用手上的遥控“吡”的打开了车门,坐了上去,却看到那小子仍站在原地,表情傻楞楞的。

不会是关了这两天,关出毛病来了吧!

他降下玻璃窗:

“快上车,傻愣着­干­嘛?”

苏暮笙这才像从中邪状况回过神那样的,惊跳了一下,走过来,却还是没上车,死死的盯着那车牌又是一番看。

“这车牌上长花了吗?上来。”

靳恒远又叫了一句。

他这才坐到了副驾驶座上。

苏暮笙有点鲁莽,但不笨。

之前,他对靳恒远恨之入骨,气他玩弄他姐。

现在,当靳恒远以律师的身份来到他身边时,他隐觉察到这个男人,可能是不好惹的——暮白的律师来不能保释,他来就行,这里头的区别,太明显了。

“这车……”

他低低想说话。

“先别管我的事。现在任何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得赶紧回医院……妈的情况不是很好。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发动车子前,靳恒远先把这话撂了出来。

“妈怎么了?”

苏暮笙豁得转头,一脸紧张的惊问:

“她怎么了?”

靳恒远淡淡瞄了他一眼:“你倒还知道惦记你妈啊!”

“妈到底怎么了,你倒快说啊!”

苏暮笙急的都要吼了。

靳恒远这才往下说起:

“你犯命案被拘留的事,刑警大队有人用电话通知了苏家,是周玟接的电话,这给了周玟话柄,她跑到医院好心的亲口把这件事通知给妈知道,妈当场气得昏厥。梁医师说:妈这一次是真不行了……”

这话立刻令苏暮笙脸­色­惨白,脸上一下子露出了凶狠之­色­,吼了一句:

“妈~的,那狗日的周玟……”

靳恒远声音比他响多,也冷多了:

“骂别人之前,先管好自己。你要不闹出事来,人家能逮住机会跑去气妈吗?

“苏暮笙,之前我就跟你说过,想要做一个让人瞧得起的男人,你得让自己会一身本事。

“现在,你能力没有,倒是习惯了闯祸,你还当你是十三四岁的小屁孩啊?

“惹了祸,就等着家里人给你料理后事的,那全是孬种。

“给我坐好了。收起你那一副想杀人的嘴脸。

“这里过去十来分种,这十来分钟,你给我好好交待,你和那小丽到底发生过什么?

“现在罪证对你很不利,你知不知道?

“你他妈难道想在牢里待到老死吗?”

冰冷的利叱,终令苏暮笙噤言。

他倔强的咬牙,压着那怒气,冒着火星子的眼睛全红了。

“说话呀?”

靳恒远真想踹他一脚。

“你……你能帮我?”

他才抬头,问得很轻。

“只要你没真杀人,我就一定能帮你洗脱罪名……”

他说的很轻描淡写,可自信满满。

苏暮笙侧看他:“你到底是谁?”

“我是你姐夫。”

“……”

“妈的,臭小子,我今天跑来刑警大队给你保释,你都还没叫我一声姐夫吧!”

靳恒远突然转头,用一种危险的目光盯起苏暮笙:

“不叫是吧……还想让我揍一顿是不是?嗯……”

他伸过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揪住了苏暮笙的耳朵。

“哎呀,哎呀,别……别拧,别拧……姐夫别拧……”

一个便衣刑警,在苏暮笙的惨叫声中坐到了后座。

二十分钟,车子抵达医院,苏暮笙疯了似的冲下去,冲上了住院区,直直冲进了监护室……

---题外话---第一更!

,加护病房,母思子,子思母,情敌会面

晚上十一半点。

加护病房。

一直牵着姚湄手的苏锦正在发呆,忽发觉她的手指动了一下茶。

她­精­神突然一凛,坐直,凑过去看,养母套着氧气罩的嘴,也跟着动了一动,看着有醒来的迹向,马上急叫了一句逆:

“妈……妈……”

这一声叫,把边上正在玩手机的杨葭慧和韩彤也招了过来。

苏暮白正从外头进来。

“阿姨醒了吗?”

苏锦没答,所有的注意力全关注在养母脸上。

那张本原来秀致姣美的脸孔啊,如今全是­鸡­皮疙瘩,死亡的气息,深深的笼罩在她脸上。

这光景,与往日婷婷玉立、纤纤动人的人儿一对比,一阵心酸,令她悲从中来。

她牢牢握着养母的手,隐约觉得她有回握自己,虽然力量极轻极轻。

所有人都屏息盯着。

姚湄的头,在枕头上微微的蠕动着。

隔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慢的,缓缓的的睁开了那一双深深凹陷的眼睛。眼神很暗。转动着的头,辗压着那一头凌乱的半白短发,似乎是在辩认自己身在何处,神情显露着几丝茫然。

“妈,妈……”

她颤着声音叫,鼻子酸的就像刚吃了一片柠檬。

“您感觉怎么样?”

姚湄的反应很迟钝。

她很努力的睁大眼睛,很吃力的在转动视线,捕捉声音的来源。

在落到苏锦脸上时,定住,那涣散的眼神一点点凝聚,一点点聚出淡淡的苦涩,以及浓浓的悲哀。

她翘了一下大拇指,眼角跟着有泪滴落下来,氧气罩下,­干­裂的­唇­,一张一合,似乎要说话,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妈,您想说什么?”

苏锦抹着眼泪,咽着苦楚,凑过头去,凝神细听。

“暮……笙……暮……笙……”

声儿是有的,可太轻太轻。

这是油尽灯枯的征兆。

依稀可辨的两个字,苏锦辨了好一会儿才把它辨出来,泪,吧嗒再度涌了出来。

姚湄在挂心儿子。

此刻,她最想看到的也只会是他……

可她却连她这样一个最普通的心愿,都完成不了。

她咬­唇­,不断的拭泪,不断的咽下哽咽之声,抹出笑来,安抚着,鼓励着,哄着:

“妈,您好好养着,很快暮笙就会来看您了……明天天亮,您就能见得到他了。妈……你稍稍等一下,现在大半夜呢,没几个小时了,暮笙贪睡,我们不要吵醒他好不好……”

姚湄眨着那­干­涸的眼睛,摇了摇头:

“我……见……不……到……了,见……不……到……了……”

她吃力的说着,咬字不清不楚。

苍凉的哀思却被她用眼神表露的彻底。

此情此景,足令见者落泪,闻着心碎。

韩彤和杨葭慧别开了眼,暗自擦泪。

苏暮白沉默。

“不会,不会……妈……你能见到的……你说过,你还要好好陪我们一阵子呢,你说过……说话要算话,这是你打小教的,您得履行承诺……”

苏锦抹去养母的眼泪,压抑着语气当中的痛楚,逼着她一定得坚持下去。

姚湄眨眼落泪,在这红尘人世,她还放不下的人啊!

门在这个时候,砰的,被猛的推开了。

那声音,在寂寂的深夜,显得是如此的惊天动地,以至于立即惊动了所有人。

正当他们转头之时,一声悲痛欲绝的呼唤,穿透所有人的耳膜,侵入了所有人的心扉。

“妈……”

声音那么的响亮,夹着发自肺腑的痛苦。

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苏暮笙,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回来了。

他飞快的跑上来,在苏锦的惊怔中,苏暮白的惊疑中,韩彤和杨葭慧惊怪的让道中,噗通跪地,滑到床边,从苏锦手上夺过了他母亲的手,紧紧揣着,脸上尽是追悔之­色­,眼泪跟着哗哗而下:

“对不起,妈,对不起,妈,都是我不好……妈,您不可以有事,您要好好的……妈,我还需要您时不时骂上几句才知道长进的……妈……”

忏悔声一句接着一句,哭翻了整屋子的人,没有人留心到,门口多了一个。

靳恒远赶路赶的有点喘,站那里静睇了一眼之后,看了看手上的腕表,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

来的还算及时。

他走了进去,看到苏暮白就站在苏锦身边——那位置,本来该是他站的。

苏锦蹲下~身子,不敢相信的急急的捧住了苏暮笙的脸,好像想确定这是真的:

“暮笙,你不是在看守所吗?你怎么出来的呀?怎么出来的?他们怎么把你放出来了?是不是案子查清楚了,没你什么事?是不是啊?”

韩彤的情绪比苏锦还要激烈,一上来就扯住了苏暮笙的耳朵直叫:

“你这臭小子,怎么就知道一个劲儿的惹事?你看看,你看看你都把姑姑气成啥样了,你到底要活到几岁才能成点气候啊……快,当着姑姑的面,你赶紧给我说明白了,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杨葭慧站在最外围,注意力本来全落在苏暮笙身上,想上去劝韩彤,身子一动,眼角余光好似扫到外头有人进来。

一转头,首先其冲就看到了靳恒远,她的所有惊讶全在第一时间全化作了愤怒之箭,­射­了出去:

“靳恒远,你跑这里来­干­什么来了?不是和你说了吗?你和苏锦玩完了……出去,马上出去。”

韩彤也转过了头,看着也发懵:哎呀,他怎么跑来了啊?

苏锦呢,身子一僵,却没有回头,只呆呆的看着床上流泪的养母,以及边上痛哭流泣的苏暮笙。

惊到的是苏暮笙。

他猛的转过了头,赫然看到,那个冷峻若山的男子,单手Сhā袋,一手拿着黑­色­钱包,缓缓走了进来,目光平静,一如无波的大海。

“靳……恒……远?”

苏暮白用一种难以置信的语气,咬出这个名字时,是一顿一顿的。

他完全没料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再次见到这个男人。

就像他完全想不通他会拒绝接收自己这个高价离婚案一样。

“你……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他就是苏锦那个脚踏两只船的相亲对象……靳恒远,一边玩着一个学生妹,一边跑来这里泡人家正经想嫁人的良家­妇­女,你良心被狗吃了是不是?出去出去。马上给我出去。同时请你长点人­性­,别在这种时候再来给苏锦添乱,雪上加霜、落井下石,那是要遭雷劈的……”

杨葭慧泌辣的冲过去,对着靳恒远就推了过去,想把他推出去。

靳恒远听得直皱头。

怎么回事?

这疯女人在说什么疯话?

之前,她不是已对他有所改观了吗?

他可不是善茬,对苏锦,他可以百般惯着。

可是别的什么女人,他即便能保持绅士风度,那也得看对方是不是淑女。

若遇上一个不讲道理的蛮­妇­,他同样不会给好颜­色­看。

身形一动,就在她要碰到自己那一刻,一闪而过,可怜的杨葭慧没能赶到人,脚下又收不住步子,碰,就撞到了门上。

“哎呀!”

撞得她啊,那是好一阵头晕目眩。

“葭慧……”

韩彤惊叫了一声,扑过去扶,看到她露出的怒容更甚了,忙制止:“哎,你别去招惹她。我姐不是说了么,他最会打架了。你别去讨打啊……要姐没法把人赶走,等一下我们报警。”

她扶她退回来。

靳恒远因为这句话眉拧的更紧了。

居然还想报警赶人?

他什么时候得罪她们这么深了?

苏锦好像没看到他们争执似的,只目光直直的盯着苏暮笙,狠狠打他的肩:

“你倒是说话啊,你是怎么出来的呀?你是不是想把我也给急死啊?”

苏暮笙平复了一下情绪,转头看了一眼静静站着的靳恒远,惊愕逼视着靳恒远的苏暮白,以及愤愤然的杨葭慧,和扶着杨葭慧劝她忍耐的韩彤,不假思索,脱口答了一句:

“是靳恒远来保释了我。”

靳恒远那双幽深的眼睛闪了又闪:臭小子,又不叫姐夫?不长记­性­是不是?很好!

苏暮笙在接收到那危险的眼神时,莫名一惊,脚底发凉:哎呀不好,自己一不小心忘了改口,又把这个小气姐夫给得罪啦!

---题外话---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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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终叮嘱:要好好的过一辈子

其实,光是这么一句,就已惊坏他们了。

瞧,杨葭慧立马露出了惊疑之­色­:“他来保的你?”

“嗯。”

苏暮笙点头。

要是他说:是姐夫来保释了我逆。

肯定会惊翻了他们。

“苏暮白的律师都没能保下你,他能保你?他请谁了呀?茶”

韩彤也跳了起来。

“他自己。”

暮笙瞄了瞄面­色­惨白如似的苏锦:“姐,他,是律师。”

苏锦呆了一下。

律师?

他是律师?

他不是律师行内打杂的吗?

怎么就成了律师?

想不通。

苏暮白脸­色­沉了又沉,终于明白,那天他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原来他竟是看上了苏锦。

原来那天他问的那么详细,是想探了他的底细,自己还傻傻的把他当作了一根解脱婚姻之困的稻草,试图借着他脱离苦海。

“靳恒远,你至于要这么卑鄙的吗?”

苏暮白沉着声音厉问,往前走了两步。

靳恒远眼神一深,脸上逼出一层淡淡寒气,直直接视:“我怎么卑鄙了?我和小苏,男未婚,女未嫁,都有结婚的意愿,相个亲,怎么了,这又不是触犯律法的事!”

一句话,堵得苏暮白是哑口无言。

是啊,这不犯法。

而且,你还不能指责他:夺人所爱。

所有人都知道:他,苏暮白,早和苏锦分手。

他现在最大的拖累就是,身上还套着婚姻的枷锁。

这时,病床上,姚湄忽拉了拉暮笙的手,嘴动了劝,一颗眼泪因为她的挣扎而滚落,渗进了白­色­枕套上。

“妈,您想说什么?”

苏暮笙连忙附过了头。

“恒……远……”

姚湄的口齿,已经变的含糊难辨,但这两字,她顿的还是很相当清楚,声音也比刚刚响了一些。

“恒……远……”

苍老的声音,透着一股子蚀人心骨的魔力,正在苏暮白心上钻洞。

阿姨居然这么念着这人,却将他视而不见,这让他情何以堪?

“恒……远……”

杨葭慧听得直叹息。

这是靳恒远,真是太会哄人了。

瞧瞧啊,瞧瞧啊,都把病人哄成啥样了。

人生都走到尽头了,还这么惦记这个骗死人不偿命的混蛋。

韩彤只是摇头。

靳恒远呢,听是听到了,但没动。

他在等。

等苏锦的反应。

苏锦听得心酸,急忙答应道:“妈,您等着,我这就让恒远过来和你说话……”

她终于转过了身,那道静静的站在原地不动的身影,立即跳进了视线:白衬衣,黑西裤,卓然而立,那么的让人无法忽视。

目光对接上。

她很憔悴,脸上全是泪水。

他很严肃,眼里尽是歉然。

四目相对,却是恍若隔世。

距离好像忽然就远了。

靳恒远讨厌这种距离感,走近了两步,无视苏暮白咄咄逼视的目光,静声温温道:

“我回来了。”

她没有接话。

“本来可以早点到的,去办了点事……”

他轻轻的说。

从业以来,他第一次感受了“语拙”是怎么一种境界。

“抱歉,之前手机是没电了,没能接到电话,来晚了……你要是怪我,就怪吧!这一次,我的做事,的确不够仔细……”

因为这次不仔细,他已吃尽苦头。

人无完人。

他也不例外。

人非神。

再如何算计周密,难免会疏漏的时候。

苏锦没怪。

此时,也不是该提他有没有女人这件事的时候。

此刻,养母最重要。

“快过来吧!妈想见你。”

苏锦往边上让开了道,让他得以走进来,和养母说话。

养母的眼神是那样热烈而绝望的巡视着,似想要第一时间见到他那张脸孔。

靳恒远走了过来,从苏暮白面前走过,余光捕捉到了他眼底受伤生痛的神情——临终榻前,教养他多年的姚湄,并不渴望见到他,而盼着见到他的情敌,这份不寻常的待遇,是那么的令他难堪。

病床上,病床上姚湄的手,颤微微的摸索着,往上爬,摸上氧气罩,似要拿掉它。

苏暮笙看得明白,忙帮忙,然后让开了位置。

韩彤和杨葭慧围在边上打量。

韩彤的目光落了靳恒远的腕表上,眼里的诧异越来越严重,如果她没看走眼,那是欧尼茄名表,转头看杨葭慧,好友的眼神也正好从那边掠过,神情一下变得极为古怪。

下一刻,靳恒远的一句叫,彻底叫傻了杨葭慧和韩彤。

“妈!”

两个女人顿时面面相觑。

现在相了亲之后见家长都是这么叫人的吗?

不叫阿姨,直接叫了“妈”?

苏暮白跟着跳了起来,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一种不祥的预感,爬上心头,就像有千万只蚂蚁在上头咬一样,让人慌,叫人怕。

“暮……笙……”

姚湄在叫,声音轻如蚊呐。。

“妈……您想说什么?”

暮笙把头凑了过去。

“你……有……没……有……杀……人?”

姚湄无比吃力的问着,脸上全是想探知事实真相的***。

“没有,妈,我没有,我怎么可能杀人?”

暮笙拼命摇头,口气坚定不疑。

姚湄又把目光落到了靳恒远身上:

“恒……远……”

“我在。”

那只枯手动了一下。

“帮……帮……暮……笙……”

姚湄用尽毕身所有力气在说话,说一字停一下,脸上的皮­肉­都扯动着,声音还是很轻的,但这与她来说,怕是尽了最大努力了。

“暮笙这事,您就别­操­心了,一切交给我来­操­办。”

靳恒远牵住了那只枯手,并许下承诺。

除却苏暮白,边上几人都冲他投去了揣测的目光。

苏锦也瞄了他一眼。

自是不明白:这人,哪来这么大的自信?

一丝淡淡的欣慰的笑意跳进了姚湄的眼睛:

“好……好……”

她闭了闭眼,喉咙处不断滚动着。

隔了没一会儿,她突然又睁开了眼,眼神莫名变的很亮,看向了苏锦:

“小锦……”

声音也好像响了一点,另一只手颤微微动了一下。

“妈!”

苏锦挤了过来,抓住了那只空手。

她感觉到她这是想把靳恒远和她的手合上一起。

她照做了。

果然,养母眉儿弯弯,笑了。

“要……好……好……的……过……一……辈……子,不……要……闹……别……扭,不……许……分……手,不……许!”

一字一停,她说的很辛苦。

做母亲的爱女情切,却在这短短的劝语中深刻的体现了出来。

在这人生最后时候,她最最挂心的无外乎:儿子的官司,以及女儿的幸福。

苏锦稍稍抬眸,看身边人。

靳恒远也正在睇她,目光深深。

她转回了头点下了头,哑着声音点下了头:

“好!”

姚湄眼睛慢慢眨了眨,等着靳恒远的回答。

“妈,我答应你的都能做到。你放心。”

靳恒远也低低承诺。

苏锦警觉的发现他用了一个“都”字,觉得怪怪的,但她有看到养母神情似乎是满意的。

“还……有,我……若……死……了,不……要……开……丧,把……我……的……骨……灰……撒……入……钱……塘……江……,我……爱……在……那……里……游……泳……,死……后……也……想……回……到……那……里……”

这是在交待后事吗?

苏锦害怕的看着。

她感觉到,状母抓着他们的手,力量在渐渐松下来。

“好……了,我……累……了……想……睡……一……睡……”

说完之后,养母缓缓闭上了眼。

苏锦不想让养母睡,她怕这是回光反照,怕养母睡了,就再也醒不来……

“生命体征比较稳定,应该真是说话说累了……你别担心……让妈休息一会儿吧!”

一抹淡淡的烟草味,侵入鼻息,是他靳恒远凑了过来,一句轻轻的安慰,送入耳内,同时,他伸过来,自然而然的搂住了她的肩,轻轻一揉,又轻轻一拍,松开站起。

靳恒远想到边上坐坐,一转身,两双满带研究的眼睛,正虎视耽耽的盯着自己:之前,她们对他不是没什么大意见了,为什么现在又生了这么深的不明敌意?

他没搭理,径直往外走。

苏暮白刻意上前瞄了一眼姚湄,也想和她最后说上两句话,可她已闭了眼,不知是陷入了沉睡,还是累的。

他不好去吵她,想了想,只好跟着靳恒远走了出去,叫住了他:“靳恒远,我要和你谈谈。”

靳恒远打住了步子,挑了一下眉,并不意外他会找自己:

“去下面,你爱怎么谈,我们就什么谈!”

步履沉稳,身形潇洒。

两个男人,一先一后,相携走了出去。

---题外话---第一更!

,苏锦现在是我领了证的合法太太

“他们会不会打起来啊?”

韩彤看着挺忧心的。

杨葭慧不关心这个,等他走远了,去拉苏锦茶。

两人来到边上,她用手指戳了戳门外,眼睛巡着她逆:

“你和靳恒远,到底怎么一回事?”

韩彤也跟了过来。

这事,她也想弄个清楚明白,总觉得里头还有古怪。

“对啊对啊!这……这也太吓到我们了……怎么跟着就叫妈了呢?不晓得的,还以为你们结婚了呢?”

苏锦无力的往一张休息凳上坐下,靠着杨葭慧,目光落在床边暮笙身上,他还跪在那里,眼睛红红的,脸­色­­阴­­阴­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没去问,今天晚上,他能回到妈身边上,压在心上的重石算是落下了。

中国人古老的传统,养儿送终。

父母病危在床,子嗣就该守在床边。

她抿了抿­干­­干­的­唇­,终于说了:“我和他,的确已经结婚了……相亲那天,就已经领了证……他叫妈,是我领着来叫的。”

这颗炸弹一落下,顿时把杨葭慧的眼睛炸成了驼铃大:

“结……结婚了?你你你……你……没搞错吧……”

“哎呀,这么大的事,你怎么就一直没告诉我们啊?”

韩彤呆了一下之后,也低低惊呼着。

“怕你们说。有时,我回过头去看,也会觉得自己结婚结的有点草率。不想听到你们唠叨我,所以就一直瞒着了。”

苏锦闭了闭眼,头疼,太阳­茓­上噌噌噌的在作痛。

“现在不怕了?”

杨葭慧为她绾了绾凌乱的发,在她额头轻轻点了一下,满口没好气的问。

苏锦无奈:“早该说的。”

“姐姐这事做的的确有点傻。”

韩彤轻叹:“不过,傻人可能有傻福。”

她见杨葭慧张口想说什么,忙截住往下说道:

“哎,你别再驳我什么——靳恒远要是对姐没心,也不可能去保释暮笙了,刚刚他打电话过来时,你好像提都没提暮笙出事了吧,他就这么神通广大的去了刑警队……还把人带了出来。你想想啊,暮白派去的人都没把人带出来呢,他办到了……”

这么一说,杨葭慧才意识到自己忽略了这一点。

好奇怪,那人是怎么知道的,又是怎么办到的呀?

“还真是。”

她闷闷道:“但那件事,还是要弄清楚的。一个已婚男士让别的女人亲,越发不得了,做妻子的怎么可能做到不闻不问。他要真是婚内出了轨,这样的男人,是不能要的。”

韩彤表示了不同意见:“现在下这种判断,有点早……”

“怎么就早了,视频的事儿,可不是我编出来的,你说,那该怎么解释?”

“这我可解释不了。得找靳恒远。也许情况和我们想的不一样。”

杨葭慧还想争辩。

韩彤冲她摇了摇头,轻轻嘘了一下,原来靠着她的苏锦,已疲惫的昏昏欲睡。

“姐现在肯定累了。那些事,以后再研究吧……”

杨葭慧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边这小女人,不再说话。

房间内死气沉沉的,她在想自己之前说过的那些话。

在向苏锦揭露靳恒远和那个女孩亲密的时候,她根本不知道他们已经结婚,要是知道,她肯定不说。

最基本的事故人情,她哪会没有:

在母亲被送入急救室,弟弟被拘留的情况下,她再不合时宜的揭发这事,那等于就是在苏锦那满是鲜血的伤口上再捅上一刀啊!

她想想,真想拍自己一个耳光。

不合时宜,真是太不合时宜了啊!

早知如此,她就忍着不说了。

住院部楼下。

凉凉一阵阵。

子夜的星空,有月婆娑,有星如芒,在那漆黑的天盘之上,静静凝睇着那万丈红尘,冷眼旁观着这灯红酒绿之间的生死离合,爱恨情仇。

路灯点点,光华幽淡。

两道身影,在光滑的道路上拉得无比修长。

两个男人,一个走在前,一个走在后。

寂寂的休养园,只听得一片唧唧虫鸣之声,吟唱着属于初夏独有的小夜曲,远处,有汽笛,时不时拉响——城市夜的喧嚣,并没有睡着。

苏暮白站定,回望已在一处石凳上坐下来的靳恒远,靠着石桌,他是那么的悠闲,在那里拧拧脖子,伸伸懒腰,幽幽吐着气,紧跟着,点起烟来。

那烟,飞快的被夜风吹散,消失不见。

“要不要烟?”

他淡淡问。

“我不吸烟。”

苏暮白谢拒。

因为苏锦讨厌烟味。他就从来没沾过。心有愁绪时,他只喝酒。

靳恒远勾了一下­唇­角:“好习惯。多吸烟,的确不好。值得学习。”

他收起了烟:“改天,也许我也得戒。”

生宝宝的话,一定得戒。

嗯,他要和苏锦生一个健健康康的小宝宝。

优质生育,那是国策。

“靳恒远——萧璟珩,你想­干­什么?

“你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管是在萧家,还是在靳家,你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什么你要到善县这个小地方,跑来招惹一个在小地方辛苦生活着的女孩子?

“她不适合你,你不适合她。

“她只是一个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女孩。她要的只是简单的生活。

“你太复杂,私生活也太不检点,你的家里更容不了她。

“你想玩玩,找别人去,麻烦你别来找她。

“她不是你平常交往的那些可以随时随地和你发生─夜情的女人。

“她也不需你靳大律师的赏识,更用不着你萧二少去青睐。

“她要的你给不起,你能给的,她也不会稀罕。

“所以,请你马上离开这里……从今往后,也别再来打搅她的生活。

“她的­干­净,她的清纯,不是拿来让你白白糟蹋的……”

苏暮白的声音,凝重,犀利,咄咄逼人,他把靳恒远视为居心叵测的危险份子,他想竭力保护苏锦不受到这个花花公子的***牢。

他太明白了!

靳恒远是个成功的男人,他有他的社会地位,有他的非凡财富,他在律师界是个出了名的正直的有良知的律师,但是,他的私生活,并不如他职业­精­神。

他养过女明星,包过大学生,泡过酒吧女,虽然这几年,他不再像以前那样鬼混,但他有一个母不详的私生女,那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

这个男人,见过太多莺莺燕燕,会来和苏锦相样,想来是被她身上简单­干­净的气息所吸引了。

一个男人,山珍海味吃腻了,遇上农家小菜,当然会来新鲜感。

可等那感觉一消失,他又会回到他的世界,继续吃他衷爱的美味佳肴,哪还记得那道淡淡的农家菜!

他从不认为,这个男人会对苏锦认真,也不认为苏锦会喜欢这种男人。

他们来自两个不同的社会阶层,他们无法相融。

靳恒远笑了笑,对着夜空吐出一个大大的烟圈,回眸,冷光一片似月华:

“你想以什么身份请我走?

“前男友的身份,还是前兄长的身份?

“前男友,你弃她在前,不配和我说话。

“前兄长?

“我想提醒你,苏锦是二十六岁,不是十六岁,你不是她的监护人,她要和什么样的人交往、结婚,你没有任何权力­干­涉。

“当然,你要有本事,回头离了婚,大可以放马过来抢。

“抢得走,我认命,抢不走,麻烦你消失,别再缠。

“在这里,我想提醒你一句,做男人,别做的婆婆妈妈,扭扭捏捏。

“四年前,你已经放掉了她。她已经不属于你。也没有人会永远留在原地等候一段可能不会开花结果的爱情。

“四年后,她到底愿意跟谁,那不是你能说了算的。”

这些话,一句又一句说的,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那坚利的目光,更像两把冰刃,在抠挖他的心。

这个男人的语气里透露出了不肯作罢的的坚定决心。

苏锦的好,吸引了这个男人骨里子的征服***。

那***,不是他随随便便几句话,就能打消的。

苏暮白觉得自己再没必要和他说下去。

这个人,那可是一张金嘴,多少死案被他说活,多少冤情被他洗脱,他哪说得过他?

只要说服苏锦离这个男人远远的,那就够了。

又何必和他在这里多废­唇­舌?

他冷冷一憋,错身离开。

靳恒远靠着石桌,哪怕光线黯淡,仍是看到了他里那一闪而过的不屑——看来,他从来不认为他能抢走他心爱的女人。

自信可嘉。

是啊,他拥有的是他所没有的十四年的感情。

人生能有几个十四年?

他陪着她走过的是一个人最最稀缺爱的年华。

迎面,另有一个身影从住院部大门出来。

“暮笙。”

越走越近之后,苏暮白看清了来者是谁。

“你怎么下来了,暮笙……你­干­什么?”

他发出了一声惊呼。

出乎靳恒远意料的是,苏暮笙一上来就抓住了苏暮白的胸襟,往一颗粗壮的树杆上压了过去。

与此同时,一个又狠又恨的声音爆了出来:

“回去告诉你妈,总有一天,我要弄死他。我要弄死他……

“我妈到底哪得罪她了,当年,是她抛夫弃子,又不是我妈去抢了她的男人,她凭什么要来伤害她?

“凭什么?

“把你教养大的可是我……妈!

“她不感恩戴德也就算,还要夺走我心爱的男人,拆散一个完整的家,逼得我妈落到如今这个田地,她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

“事到如今,我妈都是要快死的人了,她还不放过她,这种女人,你还认她做妈?

“苏暮白,你不是男人,你根本就不是男人,你负了我姐,你害了我妈,你毁了我们那个家。

“苏暮白,我告诉你,从今往后,我与你誓不两立。若不把她弄死,我苏暮笙就枉为男人……”

苏暮笙冲着昔日的兄长,怒吼起来。

急怒之声,在这静静的夜里,直贯云霄。

靳恒远捏掉了烟蒂,扔进垃圾,将搁在桌面上的钱包拿到手上,一手Сhā袋,走过去,狠狠就踢了那混账小子一ρi股:

“闭嘴。做男人,和杀人什么时候成等式关系了?松手,上楼,好好守着妈去……马上!”

他厉声喝令。

“姐夫,你不知道,都是那女人,全是那女人,害得我家破人亡的……”

苏暮笙忍着疼,回头吼了一句。

“你他妈要是一心想着怎么杀人解恨,才算当男人,那就证明我刚刚在车上和你说的话,你一句都没听见去,全当了耳边风。既然你这么想往那牢里钻,那我还要费什么心思,把你弄出来。你的出息呢?”

靳恒远一把就将这个蛮小子给拎过来,往前头给摔了出去,把他摔了一个四脚朝天。

他跟过去,一脚就踩在了苏暮笙胸口上,不留半点情面:

“你除了怨别人,你还能长点出息吗?

“这段日子,我请专家,四处弄药,就想让咱妈再多活几天,你呢,呼的,闹出一个大事,就把人给气成这样,你好意思就把责任全推给别人了?

“自己不长脑子,交错朋友,你还理大气粗了是不是?

“不管苏暮白是怎么一个人,我告诉你,在待你好这件事上,他没做错一点……你冲他大呼小叫,你脸红不脸红……”

一巴掌就往他脸上的搧了下去。

啪,响得格外的清脆。

第二记往下打去时,苏暮笙惊怕的护着自己的脸,直叫起来:

“哎呀,姐夫你别打,你别打……以后我一定不再说杀人放火的话了……你别下手这么重啊……哎呀……我可是你小舅子……你再这么欺负我,我可要去告诉姐了……”

那声“姐夫”,那句“我可是你小舅子”,比任何肢体暴力,来的更富有打击力度。

苏暮白觉得,这几耳光,就好像全打在了他脸上,疼得他也想跟着嗷嗷惨叫。

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心,莫名就乱了。

靳恒远怎么成姐夫了?

靳恒远的气儿,因为那声“姐夫”,那句“我可是你小舅子”,消了,心下多了几分满意。

刚刚在病房,他就该这么叫的。

果然欠揍啊!

一揍就叫了。

逼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他撤脚调头就走,只扔下一句话:

“马上给我滚上去守着你妈。你要再敢胡来,小心我收拾得你一星期起不了床……”

越过神情已然失去镇定的苏暮白时,他顿了一下,侧脸睇了一眼:

“哦,对了,苏暮白,忘了告诉你一件事,苏锦现在是我领了证的合法太太。”

---题外话---明天见……

,苏暮笙说:你已经失去她了;靳恒远说:我才是在赌她心的人

灯光幽淡,却还是把苏暮白惨白成石膏似的脸­色­,衬了一个雪亮雪亮。

其他奚落人的话,靳恒远没有再说。

如果不是苏暮白刚刚表现的太过于自信,他也不至于故意用这句话去气他。

他,靳恒远本来就是个有脾气的人,大方的时候,可以很大方,一掷千金,贡献社会不在话下;小气的时候,可以睚眦必报,什么都会计较。

这家伙一而再的抱他老婆,已经触到他底线,刚刚还要这么的刺激他。他要不给他一记有力的回击,这人肯定会认为,他靳恒远是个可任由人随意欺负的主逆。

错了,他从来是难缠的。

靳恒远没再理会他,跨步往住院部走去:昂首阔胸。姿态不凡茶。

躺在地上的苏暮笙一跃而起,捂了捂发疼的脸孔,­唇­角好像被撕裂了,疼。

这个可恶的靳恒远,下手怎么就这么重?

他往­唇­角抹了一抹,牙血都溢出来了,身上也摔疼了,后脑勺磕的厉害。

唉!

太不懂温柔了。

苏暮白从小就没打过他一下;靳恒远呢,当了他姐夫,第一次见面就动手打人,今天比那天下手还重。

这人这么暴力,姐跟着他,不会被施家暴吧!

为此,他挺担忧的,自己又打不过他,将来他要真使坏,那可不得了。

他拧眉揉了好一会儿。

等他揉好,转身时,看到苏暮白向他走了过来,在他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时,就被他揪住了双肩:

“这是真的吗?快告诉我,这是真的吗?”

哎呀呀,身子都要被他摇散架了。

满天的星星,都在乱飞。

“真的不能再真。我见过他俩结婚证的。”

苏暮笙给了一个让苏暮白心碎的回答。

一想到那结婚证,他脸上越发的疼了。

他恐怖的想啊:要是哪天这小气鬼姐夫知道他把姐手上的结婚证给烧成了灰,他还得对自己下多大的毒手啊?

苏暮笙不敢深入的想,只看到眼前的男人,露出了一脸的惊痛之­色­——苏暮白整个儿僵在那里,一动不动,就连呼吸,都好像静止了。

这副模样,真是见所未见。

是的,苏暮笙从来没见过这样深受打击的苏暮白。

从小到大,他的表现,永远是稳如泰山的,笑吟吟,就能把一切看透了,安排好了,聪明的预料着事态的后续发展,似乎少有让他失算的事发生过。

他总能在他身上看到那种­操­纵全盘的优越感。

但这一次,姐姐疯狂的结婚行动,毁灭­性­的重挫了他的优越感。

四年前,他让姐姐伤心欲绝,失去了活的斗志;四年后,他终于也尝到那种失去挚爱,痛不欲生的滋味了吧……

同情他吗?

对,同情的。

同时,他又想骂一句:

活该。

这就是因果报应。

他定定看着,说:

“从小到大,姐一直是你的,她喜欢你,祟拜你,对你言听计从,爱你全心全意,你曾经是她的全部,她可以为你不顾一切,甚至愿意为你去死。

“记得吗,那回你掉下河,姐可是拼了­性­命下河救的你。

“但自从你娶了秦雪,自从你让秦雪生下了你的儿子,她就不再是你的。

“她属于她自己。

“她有权嫁一个她愿意嫁的男人。

“看到了没有,姐姐再爱你,也不会一味的纵容你。

“她没打算再宽恕你,也已下定决心不再为你活,不再等你。

“现在,你想离婚,你想重新回到她身边,不可能了。

“过去的,永远过去了。

“你造成的伤害,它永远烙在姐的心上了……

“这就是你背叛她所得到的代价……

“你已经失去她了。

“彻底失去了。”

说到最后,他推开了他,无视他的失魂落魄,以及满目痛楚、震惊,跟在靳恒远ρi股后头去了。

苏暮白砰的趔倒。

跌跤的滋味,很疼。

可那疼,永远不及心被挖的痛。

是的,他的心,被挖了。

胸膛中,空掉了。

眼前,夜空,灿烂,能让人思起曾经一起夜下数星星,牵手湖边翩翩起舞的旧日情景。

美好的旧事就在眼前,可举手,却再也触不到。

她嫁人了!

她竟嫁人了!

他失去她了吗?

不!

她是他的!

他跳了起来,追了上去。

一点。

靳恒远从楼下重新回到病房,苏暮笙跟在身后。

韩彤、杨葭慧、苏锦靠墙坐在边上的凳子上。

苏锦睡着了,垂着一头丝一样的发,靠在韩彤肩上,深深的疲惫,浓墨重彩的挂在其眉目之上。

他想了想,退了出去。

苏暮笙满心疑狐的跟过去,看到他微微笑的在和护士台上的白衣天使低低的说话。

那白衣天使好像很容易害羞,脸上都红了。

没一会儿,这男人利用男­色­骗到了一张折叠式陪客床。

“多谢。”

他在向白衣天使道谢,文质彬彬的样子,把那小姑娘骗得眉目生春起来。

哎呀,这人太能搏女人的欢心了。

苏暮笙突然忧心忡忡起来:姐嫁给这个男人,真的能把人家给收住吗?

这人拥有着不输于苏暮白的迷人。

很男人的气息,太能折服女人们的心。

正想着,那男人扫了他一眼。

靳恒远看到苏暮笙捂着脸,跟在ρi股后头盯着自己,一脸的研究之­色­,也不知心里在琢磨什么小九九。

“在动什么歪脑筋?跟着我还想讨打吗?”

他对他说的话,总是恶声恶气的。

没办法,这小子,你压根儿就不能给好脸­色­。

想管好他,就得用恶劣态度。

苏暮笙果然就缩了一下,躲了开去,不敢再招惹他。

靳恒远勾了勾嘴角,重新进得病房。

小声铺开陪客床后,他将自带的一条薄毯铺在上面,来到韩彤面前,目光在苏锦脸上流连了一圈,轻声说:

“把她交给我吧!”

韩彤自是抱不起苏锦的。

在交出去之前,她轻轻问了一句:“靳恒远,我能问一下吗?”

靳恒远挑了挑眉,等着后话。

“这场婚姻,你们结的匆匆,对于你来说,你投了多少真心在里头?”

她问,想有个底。

靳恒远神情淡淡,若放在平时,他肯定不会理会这种无聊的问题。

但基于她是苏锦的朋友,又是表妹,想了想,他还是作了回答:

“我用的心,肯定比她用的心多。韩彤,我才是在赌她心的人。她可以无所谓,我却是上了心的。”

他将苏锦抱了过去。

韩彤怔怔看他,感受了他话里的认真。

她是一个感­性­的人,有着女孩细腻敏感的小感觉。

本以为他是那种花心滥情的男人,现在,她突然觉得他该是那种打着灯笼都难再找的有个­性­、有思想、有深度的男人。

边上,杨葭慧古怪的冲天花板白了一下眼。

她也希望他说的话,是可信的。

但是,人家是律师,太懂得知道说怎样的话,才能搏人欢心了。

能不能信,还得进一步观察。

几乎在同一时候,苏锦被吵醒。

看到近在咫尺的脸孔,她皱起了眉头,露着排斥的眼神,抵在她胸口的手,强烈的想要将她推开,­唇­­色­惨淡,抿出了倔强的线条。

靳恒远看得分明,这样的她,哪像那天在厨房抱着他,温温表露心志的那个想要和他经营未来的小女人。

那一脸的仇大恨苦,真让他怀疑,是不是他什么时候害掉她小命过的。

他凝神想了想,想不通,若有所思的瞟了她的那两个闺蜜一眼——那凌厉带着研磨之­色­的眸光,让她们惊了一下。

“到那边休息一下。”

还是坚持把她抱起。

苏锦略作挣扎,挣不脱,又不好在这病房内翻脸,只能咬着牙任命的让他抱了过去。

“累的话,就睡一睡。我和暮笙守着……”

他将她放到了陪客床上。

苏锦很不合作,马上坐了起来,捋了捋头发,整了整衣裳。

“不用。我不累。”

她倔强的不想承认自己刚刚睡着了,抬头,却看到门口,苏暮白正一脸惨淡的盯着自己,那垂在两侧的手,紧紧捏成了一个拳头。

心,紧缩了一下。

记得以前,每回看书看累了,都是暮白抱她回的房,或是他的房。

他们曾不止一次同床共枕,相拥而眠。

现在,被他看到,有别的男人抱她,他的心,怕是不好受的。

距他一步之遥,是苏暮笙。

“姐!”

他走了过来,坐到了苏锦身边,还像小时候那样,一把抱住她。

“姐,你要累的话,就靠着我休息一会儿吧……”

这情景,看得靳恒远刺眼极了,要不是苏锦就在眼前,他真想一脚踹过去。

敢当着他的面,抱他老婆,找打是不是?

可问题是,他不能打。

人家是小舅子。

他老婆把人家当孩子看。

孩子?

哼,这小子只要愿意,都能让女人怀孕了。

真不知苏家这一老一大两个女人怎么就把这小伙子惯成这样的?

成天惹是生非。

他眯眼,狠狠冷瞥苏暮笙。

这小子可恶的很,权当没看到,还一把将苏锦勾到了自己肩头上。

自是故意的。

哼,你敢打我,我就敢名正言顺的吃你老婆的“豆腐”,让你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苏锦哪能知道这郎舅在暗斗什么,举目瞄了一眼静静躺在床上,睡得沉沉的养母,将头靠了过去,低低的说:

“我想陪着。不累。你还是和我说说,你怎么惹祸上身的吧……这事,接下去又该怎么解决?”

“这事啊……”

苏暮笙只得抬头瞟了一眼满面不好怀意在边上站着的靳恒远,小心的躲开他那眼神里的追杀:

“有点复杂。该怎么解决,那得靠姐夫了。姐夫说会帮我打这场官司的。我也已经委托姐夫做我的代理人了。”

他思来想去,现在还是不要把姐夫得罪的太厉害,是已,姐夫姐夫,他叫的特别顺溜。

这小子,还是有点心机的。

靳恒远被他这么一叫,没打算再和他斤斤计较了,退到边上,寻了一只凳子坐了下来——这俩人之间的姐弟情,他必须得接受,正常的亲近,他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苏锦皱眉,没有问靳恒远话,关于他怎么成了律师这件事,她是满怀不解的。

可现在,她不想追究这事,什么都比不上陪着母亲来的重要。

她闭了一下眼,本想只是养养神的,结果却没睁开,就这么睡了过去。

苏暮笙有感觉到,在苏锦睡沉之后,就悄悄将她扶下,让她安稳睡好,目光深深睇着。

他知道的,以后,姐姐依偎着他睡的机会,会越来越少。

那个霸道的姐夫,会接收姐的所有一切。

为此,他怅然若失。

盯视半天后,他将手,轻轻扶上姐的发顶。

心下在感慨:但愿,那个男人真能像他所说的那样,会给姐带来不一样的人生,不一样的幸福。

午夜一点四十分。

“韩小姐,杨小姐,现在已经很晚了,我在医院对面的万家乐酒店订了客房,你们现在回去不安全,去那边睡一睡吧!这边,由我们守着就好可以了。到了那边报我的名字,就能入住……”

正当韩彤靠着杨葭慧也自昏昏欲睡时,靳恒远突然欺近,低声说了这么一句话。

一个有责任的男人的细心,不经意的就彰显了出来。

“好,谢谢。”

发困的韩彤愣了愣,惊讶的发现靳恒远居然连这都想到了,忙拉上也在止不住打哈欠的杨葭慧,起身,道谢,离开。

杨葭慧咕哝着脚麻,走了几步,嘴里低低叫了一句

“他在故意示好是不是?”

“嘘。先别说了。睡去。”

韩彤阻止她发牢***。

如果这是示好,也是他爱乌及乌的表现。

门外头,苏暮白寂寂站着,低着头,惨白惨白的脸孔,让她们吓了一跳,活像他才是那个要死的人一样。

他看到她们出来,轻问:

“这是要回去吗?”

“不是,靳恒远在医院对面开了旅馆,我和葭慧去打个瞌睡。苏暮白,这里要是有事,就给我们打电话。我们马上就过来。”

苏暮白眼神深了一下,点了一下头,就没再说话。

唉!

韩彤看着轻轻一叹,幽幽然的同情在眼底泛开。

走进电梯后,她靠着杨葭慧说:“这一下,他们是再也走不到一起去了。我姐居然这么匆匆把自己嫁了,这是苏暮白怎么也想不到的吧!”

“也是他活该。”

杨葭慧又打了一个哈欠:“当初,他要娶的是小锦,孩子都满地跑了,还有别人什么机会?全是自己作出来的。怨得了谁。”

可不是。

两人一阵静默。

半晌后,韩彤再度开腔,却已转了话题:

“哎,你看到没有?”

“看到了。”杨葭慧闷闷答应:“穿的和那天我们见到的不一样了。”

从头到脚,全是名牌。

光手上那表,就得几十万。

这个靳恒远,真是够邪乎的啊!

“我想不通。”

韩彤摇头。

“我也想不通。这人,这是故意在我们面前装的吗?他到底什么意思?”

“唉,谁知道。”

韩彤闭了闭眼:

“我没什么想法。只要他真心待我姐好就够了。”

---题外话---第一更……大家要是喜欢本文,请赐下月票可好?

,苏锦说:从此,恩义就算两清了吧

天亮,清晨四点,窗外还是一片黑沉沉的,苏锦被摇醒,朦朦胧胧中,靳恒远那张脸孔出现在视线里,嘴巴一动一动的,好像在说着什么。

她很努力的眨着眼,想让自己醒过来,想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唉,她怎么就睡着了呢?

她不该睡的。

她在心头怪自己。

“小苏,快醒醒。妈快不行了。我们,送送她吧!”

苏锦彻底醒来,来到姚湄床边,看到生命体征监测仪上,已呈现出红­色­数字,那代表生命的波浪曲线,越来越趋平……

她的呼吸越来越微弱;她的灵魂正在从她的驱壳里剥离;她的生命已走向永远的黑暗;她的一切都将被终结……

苏锦的心,在颤抖,猛的抓住那渐渐凉去的枯手,想叫一声:

“妈妈,您别走……”

声音卡在了喉咙口,只有眼泪在喷涌而出。

苏暮笙已是两眼含泪,欲哭无声茶。

苏暮白默立,心头哀恸一片。

靳恒远拍拍苏锦的肩,去叫医生。

等他再进来时,看到苏锦已是泪流满面,仪器上,生命线拉直再无波澜。

值班医师上去看了一眼,转头,一脸沉重:

“节哀,病人已经去了……”

一句话,就是­阴­阳相隔,永难见。

生命,有时是顽强不息;有时又是无比脆弱的……

是的,妈妈过世了。

在她还很年轻的岁数里,如暴雨后的娇花,零落于地,枯萎成泥。

静静站在那里,苏锦虽在落泪,却没像想像中那样悲伤:

“妈妈,另一个世界,有爸爸。他在等您,他会像以前那样爱您照顾您守护您,以后,您不再孤独了。”

“妈妈,若有来生,您一定还要再收我作您的孩子,来生,我一定要好好报答您的养育之恩。”

“妈妈,我会想您的。永永远远的想。永永远远的思念。您的教诲,我会一辈子记心。一路走好。别牵挂我们。我和暮笙会好好的……”

轻轻的追悼,以沙哑的声音幽幽念出,丝丝缕缕的哀思,弥散进了空气中。

就这样,他们不知站了多久。

直到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来,淡淡的充满新一天希望的旭日光辉落在亡者脸上,安静的遗容,病白,却安详,­唇­角还带着见完所有牵挂之人之后的轻快,睡颜,显得格外的香甜,会让人觉得,她只是睡着了。

“你们需要入殓师吗?”

一个护士走进来轻声问。

“不用。”

“要。”

前者是靳恒远的回答。

后者是苏暮白的应声。

两个不同的声音,令这两个男人对视了一眼。

“到底要不要?”

护士问,好奇的问的他们,似想确定他们与已故之人是什么关系。

“不用。”

“要!”

两个男人,就像扛上了一样,又不约而同的给了两个不同的回答。

护士皱了一下眉,扫了一下静静坐着的苏锦,以及默不作声的苏暮笙:

“你们还是再商量一下吧!给亡者一个体面的遗容、遗态,也是作子嗣的一份孝道。”

这句话,很明显是建议他们用一下入殓师的。

苏暮白立即冲着靳恒远叫板起来,声音淡淡而有力:“听到没有,那是孝道。阿姨生前很爱美的。她喜欢把自己收拾的漂漂亮亮的。不请,那是对她的不尊重。她需要净身上装,需要……”

“不需要别人来玷污亡者的遗体。”

靳恒远用一种强调的语气打断了他自以为是的认为,目光淡静的落在苏锦身上:

“小苏更懂妈的心思。她可以亲自为妈妈净身,换衣裳,为她整理容妆。不需要入殓师。小苏会做的比任何人更好。”

哦,该死的,他还真能迎合苏锦的心思。

苏暮白咬了咬牙齿,语塞之下,竟什么也接不上来了。

“不用了。”

这一声,是苏锦的回答,低低的声音,充满了决定­性­的力量。

苏暮白垂下了头。

护士见有了商量结果,悄悄走了出去。

苏锦就像游魂似的走到边上,从自己包包内取出一把牛角梳,又像野鬼似的飘过来,坐到床边,开始给姚湄梳头发,将那一缕缕乱发梳齐,才说:

“暮笙,你回家去把妈妈最喜欢穿的裙子和鞋子取来。我先给妈洗一洗身子,等一下好给她穿上。对了,另外,妈妈的化妆包,一起带过来,我想给妈妈最后化一次妆。妈妈最喜欢我给她化妆了。”

“恒远,麻烦你帮我打点水来。温水。我想给妈妈洗一下脸……然后,麻烦你联系一下殡仪馆吧……”

“暮白……”

她叫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幽幽叹了一口气。

苏暮白等着她可以为自己安排点事儿做,可她在一顿之后,却只给了三个字:

“你回吧……”

她始终没有再回头看他一眼。

就像他根本就不存在似的。

门口的男人,身子晃了晃,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被她放逐了……

“我……我想留下。阿姨与我有教诲之恩。我……”

他无比艰难的想要找出一个理由,一个他不用离开的理由。

“不用。”

低低哑哑的声音,透露出的是,坚定无比的拒绝。

“阿锦,在我眼里,阿姨就是我妈妈。十岁起,我就跟了阿姨,那些年,她教会了我很多做人的道理,也是她给了我母爱……如今,阿姨去了,你不让我守孝,还要赶我走,你……你真要这么残忍吗?”

那抖得厉害的男子声音,溢着太多的痛苦以及哀伤。

苏锦手上的梳子也在抖,眼泪在滴落下来,一滴一滴,络绎不绝,掉在雪白的被面上。

脑里子翻腾的是昔日,他们一家七口相守在一起的美好光­阴­。

那是一段永远都追不回来的似水年华。

她不想这么残忍,可是……

“对不起,我必须这么做。

“谢谢你赶来见她最后一面。

“也谢谢你为暮笙做的一切。

“暮白,你的妈妈姓周。不姓姚。

“你不能在此行子嗣之孝。

“我妈喜欢安静。

“我不希望再有任何人跑来扰了她的清静。

“你要是留着,苏夫人肯定会上门闹事。

“我不想看到任何不和谐的事,在接下来的这些时间里发生。

“暮白,请你原谅,妈妈生前这四年过的苦闷。

“死后,请还她一片清静。

“我不送了。

“就此再见。

“从此,恩义就算两清了吧!”

字字刮骨,句句绞心。

苏暮白痛立当场,潸然落泪。

苏锦,你真狠,你真狠……

清晨六点,苏锦为养母穿上了她最喜欢的裙装,梳齐了那已发白的短发,着上养父最后买给养母,养母一直舍不得穿的崭新高跟鞋。

画眉,施粉,勾­唇­,抹上­唇­彩,点上胭脂,戴上别致的胸花……

那样的姚湄,依旧是美好的。虽然瘦骨如材,但还能依旧辨出当年娇美如花的模样。

苏锦至今还记得八岁时候,那个牵着自己的小手,走出孤儿院的光景:

手软如玉,人香似花,笑若朝霞,回眸一笑,心暖如三月春风拂过一样。

从八岁到二十六岁,养母谆谆教导,让她快乐成长,在她失去爱情的时候,给她力量,度过最煎熬的岁月。

苏锦爱她。

所以,才甘愿匆匆走进婚姻。

一片孝心,成就一段婚姻。

若为孝心,本不该办丧事的。

“要是不办丧事,有违孝道。妈喜静,我们寻一个安静的地儿,不需要如何风光,简单­操­办一下吧!最后三天,让我们再送妈最后一程。”

靳恒远站在她背后,提议还是该办一办丧礼的。

她同意了。

苏暮笙也赞成。

九点,靳恒远为姚湄办了出院手续,转入殡仪馆万青厅。

整个过程,都是他一手­操­办的。

苏暮白没办法介入。

他在送姚湄入万青厅之后,接了一个电话:

“马上给我回来。你要是敢在那边守孝,后果,你最好想清楚。”

挂下电话,他再后一次瞻仰遗容,转身,没有打招呼,在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离开。

走在阳光底下,他却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光亮,脑子里回响的是来到万青厅时,苏锦和他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暮白,有些事,没法从头再来。忘了曾经的一切,回家去吧!”

---题外话---明天见!

,情殇:他想找回过去,重新爱她

当车子隐没车流,举目望,茫茫车流,一片碌碌又忙忙。

每个人都在奔波,都在为未来打拼,盼能得来好的归宿。

读书的时候,老师教过,人若没有梦想,­精­神就会荒芜,人若没有目标,生活就没有方向。

所以,小时候,得读好书逆。

长大后,得找份好工作。

好了适婚年龄,得寻个好对象。

结了婚,得生个优质宝宝。

有了宝宝,得将它培养成一个优秀的人材茶。

孩子长成,得为孩子带孩子……

人生的每一个阶段,都得有一个目标,人生才是圆满的,生动的,五彩缤纷的……

苏暮白在很小的时候,盼着能得到母爱。

那时,他没有母亲。

后来,一个叫姚湄的女人,给了他缺失的温暖。又带给了他一个可爱的小弟弟。

在暮笙蹒跚学步之龄,她更领了一个漂亮的小女孩进门,给他们这个暖暖的家,再度平添了一份娇软的­色­彩。

苏暮白喜欢苏锦,那个坚强而又娇弱的小女生,是个聪慧而心思敏感的孩子。

她对家,比他还要来的向往。

她对爱,比他还要来的渴望。

她对生活,比他还要来的热爱。

她对知识,比他还要来的疯狂。

她对于美的发现,比任何人都来的擅长。

她能画出最美的画,她的画,曾一再的在各种比赛里获奖。

她的绘画老师说,她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画匠,如果用心在这个方面,将来必成国手。

她喜欢画画。

她爱用画画来表现爱,表现美,表现温暖,表现复杂的人­性­,表现对生活的热情,对爱情的幻想……

他支持她画画。

年少烂漫,他爱上了喜欢作画的她。

纯真年华,爱情若朝阳。

他喜欢看着她,拿着画架,站在东升的旭日里,对着东方冉冉升里的红日,画下新一天的希望。

他喜欢站在阳光下,拿着一书本,在她的凝睇中做一个静静美男子,只为做她独属的模特儿。

他喜欢从她背后抱着她的细腰,在她耳边说着软软的情话,看着她笑颜在眼边绽放,美丽的线条在笔下徐徐展开,一个小家在他们细细研摩中跃然纸上……

他喜欢欣赏她与众不同的的笑容,在他眼底盛开,美的让他沉醉。

她说有朝一日,她要为他们布置那样一个家,那是他们的全世界,是他们的天堂。

那时,他们盼着长大,在懵懵懂懂的相爱中,磕磕碰碰,喜笑怒骂,释放青春,享受最纯萃的简单年华。

那时,他们向往婚姻,盼想在未来,你侬我侬,生一堆娃娃,用最初最真的爱情,来成就一段婚姻佳话。

那时,青春年少,想法永远美好,愿望总觉可以在未来实现。

可是,有一天,世界变得天翻地覆,爱情破碎,生活失去了原样。

他忍痛告别曾经的一切,忍痛看着她伤心落泪,黯然离场,忍痛等着自己强大,强大到足以撑起未来,用自己的雷厉风行去终结苦难,还爱情最初的幸福模样……

他等着有一天,找回过去——

那成了他活着唯一的目标和方向。

只有过去,才美好的一切。

可过去,真的还找得回来吗?

当现实被背叛打碎,爱情也已支离破碎。

他在用十二万分的耐心,在拨开阻碍,重黏希望。

可她,却在绝望之后,嫁给了别人。

一声“姐夫“叫碎了他的心。

她的冷淡,在一再的刮他的皮,剔他的骨,抽他的筋,挖他的心……

或者,那就是她四年前所承受的痛苦。

当爱称成为别人的专属,当往日旧欢成梦境,当无情的现实,阻断了他们的未来,留下的就只有是悲与苦了。

他们,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年少时的梦想啊,怎么在未来的今天全都走了样。

苏暮白靠在驾驶座上,越想越难受,越想越苦涩,油门在脚下,越踩越猛……猛的一个转弯向南,刺眼的阳光,被什么折­射­过来,闪到了眼。

他眯了一下,再睁开,路中央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妙龄少女,手上拽着一堆轻气球,正冲对面一个帅帅的男生飞奔过去,不顾一切闯了红灯。

这样的画面,他好像也曾经历过。

在年少的爱情里,他做过很多浪漫的事。

比如,送她一打写着爱语的文艺气球,得来她的欢笑,一串热烈的甜吻……

车速过快。

要撞上她了。

他打了一个急刹车,往另一处车道上冲了过去,只听得车笛乱叫,刹车声刺耳回响,一辆坐满市民的公交迎头撞来。

他惊乱,闪开。

对方,骇然,避让。

路边的监控镜头上,记录了那样一幕:

十点十五分,一辆闪亮的黑­色­宝马,以飞一样的车速钻进了一个重型卡车的车轮下。

下一刻,卡车翻地,宝马车扁了半个头,从卡车身下冲出,撞上了环岛……

交通在那一刻堵塞了……

而他,在满天飞起的汽球中,努力在回想她那时是怎样一副娇羞欢喜的俏脸庞。

想不起来了!

因为他沉入了黑暗。

彼时,靳恒远正在忙着­操­办丧礼。

苏锦一身麻衣,披着孝巾,扶棺而跪,手上,烧着锡箔,黄纸;苏暮笙孝袍在身,并列在旁。

一阵手机铃声响起。

靳恒远从口袋里掏出电话看了一眼,是爷爷的来电。

他从万青厅退出去,寻了一个幽静的无人打扰的地方接了电话:

“爷爷……有事吗?”

“我还问你呢,你昨儿怎么说的,一会儿就来陪小丫。说话怎么就不算话了?

“你让小丫等了多久,你算过没有?

“你自己看看,现在都几点了,你人呢?人呢?

“恒远,在医院住院的可是你女儿啊……

“她现在热度又烧了上来,四十度呢,怎么也退不下去,嘴里一直嚷着叫你名字,哭着闹着都不肯歇了,你人呢,人呢……

“我连着打了你好几通电话,电话一直占线,哎,我倒要问问你了,到底工作重要,还是孩子?”

老爷子在那边火大的吼着,语速又急又快,怒得不得了。

“小丫又烧起来了?”

靳恒远一下皱起眉。

“是啊,医生让我们赶紧转去上海。你在哪,赶紧过来。”

靳恒远瞅了一眼万青厅那边的情况:现在他怎么可能走得开呢!

“爷爷,我这边有事……”

“放屁!再急再大的事,都给我放下了!”

老爷子那固执的臭脾气又犯了。

“爷爷,你讲点道理好不好,我不是不管小丫,我是真不能走。这样,我打电话,找人过来带你们去上海。儿童医院那边,我会马上安排……”

“滚,我可打听清楚了,这几天,你可是天天没上班。我倒要问问你了,你空下这么多的闲功夫,跑去­干­嘛了……女儿你要不管,你生出来­干­嘛?”

老爷子蛮不讲理的本事,那绝对是祖宗级别的。

“爷爷……”

“你要不来,就别叫我爷爷。小丫都哭成泪人了,你知不知道……你听听,你听听……”

老爷子把手机一扬,小丫哭叫声就传了来:“爸比,爸比,你是不是不要我了……爸比,爸比,你快回来啊,小丫要死了,小丫头要死了……”

撕心裂肺的哭叫,揪痛着靳恒远这颗心。

“爷爷,请您帮我好好照看小丫,我料理完这里的事,就会过去看她的……”

他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放下这边的事,去哄孩子,也没办法在这个时候向爷爷交代自己已经结婚这件事。

挂下电话,他给江韬打了一个电话:“阿韬,再帮我一个忙。去一趟嘉市第一医院,送小丫去上海儿童医院。”

江韬答应了,却在挂电话之前扔下了这么一句话:“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

“什么?”

“苏暮白出车祸了!­性­命垂危。苏家已经对外封锁消息。”

靳恒远背上一阵发凉,猛的回头看静静跪着的她,眉心蹙起。

“你怎么知道的?”

“我在现场。”

“帮我留心一下,有什么消息,早点和我联系。”

“行。”

头疼啊,要是她知道了情况,那得有多乱?

瞒。

必须瞒了她。

---题外话---第一更!

,她厌恶他,接下去她该怎么面对他

姚湄的丧礼办得真的很简单。

她没什么亲朋好友。

在苏家时,她深居简出,从不过问外头的事,认得的人没几人。

离开苏家,她就再没和这些人有所联系。

她又是自由职业者,平常也没有什么要好的同事茶。

所以,来悼念的人,很少。

苏锦的老板来过,和苏锦关系比较好的几个同事也来过逆。

苏家没派人过来。

他们这边也没有人跑去报丧。

不来是最好的。

丧礼很冷清。

苏锦觉得:这样也好。养母喜欢安静。

那就这样静静陪她最后两天。

在哀乐中,缅怀过去;在超度声中,记想曾经;在简单的仪式中,完成对亡者的最后尊重……

第三天上午,爱她护她的长者,变成了一抷灰,被盛在了一只方方正正的盒子里,被暮笙抱在怀里。骨灰盒上,照片上的人还是那个美丽贵­妇­,可形在人不在了。

苏锦看着,眼泪簌簌直流。

“我不想把妈撒进江水里。妈想要和爸合葬,这个愿望我一定要为她完成……”

滚滚江水东逝去。

他们站在母亲爱去的那处幽静河堤,忆着曾经,一起寻春堤上的旧日情景,暮笙怎么也不肯把骨灰撒掉。

是的,事到临头,他抱着下不了那个手,望着苏锦,盼着她能支持他这个决定。

“这一撒了,那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他可怜兮兮的望着她,两朵眼花噙在眼窝里。

苏锦也舍不得,抱着暮笙哭。

“那就先找块墓地,暂时让她入土为安吧……能不能让妈和爸合葬这件事,来日方长,以后再想办法……回了吧……墓地我来联系……”

这三天,靳恒远担着半子之责,有为姚湄披麻戴孝,很多事情,都是他在­操­办。

因为之前说了要撒灰入江,所以没订墓地,现在突然改变主意,在上了回去的灵车后,他拿起电话联系起来。

苏锦坐在边上,回头睇他,心情复杂之极。

他似乎还一如即往的待她好,可她心里却生了很严重的疙瘩。

那疙瘩,一日不解开,她一日就难释怀。

如果母亲没有出事,她早追问了。

母亲一亡故,她没了任何情绪去研究其他事。

出轨如何,不出轨又如何。

母亲看重他,自是希望他陪着走完这场葬礼的。

她得让母亲安心,一切由他来安排,母亲在天上若是看到了,一定会欣慰。

人死后,有没有亡灵,谁都不知道。

在这样一种情况中,她只愿,死后的人,还是可以看到这里这一切的。

很快,墓地订好了,位置很好,环境清幽,是处双人墓。

之前,苏锦曾留心过墓地的价位,在善县这座小城,在这唯一的公墓当中,存放骨灰盒,一共有这样七种价位。

最便宜的是搁在在骨灰寄放柜内,除此之外,有六种不同价位的墓地:一般单人墓,一般双人墓;高级单人墓,高级双人墓;别墅型单人墓,别墅型双人墓……

靳恒远给订的是:别墅型双人墓,其面积比一般墓位大一倍。

其价格,自然也会贵上一倍。

戴着雪白的孝巾,看着这边漂亮墓碑,她问了他价位:

“多少钱?”

三天了,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和他说话,声音嘶哑的厉害,脸孔是削瘦的。

这几天,她没吃好睡好,脸­色­白的让人心疼。

正在和墓园负责人交涉的靳恒远,打发了那人之后,转头,见她身上沾飞落残叶,轻轻给捡了,目光深深的睇着:

“重要吗?”

这与她自是重要的。

“我想尽我绵薄之力,得让咱妈能在另一个世界,过得舒坦一些。难道你想反对?”

这世上到底有没有另一个世界,苏锦不知道,她知道的是这墓地,会让她背上一身债。但她没有反对。

“葬礼上花了多少钱,过后,请你列一张清单。到时,能回你多少,就还你多少,还不了的,我给你打欠条。以后慢慢还……aa制,这是我们之前说好的。我不想欠你什么。”

苏锦说到一半之后,看到他想张嘴Сhā话,显然是对她说的很不满。

她不给机会,直接用“aa制”堵了他的嘴。

靳恒远挑眉,不想和她起争执,只道一个字:

“好。”

他啊,真是懒得和这个固执的小女人在钱这件事上计较。

入葬,立碑,哭拜,最后瞻望,离开时,已是午后。

按着丧礼礼节,下葬后,是白肆宴。

送葬的人不多,所以,酒宴也就办了两桌,靳恒远作的主,把酒宴办在了聚德轩。

下午两点,酒宴散去,走出聚德轩,苏锦看到三个脖子里挂了证件的工作人员迎了上来,她不认得他们,但在领头那位的证件上看到了一个名字:罗泗。

来的人,是刑警大队队长。

苏锦立刻紧张起来,拦在苏暮笙面前,一脸戒备的问:

“你们想­干­什么?”

靳恒远迎了上去:“小苏。”

他把之前保释苏暮笙时和罗泗的约定说了。

“罗队长这是在执行公务。”

苏锦脸­色­发白,不肯让开。

“姐,没事,我只是和你先分开几天而已,姐夫会帮我洗脱罪名的……姐,里头好吃好住的,你不用担心我……过几天,我就能出来的……”

苏暮笙轻轻劝起苏锦,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

苏锦明白是明白的,案子还在查,而他是头号嫌疑犯,但想到苏暮笙又要被关起来了,她心里就有十万分的不情愿。

“姐夫,好好照顾我姐。”

苏暮笙看向靳恒远,这一次这声姐夫,他叫的很真挚,也很平静。

靳恒远点头。

苏锦转过头看,苏暮笙抱住了她:“姐,你得好好照顾好自己,我会好好的出来的。到时候,我会用功读书的……再也不会让姐姐­操­心了……我发誓。”

经过了丧礼,这个任­性­的孩子,一下子好像长成了不少,那怀抱也好像宽阔了不少。

苏锦回抱了一下。

“好了,我走了。”

松开后,苏暮笙笑笑,挥挥手,跟着罗泗上了警车。

很快,警车远去。

他们站在原地,目送。

而至始至终陪着他们,只有韩彤和杨葭慧。

“你,真能帮上暮笙吗?”

苏锦轻轻问身边之人。

三天以来,他们少有交谈的时候,她沉浸在丧母的悲痛当中,他在忙碌的­操­办丧礼,竭力将丧礼办得得体。没有经验的他,为此,不知打了多少电话,问了多少有经验的老人,这才让丧礼得到妥善的办成。

“你需要休息。休息好了再来研究这事吧……现在,你打算回哪个家?娘家,还是我们家?”

靳恒远不想现在讨论这事,她太累,他也累,他们都需要歇一下。

不知什么时候,天空唏哩哩下着小雨,没撑伞,雨丝微凉,沾在肌肤上,带来一片潮湿,身上的衣服也有点潮了,穿着怪不舒服,他需要冲个澡。养足了­精­神才能处理其他事情。

“娘家。”

她低低说。

“好,那我们去妈家。”

他答应,转头看到韩彤和杨葭慧撑着伞,还没走掉,时不时在冲他们这边张望,显然是放心不下她们打小一起长大的朋友。

“你去和朋友道个别……我去开车。”

戴上墨镜,一身冷酷的男人往停车区走去。

不笑的他,身上有股浓浓的寒意。

戴了墨镜的他,更让人觉得陌生的可怕,让她没办法将他和“丈夫”这个身份联系起来。

可他的的确确就是她的丈夫,未来,她得和他共度余生,每晚得和他同床共枕,得忍受他的碰触。

她害怕被他亲,被他抱,被他压,害怕与他赤~­祼­以对,但接下去,她面临的是,必须和他独处一室,并且不能赶他走。

如果是因爱而结合的婚姻,她肯定不会有这种彷徨,在经历母亲过世这种事时,她更会愿意赖在爱人怀里寻找慰藉;可他们不是,而且,他身上还背着一个悬而未决的罪名,直接挑起了她对他的厌恶情绪。

唉!

接下去该怎么面对他呢?

她陷入了迷乱。

---题外话---明天见!

,这个靳恒远,的确个­性­十足

杨葭慧和韩彤也感受了靳恒远的不一样。

那天,和她们进餐的靳恒远,笑语晏晏,态度和善,让人倍感亲切,如沐春风。

这三天,她们见到的靳恒远,可能是因为丧礼的缘故,神情比较严肃,待人虔恭有礼之余,浑身上下隐约透出了一股子令人望而生畏的距离感。会让人觉得他是高不可攀的。

这几天,她们更见识到了他的办事能力。

丧礼在他手上,被运作的非常之好茶。

几乎什么事都是他打点的。

简单,有序逆。

不管是酒水丧宴方面,还是人情接待方面,他都做得尽善尽美,给了所有悼念来宾以一种礼遇感。

会让人觉得:这个残缺不全的离异之家,并没有因为长者的过世,而什么都套了乱,平白让人看了笑话,相反,丧礼上的一切,都是井然有序的。

悼念来宾,从他的丧服上,看出了端倪:那是女婿该有的礼数。

有些个熟人,很是惊讶的问过杨葭慧和韩彤:

“苏锦什么时候嫁人了?这主持丧礼的男士,是苏锦的丈夫吗?”

她俩笑笑,含糊没作解释。

苏锦结婚这事,不该由从她们嘴里传出去。

那丫头因为丧母,没顾上在丧礼上宣告靳恒远的身份,但靳恒远这人,很贼,也不知他怎么就对中国传统丧礼礼节了解的那么透彻,硬是用一种相当隐晦的手法,含蓄的向所有人表露了自己是半子之身。

所以,丧礼一过,认得苏锦的人,大约都会知道她已嫁为人­妇­——那个男人,高大,冷峻,办事很有一套,他就像空降兵一样,带着一身的神秘,搏得了所有人的眼球,引发了所有人的好奇心,完美的给丧礼谢了幕。

此刻,杨葭慧和韩彤见他离开,就一起围了上来。

“阿锦,要不,我们陪你回去吧……”

杨葭慧实在不放心,就这样把好友丢给了靳恒远。

哪怕人家已是她丈夫。

哎呀,那个身份,真是叫她浑身不舒服啊!

这个苏丫头,怎么就这么容易被人拐了去了呢?

想想真是不舍!

“不用。你们也累了,都回去歇着吧!这几天,真的得谢谢你们一直这么陪着我……”

苏锦满怀感激的和她们抱了一抱。

“这是什么话?我们可是好姐妹。”

杨葭慧拍拍她那单薄的背。

“对啊!我们可是从小一起混到大的铁三角……”

韩彤眨眨眼,也和她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苏锦勾了勾­唇­角。

从小学到大学到如今走上社会,她们的关系,一直就这么这么的好。

十几年寒窗,同学换了一茬又一茬,可她们始终坚守在一起。

难受的时候一起哭,快乐的时候一起笑,出去玩就一起疯,谁失恋、另两个一定去安慰,谁得意、三人一起庆贺。

她们曾相约,以后,不管境遇如何,嫁的男人如何,都要在一起做一辈子最好的姐妹。

友情,和亲情一样,得之,一辈子的幸。

那份朋友对你无私的好,是金钱所买不到的。

三人作别时,那辆路虎在边上停了下来。

“车来了。去吧!”

韩彤放开她,努了努嘴。

视频中那辆路虎,出现在她们三人面前。

苏锦转头看着,眉心聚拢,心生排斥,那女孩亲他的画面,不知怎么就在脑子里闪现了。

是啊,那被她故意忽略的事儿,现在,成了一个很现实­性­的问题,重新摆到了她面前。

不想上去。

反感的厉害。

明知那是不理智的想法。

“去吧,好好和他谈谈。”

韩彤低声劝。

的确是该好好谈谈的。

到目前为止,他还没和她解释,有关这车是谁的这件事。

也是没时间谈。

事实上,他们之间该谈开的事,非常多。

她想了想,到底还是跨了上去。

路虎转了个方向,上了人车稀少的公路,很快在她们面前消失不见。

“你放心吗?”

杨葭慧轻轻问,一顿又叹道:

“对这个靳恒远……我真的是有十万个不放心。总觉得他邪门的厉害。苏锦肯定不是他对手。会被他玩的团团转的。”

“我们不能永远跟着她。他们是夫妻。”

韩彤抱住了她。

夫妻两字令她怅然。

多少年的朋友,她们彼此支持着走到今天,友情没有凋谢,那是因为她们一直有努力在经营。

任何感情,都得双方面付出,才能日久长青。

不管是亲情,爱情,还是友情。

它们都需要用心打理。

虽知道,总有一天,她们会有各自的家庭,友情会被婚姻占去一大半的时间。到时,朋友可能就得渐渐居退二线。可她们总觉得那种人生还离她们很遥远。她们的青春,还可以随意挥洒,还能一起疯疯癫癫。

直到今天,在知道好友已悄无声息的成为人­妇­,一个陌生的男人将接管她的生活,她才发现,她们已不再年少,无法再任­性­胡闹,未来,人生的责任会逼她们各自用心在婚姻以及家庭,而朋友之间会渐渐聚少离多。

生活啊,总能用它独有的方式,逼着所有人一点点长大,放手。

杨葭慧也有这样的想法,看着好友被接走,总觉得以后,她会一步一步远离她们的生活,心里莫名就央央不快了。

“也不知那男人会不会待她好……”

她闷声说:“要是他欺负她,她真是会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唯一知道护她的暮笙,又不在。我觉得,我们应该跟去的……”

韩彤其实也是担忧的,却持了反对意见:

“不好吧!要是他待她不好,姐一定会反抗的……到时再从长计议吧……从这几天,他的表现来看,我觉得他不该是那种花心男人。视频的事,也许不像我们想的那样呢……”

本以为杨葭慧又会跳起来。

结果,她闷着皱眉什么也不说。

正当韩彤准备走的时候,杨葭慧闷闷就迸出了这么一句:

“有件事,我没和你说过。昨天上午,他找过我谈话!”

“谈话?谁和你谈话。”

韩彤一时没回过神。

杨葭慧说:“靳恒远!”

韩彤惊讶了:“他找你谈什么?”

“问我为什么在医院说那样的话?”

“真的啊,那你有问他那女的是怎么一回事了吗?”

韩彤吃惊极了,连忙追问。

杨葭慧点头:“我问了。”

“那他怎么说?”

“他表情古怪。什么也没说。”

“啊……这,什么意思?”

“不知道。我再三追问。他冷冷扔给我一句话:你又不是我老婆,我有向你解释的必要吗?那态度实在是恶劣。”

杨葭慧一想到那个时候,他那种冷的可以冻死人的表情,心里就直发毛。

韩彤呆了一下,继而轻轻一笑,感慨千万:

“这个靳恒远,的确个­性­十足。”

苏锦回了娘家,就第一时间钻进了养母房间,什么也不说,倒在她的床上,蜷成一团,闭眼,一动也不想动。

满身的疲惫,很快将她带入黑甜世界。

靳恒远没打搅,为她掩了门,去了她的房间。

那是一间很小的寝室,但整理的很­干­净,床上铺着席子,叠着小薄被。

小小写字台上摆着她以前用过的一些东西。

一件儿一件儿,都小巧,看着有意思。

靳恒远有点累,但还是一件一件欣赏着。

对于她的过去,他没来得及参予,心下却是怀有浓浓好奇的。

是啊,他是那么热烈的想知道她的喜好,想了解她的厌恶,想走进她心里,想读懂她的世界。

因为未来,她的世界会和他的世界衔接,一点点,共同支起新的人生大厦。

不能歪了,也不能斜了。

他想让他们的世界,造的漂亮,­精­巧,就得深入的再深入的融合,重组。

靳恒远在房间内流连了很久,最后注意力落到了某个别致处——她的房间之所以小,是因为另辟了一间小淋浴间,麻纱玻璃隔成一个小小空间,里头摆着她贴身用过的物件。

他在这里洗了一个澡,然后,躺到了她床上,深呼吸,吸到的全是属于她的气息。

他闭了一下眼,困意,袭来。

这三天,真心有点累到了。

为了那小没良心的。

结果,那小没良心的,还不给半分好脸­色­,这实在有点伤他的积极­性­。

等他一觉醒来,窗外的天空已变成青蟹­色­,夜幕已渐渐拉开序幕。

他去了隔壁,一片暗­色­中,她侧睡着,妙曼的身材被窗口微弱的光线勾勒出来。

她睡得还很沉,似乎在做噩梦,嘴里有细小的呜咽声传出来。

靳恒远急步走过去,打亮了床头柜上的灯,看到了她脸上的痛苦之­色­,一双手无助的抱着自己的双臂。

坐下去时,他终于听到她在叫什么了:

“爸……求你别离婚……求你……妈需要你……

“妈……求你别走……这个家不能没有你……

“暮白……对不起……你不留下,不能在这里陪灵,你妈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暮白……我结婚了……你也结婚了……我们不可能了……不可能了……

“暮白……”

落到苏锦肩上的大手,微一僵。

她牵挂的苏暮白,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内,没脱离危险呢。

所幸周玟因为考虑到苏氏在股市的利益,对外秘而不宣,否则,现在的苏锦,哪还能这般安安稳稳睡觉。

他轻轻拍抚了她几下,一点一点在她身边躺下,就像以前哄小丫那样,低低在她耳边哄着说了几句话。

不知道她是不是听到了,嘴里没了声音,渐渐就安稳了……

一双柔柔的手臂,在她无意识的翻身中,抱住了他,并将脸孔埋进了他胸膛,眼泪沾到了他的衬衣上。

温软感,透过薄薄的衣料传过来。

馨香的女人味,一缕缕逼入鼻腔,温温的呼吸从胸襟两个钮扣之间的空隙钻入,撩拨着他。

男人的本能,轻易就被这身子给唤醒了。

身体某处,在迅速膨胀……

小帐篷支了起来。

哎呀呀……

他不由的苦笑迭迭。

这折磨人的小妖­精­啊……

你怎么就这么能欺负我呢!

他想吻她。

想要她。

想在她身体里得到释放。

可是。

不能。

他不能在岳母刚下葬的这一日,在岳母的这间房间,去欺负她。

只能忍着。

靳恒远克制掉着自己,看着她的睡颜,将所有的渴望,化作一个个怜惜的吻,落在她额头,她双眉,她眼睛……

他轻轻吻掉了她的泪,心里在想:

要到什么时候,她才能重展笑颜?

---题外话---第一更!

,我和其他女人纠缠不清?你哪只眼睛看到的?

苏锦睡到自然醒。

醒来,整个人就像被碾过一样的酸疼,眼睛也是涩涩的,好一会儿才记起自己睡在哪里。

母亲的房间茶。

床头柜上,还摆着母亲年轻时候的照片:长裙过膝,笑容甜静。她和暮笙,相拥在她身旁。暮笙做着鬼脸,她笑得明媚逆。

那时的年华,若在天堂。

每一天的平淡,与今天嚼来,都是非同一般的幸福光­阴­。

她抚了抚照片上的人儿,神情黯然。

走出房间,熟悉的三室一厅内,飘着淡淡的粥香,自厨房那边来的,却不见那道颀长的身影。

餐桌上,压着一张a4纸,上有一行字:

“我出去一趟。起床记得喝粥。ps:手机给你关机了。醒来记得开机。”

他,还是那样的关心,体贴。

那字迹,苍劲,富有气势,一笔一划,转顿承接的很完美。

谁说的,人格若字,字露人格。

不见得的。

很多沽名钓誉者,最喜弄虚作假。古人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当今社会,即便亲眼见到也未见得是真的。

弄虚作假早已走进一个全新的历史高度。

洗漱,换衣,喝粥……

屋子安静的让人觉得无法忍受。

没了养母的温温笑语,也没了暮笙的嘻嘻哈哈……

太安静了。

虽然她喜静,可这样的安静,让人感受到的不是岁月静好,而是一种让人无法忍受的孤寂。

叮铃铃……

座机响起,那么的刺耳。

往常都是养母去接的,要是找他们,养母就会扬起声音叫他们,吴侬软语,带着上海人的腔调,叫来分外好听。

可惜,现在再也听不到了。

她怔怔看了一会儿,才走了过去。

“喂,哪位?”

“谢天谢地,总算找着你了。你手机怎么就关机了呢?我琢磨着你要是再不接,我就要杀过来了。”

是韩彤的来电,语气像是重重松了一口气。

“靳恒远帮我关机了。”

想来是怕吵到她睡觉。

“你们昨天……”

韩彤语带迟疑:

“有谈过没有?”

“还没有。”

“那你们昨天到今天,都­干­了什么啊?”

“我睡到刚刚才醒。”

“他呢?他在吗?”

“出去了!”

“哦,那你现在在­干­什么?”

“发呆!”

“不好不好。发呆发呆发久就成了呆子了。要不,你也出来啊,陪我去转转。我想买衣服。”

“今天你不上班吗?”

“我……我可以翘班啊!”

苏锦明白的,韩彤是怕她想不开,所以才翘班想来陪她,为的肯定是开解她:

“小彤,你不用来陪……我很好。”

“我不是为你,我是为我自己啊。我都没衣服穿了。女人的衣柜,永远缺一件衣服。你懂的。”

她说的俏皮。

“真不用。我想静静的待一会儿。再说我在等靳恒远回来。”

“好吧……”

聊天聊了很久,挂下,又发呆发了很久,脑子里想的全是小时候的事儿。

八岁入苏家,上有兄长暮白,下有小弟暮笙,四位长辈,一个个和蔼可亲。一岁一年华,他们聚在一起快乐的成长。多少欢声笑容浸润着那些平淡的岁月。谁曾想,转眼,一切尽改。长者逝,兄弟姐妹离散,只落得独自对家冷。

她没哭,只是难受,心里堵的慌。

门锁,突然开了,她听得声音,转头看。穿着一件浅粉衬衫的靳恒远,手上大包小包一大堆,从外头,大喇喇走了进来,手指上挂着一串钥匙。

“睡醒了?早餐吃了没有?”

靳恒远脸上挂着温笑。淡淡的,让人舒服的微笑。这样的他,和丧礼上的他,不太一样。是身上那身衣服换了得缘故吗?

之前,他是一身深颜­色­的衣裤。

今天是淡淡的浅粉,暖意浓浓的味道,扑面而来。

苏锦怔怔看他。

关心的语气,还和之前一样。

可她为什么就感觉不到感动了呢?

“刚吃。”

她回答。

“那中饭可以晚点吃。我刚去买了一些食材。这里的冰箱除了水,其他什么都没有。”

靳恒远把买来的东西,一件一件往冰箱里塞。

东西挺多。

他这是想在这里长住?

苏锦看着他整理,侧脸很好看,忙碌的身影很帅气。

每个人,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对于美好的事物,都会有一种本能的欣赏。

男人喜欢看美女,女人同样也喜欢看帅哥。

比如,每个爱看胡歌演的电视剧的女人们,如果胡歌长的是一张丑八怪的脸,她们还乐意去追剧吗?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她也一样,虽不是外貌协会的,可对于养眼的,赏心悦目的,总归会比较欣赏的。

“靳恒远,我想和你谈谈。”

她走上去帮忙,给他递过去。

靳恒远挑了挑眉,淡一笑:“嗯,等一下下。”

整理完,他转头,那只长手将她捞了过来,立刻,一阵淡淡的男人味,夹着烟草香,袭来。并不难闻,但她就是皱了一下眉头,大概是心头有那样一个疙瘩在吧,所以排斥了,急叫了一声:

“放开。”

声音是急喘的。

靳恒远只是想抱抱她,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就好像自己哪里惹着了她似的,语带着怒气,手上力量一松,她就像兔子似的逃了出去。

躲着非常的快。

快到深深刺痛了他。

他定定看她,脸上笑意一点一点在敛起来,问的不­阴­不阳:

“我不能抱吗?”

苏锦无言以对。

“我以为,夫妻之间,亲亲抱抱,是最正常不过的事。”

这话,说的一点也没错。

夫妻之间,若无亲密,那是无法长久的。

“抱歉,我心情不太好。请你体谅。”

她垂着头,轻轻说。

“这个借口用的很好。”

靳恒远淡淡的无情的揭穿了她:

“似乎也挺应景。我好像不好指责你。我和你毕竟初识,岳母过世,你难受,合情合理。可你若有像你之前说过的那样,有把我当丈夫看,就该知道,我的拥抱,只是想表达对你的关切。而你的反应,在告诉我,你厌恶我。我做错什么了,让你生了这样一种坏情绪?”

一缕难堪在她脸上浮现。

“什么是夫妻,你知道吗?”

他问,走近一步,高大的身形逼露着一股子让人生怯的威势:

“在你决定结这个婚的时候,你想过,夫妻这层关系,对你未来会有怎样一个影响吗?

“夫妻,就是互相分享喜怒哀乐的­精­神伴侣,得一起相扶相守走一辈子的。

“做错了,要指正;做好了,要表扬……

“要是把什么都闷在心里,别别扭扭过日子,那得多难受。你说是不是?”

好吧,这个人,实在很会说话。

人家是律师啊,靠嘴吃饭的。

想到他这份职业,她心里有一股子被欺骗、被耍得玩的恼火冒上来。

“你不是想和我谈谈吧……嗯,那就谈吧……本来,我也正想和你谈谈……”

靳恒远去洗手,然后泡了两杯茶,端到茶几上:

“过来吧,我们谈。”

长身而立的男人,态度还是一如既往的和气。

这种态度,会让她觉得自己刚刚那反应好像很不应该。

她跟着走过去坐到了他对面,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水推了过来。

“我想和你谈谈暮笙的案子,还有我们的婚姻。”

苏锦轻轻说,人已变的很沉静。

一句很简单的话,却引来他淡淡一笑,笑的她不知所以然。

“人在说话时,通常会把自己认为重点要说的放在前面,之后的,相对来说次要,又或者仅仅只是补充的。从你说话的语气,我可以看出,你对暮笙这个案子的看重,比我们的婚姻还要重。”

靳恒远毫不留情的揭示着她的心态。

眼光是尖利的。

“但在我看来,我们的婚姻才是最重要的,案子是次要的。这就是我和你在婚姻这个问题上的不同态度。我想我们还是谈谈我们的婚姻比较好。”

这人强烈的控制欲,再次表现了出来。

苏锦只能点头:

“好。”

她竟不太敢和他翻脸质辩。

大概是因为直觉在告诉她:这个男人是不好惹的。而在暮笙这件事上,她很需要他帮忙。

人若有软肋被人控制,说话就没有底气。

靳恒远喝了一口茶,才扬扬洒洒说道起来:

“现在,我们先来谈谈当代婚姻的构成。

“一般来说,就现实眼光看来,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结婚,两情相悦,婚姻最容易得到圆满。

“也有因为年纪到了,为了生孩子、为了父母、为了完成自己所谓的婚姻任务而结婚。

“更有为了得到某种利益而结婚……

“不管是有感情的结合,还是没感情的结合,能在婚姻的磨合中两心合一走到一起到白头的,那才算叫作好姻缘。

“半路各奔东西的,那叫孽债。

“我和你的婚姻,没有感情基础,也没有信任基础。

“我和你,一切从零开始,在这种根基上,任何一点点负面的情况,都有可以让这个婚姻破裂。

“如果我们都不用心经营的话,婚姻就会成为儿戏,想结就结,想解就解,这是你想看到的吗?

“之前,你说过,你愿意和我这样发展下去,可这几天,我明显发现你在讨厌我……

“小苏,我让你讨厌了吗?

“又或是我做了什么事,让你生了这样一种厌恶之情?

“现在,你连抱也不许我抱一下了,这问题,真的有点严重了。”

靳恒远说话,很擅于拿捏语气以及语速,感***彩非常强烈,这和他的职业有着直接的联系。

“既然你这么问了,行,那我实话实说。”

苏锦打算直接问:“你说你对这场婚姻很认真是吧!”

“是。”

“那你和其他女人纠缠不清,是怎么一回事?”

苏锦问的沉静,眼神充满质问。

他的神情,没有因为这一问而出现丝毫的异样情绪:

“我和其他女人纠缠不清?你哪只眼睛看到的?凡事都得讲据证。”

苏锦站起回房,拿了自己的手机,调出那段罪证,点开给他看。

靳恒远的表情依旧很平静,看完,他若有所思的问:

“你在告诉我,你厌恶我,是因为她?换而言之,我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你在吃她的醋?”

怎么回事?

为什么他脸上一点罪恶感都没有?

---题外话---明天见!

,解开心结,他问,我能抱你了吗?

苏锦是诧异的。

看样子,情况并不像她们所认为的那样。

她凝神睇他,而他正扬眉示意她回答。

她想了想,接上话:

“这么说吧,我和你谈不上有多深的感情,有的也只是婚姻带来的责任。在这种情况下,你说我在吃醋,这认定,其实很牵强。我只是不喜欢自己的男人被让别人沾了碰了……我觉得,看到那样的画面,任何一个心态正常的妻子,都会有不痛快的情绪冒上来……茶”

“我也不喜欢自己的女人,被别人沾了,抱了,碰了……”

靳恒远突然声音淡淡的Сhā了一句进来:“之前,我就说过,过去的已过去,将来最重要。你也答应过我以后不会再让别的男人抱了。你有做到吗?逆”

言下影­射­之意令苏锦一惊。

难道……

“我妈出事在急救室的时候,你已经有来过?”

她脱口就问。

靳恒远不闪不避,接视点头:“对,我来过,并且看到了一些我不想看到的画面。男人也有小家子气的时候。我没进来,转身,走了。去了警局。”

他故意略掉了中间一些纠结情绪,无比狡猾的直接提升了自己的形象。

“……”

苏锦张了张嘴想解释什么,可又觉得,这是没法解释清的。

不管怎么样,她的确是被苏暮白抱了,且哭得一踏糊涂。

唉,他俩才分开两天而已,怎么就生了这么多的芥蒂?

生生就互相猜忌起来了呢?

不得不说,没有感情的婚姻,真的是太脆弱了。

她苦涩一笑,听着靳恒远很平静的在说。他的说话,解了她不知如何解释之围:

“后来,我想了很多。说来说去都怪我自己。”

“我没接到你的电话,是因为手机落在爷爷­奶­­奶­家,再加上电力不足自动关机了。

“我的手机内有两张卡。一张工作电话卡,一张是私人电话卡。

“私人电话是我十六岁拥有第一只手机时就一直在用的号码。

“工作电话是我从二十岁从事相关工作开始新办的。这些年我一直在用它来处理各种事务,平常电话比较多,套餐很全,有时要是不小心关机了,它会有来电提醒我谁打过电话过来。

“我给你的是私人电话,现在除了家里人,几乎不会用这个号码联系我。它的套餐类型这十几年来几乎没变过。没有来电提醒这样一个功能。所以……”

他沉吟着,没把话说完。

好在,苏锦是个心思剔透之人,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你以为暮白是我打电话叫来的,你认为我余情未了,没给你打电话,没把你放心上……”

再加上那么一抱,他就气跑了。

“暮白是小彤打电话叫来的。我这么说,你信吗?”

苏锦直视他。

靳恒远目光闪了闪,对于她愿意解释,还是挺高兴的:

“我信。”

“他抱我,只是想安慰我。当时,我很乱。你的电话又打不通,我很急。如果因为这样,让你误会了,我很抱歉。”

苏锦静静的说明。

这是实话实说。

那时,她真的急坏了。不存在其他想法。

而且之后,她也已经很努力和苏暮白保持距离了。

他要在医院陪妈,她也不好驱赶。

毕竟,那时,她还曾奢望他可以帮忙救暮笙的。

如果他因为这样生她气,那也太不知体谅她了!

所以,她没有作过多的解释,简单一句话,就是她的态度。

有些事,你越是急着解释,越会让人觉得你心里有鬼。

所幸,他也是个聪明人,看的很透,并没有在这件事上纠结,淡淡一挑眉后,说了这么一句:

“好,那我也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你也误会我了。”

“……”

靳恒远取过自己的手机,指纹开锁之后,调出了一张照片推了过来:

“你看一下。”

苏锦取来看:是他和两个女人的合照。

其中一个女人年纪较大,坐在一只欧式真皮单人椅上,双腿斜织,坐得高贵端庄,脸孔极为漂亮,头发高盘,笑盈盈,手上端着一杯咖啡;靳恒远和一个清甜的女孩,拥立在身边,女孩把头笑眯眯的靠在他肩膀上;一只手落在女人的肩膀上……

“坐着的是我妈。赖在我身上的是我妹。同胞亲妹。打小就爱用口水祸害我的脸。我拿她没办法。”

“……”

苏锦顿时尴尬了。

唉,真是误会了。

靳恒远见她囧了,脸上浮出了淡淡的笑容,收了手机,为她开脱窘境:

“全是我不好。早该带你去见家人的。只因为我觉得我们婚姻根基不稳,你妈又病的厉害,分心那些事,实在没有必要。最后竟造成了不必要的误会。不过既然是误会,解开了就没事了。我是这么想的。你呢。”

低低的一问,语调又变温存,眼神也变得柔软了。

“嗯。”

苏锦点头,心头有什么释怀了:

“等一下,有件事,不对。”

她又皱起了眉,抓起自己的手机看视频。

“什么不对?”

靳恒远也跟着凑过来看:

“还有哪不对?”

“你还瞒了我事的。”

她咄咄逼视。

靳恒远了然:

“你指的是工作上的事?

“我没瞒你什么,我就在天和国际律所上班。每月能挣多少钱,我给你的卡上都有。

“如果你之前想着去查一查上面的出入金额,你就该知道的。

“可你没查。

“在我看来,律师本来就是打杂的,没什么好眩耀。

“这一行,混得好,能挣钱,混不好,只能糊口度日。各凭本事吃饭罢了。”

啧,还真能狡辩。

偏生她没词去驳他。

“外头那辆路虎……”

“过完年刚买的。我的。之前。我说过的,我喜欢开suv。”

苏锦突然又头疼起来了:

“你家很有钱?”

靳恒远目光一动,想到了她对于有钱男人的评价:

“不是所有有钱的男人都会花心的。

“还有,我的钱,都是我靠自己挣的,和家里没半点关系。

“我看上你,就会全心全意在你身上用心。

“甜言蜜语,我不会说,人生一辈子很长,人的思想又那么复杂,我不想开空头支票,说未来几十年,我会始终如一。

“感情是双方面的。我现在对你好,自然是想得到你回应的。

“你要是一直不肯放开你的心胸,让我靠近你。我的耐心,也会有用尽、被你磨完的时候。

“婚姻不是光凭一个人的努力就能维持下去的。两个人一起经营,它会光鲜常青,才会在岁月流失中,沉定留香,开花结果。

“你懂我的意思吗?”

苏锦自是懂的。

这是怎样一个男人,她是还没有摸透,但他的思想,无疑是成熟的,稳重的。

他不光要她的人,更要她的心。

要是给不了心,也许有一天,他也会走失自己的心。

“我需要时间。”

她点头,轻轻说:“你知道的,我爱过别人。现在,我在努力走出过去。”

一个人,或者可以用十四年时间淡掉一份用四年时间谈成的感情;但一定没办法用四年时间去彻底走出用十四年积累而成的爱情。

但如今,她已结婚,她会努力将自己拉出来的。

靳恒远点头:

“我也说过,时间,我可以给你。但你得学会给我信任。

“在婚姻当中,感情、信任、责任感,是它的根基,责任感,你有,感情我们可以慢慢培养,信任,是你必须给我的……

“以后遇见上什么事,我们得第一时间进行沟通。要是沟通不了,意见相左,也不许吵架,更不许提离婚两字,你同意吗?”

靳恒远的态度,始终很笃定,循循引导着她的同时,稳稳控制着话语权,让她没办法提出异议。

因为他会让你觉得,他永远是对的,你的想法是不应该的,遵照他的想法,才是理所当然的。

唉!

今天这番谈话,让她深刻的意识,和一个律师谈话,是多么的不智。

“同意。”

苏锦无奈点头。

对于这样一个结果,靳恒远自满意的:“现在,咱们把事情说的都这么开了。我能抱你了吗?”

提这个要求时他说话的语气,语气里露着期待之情。

男人真挚的男神,让人抗拒不得。

这个三十二岁的老男人,用了十二分的真心在待她,她感受到了。

那火辣辣的眼神,让她脸上跟着烫起来。

“不说话,那就是同意了!”

靳恒远低低说,张开手臂,满满的,就将她抱了过去。

苏锦闭眼靠着,一动不动。

隔着薄薄的衣料,他身上的力量,紧紧箍着她,坚毅的下巴抵在她的发丝上,他身上好闻的味道缠住了她。

她深吸呼。

好吧,她得承认,解开心结之后,被抱的感觉,还是满舒服的……

---题外话---第一更……

,对着老婆还要一本正经,那还算夫妻么?

靳恒远给了苏锦一个拥抱。

仅仅只是抱了一抱。

苏锦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抱她。

她只知道,这么一说清楚,与她,是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

­阴­霾的心空,好像放出了几道亮光茶。

“现在我们能谈谈暮笙那个案子。”

她靠在他怀里,轻问逆。

“这么抱着也能说话的。”

总之,他就是不想放开她。

好吧好吧!

那就抱着说话。

“你现在知道多少案情?”

她没有再推开他。

“就目前而言,各种指证对于暮笙来说是很不利的。不过,好在案子还有线索,我会盯着案件最新发展的。另外,我会再找人查,任何疑点都不会放过,尽量做到在被起诉之前,脱了罪名。要是情况很糟糕,必须对薄公堂,打官司,那是我最拿手的。出道以来,我没败过任何一场官司。你弟弟这案子,对我来说,不是很难的。”

语气好狂妄。

没败过任何一场官司?

她乍舌了,稍稍移开一段距离之后,深深睇了他一圈。

“不信?”

他耸眉:“你看我是那种会说大话的人吗?我这人办事,很一本正经的,没把握的事,不说半句满话,那是我的原则。在外头,我可是出了名的正经人。”

苏锦眨了一下眼:“我怎么觉得你说的这个人,我不认得啊……你在我面前,动不动就不正经。”

他隐隐笑了,知道她在指什么,故意冲她呵了一口气:

“对着老婆还要一本正经,那还算夫妻么?夫妻之间就该不正经,那才亲呢……”

不好,那双亮嗖嗖的眼,又闪动坏坏的光华了。

她连忙转开这个敏感的话题:

“信的,我肯定信你说的。”

靳恒远笑的很满意,一双手捧住了她的脸,拇指轻轻搓着她的耳垂,直搓得她发烫了。

“你,你­干­嘛?”

“嗯,说了那么多正经的话,现在想不正经一下,调节一下气氛!”

“……”

有文化的流氓,就是难缠啊!

“我想吻你,可以吗?”

靳恒远很绅士的征询着,眼神那么的亮,用一种无比的炙热盯着她的­唇­。

她舔了舔­唇­,脸跟着烫的起来。

下一刻,他的手,收紧了她的腰,­唇­落下。

男人的清冽气息灌入­唇­中,纠缠在一起。

唾沫交换中,一阵毒辣辣的麻和疼,交织在舌尖……

中餐是一起做的,还是靳恒远下厨,苏锦在边上帮衬。

靳恒远做的很清淡,汤,原汁原味,清而鲜;炒时蔬三鲜,颜­色­搭配格外漂亮;还有一道红烧狮子头,吃起来香而糯。

吃饭的时候,苏锦问他:“一般男人,都很少愿意进厨房的,你是什么时候学会做这些菜的。”

“听说男人会做菜,就能骗到老婆,我怕娶不到老婆,大学的时候,闲来没事就拿食材来练手。现在还真派上用场了:煮饭给老婆吃,是一件挺有意思的事。”

他笑着给她盛汤。

“你这种人,会怕娶不到老婆?”

又说笑了。

“长得好,工作好,别人可以娶不到,你娶不到?不可能。”

这个男人,绝对是能遭女人们追­棒­的那类人。

靳恒哈哈一笑:

“幸好遇上你。否则,我还真有可能娶不到。”

“……”

她疑惑的看他。

他喝汤,接着说:

“不是我那棵菜,我不爱摘。遇上自己中意的,我才摘。”

他这是在向她表明,他是那种原则­性­很强的男人吗?

“对了,现在,你这棵菜都被我摘到篮子里来了,就等着下锅炒着下肚子,你可想好,什么时候跟我去见家长啊……我不能一直瞒着家里人的。每年过年,我都被我妈逼着相亲的。有时她还会来突击检查。顺带给我介绍对象。我要不把你带回家。保定又会被逼着相亲的……给个时间吧,老婆……”

他捏捏她的下巴,笑容大大的。

苏锦怔了怔,莫名有点慌,她还没有心理准备去见他的家人呢……

“咦,怎么表情一下紧张了?

“安了,安了,我妈很好相处的,再有,她另外有家庭。

“平常时候,我们就是去见个面,偶尔吃顿饭,她是不会和我们住一处的。

“再婚之后,她另外生了一个儿子。平常就顾着教养那个小东西。哪有那些北京时间来管我们。

“以后我们家,就只有我们两个。没有人会来­干­扰我们过二人世界的。

“嗯,只要苏暮笙不来捣蛋。那就全ok了。”

苏锦本来是有点紧张,最后听到他提到了暮笙,她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连忙Сhā进话去:

“对了,恒远,关于暮笙,我和他是打小一起长大的,这么多年,我们都是家里的一份子。如今妈过世了,我又嫁了人,与他来说,那个家就等于没了。暮笙­性­子比较敏感。为了不让他产生那种没家的孤独感,我想在我们家里另外准备一间房间。这样,他读书在外,每番回家也好有个落脚的地方……”

一般来说,姑娘家结婚,就像泼出去的水,没有把娘家小舅子接去夫家住的惯例的。她怕他不同意。

“没问题。”

靳恒远爽快的答应了:

“到时家里你想怎么安排,我都不反对。我只有一个要求。”

“什么?”

“别再惯着苏暮笙了。男孩子不能老惯着的。以后在家,你做白脸没问题,黑脸我来做。但我要是凶他凶的太厉害了,你也不能帮腔,要不然我会吃醋……”

靳恒远眯眯笑的要求她作出保证。

“吃醋?”

“对,吃醋!”

“你是醋坛子里泡大的吗?一来吃醋,二来吃醋?”

苏锦斜视他。

他笑着吹汤:“我要不吃醋,你才该急呢!”

这时,有电话进来,来自他那只搁在茶几上的手机。

他喝完最后一口汤,跑去接电话:

“哟,权兄,好久不见啊……我啊,我不在北京啊,也不在上海,香港那边刚回来呢……你找我什么事……我忙,我天天忙的昏天黑地的,不过你要有事找,我无论如何都得出份力的啊……你现在在什么地方?上海?什么时候到的?”

苏锦喝汤,耳边听得靳恒远在客厅打着电话:这人真忙,北京,上海,香港的……却抽了那么多天陪她窝在善县,帮着她照顾她养母,这份在乎,只要用心体察,她还是能领悟到的。

苏锦收拾桌上的残羹剩汤。

靳恒远接完一个电话,又有一个电话进来,是江韬打来的,给了一个消息:苏暮白已脱离生命危险,但有可能永远站不起来了……

他背上一阵发凉,目光往苏锦身上瞟了一眼,随即往阳台而去,又细细作了了解。

听完之后,他眉心直拧。

有种感情叫做青梅竹马,它用最漫长的岁月、最真纯的孩提之心、最真挚的少年之情浇灌而成。

有的时候,它可以晋升为爱情;有时候,它会成为割舍不去的淡淡记忆;有时候,它会化为毒瘤,长在心头,痛上一辈子……

靳恒远知道,苏锦在努力走出记忆,走进婚姻,如果这个时候,让她知道苏暮笙出了这事,她会有什么反应?

靠在栏杆前,他眺望着远方。

苏暮白是在从医院回家的路出的车祸。

车速过快,有人横穿马路,是导致出车祸的主要原因。

他之所以会开那么快的车速,原因何来?

必是受了刺激,心情苦闷所致。

如果他没有被苏锦逼走,这车祸肯定出不了。

正因为苏锦做了那样一个决定,才令他走到了那样一个不归路。

苏锦知道了,肯定会愧疚于心,会念念难不忘。

如果苏暮白永远站不起来,苏锦会永远背负罪责。

这个人,就会像鬼魅一样,一直一直横在他和苏锦之间。

未来,他和苏锦的婚姻,会因为他,走的更为煎熬。

这绝不是他想看到的。

他不能让这个苏暮白,成为他婚姻的挡路石。

---题外话---明天见,另外,晨在此感谢所有给晨月票,鲜花,红包的亲……谢谢你们的鼎力支持……

,逼婚,他说:我外头早有人了

下午,靳恒远去了一趟刑警大队,了解了一下案件最新的发展。

三点,驱车回了老宅一趟。

一连几天,靳恒远没去看小丫一下,老爷子见到他哪肯给好脸­色­,劈头就骂:

“有你这么当老子的吗?女儿烧成这样,你也不知道来看一眼,要是我和你­奶­­奶­老掉了,家里没了人,你这是打算把小丫烧死在这里了是不是?”

挨了骂的靳恒远,还得陪笑:“爷爷,哪呢,哪呢,就因为有您二老看着小丫,我才放心在外办差的嘛……逆”

“滚蛋。

“少来谄媚人茶。

“少嘻皮笑脸。

“我们都这么大年纪了,你还好意思啊老把小丫丢下,麻烦我们­操­碎这份心啊……

“不行!

“不能由着你这么胡闹了。

“马上给我找个好姑娘,把婚结了。

“马上。

“这样以后小丫也好得个人来照顾。

“你自己看看吧,小丫都这么大了,她是实在需要一个妈好好带着的。

“而且必须养到你自己身边去了,不能再跟着我们了,必须给她一个完整的家。

“你是不知道,你这几天不来,她一笑都不肯笑,后来是简云来了,才把她逗开心了的……

“我和你­奶­­奶­都合计过了,简云不错,就她了……

“那姑娘家教好,又会弹钢琴又会书法,一定能把我们家小丫培养好,做好你的贤内助的……

“你要不反对,过几天,我们就帮你去简家提亲去……”

客厅内,老爷子指着他的鼻子骂了几句,又板着脸来回走了几遍,接着语重心长的一番,最后忍无可忍,想逼婚了。

实在是那简云吧,他和老伴都钟意,生怕这混小子再这么拖下去就把这么一个好孙媳­妇­给拖没了——跑去简家给简云做媒的人,不少,他们清楚着呢!

“爷爷,您饶了我吧!”

靳恒远一听,立马皱眉,神情顿时变得极淡:

“包办婚姻有几对是幸福的?您难道想让历史再重演吗?”

被触到了痛处的老爷子,顿时神情一僵,转而颓然,重重坐下,再也不说话了。

靳恒远意识到自己把话说重了,摸了摸鼻子,上前坐到他身边去:

“爷爷,我没有怪您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诉您,婚姻这件事,您放手让我自己去处理吧……”

见不吱声,他忙勾住了老头肩膀,拍了几下:

“爷爷,别跟我这臭小子较真啊!我也是被您逼急了才说了那话。

“得得得,看您这脸拉的这么长,那我就给您说件高兴的事儿……

“我外头早有人了。

“这几天没回来,是她家出事了。

“我正和她处着。

“等我搞定了,我答应您,立马就举行婚礼,隔年就让你再抱上一个小孙孙。

“您别为我愁了……笑笑好不好……”

老爷子的眼神一点点又亮了起来,可多少带着一点怀疑: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啊!”

现在他不好说自己已经领证了,否则老爷子一定得逼他把人带回来。

就目前这种情况,带回来还不行,他得一步一步缓着点来。

老爷子才喜上眉梢,忽又拧起眉,正想说什么时,门外头传来了老太太的嚷叫声。

“简云简云……”

很急。

靳恒远不觉抬起了头:简云在这边?

“哎呀不好,被那孩子听到了……简云怎么了?气跑了是不是?”

老爷子急奔了出去。

靳恒远跟着走过去,看到白发苍苍的老太太站在侧门台阶上,望着那穿着长裙急奔而去的背影直叹气:

“是啊是啊,气哭了……气跑了……”

“­奶­­奶­……”

他叫了一声,直觉自己又要倒霉了。

果然,下一刻,老太太转过了头,立马就往他额头戳了一手指过来,半恨半恼半无奈的叫:“你呀你呀,既然外头有人了,怎么不早说。我都和她说了,让你娶她了……你倒好……说的话,全让这孩子听了去了……”

“哎呀­奶­­奶­,婚姻的事,你们怎么能给我瞎作主……”

他见老太太瞪他瞪得都要跳起来了,马软下道:“行,全我错。”

爷爷­奶­­奶­都是一大把年纪了,他的做法是,哄,哄孩子一样的哄。

“唉,算了,算了……这也是命里注定的事。你看不上就看不上吧!回头找机会,我去找她陪个不是。只要你娶得衬心如意,并且早点给我娶回来就好。”

老太太还是很开明的。

“是是是,我一定加快步伐,早点把人带回家!”

靳恒远唯唯喏喏的点头,一转头,看到小丫抱着一只小白熊站在他们身后,脸­色­透着一股子病白。

“小丫!”

他笑着走了过去,想抱抱这个小姑娘。

但今天的小丫并不像以前那样黏人,只眨巴着眼睛瞅:

“爸比,您真要给小丫找新妈妈了吗?”

靳恒远将小丫拢进了怀,想了想,点头:

“嗯!”

“可我只喜欢简云阿姨。爸比,我想让简云阿姨做我妈妈!除了简云阿姨,其他任何人,我都不会叫妈妈的……我只要简云阿姨,我只要简云阿姨……”

小丫怏怏不快的推开了她,往楼上奔了去,声音里还带上了哭音。

靳恒远笑不出来了。

这孩子?

怎么回事?

“没事的没事的。孩子都认好。简云疼她,她喜欢上了……只要以来新进来能待她好,小姑娘还是好养乖的……”

老太太过来安慰他一句,追上了楼。

靳恒远重重吐了一口气。

晚餐,靳恒远本来是想回去吃的,爷爷非留他,再加上小丫在闹脾气,他要走了,小丫会更埋怨还没进门的新妈妈的。

五点的时候,他打了一通电话给苏锦说不回家吃了,爷爷留饭,但晚上会回去。

晚餐后,靳恒远又哄了小丫好一会儿,那个大脾气的小姑娘这才重新喜笑颜开了。

九点半,他哄睡了小丫,驱车回善县。

到家已有十点多,苏锦已睡,还是睡在岳母的房间,细一看,脸上有哭过的痕迹。

他去看了一眼,洗了一个澡,拿出手提,又工作了一会儿,这才回苏锦的房躺下。

闭上眼后,他左思右想了好一会儿。

苏锦不能留在这边,睹物思人最是伤神。

而且,她天天睡在岳母的房,这样分床睡,不利于感情发展,哪能尽快完成答应爷爷­奶­­奶­的事……

必须把她弄到他地盘上去。

一夜合计,天亮,他照常起来做早餐,喊她一起用餐。

餐后,他接电话,她收拾。

“小苏,今晚上陪我去个地方好吗?”

挂下电话后,他把手机搁在边上,转着心思,见她收拾的差不多了,就把她拉了过来坐到了自己的大腿上。

那美臀坐下来时,一阵发软,叫他受用极了。

苏锦可不习惯这样的亲密,脸上马上浮现不自然的红­色­。

“去哪?”

“我有个朋友来,带了家眷的,晚上约好一起用餐。”

她的­唇­,可能是因为刚刚喝了水,特别的亮,靳恒远看着心痒难捺,探过去就啄了一下。

苏锦一呆,咬了咬被轻薄过的­唇­,觉得心跳在加速。

不管怎么样,这种相处方式,与她来说,真是太不适应了。

“不太好吧!我正在孝里。不好参加各种娱乐活动。”

对于各种应酬,她本来就不心水。

不是她故意推托。

“没有娱乐活动,就是一顿饭。想带你见个人,一个在刑侦方面很厉害的朋友,是个行家。我已经说动他帮我查暮笙这案子,今天过去,主要是想把初步的情况和他说一说……你难道不想尽快帮暮笙恢复自由吗?”

靳恒远故意有暮笙说事。

苏锦一听,马上就心动了:

“他真能帮到我们?”

“当然。”

靳恒远点头。

“好。”

“那你收拾一下。”

他看了看腕表:“嗯,午后我们就上去。”

“上哪去?又要收拾什么呀?”

苏锦有点糊涂了,不是吃顿饭的事吗?怎么就这么复杂?

“上海啊!饭局在上海。”

“啊……”

“啊什么啊?你不是请了一周假的吗?我这几天会很忙,明天下午有个官司要打,后天还有个案子要整理,回这边不太方便。既然你闲着,正好跟着我去上海住几天,这样安排不好吗?”

苏锦迟疑了一下,这是要彻底走进他生活的节奏吗?

走进他的朋友圈,走进生活领域?

好吧,既然想经营下去,走进去是必须的。

何况,还事关暮笙。

她考虑罢,终还是点下了头:“好!”

靳恒远见状满意一笑:

还好还好,这小女人,还是满好拐的哈!

---题外话---第一更!

,上海,她讨说法,结果脸红成了猴子ρi股

午后,靳恒远驱车上高速,一个小时,抵达上海。

当车子驶入一处风景奇秀的高端小区时,苏锦本来闲适的表情,一点一点凝重起来,眉心跟着微微蹙起。

她是搞室内设计的,对于房子的好坏,相当敏感。

上海这边,金辉也有生意,她手上就成过几单逆。

以她对上海房地产市场的了解,这样一处好地段的高端住宅区里的住房,每平方的单价,一般在10万到15万,一套一百来个平方的房子价售在一千万到两千万之间。

这样一个天价金额,对于一般人来说,那只能是听一听感叹一下的数字。

可在上海这座繁华的国际型大都市,有的是有钱人,上千万一套房,是寻常事。

不过,普通工薪阶层,又或是那些外来务工人员,想在上海这座寸土寸金的城里买下自己一个窝,不奋斗个十几二十年,买房那事,想都别想茶。

靳恒远说过,他身上所有一切,都是靠自己挣钱挣来的。

在这种前提下,以他在上海工作了十年的历史背景来分析,一个买了一百多万的陆虎作代步的男人,十有八~九在上海是有房的。

以她估计,那房可能买在比较偏远的住宅区。

在上海,就算地儿再偏,一套中大套房子,没个一两百万,那是拿不下来的。

以靳恒远工作十年,从事的又是比较容易赚钱的律师这个行业来看,他要在十年间,养活自己的同时,买下房买下车,也只能买相对来说比较大众化的普通户型的房子。

关于靳恒远的银行卡,她一直没去查过。

所以,她对他财力的分析,也就凭自己的经验在进行。

结果,她看走眼了。

她真心没想到:他住的会是这种­精­品高端住宅区。

当他的车驶进那绿树成荫的小区车道,当他牵着她走进华丽的电梯,当他用指纹打开那道红棕­色­的电子门,当那简约又显得大气的客厅映入眼帘,她觉得自己没办法思考了。

靳恒远还是那个温温而笑的靳恒远,可他真的还是她所认得的那个男人吗?

一套跃层。

总面积应在三百多个平方。

在当今物价下,它得体现出怎样一个惊人的数据啊?

“这里,就是你之前所说的,公司安排的宿舍楼?”

环视了一圈这明亮、漂亮、高雅的气派客厅,她轻轻问,眼神学他样,眯了起来,这样也许能让她显示出几分威势来。

靳恒远转了一下眼珠子,双手Сhā袋站在她面前,歪着头,好笑的研究她此刻的心理活动:

“不会……是生气了吧!”

生气吗?

不高兴那是肯定的。

想到当初,他把什么都说的真真的,结果全不是那样的。

“我在问你话,靳恒远,你在答非所问。认真点。”

她盯着他。

“不是。”

靳恒远老实交代:“这是我买的跃层。”

“那你之前是怎么和我说的?”

苏锦灼灼然反问,脸上抹出了一丝似笑非笑,虽然好看,却露着三分想算帐的危险味道。

靳恒远笑笑:“前天咱谈话时,你没追究,今天,这是想和我翻旧账了?”

“那天事儿多,我没顾得上。”

好吧,也是她太明事理,三两句就被这狡猾的律师的说词给摆平了。

今天一见这房子,她那被压下的小意见,又被挑了起来。

苏锦抱胸,像被惹毛的小狮子那样瞪着这个男人:

“今天,我就和你翻旧帐了,怎么着了?

“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刚相亲的时候,你说你在律所打杂,你说你住在公司分配的宿舍楼里,你说你没车没房,你还做戏似的在善县租房,你这样耍我很好玩吗?

“两个人相处贵在什么?

“坦诚。

“你这样叫坦诚了吗?

“藏着掖着,你这是防着我算计你财产呢,还是你存着和我玩玩的心态,不打算和我过下去,才把自己最真实的一切藏了起来。

“靳恒远,那会儿,我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

“还有,不许嘻皮笑脸。我很严肃的。”

她警告他。

哎呀,那指控的罪名有点大了呀。

好在,她不是真在生气。

靳恒远只好收了收笑:“我当然是把你当老婆看了啊!”

“又是骗又是瞒的,我看你这是把我当猴耍了!”

“没没没,绝对没,世上哪有像你这么好看的猴子的啊!”

靳恒远趁她不注意,一把将她拉进了怀,软软一吻就落到了她额头上:

“好了好了,不生气了好不好?”

其实,她也没生多大气,只是有点气不过,结果却被他一句“世上哪有像你这么好看的猴子”逗的想笑。

不行,不能笑。

她狠狠戳了一下他那*的胸口:

“也幸好我肚量大。否则,我一定撂你一句话:靳恒远,我要和你离婚……”

绝对是戏言。

可她还是明显感觉到靳恒远脸­色­因为这话,沉了一下。

这反倒让她觉得不自在了,正想解释,他目光一闪,神情恢复了,还笑了笑,点头说:

“那我肯定会问你一句:理由。”

“理由我已经说了,那就是:你骗我!”

“我怎么骗你了?”

他脸上全是但笑不笑。

“你明明是律师,什么时候成跑腿打杂的了?你明明有住房,怎么就住宿舍楼了?你明明有车,怎么就拿一辆别人的车来忽悠我了?装得好像自己很穷,穷到自己只能开别人的车。还有你身上的衣服……没有人愿意被这么欺骗的。明面上表现的很尊重我的样子,可要是细细一合计,你瞧瞧吧,哪一件事,你有在尊重我了?”

她眨着眼,似真非真的讨说法。

“哟,罪名还真多。”

他无奈敲她头,把她压到了客厅落地窗台前的墙壁上,双手撑在她身体双侧:

“行啊,那现在,我们就你所提的罪名,一个一个,加以分析一下,看看我到底有没有对你犯罪。

“首先,我们研究一下律师这个职业:很多人认为,它高上大,但在我看来,一个律师,一旦接下一个案子,就得去处理很多琐碎的事情,这份工作的­性­质,难道不是给当事人跑腿的?我杂七杂八的案子都接,难道不是打杂的?”

“关于车子问题,那天我是借了长宁的车来开,这不能说我想装穷,事实上是,我的车被他开去泡妞了。

“另外,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你认为我没车。在给你买雪佛兰的时候,我就和你说了,我喜欢开suv。

“关于穿着。是,平常时候,我的确很少穿平价的衣服。可这不代表我的衣厨内就没有了。我要是存心在衣着上瞒你什么,妈出事那天,我就不会穿那么一身出现在你面前了。

“关于房子。我说这是公司分配的公寓房,也不为过。

“这一片小区,当初开发的时候,律所入了股,楼盘出来之后,律所一共得了二十套成本价的期房。由律所作担保,个人只要付了首付就能拿房。

“当时我拿这套房时,房价还不像现在这么疯狂。每平方的价格不到现在的八分之一。

“看到没,我们这幢楼对面那幢,都是中户型的,住了好些我们律所员工,大家都戏称它是我们律所的宿舍楼。全公司就我和老孟,在这边拿了跃层型的。

“小苏,我从来没想过要骗你什么。

“之所以没有和你坦言,是因为王姑婆和我说过,你对有钱人不太感冒。

“那天,我一不小心听到你和杨葭慧的谈话,也算是进一步了解了你的心态。

“我不想吓走你,这是没有据实以告的原因之一。

“之二,我想让你了解的是没有任何物质条件垫衬下的我。这才是最重要的。

“对你,我很认真。

“要是不认真,我就不会和你领这个结婚证,更不会急的恨不得马上让你给我怀孩子。”

伴着他一条一条的驳辩,最后一句,他又变得不正经了。

哦,该死的,她怎么就嫁了这么一个爱欺负人、能言巧辩的臭律师。

她哑口无言,忍不住又瞪了他一眼。

他只是一径笑,说:

“小苏,幸而你不是真在生气,幸好你没把‘离婚’两字撂给我,否则,我可能不会和你多废费­唇­舌,直接拉你上床,­干­废了你……”

“……”

面对这种没下限的坏坏挑~逗,苏锦的脸,顿时整个儿红成了猴子ρi股。

---题外话---还有一更!

,不详的预感:不用多久,他就能让她彻底变成他的女人

靳恒远一下看呆了。

此刻的苏锦,漂亮极了。

墙是雪白雪白的,俏脸是通红通红的,眼神是妩媚撩人的,气息是香甜醉人的…茶…

那样一个被某处玻璃折­射­过来的阳光照得闪闪动人的女人,就这么活­色­生香的站在面前,不断的诱惑着他,不断的挑战着他的自制力逆。

特别是他在说了最后四个字之后,那股强烈的想法在身体内,莫名就咆哮了起来。

“苏锦,现在,你还有什么话想说的吗?我在等你辩诉。”

他的声音跟着变得暗哑。

苏锦不想辩诉,只想逃。

因为,她有看到他的裤子拉链处膨胀起来了。

危险感,浓烈的扑来。

心,乱跳的厉害。

哎呀,这情况可不太妙。

以后,这样的独处时间,会越来越多,他的冲动,可能会越来越频繁。

她有种不详的预感:不用多久,他就能让她彻底变成他的女人。

瞧啊,他太能言善辩了,太能把不利的证据,辩成有力的支持了。

他太懂得如何控制她了。

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

“我……说不过你。”

她闷闷的轻轻的道。

那个厚厚的胸膛,发出了一记低低的笑。

“不是你说不过我,是你说得那些本来就不能成理由的。”

靳恒远温温的抚上她丝滑的头发,轻轻的说道:

“小苏,在妈病床头,我们可是有答应过她的:得好好的过一辈子,永远不闹别扭,永远不分手,不离婚的。

“以后,那种不负责任­性­的话,可不许胡乱说。

“就算玩笑话也不可以。

“否则,我会被你气死的。

“答应我好不好?”

他捏她那张漂亮的脸蛋儿,用一种惑人的调调哄她答应。

苏锦见他说的真挚,眼神也变清亮了,遂点下了头:

“好!”

靳恒远自是高兴的,笑着又在她发顶吻了一下。

很怜惜的一吻。

那双手又不着痕迹的轻轻的往下移去,拢住了她的腰。

那细细的腰肢啊,给了他太多柔软的感觉,触动着他心头最强烈的渴望。

这一刻,他想撕了她的衣裳,让她娇美的身子,以最直接的方式,呈现在眼前。

更想拨了自己身上的束缚,以强悍的姿式,进去他想去的地方,抓住自己想要的悸动。

然后,在这屋子的每个角落,要她一遍。

可他,不敢动,怕吓坏她。

瞧瞧啊,这小小的身子,真的能承得住他的索要吗?

他突然有点担忧。

“靳恒远,投机取巧,果然是律师的拿手好戏。哎,你现在在拿你工作上的那套对付我吧!”

苏锦用手戳戳他的下巴。

“哪有!”

“明明就有。”

“绝对没有。”

他摇头:“小苏,刚刚你虽然是戏言离婚,可还是伤到我心了。你得补偿我啊!”

这人转话题转的真快。

“……”

苏锦看着这厚脸皮的家伙,觉得他可能在打坏主意:

“你想怎么样?”

靳恒远想了想:“亲我一下。”

“……”

苏锦呆了呆,脸上闪过几丝尴尬。

“你在为难我!”

苏锦低下了头,感觉腰上的手,力量越来越大,心跟着越来越慌。

“夫妻之间的亲亲我我,是一种为难吗?”

靳恒远蹙起了眉:“你要是一直不肯在这件事上走出第一步,永远会觉得和我亲热是一件难堪的事。今天,你一定得亲我一下,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他的手心,带着两团火,在她有腰际烧起来,汗水和热气,透过那薄薄的衣料,在向她表述他内心的想法。

“就亲一下。”

苏锦望着他的眼,轻轻的说,胸膛里,那小心肝,跳得那是无比的慌。

“一下。但得认真的亲。而且只能亲嘴上。舌吻。”

靳恒远忍着笑,要求着。

“……”

她的脸,立马成血滴子了。

被他吻,和去吻他,那感觉自是不一样的。

“你……你分明就是在为难我。”

“有吗有吗?老婆亲一下老公,算是为难吗?”

靳恒远一脸无辜。

“……”

苏锦一咬牙。

本来可一推了之的。

但那样做的话,只怕又会把气氛闹僵。

算了,不就是一个吻吗?

又不是没吻过!

闭着眼睛,就过去了。

她望着那­唇­,非常好看的­唇­,还弯弯的带着一抹隐约的笑,有一缕缕淡淡的男人气息溢出来,在­干­扰她的思维,她的判断。

咬一下很容易,舌吻?

哎呀,有点让人接受不了……

她盯着看了一会儿,终于贴了上去,软软的­唇­瓣,温温的,带着一股子烟草味的清冽男人气息,绕于鼻息。

他没动,由她吻着。

只是简单的厮磨。没有更进一步。她没办法放开自己。

情人之间因为有爱,才会有狂热的吻。

他们之间,没有爱,她没有那种热烈的想法,去和他唾液共享。

这真的有点为难她。

“我……”

她想求饶,嘴一张,他反被动为主动,将她的头,压在了墙上,狂野的舌头,以飓风一样袭卷了她。

她动弹不得,只能看着近在咫尺的他,侵占着她的感觉。

那双大掌,热烈的在她身上摸索,哪怕隔着那么一层衣料,也能将她点着燃烧。

舌尖发麻,­唇­角发痛,意识被吻得模糊,只觉身体深处有什么被唤醒,越来越叫人慌乱的空虚,被他掌握。

一颗颗钮扣,被他扣下……

他把她抱了起来,急步回房,衣裳落了一地……

雪白的床单上,她睁着无辜的惊乱的眼睛,想推开她,意识到,有些不该发生的事,正在上演,匆匆的,就能将她的身份,改变。

“不……要!”

她想叫。

他吻住了她的想法,扯掉了身上的衬衣,踢掉了那笔直的西裤,抵上去,令她颤栗。

“靳恒远……”

她惨兮兮的叫,手足无措,慌得不了。

他蓄势待发。

结果,却在千钧一发之时,他傻眼了……

靳恒远洗了一个澡,出来时发现房间里没有人,白­色­的床单上留着一滩新鲜的血迹,主卫门锁紧着,那害羞的小女人,这是躲在里头不想见人了?

他想了想,取了自己的手机,打了一个电话出去:“女人生理期用的东西,给我打包送一打过来。我家。”

对方听了,怔了好一会儿,才反问:“靳先生,您要­干­爽型的,还是棉柔型的?”

“……”

靳恒远无语,这还有分类型的,没留心过。

“哪种用上去舒服?”

对方又呆了一下,好像有点回答不上来:

“这得因人而异……”

那声音有点尴尬。

“那就都送一打过来?”

对方又沉默,好一会儿才道:“好。马上送来。”

那位心里其实在想:那个幸运儿,一个月生理量得有多少啊?居然得用两打。

靳恒远哪知道人家在想什么,打完电话,他继续用毛巾擦头发,接着去衣帽间挑了衬衣和裤子穿好,重新回去,将地上的衣物,一件一件捡起来,扔进脏衣篓里,又瞄了一眼床单,无力的一叹:

前辈子,自己一定是欠了她。要不然这辈子,自己怎么就栽在了她手上。

他把床单换了,把那血迹洗了,全部扔进了洗衣机。

再回来房间,那丫头还不见人影。

他想去敲门,外头有人打门铃。

算了算时间,他知道来的该是谁。

他去开门,是女助理。

“靳先生,您要的东西!”

她手上提着他让买的卫生巾,眼神小心的往里头瞄了一下。

“多少钱?我拿钱给你。”

他接了过来,花花绿绿的两大包。

女助理说了一个金额,靳恒远点了一下头,付钱,道了一声“谢谢”,关门,拎着去敲主卫门:

“小苏,您这是打算躲到什么时候?现在四点多了,我们的晚餐,订在六点,你要再不出来,那可就得迟到了……”

“我出不来。”

那声音懊丧极了。

靳恒远故意逗她:“怎么出不来了?”

“没……卫生棉。”

他低低笑了。

“开门。我这边有你的应急用品。”

终于,她探出了半张别扭的、防贼似的脸,果然看到了他手上拿着护舒宝,那么俩大袋。

“够了吧!等你把这些用光。我想我们儿子应该能在你肚子里着床了。”

“……”

她无语而瞪。

哎呀,这人,怎么这么坏。

她从他手上把东西抢了去,又躲了进来。

唉,今天要是生理期没来,现在的她怕是真要被他给播上种了呢……

这人,怎么这么想生娃娃呢?

难道真是因为年纪大了,就特别想传宗接代?

苏锦整理完出来,靳恒远正坐在沙发上,噼里啪啦打着电脑,一身的一本正经,和刚刚耍流氓那样儿,简直是判若两人:­色­­色­的,显得有点坏,那手指上所传递出来的力量,真让她紧张。

是的,那手,太能掌握她的身子,把她控制的没办法反抗,只能任由他予取予索。

而现在的他,一派严谨,就像一个没有任何邪念的正人君子。

哦,不,他才不是。

如果不是生理期到了,今天哪能逃得过去。

言而无信。

“你在心里骂我。”

靳恒远头都没抬,就指出了她心里的所思所想。

哎呀,和律师在一起,太没有*感了。

他长了一双透视眼。

她心里惊了一下。

他笑着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过来坐。”

苏锦一动不动。

“你现在这样,我还能动你么?真要这么饥渴,刚刚我就不停下来了。坐啊!”

靳恒远抬眼笑视。

苏锦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了过去,却没有坐,而是轻轻问:

“不是要走了吗?”

唉,真的真的不适应这样的亲密,心理上总会有那么一种被冒犯的感觉。

“嗯。小等一会儿。我把这份邮件发了就走。”

他低头处理事情,苏锦开始研究这套至少有三百五十平方的华宅。

布局上很细致,什么都考虑到了,一间套着一间,将一个成功男人对于房子的各种功能­性­的需要,一一展现了出来。

装修上,不是很奢华,但用料上,绝对匠心独具——考究,大胆,偏向现代简约风格。

以现在的物价细算这套房的装修费,毛估估就能吓死人了。

“你请谁设计了这套房?”

站在落地窗前,突然身后有人抱住了她。

她小紧张了一下,最后,还是让自己靠了过去,嘴里则轻轻问了一句。

“你猜。”

“我怎么知道,这一行水那么深。”

“不是业内人氏设计的。”

靳恒远将她转过来,低头看她打扮,素淡,质朴。

“不可能吧!”

苏锦惊讶的直叫。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他牵了她的手,去取她的包,准备走人。

“你!”

她惊乍。

“嗯哼。”

他大大点头。

她用看怪物一样的目光看他:“你会软装设计?”

“业余玩玩的。”

“……”

能不能别这么说话,太打击人了。

“我就设计过自己这一套房。那会儿花了我半年时间,不过装修好的效果还是不错的。你说是不是?”

他看了看房内的设计。

的确是。

“你到底学的是什么专业啊?”

她终于有机会问这问题了。

“金融和法律。我拿了两张文凭。

“毕业后,本来想出去深造的,想想,没啥意思,文凭再高,不如实际历练,就来了这边开始给人打官司。

“闲来没事,就学你样,描描设计图。

“买这房的时,我没钱,首付一百万还是东拼西凑的。等我拿到房钥匙时,我手上还是挺拮据的。为了省钱,也是因为个人喜好问题。我就自己设计了这内装璜……”

若说他是为了省钱,才自己设计,苏锦肯定不信。

没钱,你需要把它打造的这么好的吗?

但他那能力,真的真的让她为之肃然起敬,这个男人,竟是这么的出类拔萃。

她,这是捡到宝了啊!

---题外话---明天见!

,会客,她纳闷:他居然随母姓?

靳恒远带苏锦去的地方,不是大酒店,而是一处环境清幽的江边雅栈。

地段儿有点偏,整幢小楼,设计的别出心裁。

不论是外景,还是内装饰,都透着一股子古风雅韵的味道逆。

一进门,就有古典轻音乐传来,那淡淡悠悠的节奏,配合着满目古­色­古香,会让人觉得好像一下子掉入了历史长河,回到了明清时代茶。

走进他们订的包厢,就有低低的说话声传来。

靳恒远走在前面,含笑叫了一声:“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来迟了……”

“恒远哥。”

苏锦还没来得及看清那些人,一个青春少女,就像花蝴蝶一样飞了过来,满满就抱住了他。

“哎哟,瞧瞧,瞧瞧,这小丫头,每回见面,都得给我一个大拥抱。以后这要是许了姑爷,人姑爷可要吃醋了……”

靳恒远笑着扯了扯她头发。

“我才不要姑爷呢,我要恒远哥。恒远哥,你等着啊,等我长大我就嫁给你。”

人小姑娘娇娇的叫着,脸上全是欢喜的笑,勾着他的手臂就不放了。

苏锦跟在身后,被忽视了。

看到丈夫被人抱,心情有点别扭啊!

莫名就酸酸的了。

“哎哎哎,我说,凤丫头,就你这样的,谁敢娶你,过来过来,别缠着你恒远哥说你七岁时的志向了,你没看到吗?你恒远哥可是带了人来的,你这样黏着恒远哥,人家可要吃醋了。”

一个嗓音清亮的蓝条纹衬衣男人,把那个小姑娘给拉了回去,用一双锐利的眼睛打量起苏锦,眼底装满了浓浓的好奇。

能带着来见他们的人,那身份自然是不太一样的。他懂的:这些年,靳恒远可是头一回这么带着个女人来赴会的呢!

小姑娘这才把那清澈的目光落到了跟在靳恒远身后的苏锦身上,楞了楞:

“这位姐姐是谁?长的好漂亮。”

苏锦看清了这小姑娘的长相:十六七岁,瓜子脸,一脸的娇气富贵,穿着非常­精­致,俨然是一个被娇宠着长大的富家女。

那蓝条纹男人,三十来岁,儒雅而显气派,身边还跟着一个妙龄女子,穿一袭长裙,短发俏丽,薄施粉黛,依偎在边上,看上去应是夫妻。

她打量她的同时,那女子也深深看了她一眼,之后,极为友善的扯出了一抹笑来。

另有一个黑衬衣黑西裤一身肃冷的男人,也迎了上来。

这人满面冷酷,不苟言笑,眼神犀利,咄咄然,有种洞烛人心的力量感,对她淡一瞄,就很快替靳恒远答了一句:

“小丫头想嫁恒远那是没指望了。人不是姐姐,是嫂子。”

他一眼就看透了他俩的关系。

眼睛那个毒,真是叫人惊异。

“什么?”

小姑娘瞪大了眼睛,露出了不可思议之­色­:

“她是恒远哥的女朋友?这事,可新鲜了呢!恒远哥什么时候有女朋友了?”

“错了,人不是女朋友,是太太。”

靳恒远更正。

小姑娘立马把眼瞪的更大了,都不知道要说什么话了。

“来,正式给你们介绍一下。我太太,苏锦。

“小苏,这位是权以深,我发小。

“这是以深的太太江雪宴。

“这是以深的妹妹以凤。

“至于这位眼睛尖的厉害的,是我在英国打官司时结交的朋友:季北勋,著名犯罪心理学专家。”

靳恒远简单作了介绍。

关系并不复杂,苏锦一下就记住了。

蓝条纹衬衣男是权以琛。

两个女生是他带来的家眷。

黑衬衣男是季北勋,那个可以帮到暮笙的神秘人物。

他真的挺厉害,目视一眼就能确定她是靳恒远的太太,看来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

最让她惊奇的是:靳恒远竟能把官司打到英国去。

据她所知,国内的律师执照外国是不被认可的。

他要在英国做律师,就得拿那边的执照……

哎呀,这人的能力,真是强的让她太吃惊、太吃惊了。

“你们好!”

压下心头的情绪,苏锦和他们打了一声招呼。

“啧,太太?什么时候结的婚啊?喜酒呢?我怎么没喝到喜酒?”

权以深惊讶的看着,意外极了。

“放心,时候一到,少不了向你要大红包的。”

靳恒远哈哈一笑,一脸的春风得意。

那权以凤小小黯然了一下之后,又嚷嚷叫起来:“那到时,我要做伴娘。姐姐,好不好,好不好……”

依偎过来立马就抱住了苏锦,一点也不怕生,非常的自来熟。

很显然,这女孩对靳恒远只是祟拜而已。

“叫嫂子!”

靳恒远盯着笑,纠正她。

“好好好,嫂子嫂子。嫂子,我做你伴娘,好不好,好不好……”

哎呀,她可没想过要举办婚礼的,可这一刻,她隐约觉得,随着她深入的走进靳恒远的工作和生活领域,婚礼可能是逃不掉的。

苏锦有不自在极了。

靳恒远正用一双深亮的大眼看她,一副我不想和你解围的样子,还跟着一脸期待的等着她的回答。

“好。”

她无奈答应了。

权以凤马上高兴的眉飞­色­舞起来。

权以深露出了耐人寻味的微笑。

季北勋则挑了挑那锋利的浓眉。

这时,门口,又走进一个年青男子,笑了一笑,走上来问:

“在谈什么呢,这么高兴?”

“在谈恒远终于也被婚姻给套中了!”

权以深脸上的笑容在不断加深:

“这小子之前怎么说来着:适合他娶的还没出生呢……

“一副我是不婚主义者的架势,可没把靳阿姨急坏。

“现在终于也陷进来了吧!

“这事要让靳阿姨知道了,肯定得乐坏……

“哎,对了,恒远,你们有去见家长了没有啊……

“好像没有吧!

“那可得赶紧了啊!

“我听说靳阿姨最近还在给你准备相亲对象呢,就等着找机会逮住你去见人家某某姑娘。

“听说都是大有来头的啊,不是大官家千金,就是将门虎女……

“对了对了,有个少校小姐自打和你见过一次后,就老念念不忘,人家可一直在寻机会想和你正式见个面呢……

“长宁,这些事,你可是有听说过的吧?”

那年青男子点头,笑:

“听说了听说了。

“不过,阿姨给挑的,没一个能作数的。

“恒远哥挑眼,本来就是出了名的。我之前就说过,想让他乖乖就范,那得让他上心上眼。

“你们瞧啊,只要遇上对眼的,他还不是照样乖乖被套,二话不说。

“所以说啊,姻缘姻缘,那真的得讲缘份的。

“没那点缘份,哪能睡得了同一张床,做了那同一个梦。

“我阿姨再急着给靳哥找相亲对象,那也是白搭。

“不过,早点见家长,那是必须的啊!”

两个男人,一唱一和,让苏锦实在怀疑,是不是靳恒远事先和他们串通好,故意给她下套?

“长宁这话还能入耳,以深你可就太不够朋友了,当着我老婆的面,乱说话,拆我台是不是?”

靳恒远在权以深肩头对了一拳。

那人哈哈一笑:“是啊是啊,就拆你台了。往里日,你爱耍酷,惹得多少小姑娘为你神魂颠倒,哭红眼,现在也该让你尝尝紧张弟妹、甘愿被弟妹牢牢管着的滋味了。”

“啧,从小到大,就知道爱吭我,不理你了,小苏,我还是和你介绍一下这位,这是长宁,我表弟,那辆福特就他的。”

靳恒远笑着把那年青男子介绍给她认得。

苏锦看得出来,这些人与他那是非同一般的熟,所以,大家说话都比较随意。

这也让从她另一个方面,对靳恒远有了另一些了解。

这人,在之前,在对待婚姻和女人这两件事上,肯定是一个极其苛刻的男人,否则,他们也不会对他的结婚,表示出了这么大的惊讶。

另外,他相亲的对象,居然是大官小姐,将门虎女,一个个身份都这么的有来头,令她不禁怀疑,靳恒远到底是什么家世啊?

现在,她只知道他是律师,一个拥有着高收入的有成就的社会­精­英份子,可对于他的家世,她还是不了解的。而且,他也不细谈。

还有一个值得关注的细节,很令她惊奇,那就是:他居然随母姓。

这现象,好奇怪!

她心思转动着,目光在长宁脸上转了一圈后,又想起了什么,不觉轻“咦”了一声,道:

“我见过你。在郑氏实业大楼上。”

长宁见状,跟着笑了笑,脸孔斯文,是这屋里四个男人当中最白净的一个:

“嫂子好记­性­。对,那天,我和靳哥去了郑氏实业接了一个案子,那会儿是郑恺的座上宾。”

苏锦怔了好一会儿,心头就像摔了百味瓶似的,古怪极了。

想那天,她火急火燎的跑去见郑恺,全为了暮笙,结果,她的丈夫,是人家的贵客?

唉!

这是老天在戏弄她吧!

明明那事,靳恒远可以帮上她的,可偏偏啊,在和他通话时,她什么也没提,之后,却为了那事,烦了那么多天。

为此,还白白遭了周玟一段骂。

唉!

世间的事,有时,还真是­阴­差阳错的厉害呢!

苏锦没再说什么,一行人跟着往里去。

落座,点菜。

等上菜的时候,男人们聊起了他们感兴趣的话题,或是金融上的事,或是法律案子上的事,或是房地产上的事。

说的投资,股票,都是千万千万来算的。

据说那叫季北勋的,破个案子就能拿几百万几百万的;又说到靳恒远之前接的那案子,遗产案,他拿了三百多万的律师费;另外,那个叫权以深的,竟是it领域的某个集团的总裁……

一个一个都不得了啊!

趁着他们说话的时候,她忍不住再次打量起身边这个男人,人有点晕晕乎乎的,感觉太不真实了啊!

哎呀,她怎么一不小心,就掉进了这样一个圈子里来了呢?

---题外话---第一更!

,靳二是个死心眼的人,他才从前面那个女人的­阴­影里走出来

权以深去上厕所,才拉上拉链,季北勋也跟着走了进来。

洗手的时候,权以深对着镜子眨了一下眼:“咱位这位二少爷,对那个小丫头,看着很上心啊!那么一个案子,居然找你帮忙。”

刚才在餐桌上,靳恒远提到了苏暮笙的案子。

“难道只许你对你家雪宴爱的如痴如醉,就不准靳二喜欢女人了吗?他又不是gay,喜欢女人,再正常不过的事。”

季北勋洗了三遍手。这人洁癖已经洁到快成病了悦。

“不是。我就觉得那女孩,对靳二没太多意思。”

权以深靠在那里,双手对着吹­干­机吹,回忆了一下餐桌上的画面,反问他搀:

“你不觉得他俩之间少了点亲密劲儿。

“感觉吧,是靳二迷上了,人小姑娘没用心在靳二身上。

“像靳二这样的,女人们趋之若附,那才正常。

“不拿正眼瞧,只能说明一件事:人心里有别人。

“靳二是个死心眼的人,这都过了多少年了,他才从前面那个女人的­阴­影里走出来,这真要是再遇上一个不知道珍惜的女人……”

他摇了摇头:“我怕他吃亏。”

季北勋取了帕子擦手:“那也得看他肯不肯吃亏了。靳恒远可不是什么信男善女。”

权以深想想也是。

季北勋把手帕折好塞进裤袋:

“有些事,你要是不赌,永远不知道结果。

“苏锦这女孩,穿的普通,没施粉黛,长的清水芙蓉似的,和我们平常见着的那些只想往上爬的女人不一样。

“她那眼神很清亮,绝对是个心思玲珑剔透的人儿。

“不管以前是怎么样的,既然跟了靳二,她肯定会有跟着这男人的态度。

“相处时间久了,她要还看不上靳二,也不能说明她傻,只能说明她念旧。

“要是能放下,他们这对,以后一定过得好。要是放不下。分,那是早晚的事。就看她怎么想了!”

权以深皱眉:“我就担心到最后靳二什么都捞不着好……”

“什么都没捞着好,总比没机会来的好吧!”

这话说的,有点意味深长了。

权以深听出来了,眼睛唰的发亮:

“哎,我说,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啊?”

“商业机密。想知道内幕啊,拿钱来换!”

季北勋往外去。

“哎,这声兄弟是白叫的吗?谈钱,这也太伤感情了吧!”

权以深追了出去。

“亲兄弟明算账!”

季北勋扔下一句。

“啧,你掉钱眼里了是不是?”

权以深笑问打了他一拳在肩头上。

吃完饭,权以深提议打牌斗地主。

靳恒远问苏锦:“会不会打。”

苏锦摇头,她没有打牌的嗜好。

“那弟妹平常都有些什么嗜好啊……我家雪宴也不会打,她闲得没事,除了看书,就是逛街。一见我打牌就烦。”

权以深笑着问。

这个人非常健谈,不像那个季北勋,脸孔总是那么的冷寡,俨然就像外头人欠了他几百上千万似的。

靳恒远刚刚有私下对她说过:

季北勋和他们处着,这脸孔已经很温柔了,要换作是和别人待在一会儿,那脸就像冰山,看一眼,就能把人给冻住。

“我没事就喜欢画画。”

苏锦轻轻回答。

“弟妹喜欢画画?”

权以深疑狐的看着。

“嗯,我是艺术生出身。后来才改了专业,做了软装这一块。”

苏锦回答,发现权以深脸上的惊诧越来越浓了。

“喜欢画画,又是软装设计师?等一下等一下,我说,恒远,你好像有一阵子非常沉迷绘画吧……甚至有过一段日子还想往建筑师这一块发展的……我记得你在善县造过一幢小别墅的吧……还请了一个在校……哎哟……”

权以深没往下说,无他,有人在桌子底下狠狠踢了他一下。

还能有谁?

自然是靳恒远­干­的。

他很惊诧啊:看样子,这小子看上这姑娘,不是今年的事,该是早几年就已经瞧上了啊!

苏锦一怔,不确定权以深这话是什么意思,总觉得他突然打住,是靳恒远喝止的,不觉看向他。

他回以扯­唇­一笑:“嗯,我在善市郊区有幢别墅。平常都托给别人打理了。以后带你过去。”

“我听说你拿那幢别墅挣钱来了。好几个剧组在那边采过景。环境不错。就是啊搁在那里成年成年的养灰尘。有点浪费!”

权以深摇头叹。

“行了行了,玩牌了。今天怎么玩?玩多大?”

季北勋拿三副牌在手上,问。

“老规距。”靳恒远说。

长宁马上哀叫:“别啊,几万几万的,我可玩不起。我就那么一点工资。三位大爷,你们行行好,别来压榨我这点小钱好不好?”

“滚。靳长宁,别在这里跟我哭穷。先不说你的工资,这几天不知涨了几倍,就你最近跟着恒远在股市里赚的那点钱,就够丰厚的了……再加上靳阿姨给你的股份每年那分红。你还嚷着穷,我真想抽死你……”

权以深鄙视他。

“比起你们,我就是穷小子一个。反正我把话撂这里。陪你们三个玩,可以,但输了我铁定不付钱。赢了你们得照。”

长宁厚着脸皮说。

“哎哎哎,有你这样的吗?”

权以深想抽他了。

“行了,长宁要输了我付账。玩吧!都七点多了,我先和你们说明白了啊,最晚十一点散会。我老婆需要早早睡觉……”

季北勋看着腕表敲着桌面,示意季北勋洗牌。

“哎,应该是你想早点回家抱老婆睡吧……”

权以深嘿嘿笑。

“对啊,我就想早点抱老婆睡了,这又碍你什么事了?”

靳恒远­干­脆直接承认。

苏锦听不下去,脸上一阵阵臊得厉害:

“我去洗手间一趟。”

走到门口的时候,就听得身后一个女人娇娇的责怪着:

“以深,你不说那些暧昧的话会死啊……弟妹脸皮薄着呢……”

“谁都是从脸皮薄过来的。安啦,慢慢脸皮会厚起来的。”

……

洗手间,苏锦换了卫生棉,来到镜子面前,看着里面那个自己,环视了这个同样被装修的古­色­暗香的地儿,深深吐了好几口气。

相亲的时候,她只是觉得靳恒远这个男人,长得顺眼,相谈也甚欢,家境虽然一般,但应该算是潜力股,觉得既然是为了母亲结婚,找个简简单单的男人,平平淡淡的,能过日子也就行了;现在呢,她赫然发现自己挑的这个新婚丈夫,原来根本就是个不简单的角­色­。

唉,这感觉怪极了。

“发什么呆?”

正走神,身边有人笑着问了一句。

她转头看,却是那江雪宴一脸温笑的打量着她。

“嫂子。”

她轻轻叫了一句。

“叫我雪宴就好了。”

江雪宴洗着手说:“我家以深说话喜欢逗人,你别介意啊!这啊,主要是因为恒远这么一些年,没正经交过一个女朋友。嗯,那些在外头应酬时带着的女人不算。这一次,他闪婚闪的这么急,真的让我们很感意外。”

苏锦心里咯噔了一下,听那口气,靳恒远身边还是有一些玩在一起的女人的。

她什么也没说,只浅浅笑了一笑,心头的滋味复杂极了。

雪宴微微一笑,继续往下说:“能让恒远看上的,绝对是那姑娘的福气。那小子,别看他平常冷板冷脸的,待家人,那可是真真那个好。疼起女人来那可是掏心掏肺的好。就连我们家以深也比不过他的。”

“哦,是吗?他疼过谁,让嫂子下了这么一个结论。”

她记得啊,靳恒远自己也承认过,以前他谈过一场恋爱的。

江雪宴目光闪了一闪,捋了捋头发:“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提也罢。反正呢,他现在只对你好。你可别负了他。否则,到时,我都和你急……”

“嫂子和恒远很熟。”

“熟。打小认得的呢!”

江雪宴眨了眨眼,笑得灿烂:“有过一段日子靳阿姨还想把我配给恒远呢……那一阵子我和恒远走的很近,结果把以深气坏了……想方设法把我骗成了他老婆。那时我家和他家结着仇。要不是恒远,我和以深也结不了那个婚的。”

看样子,她可以在这个年轻嫂子身上挖到更多有关靳恒远的过去。

“嫂子,你能和我说说小时候的事吗?”

突然之间,她对靳恒远的过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而彼时,昏迷了好几日的苏暮白,嘴里着“小锦”,终于悠悠醒来了,苏老太太听的分明,靠着苏老爷直落泪:

“老头啊,暮白想见小锦,他想见小锦,我们去把她找来吧!暮白出了这么大的事,她该来看看的……”

---题外话---明天见!

,她说,好好珍惜,他绝对值得你好好爱的

明清小筑的阳台上,两个女人临立在一阵阵悠悠吹拂过来的夜风里。

“小时候,恒远是一个很野很野的孩子。

“他们家又是很注重以武传家的。

“所以,恒远打五岁起就练拳搀。

“练到十来岁,能打得过他的少之又少。

“对了,就我家以深可以和他势均力敌的斗上一斗。

“你别看他俩现在这么好,小的时候啊,可会打架了。

“嗯,正确来说,恒远那时和所有同龄人都打过架。除了他大哥。

“恒远有个大哥,打小病弱,是个药罐子。

“后来他大哥病好了,爱上了读书,读的那是一身的书卷味,可斯文了。

“那人和恒远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性­格。

“恒远野归野,但和他大哥的关系特别的好。

“长大后恒远之所以会做了律师,就是受了他大哥影响。

“他大哥也是一名律师。那是一个非常有正义感的男子汉。比他大了有五六岁吧!

“对于恒远来说,律师这一行,是他大哥领他进门的。

“他大哥与他可算得上是半个启蒙老师。”

江雪宴说起了恒远的过去。

几句话,竟让苏锦看到了某种缩影。

对的,靳恒远和他大哥的感情,和暮笙与暮白的感情,竟是这么这么的相似。

“恒远没跟我提过,他还有个大哥。他只说过,他有个妹妹。”

苏锦轻轻说。

唉,对于靳恒远,她了解的真是太少太少了。

江雪宴深深睇了一眼:“并不奇怪。谁会愿意提伤心事?”

“伤心事?”

苏锦听出了话里另有别意。

“六年前,他哥哥过世了。”

江雪宴抚着栏杆说得幽幽:

“当时才三十二岁。”

苏锦不觉一呆。

“怎么过世的呢?因为什么?”

“原因很复杂,我总归是外人,以后有机会你自己问恒远吧……当然,要是他不主动提起,你还是最好别问了。”

江雪宴提醒,迟疑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

“那一年,在他身上发生过很多很多事……都是不开心的……我知道的不是特别多,就不提了……

“我想说的是,恒远从小就特别招女孩子喜欢。

“那时候,他长的好,粉雕玉琢的模样,笑起来时邪邪坏坏的,随意抛个‘媚眼’,就能倾倒一片小姑娘……

“可他不爱和小姑娘玩。

“他力气大,小小一碰人家小女生,就能把小女生摔了磕了碰了……他最头疼小姑娘的哭了。那个时候,他还没有妹妹。还不知道疼人。

“即便如此,他还是很受小女生追捧。

“小学的时候,就有一堆小小姑娘排着队想当他女朋友。

“上了初中,他越长越帅……恒远很帅,这点,你应该认同吧……”

江雪宴突然笑着问了她这么一个问题:

“他那种帅吧,不是尖子生那种学霸风格的斯文的帅,他很野­性­……嗯,好吧,估计现在,你看不到他这一面。自从他读了法律,就开始收起那份野蛮劲了。反正很帅就是了对不对……”

说到这里,江雪宴还冲她眨眨眼。

苏锦微微一笑,好吧,她承认,他的确长得不错。

“长得帅的男生,从来是招人喜欢的。”

江雪宴见她认同,就继续往下说:

“恒远初中时,很会打球,情书那是一打一打收的。

“高中时,他从学渣变成学霸,曾迷倒过无数女同学。

“对了,他还跳过级。

“很霸气的跳级,把老师都震惊了。

“大学时,爱慕他的女生那是更多了……

“你是没见过他参加辩论赛的气场,但凡他上一场,每每能将对手秒杀……

“恒远智商很高,读书时候就只是读书,都没谈过恋爱,闲来没事,就爱画画。感情上几乎一片空白。正经也就谈过一次。”

江雪宴突然闭了嘴,并且马上转开了话题:

“这些年,他忙工作忙的厉害。可从来没正经找过女朋友。

“苏锦,这一次,他竟会和你闪婚,这事,真让我觉得惊讶……

“我不知道你们是出于怎么一个原因闪的婚。我只想对你说:好好珍惜这个男人。他绝对值得你好好爱的……”

江雪宴说这么多,最终目的只有一个:靳恒远是一个很受人喜爱、且实力很强的男人,被他看上娶了,是她之幸。

她想让她生出一些危机感来,以此来刺激她更好的去在乎这个男人。

看得出,这个江雪宴,是真心在关心他们。

“谢谢你的忠告。雪宴姐,我记下了……”

苏锦抚着被风吹乱的发轻轻的说。

“哟,你们在这啊……”

她的话音才落下,阳台的门忽被推开,一道颀长的身影闪了出来,是靳恒远,几步过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满是研究之­色­的目光,在江雪宴脸上一闪而过。

“在谈什么呢?不会是在谈我吧!”

他笑着问。

江雪宴歪头看了一眼,然后笑着看苏锦:

“他紧张你呢……以前时候,他们几个聚一起,他从来不会中途离席的。在牌运上,他算是好的。每番里都能赢。今天,瞧瞧啊,你走开一下,他就追出来了。靳大律师被情所困时,原来可以对女人这么殷勤。我算是见识了……”

后半句,她笑侃了一下靳恒远。

苏锦抿嘴低笑。

“当然紧张啊,你那张嘴啊,我怕的紧,万一你把我老婆吓跑了怎么办?”

靳恒远一把将她揽了过去:

“到时,谁赔我?”

“吓不走的!我只是说说你小时候的糗事。长大后的那些个事,靳大律师一年到头忙在外头,我哪有机会见着你面,可不清楚。不清楚的事,我可不会乱说……”

江雪宴这话,好像是意有所指的。

苏锦总觉得他们好像在打暗语似的:靳恒远似在担心江雪宴会说一些不该说的话,这才急急跟了出来。

“恒远哥,恒远哥……你倒给我说说看,你到底是怎么被我嫂子收服的好不好……我真的真的好奇死了……你就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嘛……求你了!”

又有一道人影从门内飘出,是以凤蹦了出来,又缠上了靳恒远。

苏锦也挺好奇的。

“秘密。不说。谁也不说。”

靳恒远笑的满口拒绝。

从明清小筑回到在黄浦区,已是午夜时候。

即便已是夜深人静,可站在公寓的高处,大上海的夜繁华,还是那么张狂的呈现在天地之间。

靳恒远的公寓楼层很高,高到可以将整个外滩的夜­色­之美,尽收眼底,高到有了那样一种:我已将一切踩在脚下的境界——傲视天下,舍我其谁。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买这么高的楼层,但,站在这个高度,再看整个世界,虽然好看,可久了,会有一种高处不胜寒意的滋味在心头冒出来。

苏锦没有看多久的夜景,就被靳恒远催着上床。

临睡,他还给她泡了一杯红糖水。

那是回来的时候,他停下车进了一间24小时便利店买的。

当时,她没注意,因为生理期引发的不适,令她无心关注其他的。

“女人生理期疼痛是怎么一个情况,我不怎么了解。不过听说这红糖水可以管得用。喝吧!我刚刚凉了一下,现在温度正合适。”

男人温温眷眷的目光,带着一种宠溺的,会让被关注者心头发暖。

他,真的太细心了……

“谢谢!”

苏锦接过喝了一口,口感不是很甜,也不烫嘴,暖暖的下肚,便有热气从肚子里上扬。

喝光之后,他把漂亮的水晶玻璃杯收了去。

“哎,你这么有经验,不会是以前经常这么关照女孩子的吧!”

她忍不住打趣了一句。

她的前女友,可能就得到过这种爱护。

不知为何,一这么想,她心里隐隐就不舒服起来了。

---题外话---第一更!

,他的好,的确很能侵占她的心

穿着睡衣的靳恒远不由得横起了眉,眼神变得若有所思:

“江雪宴都和你说了什么啊?居然让你有了这种想法。”

“嗯,她说,你很受小姑娘们追捧。难道,这不是实话?”

靳恒远笑了,目光一闪,点头:

“好吧,这话倒是不假。”

啧,够坦诚啊搀!

她却有点酸了。

“但请你留心一下关键词:是我受追捧,不是我去围着她们打转。”

下一刻,靳恒远话锋一转,掐了一个重点,好笑的看她那张微微发臭的脸,解释道:

“我知道红糖水,那是因为我妈。那是打小就有的经验。我妈每个月一到了例假,就会像生病一样恹恹好几天才能恢复生气。作为儿子,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我妈疼得死去活来的时候,给泡上一杯红糖水……不过,自打她嫁给了易叔叔,我这种资格就被剥夺了。除了我妈,我还真没有关心过其他女人生理期的事……”

这回答,令她心情莫名就愉悦了。

孝敬妈当然可以,只要没孝敬过其他女人。

嘿,她有点小气了。

一个男人,都这么大岁数了,没和其他女人亲密过,肯定是不可能的。

在意那些事,实在有点小不理智。

但能听得他这么说,她总归是高兴的。

“你不是有妹妹吗?”

她忍不住好奇的问了一句。

“那丫头啊,体质和我妈不一样的。生理期从来不疼。再有就是,我很少和我妹住一起。她一直读寄宿学校。我们也就在暑假的时候会多见上几面。平常时候。都是各忙各忙的……好了,睡吧……身体不舒服,就早点睡!”

他把杯子往边上一搁,按下她睡觉。

“你呢,你不睡吗?”

看样子,他没有睡的意思。

“你这算是一种­性­邀请吗?”

靳恒远突然变得坏坏的,笑容也变得邪邪的。

“……”

苏锦有点后悔给他好脸­色­了,被子一拉就把自己半张脸盖了起来。

他扑哧笑了,低头在她额头亲了一下,一本正经的说:

“放心,我还不至于这么的饥不择食。趁你身子不爽的时候扑倒你。夫妻生活,不是一个人的游戏,只满足我一个的愉快,那会显得很失败。必须两个都感受到快乐了才是完美的……”

“……”

他又开始耍流氓了。

苏锦一咬牙,直接将被子盖住了脸,真想抽他啊!

他闷闷发笑:“我去忙一会儿,把被子取下来吧!闷坏了我可是会心疼的哦!”

细微的脚步声远去,房内一下暗下,只余下一盏夜间灯,门被合上,四周一下变得安静异常。

苏锦探出头来,暗自嘘了一口气,吸到的尽是他的味道。

是的,这地方,是他的领地,而她正式被允许占据他的世界。

那可是一个骄傲的看不上任何女人的男人。

这是江雪宴对靳恒远的评价。

却偏偏看上了她!

啧,他能看上她什么呀?

她想不通。

躲在视线幽暗的房内,她百思不得其解。

后来,想着想着,睡了过去。

再睁眼时,有一丝光亮从东窗半掩的窗帘下­射­进来,腰际有一双不属于自己的手横在那里,耳朵边上,一个细微的呼吸在来来回回的吹拂着。

她努力适应着光线,也看清了自己身在何处。

一个陌生的领域。

枕边,是一个陌生的丈夫。

而她,正身在一段还很陌生的婚姻当中。

是的,一切都是陌生的。

她轻轻拿开他的手,坐起,落地,地上铺着软软的地毯,她赤着脚走出去,走下楼去。

面对着这个偌大的漂亮的让人惊叹的客厅,感慨他一个不是很专业的人,怎么会设计出这么有专业水准的房子来的。

落地钟敲了几下,时间定格在清晨六点。

这是她每天自然醒的时间。

以前的每一天,她几乎都在这个点上醒来的,有时会更早一些,忙碌成了她生活的全部。

忙着做早餐,忙着叫醒暮笙,忙着打扫一下房间,忙着洗衣晒衣,忙着在上班之前做好家里的一切。

今天,面对这样一套整洁的就像五星级总统套房一样的房间,她有一个很不真实的感觉。

仿佛出差在外。

可她又不必为了工作而绷紧神经。

心是闲适的。

她去了阳光室,打开飘窗,坐在软软的飘窗前,抱着一个浅­色­的抱枕。

红日就在眼前,金­色­的阳光无比美好,世界在脚下忙碌的作运着,而她在百丈高楼之上,以一种闲闲的姿态欣赏它的美。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小资生活?

哦,不,小资住不起这样的房,这分明就是大款的标配人生。

靳恒远成大款了?

唉!

反正,他不差钱是肯定的。

怪不得一直以来,花钱那么的不知节省。

这人,哪知道节省为何物?

“早餐想吃什么?”

身后突然有人抱住她,一个吻在她耳边落下,很轻,带来一片敏感的痒意,那口气很清新,想来是已刷过牙了。好闻的很。

她微微一惊。

真心不习惯每每有个人从身后冒出来抱住自己。

“你平常都吃什么的?”

她不着痕迹的躲着他的吻。

他低低在她耳边笑,很愉快的笑:

“通常是去了律所,让人送点上去就算解决了。”

她一怔:“你平常时候都不做早餐的吗?”

“不太做。做食物也得讲感觉的。平常那么忙,那有心思花在早餐上。我多数时候是吃外头的。不过家里的冰箱里还是有食材的。我这边有钟点工。每天给我检查冰箱。缺什么少什么,都会有人帮我添置。偶尔晚上应酬回来肚子饿了,才记得用一用厨房,做碗面啊下碗馄饨啊……对了,我们下馄饨吃要不要。我记得冰箱内还有足够量的馄饨。是老字号手工馄饨。我吃了好些年了。味道值得推荐。”

他来了兴趣,捏捏她的脸:“去,刷牙洗脸。我去下。”

“嗯。”

她点头,看着他往厨房走去,想着这些天,他天天给做早餐——他对她用的心,待她的好,一下就凸显了出来。

为此,她不觉微微一笑。

这样的男人,是该好好珍惜的。

等她洗好脸,换好衣裳出来,两碗热气腾腾的大馄饨,已新鲜出锅。

“味道怎么样?”

靳恒远见她一连吃了几个之后,笑眯眯的问。

“很好吃。里头汤汁很香。”

“嗯,他们家出名就出名在这个汤汁上。别家做不出这个味道。”

他往大汤碗内倒了不少醋。

两个随意聊了几句话后,他又说:

“对了,等一下,我得去律所整理资料,下午要出个庭,中午你出来我们在外头吃,还是你在家做,我回来?”

“你律所离这边远吗?”

苏锦吹着馄饨问。

“不是很远,开车过去十来分钟。不过,早上时候,红绿灯多,车又多,走不快,可能得十几二十分钟吧!”

“来去不是很方便。你既然忙,那就是别赶来赶去了。我就在家待着,不想动。中午煮碗面来吃。晚上,我看冰箱里有什么食材,在你下班前,我把晚餐做好了。你看怎么样?”

生理期一来,她就懒懒的什么都不想动。

他也清楚她现在是特殊情况:

“一整天闷在家里,不觉无趣?我怕把你一个人丢在家里,冷落了你。”

“没事。我一向爱宅在家里的。睡睡觉,听听歌,看看肥皂剧,女人的时间,是很好打发的。”

靳恒远听着点点头:“行,那你在家好好休息。我办完事。就来陪你。”

吃得差不多,靳恒远要收拾,苏锦把碗夺了过去:

“我来。哪能事事让你做。你会把我惯坏的。”

他看得低低一笑,跟着进了厨房,冷不防就上去偷了一个吻,在那油光发亮的­唇­上。

“对啊,我存的就是想把你惯坏的心,终于被你发现了。”

“是吗?惯坏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她脸微微发烫,嗔了他一眼问。

“一个人但凡有一处好,就能让人惦记上。我要惯得你别人都受不了,那你就我一个人的,别人就再没有机会了。”

说的好似漫不经心,可分明又是意有所指的。

“我去换衣服。”

靳恒远笑着进了衣帽间。

她在洗手台,看着水龙头哗哗的冲着碗具,淡淡笑着:

他的好,的确很能侵占她的心。

这样的时日一长,她会走出来的,会喜欢上他的。

彼时的嘉市,盛楼——暮白的发小,看着正发着高烧,嘴里不断念着“苏锦”名字苏暮白,跳了起来:

“我去把苏锦找来。­奶­­奶­的,那死丫头,还真是黑心肝。暮白伤成这样,都不知道要来探望一下……”

---题外话---公告一下,夫家外祖母病逝。明天的更新在时间上可能会推迟。只能说,我会尽一切力量早更,要是到时实在没办法早更,还请大家见谅,并耐心等候一下……在此,我感谢所有亲的订阅,以及各种道具的赠予。谢谢。

,他要让苏锦哭着在苏暮白床边追悔

“别去!”

一直陪着的苏老爷子叫住了他。

这老头,头发本来就白的厉害,这次孙子出事,没白的那些,也跟着一下全白了,脸上一片凝重搀。

“为什么不去?躺在这里的可是她最爱的男人……悦”

盛楼火冒三丈的叫,无他,实在是心疼床上这个好朋友。

“小楼,说话注意分寸,暮白也是有老婆的人。”

苏老爷子提醒,也幸好秦雪回家去了。

盛楼抿了抿­唇­:“就算秦雪在,我也这么说。她能怎么着我?她本来就是个Сhā足者,这是谁都知道的事。”

“小楼,你别激动,也别冲动。姚湄刚过世,暮笙又在牢里,小锦刚­操­办完丧事,这个时候的她,肯定很累,你现在去把她叫来,不仅为难她,还得要她陪着担惊受怕……那孩子,吃的苦已经够多了……咱们就放她一马吧……”

苏老爷子声音幽幽的说。

对苏锦,他绝对是体谅的。

“那也是她该受的。本来就是她欠的暮白……”

盛楼压着嗓门,又吼了一句。

苏老爷子听着直皱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是她欠的暮白?她怎么欠暮白了?明明就是我们苏家欠了她。”

盛楼目光一闪,情知自己失言,立马闭了嘴。

“小楼,你和暮白,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这老头子?”

苏老爷子眼神锐利的扫了他一下。

“没。反正她就是应该来看一看暮白的……就算情人做不成了,他俩还是从小一起长成的兄妹呢。不来看,那就是黑良心。”

盛楼哪肯说原因,只是固执的那么认定了一句。

遇上这样的事,苏老爷子自是没心思追究盛楼刚刚那话里的深意的,只叹气:

“别了,还是别了。听说小锦已经结婚了。你就别去搅她安定了……”

这话就像炸弹,一下炸得盛楼目瞪口呆:

“结婚?和谁结的婚?什么时候的事?”

他怎么完全不知道。

“我知道的不太清楚。”

“那您是从哪里听来的?”

“昨儿个,暮白­奶­­奶­有给小彤给过电话,想跟小彤要一个小锦的电话号码。是小彤说的:小锦结婚了,姚湄的丧礼,全是小锦的先生给­操­办的。小彤拜托我们别去找,说小锦好不容易得了一个疼她护她的男人,现在正是处的要紧的时候。为了小锦的未来着想,不找是对的。毕竟,她已经离开苏家。”

苏老爷子满面伤感。

震惊在盛楼脸上浮现,眼底全是难以置信。

怎么他出了一趟差回来,这边就出了这么两桩惊变?

苏暮白出了车祸不说,苏锦居然还结婚了?

她怎么可以结婚?

她怎么能结婚?

她要结婚了,那暮白怎么办?

暮白足足吃了四年的苦,他那么努力的在为他们的未来奋斗,眼看着就要熬出头了,她却嫁了别人?

这不是要把暮白活活逼死的节奏吗?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怪不得,怪不得……我就说,暮白一向开车沉稳,从来不会胡来,这次怎么就在市区飙了车,出了这种事故……原来全是被这件事给刺激的啊……”

盛楼恍然大悟,一下气急败坏,在悲恨欲绝的叫了一句之后,转身就出了门。

这事,连他这个旁观者听了都受不了,何况是暮白?

暮白的心,装的可全是苏锦啊!

他听着,心都要碎了……

“小楼,你去哪?”

苏老爷子见他面­色­­阴­沉的可怕,走的飞快,连快叫住她。

“我回家……”

他撒谎撒的脸不红气不喘。

苏老爷子却是懂他的,连喝了一句:

“一定不准去找小锦!”

“放心,我不找,一定不找!”

盛楼­阴­­阴­的答应:但他会去把人梆来。

她怎么可以嫁人?

怎么可以背叛暮白?

怎么能把暮白往死路上逼?

以前读书的时候,她是怎么和暮白说的?

“我的眼界儿,早被你养叼了,长得没你好看的,能力比你差的,我看不上眼。”

她也的确没拿正眼瞧过其他男生。

相恋的那些年,她的眼里心里,装得全是暮白,旁人的任何追求,都打动不了她。

即便这几年,他们分开了,她也没找过男朋友。

她把所有­精­力全放在了工作上,偶尔空下来,都是宅在家里陪以写稿为生的母亲。

苏锦,从来是让人省心的。

从小到大,她一直一直就是个乖巧懂事的女孩,更是一个合格的、十全十美的女朋友。

虽然她出身不好,可是,但凡见过她的,都会觉得她配暮白,那是天造设地的。

放先头,他也会心疼她。

他可是打小陪着这对金童玉女长大的啊,暮白对苏锦有多好,他最清楚不过,苏锦又多爱暮白,他也看得分明。

想当初,暮白要娶秦雪时,可把他气坏了,他还跑去骂他。

后来,等他知道暮白心头的苦楚之后,他又不免心疼起他来。

这几年,他一直帮着暮白,但盼着这对苦命鸳鸯可以重修旧好。

他们好了,苏家才能重新恢复欢声笑语。

以前,他最喜欢去苏家了。

苏家家庭气氛极好,让他这个外人都为之贪恋。

谁想到,熬了四年,熬到的竟是这样一个结果?

她不吭一声就闪婚了?

哼,他要去看看,到底何方神圣,能入了她的眼?

在他看来,除了暮白,其他任何人站在她身边,那都叫一朵鲜花Сhā在牛类上。

一个小时之后,他狠狠拍响了姚湄家的门,怒气冲天,力量大到可以敲破门。

“滚出来,苏锦,你这忘恩负义的女人,你给我滚出来……我要让你知道,你做了一件多么的愚蠢……出来……”

砰砰砰!

砰砰砰!

砰砰砰!

他往门上狠拍了三遍。

没有人应话。

这是没人在家吗?

他皱起眉,眉上怒火在烧,拿出手机,就给韩彤去了一个电话:

“韩彤,把苏锦手机号给我……”

韩彤正在上班,一听这声音,立马不高兴了,自是知道他要苏锦号码是为了什么的:

“麻烦你行行好,我姐和苏暮白已经分手了。你把我姐找去,那是在害她。”

“妈的,暮白撞成这样,全是被谁害的?”

盛楼破口大骂起来:

“都是被她苏锦害的。”

韩彤一听这个蛮人把责任全归到了苏锦身上,忍不住火大了:

“你那叫蛮不讲理。车是苏暮白自己在开的,­干­我姐什么事了,他出事,我也感到很震惊,但是,你要是认为这事全得怪我姐,那就是你脑子进水了。对不起,我得上班,没空和你瞎掰……”

韩彤没多废话,直接给按了。

盛楼还有一肚子话要说的,被人给掐断了通话,不由得横眉竖目起来,马上重拨了一个,通了就吼:

“韩彤,你他妈没心没肺,苏暮白以前可是把你当亲小姨子一样疼着啊……你倒好,苏暮白一出事,你连给苏锦报个信儿都不肯。你良心被狗吃了……”

没说完,那边又挂了。

盛楼继续打,打不通了……

妈的!

很好!

盛楼气得一把就将手机往苏锦家门上砸了上去,好好的手机就这样寿终正寝了。

“韩彤,你别以为少了你,我就查不到苏锦的号码……老子有的是办法……我盛楼说了,今天,我要不让苏锦哭着在苏暮白床边追悔,我就不叫盛楼……”

他骂咧了一句,往电梯走去。

韩彤那边呢,正在狠掐眉心,心里烦的不得了。

暮白出了这种事,是谁也想不到的。

本来,是该通知苏锦的,可她思来想去,总觉得不合适。

苏锦现在嫁人,又和苏家断绝了关系,姑姑这次去的突然,苏家的周玟,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如果她通知了,苏锦誓必会去,去了呢,肯定会受周玟的气。

另外,那靳恒远可是个聪明人,万一他知道了苏锦和苏暮白的关系,看到苏锦去看望老情人,他得怎么想?

这对夫妻,和寻常因爱结合的夫妻不一样,根基太差了,任何情况,都有可能致令他们的婚姻走向穷途末路。

中国人的传统观念: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不行,她得帮着她点。

韩彤想了想,打通了靳恒远的电话。

那号码,是她意外在苏锦手机里看到记下的,数字组合很顺,瞄一眼就能记得住。

很快,靳恒远接了。

“哪位?”

电话里的靳恒远声音有点清冷。

“姐夫,是我,韩彤。”

靳恒远有点意外,不过,那声姐夫,叫得他颇高兴,声音一下别跟着温和起来:

“小彤找我这是有事?”

“嗯。是这样的,姐有和你在一起对吧!”

“嗯!”

“我想让你把我姐的手机拿来,给她的来电呼入,偷偷设置成只接听指定号码……”

韩彤有点犹豫要不要告诉靳恒远,有关苏暮白的事。

“为什么要这么做?”

靳恒远不动声­色­的问。

“有人要找她麻烦。我想让她清静几天,别被人烦到了。姐夫,你暂时别问是谁要生事,反正,你照我的话,准没错。”

她想了想,还是选择不说。

“好,那我不问。不过,哪些人的号码需要被设定成为指定号码,这,你得和我说一说的。”

韩彤报了几个人名:她和葭慧,还有老板的号,都必须可以呼入。

完全没有去电,苏锦也会怀疑的。

“另外和你说一下,苏锦手机的屏幕锁密码是她的生日后四位数。”

“谢谢,我记下了。”

靳恒远在那边真诚道谢,脸上挂着微笑。

其实不用她提醒,他早已这么设置了……

这几天,他不想任何人来打扰了他和苏锦的独处。

而绝对不受打搅的空间,就必须在苏锦的手机上动手脚。

论心机和盘算,靳恒远独力办案这么多年,每每胜辩于法庭之上,又有几人能真正成为他的对手?

这样的心机,要是被人知道,也许会觉得他是可怕的。

可他别无退路,请原谅他的步步为营,在苏锦这件事上,他不想一败涂地,就只能废尽心机,去求一线生机。

为此,他可以不择手段。

他不是一个大度的男人,在婚姻之件事上,他求的也只是一份白头到老罢了!

---题外话---第一更。第二更可能得推迟……

,苏锦,苦难的过去,幸运的现在

苏锦是一个很简单的姑娘。

她知恩图报,她念旧执拗,她很认真的在生活,很努力的适应着生活给予的一切。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搀。

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悦。

……

很小很小的时候,苏锦跟着­奶­­奶­过,父母出去打工,一去就是几年。

作为一个留守儿童,她对父母的印象少的可怜,终日只能跟着­奶­­奶­打转。

­奶­­奶­给了她最慈祥的笑脸,在艰苦生活中,传递给了她一种乐观向上的­精­神。

五岁,她和候鸟一样,由­奶­­奶­带着出来,去探望远在广东打工的父母。

一路上,她兴奋极了,看到的任何事物,都新鲜的,美好的。

一趟充满期待的探亲之旅,最后却因为和­奶­­奶­失散,被人贩子带走而宣告结束。

那时,她从来不知道这世上还有这么一个叫人害怕的名字:

“人贩子”。

因为人贩子,她经历了一段不堪回首的生活。

一再的被卖。

因为她的不乖,几次伤到养父母,几次想逃,她几次被退“货”,而狠毒的鞭子,每每会在被退“货”之后,无情的落到她弱小的身体上。

一次一次,她被打得皮开­肉­绽,却不能打掉她想回家的念想。

从五岁到八岁,她惶惶度日,恐惧一直笼罩在她身上。

那时,她不知出路在哪,只能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后来,人贩子集团被警方抓获,她被送进了孤儿院,等待被认回。

一个月,和她一起被解救的孩子,好些个都被认走,她一直无人来问津。

或者是因为,她能给警方提供的有用信息太少太少,又或者,在失踪三年之后,父母早已放弃了寻找她。

那些日子,她在希望和失望交织中,等待着会有奇迹发生。

回家的奇迹,并没有发生,但老天给了她另一份幸运。

一个月后的某一天,她在车轮底下救得一个蹒跚学步的小童:暮笙,自己重伤倒地,一个美的像仙女似的女子,及时将她从冰冷的地上抱起,从此,苦命的她和苏家结下了不解之缘。

自此,苏家给了她新的人生,新的天地;苏平和周湄的呵护,令她尝到了最难能可贵的父母之爱;苏暮白苏暮笙,更是一起给了她最暖人心的骨­肉­亲情。

从八岁起,苏家人教她认字,送她读书,给她穿漂亮的衣服,住暖暖的屋子,睡最软的床……

是苏家创造了一个全新的苏锦,她有着最细腻的感觉,最温婉的­性­子,最明亮的笑容,最敏感的心……

很多人都说:苏家创造出了一个大才女。

苏锦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大才女。

她只是不想辜负苏家人的期望。

她愿意用最优秀的成绩,来搏得他们的喜欢。

她更想用最出­色­的一面,来向暮白证明:她配作他妹妹。

那时,她喜欢暮白喜欢的很卑微。

是的,那时,她从不敢奢望做他女朋友,做一个得他喜欢的妹妹,就是一件幸福到冒泡的事情。

她的心愿,就是那样那样的简单。

学文习字,能让人懂得各种道理。

而“感恩”两字,从懂事起,就被她刻在了心里。

因为感恩,她对苏暮白不敢怀有其他想法,暗恋之情,一直一直藏于她心里。

直到十六岁,苏暮白亲自打破了他们之间的僵局,用一个吻,将她晋升成为女朋友。

长年以来的喜欢,得偿所愿,那与她来说,犹如做梦。

懵懵懂懂的爱情,在这个时候开花,酸酸甜甜的初恋,令她晃若置身于天堂。

她没料想过,有一天自己会从天堂掉落,落一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心,早已破碎,情呢?

从孩提时候培养出来的感情,因为长于最纯真的土壤里,所以它是最深刻的,最难忘的。

十四年的感情,不可能因为在爱情上遭到了背叛,说没了就没了。

那不真实。

没有爱情,总还有亲情。

从小到大长在一起的日日夜夜,是有数之不尽的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所构成的。

童年与每个人都只有一次。

这仅有的一次与每个人来说,都是独一无二,都是永生难忘的。

因为经历无法从头再来一遍。

越是年长,越容易念旧。

无法淡忘童年、少年,也就不可能忘了他。

因为他是她过去的一部份。是无法剥离的组成部分。

苏锦在靳恒远离开之后,赤着脚,盘坐在房间内的飘窗前,望着窗外,想着他之前说过话。

他惯她宠她,就是想让他这个形象深入到她心里,拔除不得,甚至取代那人给她留下的那些永难磨灭的记忆。

她觉得,记忆是磨不掉的,只有真正做到释怀了,才能用一种平静的眼光看待过去,而安享当下。

可这个过程,不是一朝一夕能养成的。

一个月和十四年,那份情感的重轻如何,显而易见。

但她会努力走进现在这个角­色­,努力会成为一个合格的妻子。

一个上午,苏锦只做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亲手洗了贴身换下的衣物,她的,还有他的。

之前在善县那几天,他们都是各自洗各自的衣服,倒没有再多尴尬。

可今天,在这个家,他没有在上班前把自己的衣服洗了,那衬衣裤子全扔在脏衣篓里。她把自己的那一身给洗了,总不能视而不见他的吧!

给自己男人洗衣服,那是作一个合格妻子必须做的一件事。

这是她第一次洗男人的­内­裤,搓着它的时候,脑子里想入非非的,全是昨下午,他压着自己,那坚~挺的炙烫感,就好像还在她大腿根部蹭着一样。

第二件事:睡了一个回笼觉。

拉了窗帘,在充满男人味的房间内,睡去,淡淡的异香在鼻间浮动。

这隐约有点熟悉的味儿,令她恍惚入梦。

一些不安稳的记忆在从心灵深处蹿上来。

一些模糊的画面在脑海再次铺开……

一处荒芜院子,一间陈旧的房间,一个小小少年坐在床边,一个满身布丁的瘦小女娃躺在床上,床上的席子破破烂烂的……

少年清俊,脸上露着担忧。

女娃秀气,面­色­异样苍白,­祼­露的手臂上露着鞭伤,一道道深深浅浅,触目惊心。

少年笨拙的给她用冷毛巾去热,看着她手臂上的伤,蹙眉轻问:

“疼吗?”

女娃恹恹的摇头:

“当时疼,现在不疼了。”

“想家了是吗?刚刚你一直在喊­奶­­奶­!”

“想,我梦见­奶­­奶­了,还有我和­奶­­奶­住的家?­奶­­奶­在给我烙南瓜饼……那南瓜饼可香可香了……唉,我身上好难受……我还能活下去吗?大哥哥,我会不会死?”

女娃闭眼回忆了一下那被烙得金黄的南反饼,睁开眼时,惨兮兮的问。

“当然能。别胡思乱想。要是你愿意,你和我说说你家是怎样的好不好?”

少年抚她额头,引开她的注意力。

“好……”

女娃摸索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被拧得很皱的纸:

“这就是我的家。大哥哥,你帮我看看,我画的怎么样?”

少年铺平了那幅画,平静的眉目间,露出了惊讶,因为她的画功,真的很不错:

“好,有山有水有人家。非常好。”

那是由衷的夸赞。

女娃被赞的好开心,又抹出了一声叹息:

“大哥哥,我好想回到那里。”

“会的,你一定能回去。”

“你能帮我完成这个心愿吗?”

“能!”

“可你也是他们当中的一份子。”

“我不一样。”

“你怎么不一样了?”

“只要你肯信任我,我一定能带给你不一样的未来。你信我吗?”

少年将她抱在怀,轻轻的问。

女娃甜甜一笑,紧紧回抱,在沉入昏沉时,点头:

“我信你。”

……

后来呢……

“打死他,打死他……”

一大邦子的男人,想要打死少年,他被打得遍体鳞伤,被锁了起来。

她偷偷去救他。

他们发现了他们要逃走,疯狂的追堵……

他把她藏在一处隐密的稻柴垛里,捧着她的脸说:

“我去引开他们。等我回来。我送你回家。”

结果,他没有回来。

他失约了。

而她被人贩子找到,打得死去活来。

再后来,他们把她卖给了一个可怕的男人。

再再后来,那少年找到了她,救了她,他却被人捅了一刀,血溅了她一脸,他在她面前倒了下去……

她惊叫……

……

苏锦惊喘着,从床上坐起,心狂乱的厉害。

仿佛那些事,才发生不久。

不。

只是梦。

梦而已。

此刻,她正睡在靳恒远的床上,入眼,尽是华丽丽的家居用品,儿时的破落,鞭打,训骂,都过去了。

一个人,得有多大的幸运,才能从那样的厄运里挣脱出来,走进今天这样一种生活?

生活,还是没有亏待了她,对吧!

她还是幸运的。

---题外话---明天见!

,他就像阳光,照亮了她的世界

十八年前,“二斤”哥哥将她从苦海救了出来,孤儿院成了她暂时的庇护所。

至今,她都记得的,受了重伤的“二斤”哥哥被救护车带走前,曾拉着她的小手说过那么一句话:

“小书,等我回来。我帮你找爸爸妈妈。”

她答应了。

那时,她叫小书悦。

那是­奶­­奶­取的名字。

­奶­­奶­不识字,只盼着她以后可以多读书,成为一个有用的人搀。

那一天,她含泪和“二斤”哥哥作别,就此却再也没见过他。

与她来说,那真是一种难言的遗憾,“二斤”哥哥是她必须感激的救命恩人。

在那段黑暗的日子里,他就像一缕清晨最明亮的阳光,照亮了她完全没有希望的世界,给她带来了生机,在她看尽了人­性­丑陋一面的同时,撑起了她对人­性­还有善良、正直一面的坚信。

有时,她会想,如果当年,她没有遇上“二斤”哥哥,如今的她,生活又会是怎样一种可悲的状态?

想读书,成为­奶­­奶­期望的那种有用的人,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想成为一个大学生,享受最最纯萃的大学生活,那更不可能。

想拥有如今这样一份职业,过比较有质量的生活,那完全不可能。

“二斤”哥哥,是她生命中的贵人。

因为他,她才拥有了另一种迥然不同的人生。

十八年了,也不知如今的“二斤”哥哥,会出落得怎么一个男人?

这些年,她几番陪着家人去杭州烧香拜佛。

虽说,佛本是虚构的形象,它代表的仅仅是一种­精­神信仰,可她还是愿意在它跟前虔诚的拜一拜:一求,苏家一家平安、万事如意;二求,有朝一日可再见“二斤”哥哥。

坐在床上,苏锦心潮起伏,久久难以平静:将过去,和现在作比较,才会越发凸显现在这种生活的可贵。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滴滴滴”按密码键的声音。

她一怔,外头,谁啊?

难道有贼进来了?

这个认知一跳进她心里,她就吓了一大跳,急的直从床上惊跳起来。

不可能吧,这么高端的住宅,能有贼进得来?

当然,这世上没有任何事是绝对的。

但她的确有听到外头那人企图打开房门,在输了几次密码失败之后,终放弃,悄悄往楼下走了下去。

靳恒远这套房,几道比较紧要的门装的都是指纹锁。除却指纹,也只能用密码来开锁。

早上他离开的时候,都走了,忽然又折了回来。

她问他:“怎么了。”

他说:“忘了一件挺重要的事。”

她问:“什么事?”

他说:“得给你设置一个指纹。万一你想出去转转。回来之后,你可就走不进来了。”

……

苏锦轻轻开门走了出去,赤着脚,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小心翼翼的走动,从二楼往下望,并没有看到有被贼翻过的痕迹。也不见那闯入者的踪迹。

可从厨房那边,有一些声响在传过来。

她翼手翼脚的沿着旋转楼梯往下去,在穿过客厅,走近厨房时,闻到了一股子泡面的味道,紧接着一道秀致的身影端着一碗刚下好的面,从里头出来,没留心到身后有人,突然之间看到苏锦,吓了一大跳,手上那碗面,猛的全往前泼了过来,滚烫的汤水全泼到苏锦脚上。

“啊……”

苏锦立刻发出一记惨叫,急忙往楼下的洗手间冲了过去,拿起花洒就对着双脚一阵冲凉。

疼!

疼啊!

哎呀呀,她怎么就这么倒霉?

身后,那人急急追了进来:“你谁啊?怎么走路都不出声的啊!”

“我还想问你是谁呢?”

虽然及时做了处理,可脚踝部还是红了一大片,怕是要起泡了。

苏锦没好气的回头恼问。

“你不会是跑进来偷东西的吧!”

那女孩一脸防备的盯着自己,对弄伤她这件事,好像并不觉得愧疚。

“你才是贼呢!”

“我是这家主人请的钟点工。”

苏锦无语了,居然是钟点工。

一个钟点工,竟然趁主人不在,大喇喇的拿主人家的食材,在给自己煮面吃?

这是什么职业道德?

而且,关键的是……

苏锦再次眯眼看了这个女孩一眼:很年轻,不会比她年纪大,脸孔长的很青春很靓丽,身材又好,穿的是什么,短t恤,牛仔热裤,露着一大截雪白的大腿,赤着脚——

靳恒远居然请这样一个漂亮女孩做他家的钟点工?

这像钟点工吗?

这更像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吧!

以苏锦看来,像这样的女孩,本身就对高富帅充满了某种幻想,正好雇主就是这样一种有钱又有型的男人,完全能满足她对未来某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瞧瞧啊,这套房,多高上大,一个受雇的女孩,本该在这里作清洁工作,可她却在用主人家的厨房,做饭,享用这房子带给她的虚荣感,

别怪她思想不纯洁,实在是她的行为,真的会让人往那种方向想象。

“你是谁?靳先生的房间,从来没来过外人。你要不交代,我可要报警了。”

女孩一眼戒备的盯着自己。

“我是靳恒远的太太。”

苏锦闷闷叫了一句,脚上疼的厉害,也不知家里有没有医药箱。

女孩愣了一下,似乎有点不信。

更有失落感在她眼底浮现。

那是很浓的失落感。

代表什么意思,苏锦依约能辨得出来。

这女孩,对她雇主有想法了。

这判断,真是让她觉得很不痛快。

“家里有没有药膏之类的?”

“有……有……我去找……”

女孩忙跑出去。

隔了好一会儿才回来,手上拿了一个医药箱,递过来时,语气呐呐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我不知道屋子里还有别人……我是勤工俭学的在校大学生,已经为靳先生工作好些年。中午赶得急,没在外头用午餐,只带了一包泡面过来……”

的确是泡面。

苏锦也不好说什么,低着头,往烫伤处抹着药膏:

“算了。你也不是故意的。去把地上弄­干­净吧!我这边没事的。”

“我真的很抱歉!”

女孩再三道歉。

苏锦抹了药膏就上了楼,心里莫名就烦。

只要一想到有个年轻女孩在这房里,给靳恒远洗衣煮饭,擦地清洁,她心里就特别特别的不舒服——想象一下人家给靳恒远洗那种贴身的内衣­内­裤的光景,那画面,哎呀,怎么让她这么的不高兴呢……

她坐在房间飘窗待了很久。

郁闷的不得了。

一阵敲门声响起。

“靳太太,我给您做了饭。您下去吃一点吧!我上学时间点到了,现在就得走了。对于刚刚的事,我再一次向您道歉。希望你大人大量,别让靳先生开除我。我需要这份工作负担自己的生活费。拜托了。”

女孩在外头诚恳的求着。

苏锦没应。

这是第一次有人称她为“靳太太”,感觉怪怪的。

过了一会儿,女孩走了。

苏锦下楼时看到餐桌上摆着两道刚做出来的菜,还有一碗盛好的米碗。

她尝了一下,很可口。

可她吃不下去,一想到这女孩子时不时会给靳恒远做饭吃,她的烦躁,越发浓烈了。直接把饭菜全给扔了。

十二点,靳恒远来过电话,问她:“在­干­什么!”

苏锦正赖在沙发上,面前,巨大的银屏上放着胡歌那张帅气的小生脸:

“《轩辕剑》。”

靳恒远一愣,在那边笑了:“你还追星吗?那姓胡的不会是你的偶像吧?”

那语气,似在叹。

苏锦气鼓鼓的:“我怎么就不能追星了。我、小彤还有葭慧,我们三个就爱看胡歌和霍建华演的戏了。怎么了?只准你们男人看美女,就不准我们女人欣赏帅哥了吗?”

“哎哟哟,怎么了,这是,我怎么就惹着你了。我就觉得吧,我比姓胡的帅多了……你看他,不如看我……他多虚,形象再好,都是虚构出来的……我可是实实在在的人……”

“……”

哎呀呀,这人,能不能别这么自恋啊!

直接挂了。

苏锦很闷火。

至于为什么闷火?

她没细想。

---题外话---抱歉,亲爱的们,因为家里出事,影响了更新节奏,这几天我会尽快把更新时间点调整过来的……

,犯傻也是一种福,敬那些愿意犯傻的男人

另一头,靳恒远瞅了瞅被挂掉的通话,眉一挑,摇头:

“想不通,女人怎么都欣赏­奶­油小生?”

“­奶­油小生?姓胡的?你在说胡歌?悦”

季北勋坐在电脑前一边啪嗒啪嗒打着,一边问。

“哟,天要下红雨了?你居然也知道胡歌?搀”

靳恒远满口稀罕,坐到了他面前:

“据我所知,你看视频,通常只看各种犯罪纪录片的吧……”

他喝着咖啡,伸了一个懒腰,露着一脸的兴趣。

对于他们来说,青春偶像剧,是最没营养的东西。

“正巧知道他。一个很火的男影星。演古装出的名。我那小姑姑挺粉他。有过几回,我被小姑姑揪着回家过年,不小心看到了几眼……怎么,你家小心肝也粉人家?”

季北勋斜眼瞅了一眼。

“可不是。眼光有待提高啊……我比胡歌差吗?她该粉的是我!”

坐在真皮沙发上,靳恒远摆了一个酷的不得了的pose,勾得季北勋想笑,忍不住白眼:

“原来你也有幼稚的时候啊!”

“我怎么幼稚了?”

靳恒远跟着白了一下眼,转头问:

“长宁,你说,我和胡歌,谁更吸引人?”

坐在边上的长宁马上低笑接上话:

“当然是胡歌!”

一只浅­色­靠枕飞了过去。

“有你这么吃里扒外的吗?”

靳恒远笑骂了一句。

“我可是实话实话。”

长宁接住,放下,一脸的理直气壮:

“靳哥你一和胡歌还是有区别的。

“首先,他是明星,全中国爱看电视剧的十个里七八个可能认得他。而你只是律师,全中国没几个认得你。

“你刚刚问的那问题,要是跑到街头上去作调查,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人肯定会说是胡歌的。

“不过认得你,基本上都是资本阶级。在这一点上,有可能人家胡歌比不上你。

“其次,人家胡歌走的是平民路线;你走的是高冷路线。

“通常,高冷路线的,粉丝相对来要少。

“哪天你要是像马某某一样,把财富和实力都晒了出来,到时全世界肯定就都能认得你了。再加上你长着一张比马某某帅上百倍的脸孔,包管所有人都会来粉你了……

“只能这么说,作风低调,是你不如人家的主要原因。”

这小子,真是能说话。

靳恒远不觉笑了。

对极了,他一向作风低调。

“长宁,你家靳哥娶了老婆,脑子就短路了。我今天才知道,原来肾上腺素一高,人会变傻。”

季北勋一边低头摆弄着他的电话,一边无情的嫌弃着:

“居然和一个明星比?”

“我乐意傻怎么了?犯傻也是一种福。季北勋,有种你这辈子都别犯这种傻。”

靳恒远扬了扬咖啡杯:

“敬那些愿意犯傻的男人。”

季北勋终于被逗笑,那显得冷硬的­唇­角,勾出了一抹隐隐的浅笑,算是被这陷入爱情的傻子给折服了。

“还是说正事吧!别再拿你一时的婚姻果实来向我显摆了行不行?”

他无奈的摇头。

“ok,说吧,说说你的观点……”

靳恒远终于言归正转。

“通过行为分析,表情分析,语言逻辑分析,你那个小舅子并没有向我们交代全他所知道的一切。我觉得,他还刻意隐瞒了一些事他不想让我们知道的事。你也学过行为学的,照理说,你也看得出来的吧……”

季北勋用一种若有所思的眼神看他:

“你让我来介入这个案子。应该还有其他目的是吧!”

这话,一针见血。

大家都是聪明人,靳恒远也并不想瞒他:

“嗯,我请你介入这案子,一来,是要帮暮笙解决麻烦,二来,我是想让你帮我查五年前苏家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从而导致苏平和姚湄离奇离离婚?四年前,苏暮白又是为了什么另娶?据我所知,这个男人另娶是别有苦衷的,我想麻烦你把这些事全都查个清楚。”

他点了烟,吐出了自己的真正目的。

季北勋点了点头,明白了:

“你想知己知彼。”

这男人,是最懂他的。

靳恒远微微一笑:

“嗯,我不想拿我的婚姻冒险。防范于未然,是我接下去必须走的一步棋。”

“另一步棋,让你小心肝早点怀上一胎,是最稳定军心的一剂强心剂……”

季北勋说出了他心里的小九九。

靳恒远挑挑眉,笑容在青烟里显得有点坏:

“我的确是这么想的。三十二了,再不生,就老了……”

靳恒远下午出了一趟庭,圆满解决了一个案子。

事后,当事人说要请客相谢。

他拒绝了,直接回所,又处理了一些事,五点,赶着急的回家。

所里有人看到,纳闷极了,问长宁:“靳大律师平常不工作到晚上九点是不下班的,最近怎么了啊?先是每周六周日什么事都不接了,然后是莫名就休假了,今天直接按点下班……这是谈恋爱的节奏?”

“很明显吗?”

“太明显了!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脸上还带笑。我跟了他这么久,还没见过他这么心情愉快过呢!”

长宁只是笑。

是的,那苏锦改变了靳恒远,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五点半,靳恒远准时准点回到小区,进了房门,一阵轻音乐飘了过来。

家,不再安静,不再死气沉沉,不再像酒店套房一样,闻不到一丝一缕的油烟味。

嗯,他闻到了饭香,还有霉菜扣­肉­的味道,另外好像是牛­肉­汤的味道……

脱鞋,赤脚,扔下手上的包包,轻手轻脚,他来到厨房,但看到那道俏丽的身影正在忙碌,厨房内全是饭菜的香气。

一种满足感,在心头荡漾开来。

家的味道,扑面而来。

“老远就闻到香味了。看样子,苏大厨,架势十足啊!”

没敢吓她,那丫头正在看汤的火候呢,要是吓到了撒了,烫到了她,他可是会心疼的。

他这么想着,目光却被她脚上那一片红肿给惊到了,脸上的笑骤然一收。

“你倒真是准时啊!再等一下哈,很快就可以吃了。不过我水平有限啊,要是不好吃,你也别来打击我。反正……怎么了……”

她顺着他目光往下看。

“这怎么回事?脚什么时候烫伤的?”

靳恒远走上去,将她手上的勺子搁到边上,将火关小了,把人从里头拉了出来,逼着她坐下,将她的脚从拖鞋里拎出来,搁到了他半蹲着的大腿上。

“没事,不小心熬汤撒到的。已经上过药了。”

没说这是被人泼的。

“这么大一个人,怎么做事这么不小心的?”

靳恒远忍不住责备了一句,细细观察了一下,眼神嗖的眯了一眯,语气忽一变:

“那汤听闻挺正了,你什么时候熬的,是不是可以去关火了?”

苏锦有点跟不上节奏,愣了愣才说:“熬了快两小时了!我看你冰箱内有牛骨,­肉­挺多,三点开始熬的……”

“那你这烫伤是什么时候烫着的?看着可不像是刚烫的,药膏也不是刚抹的。苏锦,你真不太会骗人。”

“……”

这人,怎么这么贼。

“说,这烫伤怎么回事?”

他逼问起来。

苏锦转了一下眼珠子。

“不许用谎话来蒙我。我可是律师,你说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我太能辨出来了。”

“……”

“说。”

“这得怨你。没事怎么请了那么一个漂亮的钟点工?”

她终于有借口数落他了。

“嗯?”

靳恒远一时没会过意来。

“这和钟点工有什么关系?”

苏锦把事情经过说了。

靳恒远眉心直皱,去取了药膏给她抹着,手法很笨拙,但那指间传递出来的温存,她还是懂的。

“那钟点工是长宁同学的朋友,是个勤工俭学的大学生,在这边接了几家家政服务。我这边是长宁安排的。我没想到她这么的没职业­操­守……”

“人家赶着急的来帮你收拾,在你厨房泡一包泡面吃,这事可以宽容。但是,靳恒远,人家不仅给你打扫卫生,还给你洗衣叠被吧……你一个大男人的,让一个未婚女生给你洗贴身的衣物,你好意思啊?”

她忍不住扯住了他耳朵,完全没意到这举动,那得有多亲密。

莫名泛滥的占有欲,冲昏了她的头脑。

靳恒远眼神一亮,捂住那只揪着耳朵的素手,上下打量:

“不会是吃味了吧?”

“这不是吃不吃味的事,这是原则­性­问题。唔……”

­唇­上被琢了一下,紧跟着一个吻逼了上来,直吻得她身子发软了,轻喘了,他才笑着捏她鼻子说:

“我请人来只是打扫卫生的。平常时候,我洗完澡,就直接把衣物塞进洗衣机,隔夜或是第二天起来晾在洗衣房的阳台上。贴身穿的东西。我从来不爱被别人动。那钟点工,也从来没给我洗过衣服。这么解释,你满意了吗?小醋桶。”

怪不得中午时候,语气那么坏呢,原来是被刺激到了呢!

嗯,不错,终于慢慢知道要来在乎他了。

他心里挺高兴。

“呸,我才不是小醋桶呢……”

苏锦嗔他。

对于这个解释,她勉强还能接受。

一顿,她又跳了起来:“不对,那你昨晚上怎么没把衣服给洗了。今早我看它们全在衣篓内静静躺着呢。”

“我……故意的!”

他笑眯眯说。

“你故意的?”

她诧异。

他笑的可明亮了:

“看你有没有作为妻子的自觉,有没有帮我洗衣服……听这语气,肯定是洗了,嗯,老婆越来越乖了,必须得赏,再赏一个吻,怎么样……”

“……”

苏锦咬­唇­,很想赏他一拳:

居然这么算计她?

这人心思怎么这么深?

可惜,拳头没能赏给他,吻却被他吻了一个彻底。

---题外话---明天见!

,老想着怀宝宝,你娶我就是为了生仔的吗?

晚餐很愉快。

靳恒远说了一些今天季北勋去调查案子发现的新线索。那些线索只要查下去,就能证明暮笙与分尸案无关。

顶多只能说,他和严小丽失踪有点关系。

事实上是,他的确是严小丽失踪之前见过的最后一个人。

晚餐后,靳恒远收拾了餐桌,不许她再动一下搀。

“恒远,你打算怎么处理那个钟点工。”

苏锦跟了过去,重新把话题拉到饭前讨论的事上面悦。

当时,他说,他会处理那事的,但没有确切的说,他会怎么处理?

苏锦想到了那个女生离开时声音惶惶的样子,思想有点矛盾。

“你想怎么处理?”

靳恒远一边洗着碗,一边问。

她沉默了一下。

留下吧,她真心觉得不舒服,一个年轻美貌的女生,在他们家帮忙,穿得花枝招展的,给谁看?

不留下吧,是不是显得她太小气了?

人家女大学生勤工俭学,她去打击人家积极­性­?

想当初,她也勤工俭学过的,真遇上这样的雇主太太,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被解雇,那得有多气愤啊!

“呃,另外问一个问题,你……每个月发多少工资给她?”

她突然想到了这问题。

靳恒远一边擦着碗,一边回答:

“二千八百,好像。她的工作是每隔两天来给我打扫一遍楼上楼下的卫生,每隔一周帮我处理一下冰箱内的食物。缺什么添什么,过期不新鲜的就移出。”

“……”

她呆了一下。

哇靠,拿这么多。

“那她在这边固定打扫几家?”

“不清楚。四五家肯定不止!”

那一个月下来的工资,比她还工资还要高呢!

苏锦乍舌了一下。

“你这是在打击我。”

“什么?”

他抬头看。

“也许,我不该去做软装设计。直接到这边当个钟点工,可能嫌钱更容易。”

靳恒远听着乐了,用全是洗洁­精­泡泡的手,捏她鼻子:“好啊,那就别做了。来给我当一个人的钟点工,我把卡都上交了,这工资可比人家高了不知多少倍了……顺带着还能调养身子,准备怀宝宝,这可是一举两得的美事,我举双手赞同……”

“……”

苏锦真的觉得无语了。

这人啊,怎么就这么念着生小孩子这事。

“哎,你脑子到底怎么回事?老想着怀宝宝,你娶我就是为了生仔的吗?”

她摸了摸湿漉漉的鼻子,忍不住嗔了一句,脸上浮起不自然的红­色­。

“你二十六,我三十二,正是生育的最佳年龄。再不生,到时我可就老了。­精­~子的质量问题,直接响宝宝未来的智商。老婆,优生优育,那可是国策。你难道不想生个分健康宝宝吗?我可是非常非常期待的。”

靳恒远一边擦碗,一边在嘴上吃老婆的冰淇淋,心里乐呵着。

哎呀呀,这个纯纯的小丫头,脸孔已经红成熟透的苹果了。

“不理你了!”

这人太喜欢给她洗脑了,这样下去,可不太妙。

到时,说不定,她会自觉自愿的躺床上要求:

靳恒远,我们早点生娃。再不生,你就老掉牙了。

苏锦逃出来之前,还是被他压洗手台上深吻了一下。

他低笑着说:“忙了一天了,吻一下,解解馋。”

等她躲到房间时,心脏还在那里砰通砰通乱跳。

这个人的吻,对她的影响,越来越大了。

晚上,还是她先睡,他有视频会议,香港那边有个案子,需要和他互通最新信息。她这才知道他那香港同学,是富家子弟,车祸为一场有蓄意的谋杀,而他已正式成为被害人的代理人。

睡到很熟时,她依约感觉到自己被什么给拢了过去。

她睁了一下眼,朦朦胧胧看到他在自己­唇­上啄了一口:

“睡。我们一起睡。抱着睡。”

脸上全是满足的笑,就像一个孩子,得到了一块梦寐以求的巧克力,吃在嘴里之后,立刻被它的味道给迷上了。

她闭眼,微一笑,任由自己窝在他清新的呼息中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

苏锦惊叫着从梦里坐起,她急喘着,心脏狂跳着,身上全是汗,浆水似的织出来。

她摸着自己的身子,好想确定自己是安全的。

那个很久很久没来惊扰她的噩梦,又来缠她了……

她咬着­唇­,狠狠的压抑着。

过去了,全都过去了……

现在的她,不再是幼年时那个无依无傍的她了。

她有家了。

有一个很疼她的男人了。

对的。

没错的。

身边没人,只有睡过的痕迹,枕边,用一只手机压着一张纸,上面写着一行字:

“我去一趟律所,中餐我会打包回家的。脚上有伤的小朋友,乖乖不别乱。等我回来。ps,记得吃早餐。有事记得打我电话。”

还画了一个爱心,外加她一张侧睡素描。有六七分像。

看来,他真的懂绘画。

她看着,抹了一下额头,笑了笑,不经意间就带上了几丝柔情。

他对她的好,冲淡了她丧母之痛。

他将她带离那处旧宅,也将她从旧日记忆里拯救了出来,在这里,她所面对的一切,是全新的。

有一半大时间,她在研究这套房子的设计理念,用材、以及舒适度和实用­性­的百分比,又是什么令他有了这样一种灵感?

这样一个人怎么就去做了律师了呢?

真是一个好奇怪的男人。

苏锦足不出户好几天,就在这高楼之上,吃吃喝喝睡睡。

自从离开苏家,她从来没有这么闲适过,放松过,任­性­过,可以不用理会工作上的细小琐事,可以不去琢磨要怎么改进稿子才能让客户满意,可以一整个下午睡觉,而不必担心被楼上或隔壁弄出的声音吵醒。

这房间,隔音效果好的不得了。

这期间,韩彤曾打过电话过来:

“你跑哪去了啊?怎么不在家啊?”

“我跟恒远来了上海。”

“好好的,怎么跑上海去了?”

韩彤满心好奇的问:

“你和靳恒远谈得怎么样了?”

“对啊对啊,那女的到底和他是什么关系啊?”

那会儿,杨葭慧也在,一把就把韩彤的手机抢了去,冲着话筒就吼了一句。

“都谈开了。那是他妹妹璟欢。亲妹。”

苏锦笑吟吟揭晓了答案。

杨葭慧楞了半天。

大约是开的是免提。

韩彤也有听到,欢喜的叫了一声:

“真是妹妹啊……哈,瞧瞧,这误会,多深啊……”

“那他……家,得多富有啊……”

杨葭慧在那里怪怪叫:

“还有,他为什么要在你面前装穷?”

“怕吓走我。”

她轻轻说。

坦白说,如果第一次见面,知道这个男人的财力这么丰厚,她哪敢将人家结这个婚,连第二次见面的机会都不会给。

长在苏家这么多年,她见得太多了,有点钱的男人,有几个会在外头玩真心?

那些男人,大多是抱着玩玩心态的。

真要找结婚对象,一定得找般配的。

门不当户不对,家里那边难过关之外,带出去也不体面。

另外,有件事情是极为奇怪的,那就是,靳恒远一直没提他父亲是谁。

以她猜想,他从母姓这件事底下肯定也另有文章。

她不好问,直觉告诉她,这个他故意避而不谈的方面,可能有雷。

“那你住哪啊?”

韩彤问。

“他家。”

“他在上海有房子?”

韩彤好奇极了。

“有!”

“怎么样?大套还是小套?”

杨葭慧问。

“跃层大套。”

“……”

韩彤和杨葭慧都说不上话来了。

“在什么区?”

“黄浦区。”

那头再次没了声音,好半天,韩彤才又发来一个声音:

“姐,你这是傍上大款了?”

这回换苏锦无语了:“……”

靳恒远是大款吗?

好像是的!

……

通过几天的了解,苏锦对这个新家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除了一个地方。

那边大门紧闭,上了锁,用的不是指纹锁。

她进不去。

几次想问靳恒远,几次都忘了。

这天,她在靳恒远书房抽屉里找到了一枚钥匙,看到了上面的牌子之后,直觉告诉她,这就是那道门上的。

她拿着去试了试,果然就开了。

房内光线很暗,厚厚的窗帘遮住了所有光线,空气中充斥着一股淡淡的颜料的味道……

她摸索着,打亮了灯,然后,整个儿惊怔住了。

---题外话---第一更……

,靳恒远的秘密:怎么每张画上的人,都是她?

满屋子的画。

一张复一张,挂满了整间屋子。

铅笔画、水彩画、油画、水墨画、钢笔画……由各种工具画成的画,在灯光的照­射­下,一览无余的映入苏锦的视线来搀。

每幅大大小小的画里,都有一个女子悦。

一个浅笑若花的妙龄少女。

一颦一笑,尽在画匠的笔尖传递了出来。

苏锦缓缓走进,用一种震惊的目光端祥着这些画,然后,被那一幕幕似曾相识的画面摄住了心魂,呆立当场,再也无法动弹了。

是她。

竟是她?

怎么每张画上的人,都是她?

那个被定格在若­干­年前的春天里的自己,竟在她不知道的岁月里,被人留在画卷上,陈列在了这里。

画中的她,或漫步走在花海,裙角飘飘;或睇着一面墙思量,马尾尖尖轻轻摇;或坐在秋千上,笑得长发飞扬,奔放的青春,肆意在流淌;或闭眼于夜空之下,­唇­含笑,双手合什,似祈祷着什么……

水彩画里的她,是从春天里走来的快乐女孩,笑容叫人移不开眼;油画里的她,宁静,似绽放在午夜天空的烟花,美的难以想象;水墨画里的她,是那么的高贵优雅……

有几张是素描,简单的几笔,将她的娇,她的俏,她纯真的笑,以流畅的笔调,清晰的勾了出来。

记忆的闸门被拉开了。

她闭眸回想。

那一年,她大二,对软装有一种得天独厚的天份。

那一年,是她的幸运年——她所在的学校,校方请到了一个资深的设计师为他们讲课。下半学期开学,这位设计师导师用他接到的三套房子,公开向所有学生征集设计稿,前三名可以在他手把手的教导下,进行实践­操­作。

她成了幸运儿,以大二学生的身份,进入了前三甲,有幸成为了一座漂亮小别墅的软装部分的设计者。

那是她的***作,在作品中,她融入了对家的无穷想象,将一个温馨、简约、又富有现代气息的小家,用心雕琢了出来。

而这些画的背景,明显看得出来就是在那个地方——那幢小别墅,花海里的小别墅,她最喜欢去流连的地方。

她再睁开眼,走到了那画架前,上头还夹着一幅画,纸上是一张素描,竟是那日她站于窗前观日出的侧写,简单几笔,将她平静的眼神,微然的笑意皆描绘了出来……

靳恒远画的。

他,竟有这等画功。

她吃惊极了。

秀致的脸孔上,全是震惊之­色­。

最让她震撼的是:

他在六年前就认识她……

心潮,一下子滚滚而起。

修长的手指,轻轻划过那一张张画纸,无数惊讶在心头堆积。

怎么回事?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哦,对了,之前,他就说过,他和她不是初识。因为他以前就见过她,所以才成就了这门婚姻。

她一直忘了问,他是怎么认得她的,为什么她没有任何印象。

现在,答案好像自己跑出来了。

六年前,他是那个小别墅的所有者。

她记起来了,权以深说了半句话,没再往下说,是靳恒远阻止的。

为什么?

原因就在这了!

靳恒远提供了自己的小别墅,让她成为了他房子的设计者……

是这样的吗?

是这样的吗?

那个疑问,在她心里乱蹿起来。

走出房间,她急急忙忙回房,拿了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出去,是那位设计师导师张如山的号码。

那位张老师是一位业内颇有盛名的设计师,那一年,他来代课,他讲的课,理论联系实际,极受学生们喜欢。

时不时,他还会带他们去参观由他设计的成品作,并进行实地讲解。

那一年的教学,与苏锦来说,受益非凡。

而小别墅之所以能圆满收工,皆得益于他的用心指点。

那几个月的实践­操­作,她事事亲力亲为,导师则用心传教

与她,那绝对是一次毕生难忘的人生经验。

“喂,哪位?”

电话里传来老师低低和气的,带着粤语味的普通话。

“您好,张老师,我是苏锦。六年前,您带过我一年的,不知道你还记得我吗?”

苏锦有点忐忑,人家是名人,而她呢,只是他带过的很多学生中的一个。贵人事忙,见过的人多,很难对一个没什么特别的人留印象的。这是她的经验所得。

“苏锦?嘉市那个小苏吗?”

张如山在短暂的思考之后,反问了一句。

“对对对。我就是嘉市的小苏!”

苏锦松了一口气:“想不到老师您竟还记得我。”

她欣喜极了。

“怎么会不记得呢?印象深刻啊……一个很有天赋的小姑娘。那个别墅设计的非常­棒­。”

张如山又夸了一句,语气是那样的亲切。

苏锦听得都有点不好意思了,那时的她,设计再好,总归还是显得幼稚的。虽然就当时而言,那的确是她最好最超常发挥的作品了。

“小苏,今天找我这是有事吗?”

闲聊几句话近况之后,张如山问。

“的确有一事想要向老师求证。”

“你说。”

张如山说话,语气总带着一股子鼓励的笑意。

“那年老师负责的善县那处小别墅,我想知道其主人是谁?”

电话那边似怔了一下,不答反问起来:

“哟,这是怎么一个情况?小苏怎么会在多年之后追问起这事来了?”

“是这样的,老师,当初只是觉得您是为了锻炼我们这些学生,故而接了那么几单设计,用以­操­练我们的实际动手能力的,所以也没曾细想这里头有没有其他原因。今天,我忽然觉得不是……”

苏锦轻轻说道。

张如山笑了,笑声极为爽朗,满嘴的饶有兴趣:“那事,都过去那么多年了,怎么就在六年后的今天让你觉得不是了?这里头的原因,你倒是跟我说来听一听!”

苏锦咬了咬­唇­,在和老师聊天的时候,她已经重新走进了画室。

此刻,她的目光在那些画上来来回回的巡视着,心头某个想法,变得越来越肯定:

“我……嫁给了靳恒远。老师,您认得靳恒远吗?”

电话内,张如山似乎又怔住了,开出口来满是讶然,稀罕,甚至震惊:

“你嫁给了靳恒远?

“你不是有男朋友的吗?

“我记得啊,你那男朋友,高高帅帅的,非常儒雅,对你也特别的好,总是来接你回家……

“我记得我还坐过他的车。那是一个非常有教养的孩子。”

苏锦抓着手机的手,捏紧了起来,心的地方,揪痛了一下,那些过去,一经老师的阐述,情不自禁,就从记忆库内溜了出来。

是啊,那时,他们多好……

老师还说:“哪天小苏要是结婚了,记得给我打电话。我一定捧场。”

当时,她娇笑的腼腆,依偎在暮白身边。

暮白比她落落大方多了,和老师握手说:“一定一定……”

从记忆里拉回思绪,她不觉轻叹起来,用一种平静的声音回答:

“我和他……分手好些年了……”

“啊……哦……可惜,可惜了……”

张如山惋惜,紧接着语气一转:“不过,能嫁给恒远,对你来说,一点也不亏。嗯,应该说是你赚到了。”

“这么说,您是认得恒远的?”

“当然认得。我和恒远的妈妈家是世交……咦,不对啊,小姑娘,我最近没听说靳家办喜事啊,我也没收到任何喜贴……之前,我还刮到耳风,说恒远妈妈在四处给他找相亲对象呢……你们什么时候结的婚啊……哈,真是赶得巧了,恒远妈妈来我这边了呢……”

话音落下,电话那头就传来了一个女子清脆的询问声:

“老张,你这是在和谁打电话啊!笑得这么高兴?还提到了我?”

---题外话---第二更,还有一更哈……

,哪有结了婚,还这么怕见家长的?

苏锦一下懵了,傻了……

那女人……是谁?

恒远的妈妈?

她……的婆婆妈?

这个认知,让苏锦赫然觉得自己好像在不经意间踩上了一枚100t的巨型炸弹,还没来得及等她反应过来,砰,就被炸飞了。

她吓得立马挂了搀。

并且,悔死打这个电话了。

哎呀呀,这是怎么了?

只是打个电话,怎么就遇上了婆婆妈?

这世界,怎么就这么小?

她在屋子里来回走了一圈,懊悔极了,尴尬极了,心里一团乱,怎么想都不对劲儿。

那只是短短几秒钟的事,她却像纠结了半个世纪一样,最后又急忙急忙的拨了一个电话过去,结结巴巴的央求起来:

“老……老师,我……我还没去见过家长,求您别说……求您……”

哎哟哟,她难堪死了。

老师会不会觉得她这样的要求特别奇怪啊!

哪有结了婚,还这么怕见家长的?

那感觉,就像老鼠见了猫?

这样的反应,也太奇怪了不是吗?

可,没法解释啊!

还有,挂断了之后,再重新打这个电话,会不会太迟了?

张如山是那种口快的人,说不定早在她纠结的时候喊了过去,可能还会带上一脸神秘的笑意:

“你肯定猜不着……你儿媳­妇­打来的……你信不信?不信啊,不信找你儿子去问清楚?反正,人小姑娘亲口说的,她嫁你儿子了……那小姑娘可是个正经人,不会说谎的……”

然后,靳恒远的电话被打通了,他们结婚的事,彻底曝光了——丑媳­妇­要去见公婆了……

那样的节奏,绝不是她想要的。

“放心,没说没说。”

张如山在那边笑了,笑得很愉快。

简单的六个字,却是稳稳定住了苏锦的魂。

那悬在半空的心,也算着了地儿。

“谢谢,谢谢老师。”

她如释重负的吐着气,感觉额头都在冒细汗了。

“瞧瞧你,怎么吓成这样了?虽然不知道你和恒远在玩什么把戏,但我肯定会尊重你们的想法。”

这位长者,真是好开明的。

“老师,我们没玩什么把戏,只是结婚结的突然,不瞒老师您说,我还没有心理准备去家长,让您见笑了。真是不好意思。”

她小不自在的解释了一句,不想让这么受她尊敬的师长对她产生一些不良的印象。

“哟,还是闪婚。”

张如山惊讶的一笑:

“好啊好啊,这婚闪的好。居然被你闪到了一个万里挑一的好夫婿。小苏锦,你还真有本事呢……”

苏锦难为情极了。

万里挑一。

老师对靳恒远的评价真是高呢!

“不过,家长总归还是应该早点见的。恒远妈妈可是个好女人,她很看重恒远的。作子女的,也应该看重父母。早点见个面,那能体现你们对长辈的孝心。对了,哪天你们要是想办婚礼了,一定记得亲自给老师我送一张喜帖来啊……说来啊,我还是你们半个媒人啊……”

媒人?

这说法,是怎么来的呀?

不等她问,张如山又接着说了一句:

“我就说啊,恒远那时就对你怀了想法了的,果然不出我所料啊……那孩子,对你真是够用心的呢……”

苏锦的脸,又再度烫了起来,心,再度狂跳:

“老师,您能和我说说六年前的事吗?”

“行啊,行啊……”

张如山一点也不摆名人的架子,态度可亲切了:“话说那一年,我惹上了一个官司。挺难整的官司。几乎没有人肯接。因为输的概率远远要大于赢面。最后是恒远帮我打的,并且也是他帮我打赢了的。付律师费的时候,他不肯收钱,只求了我一件事……”

靳恒远回来的很早,一进门,就看到苏锦抱着抱枕坐在沙发上,对着那大屏电视发笑。

笑得眸光一闪一闪的。

电视机的音响开的有点大,大到他进门,她都没听到。

他换鞋,小心走近,凑过去,细细瞅了一眼。

切,又是胡歌!

小白脸一枚,怎么就这么受追­棒­,还把她逗的这么开心?

这真的很打击人的积极­性­好不好。

为了哄佳人开心,他是不是还应该跑去勾搭一下胡歌?

不不不!

坚决不!

才不给老婆找偶像签名呢!

他忍不住撇了撇嘴。

“有这么好看吗?情节粗糙,形象浮夸,对白幼稚可笑……”

他的语气,是无比嫌弃的。

她吓了一跳。

“你……你怎么回来这么早?”

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回头瞪了一眼。

“忙完了。就早点回来了!”

他坐到她身边,倾了过去,一副“坏坏”的样子,带着淡淡的烟草味……

她意识到他想­干­什么,忙躲开:

“不要。一身烟味儿。”

“有吗?有吗?”

他嗅了嗅自己身上,好像的确有那么一股味道,很淡很淡的:

“你长的是狗鼻子啊?今天,我就抽了小几根好不好,龙井茶倒是喝了好几杯,我觉得吧,嘴里应该全是茶味道才对。要不你检查一下,看看我有没有撒谎……”

“……”

怎么一下班就来耍流氓了?

瞧着那越来越逼近的脸,她一推,难为情的瞪着:

“去洗澡。一身汗。”

“洗完澡就能亲了吗?”

“……”

她可没这么说。

这人,真的真的太能扭曲她的意思了。

“好好好,我马上去洗。”

他笑着去了,走两步,又突然转身,长臂一抓,就将她给抓进了怀。

手臂勾住她腰的同时,她抬了眸,耳边有低笑声荡开:

“亲一下再去洗……”

没等她同意,就咬了下来,

烟和茶的味道,钻进嘴,舌尖上被咬的麻麻感,也袭卷了上来。

那过程,只是短短的几秒。

他迅速就放开了她,脸上挂笑,一副我得逞了,你能拿我怎么办的样儿。

哎呀,这人真是三十二岁了,怎么感觉像是个才十二岁的小男生似的。

苏锦瞪着她,忍不住想笑。

斜去的阳光底下,她的眼神,无比的温柔,隐隐的笑意,令她显得格外的婉约美好,长发束成马尾软软顺着颈子贴在胸前,女­性­的美,自然而然的流露着。

“几岁了呢?真会闹,快去洗澡。”

她没有恼,只是柔柔的叮咛。

自有千万风情,自她眉间,眸间,流泻下来……还闪上了金­色­的光泽……

靳恒远眼神幽暗了一下,有什么,在身体内汩汩膨胀开来。

真得去洗澡了。

否则……

他没多想,奔上旋转楼梯。

十五分钟后,靳恒远从浴室出来,看到苏锦身上穿了外出的衣裳:一件浅紫蕾丝宽松上衣,短袖,v领,露着­性­感的锁骨,下身则配着一条线条简单流畅的浅­色­七分裤……

“今晚打算出去吃?”

他用浴巾擦着短发问。

今天厨房没炖没煮,空气里没有食物的味道,以他判断,今晚应该另外有情况。

“我想回善县了。今晚就回去。”

她在拿手机往包包内放。

靳恒远目光又一闪,现在回去可不是一个让人能开心得起来的好主意。

不过,他没变脸,依旧微笑。

“为什么突然之间想回去了?”

“明天开始我打算回去上班了!今天老板有打电话过来,想让我销假回去帮忙。还有就是,你不是说,明天要去刑警大队办事吧!今晚过那边去正好……我想念那小屋……快,快去穿衣裳。”

她背过身子努力不去看他那健美的身材,身上就围了一条浴巾就出来了,光滑白皙的胸肌上还沾着一串水珠子呢……

虽然同床共枕了这些天,可这次,还是她第一次在大白天看到他***的上身——

平常时候,他都是穿着衣服的……

莫名,她就臊了。

他的身材,很­棒­,摸上去的手感,也不错的……

唉……

她发现自己被他带坏了!

瞧啊,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啊……

“咦,你看我的身子就脸红了,在想什么邪恶的东西?”

他故意又溜到她面前,捉弄她,笑得坏坏的。

她:“……”

“看仔细了,我的身材肯定比胡歌­棒­……”

她:“……”

“所以,以后少看那种没营养的电视剧。你得相信,你的男人是最­棒­的……”

她:“……”

她男人­棒­不­棒­,和她欣赏胡歌,不矛盾吧!

他,不会连这种醋也会吃吧?

要真的,那也太恐怖了点!

---题外话---谢谢订阅,明天见!

,花海中,有他的爱情,有她的处~女作

回善县,是一件很具风险的事。

可他不可能把苏锦永远留在上海,留在他身边。

她有她的工作,她的社交圈,现在的她,不可能离职在上海找工作,也不可能收心来做他的全职太太。

虽然,那是他最盼望的事搀。

但他不能强求。

一切只能顺其自然。

她要回,他只能陪。

未来的命运将如何,他不知。

因为,主动权不在他手上。

在爱情这个世界里,谁先动了真心,谁就先失了阵地。

的确如此。

他能做的是,尽可能的守着她。

在现阶段,以不变应万变,是他必须持有的态度。

从上海回到善县,五点,时正值下班高峰期,道路上渐渐呈现拥堵之态。

快入城的十字路口,一直在听歌的苏锦叫住了靳恒远:

“天还早,我想去一个地方走走,你陪我好不好?”

声音娴静甜美,侧脸请求的模样,是那么的柔情似水,眸光更透着一股子殷殷之­色­。

靳恒远自是欣然同意的:

“当然好了。太太最大,太太说去哪,先生一定鞍前马后,伺候到底。”

唉,那张嘴啊!

苏锦暗自摇头。

还说自己不会说甜言蜜语呢,这人,分明就是个中行家。

她无奈笑了一个,心头莫名就甜丝丝的,心下叹:女人的耳朵,真是软。

“想去哪?说!”

靳恒远笑着问。

与他,看到她心情渐渐变好,慢慢走出了丧母的­阴­影,他的情绪,自然也变得极好极好。

“往北去。”

苏锦指了指方向,颇有深意的目光在他脸上一掠而过,看到他眼底有异光闪了闪。

虽然只是一个方位,可这人心思敏捷,也许已经猜到她想去什么地方了吧!

“哦,往北啊……”

等了一个红绿灯,靳恒远马上转了一个弯,没进城,而是往乡下地方驶了去,嘴里则漫不经心的问:

“那边有什么好地方玩吗?”

“去了你就知道了!”

苏锦把车窗放到底,笑的神秘。

他在装!

很好!

她乐意奉陪。

心情莫名好轻快。

五月份,天气不冷不热,斜去的阳光,余温尚在,晚来的风,不凉不烫,打开车窗,迎风驰骋的感觉,既酣畅,又清爽,特别特别的惹人为之心醉。

一阵阵轻悠的音乐,往外飘荡了出去。

气氛是极好的。

靳恒远若有无思的盯着她瞟了几瞟,心下其实已经明白了,她这是想去哪里。

没说破。

只是心情,有点复杂。

不出十分钟时间。

苏锦叫停,莲花指,轻轻一点窗外:

“停。就那边。”

两排郁郁葱葱的水杉后面,是一片五彩缤纷的花海,此刻,沐浴在淡淡的柔光闪闪的晚霞下。

城市的喧嚣远去了。

农庄的安谧悄然而至。

连空气也变得芬芳甘甜了。

车,在路边停下。

苏锦下了车,举目而望,顿觉一片心旷神怡。

花径之上,有些闻香来客,在静静的欣赏这沉浸在淡静晚霞中的美丽景­色­。

有拍照的,有在写生的,更有人对着那围着白­色­铁栅栏围墙内的漂亮小别墅指指点点的,窃窃私语的议论传了过来:

“这好像在在某某电视剧中见到过……”

“遗世独立,独辟蹊径。很奇妙的建筑。”

“是啊是啊,也不知是谁家的,真是漂亮。”

“可惜锁着门,进不去。”

感叹声飘荡在空气里。

苏锦走在这花海,深深的吸气,沁入心脾的芬芳,好甘甜。

入眼,花团锦簇,绿叶如墨。

花上还沾着晶莹剔透的水珠。

不是下过雨,而是这里的工作人员,每天有定时喷洒浇水,从而把这里经营成了一处自然景观。

而那别墅,成了通幽处的雕梁画栋。

当建筑和花草互为映衬,那便成了一处迷人心魄的绝美景致。

“美吗?”

她转头,问身后缓缓跟着的男人,白衬衣黑西裤,左右在张望,神情闲适。

“美。”

靳恒远点头,睇着这片景­色­,有种跌入记忆的感觉。

好久没来这里走走了!

重游故地的滋味,这一次,是最最美的。

美的,自是心境。

“这边,本来有个花农承包了一些地,种着花花草草,用以养家糊口。

“后来有个有钱人在西北边买了一块地皮,又把附近一大片庄稼田全都承包了下来,种上了花啊草啊树啊。

“几年下来之后,这里成了一处风景。

“它吸引了不少人在节假日里来此放松心情。

“我也喜欢在心情烦躁的时候来此走走。

“大片的绿树,大片的花草,最能沉定乱成一团的情绪。你觉不觉得?”

她饶有兴趣的介绍着,最后反问了一句。

靳恒远轻轻淡淡一笑,点头:

“我也喜欢在情绪差的时候,在花间在树底下走走。看来,我们兴趣挺投。”

其实,他没有太多和女人相处的经验。

哦,应该说他没有太多宠女人的经验。

跟着他工作的女­性­,都必须得有那能力跟得上他的节奏。

除了家人之外,从来是女人们在配合他,而他从来不会琢磨她们的所思所想。

像今天这样,放下一切,傻傻的跟着一个小女人,在花粉里漫步,好些年来这算是第一次。

不过,感觉还是不赖的。

嗯,惬意极了!

“知道吗?”

她突然站定,睇着正前方那幢漂亮的小别墅:

“我刚刚发现这处花海时,那边还没有造别墅。

“后来它落成了,我很幸运的成为了这座别墅软装部分的设计者。

“这样一份幸运,至今想起来,仍觉得不可思议。”

笑容在她脸上淡淡的浮现开来。

“里面的颜­色­搭配,家具的组合,窗帘的款式……每一件可移动的东西,都是在我独力、或是在导师的指点下完成的。

“那是我学生时代最完美的作品……

“三个月时间,我曾花了无数心血在这里。

“那时,我有很努力的将我对家的想法,融入其中。

“我竭尽所能,想让它体现出一种温馨的主题……

“创意是被认可的,可我从来没见过它的主人。

“一次都没有。

“听说装修完之后,这里就被锁了起来。

“你说,那人是不是钱多到成傻帽了?

“花了那么多的钱,仅仅只是想让它在这里成为风景的么?

“这种人,想法好奇怪,你说是不是?

她在轻轻叹息。

至于,她为何而叹,靳恒远不得而知。

他因为她的话,­唇­角狠狠抽了一下。

傻帽?

他是傻帽吗?

好像是吧!

一个为一段无望的感情投入了全部的傻子。

苏锦没有多留意他,早已飞快的往前奔了过去。

一栏之隔,承载着她最初的一份收获。

完工那天,她曾盼望这家主人可以亲自来验收。

从清晨到日落,她等了一整天,想把手上的钥匙交还。

可结果呢!她到底没等来他(她)。

最终,她把钥匙放在了客厅的钥匙碗内,趁着月­色­离开了这座凝聚了她心血的小楼。

“靳恒远,我想进去看看!”

在感觉到他走近之后,苏锦轻轻吐出一个请求。

“……”

靳恒远眨眼,一时不知要如何接话。

苏锦没转头看他,一径往下说:

“这些年,我一有不如意就会来这里,每一次见到这小别墅,就会想:什么时候能遇上这里的主人?什么时候能再让我进去看看那个由我亲手设计出来的最初的小家。

“那是我的……***作。

“还有,我真的挺想知道,关于这个设计,你到底有什么不满意,所以,一天都不曾入住?

“花了这么多的钱在这里造了这么一幢别墅,却不用,我不明白,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终于,她问出了心头最大的疑惑。

---题外话---第一更!

,那一年,他选择了守护,而不是掠夺

靳恒远挑了挑眉,欲笑未笑,神思恍惚了。

记忆的潮水,好像一下子将他带到了很多年前。

在一个很糟糕的日子里,他带着一身的忧伤,从千里之外赶来嘉市,一来,为了看望生病的­奶­­奶­,二呢,为了疗伤悦。

他在­奶­­奶­病床边待了好几天,足不出户,闷头看书搀。

­奶­­奶­说:“小远,别老待在家,出去走走。”

嘉市,虽是他出生的地方,小时候打闹玩耍的地方,可自从正经读书开始,这个地方,渐渐就与他陌生起来了。

父亲不在这里了,母亲另嫁了,这个家早空了,守巢的老人,也只有在每年的春节才会和生活在异地的儿女聚上一聚。

可他不想让­奶­­奶­担心,还是开车走了出去。

无处可去。

只是漫无目的瞎逛。

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善县近郊一处花田。

满地掬花,幽香迭荡。

很美。

他想下车去探幽寻香,花田里走来两个人,一高一矮,一女一男。

高挑的女子,长发披肩,美的娴静雅致,就像一副水墨画,韵味幽长;稍矮的是个男孩,十三四岁,学生模样,笑容明亮……

“有什么了不起的?只是摘了他两朵花,就把脸板成这样?小气鬼!”

男孩撇着嘴,回头瞪了一眼驱赶他们的花田主人。

“每个人都来摘我一朵花,我还要不要养家了?走走走!”

花田主人很不耐烦。

女子拉上不服气的男孩,加快了步子:“暮笙,别闹,摘花本来就你不对。花是用来赏的。人家还得做生意呢!”

他们从他车边走过。

“姐,以后,我们还来吗?”

“来,偷偷来,这里这么漂亮。不过,你可不许再淘气了。看看的话,他们还是让的。摘花,就等于断他们财路,他们当然生气了。”

一阵暗香袭来。

是淡淡的女儿香。

靳恒远嗅到了,也看清了女子的长相。

是她,苏锦。

那是曾与他结缘,并且也已经缘尽的女子,在那样一个懒懒的初秋的午后,一身娴雅的在他身边,擦身而过。

他很想下车叫住她,和她打个招呼:

“嗨,小书,还记得我吗?二斤。我是二斤。”

没有。

他没有下车。

反光镜内,另外出现了一个帅气男子,笑吟吟从一辆车上下来迎上了他们:是苏暮白——苏锦的男友。

很快,他们驱车离开。

他下了车,走进花田,坐在长满绿草的田埂上,忽就爱上了这里的宁静,远离了尘世的复杂,留下的只是花草的幽香。

后来,他在花田的西北方位,通过关系,买下了一块地皮。

那年秋冬季,一幢小别墅在那里悄然建成。

第二年春天,他承包下了别墅附近的田地,雇佣原花田主人,将这里全都种上了花草。

那时,他手头很拮据,所有的经费,全是向母亲借的。

这是一笔有出无进的账,没利润可图,可他还是任­性­的把钱投了进去。

阳春三月,苏锦成了这幢小别墅的软装设计师……

……

“恒远,你在想什么?”

苏锦见他走神,不由得叫了一声。

靳恒远回过神,面前的她,弯弯的大眼睛,流露着浓浓的疑惑。

他摇了摇头,轻笑而叹,上前,扶住了她的肩。

这丫头竟这么快就发现了电脑桌盒子内的钥匙了。

出乎他的意料。

“没有。我没有不满意。我很喜欢。”

他低低纠正她的臆测。

这事,他必须说明,否则又要起误会了。

“偶尔,我也会来这里小住两天的。不过我的工作实在很忙很忙,成天跑在外头的日子,比坐在办公室的日子远远要多的多。闲下来时,我还得去爷爷­奶­­奶­那边住一住,又或是去陪我妈几天。哪分得出太多时间跑来这里?”

这个说法,苏锦是信的。

做律师,的确会常常出差。

做一个出名的律师,那自然会更忙。

“不信?”

他轻问。

“信。”

她说。

他微微一笑,回头睇了一眼这个小家,很美的一个地方:

“想进去是吗?我找人开门。”

“你没钥匙?”

“我不常来,就扔爷爷­奶­­奶­那边了……这边有人在定期打理。”

他打了一个电话。

很快一个中年男人急匆匆赶来,走近后恭敬的叫了一声:

“靳先生。”

把钥匙递了过来。

靳恒远只简单和人家说了两句话,就重新走回了苏锦身边。

一共两把钥匙,大铁门上一把,别墅门上一把。

开门,一切一如当初苏锦离开时一样,纤尘不染,明窗如镜,房内并没有因为长久没住过而发霉的味道,相反,还泛着一股子淡淡的幽香,那是白天通过风,花香薰染造成的。

“照顾的不错吧!还是崭新崭新的。”

靳恒远说。

苏锦走上楼梯去,一间一间的看着。

这里每一处,都体现着她对家的温馨理念的追求,所以,一切都是用暖­色­调的。

她认为女主人会喜欢这样一种暖暖的感觉。

而男主人,如果爱女主人,也一定会喜爱这样一种别致的­色­彩搭配……

“嗯!”

她点头,叹息:

“的确照顾的相当好。”

那是自然的。

他人不常过来,但心常到,自然有叫人好好养护着这里。

“恒远。”

她突然转头抱住他,有种感动,莫名就在心头泛滥了……

这一抱,让他惊喜极了。

“怎么了!”

“谢谢你!”

靳恒远明知她在谢什么,却故意问:

“为什么要谢我?”

“谢谢你在我大二的时候,拜托导师来指导我;谢谢你给我这菜鸟机会,大胆的设计了这里的一切;谢谢你在背后默默支持我……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

张如山都告诉她了:当年他之所以会答应学校那边的邀请,做一年专业课的导师,是因为靳恒远求他的结果;他之所以那么关照她,全是因为靳恒远授意的。

“不过,你的作品,也的确是最好的。对于家的见解,你比任何人都成熟。”

这是张如山说的。

但她不懂的是:为什么当初,他选择在暗中为她做这么多的事,却不愿和她见一面?

靳恒远只笑,不说话,把她抱得紧紧的,心头有酸酸的滋味冒上来,多年的苦心,默默付出,那时他从来不求回报,只盼着她一切安好,幸幸福福的,圆圆满满的。

“可我不明白,那时,你怎么一次都不肯见我?你到底是什么时候认得我的?那些画,我都看到了!”

苏锦脱口问,抬头凝睇。

“那时,你有男朋友。”

靳恒远放开了她,双手Сhā袋,往后退了一步,定格到一个相对的距离看着:

“我不想打搅你。”

此刻的她,是美丽的:

长发飘飘。

肤白如玉。

眸瞳晶亮。

宁静美好。

让他恍惚记起了那一年,她站在这里看风景,而他轻声来到她身后,看着她和这个她亲手布置的家,融为一个和谐的整体。

那一刻,他真想将她留下。

可他的男友,却已悄然来了。

在楼下一叫,她就像欢快的春燕一样,飞奔了下去,而他只能躲起来。

在她下了楼梯之后,他隔着窗,望着他们离去,他去开了一瓶红酒,对着夜空说:

“苏锦,祝你幸福。一定要幸福。”

只要她快快乐乐的,他可以只做一个局外人。

此刻,他睇着面前的容颜,忆想当时,便有感慨万千,含淡笑,继续往下说:

“离你远,我就没了念想。走的太近,我怕我会忍不住来争来夺,那样做,一定会给你带来困扰。所以,我站在外头看着就够了。”

那样一个距离,能让美,无限放大……

所以,他选择了守护,而不是掠夺。

---题外话---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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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处融洽,他让她快乐,是知音人

苏锦呆了好一会儿。

丝丝缕缕的感动,像蚕丝一样,一层复一层的缠住了她。

她被他这一种设身处地为她着想的宽广心胸折服了搀。

她不得不由衷的表示感激悦。

感激他没来介入。

因为没介入,所有才有了今番这样一种感动。

想那个时候,她和暮白,爱的是那么那么的深。

深到已根本没办法将他从自己的­精­神世界拔除。

在她的生命里,除了暮白,任何一个男人,都没办法揉入她的眼睛。

其实,从小到大,她不泛追求者。

一个个,或阳光的,或冷峻的,或聪慧的,对她怀好感的,大有人在,只是,她的心,一直一直被暮白占满,看不到其他任何人的好。也不愿给别人机会。她是一个很专一的简单女孩。

当然了,暮白也是真的好。

如果那个时候,出现了靳恒远来向她表达追求之意,她会怎么做?

她会浅浅淡淡的给以一个微笑,婉拒:

“谢谢,我有男朋友了。”

靳恒远是一个骄傲的男人,想来也是预料到了这样一个结果。

在这种前提下,他仍有两种选择。

一,继续死缠烂打,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苏锦觉得,这个男人骨子里肯定有这种特质在。

只是,他可能会以另一种形态来表现他这种个­性­。

而这种选择,誓必会严重打搅到她。

二,选择放弃,淡淡退出。

他不想打搅到她,所以选择将一切扼杀在最初。

不见面,不结交。

这个男人,给予她的是一种无声地守护。

她咬了咬­唇­,感动的同时,实在又是不懂的:

为什么,他要待她这么好?

这种好的根基在哪?

她想问。

他先她一步问了一句:

“今天打算在这边住吗?”

靳恒远又走了回来,双手扶上她的腰,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此刻,他心头呈现的是一片柔软。

相隔六年,谁能想过,有一天她会回来他的世界,回到这里,成为他的妻,成为这里的女主人。

兜兜转转的命运啊,竟会给他带来这样一份意外的惊喜。

“之前,有人在给我解释设计稿的创意主题时说过,你设计的这个家,从女­性­角度出发,更容易得到女主人的喜爱。现在你就是这里的女主人,小苏,你想留下感受一下那张你为我挑选的床的舒适度吗?今晚上,我们可以在上头滚来滚去……”

他笑得轻快,用极为动听的声音,在她耳边诱惑,话里透着挑逗的味道。

苏锦连忙伸手捂住了那张坏坏的嘴巴,感动的气氛被破坏光了。

她有点无可奈何的睇他:

“你……你怎么就这么爱逗我?”

因为,我喜欢你脸红生羞的模样。

这话,他没说。

想曾经,他是那么的嫉妒苏暮白!

那个男人,曾拥有她最甜美的笑容,最羞涩的脸红,最生涩的亲吻,最娇软的身子……

而现在,他已然接管了所有,自然也得物以致用。

“要不要留下住?”

他只说了这么一句。

柔软的手心捂在­唇­上,让他心神泛起层层荡漾。

他牵起,在手背吻了一下。

“晚餐怎么办?还有,这里能睡吗?我的意思是说……”

生怕误会,她急着想解释。

“能睡,能住,更会有晚餐。之前我有让老姜他老婆帮我晒洗了这边的床上用品,简单的食物储备也应该有准备妥当。”

“你能未卜先知吗?知道今晚我们会过来?”

苏锦有点惊讶。

“要是真能未卜先知就好了。

“我只是觉得,我们在上海住不久。

“回来之后要是再去睡那幢租来的小公寓的话,我有点不习惯。

“太小了。

“早点带你来这里,会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所以我就打电话让人安排了。

“只是我没想过我们会这么快过来。

“刚刚老姜接到我电话时,也是满口吃惊……”

说到这里,他一顿,接着又感慨了一句:

“这边,我已经很久没来了……走了……下楼去,看看厨房那边能有什么好吃的……”

靳恒远牵她往楼下走,满脸的兴致盎然。

厨房冰箱内,果然塞满了新鲜的食材,还有酸­奶­。

靳恒远说,那是给她准备的。

苏锦正好肚子有点饿了,打开来喝,味道好极了。

“你要不要来一瓶?吃晚餐估计还得过一会儿。”

“好!”

他笑着凑过来吻住她,舌头一卷,抢走了她嘴里刚吸进去的。

那有力的舌头啊,怎么就那么那么的霸道。

“好喝极了!”

满意的笑,挂上了他好看的眉梢。

“……”

这人一天不耍流氓,他就皮痒吧!

苏锦脸红的瞪起得意洋洋的他。

结果,瞪着瞪着,她忍不住微笑,伸手掐了他的脸孔一下:

“厚脸皮。”

这是她第一次碰他的脸孔,骨感十足,­肉­很少,指间的肌肤有点粗厚。

靳恒远一楞,而笑,放下手上的刀,摸了摸自己的脸。

除了家里那几个女人,这可是第一次被异姓捏脸。

“没人敢这么捏我的。靳太太,你胆儿肥起来了啊!”

他一派笑吟吟。

苏锦有点小小的羞涩,挑眉道:“你刚刚也说了,我靳太太,太太当然能捏先生的脸了。”

“其实,我比较喜欢被你亲……”

“……”

“什么时候,你要是愿意偷着亲我,我一定比被捏还要高兴。”

“……”

“脸红了脸红了……”

他好以整暇的笑着逗她。

她噔噔噔跑上了楼。

哦,这个流氓,真是太能使坏了。

但,有一点,她不得不承认,他俩之间的相处,真的是越来越融洽了,总有一股子淡淡的温情在彼此之间流淌。

每每面对他那笑容可掬的脸孔,她的心情会跟着好起来。

是的,他让她快乐。

即便是最简单的事,他都能让她从中体验出一种非比寻常的愉快。

晚餐后,靳恒远拉上苏锦去散步。

在皎皎夜­色­里,听夜风阵阵,夏虫低鸣,感受花蕾悄然绽放的宁静致远,那是一种闲适的享受。

“你怎么会画画?”

她终于问起了这个问题。

那一室的画,将她画得那么的栩栩如生,没一个十来年的画功,是养不出这种高水准的。

她难免会惊讶。

“以深说过的,我险些做了建筑师。

“曾有过那段一段日子,我对画画非常痴迷。

“后来一些事,改变了我,让我走上了另一条道路。

“我有专门拜过画师的,潜心修练了大约有四五年的光景吧……

“如果当初跑去学了建筑专业,我想,如今的我,应该会是一个很出­色­的建筑设计师。

“那么现在的情况会是:我造房子,你装修……那将是业界一段佳话。

“到那个时候,各大媒体会说,谁谁谁设计了某某市的标志­性­高楼大厦;谁谁谁又是那大厦的室内总设计者。他们是夫妻档,厉害的不得了……”

苏锦发现了一个现象:

他吹牛的本事,也不是盖的。

“你怎么就这么自信?”

她听着轻轻笑,摇头。

“我是谁?你老公啊,不出­色­,怎么勾住你!”

多神气的调调。

“你,真的好臭美!”

苏锦掩嘴低笑。

“只臭给你看。”

靳恒远笑着揉她头。

她依旧笑,嘴上叹:

“你那些画,画的真好看。”

居然只学了四五年。

他也太有能耐了。

“那当然……你的模样都印在我脑子里了。以后有时间,我们出去旅游。我带上银行卡,你带上画架,去你想去的地方,画你想画的画,用心画,要画很多,然后,开个画展……你说好不好……”

一副美好的未来,被清晰的勾勒了出来。

那曾是她梦想拥有的未来。

是的,小的时候,苏锦有一个小小的愿望,那就是背着画板去旅行,一路画下被自己认为最美的景­色­。

曾经,跟着养父养母,她去过好些个地方,也曾用画笔,画下了他们一家人一起走过的足迹。

在苏家,她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画室,小小的空间,摆着她的画纸、画笔,各种颜料……

后来,她放弃了画画,钻进了室内设计这个领域。

因为她清楚的认识到,无名小卒的画,不值钱;名人手迹,才能在绘画市场上一画千万金。

比如张大千、吴冠中等著名画家。他们手上一张画,拍卖价可过亿。而更多的画手,只能用这门专长勉强养活自己。

选择软装,一,她对家有着一股子难言的狂热;二,绘制软装设计图稿,可以延续她对画画根深蒂锢的情感。

这几年,她总是忙碌。

但为一斗米而折腰,是无数人的人生现状。

偶尔清闲了,她才会拿出画笔,画一幅自己喜欢的画。

重拾旧好,常令她感慨万千,总会觉得自己的画功生疏了。

苏锦记得的,距最近一次作画,是四个月前。

那天,她陪母亲去公园,在那里画下了:《暖阳之下,母亲漫步花间》。

苏锦喜欢苏暮白,因为他懂她的心,懂她的画,懂她的艺术,懂她的世界。

苏锦总觉得,自己再难寻找到这样一个知音了。

人在­精­神上,都需要一个可以为之共鸣的人。

那人会是知己。

而得夫为知己,那将是人生一大幸事。

四年前,离开苏暮白,她总觉再无知音可寻,于是画­性­懒散,难成意境。

这是近年来她很少再作画的原因。

今天,她赫然发现,无意当中,自己好像又找到了一个难能可贵的知音人。

---题外话---第一更……

,小矛盾,争出了一种小幸福……

“你确定,我们开画展,会有人来看?有名气的才开得出来。我这种半调子,还是少拿来献丑了……”

苏锦才不像他那样,狂的厉害。

“谦虚了是不是?靳太太当我不知道你得过很多奖的是不是?过份谦虚,那就是骄傲……我相信,只要你愿意用心在画画上头,肯定能画出名堂来的。说真的,我挺希望你能重拾旧好,别埋没了自己的天份才好。”

靳恒远牵她的手,往前走着悦。

苏锦轻轻一笑:以前,她的绘画老师也这么说过。

“荒废太久了,很难再恢复到当初那个状态了。画不好的。开画展,肯定会笑掉人家的大牙。”

靳恒远却不是这么想的。

他认为:只要她肯融入画中,她的状态,还是能被调整过来的搀。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不过,兴趣会随着年岁的渐长,而有所改变,那倒是真的。

“你要不想开,那就当作是信笔涂鸦。”

他笑着说:

“小苏现在喜欢室内设计是不是,要不要出国再去进修一下?对啊,这主意不错,我们可以去国外住一阵子,你有那方面的才能,趁年纪轻,还可以把自己的能力再往上提一提……说不定有朝一日,可以成为像‘梁志成’那样的顶尖设计师。”

梁志成,那是香港十大顶尖设计师之一。

拿她和人家“梁志成”作比较,那还真太抬举她了。

“以为那是很摇远的事吗?不遥远的,只要你去进修,未来,设计界,一定有你的一席之地。怎么样,要不要尝试一下……我们一起去英国。学校这方面的事,我来联系。”

靳恒远游说着。

以他的角度来看,要真能把她送出国去深造,与他们的婚姻,大有好处。

“当然,这得把暮笙弄出来之后……”

他又补充了一句。

前景很美好,但是,她觉得好虚幻啊……

“还是不用了。”

她轻叹:“我喜欢自己养着自己。不想被你惯的连最起码的生活能力都没有了。不进修了,像现在这样也挺好的,虽然收入不是很高,但已经可以自给自足。­干­的时间长了,经验上去了,薪资方面还是有发展潜力的。对了……”

说到薪资,她突然想到一件事:

“有件事,我一直忘了说。”

“什么事儿?”

“妈过世花了多少钱,我让你列个清单给我的,包括之前你在妈身上另外花下的医药费,你一直没给我一个明细!走,现在我们回去,你马上把清单列出来。我手头还有几万块钱,先还你一点……”

路灯下,男人的脸孔立刻沉了下来,本牵着她的手收了回去,抱起胸来,以一种审视的目光盯着,原本温和可亲的声音,一下子也变得清冷了:

“苏锦,你破坏气氛的本事真够顶尖的。”

“我……”

收笑的他,脸孔很冷,冷到让人觉着无比陌生。

“之前说好要aa制的……”

苏锦闷声说:

“我知道你不在乎这点钱,可我在乎……你要是不肯列,明天我自己去拉单子……”

她转身,往家的方向走。

那倔脾气,一下子全彰显了出来。

眼前人影一闪,很快,她被拦了去路。

“我是你什么人?”

他眯眼逼视着:

“说。”

苏锦自是知道他意思的,瞟以一眼之后,很不情愿的答了两字:

“丈夫。”

“丈夫的概念是什么?”

“……”

她不想答了。

“丈夫就是你的男人。既然我都是你的了,你还要和我谈还钱。苏锦,你脑子到底怎么长的?”

靳恒远很无奈的敲她额头。

“我……”

“以后不许再提这事了。”

“可我就是不想欠你。”

苏锦固执的坚持着:

“该还的还是要还。”

她自有她的骄傲:坚绝不做依附男人而生的米虫。

得,他白废­唇­舌了。

靳恒远抿了抿嘴,脸­色­又一冷,调头就走——这丫头,真是被他惯坏了。

“恒远!”

她叫了一声。

他没搭理,大步迈得飞快。

这么一点小事,他居然和她斤斤计较。

唉!

苏锦扶了扶被风吹的有点乱的长发,小跑步跟上去。

夜­色­有点重。

有段路,光线暗,路面不太平整,她只觉脚下被什么绊了一下,人就往地上栽了去。

“呀!”

一记惨兮兮的叫,在无人少车的夜­色­里,显得格外的响亮。

靳恒远一惊,猛的一转身,看到她已倒在地上。

“怎么走路的?”

他急忙上来。

“谁让你走这么快了?”

一双有力的手臂,轻轻松松扶起了她,她闷闷的极为委屈的反问了一句。

“谁让你故意气我来了?闹得就好像要和我分家似的。夫妻俩生份成这样,你让我心里好受了?”

靳恒远没好气的责怪了一句,给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转而语带关切的问起来:

“怎么样,摔疼了没有?”

“没事。”

她努力忍着疼:脚好像崴到了呢,一碰就疼,她只能把自己靠到他身上,轻轻解释起来:

“我没想要和你分家。我只是不想占你便宜……”

倏地,她闭了嘴,感觉那小气男人好像又狠狠剜了她一眼。

她又说错话了?

“我的便宜,也不是谁谁谁想占就能占的。我让你占,那是心里有你,你不想占,那是不是代表你不打算把心给我了?”

哪怕在夜­色­里,靳恒远的眼神仍能让她感受到一股子咄咄逼人的力量。

苏锦:“……”

歪理啊歪理!

这男人,真是太能讲歪理了。

“我没那意思。你也别把这两桩事混为一谈好不好……这是我们之前讲好的。”

“讲好了怎么了?”

靳恒远掏出手机,打亮电筒功能,蹲下检查她的脚:

“谁规定讲好的就不能推翻了?”

苏锦急了:

“你在蛮不讲理。呀!”

他捏了一下,疼得她嘴里嘶嘶嘶的大叫,并且,还哀哀的求起来:

“轻点轻点……疼呢!”

这软软的求饶声,露着一股子小女儿撒娇的味道,求得靳恒远啊,那是心起层层涟漪。

他站直,打亮着手机,盯着这个咬着­唇­的女人,气儿,渐渐就消没了,起了怜惜:

“蛮不讲理的是你。瞧瞧啊,崴成这样了,还说没事。”

“喂……”

“再蛮不讲理。我可要吻你了。吻得你什么也说不出来。”

“……”

哎哟,瞧瞧,到底谁蛮啊……

苏锦闭了嘴,瞪着,他目光炙热的盯着她的­唇­看,害她都不敢说话了。

他见她终于安静了,笑了:

“上来,背你!”

“我……我能走的。”

“你还要不要你这只脚了。”

他又沉下了声音。

“少废话,上来,马上去看医生……

“靳恒远……”

“行啊,那你自己试试,看看能不能走……”

他突然又换了一副脸孔,决然的放开了她。

苏锦没了他的扶持,金­鸡­独立在那边,摇摇晃晃的。

他呢,则冷眼旁观,没打算再帮她。

苏锦是倔强的,抬头看了一眼远在百米处的小别墅,不信自己连这点路都走不了,想了想,就翘起那只受伤的脚,单脚跳起来。

还是能走的不是吗?

跳了几步,正得意,脚下一个没稳住,她一惊,受伤那只脚,条件反­射­的想去踩地,以求得身体上的平衡。

结果,那脚一沾地,剧烈的疼痛感就侵袭了上来,没能稳住,反倒加剧了身体往地上倒去,嘴里更是发出了惊呼:

“呀呀呀……”

这一次,她没有磕到地上,男人及时扑上来扶住了她:

“你想逞能逞到什么时候?”

靳恒远忍无可忍的吼了一句。

情知理亏的她,缩了缩双肩,不敢再吱声了。

“说,要不要我背?”

他声音透着危险的信号。

苏锦还是比较识趣的,连忙点头:

“背!”

“上来!”

“嗯!”

她只好乖乖爬了上去,脸红的厉害。

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这么背过呢!

养父没背过她,暮白也没背过她。

她的第一次被背,竟发生在成年之后的今夜。

双手圈着他的脖子,双腿被他紧紧抓在身体两侧,身体与身体之间零距离贴合着,他身子的硬实,她身子的柔软,冲击在一起。

很奇妙。

她把脸贴在他肩头,心头有一股子异样的滋味在翻滚。

小矛盾,争出了一种小幸福。

被背的感觉,真好。

她微微在笑。

幽暗的夜­色­里,月亮从云层探出了头来,将他们亲密的剪影拉得很长、很美好……

---题外话---明天见!

,她突然有了一种很强烈的想要了解他全部的冲动

苏锦的脚,崴的有点严重。

回到别墅之后,那一片红肿,在明亮的灯光下,被明显的反应了出来。

靳恒远二话没说就把人带去了医院。

一路上,他背着她上了车,背进医院,看了急诊,确定骨头没碎裂之后,他才松了一口气。

谢过医生,他让她在边上等着,自己跑去配了药,紧接着又把她背出医院,回别墅,背上楼,背进房。

这一去,一来,他背出了一身老汗搀。

看在苏锦眼里,却是多了几分感动。

自从去了苏家,她为了不麻烦苏家人,总是坚持锻炼,把自己照顾的很好,从来没得过病,也没进过医院,所以,她一直没在苏暮白手上受到过这样的照顾。

倒是离开苏暮白之后,她曾病过一场。

那场病,让她病了有一个月。

那个月,全是妈妈和暮笙在照顾她。

那时候,也是妈妈和暮笙的鼓励,她才慢慢走出了失恋的­阴­影,整个人渐渐恢复了生气。

今天,靳恒远的这份照顾,让她感受到了一种家的温暖。

“你生理期好像过了吧!我给你放水,好好洗个澡,脚踝这边,还得用热水敷一下,然后再上药!”

靳恒远在放下她之后,扔下一句话,马不停蹄就去了浴室。

“……”

苏锦从感动中回过神,一时无言以对。

她想不通啊,他怎么连这事都知道。

可能是眼神出卖了她的想法,这个男人在跨进浴室门前另外扔了一句话下来:

“五天了。差不多也快­干­净了……”

“……”

哎呀,这人得多盼望她身上­干­净了啊!

他有不良企图吗?

盯得这么紧。

她的脸上,一阵阵发烫的感觉,漫了上来。

靳恒远去放完水回来,看到她脸­色­红红,翘了翘­唇­角,不经她同意,就将她抱起。

她“呀”了一声忙勾住他的脖子,手足无措的看着他把自己送进了浴室。

“你……你……怎么不出去?”

苏锦看到他把门关上,把他自己也关在了里头,不由得结巴起来。

“我要出去,你倒摔倒了怎么样?我得留下帮你……”

靳恒远站在门口,盯着她看。

帮……帮他?

开什么玩笑?

“不用不用!”

吓得苏锦直往边上躲,脸上才平复下去的红潮,再度烧起来:

“你……你出去……我能照顾好我自己……”

靳恒远看着有点无奈,走近:

“你脸红什么啊?

“我没别的意思……

“你现在这样,就算我真想对你怎样,那也下不去手。

“我可不想我们的第一次夫妻生活有半点瑕疵……

“我这是怕你摔了,你现在这脚一着地就疼,你自己怎么洗?”

哼,说的倒是真动听。

“反正,你出去。我不需你帮忙……谢谢好心。”

她不自在的咬­唇­。

靳恒远哪能觉察不出她的紧张,不由得好笑的倾过身子瞅着:

“你……这在怕我看?”

“……”

啧,他在笑话她吗?

居然还故意说破了。

“我们是夫妻。你让我看怎么了?”

他的语气,那可是理直气壮的。

她目光乱瞟,声音轻轻的:

“就算夫妻,也该有各处的*空间。总之,你出去。要不然,我不洗……”

那坚定的语气终让靳恒远妥协:

“行行行,你自己洗。小心点……沾了水,地面容易滑……你要是再摔一跤,那可就得坐轮椅了……”

他故意把事情说的很严重。

“嗯!”

苏锦点头。

“洗完叫我一声,我来抱你出来。别逞能,听到没有?”

那语气就像在叮嘱小孩子。

“知道了!”

他走了出去,她终于松了一口气。

现在的她,可没办法在他面前赤~身­祼­~体,而做到脸不红气不喘,也不相信这个男人有那么一份定力。

保持距离,是必须的。

苏锦舒舒服服泡了一个澡。

出来时,没叫他,而是扶着墙,慢慢的一步一步的跳着出来的。

靳恒远不在房里,楼下有他打电话的声音传来。

她先上了床。

那只多年之前,她亲自挑选的床,价格菲然,多年之后,她竟成了它的睡客。

这感觉非常非常的诡异。

合上眼的那一刻,另外一个想法在心里很奇怪的冒出来:

“这张床上,会不会睡过其他女人?”

哎呀,这真是一个让人讨厌的感法。

因为脚伤到了,苏锦第二天想去公司的事,自是告吹。

清晨,她打电话和老板道歉,老板宽慰她好好休养,等养好了再上班没关系。

八点,靳恒远去了刑警大队。

临走,他叮咛:“乖乖在家养着,什么也不许动,中餐,我会从外头带回来。”

她说:“不用,我可以自己下面吃。”

他懒懒瞅她说:“你现在是半残废,我怕你煮面时,烧了咱家。为了咱家着想,也为了我回来之后还能有个老婆抱,中午回来一趟是必须的……”

话说的真毒。

也是因为关心她,她就不和他斤斤计较了。

中午,靳恒远不仅带回了中餐,而且还带了两个男人回来——其中一个,是那个冰山似的男人,犯罪心理学专家:季北勋。

最糟的是,他来的时候,她正好不乖的从楼梯上翘着脚下来,脚下走的不稳妥,险些又摔了。

这一幕正好被靳恒远看到,吓得他飞奔了过来,厉声就是一句喝:

“叫你别乱动,好好在楼上待着,你怎么就非要逞能下来?万一摔到了怎么办?”

一个公主抱,他把她抱到了餐桌前,先是紧张兮兮的查看了她的脚,确定没事之后,这才招呼他身后的人:

“阿勋,你随便啊,铁镜,麻烦你把外卖放餐上。谢谢。”

苏锦这才看到了季北勋,另有一个很漂亮明亮的大男孩,手上提着两打外卖,站在季北勋身边,瞪大了眼,看靳恒远的眼神,仿佛看到了怪物。

“老大,这……这真的是……那个阎面铁嘴靳律师吗?”

那男生惊讶的怪问季北勋。

冰山男人­唇­角一抽:“如假包换!”

“可名不副实啊!”

男生怪叫。

“这是荷尔蒙爆涨之下的化学反应。”

季北勋见怪不怪的给自己助手解释了一句。

苏锦了心头一动:阎面铁嘴,指的是靳恒远吗?

他整天嘻嘻哈哈的,怎么就成阎面了?

在外头,他会是怎样一个人啊?

她突然有了一种很强烈的想要了解他全部的冲动。

“这是铁镜。北勋的助手。铁镜,麻烦你少说话,多办事……”

靳恒远给她介绍了一下,外加提醒了一句。

铁镜无辜的眨了眨眼:他说错什么话了吗?

她冲那男生点了点头,转而问靳恒远:“今天案情有什么进展吗?”

“有!吃好饭再说。”

因为有客人在,苏锦不好缠着问。

靳恒远在确定苏锦的脚没事之后,去了厨房去取碗筷;季北勋好像被外头的风景给吸引住了,走了出去;铁镜把手上的外卖往餐桌上摆了起来。

“铁镜是不是?”

苏锦一脸友好的和这个男生攀谈起来。

“嗯。”

铁镜笑的明亮。

“刚刚你为什么称恒远叫什么……阎面铁嘴?”

“因为靳律师在外头一向把脸板的就像阎王似的,却没想到在苏锦姐面前,竟变得这么的随和亲切,反差这么大,真的叫我不吃惊也不行了!”

铁镜满口乍舌的说。

苏锦:“……”

靳恒远不笑的时候,的确让人觉得有点发怵。

“他在外头人眼里,是怎么样的?”

她好奇极了。

铁镜想了想,回忆道:“不太爱笑,喜欢与人保持距离,总是一脸的高深莫测。偶尔要是笑了,那神情,像一只狡猾成­精­的狐狸,想要和你斗法。在法庭上,他那脸,就像阎王一样,只要他接的案子,赢得总是他。所以就有了那样一个绰号……”

苏锦听得疑惑级了:

这是她所认得的靳恒远吗?

---题外话---第一更!

,解密:五年前苏暮笙杀过一个人

饭后,移驾书房。

靳恒远泡好了四杯上好的龙井茶,在一片淡淡悠悠的茶香中,和季北勋低低说了几句话。

铁镜打开了电脑。

苏锦坐在那里,有点紧张。不知道他们打算和她通告什么消息搀。

“你来和小苏说吧!”

靳恒远双脚交叠,坐的闲适,喝起茶来,那姿态,有气势极了。

季北勋将一份资料整理了一下,正式谈起这个案子。

“苏锦,你弟弟苏暮笙的案子,现已经有了一个结果。

“原本,呈现在我们面前的情况是这样的。

“你弟弟苏暮笙在复读时认得了一个名叫王博的人,这个王博也是一个复读生,成绩比你弟弟好,他是在高考的时候考砸了,这才复读的,对不对……”

季北勋开出口来的声音也是冰冰冷的,会让人觉得不可亲近。

这人给人的感觉,应该是和靳恒远截然相反的两类人。

难道是互补,竟让他们成了好友?

“嗯,我弟弟和王博关系很好。”

苏锦一边想,一边回忆,一边应声。

那是一个长的极为腼腆的帅小伙。

“他有问题吗?”

她又问了一句。

“他没问题。但他的朋友赵一果是个社会上的问题青年。苏暮笙认得王博之后,就和赵一果有了接触。这赵一果很爱玩游戏,为了买装备,曾几次拿家里的钱,更有过偷盗行为。是个有案底的人。”

这句话,是铁镜说的。

苏锦回忆了一下,是的,暮笙的朋友圈内的确有这样一个叫赵一果的人。

不过,她从来没见过此人,只是有时会听到暮笙在玩游戏的时候,在耳麦里叫“一果一果”的,想来就是他了。

“他,有什么问题?”

顶多算是一个游戏网友。除了玩游戏,暮笙很少和他玩到一处。

“这问题,我们先放到一边。现在,我们再来回顾一下苏暮笙的家庭背景。”

季北勋绕开了这问题,把重点放到了苏暮笙身上:

“苏暮笙,男,汉族,二十岁。母,姚湄;父,苏平。自小出生在嘉市苏家,非苏家血脉,但深受苏平喜爱,是苏家最得宠的孩子。

“苏暮笙­性­情顽劣,好打架,不喜读书,在校,成绩一向平平。

“五年前,苏平和姚湄离婚,苏暮笙受了刺激,中考时,成绩考的非常差,最后,只能流落到善县三中读。

“自那时起,苏暮笙的成绩,就像垂死的病人一样,每一门都挂在六七十分。

“两年前,苏平过世。苏暮笙曾私下开了摩托,出过车祸,之后养病,高考挂了。

“之后,姚湄和他谈过一次话,希望他可以做一个有出息的人,很严厉的教育了他一番,他倒是同意复读再考。只是他的基础差,成绩一直没上去。另外他的心思没有全在这上头,这是主要原因之一。”

苏锦听完这些,大皱其眉: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把暮笙的平生全给这么捋了一遍?”

“听下去,你就能明白的。”

那铁镜笑着从电脑前抬起脸。

苏锦只好耐着­性­子点头。

“之前,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养母为什么要和养父离婚吗?这件事现在我们查清楚了。”

靳恒远带来了一个让她惊讶的消息。

“真的!”

她立马急问起来:

“那为什么啊?”

这可是一直困扰她的问题。

“因为暮笙。”

靳恒远吐出四字。

“暮笙?”

苏锦一怔,想不通:

“这……这和暮笙有什么关系?”

“大有关系!”

季北勋瞅了一眼靳恒远,揭晓了答案:

“因为五年前苏暮笙在外头杀了一个人。”

这句话,绝对有石破天惊之力,顿时令苏锦惊站起,大叫了一声:

“这不可能。呀……”

忘了脚是受过伤的,一用力,惨叫响起,脸孔立刻拧成了一团。

“你激动什么?”

靳恒远连忙扶她,语出责怪:

“静下心来听好不好……”

话没说完,苏锦疼的脸­色­发白的叫断,手更是牢牢扣住了他的手,很用力的强调起来:

“暮笙不可能杀人。”

哎呀,这两人怎么回事?

查着查着,怎么就查出了这么一宗事儿来?

五年前,暮笙才十五岁啊!

还是一个孩子,他再横,也不可能动这种嗜血的事情的。

反正,她绝计没法相信。

“坐好,冷静着,往下听去……暮笙不会有事。他要有事,我也不会让阿勋到你面前来说这事了。用点脑子好不好……”

靳恒远扶她坐,无奈的在她后脑勺上轻轻按了一下,算是一种安抚。

那边,铁镜狠狠抽了一抽嘴角。

这小子认得靳恒远也有一些日子了。

靳恒远是怎么一个人,他多少是了解一些的:

人面上,他那张脸,比季老大和气,可冷淡是他最惯有的表情,只有在熟人面前,他才会有淡笑。哪怕和女人相处时,他的脸­色­也是一百年不动摇的淡寡。

有一句话,不是这么说的:物以类聚。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靳恒远和季北勋是一个祖宗教出来的。

只不过,靳恒远和季北勋比起来,相对来说要来的随和。

可这样温柔的靳大律师,他可是见所未见啊!

他看着稀罕的笑了一个。

苏锦呢,则因为靳恒远的话,稍稍定了一定魂。

季北勋继续往下说去:

“六年前,苏暮笙十四岁,还未成年,是一个被养得有点任­性­的富二代。

“严格意义上来说,是被娇惯坏了的孩子。

“暑假后的某一天,他认得了一个名叫陈绥的人。这是他同学的同学。两个人混了有半年时间。

“过完年后,十五岁的苏暮笙继续和这个名叫陈绥的人接触了一阵子,再后来,这陈绥就退学了。

“没过一个月,陈绥死了。

“死因是自杀。

“死亡证明是一个名叫庞焦的人给弄的。

“这事发生的同时,苏平和姚湄离婚。

“离婚理由是:苏平和前妻周玟旧情复燃,婚内出轨。

“可事实上,真相并非如此。

“苏平和姚湄的夫妻关系一直很好。之所以离婚,是周玟拿住了苏暮笙杀了陈绥的视频。苏平和姚湄,为了保下暮笙,不得不离婚。

“现在,我们已拿到苏暮笙杀死陈绥的视频。”

季北勋示意铁镜将电脑推过来,屏幕上,已有一段视频被调出来,正处于待放状况。

心情极度复杂的苏锦,用一种惊惑的目光看了一眼鼓励她看的靳恒远,眉头拧的深深的,只得凑上去看。

某个傍晚,一个高高瘦瘦的眼镜男生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等着。

很快,一身校服的暮笙出现。

两个人在那里低低说起话。

具体说了什么,隔得太远,听不清楚,但视频上,可以看到眼镜男生拿了一打照片给暮笙看。

暮笙一张一张看完,然后两个人又谈了五分钟时间,其间两人不断的在起争执。

暮笙渐渐被惹火。

五分钟后,暮笙勃然大怒,把人打倒在地,并踩在了脚下,抢走了那些照片,松手,骂了几句,打算离开。

眼镜男生从地上跳起,拿起一把刀往暮笙背后捅。

暮笙的衣服被捅破,一下怒发冲冠,转身,两个人扭在了一起。

几分钟后,暮笙从地上站起来,刀子被Сhā到眼镜男生胸口。

暮笙手上全是血,他吓得手足无措,看着手上的血好一会儿,跑了。

苏锦看得冷汗涔涔,心口发紧。

看到这视频的第一个想法肯定就是:暮笙真杀过人。

可从季北勋和靳恒远的态度来看,这事背后,好像另有天大的文章……

她凝神想了想,觉得疑点重重:

“这视频,哪来的?又是谁拍的?还有,那人怎么就正好拍到了这么一幕?”

感觉像是一个圈套。

---题外话---明天见!

,解密,不能被曝光的丑闻

靳恒远­唇­角翘了翘,转而和靳恒远对视了一眼,苏锦的反应让他挺满意。

他笑笑,随即扔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回答:

“陈绥手上拿的。悦”

“陈绥?搀”

苏锦愣了好一会儿,才困难的咬出这两个字,并且,非常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他……他不是死了吗?怎么会……”

“表面上是死了。”

季北勋淡淡道:

“实际上不是。周玟做了个圈套,诱暮笙钻了进去。然后用这个视频逼苏平和姚湄离婚。最后她成功了。”

这就是养父和养母离婚的主要原因?

苏锦有点难以置信。

想了一会儿,却是连连摇头,重复吐出了这么两字:

“不对……不对……肯定不对……”

“哪里不对了?”

铁镜不忍不住问,一般人不会作这样的驳辩。

这个苏锦有点不太一样哦!

“我养父没那么傻……不可能轻易就被这视频给威胁到的。应该还有别的原因。这事不会这么简单。”

脑子转的飞快,她又把那个视频看了一遍,然后把画面给定格了,并不断放大。

可惜再怎么放大,她都没办法看清画面上的东西。

她眯眼沉思罢,抬头问眼前这两个男人:

“陈绥那打照片是什么东西?暮笙为什么要抢?还有,他为什么要因为它,大动­干­戈?这事,你们有问陈绥吗?”

这东西,肯定很关键。

铁镜不觉露出了欣赏之­色­:这个苏锦,观察力还是满厉害的。

季北勋并不意外:靳看中的女人,不可能是个傻白甜。

靳恒远则微微一笑,嗯,他老婆,心思还是相当缜密的。

“是一打艳照。这是陈绥说的。”

他作了回答。

“艳照,谁的艳照?”

苏锦眼皮狠狠跳了两下。

靳恒远闭了嘴,季北勋接下话:

“姚湄的艳照。”

苏锦呆住,慢慢的脸上浮现出一层薄薄的愤怒的红潮,猛的又站了起来,张口想辩,可面前的季北勋,神情一丝不苟——他是破案专家,据说还是国际著名的,他的话,带着权威­性­,绝对是负责任的。

既然他这么说了,真相肯定是错不了的。

但,这真的让她没法接受。

“苏锦,这是真的。妈曾经有过一段不堪的过去。”

靳恒远肯定的附和了一句。

前段日子在医院陪着姚湄的时候,他曾听姚湄提过她和苏平之间曲折离奇的过去。

姚湄和苏平是初恋情人,他们相识相爱于上海某大学。

相恋两年,情真义切,还许下了婚约。

可惜,婚约没能被履行。

两年后,姚湄父亲做生意失败,求助于一个家底殷实的友人。

友人提了一个要求,要姚湄做情­妇­。

姚湄哪肯,拒不答应。

那时,苏家的实力,还远远不及现在,这个忙,苏家很难帮上。

姚父是铁石心肠的男人,为了公司,协助友人强~­奸­了女儿,并被拍下了艳照。

姚湄身子被污,又让人拿了那些不能见光的艳照,自知觉得配不上苏平,不得不和他就此分手,委屈求合的做了那男人的情­妇­。

几年之后,姚湄被抛弃,姚家难逃破产的命运,姚父跳楼自杀。

家破人亡的姚湄,不愿再在上海生活,就此隐居江南某一小镇,后与小镇男教师相恋,二人正准备结婚,男教师在小镇银行门口遇上有人抢现金,在帮忙过程中意外身亡。

这期间,苏平已来见过姚湄。

男教师去世之后,姚湄发现怀孕,苏平向她求婚,两人这才破镜重圆。

唯一可惜的是,姚湄一直没提那个包养她的男人,叫什么名字。

“也就是说,那艳照,是那个毁了妈一辈子的男人照的!”

苏锦听了靳恒远的陈述之后,气得咬牙切齿。

“十有八~九是。”

“那男人是谁?”

苏锦想想都替养母觉得委屈,花样之龄,跟了人去做了情­妇­,还是被自己父亲给害成那样的。

那时还年轻的养母,心里肯定很痛苦!

“暂时还没查到那男人的身份。那件事,被人雪藏的很深,依我们估计:应该是一个颇有来头的人,否则,北勋不会查了那么久,都没查到一点眉目。”

“可这些照片怎么会流落到陈绥手上的?”

苏锦万分不解。

“那陈绥是周纹的表内侄。”

季北勋说。

苏锦一怔,表内侄?

“至于周玟是怎拿到那些照片的,估计是姚湄的第一个男人不想让她有好日子过,故意给的周玟。那个有头有脸的人,可能是因为从来没得到过妈的心。抛弃她之后,见她过的这么幸福,心有不甘,可他又不好亲自出手,就拿周玟玩了这一手。”

靳恒远说法,让苏锦的心,止不住的往下沉。

“陈绥假死一事,就是周玟和那个男人一起摆的一个局。而苏平和姚湄之所以这么容易妥协,也正是因为艳照事件是事实,再上加陈绥之死被伪造的十分逼真。为了保下暮笙,也为了保全姚湄的名节,他俩不得不同意离婚。”

“可这事,和今番这事,又有什么关系?”

苏锦想不通,也实在没办法把这两桩事联系到一起:

“这一次,暮笙之所以犯事,是郑恺摆的局,他用那严小丽污陷暮笙迷~­奸­,逼得暮笙过去将他打伤了,为的是逼我跳槽。这事,之前已经被暮白摆平了,为什么现在又牵扯到了张一果。而从你刚刚的说法来看,五年前这件事,和五年后这件事,毫无关联……”

靳恒远在电脑上动了一下,调出了一张照片:

“这是陈绥,你认得吧!”

苏锦看了一眼:“嗯!”

他又点出了另一张照片:“这人叫邱斛。”

苏锦皱起了眉心,诧然:“他们怎么长的这么像?”

“因为他们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

苏锦乍舌。

靳恒远又调出了一张男女合照,指着那女人:“这人叫严小丽,被分尸的受害者。实际上是和化名为邱斛的陈绥是男女朋友。

“陈绥假死之后,用一个假身份生活在外地。事发那两年没回来过。苏平过世后,他可能认为风头过去了,时不时会回来。

“严小丽就是他这两年里在善县认得的女朋友。

“最巧的是,严小丽正好在郑恺公司上班。郑恺恰好又想挖你。严小丽又被郑恺选上去亲近暮笙。

“又或者,她借这个机会走近暮笙,是另外有目的的。

“反正,她就是配合着郑恺诬陷了暮笙。

“暮笙不甘被诬陷,为洗刷自己的迷~­奸­罪名,曾拉上张一果、王博一起在暗处跟踪严小丽。

“之后,暮笙震惊的发现了阿绥的行踪。

“某一天,聚会喝高了的暮笙曾在张一果面前露了口风,说这陈绥已死,是他亲手捅死的,现在死而复生,他要去把这件事弄清楚。

“那时,张一果手上非常缺钱。他在这件事上灵敏的嗅了某种生财的机会。

“是他私下梆架严小丽,并利用严小丽的手机,约了暮笙。制造了一个暮笙梆架了严小丽的假象。并在那相见面的地方设置了一个微型探头,记录了严小丽和暮笙见面的过程。

“暮笙因为陈绥的事,又因为严小丽污陷自己迷~­奸­的事,情绪很激动,两个人见面的时候,起了冲突,打了严小丽。但因为他没办法从严小丽嘴里知道陈绥的行踪,所以相持两个小时之后,暮笙就走了。

“暮笙在严小丽死前见过一面这个事实,就是这样来的。

“严小丽没走成。在张一果了解严小丽和陈绥的恩怨之后,他认为这里有漏洞可钻,就软禁了严小丽,并用严小丽的生命做要胁,逼陈绥现身,想从他身上诈钱。

“陈绥没现身,严小丽又发狠话,要告他非法拘禁。

“张一果得不到任何好处,急怒之下,就用铁鎯头把人打死了。

“事后,他怕尸首发现,就放­干­了她的血,分尸抛弃。并故意把这事栽到了暮笙头上。但为了给自己脱罪。

“现在,这事,陈绥已被抓招供;张一果也已经认罪,下午,程序一走完,苏暮笙就能被无罪释放……”

最后一句,令苏锦一阵狂喜,之前所有的怒气,全散尽了,眼底顿时有喜­色­迸­射­出来:

“真的吗?真的吗?下午暮笙就能被释放?”

她动情的抓住了靳恒远的手。

靳恒远­唇­角上扬:

“当然是真的。”

“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

她狂喜,却转头冲着季北勋鞠起躬来:

“季先生,这件事,真是太感谢你了。谢谢,谢谢,真是太谢谢了……”

“不用谢我。要谢就恒远。这案子大部分线索,都是他在派人核实。我只是帮了一点小忙……苏锦,恒远很少这么有心一件事。苏暮笙之所以能这么快恢复自由,全是他在调度。嫁他为妻,你很幸运。”

季北勋合上笔记本,冲苏锦欠了欠身,走了出去。

“这里风景真好,我也去转转!”

那铁镜笑着也跟着离开。

客厅内只留下了那对夫妻。

苏锦用一种惑然的目光瞅起靳恒远来:惊讶他的办事能力。

“我在等你谢我!”

靳恒远笑吟吟说,长眉飞扬着。

苏锦不由得好笑的睁大眼:“哪有人会等着被道谢的啊!”

“我不介意做第一个。”

“……”

果然是厚脸皮。

“谢谢!”

她只好说了一声。

“好像不是很没诚意。”

他听着眨眼,叹。

苏锦:“……”

下一刻,男人凑过去在女人耳朵边上低语了一句,女人的脸一下涨红了。

“这才叫诚意。嗯,晚上,我等着你来谢我!”

女人想踹死他:“……”

想的美。

这话没吐出去,她指了指脚,答的一脸理直气壮:

“我是伤员。”

男人一瞅:“可以欠着,只要把利息加上就行了!”

女人:“……”

也不知这男人的利息高不高啊!

她突然有点担忧了。

---题外话---第一更!

,他逼她卸下心头的防线,懂得和他互动……

下午一点,靳恒远载着苏锦去刑警大队。

靳恒远本来是不想带她去的,脚都扭伤了,出去不是很方便。

苏锦不同意,固执的坚持己见:

“反正我要第一时间见到暮笙。你要不带我去,我打电话让葭慧过来带我过去。搀”

那脾气倔的可以。

“那我不走了,看着你,哪也不许去,人,我让北勋去带回。”

他故意和她扛上了。

苏锦急得立马想跳脚:

“靳恒远,你不带这样的。”

靳恒远老神在在的,耍赖说:

“我就是这样的。”

“靳恒远……”

苏锦眼巴巴瞅着,不知道拿他怎么办了?

她心下自是明白的,他也是为她好。

可见,她真的想快点见过暮笙。

终于,靳恒远软下了语气:

“真的非去不可吗?”

“嗯!”

她飞快点头。

“求我!”

靳恒远一本正经的说:

“求我,我就带你去!”

“……”

苏锦终于明白了,原来这坏男人,想着法儿的故意在逗她呢。

“好,我求你!”

唉,她只好顺着他。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是老古人说的,总归是不错的。

这个男人有这种极度恶俗的癖好,想让他改,一时肯定是改不了的。

“求的有点勉强。而且表情很不真诚。”

靳恒远对她的真诚度做了评价。

“那你教我!”

苏锦想叹息了。

靳恒远想了想,一脸严肃的给了一句参照:“亲爱的老公,求你带我去接暮笙回家……”

“……”

呃,能不能别这样­肉­麻?

她咬­唇­瞪这个坏坏的恶劣男人,他在一次又一次的刷新“无耻”这个词汇的最新定义。

“怎么,不说?那我们耗着吧!”

靳恒远坐在那里剥手指,一副我准备和你玩到底的模样。

“老公,你瞧,我现在行走不方便,拜托你送我去接暮笙好不好。你的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

苏锦编了一句听着比较不掉­鸡­皮疙瘩的话,只是最后一句,还是让她身上一阵发冷。

请原谅她吧,撒娇这件事,这几年,她真没做过。

何况还是和一个半生不熟的男人撒娇,感觉不是一般的怪。

靳恒远很满意,笑着接受了。

虽然这样玩,有点幼稚,可他就是想一点一点攻克她的心,逼她卸下心头的防线、懂得用一种比较亲呢的方式和他互动,这既能增加夫妻之间的情趣,又能促进夫妻关系的和谐发展。

当然,这个度,也是需要掌握好的。

靳恒远将她抱上了车。

没一会儿功夫,就来到了刑警大队。

苏锦因为脚伤,又不好意思让靳恒远背着她进刑警队,就待在了车里。

后来等得急了,就­干­脆从副驾驶座上走了下来,金­鸡­独立的站在那里耐心而又焦灼的等着。

十五分钟后,戴着墨镜的靳恒远和季北勋并列着走了出来,两个人穿得都是黑衬衣,远远观之,会让人觉得他们酷的不得了,身上都有一种无与伦比的气势。

在他们身后,铁镜背着电脑包,暮笙低着头,时不时抬头睇望前面那两个男人。

刑警大队的队长带着人相送在最后。

下了台阶,季北勋和靳恒远挥手致别,带着铁镜先走了。

靳恒远转头又和刑警队的人握手相谢,道别,然后,带着暮笙冲苏锦站的位置走了过来。

暮笙很快看见了她,眼神陡然一亮,飞快的奔了过来:

“姐。”

“哎!”

苏锦笑亮了眼,单跳着脚迎上去,却在无意之间扯痛了脚,险些往地上栽去。

暮笙及时扶住她,欣喜变成了怪问:

“姐,你脚怎么了?”

“不小心跌了一跤。没事没事!养几天就能好的……”

苏锦欢喜的抱了抱暮笙,从头到脚又扫了一遍,想确定他没有瘦了,还好还好,还是和之前那样有­精­神:

“这一次,你能有惊无险,全靠恒远和季先生。暮笙,以后交朋友一定得慎重知道吗?瞧瞧这一次,多让人觉得后怕。所幸现在都没有了。妈要是知道了,也一定会很高兴的……”

“嗯……”

暮笙也紧紧抱了一下苏锦。

抱着姐姐的感觉真好,可惜妈没了,以后,永永远远都不能看到母亲欣慰的微笑了。

“姐,我想妈了!我想去告诉她我出来了……”

他低低说,莫名就黯然神伤了。

“好好好……我们这就去看妈!”

苏锦满口应着。

靳恒远在边上看着,有点嫉妒这姐弟俩的感情呢!

也不知得过多久,他老婆才能这样对他千依百顺……

未来,任重道远!

不过,他相信一定会有这一天。

“恒远,麻烦你送我们去看妈好不好?”

姐弟俩叙完旧之后,苏锦转头轻轻请求起来。

“麻烦我?”

靳恒远咬着三个字,似笑非笑:

“小苏,你这口气,我怎么听着那么生份呢?”

“……”

这人,非常不喜欢她和他拉远距离。

好吧,那就换个说法:

“恒远,我们一起去看妈好不好……我想告诉妈,她的好婿女帮她儿子得回自由,洗清罪名了……”

­肉­麻是­肉­麻了点!

可是,很管用。

靳恒远立即笑了。

苏暮笙抖了抖身子,有点吃惊,感受到了这一男一女之间,有一种极其微妙的感情在潜滋暗长起来。

这是好事。

可他莫名就吃味了!

姐姐到底要成别的男人的了。

他有点感伤。

“暮笙,上车吧!我扶你姐坐好!”

他过来,当着暮笙的面,一把将苏锦抱起,送进了副驾驶室。

将这一切看在眼的苏暮笙,神情微微一黯,­唇­角又淡淡泛出了一抹笑:

这样也挺好。

他们到底是夫妻了。

夫妻不和睦不亲密,那才是悲剧。

一柱香,两盘鲜果,三束祭花,被静静摆到了墓碑前。

暮笙在碑前郑重其事的磕头。

“妈,我无罪释放了。是姐夫帮的我。

“妈,以后我一定好好的,不再让姐­操­心,不再惹是生非,也一定好好用功读书。

“妈,姐夫很好,之前都是我对他怀的陈见太深了。

“妈,这世上要真有另一个世界,如果你真在另一个世界看着我们,那请保佑姐姐和姐夫,夫妻恩恩嗳嗳,一辈子和和美美……”

经过一次事件,暮笙变得稳重不少。

人生的磨难,有时,只是一种催化剂。

苏锦看着很欣慰。

靳恒远淡淡在笑。

离开墓园,下午三点半。

上了车,靳恒远车头看暮笙:“我和你姐商量过了,以后,你和我们一起住。我得替妈看着你,在你成才之前鞭策你。你要是再敢出一点点乱子,我一定找鞭子抽死你……”

说话的语气特别的凶,眼神也特别的危险。

“你吓他­干­什么?”

苏锦忍不住嗔他。

“你要再惯着他,他成不了气候。听我的,他将来一定有所作为。你到底想让他成为人才,还是废材?”

“……”

“走了,回去,让这小子自己收拾点衣服,搬去和我们住。记住了,暮笙,回头自己收拾,不许让你姐为你­操­持……你二十了,不是十二,以后生活上的事,什么都得学会自理。听到没有……”

靳恒远不给苏锦面子,淡着脸孔,冲暮笙叫了一句。

暮笙不像以前那样露出不驯之­色­,而是受教的点下了头来:“知道了。”

这现象,看得苏锦好生惊讶:暮笙现在很服他呢!

同一时间,盛楼在满世界的找苏锦,因为,他得到消息,苏暮笙无罪释放了,苏锦亲自来接的他。

这一次,他一定要找着她。

---题外话---第二更,还有一更。

,嫁人了又怎么样?去把她夺回来不就行了……

回到家,暮笙简单收拾了一下夏装,一件一件的,全装进了自己的旅行箱内。

至于冬装,可以以后再整理。

这个家,以后有时间,他还是要回来住的。

只是最近这段日子,他不想独自一个人待这里悦。

太冷清,思念会成狂,轻易就能把人逼疯。

接下去的时间里,他需要振作,重新开始,而不是沉陷在过去,再让母亲失望。

苏锦没帮忙,由着暮笙自己整理。

一个男人,如果连自己都不能照顾好自己,将来怎么撑起一个家搀。

这话,是靳恒远说的。

绝对有道理。

从古自今,男人天生就是这个世界的逐鹿者。

一个成功的男人,就得让自己在物竞天择的世界里蜕变成一只展翅高飞的苍鹰,而不能做那缩在井底的青蛙。

苍鹰要飞,就得经历跌跌撞撞,就得懂得让自己飞起来的最基本的生存技能。

一般来说,男人身上的担子,会比女人来的重。

而暮笙已二十岁。

这个年纪,若放在过去,已然是个昂扬伟男子,或保家卫国,或光宗耀祖于朝堂之上,正当意气分发。

他需要长成,就得经得起磨砺。

她愿意配合靳恒远去改造暮笙的未来,过去,她和养母对他的教育,真的是太不到位了,倒是恒远,轻易就镇住了暮笙。听他的,对暮笙肯定有好处。

靳恒远呢,在打电话,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他的电话,永远是那么多。

“姐,你和姐夫没事吧!”

收拾完之后,暮笙出来,看到苏锦正站在母亲的照片前,静静的拭着擦着,脸上尽是追忆之­色­。

他走过去,轻轻的问。

苏锦照片放下,转头看,泛起微笑:“我们俩挺好啊,怎么了?”

这孩子脸上那些担忧也不知是从何而来的?

“出事那天,我给你打过一个电话,你记得吧……”

苏暮笙小心的观察着。

“嗯!记得。”

那天,他是那么的气怒交加,也害她心情一团乱,如此深刻的经历,怎么可能忘了。

“那时,我对姐夫陈见真的很深,心里也实在是接受不了姐你就这么突然之间嫁人了,幼稚的恨不得让你马上离婚。

“可你又说,除非姐夫出轨,你才会想这茬事……

“于是,我可笑的盼着姐夫能婚内出轨。

“出事那天,我去了回来,看到姐夫和那个女的那么亲密,肚子里的怒气就全烧着了……想都没想就给你去了电话……这做法,实在不应该……”

苏暮笙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不好意思道:

“姐,你现在应该有知道了对不对?

“那女的,其实是姐夫的妹妹。

“你瞧我,做事真的太不成熟了……老给你添麻烦,让你生堵……

“对不起啊,姐,以后,我一定改!”

这些话,他说的非常诚恳。

“说什么对不起啊,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呀,就是怕我吃亏上当。姐姐我懂的……”

苏锦笑着给拍掉了肩旁上灰尘,这小子,刚刚都钻哪了呢,闹得满身是灰。

“收拾好了是吧!收拾好了,就走了。我让人送了一套新的床具过去,快到了,我们赶紧过去了……”

依旧靳恒远背苏锦,苏暮笙跟在身后,三个人一起出了门。。

下到底楼,苏锦才坐进副驾驶,暮笙把旅行箱放入后车箱,也正准备上后座,有人叫住了他:

“苏暮笙!”

暮笙转头看,浓眉一起皱起,竟是苏暮白最好的朋友:盛楼找来了。

小的时候,暮笙和盛楼的关系也是不错的,只是,自从他们离开苏家,以前比较交好的朋友,都断了一个­干­净。

“盛楼哥,你怎么找这里来了?”

出于礼貌,暮笙还是像幼时那样叫了一声。

这一声叫,把正准备坐回驾驶座上的靳恒远的注意力拉了过去,他缓缓转过了头,看到了盛楼隐隐挟怒的脸孔。

本有一肚子话要说的盛楼呢,立马感受了一种被逼视的灼灼感,本能的往那个方向扫视,一见上那清冷深深的眸光,不自觉愣了愣,一股无法自抑的震惊,还是从脚底心冒了上来:

“你……”

……

盛楼这几天一直在找苏锦,找不着啊!

这中间,因为公司有事,他出差了一趟。

在外地时,他仍关心着暮白的情况,几次打电话问。

苏老爷子说:“醒了,烧也退了,可要转院。

“我们打算把人送出国去治疗,总不能让暮白就这样一辈子躺在床上吧……

“暮白怎么可以就这样被毁了,他是我苏家唯一的希望了……

“可那孩子,自醒来,知道了自己的情况之后,­精­神就一直很颓废……

“不管他是怎么想的,美国那边的医院,我们已经联系上了,后期的恢复绝不能落下……”

昨天,他出差回来,去医院见了暮白。明后天,他就要去美国的。

再见暮白,盛楼几乎潸然泪下:他的­精­神状况真的很糟糕,满脸的青髭,一脸死气,整个人极度消极。

“暮白,你想就这样放弃自己吗?不可以的。你得振作起­精­神……”

盛楼劝他。

可暮白表现的很冷淡,不肯说话,只是呆呆的望着天花板。

这样的苏暮白,让盛楼觉得陌生。

从小到大,苏暮白都是那种斗志昂扬的人。

他一直一直很会为自己定目标,并为了这个目标不断奋斗。

他从来是乐观的,积极向上的。

可现在的他呢,就像一个在森林里迷失了方向、受了伤的小孩子,只想缩起来,暗自舔伤。

他吼了他一顿。

非常愤怒的一顿吼。

这么多年,他从来没这么吼过苏暮白。

因为他做的事,他永远是以他马首是瞻的那个跟随者。

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这个领头人,也会垮掉,这让他无所适从。

挨了骂的苏暮白,终于有了反映,回头苦涩一笑,语气是迷茫的:

“一个残废,还有什么未来可言?阿楼,我这辈子站不起来了,我会成为一个废物……”

“那你就心甘情愿做一个废物了?还有,像你这样的情况,也不是说绝对站不起来的,还是有希望的……”

盛楼很努力的想劝他别放弃希望。

苏暮白摸着双腿,神情黯淡,脸上毫无生气,曾经的意气分发,不见了。

幽幽叹息中,他绝望的说:

“没希望了。她嫁人了。”

盛楼知道,对于苏暮白来说,苏锦是他的全部。

以前,他有奋斗的动力,是因为苏锦是他的希望。

可现在,这个希望,没了,他的身体上又遭受了这么严重的重怆,也难怪他消极了。

想让他振作,苏锦是个关键。

也必须用苏锦来激励他。

“嫁人了又怎样?

“现在这社会,离婚是一件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事……

“苏锦也是一个普通人,她不知道你另娶有苦衷,你又不肯让她知道你的计划,她一时糊涂嫁了人没关系。

“只要你还喜欢她,就别计较她有没有被人给睡了……去把她夺回来不就行了……

“暮白,我相信你,你可以的……

“只要你能克服了现在这个困难,未来还是一片锦绣的……”

他劝的苦心婆心,换来的只是苏暮白无比绝望的苦笑:

“要是换作普通人,或者我可以抢回来,可娶她的不是普通人,不是……”

当时他很吃惊,想不通啊,怎么会有人让暮白如此的没底气,曾问:“娶苏锦的到底是谁?”

苏暮白没回答。

盛楼对那个娶了苏锦的男人充满了好奇,马上让人去查,得到的回报是:主持丧礼的男人,姓jin。

所有人称他为:jin先生。

至于哪个jin,不得而知。

联系之前,他得到的消息:那个阎面铁嘴靳恒远成了苏暮笙的代理律师。

接下案子之后,这个人立马请来了国际著名犯罪心理专家参予了案件的调查。

难道,娶苏锦的是靳恒远?

这个联想,让他全身下下莫名惊恐。

此刻,当他正式面对面见到这个男人时,心头的猜想,自是越来越明确了。

“我姐夫,靳恒远。”

苏暮笙作了介绍。

事实早已摆在眼前,可在听闻这个介绍时,盛楼的心,还是跟着颤抖了几下。

唉,苏锦嫁的居然是他。

---题外话---明天见!

,苏锦,你要是不肯听我说话,以后,你会后悔的……

“姐夫,这是我和姐小时候一起玩到大的朋友:盛楼。”

苏暮笙向靳恒远介绍道。

靳恒远走近,淡淡的伸出了手:

“见过的。盛先生,幸会。搀”

盛楼纹丝不动,死死的盯着他,眼神泛起难以收敛的怒气。

的确是见过的。

之前,他陪暮白去见得他。

那时,暮白通过各种关系找到了他,怀着十二分的诚心,想请他帮忙打离婚官司的。

结果呢,他竟早早在暗处陈仓暗渡,把暮白最心爱的、视为比生命还要重要的女人,不动声­色­的娶了去,还故意约见——那时,他分明就是来探暮白底细的。

暮白见过他之后,曾满怀惊疑的将会晤的过程说给他听,想不通他为什么约了见面,却又故意不接案子。

这与靳恒远一向以来的工作作风不符。

此人时间金贵,从不做无用功。

一般来说,他接案子,会先在电话了解一个简要的情况。一旦决定见面说谈,就说明,他会接下案子。

可那一次,他违背了他的工作原则。

这事,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现在,他算是明白了:

原来原因全在这里。

这人,太可怕了。

盛楼咬了咬牙,不觉冷笑出声:

“还真是幸会,靳先生的本事,如今我算是真正领教了。”

靳恒远淡淡一笑,见他小气的连手不想握,也不想多搭理了,直接收回了手,回了一句:

“谢谢夸赞,不用你提醒,我也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几分本事。”

“呸,以我看来,你也就比别人多了几分运气罢了。”

对,他根本就是趁虚而入,占了一个先机罢了。

盛楼嫌弃一笑。

靳恒远并不动怒,继续笑得风清云淡:

“你说对了,我在运道方面,天生就比一般人来的好。

“所以,回回官司,我都能胜。

“就算稳输的案子,我也照样能在险中求胜。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运气,在成败之间,也是有相当大的作用的。”

一见面,二人之间,就已经是剑拔弩张,火星四­射­。

苏暮笙马上就嗅到了浓浓的火药味,心下依约是明白的。

这盛楼大概是知道靳恒远的,身为暮白的至交,对于他姐夫,哪会给什么好脸­色­。

姐夫呢,应该也是知道盛楼和苏暮白关系的,所以说话才这么的话中带话,挟枪带­棒­。

他转了一下心思,Сhā~进了话去:

“盛楼哥,你找我们有事吗?”

“我找的不是你,是苏锦。”

目光越过这两个男人,盛楼看到副驾驶那边坐着一个女的,那肯定是苏锦无疑。

以前,盛楼也常和苏锦玩在一起的,只是文文静静的苏锦不太爱说话,他们之间也没太多共通的语言,少有交谈的时候,但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那是不争的事实,十几年交情,摆在那呢!

只是自从她和暮白分手,这丫头连带着和以前一起玩在一起的朋友,全断了一个­干­净——这小女人啊,狠起心来那也真是狠心。

“苏锦……”

他高声叫了一句,很希望她能走下来。

可座上的女子一动不动,就像老僧入定一样,静静的低着头,坐在那里。

没得到回应,他自觉脸上无光,但为了暮白,还是往下接了一句:

“我们,能谈谈吗?”

靳恒远跟着转过了目光,瞟了瞟闲闲坐在那里低着头玩着手机的苏锦。

如果她说一句:好,找个地方吧!

他想,他能有什么理由阻止他们作为朋友之间的会晤。

没的。

他只能大大方方的送他们过去。

或是,看着苏锦坐上盛楼的车,带着她,从自己眼前离开。

不管哪种发展,苏暮白出了车祸这件事,誓必会在今天被曝光出来。

回善县的第二天,他就得面临失去她的危险,呵,老天这是想玩死他么?

“盛楼哥想和我姐谈什么?”

苏暮笙见姐姐不答应,就替她接上了话,直觉他来者不善,可能会毁掉姐姐如今得之不易的平静生活。

所以,他的语气是饱含戒备的。

盛楼收了目光,颇有深意的定格在靳恒远身上,一字一停,掷地有声三个字:

“谈……暮……白。”

那种眼神,透着一种挑衅。

靳恒远一脸平静无波。

倒是苏暮笙,脸上立马现出薄愠之­色­:

“不用了。我们早已经不是苏家人。”

语气是决绝的。

这样的决绝,让人盛楼心寒,他实在没办法将他和当年那个爱黏着苏暮白的小尾巴联想在一起。

从小到大,兄友弟恭,亲密无间,如今,这二人的关系,竟变得这么的恶劣。

怪不得苏暮白会心灰意冷啊!

他得有多委屈,多悲痛,才会生出生无可恋的想法。

盛楼想想都为之心疼。

“暮笙……”

他想说什么,一个轻轻静静的女子的声音,飘了过来,适时截断了他的话:

“盛楼,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我和暮白,也早已说得明明白白。你的好心,我心领了,你回吧……恒远,你不是说送家具的要到了吗?走了,让人家等着可不太好……”

“好……”

靳恒远暗自嘘了一口气,答应着,心下非常高兴苏锦说了这么一句回话。

他转头冲那满脸不服气的盛楼欠了欠身,坐上了驾驶座。

“苏锦!”

盛楼急了,绕过车头来到副驾驶座边,敲着玻璃,叫了起来:

“你就非要这么狠心的吗?”

苏锦低着头,恍若未闻。

“你知不知道暮白他……”

要说的话,再度被无情的打断:

“闭嘴,我姐现在不会关心他,也不想知道有关他的事。而我知道的是:当年狠心另娶的是他,不是我姐……盛楼,我郑重提醒你一下,我姐现在已结婚了,你当着我姐夫面,这么说话,这也太失男人的风度。挑拨离间的事少做。走开了!”

暮笙飞身过去,二话没说,就把盛楼推开,用自己的身板挡在了车窗前,身上散发出了浓浓的警告的气势:

“盛楼,我在这里严肃告知你:麻烦你以后别来***牢我姐。我们已经从苏家走出来,和苏家有关的一切,我们都不想介入,不想了解……”

“暮笙,上车。”

坐在车内的靳恒远叫了一声,目光有苏锦身上越过——对于车外的纷争,她漠不关心。

“马上!”

暮笙应声又盯了一眼脸­色­乌云密布的盛楼:

“最后,我麻烦你给他带个信:是男人,就该对自己做过的事负责。后悔莫及的事,别做出来,丢人。”

他狠狠扔出了最后两字,上了车。

引擎被启动。

盛楼看着一直没拿正眼看他一下的苏锦,只觉得心头,那是一阵阵发冷,一阵阵生寒。

“苏锦,你要是不肯听我说话,以后,你会后悔的……”

那一声沉沉的叫喝,并没有拉住离去的车轮,黑­色­的陆虎,在他面前呼肃而过。

“该死的!”

盛楼吃了一嘴的灰尘,恨恨的在原地踢了一脚,追了几步,大叫了一声。

“苏锦,你肯定会后悔的。”

怒叫声,直贯长空。

车子没有停下来,很快消失不见在拐弯处。

哦,天杀的,那靳恒远到底给苏锦和苏暮笙吃了什么*汤,竟把他们哄得一心向了他。

那混蛋有什么好?

不­干­不净,还养了一个私生女,苏锦就甘心跑去当这后妈吗?

她脑子到底怎么长的啊?

---题外话---第一更!

,这叫什么来呢?命中注定她要来做我老婆的

车内很安静,直到一阵手机铃声打破了这股子静默。

是送床具的到了。

靳恒远接完之后,加快了车速。

暮笙则随意和苏锦聊起天来。

马上又要高考了,他的成绩却是一团糟,他有点愁:

“姐,要是还考不上,我去参军好不好?搀”

苏锦飞到九霄云外的思绪被拉了回来:

“参军也不是你想参就能参的吧……”

不想暮笙离开自己,所以,回答几乎是一种条件反­射­。

“我的体格这么好,一定可以选上的。而且,我又会一些格斗,部队那边,不是有特种部队、武警的吗?我想往那个方向发展……”

志向好高大。

苏锦不想泼他冷水,可还是忍不住作了提醒:“进那种地方,都是被­精­选出来的。你吃得了苦吗?当兵,天天得滚打摸爬,进了那里,你既不能玩电脑,也不能玩手机……枯燥的很……”

“姐,我知道那会很苦。但我想试试……姐夫说的,男人不吃苦,那不叫男人……姐夫,这是你说的,对吧?”

暮笙从两个座位之间凑上前,笑着问。

苏锦无语了:居然开始和靳恒远站到同一个阵营里去了。

“这件事,你暂时别考虑。

“现在,你的首要任务是认真备考,考得上,就近读大学是最好的,周六周日可以回家来住,你姐舍不得你离得太远的。考不上,再想办法吧……

“去部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那边是一个可以把人培养成材的好地方……

“不管是特种部队那边,还是武警那边,我都有路子可以走的。只要你不怕吃苦,到时,我来想办法把你送进去……”

靳恒远给了这样一个建议。

“真的啊!谢谢姐夫!”

暮笙双眼发亮,欢喜极了。

“啧,看样子,你这是不打算好好高考,一门心思想往那路上走了是不是?

“我告诉你,我能帮你走进去的地方,都是很严的。

“你进去之后,一年都不出来一趟。苦的很。

“你呀,先别高兴的太早。以我看,能考出一个好成绩,读个专业,更适合你……”

靳恒远说。

暮笙马上接话道:

“姐夫,我一定好好备考的。能读大学,对妈也算有个交代。进部队,绝对是第二选择……”

两个男人聊到了一处了,特别有话题。

苏锦没表示反对,成了旁听者。

暮笙能变得上进是好事。

可靳恒远真有那本事,把一个没啥特长的孩子送进那种部队去?

她疑惑的歪头看了他好一会儿。

结束和暮笙的谈话之后,靳恒远问道起来:

“­干­嘛用这种眼神瞅我?”

“你……到底有什么路子?”

“不说,那是国家~机~密。”

他露齿一笑。

“……”

切,玩神秘!

不问了。

很快,车抵达了那幢小别墅。

家门口,有货车装着家具停在那里。

靳恒远把车停进院子,一边下车一边指派起后座的小舅子:

“暮笙,你帮他们把货一起搬进你房间。

“对了,你房在楼下啊。

“楼上没你房。

“上面就一间主卧,一间书房,外加一间衣帽间,一间起居室。

“楼下有间空的客房,当初你姐设计的时候,是把它当作娱乐室来安排的。我临时配合着房间的颜­色­和风格给进了一张床,另外你要是有需要用得着的家具,到时咱们再合计着买……

“今天就这么将就一下了……

“暮笙,你发什么呆?

“哎哎哎,快下来!”

他说了那么多,那小子一点反应都没有,傻愣愣的­干­嘛呢?

他去敲了敲车门,催起来。

“姐夫,这……这……这房子是你的?我记得的,几年前……是我姐……来装修的这里……”

苏暮笙吃惊的瞪直了眼,说话都打起顿儿来了。

几年前,这小子也来参观过这幢小楼的装修过程的。

靳恒远勾了勾­唇­角,看了一眼身边的小女人:“这叫什么来呢?命中注定她要来做我老婆的。瞧瞧啊,家都一早被她给布置好了……你说是不是?靳太太……”

“……”

还真是能掰。

苏锦无奈的瞟他。

不过,不得不说,缘份真是一件妙不可言的事。

苏暮笙出来后的第一顿团圆饭,靳恒远叫的是外卖。

没办法,等他们整理完房间之后,天都暗了下来,不可能再亲自做了。

外卖一到,三个人团团坐在餐桌前,还开了红酒。

“姐夫,我敬你一杯。先头暮笙不懂事,给姐夫添了不少麻烦。谢谢姐夫大度,没和我这个不成器的混小子一般见识。这一杯,我先­干­为尽,祝姐姐和姐夫,这辈子不吵不闹,永远和气生财。”

现在的苏暮笙,对于靳恒远,那已经算是服的五体投地了。

靳恒远淡笑,喝了一口,却故意嫌弃:“哎,那可是红酒,不是白­干­,得品。臭小子,不懂酒,就别来糟踏我的酒……”

滴溜溜一声骂,却是愉快的语调。

“我不会品,我只会­干­。要不姐夫教教我啊!”

苏暮笙又倒了一杯红酒,摇着,求赐教。

靳恒远心情很好,还真煞有介事的讲了起来:

“我跟你说啊,红酒是一种文化,一种品位,同时也是一种时尚。

“它是现代国际商务中的情感调剂品,也是品酒者与时俱进、与国际同步的新潮象征。

“如今的红酒更有‘社会地位的标签’的特点,使它成为了时下达官贵以及时尚达人追逐的目标。

“如果你想成为一个优雅的品酒人,首先,你得知道这瓶红酒的年份,产地,以及和红酒的相关最基本的常识……

……

就餐的气氛是欢快的,呈现着前所未有的和谐。

这是苏锦喜闻乐见的事,心情也跟着大好。

苏暮笙是不会喝酒的,几杯红酒囫囵下肚后,脸孔就红了起来,支着那里好奇的胡问起来:

“姐夫,那季北勋是不是大人物啊,怎么刑警大队的人那么推祟他……姐夫你又是什么来头啊?我隐约听到他们说你爷爷曾是哪个军区的退休老首长,这是真的么……”

也微有薄醉的苏锦,心头凛了凛,双颊泛着酒红的看向自家男人。

“听那些­干­嘛,都是虚的。姐夫俩字儿,那才是实的……”

靳恒远答的可狡猾了。

苏暮笙打着酒嗝,想了想,点头:

“也对也对。

“不管了。

“不论你祖上是谁,反正你是姐夫就是了,以后你得负责我姐一辈子。

“你要是欺负我姐,就算我再怎么顶你,我一样要来揍死你的……

“对了,打明儿起,我一定要好好练,一定要把你打倒……我就不信,我会赢不了你。

“姐夫,来,我再敬你,我盼着啊,明年有个小鬼叫我舅舅……你们一定要早点生……”

舌头大了,说话不着边际,不清不楚了。

苏暮笙醉了。

他高兴的同时,也是伤感的。

因为他认可这个男人的同时,也就等于永远把自己定位在了小舅子这个位置上。

这是一个多么无奈的事啊!

靳恒远没醉,笑着把那醉成烂泥的某人搬上了床,接着把熏染薄醉的苏锦给抱上了楼,然后认命的来这里收拾残局。

面对这桌的残羹剩饭,他突然想啊,家里是不是需要请个钟点工?

想他堂堂靳大律师,天天和厨房和刷碗洗筷打交道,总不是个办法吧!

这事,要是被他家里人看到,怕是要心疼死的,打小,他还没这么伺候过人呢……

他笑笑,暗骂自己贱,居然觉得这么伺候人,挺幸福的。

或是因为,这楼上楼下两个宝贝,给了他家的感觉吧!

十年忙碌,名誉,金钱,地位,该有的他都有了,现在他只缺一样:家。

如今家也有了,唯一缺的就是个小­奶­娃了!

收拾完厨房,靳恒远的手机响了起来,他跑过去一边解了身上的围兜,一边接,是季北勋的来电:

“恒远,刑警大队传讯了周纹,那女人,把责任推的一­干­二净了,完全不承认自己曾用那些照片和视频威胁过苏平和姚湄离婚。陈绥死而复生的事,也一概不知。还有,陈绥那边,也已翻了供。看来在暗处控制着周玟和陈绥的人,来头比我们想象的大……”

聊了好一会儿,挂下电话后,靳恒远坐在那里沉思。

直觉在告诉他:苏暮白受到的胁迫,也许有这两个原因在里头,但除此之外,他可能还有致命的软肋被拿捏在他母亲手上……这个软肋,可能和苏锦有关……

---题外话---明天见!

,曾经有个很漂亮的女人找来过

第二天清晨,靳恒远起床的时候,五点多。

隐隐约约的,苏锦感觉他好似在自己­唇­上啄了一口。

迷迷糊糊中,她本能的躲着,嘴里更是咕哝着:

“别闹,困!”

他低笑,在耳边说悦:

“困就再睡,我去给你做早餐。等一下呢,我得去律所,今天有事要忙,就不在家陪你了。暮笙昨天才回来,今天就别去上学了,好好在家待着。明天是周六,我带他去见见王姑婆。王姑婆已经答应做暮笙的复习老师。中午和晚餐,你行动不便,暮笙又不会做,我已经叫了人来给你们做饭。想吃什么,到时和人家说一下,她会给你们准备好的。”

临走之前,他把什么都安排好了搀。

“嗯!”

她含含糊糊答应了,一边脑子里转着那样一个想法:

自己这是真要被他宠坏了。

这个男人什么都在牵就她,却把自己的生活整的更忙碌了。

瞧瞧啊,明明他可以住在上海的,却要陪她待在善市。

这样的早出晚归,路上光开车就得两个多小时。这对于他来说,真不容易。

苏锦睡到七点半,起床洗漱,脚上的红肿又好了几分,她能扶着扶手下楼了。先去厨房看了一下早餐,然后去喊暮笙起床。

吃早餐的时候,暮笙喝着那粥,抹嘴大叹:“姐夫的厨艺都可以去评星级了……姐,我沾你光。”

苏锦笑笑,喝粥喝得嘴里甜丝丝的,心里也甜丝丝的。

姐弟俩随意聊着,阳光从窗外撒进来,平添了这远离了汽笛声的世界以几分安祥宁静的味道。

“缘份这件事,真的挺奇妙!”

暮笙吃饱后,睇着这漂亮的餐厅,心生感慨:

“几年前,我陪姐过来的时候,就觉得这房子造得真任­性­,外形招人喜欢,别致的少见,内在设计嘛,是姐的大作,看着眼里,处处都觉得舒服。

“那时我在想,以后要有机会在这边住上一阵子就好了。

“没想到多年之后,这想法竟成真了。

“姐,你也一定没想到吧!当初亲自设计布置了这里的一切,今天却会成为这里的女主人。”

可不是!

世事,真是让人难以预料。

苏锦轻笑罢,想收拾碗筷。

暮笙跳了起来:“姐,你别动,好好坐着。姐夫关照我了,让我看着你,家里的事,在你脚伤没好之前,什么都不要碰。这碗,我来洗……”

“你会洗吗?”

苏锦故意问。

居然这么听靳恒远的话。

这小子,不管是以前在苏家,还是离了苏家,对厨房内的事,那都是一窍不通,什么都不想沾手的。

暮笙立马露出一脸受伤:“洗个碗而已,我再笨也不会连洗碗都不会吧!”

“我就怕你摔破了碗去。”

苏锦看着他进厨房,脚下生风似的,忙叫:

“小心点啊!稳着点!”

话还在屋子里飘,那边就传来了哐啷声,紧接着暮笙哀叫起来:

“姐,你是乌鸦嘴,真被你说中了。瞧瞧啊,全摔了……唉,这碗,怎么这么不经磕啊……”

“……”

这孩子,真的太让人不省心了。

这样一个苏暮笙,怎么进得了部队?

她真心不太看好他。

八点半的时候,苏锦的老板打了电话过来,奇奇怪怪的问了几句话,也不知是什么意思,然后让她看了一个平面户形图,以及初步设计图,让她根据客户的要求,给一个软装初稿。

苏锦答应了下来,一上午,她就顾着忙这事了。

暮笙呢,拿着复习资料在做,一脸和各科目仇大恨深的模样。

读书对于这孩子来说,是一件苦差事。

可要是不读书,他能去做什么?

一个男人,若无一技傍身,又无家业可继,未来,他怎么养家糊口?

如果,他们依旧在苏家,生活还和以前一样,他就算读书读不出,还能在养父的公司混口饭吃。有暮白罩着,带着,日子长了,总会有独挡一面的时候;可偏偏啊,唉……偏偏生活是这么的不尽如人意。

当然了,依傍着家业混日子的男人,都不见得是有出息的,所以了,学得一技之长,并在这个行业里做­精­做绝,那自然就显得尤为的可贵了。

“暮笙,你有去拜祭过亲生父亲吗?”

作图一段时间之后,她的思绪不知不觉就放到了暮笙身上,最后更是想到了这件事。

“没有。”

暮笙没抬头,手上玩着笔,正和一道难题奋斗。

“妈都没想过要带你去见他?你也没问过?”

反正,这事,她是没问过的。

“我问过的,妈不愿说。很忌讳似的。”

做不出来,暮笙把作业一丢,往沙发上栽了下去。

苏锦心下是纳闷的。

既然妈都选择为那个男人生下了暮笙,就证明她对那个男人还是有点感情的。

可为什么妈就没让暮笙去拜祭呢?

还有,暮笙生父那边,难道没亲属的吗?

做祖父祖母的,死了儿子,怎么就连孙子也不想要了?

那可是他们儿子留在这世上的唯一血脉了。

按道理来说,讲不通啊!

“我曾听妈说漏过嘴……”

暮笙突然慢吞吞吐出一句,目光瞅着那漂亮的吊灯。

“什么?”

苏锦盯着问。

“妈说,那边的人,嫌她脏,虽然,她和那个男人领过证,但一直没被他们认可过。所以,那男人死后,她都没机会去送最后一程。甚至,他们连哪办的丧事,都无从知道……”

说这话时,暮笙脸­色­是淡淡的,好像并不在意这事。

可苏锦心下明白,这孩子心下应该很受伤。

“都是那个老东西毁了妈。”

暮笙的脸­色­沉了下来,再次逼出了那股子令人发怵的狠劲儿:

“要不是他,当年,妈也不至于和爸分手,而去跟了他做了那么多年不见得人的情~­妇­。也不会有五年前妈和爸被逼离婚的事发生。这样一个结果,全是那人渣害的。”

“暮笙!”

苏锦坐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

“冷静冷静。别想那些不愉快的事。也别存不该有的想法。好好走正道。一旦走了歪路,再想走回来就难了……”

暮笙这才慢慢恢复了神情,脸上也再度露出了平静的笑意:

“我知道。姐你放心,歪门邪道,我不会再钻研了。以后我要让自己变成像姐夫这样的人。我要用正当的途径,把那老男人整垮……”

苏锦:“……”

这孩子的报复心还在,只是换了一个思维和方式。

不过,也算是有所进步了。

中午,有一个穿着朴素的中年­妇­女敲响了别墅的大门,是来他们做饭的。名叫姜妈。一进来就问他们要吃什么?

暮笙报了几个菜名,姜妈都能做,厨房也有食材。

做菜的时候,姜妈和苏锦姐弟俩说话。

苏锦这才知道,姜妈就是这几年在帮靳恒远打理屋子的人。

也是原花田主人的老婆。

先头那几顷花田,老姜夫妻因为管理不善,花卉滞销,亏了,没办法,这才想着转行,这时靳恒远买了地皮造了别墅,听说这事,就­干­脆把那些花田全给转包了下来。

在乡下这种地方,承包田地,国家是给补贴的,当然,想拿这种补贴,门道一定得很够。

靳恒远请老姜夫妻代为管理。

他的要求很简单,就是要把这里种满花草树木,要将这里养成一片花园,有没有收益,老姜夫妻不必管。

“靳先生也真是个奇怪的人,那头两年吧,这边只投钱,根本没利出的。他呢,也就一年来个一回两回的看一眼。完全不在意亏钱。

“这两年才有了转机。不少影视组都来这里采过景呢……县里头也把这个当作了一个重点景观来处理……

“你瞧,这附近,因为这片花海,还开发出了一些楼盘……

“我们这边的人都觉得,这全是靳先生的花田帮我们引来了福气,带来了隐形的经济利益……”

姜妈是纯朴的乡下人,­性­格很开朗,说话很直快。

“姜妈,你帮我姐夫看了多少年房子了?”

聊了一会儿后,暮笙好奇的问起了这事儿。

他才不会关心花田的亏盈问题呢!

姜妈掐指算了一下:“大概有五年了吧!靳先生很少回来住的。这么好一幢房子空着,真是可惜了……”

暮笙眼珠子一转,把姜妈拉到边上低声问:

“姜妈,你帮我姐夫看了这么多年房子,有见他带其他女人来过这里吗?”

客厅里的苏锦还是听到了,不由得竖起耳朵也跟着听了起来。

这也是她特别想知道的事。

“曾经倒是有个很漂亮的女人找来过。”

姜妈想了想才说的:

“听说那是靳先生的前女友。”

---题外话---第一更!

,靳恒远惊站起来,突然顿悟了一件事

“前女友?”

暮笙的声音,一下变得­阴­阳怪气起来。

“那是多久之前的事儿?”

“我想想啊,好像是别墅完工小几个月之后的事儿。”

“她进来过这别墅?搀”

“没有。那会儿靳先生都不在这里,我哪敢随随便便把人放进来?不过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打听来的,晓得是我在管这别墅,跑来求了我老半天倒是真的。哭哭泣泣的怪可怜。这事,我们这边的人看到的人不在少数。你想啊,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子,跑到这么一幢漂亮的别墅门口,哭得稀里哗啦的,多勾人好奇心啊……我见事情闹大了,还特意向靳先生打了电话,问怎么办?”

“我姐夫怎么说?悦”

“不用管她。就这么四个字儿。”

姜妈用手指比出了四根,继续往下说道:

“那女孩子待到晚上,见我不肯松口,也就走了。”

“哦!”

暮笙点点头,转而又问:

“那女的叫什么名字?”

“这我可没问。”

说完这句,姜妈噗哧笑了:

“多少年前事儿了,你问,我才说的。以后,你们在这里待久了,肯定也会知道,所以,我­干­脆就把这唯一一件称得上风流韵事的事儿给你们说了。

“不过,千万别把这事当回事儿。

“像靳先生这样的人儿,年轻时候,交过一个两个女朋友,那算事儿吗?

“我觉得不算的。

“我儿子,一个没钱没势的傻大个儿,还交过四五个呢,到今年才算是定下­性­子,认认真真在和一个姑娘交往,打算结婚了。

“所以,我说啊,结婚之前的事了,都不是事儿。

“愿意定下来,肯和你平平淡淡过日子了,把你往骨子里疼了的,那才算是命里有了姻缘的有缘人。

“靳太太,你说是不是?”

说到最后一句,她­干­脆就从里头高声反问了一声。她这是料定苏锦必定在外头听着的。

虽是一个乡下农­妇­,可人岁数大了,经验多了,说出来的话,还是相当有道理的。

苏锦听着,虽然心下有点小不自在,可细想,那都是过去的事儿,就释怀了。

想那时,她和暮白爱得死去活来,靳恒远比她年长六岁,有别的处得好的女人,那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姜妈妈说的对。”

苏锦轻轻应了一声。

姜妈从里头走了出来,笑着又说了一句:

“以前,我们也曾问过靳先生:怎么不结婚,空着这座别墅怪可惜的。靳先生笑笑说:能住到这里的一定是我喜欢的女人。想来,靳太太就是靳先生心头那个女人了……否则,靳先生也不会带你们来这里住。我听人说起过的。这里是靳先生为他打算爱一辈子的女人造的。所以啊,能住到这里来的,那一定就是靳先生的真命天女……”

这些话,说得带着一股子浓浓的浪漫气息。

苏锦微微一笑,轻轻浅浅就把话题给扯到了其他方面,心里则在想一个问题:

当初,靳恒远造这幢别墅的时候,怀的是怎么一个心思啊?

从姜妈的说法来看,苏锦依约可以猜测,那个时候,靳恒远应该已经和那个女人分手了。

靳恒远之前也简单提起过:前女友嫁人了。

一个已经嫁人的前女友,找到这边,在他家外头哭哭泣泣,那明显就是余情未了。

一个余情未了的女人,怎么就嫁给别人了呢?

苏锦想不通,也不愿再想了,便把这事抛到了一边。

中饭后,暮笙出去外头的花田转了一圈,回来后,见苏锦翘着一只脚,跳着去找水喝。

暮笙去帮忙给接了水,回头坐下突然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姐,你还没去姐夫家见过家长吧……”

“嗯!”

苏锦小口的喝着水,点头。

“都领证了,姐夫就没提过这事吗?”

暮笙眨着眼问。

“提过的,不过,我想缓缓……”

暮笙沉默了一下:“姐,你……不会还是放不下吧……”

“我会放下的。”

她知道他想说什么,立马打断:“以后在这个家,别提他了。你姐夫会不高兴的。那个人,都过去了。我心里的坎,也会过去的……缓缓是因为我……”

“需要时间!”

暮笙点头,明白了。

换作是他,也没办法马上从一段铭心刻骨的感情里走出来,投入到另一段感情当中去的。

人不是牲畜,感情这东西,从来就是复杂的。

彼时,靳恒远正在律所接见一位客户,谈到一半的时候,手机响了,是季北勋打来的。

靳恒远让客户稍等,去接了电话。

一般来说,这个季北勋没有很特别的事是不会打电话的。

这人懒的很。

他要肯正经八百的和你打电话,那就说明这事是极为严重的。

“什么事?”

“你小舅子那案子,我另外有了一个新发现,也许你会感兴趣的……”

季北勋低低冷冷的声音从另一端传过来。

“说来听听!”

他坐到自己的办公椅上。

“陈绥拿去威胁苏暮笙的照片,基本上全是姚湄的艳照,一张除外。”

“哦,是吗?”

“陈绥这人很贼,在得到那些照片之后,曾拿去扫描备份了一组,放在电脑里。现在我已经从他电脑隐藏的文件当中找到了这些照片。打你电话之前,我已经把这些照片密邮给你。密码你知道。你上去看看吧!”

“好,谢了!”

挂下电话,靳恒远打开了电脑,登入邮箱,点开了靳恒远发来的加密邮件,输入密码,那些照片一张一张就呈现到了他眼底。

翻到最后一张时,他的眼神陡然一冷,惊站了起来,突然顿悟了一件事。

晚上,靳恒远回了善县,到家时已经晚上十一点。

楼下还有灯火,苏暮笙还没睡。

之前他打过电话回来的,让他别睡,因为他有事要和他谈。

开门进去,苏暮笙坐在客厅正在玩电脑,看到靳恒远回来,拿下了耳机,叫了一声:

“姐夫。”

“你姐睡了吗?”

靳恒远指指上头问。

“睡了!”

苏暮笙转着眼珠子打量。

“嗯!”

靳恒远把公文包往沙发上一扔,松了松筋骨:

“那就陪我出去走走……”

引头走在前面。

苏暮笙眯了一下眼,合上笔记本,跟在身后,出了铁门,沿着单行车道,往花田走去。

他敏感的发现,靳恒远似有心事。

两人走了一段路,来到一处路灯,灯下有石椅。

靳恒远坐下,点了烟。

苏暮笙有点局促,左右环望了一圈,茫茫夜­色­里,已万籁俱寂。

乡下不比市区,一到夜晚,便一片灯红酒绿,在这边近郊之地,晚上一过十点,除了星月,除了稀稀落落的几盏路灯,放眼望村落,便是一片黑灯瞎火。

“姐夫……”

“跟我说实话。”

他吐着烟圈。

“什么?”

苏暮笙有点摸不着头脑。

“五年前,你收到的那些照片,除了妈的,还有谁的?”

靳恒远目光灼灼然就像电掣,紧紧盯视着。

这小子的眼神马上闪烁起来。

虽是很细微的情绪波动,但终难逃出靳恒远的火眼晶睛。

“没有其他人,就只有我妈的照片。姐夫为什么这么问?”

烟蒂的灰,被轻轻抖落。

“你还是没说实话……”

靳恒远声音一下变得寒冷厉害。

“姐夫……”

“你自己看。

靳恒远将烟叼到了嘴上,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调出了那张照片。

苏暮笙接过,当目光看清上面的境头时,脸­色­­阴­晦了一下,转而不动声­色­的问:

“这是……”

“别告诉我,你不认得。你肯定认得的……因为我也认得……”

静静的夜风里,他一字一停的吐出最后四个字,令苏暮笙的脸­色­一点点惨白起来,心跳也加快起来。

“姐夫怎么会认得?”

他脱口问,脸上全是惊疑。

靳恒远靠着椅背,望着夜空,淡淡道:

“这,你就不需要知道了……”

“姐夫……”

苏暮笙急叫了一句。

他摆手,一脸严肃:

“我想知道你所有知道的。

“暮笙,这事很严重。

“那些底片,落在谁手上,这事,必须查清楚……

“我想知道,除了这张,对方手上有没有其他类似的照片。

“你‘杀’陈绥之前,我见你曾接过一个电话。

“是陈绥给你手机让你听的,说一说,你听到了一些什么?

“这件事,你在向我和北勋交待时,肯定有所隐瞒了……

“今天,你必须把所有事情给我说清楚了。”

周六清晨。

苏锦醒来时,房内的窗帘已被扯开了一半,只剩白­色­蕾丝纱帐迤逦的垂着。

靳恒远还在沉睡。

睡颜那么近,似乎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帅的没有死角。

细看,她惊讶的发现,他的眼睫毛,竟似女人一样的长。

­唇­薄薄的,线条特别的优美,红润的特别漂亮。

脸膀­干­净,没什么杂质,肤­色­呈现健康的麦­色­。

鼻子高挺的特别有型……

他是那种相当相当耐看的男人。

没娘们气,又不是特别的粗犷,男人味特别重的那种阳刚男。

和苏暮白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类型的男人。

但,一样的有魅力。

“打算偷看到什么时候?”

他的­唇­角在偷偷弯起来,腰际的手,一点点在收紧。

啧,居然假睡。

“我没在偷看。”

她捉住他那只想要乱动的手。

结婚时日尚浅,这样的夫妻亲密,她总归还是有些不适应的。

“我是光明正大的看。哎,都七点多了,不是要去看望王阿婆吗……该起床了……”

“你的脚,还疼的厉害吗?”

他坐了起来,让她也跟着坐好,然后去检查她的脚:消肿不少,不过还是红红的。

“好多了,应该能着地了。只要慢点走,没什么大问题的……”

“按上去,疼不疼?”

他用手指触了触。

“用力按当然疼!”

“那你在家养着,我带暮笙去就行了。”

“那哪成啊?暮笙去拜见师长,我这个家长怎么可以不去?那会显得我没诚意的。”

“哎哎,我到底算不算你男人啊?”

靳恒远再度挑起了眉:“由我亲自带着去拜见,那还叫没诚意,我倒要问问你了,那怎么样才叫有诚意?一般情况,我可不做这种引见的活的好不好。再有,我可是暮笙的姐夫,姐夫不算家长了吗?”

“……”

她都忘了,这人最能抢辞夺理了。

“就这样说定了,你再养几天,乖乖的,勉强走路,要是再走伤了,那你还得在家养上一阵子,你不是说你家老总急着让你出去工作吗?别逞能……”

苏锦往地上走了一走,的确不是很方便,只好点头。

半小时之后,靳恒远带着苏暮笙驱车离开,苏锦挥手送别。

陆虎车内。

暮笙问:“姐夫,我们现在去哪?”

“先去见王姑婆。然后去见季北勋……暮笙,这件事,在你姐面前,半点口风都不能露,听到没有?”

“嗯,知道的!”

靳恒远转道往养老院驶去。

---题外话---还有一更!

,风波起,这事现在是越来越严重了……

苏锦在家养了四天,脚终于可以灵活走动了。

周四清晨,靳恒远先送暮笙去了学校,然后送苏锦去小区取那辆雪佛兰。

“这边这套套房,你打算怎么办?既然不住,还是退租吧……”

苏锦上去拿了点东西,下来时对靳恒远说搀。

“先搁着,也没多少房租。我这几天忙,顾不上这事了……上午还有事要去处理,下午可能还得去一趟香港,今晚估计是回不来了,等我空一点再说了。哎,对了,我不在的时候,你自己开车小心啊……脚还没好全呢!”

临走,靳恒远不放心的百般叮咛。

苏锦忍不住想笑,目光一闪一闪的:“靳恒远,你是老妈子投胎的吗?”

靳恒远一怔,狠戳她额头:

“小没良心的。嫌我唠叨了是不是?”

苏锦低低一笑,逃进了自己的车,心情是愉快的……

他却跟了过来,敲着车窗,一脸带笑的让她降下去。

“­干­嘛?”

她放下玻璃,他靠了上来,指了指右侧脸孔:

“亲一下,上班吻。”

“……”

她瞪着。

有这么不要脸的吗?

“快,我赶时间呢!”

她脸臊,想了想后,还是探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他满意的笑了,转头在她娇艳欲滴的­唇­上啄了一口。

“明天晚上见!”

“嗯!”

两个人分道扬镖。

休假近十天,重新回到工作岗位,与苏锦来说,还是相当有期待感的。

才走进自己的办公室,杨葭慧就敲门走了进来,目光带着打量,笑吟吟的:

“气­色­不错啊……先头阿姨住院的时候,你每天忙的眼袋铁青,这十来天休息下来,瞧瞧啊,容光焕发了呢……”

她撑在办公桌前,眨眼睛,眼神暧昧的很:

“看来婚姻生活挺和谐嘛……脸­色­都白里透红起来了。靳恒远把你养的不错……”

“是,他待我,的确挺好。”

苏锦微微笑,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未来是值得期待的。

“那是最好的。像你这样的,就该嫁一个能懂得欣赏你,又知道疼你的男人。嫁普通了,那对你来说是一种糟蹋……我们家苏锦,那可是个才女……小锦,恭喜啊!”

杨葭慧由衷送去祝福,并过去和她抱了抱:

“看到你­精­神状态恢复过来了,我对靳恒远的偏见也就全没了。”

苏锦什么也没说,只是抿嘴笑笑。

“对了,有件特别要紧的事,我得提醒你一下!”

“什么?”

苏锦坐到了办公椅上。

杨葭慧则坐靠在办公桌上,用一种强调的手势在吸引她的注意力:

“以后在婚姻当中,经济权一定得牢牢抓在手上。男人手头钱多,就容易有出打野食的心理……”

闻言,苏锦顿时无语而笑:“……”

杨葭慧见状,摸摸鼻子,也跟着笑了起来,自我调侃道:

“好吧好吧,算我小人了!靳恒远穷吧,我嫌他配你不起,现在,我知道他条件是不俗的,又不免会担心起其他来了……你说,我的心思,是不是太复杂了,又太杞人忧天了?”

说到最后,她耸耸肩,叹了一声。

“其实有时,我也会这么想的。”

苏锦跟着轻叹。

之前,她觉得,她和靳恒远的社会地位是同等的,现在呢,不一样了,他的收入绝对是菲然的。

这种高收入,不仅带给了他财富,也带给了他高人一等的社会地位。

而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配一般男人,她靠自己实力吃饭,腰杆子可以直得起来。但如果男人太优秀,难免就会给人带来一种压力感。虽然现在的他,待她是真的不错。

可那种隐藏的不安,还是有的。

“开会了开会了……所有人马上到会议室报到去……”

门外头,同事沈美丽敲门走了进来:

“苏锦你除外,老板让你马上过去他那边。”

这是一个穿着非常时髦的女人,老板娘的内侄女,拜金女一枚。平常不爱和苏锦说话。一来苏锦不爱打扮,二来不爱奉承。她们从来不是一个国度的人。除了公事,她俩没什么接触。

杨葭慧也不爱理她,曾在底下评价:“这人,比我还势利眼。”

“哦,好的,我马上去。”

苏锦答应,心下却是有点诧异的:今天这个女的怎么亲自前来叫她,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对了,苏锦,那天我们遇上的那位靳先生是你什么人?看那天他穿的孝服,好像是女婿的行头啊……苏锦,你结婚了?”

原来这沈美丽是冲着这八卦来的。

那天丧礼上,靳恒远行的是子婿之孝,那些来悼念的人,对于他的身份,都是满怀好奇之心的。苏锦因为丧母的关系,并没有向任何人说明他的身份。

那时,她心下也是明白的,等上了班,肯定会有人问这件事。

果然如此。

苏锦不动声­色­的瞟了一眼神情冷的异样的杨葭慧,不太明白今天葭慧瞧见沈美丽的脸­色­怎么这么臭,思量了一下,才说:

“嗯。等出了孝期,我会请大家吃喜糖的。”

她没说喝喜酒。

“真的啊,那恭喜啊!”

沈美丽笑的有点假。

“谢谢!”

第二个“谢”字还在嘴里呢,那沈美丽就语气又一转,笑容也变得意味深长:

“哎,对了,你那男朋友看着是有钱人啊……你确定到时,真能让我们吃得到喜糖的吗?

说完,她又连忙解释道: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听说有人想买你半年。你可别为了躲那只恶虎,胡乱把自己送进豺狼嘴里。我看着那靳先生,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人……哪有大剌剌的,在没有结婚的情况下,以女婿自居的。这种人,也太能毁人清白了……你得小心对付了……葭慧啊,你和小锦关系好,看人头也熟,好好给小锦把把关,小心别上当受骗才好……”

她好心的劝的一句,就扭着ρi股走了出去。

苏锦顿时沉下脸来:“这事,她哪听来的?葭慧,我不在这段日子,公司发生什么事了?”

杨葭慧自知瞒不住了,轻一叹,接上话道:

“这大嘴巴先头听到了乔总和乔太太私下说话,才知道那个姓于的老不死的想买你半年的事。没几天,她就把这事传的众所周知了。你在休假,我都不敢对你说这事。那期工程,现在停掉了。”

苏锦的好心情,一下全被破坏殆尽。

“走吧……先去见老总,他要见你,可能也是因为这事!很难办的。万臣房产那老东西,这是存了心害你……另外,还有两单工程的尾款也没要过来……说你用了伪劣产品……这事现在是越来越严重了……”

杨葭慧把自己知道的一些内幕,全捅了出来,这些事,对于苏锦来说可不是好事。

“本来,老板娘老早想把你叫来处理这事了,考虑到你丧母,老板不忍在这个时候再给你雪上加霜,所以一直单方面压着。但这两天,那些客户闹得太凶了……所以,老板才想让你早点回来上工……”

苏锦的老板姓乔,叫乔大川,五十来岁,是一个颇有经商头脑的人,为人随和。

苏锦去了老板办公室,一进门,老板就招呼起她来:

“小锦,你来了!坐坐坐……”

“乔总!”

苏锦轻轻唤了一声,没坐,只道:“大致的情况,葭慧都和我说了。关于梦香园那个工程,还有风禾一号那几处样板房,显然是有人故意给我下在套儿。我从来没说过那样的话,让他们用次等品当作一等品来做。那些人肯定是被买通了的。”

---题外话---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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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机起,她被下了套;婚礼,对女人很重要

苏锦气愤极了。

她办事,一不拿回扣,二不偷工减料,一直是按着合同来做的。要是遇上达不到合同要求的情况,一定会第一时间和客户协商。

重要的是,那些个供货商,都是和金辉合作了多年的工作伙伴,彼此都是信任有加的。

这一次,他们联合起来给她玩了这么一票,与她来说,简直就是个晴天霹雳。

“我也相信你没­干­过这种事,可是,现在老齐他们都说这是你授意的。重要的是他们还提供了一个很重要的证据,证明这件事是真的……你过来看看吧……搀”

乔大川招了招手,将一份证据从文件袋内取出来,推了过去。

苏锦取过来看悦。

“这是什么?”

“你拿取回扣的证据。从老齐帐上转出去的一笔钱的回执单。”

的确是两张银行取款和存款的单子。

“不可能。我没拿回扣,也没说过让他们以次充好……”

声音忽就嘎然而止,她看到了收款人的名字:姚湄。

天呐,老齐怎么会有养母的私人帐号?

她整个儿惊懵,没法相信眼前看到的这一幕。

乔大川见她惊成这光景,不由得解释了一句:

“老齐说,为了避嫌,你不让转账,又不想拿现金,因为这么一笔金额,由你自己拿着去存,太引人注目,所以,就让老齐直接现存到了你妈妈这个常年不用的帐号上。这里有两张单子。一张是老齐取钱的凭证,一张是老齐给你妈账上现存时的签名复印件……”

“我没做过这种事!”

一股狂怒,从心底迸­射­出来。

可恨!

实在是可恨!

他们竟然拿已死之人大作文章!

天呐,这些人到底有没有道德底线!

苏锦怒归怒,起码的理智还是保持着的,只是白白净净的脸孔全都被气红了。

在公司,苏锦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只要你不去惹她逼她,她一向是最好说话的。可你要是敢挑她的底线,她悍起来也是绝不卖帐的。

像今天这样气红脸的情况,这还是头一次在老板面前发作出来。

“别激动别激动。冷静冷静!”

乔大川见状,连忙安抚:

“我知道,苏锦你是个傲骨之人,根本不屑做这种事。我找你来,也是想弄清楚这事。

“你看,这账号吧,你妈妈的,老齐应该是不认得你妈妈的吧……你到我们公司工作这么久,你妈妈可从来不到这边找过你,所以啊,除了我和我太太,一般人和你妈是没联系的……

“所以,我觉得吧,老齐有你妈帐号这事应该是个切入点。

“你且想想,这个账号,除了你妈,还有其他什么人知道。咱们可以从这个方面入手,排查一下到底是谁想害你!”

乔大川说的话,明显是站在她这边的。

这让苏锦心里稍稍平衡了,压了压怒气之后,就凝神想了起来:

是的,妈妈这个账号,不用很多年了,连她都不知道,老齐那是得了什么本事,竟能知道这个帐号?

肯定是熟人透露出去的。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苏锦想到了一个人。

“谁?”

乔大川问。

苏锦一字一顿,目光沉沉,吐出一句:

“就是万臣房产的老总于万福。”

一停之后,更是加重了肯定的语气:

“对,一定是他,绝对是他。那个人,以前和我妈认得,他知道我妈以前用的帐号。我记得清楚的,他曾给我妈汇过钱的。乔总,现在事情很明显了,这一系列事件,根本就是于万福故意想坑我。”

苏锦越想越心寒,那个于万福,怎么这么不要脸,竟在她身上玩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乔大川听了,不由得重重叹了一口气:

“我也是这么想的。”

他拍了一下桌面,又狠狠啐了一口:

“妈的,真看不出啊,姓于的,这一次玩的这么­阴­?竟早大半年就撒下了这个网,设下了这样一个陷井……那线放的还真长啊……”

可不是,那两个工程都是大半年前接下的,做到最近,才临近尾声,公司投了多少人力物力进去,结果……

“乔总,外头,还有多少尾款没要回来?”

苏锦很纠结这事。

乔大川说了一个数字,令她越发头疼了。

唉,这可如何是好啊?

这么多的钱!

苏锦光想想就急成一团了。

“再加上停工那个工程,总共加起来,金额肯定是小不了的。赔钱,收不到尾款,那是次要的,闹大了,名誉会大受损害。这不光是你个人的名誉,还会坏了公司的名声,这对于以后的发展肯定会有影响……”

乔大川吐着气,按着太阳­茓­说。

这几天,为了这两件事,他头发都白了一大半了。

是啊,这事一传开,她都成什么人了?

苏锦想了又想,咬牙:

“我去找于万福。”

转身要走。

“回来。没用的。你已经把他开罪了。估计他是不打算善罢甘休了。他这是故意要做黑你,让你混不下去!你要是去找他,难道你能答应了他那种卑鄙的要求不成?别去自取其辱了……”

话是说的没错,可要是不去找于万福,他们还能有什么办法,把这件事的负面影响降到最低?

苏锦捏着眉心,心上已急成了热窝上的蚂蚁。

“好了,大致情况我了解了,该怎么办,让我再想想法子吧……苏锦你先下去,把那天我让你做的­精­装设计给做出来。其他的事,你别管了。出去吧!”

乔大川站在窗口,一手叉着腰一边在不断的按太阳­茓­。

祸是她闯的,哦,也不能说是她闯的,应该说是祸由她生,她要是不能帮公司把这事给摆平了,那她会过意不去一辈子的。

可她能有什么办法帮到公司呢?

应声出去时,她心里不断的想着这个问题。

靳恒远中午飞去了香港,临上飞机时,给苏锦来了一通电话,告知了自己的行程。

此去,他是要去打官司的,他的心思全在案子上,身边还跟了好几个同事,所以,只简单和她说了几句就挂了。

她没敢分他的心,所以,未把自己身上这一团糟的事说给他听。

一下午,她一直不在工作状态。

五点下班时,杨葭慧在得知靳恒远出差之后,提议聚餐。

苏锦给暮笙打了电话,告诉他自己不回去了,让他吃了饭,好好复习,别再玩游戏。

三个人去了一处豆捞店,团了一张四人份的美团,围着吃。

这是自姚湄过世之后,第一次三个人聚到一起。

只是气氛不太好。

苏锦自是在头疼被污陷这一摊子烂事。

这事,现在真是有理说不清了。

杨葭慧跟着直叹息,有心无力,帮不上忙啊……

“要不你回头问问靳恒远吧……

“他是律师,也许会有办法的……

“如果没办法平息这件事,对公司来说,真是一场不小的灾难。

“再有,这种私下收取回扣的事一经曝光,你的名誉会一下子被毁个­精­光。这对你来说,会是一个不小的污点。

“重要的是,要是不把那于万福摆平了,说不定他还会生出其他幺蛾子来……

“唉,真是一个叫人恶心的老­色­鬼。”

她嫌恶的直叫。

“嗯,等恒远出差回来,我就和他说。现在他正事要紧,我就不去扰他了。”

苏锦点头,吃着刚挑起来的粉丝。

杨葭慧则往滚沸的汤水里下了几勺虾滑,那是韩彤的最爱。

一会儿,虾滑等熟了。

“韩彤,你的虾滑可以吃了……哎,不对啊,你在想什么呢,怎么今天一直在走神?”

杨葭慧推了推身边的韩彤,今天这小妞神情­阴­阳怪气的。

“没什么,生理期呢……”

韩彤懒懒的回答,捂着肚子,眉头都皱了起来。

其实呢,生理期不是让她走神的主要原因,真正的原因,是她知道了一个让她无比震惊的真相。

“姐,你和姐夫现在处的怎么样啊?说点来让我们听听。”

韩彤提起­精­神问起了这一茬。

“很好。”

苏锦想到靳恒远,就止不住打心里想微笑。

“姐好像还没去见过男方家长吧!”她又问。

“嗯,还没去见。我想缓缓。”

“为什么要缓缓?”

韩彤尖锐的问,声音响的有点异样。

这异样让苏锦为之一怔,看了她一眼之后,才解释说:“我想多一点时间了解他。不想太早去接触他们家的人际关系……”

“姐,你这是什么想法啊?都登记了,那当然是越早见家长越好了啊……是姐夫没和你提这事吗?”

前半句带着急切,后半句带着试探,那语气怪极了。

苏锦疑惑的望了一眼:“提过的。是我想缓缓……”

“那你们可有想过,打算什么时候举行婚礼?”

韩彤又发了一问。

“这事,我们倒是没研究过。不着急的。小彤,你怎么比我还要急。而且,依我的想法是,别弄婚礼,又费钱,又累人……”

这想法一经嘴巴说出,两个好友异口同声就叫了起来:

“苏锦,你脑筋搭牢了吧!”

“姐,你又要犯傻了是不是?”

前一句是杨葭慧瞪着眼叫的。

后一句是韩彤的惊呼。

苏锦一脸无奈,就不知道她们会反对。

“姐,我跟你说啊,一个女人,没有举行婚礼,没有见过公婆,那在古代就是一个妾身不明的身份……

“现在,你都被他睡了这么多天了,必须让他带着你在他家人面前正了你的身份。

“这样隐婚,对你没半点好处。就该让所有人知道你是靳太太,那才是最正确最明智的做法。

“在我看来,婚礼对女人来说,是很重要的一件事。必须得办。”

韩彤一脸严肃,言辞激烈,将自己的反对强烈的表现了起来。

“是啊是啊,小锦,我知道你不太注重这种礼节上的事。可是在咱们中国,礼节依旧是一件头等大事。

“我告诉你啊,登记了不举行婚礼,吃亏的是女人。女人一辈子就这么风光一次。

“不是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么:女人,是一天的公主,十个月的皇后,一辈子的­操­劳。

“女人嫁男人,没婚礼,那是对自己的不尊重。

“如果连你自己都不尊重自己,试问夫家还有谁会来尊重你?

“到时,俩夫妻要是吵架了,夫家那边的人要是来帮腔,会说是你死皮赖脸的缠着人家,要不然怎么会连婚礼都不办,你还愿意跟着的?

“真要那样,那不是要亏死。

“女人,不能亏自己,绝不能。

“何况,靳恒远他是有能力给你婚礼的。

“没能力­祼­婚,那叫被生活所迫。

“有能力­祼­婚,那就是轻贱自己。

“重要的是,这婚礼要不举行,你跟着他就是名不正眼不顺。

“总之,婚礼,绝对不能少……”

杨葭慧急忙应和,一句套一句的,说的那是无比的顺溜,一时让苏锦无言以对……

这婚礼,到底要不要办呢?

“唉,你们让我再想想吧!”

与她来说,现在紧要的不是办不办婚礼,而是怎么解决眼前的危机。

---题外话---第一更!

,人心复杂,­阴­谋在路上,他说想她,暖了她

苏锦去了洗手间。

杨葭慧支着下巴,审视这个神情老不在状态的韩彤:

“哎,你今天这是怎么了?谈恋爱了?就算你生理期到了,也不至于这么不在节奏上面吧!摆明了你肚子里藏了事儿的。来来来,说来听听。搀”

韩彤脑袋是耷拉着的,嘴巴紧闭,一句话也不想说悦。

“喂!”

杨葭慧捏她脸蛋。

“事关靳恒远的……”

韩彤拍掉她的手,声音闷闷的回答。

“靳恒远?他又怎么了?”

杨葭慧收笑,描了一眼洗手间那个方向,压低了声音轻问。

“他肯定没向我姐交代家底。”

韩彤撇了撇嘴,脸上露出了不满。

“家底?什么家底?”

杨葭慧听得没头没脑的: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啊?”

韩彤张了张嘴,抬头看到苏锦去而折回,她突然捂住了腹部:

“我肚子疼。先回家了。你们也早点回了吧!明天见!”

“哎哎哎,你溜什么溜?你给我回来把话说清楚了。”

“姐,我先走了哈!”

韩彤恍若未闻,和苏锦错身而过。

“古里古怪的,她­干­嘛?”

苏锦疑惑的问。

杨葭慧耸耸肩:

“谁知道,可能是谈恋爱了。”

心里则在想:那靳恒远又出什么幺蛾子了,竟让韩彤欲说还休?

“是吗?小彤那个初恋回来了?”

苏锦欣喜的问。

“呃……她没说就跑了……我只是在猜想……有可能也不是初恋。如今我算是看明白了,初恋都是拿来练手的,你且回头看看,几段初恋能修成正果?呃,小锦,你别往心里去啊……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发几句牢***……我……我去上厕所……”

杨葭慧见她脸­色­沉下来,就溜了。

韩彤直接回了家,肚子痛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是头疼——靳恒远让她头疼。

家里没人,继父出差未归,继弟去他爷爷­奶­­奶­家了,母亲应该陪着弟弟已睡下。

韩彤的生父叫韩飞,和姚湄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韩飞随母姓,是个警察,几年前以身殉职了。

韩彤的父亲过世后,她母亲已另嫁。现在她和母亲以及继父住在一起。还有一个厌她入骨的继弟。那家伙见她很不顺眼,处处针对她和她妈。

她妈妈的这次再婚,过的并不如意。

继父因为他儿子在背后时不时的挑拨,对她母亲不是特别的好。经济上头,他们是完全分开的。继父除了开支家里的一切费用之外,在她妈身上很少放下钱来。

好在,她妈妈也不缺使钱,父亲过世,曾得到一笔抚恤金。

继父曾在她妈妈身上动过那笔抚恤金的主意,以投资生意为由,结果被她妈妈拒绝。夫妻俩的关系也是那个时候淡起来的——再婚夫妻,因为是人到中年走到一起的,彼此之间没有孩子,心上总是隔着一层纱的。

之前,韩彤妈妈和姚湄还是有往来的,后来,继父因为这事认定她妈妈还念着前夫,和她妈大吵了一架。本来,这种婚姻早该散了。可偏偏那个时候,四十五岁的妈妈在检查身体时意外发现自己怀孕了。

为了这个孩子,继父百般哄着妈妈,最后,妈妈到底是把孩子生了下来。

现在妈妈是个全职母亲,用一个孩子维持着这个不太和谐的二婚家庭。

为了家庭和谐,她妈妈,打生了孩子之后,就再没和姑姑见过面。以至于,姑姑生病住院,她妈妈就只去见过一回。平日里,就差她多多去姑母跟前行孝,联系感情。

这样一个家,与她来说,绝不快乐。

自从父亲过世,家就不再是家。

她很想搬出去住,可是不能,那样的话,妈妈在这个家里,就太孤立无援了。

韩彤躺上了床,又坐起,在屋子里来回的走了一圈,重新坐到了电脑前,将百度点出之后,她咬着­唇­,在上头打进了三个字:萧璟珩。

很快,百度上跳出一些图片,以及文字介绍。

看完那些介绍,韩彤直捏眉心:

靳恒远竟是萧璟珩。

知道这事儿时,她整个儿震惊的无法自已。

这事,姐姐肯定不知道,否则她不会那么平静。

萧家那是什么样的人家?

她都没法想象。

有权有势,同时,人际复杂,神秘莫测。

家族中人,全是军政商界的名人,任何一个人,说出来都是名声响当当的。

重点啊,靳恒远还有个私生女!

这件,姐知道吗?

夜­色­如墨。

不夜城,一处彰显尊贵的会所的至尊包房内,一个身着黑衬衣的男人一脸形­色­匆匆的走进来。

房内,漂亮­性­感的按摩师正在替卧在雪白的按摩床上的客人上­精­油,空气里全是淡淡幽幽的­精­油的清香。

“先生,苏暮笙被释放了。张一果被抓,陈绥交代了所有一切。”

来人一脸紧张,将按摩师遣退掉,待门关上之后,报告起来,额头上有一层细细的汗在冒出来。

床上那人呢,一动不动,依旧闭着眼,好一会儿才道:

“慌什么?我早知道了,查不到我们这里来的!”

“可是,先生,是季北勋在查。这个人……只要抓到一点点蛛丝蚂迹,就能把一切顺藤摸瓜的扯出来,我们不得不防……”

来人无法忽视季北勋的能力,他查案的本事,那是出了名的­精­湛,一些跨国大案,都能被他破了,这种小案子,怎么可能难倒他……一旦查出来,肯定会有损先生之名。

床上之人,良久不说话。

隔了好一会儿,才道:

“那就找人把苏锦给毁了。毁得她没办法进萧家大门,也没办法让靳媛认可。靳恒远可以不服他父亲的管教,可以跟他对着­干­,但对他母亲,一向孝顺有加……现在苏暮白几乎是个废人了,只要让靳恒远对她失了兴趣,那就一切好办了……”

来人静静听完,点下了头:

“明白了。我这就去安排。”

周五,下午三点。

苏锦上厕所回来,看到几个同事围在一起在窃窃私语:

“你们说,这是不是真的啊?”

“钱都到人家账上了,怎么可能是假的。”

“那段日子,她缺钱缺的厉害呢!家里有人生病,花钱肯定似流水一样哗哗哗出去的。要不弄点回扣,她哪付得起那么多的医疗费?听说还请了专家来看过呢!那得花多少钱,你们想过没有?”

“可这样也太损了吧!自己的名声都不顾,还连累到公司。苏锦要是拿不出证据证明自己是清白的,那两个工程要赔的钱可不是小数。金辉肯定要被她拖垮,以后谁还敢向我们下单?”

“不是听说她攀了一个有钱男人吗?丧礼上那位……她不是说是男朋友吗?”

“十有八~九是租来的。”

有人在这么猜测。

有人立刻惊呼:“租来的?不像啊!人家那副行头摆在那边呢?”

“切,真货假货,你看得来啊?淘宝上高仿的多的过去。”

“那车呢?那男的,还开了一辆陆虎……这陆虎可不是高仿的吧……”

“租个一天两天,我也租得到的。”

“听葭慧说啊,雪佛兰好像是那男人买给她的……”

“哈,事情要真是这样,那男人肯定不是真男朋友了。”

“对,我也是这么认为的。雪佛兰估计是自己买的,男朋友估计是租的,故意在丧礼上演上那么一出,这是告诉想向她下手的人,她是有主的,手段挺高啊这人……”

“这些我都不关心,我关心的是,金辉会不会出事。我在这里待了好些年了,可不想换公司……”

“哎,你们能不能别这么疑神疑鬼的,我觉得这事肯定不是我们看到的那样。苏锦姐一直是一个很有实力的人。”

“是啊!苏锦姐一定能圆满解决这件事的。”

“我们也希望苏锦是无辜的,就看她接下来怎么处理了?”

这些人,有看好戏的,有担忧自己前程的,有兴灾乐祸的,有力挺的,有表示信任的……一个公司,就像一个小社会,什么样的人都有。

“嘘,苏锦来了,散了散了……”

这句话是那沈美丽在轰人。

刚刚也就属她说的最起劲了。

“苏锦姐,这事一定能查个水落石出的。加油,我相信你。”

一个财务部的小姑娘,迎上来给了一个很阳光的笑容。

苏锦微微一笑:“一定!”

“苏锦,我也希望这事你是被冤枉的,我姑父这么重用你,你要是再吃里扒外,那也太不上路了……”

沈美丽不痛不痒扔下一句,踩着高跟鞋,踢踏踢踏转身走了。

“小锦,别理她!”

杨葭慧从外头进来,听到了那女人话里的刺儿,马上过来劝说。

苏锦脸上的笑,有点挂不住,心里憋屈的厉害,低着头,回办公室,二话没说又打起老齐的电话。

那可恶的人渣,从昨天到今天,一个电话也不接,根本找不着他人,害得她现在是有冤无处辩。

不过这一回,却是打通了。

“喂,你好,苏小姐是吗?我也正想找你呢……关于你拿回扣的事,不好意思啊,我没给你瞒下,实在是没办法,我没想到对方会突然来查。没对付过去……”

这人,都到这个时候了,竟然还在撒谎。

苏锦忍着没骂,翻脸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老齐,我想和你见个面,咱俩好好谈谈……”

“哎哟,我们能有什么好谈的?横坚事情就摆在那里……”

“下班后,茗味茶馆。我请老齐喝茶。你要不来,就说明你心里有鬼!”

“哎哎哎,苏小姐这话可不中听……”

“老齐,我不中听的还没说……”

苏锦声音冷了起来。

“好吧好吧,六点,茗味茶馆。我去一定去!”

挂下电话,苏锦看到身后杨葭慧站着。

“到时,我陪你去。”

单刀赴会,她哪放心?

苏锦摇头:“不用,有外人在场,我估计他会咬定那回扣就是我和他事先约定好了的。”

“既然他是拿了别人好处才来害你的,哪会那么容易松口?我怕你一个人去会吃亏。”

这个道理,苏锦哪能不懂:

“可不管怎么样,我总归要试试的。”

“好吧!那你自己小心!”

杨葭慧点点头,往外走了一步后,又转身问:“这事,你有和靳恒远说吗?”

“还没呢!”

“说一下吧!这人道行比我们都深,经验肯定要比我们足。瞧瞧啊,暮笙这事,多难,他都摆平了。自己男人不好好用着,那是傻子……”

“嗯!”

杨葭慧走了出去。

苏锦坐下,盯着手机看了好一会儿,心下有点为难,他才给自己处理了一个大麻烦,刚消停,紧接着又冒出了一个来,现在和他说,真合适吗?

正想着,手机响了起来,上头跳出了“恒远”两字。

这算不算是心有灵犀?

烦躁的心,稍稍泛起了欣喜。

“喂,恒远。”

“这两天工作还顺利吗?”

他的声音,是那么的温和动听。

苏锦想了想,没答,只问:“你今天忙吗?”

“有点小忙。这不才偷出一点空时间,都用来想老婆了。想了还不能,还想听听声音,于是,一个电话就打了过来。老婆,你想我吗?”

“……”

她从来不是那种成天到晚把“想”字放在嘴边的人。

“才分开几个小时,我忙疯了。没功夫。”

她轻轻说,心头还是因为他的这句想,而生暖生甜。

唉,这人,太能哄她高兴了。

“啧,小没良心的。”

他低低在那边笑。

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他这句骂,透着一股子浓浓宠溺的味道,­唇­角不自觉就弯出了一丝笑。

“你……今天还在香港么?”

“刚回了上海,不过,我得去一趟爷爷­奶­­奶­­奶­那边,可能赶不回来陪你和暮笙吃饭了。特意给你打个电话说一说。­奶­­奶­不小心摔了一跤,虽然不严重,作为孙子,我总该去看看的。”

“应该的。”

“其实,我挺想带你一起过去的。估计你不愿意。那就再等等吧!”

“嗯,谢谢你的体谅。”

匆匆说了几句,他就挂了,苏锦没有提自己遇上的麻烦事。

还是等他回来再说吧,电话里三两句也说不清楚。

另一边,老齐打了一个电话出去:“年先生,苏锦约我见面。”

“嗯,很好。按原计划进行。”年先生说。

老齐皱眉:“这么伤害一个小姑娘,你和她这是结了什么仇?”

“老齐,你只管拿钱,其他事少管。放心,这事,责任追究不到你身上的……”

老齐用手指敲着桌面,想了好一会儿,才道:

“那行!”

---题外话---明天见!

,将计就计,苏锦单刀赴会,走险棋

下班后,苏锦驱车去了嘉市市区一处名叫茗味的茶馆。

到时五点四十,老齐还没到,她先打了一个电话给暮笙,告诉他,自己回家可能会有点晚,让他先吃,不用等她。

六点十分,老齐来了。

这是一个四十几岁的中年男人,穿了一件翻领t恤,本是一个厚道之人,为人非常的实在,做的都是本份生意

她想不通啊,这一次,他怎么就这么害自己?

那于万福到底给了他多大的利益,竟令他把自己的良心都给卖了搀。

“苏小姐,不好意思。事儿有点忙,来晚了!”

老齐坐下之后解释了一句,叫了一杯茶。

“没事,只要能来就好。我刚刚还在担心,你会因为没脸见人而直接爽约。要真这样,老齐你也太不是男人了。”

以前,苏锦与老齐他们见面,都客客气气的,时不时还会聚桌,毕竟大家都是利益相关的合作伙伴,把关系处好了,这有利于工作的开展,像今天这样一开口,话中带刺,还是第一次。

老齐也为之一怔:今天看到的苏锦,脸­色­冷淡,目光凌厉,和平常温和娴静的模样,大不一样。

这样的苏锦,露出一种咄咄压人的气势,竟让老齐­干­­干­一笑,一时接不上话来。

苏锦也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就直接往下说了下去:

“老齐,我们认得也好几年了吧!

“从我开始接触软装这一块就开始慢慢熟起来的。

“我进金辉做实习生时,还是你托人给引的路。也正是我进了金辉,我也给你带来了一单一单的大生意。

“一直以来,我们就合作的很愉快,我信任你,就像信任自家家人一样。

“最最重要的是,你是最知道我原则的人:你愿意给公司一个最低价,公司那边肯定不会亏待你,至于我这边,你不用给我好处。我不喜欢弄虚作假,这你是知道的,你将能让出的利全回馈给公司就行,我不会贪那点回扣。工程上,该用什么材料,就得用什么材料。这几年,我们都是这样来的。我也没想过要改变这条原则。

“今天,我们敞开来说亮话,我苏锦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么把我往死里逼。

“我倒要问问你了,我什么时候说了要拿回扣,并且还授意你们悄悄把一等品换成三等品以及次品了?

“老齐,因为你提供的证据,我一下子就成为了公司的罪人,这几年的苦劳全被抹煞了不说,我还成了一个心有贪图的小人。

“大家出来混都是为了养家糊口,老齐,你敲掉我的饭碗,对你能有什么好事?

“伤敌一千,自损五百。

“你弄臭了我,你自己也臭了。

“你老齐­干­这一行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积点小名气,你就想着全毁在一朝了?

“那人到底给了你多少钱,竟驱动了你­干­了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

“拿着那些你卖了良心换来的钱,难道你就能心安了么?”

这一句一句话说来,苏锦的情绪由平静一点点激动起来,俏丽的脸孔更是隐约浮现出了薄怒。

老齐呢,没一点心虚不安,那模样还是和平常一样看着是那么的宅心仁厚。

可人家偏偏是一头披着羊皮的恶狼,这一口,真是咬得她毫无反击之力。

来自最信任之人的背叛,最是叫人心痛。

这人在她说话的时候,点着烟,一声不吭,等她说完了,那烟也被他狠狠抽的差不多了。

他把烟拧灭了,只说了这么一句:

“苏小姐,我不想辩解什么,今天我之所以过来,是因为有个人想让我捎一句话给你。”

“什么人?”

苏锦突然觉老齐今天愿意赴约,好像是有备而来的。

“具体是谁,到了那里,你就能知道。我只能说,人家认得你,你也认得人家……”

老齐看了看手表:

“八点半,他在皇家一号28号包厢等你。”

他喝了一口茶,又扔下一句话来:

“苏小姐,宁可得罪小人,不可得罪君子。事情走到这一步,我也无可奈何。大家都想有活路走罢了。对不起,我还有事,先走了!”

意味深长的话,还在空气里流转,那人已走向点餐台。他在点东西,想来是要拿着回去给他女儿儿子吃的。

老齐是一个很疼爱孩子的父亲,本是一个好人,而他的话,这是在暗指,是于万福在逼他办的这事吗?

苏锦眯眼看着,想着,盘算着:皇家一号,她要过去见那人吗?

她想了好一会儿,心下打定了一个主意,拿来手机打了一个电话给暮笙。

“回到家了吗?”

她轻轻问。

暮笙口齿含糊,像在嚼东西:

“回了,正吃饭呢!姐什么时候回来?”

“现在还有事,暂时回不来的。”

“姐你在办什么事啊?加班?”

“不是。暮笙,我想问一个事!”

“什么?”

“我放在我们家写字台抽屉里的结婚证,你有动过没有?”

之前回家那回,她有整理过抽屉,结果发现结婚证平空消失了。

“姐……我……我……”

暮笙的语气,变得有点吞吞吐吐。

“怎么了这是?难不成被你毁了?”

她猜测着。

暮笙连忙语气歉然的接上了话:

“对不起啊!姐,那天听到你结婚,我回来之后就把那结婚证给烧没了……”

“……”

唉,还真是这样的呢,这熊孩子……怪不得她怎么找也找不着呢。

“姐,这事,可千万别和姐夫说啊……要不然,我一定会被揍惨……”

“……”

这事儿,能一直瞒着吗?

她不确定。

本来,她是想拿着结婚证去赴会的,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她想了想,没追究,只问起第二件事来:

“暮笙,唐鸯的电话,你还留着吗?”

“呃,姐,你怎么突然记起她来了?”

“我一直记得她呢……她是第一次敢那么追求你的小姑娘,却被你气得退学回了嘉市,这事,我一直记到现在呢!说啊,有没有?”

“我没有。她早换电话了。”

“能弄到吗?我马上要!”

“姐啊……你为什么非要找她?到底­干­嘛呢?”

“少废话,我有正事找。”

“行行行,我马上去找人弄!你等我五分钟!”

皇家一号,一片金璧辉煌。

在嘉市这种二三线大城市,它拥有的是不输于一线大城市娱乐场所的奢华。在这里,出入都是有钱人。

关键啊,没有会员卡是进不去的。

“我和26号至尊包厢的客人有约。我姓苏。麻烦你和客人核实一下。”

“稍等!”

工作人员打了电话进去。

“苏小姐,这是您临时来宾卡,出来时请归还,谢谢。”

苏锦上了九楼,找到了26号至尊包厢,敲了敲门。

“进来!”

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苏锦一怔,推门进去,一桌男人在打牌,年纪都在四五十来岁,看穿着,都是有钱人,几个年轻女人边上看着,估摸着,全是二­奶­小三之类不入流的身份——一个个都可以当他们女儿了,却又和他们非常的黏乎,也只能作这样一个推论了。

多数是不认得的,只有一个很眼熟,某某工装公司的老总,年纪都快六十了,身边坐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那小姑娘还在喂他吃水果,看着像父女,举止像情人,太恶心人了。

真是物以类聚。

而那些男人瞟看她的眼神,都很放肆,一双双的,露着一股子邪气儿,似乎能用眼神剥了她的衣裳似的。

“苏锦,过来!”

有人叫。

声音有点耳熟。

她转头看向另外一间内室,严仲勾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正冲她招手。

苏锦走了过去。

打牌室那头,几个男人议论起来。

一个说:“老于看上人家很久了吧!怎么到现在都没钓上?”

一个说:“苏家养出来的女儿,傲骨铮铮的,才女,爱靠自己,这种女人,最难钓了。”

一个笑说:“不过这一次,人家都送上门来了,看来应该有戏了!”

一个摇头:“苏家的人,老于也敢沾啊!要让苏暮白知道了的话……”

一个截断:“怕啥,苏暮白自顾不暇呢!苏夫人更不会管她死活。至于苏老头,现在早不比当年了……”

一个关切的低问:“听说嫁了不是吗?”

一个嗤一笑:“肯定是假的,拿来忽悠老于的……”

一个­色­­色­笑:“哎哎哎,那身段,我刚刚留心了一下,蒲柳似的,要真让她缠到身上,肯定***。”

一个哈哈笑:“老于艳福不浅呢!”

几个男人带劲的讨论着,边上的女人们吃吃笑着。

苏锦听到了几句,脸都气白了,真想过去搧他们几个耳光,这一个个,算是什么男人……

但,不行,她得忍着。

今天,她得走一步险棋,这些污秽之词,全当耳边风了,办正事要紧。

---题外话---第一更!

亲们,苏锦这趟来赴会,会逆袭的哈,大家别担心……

,含污忍垢,苏锦智斗老­色­鬼

严仲自是有看到苏锦脸上的隐怒,却不并以为然,在这种男人眼里看来,对付苏锦这种女人,就像三根手指捏田螺一样,十拿九稳的,所以,他说出来的话,是非常非常高姿态的:

“苏小姐,你要是不想让金辉跟着倒霉完蛋,最好自己识趣一点。于总愿意再给你一次机会,还是看在往日情面上的。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苏锦忍着没跑掉,走了进去,看到房内另有一道门,似通向另一间房间的。

这是一间小会客室,里头没有别人,也不见于万福。

“在带你去见于总之前,有几件事,我想应该和你说透说透的!”

严仲双手负背,盯着她看:

“于总看上你好些年了。那全是你的福气。

“今天,我可以把实话全告诉你……

“你在实习阶段参加的软装设计工程,全是于总悄悄指给你做的。

“你进金辉,也是于总在暗处给乔总递的话,否则一个区区老齐,你当他真有本事给你找到这份工作吗?

“你在金辉受到重用,能拿下那么多单子,全是于总一次一次卖了人情,给你弄来的……

“简单来说,你能有今天的成就,离不开于总爱护你之心。

“于总能栽培你,自然也就有能力毁了你搀。

“于总疼你,你是宝,于总弃你,你连草都不如……

“这些话,你可都有听明白了没有?嗯?”

说到最后,他满口不屑的“嗯”了一声。

苏锦脸­色­一下惨白惨白。

完全不信他所说的。

不可能。

这怎么可能?

她现在的一切,分明全是她自己挣来的,和那个想占她便宜的男人,根本没半点毛的关系。

他竟该死的把所有功劳全归结了自己身上。

说的就好像这个于万福,是主宰了她人生的神一样。

呸!

滚蛋!

她狠狠咬着牙,一个字也不信。

“走了!过去见于总!”

他开了另一道内门,让她进去。

窗口处,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男子,平顶短发,穿一件银灰­色­衬衫,打条纹领带,一身成功人氏的打扮,正一手叉腰,打着电话。

发现有人来,他转身瞄了一眼,目光深深的在她脸上一瞟而过,扬手示意她坐。

他又继续和对方说了好一会儿,这才挂了电话,走了过来,一边责怪起严仲来:

“怎么都不给苏小姐上茶的?”

“这就去!”

严仲在于万福面前,神情一下变得毕恭毕敬,连忙应声。

“不用。”

苏锦不想和他们玩虚的。

于万福笑笑,神情亲切和善。

那光景,会让人觉得这是一个值得信赖的长者。

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将这个男人和老­色­鬼联系到一起。

“怎么能不用。最起码的待客之道,我们可不能废了。”

听,说的多动听。

一杯茶送了过来,淡淡茶香在房内飘淡开来。

“苏小姐,请用茶。”

严仲给亲手泡了一杯茶过来,就退了出去。

苏锦瞟了一眼,没沾,目光看向了这个在嘉市地产界颇有江湖地位的于万福。

以前时候,她觉得这人长得很正派,和养父也有往来,偶尔见面,这人夸她几次越长越漂亮啊什么的,她也认为那是一个长辈对朋友家小辈的礼貌夸赞,如今看来,这人,心思不正真是已太久远太久远了。

想想就让人觉得后怕。

她是越看越觉得恶心,但并没有表现出来,极为淡静的开了腔:

“于总,明人不说暗话,您和我养父苏平是同辈中人,小的时候,我还叫过您一声于伯伯。在我眼里,您就是长辈。直到今天,我才知道,这两年,得您照顾颇多,我的工作一直开展的很顺利,全是仰仗了您。您这份恩情,我一定记在心上,以后有机会,一定还……”

于万福点了一支烟,因为她的话,神情渐渐失了最初的温和,而变得有点凉,紧跟着说出来的话也变得疏淡了:

“苏锦,我以为你是想通了才来见这个面的。难道老齐没和你说吗?没那份心思,就别来见这个面。看来,你只是把这次见面当作了一次讨价还价的机会了。行啊,苏锦你心骨高,那我就不留你了。你爱往哪待着就去哪待着吧……门就在那边,你就自便吧!”

他见她没有服软的表现,立马下了逐客令。

“于总……”

苏锦叫了一声。

于万福挥了挥手,脸上已浮现淡淡的不耐烦:

“我要女人,有的是。但凡我招招手,比你再漂亮的,都乐意跟了我。我在你身上花了那么多的心思,无非就是看上你打小那股子聪明劲儿。我要你陪我半年,对你可没坏处,只要你肯,你以后的去路,我能帮你安排的稳稳当当。女人嘛,辛辛苦苦图的还是让自己过的舒服……既然你无意,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走吧!别在我面前碍眼。”

话说得越来越不留情面。

翻脸比翻书还快,还真算是了得了。

“于总,正如您所说,您要女人,有的是,那您何必来为难我一个后辈?”

苏锦站在原地静静的质问。

“别用长辈后辈的来搪塞我。在我眼里,除了家里人,外头的人,就只有男人和女人之分。男人都爱年轻漂亮的女人身子。这是天­性­。我要你这身子,我才对你好,才会帮你做了那么多的事……”

于万福懒懒坐在那里,双指夹烟,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睨着她:

“但是,男人待一个女人好,通常是有目的的。我是商人。我做事,有投入,就得有收获。要是便宜了别人,我的做法是,毁了,­干­脆输个­精­光。输­精­光了,就没想法了!”

这话让苏锦身上一阵发凉。

真是看不出来啊,这个人心思居然这么的­阴­晦可憎。

她暗自捏了捏拳头,定了定魂之后才继续往下说道起来,口吻也不再客气:

“果然,果然这一切全是你指使的。

“于总,你也是有家室的人,有妻有儿有女,有事业,有名声,有地位,你什么都有,为什么还要做这种小人行径?

“你知道我妈的私人卡号,你给了老齐,又教誜老齐诬陷我私下拿了回扣,故意指使他们用了下等品……你这种毁人清誉的事,怎么就做的这么顺溜?”

苏锦一字一顿的指控起来,声音流露出了淡淡的薄怒。

“哎,苏锦,话可不能乱说啊,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给了老齐姚湄的帐号,又是哪只眼睛瞅见我教誜人坑你了,你自己做了卖良心的事,怎么事到临头,全推到别人身上来了……”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根本就不承认那事和他有关。

“我妈这个帐号,除了我爸,就只有你知道,连我都不知道。我记得的,我爸借过你钱,之后,你还钱时,我爸让你把钱打给了我妈……”

“这不代表账号是我给老齐的。人家老齐可说的清清楚楚的,是你让你妈亲口报给他知道的。可惜你妈没了。但就算你再说不清,也不该往我身上倒这脏水……苏锦,我待你可不薄的……”

一句话,一团烟,于万福镇定自若的把责任撇得­干­­干­净净。

苏锦也是很沉得住气的:

“是啊,把责任推给一个已经死掉的人。这叫死无对证。看着手段真是高。可是于总,你这样做,就不怕半夜我妈找你算帐吗?你可千万别说,你没做过亏心事,并不怕半夜有鬼来敲门……”

“我有什么好怕的。一,我做事,一向光明正大,我想要的我争取,我不想要的我毁掉,这本来就是我一惯的原则;二,我信基~督,不怕妖魔鬼怪。请吧,我还有事要忙……”

于万福冷着脸送客。

“于总,老齐都已经说了,这一切全是你指使的。你想耍赖,恐怕是不能了。”

苏锦嘴里突然迸出这么一句话来。

“呵,你就这么想在别人头上栽赃?那行啊,麻烦你亮出证据来。空口无凭,只能说那是你脑洞大开,在胡编乱造……”

说了这么多之后,于万福已变得极不耐烦,寒声就叫了一句:

“严仲,送客……”

苏锦跟着淡一笑,脸上流露的却是满满的自信:

“于总,你先别急着赶人,我这里有老齐亲口向我承认你是背后指使之人的录音,也许你会有兴趣听一听的。虽然说录音不能成为据证,但,我要是把它放到网络上,于总这么使尽心机的欺负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你觉得到了周一,万臣房产的股市会不会惨跌一片……”

这几句话,说得相当有份量,本来不甚在意的于万福不由得眯起了眼审视起她,极为谨慎的衡量起她话里的可信度来。

---题外话---明天且看苏锦逆袭于万福!

,斗智:拦住她,妈的,竟敢耍我

严仲没有进来,可能正好不在。

苏锦拿出了手机,调出一段音频,正是老齐和她在茶馆的对话。

第一句是苏锦的质问:“大家出来混都是为了养家糊口,老齐,你敲掉我的饭碗,对你能有什么好事?”

老齐的回答是:“苏小姐,我不想辩解什么,今天我之所以过来,是有个人想让我捎一句话给你。搀”

苏锦接着问:“什么人?”

老齐接着答:“具体是谁,到了那里,你就知道了,人家认得你,你也认得人家……八点半,他在皇家一号28号包厢等你……苏小姐,宁可得罪小人,不可得罪君子。我也无可奈何。大家都想有活路走罢了……”

这话有点长,老齐顿了好几下。

苏锦紧跟着问了一句:“老实告诉我,是不是于万福?”

听到这名字之后,老齐沉默了。

苏锦的声音变得厉­色­:

“说话啊,老齐,你到底拿了于万福多少好处,要这么故意来针对我?”

老齐继续沉默。

苏锦不依不饶再次逼问:“老齐,那于万福根本就不是好东西,他那是在逼我求饶,想用钱来买我。你也是做父亲的人,你也是有女儿的,你就真狠得下心,要这么助纣为虐,逼良为昌吗?”

老齐终于又开了口,满嘴尽是叹息:“苏小姐,我也没办法……有办法谁愿意做这缺德事……”

苏锦趁胜追机:“所以,你就昧了良心,毁了我?”

老齐满口委屈:“想毁你的可不是我……”

苏锦好像没听到似的,继续往下说:“老齐,这事,要是让你女儿知道,你想让你女儿怎么想看?我跟你说,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到时要被你女儿知道了,她一定小瞧你一辈子。”

老齐无奈接话:“要不然,你能让我怎么办?”

苏锦马上道:“只要你听我的,这事就好办。

“老齐,我先生是律师,只要你肯帮我作证,我先生一定能把主要责任归结到主谋人身上。

“哪怕他再如何如何厉害,只要犯到我先生手上,一定逃不掉法律的制裁……

“怎么,你这表情,这是不信我吗?

“老齐,你一定得信,因为我先生姓靳,他叫靳恒远,是个大律师,他从来没败过官司。

“你要是不信,你可以上网到天和国际律所官方网页上去查,我先生就是那家律所的大律师……”

苏锦说了好些话。

之后是片刻静默。

“还真是的!”

这句话,明显表明老齐已经查过了。

“我说过,我不骗你的!”

苏锦的语气也缓和了。

“苏小姐啊,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就和你实话实说了吧……”

中间一段空白,似被剪了。

然后又有了声音,是苏锦在说:“只要你把这份证词的字给签了,这事,你就能置身事外,刚刚我先生也在电话里和你说了不是……”

“好,这里是不是?我签……”

整段录音就此宣告结束。

于万福的脸孔,因为这段录音,变得­阴­冷,不过,乌沉沉的眼珠子依旧很镇定,并没有因此而慌了乱了——见过风浪的人,大都很沉得住气。

没能吓住他,苏锦并不意外。

这样的表现,才符合他的身份。

她无畏的盯视,不露惧意,比他还稳得住:

“于总,如果你真想要把这事闹到公堂之上,那份证词,就够让你晚节不保了!我先生手上只要有了这份资料,就能做到他想做的事……于总,靳恒远这名字,我估计你是有听说过的吧!他在沪上,专接大案。你也常住沪上。这点消息还是灵通的吧。”

于万福依旧­阴­­阴­的不说话,也不知道心里在盘算什么。

苏锦没办法猜透他在想什么,只一径往下说去:

“知道我为什么要走这一遭吗?”

“……”

“因为我不想做两败俱伤的事情。”

“……”

“于总,金辉的名誉不能毁,金辉的尾款也得追回来,金辉和万臣的合作,更得要继续下去的,这是我不得不来的原因。大家好才是真的好,这是我的想法……你觉得呢?”

于万福冷一勾­唇­角,笑了,凉凉反问:

“你这是在威胁我?”

苏锦也跟着虚虚一笑:

“不敢,只能说,这是友好协商。

“协商不成,那就只能动用法律武器。

“金辉公司不大,不想和于总对立成死敌,只要今天我们把事儿了了,以后还是能开开心心做生意的。这一页也算是翻过去了。

“我个人认为,于总的人个名誉,比我这个小人物,那真的要值钱的多多……

“于总,您说是不是?”

嗓音是滴溜溜婉转动听的。

于万福的笑,却因为她的话,越来越­阴­,脸­色­也越来越沉,咬出来的字儿,更是越来越重:

“苏锦啊苏锦,我还真是小瞧了你……果然像是苏平教出来的女儿……”

气氛是凝重的。

苏锦却把笑容扯得极为漂亮,欣然接受了这份咬牙切齿的夸赞:

“于总谬赞了。苏锦愧不敢当。”

“哼!”

一根烟,在于万福手上被点着,一记冷哼自他鼻间溢出。

烟团吐出时,他语气缓了:

“接下去,你想怎么和我协商,说吧,我倒想听听你到底想拿这录音做什么文章?”

苏锦接下了话去:

“我是这么想的,老齐给我的证词,我可交还给你。

“但你得写个保证。

“第一,你要保证梦香园和风禾一号两个工程的主事人再不会找我和金辉的麻烦,由你挑起的事端,仍由你去处理。

“第二,你要保万臣房产新御园这个工程也得马上复工,该预付的经费,麻烦你准时予以批复。完工之前,请你别再­鸡­蛋里挑骨头。

“只要你作了这两个保证,等金辉拿尾款时,我会用您的保证书来向你交换。

“我认为这个办法,与你与我都有好处……”

于万福听完立刻冷笑:“这个所谓的办法,更多的是在保护你和金我辉的利益……你当我傻子吗?让我写保证书换老齐的证词……那根本就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可你没得选择。”

苏锦淡一笑,脆生生的落下这么一句,而后徐徐说道:

“今天,你要是不给我写个保证,明天,你就会接到律师涵。我先生不会白白看着我被欺负的。于总,我结婚这件事,不是假的。我不想和你撕破脸皮,这更是大实话。如果你想逼我做撕破脸皮的事,行,我愿意奉陪到底。”

苏锦是一个安静的女孩,她与世无争,但这不代表她就是一个好欺负的人。关键的时候,她可以豁出一切去。

于万福再度沉默,他靠在那里,脸­色­沉沉的,整个人浸在袅袅青烟里。

苏锦也没再说话,只静静的逼视,不确定这只狡猾的老狐狸到底在算计什么。

好半天后,他像是想通了什么,竟点下了头:

“行,保证书是吗?我写给你。”

去取了纸和笔,他坐在那里,唰唰唰写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

“写好了,你那份呢,我们现在就交换。”

于万福将纸一叠为二搁在了书面上,示意她把她的那份取出来。

“于总,你得让我看看上面写的是什么才行!”

苏锦讨价还价,一举一动皆非常的小心谨慎。

于万福想了想,很大方的点下了头:

“行!”

他把那保证书拿来,翻开朝向她,给她看。

这么配合,大约是因为他有十足的把握,不相信她还能在他手心上掀翻了天去吧!

苏锦不愿多想接下去他要怎么对付自己,而是很认真的一字一字先看了再说。

这份保证书写的还是颇让她觉得满意的。

“挺不错!”

她予以肯定。

他收了回去:

“现在交换吧!”

“好!”

苏锦慢慢从包内取出那张被折起的证词,扬了扬:

“我推过去,您推过来!”

“行!”

两张a4纸,在桌面错身而过,来到了对方手上。

苏锦拿到手后,就快步就往外走去,不肯再停留一下。

可没走两步,身后就传来了于万福的厉喝:

“严仲,拦住她,妈的,竟敢耍我!”

---题外话---第一更!

,逆袭,扳回一局;震惊:靳恒远竟是萧家之后?(要看)

门猛的被推开,严仲和另一个男人堵住了去路。

苏锦抓着那保证书,寻思着,要怎么才冲出来?

那两个男人速度非常快,就在她想的时候,包抄过来,一边一个,扣住了她两只手臂,压得她动弹不得。

她的挣扎,对他们来说完全没用,轻易就把她手上的保证书给夺走,更一脚将她往沙发上踹了过去搀。

苏锦的头,被巨大的力量撞到沙发椅背上,疼痛中,一阵眩晕袭来。

下一刻,自己的胸襟被揪住,她对上了于万福­阴­沉可怖的脸孔,横­肉­在颤动:

“白纸。你给我的是一张白纸!”

他低叱了一句。

是的,她给的就是白纸。

苏锦没有慌,秀致无暇的脸孔上,泛起轻轻静静的淡笑,­唇­角也跟着弯了起来:

“对啊,我给你的就是一张白纸。”

于万福的脸孔,顿时乌云压顶。

苏锦笑得更灿烂了:

“你别那么傻了,我怎么可能在你的地头上,和你做这种只亏不赚的交易?我要给了你,回头你叫人把我拿住了,转个身,你就能从我手上把保证书给拿去毁掉。抱歉,事关名誉,这么笨的事,我可不会做。”

像刚刚发生的这种事,她在实施这个计划时,就早已经考虑到了。

既然考虑到了,她又怎么可能任由它发生?

啪!

一个耳光甩了下来。

苏锦耳朵里嗡嗡作响起来,脸颊上毒辣辣的疼蔓延开来,­唇­角有血水自开裂处滚烫溢出。

于万福松了手,眯着那双伪善的、可憎的眼珠子,指着有点不太明白情况的严仲,寒声道:“打个电话给老齐,问他:他妈的,他到底跟这小­婊­~子说什么了?”

“是!”

严仲惶惶答应。

都是人­精­,他自是看得出来的,老板在生气,而且是怒气。

“喂,老齐,你他妈的究竟和苏锦这小~­婊­子说什么了?”

惯能见风使舵的严仲冲着受话筒,吼了一句,听他作了回答后,忙捂住手机向他老板报告起来:

“于总,老齐说,他什么也没说……他和苏锦前前后后说了没几句话就出来了……于总,这……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我才上了一趟厕所的时间,怎么闹成这样了……”

沙发上,苏锦捂着脸,闭目低低笑着,脸上有一种计划成功的小小的隐约的骄傲。

狐狸再老,也难免会有­阴­沟里翻船的时候。

他会着了她的道儿,无非是因为他认为她是不具危险的,更因为他掉以轻心了……

……

于万福没有回答,而是浑身冰冷的站在那起来,定定思量着,眼神越眯越深沉。

突然之间,他好像明白了一件事,继而磨着牙,拍起手来:

“不错不错,这一记空手套白狼,使的真是够绝啊!”

“见笑!”

苏锦抚了抚从发筋内跑出来的发丝,笑的淡静、优雅,气度绝对是迷人的。

“你身上有微型摄像头对吧!你把刚刚发生的所有一切都拍下来了是不是?”

于万福也平静了,坐到了她对面。

这话令严仲错愕。

苏锦没否认:

“嗯,都拍下来了,再加上你的保证书,这些足可以让于总名声扫地了。如果你不愿意履行之前你刚刚答应过的一切,我可以保证,我也会学你样,破罐子破摔。”

苏锦笑得镇定自若,恬静美好,就像一朵在夜­色­里悄然绽放的罂栗花:

“哦,对了,忘了告诉你一件事,刚刚那些画面,我在外的朋友,可以直接看得到。

“我和她说过,只要看到我想走又走不了,被强行扣下之后,十分钟内不见我安然脱身,她那边就立即报警。

“于总,如果你想和我去警局,听警察叔叔询问的话,你大可以把我留着。咱们可以慢慢耗着……”

是的,她的确玩了一步险棋。

根本没有所谓的证词,音频是伪造的,这些,全是找人做的假证据,蒙人用的。

唐鸯,爱慕暮笙的女同学,一个­精­通电脑的女学霸,现就读计算机专业,就在嘉市。

苏锦是认得唐鸯的,而且还很喜欢那个孩子。

那是一个非常可爱俏丽甜美的女孩子,曾经疯狂的追求暮笙,却被暮笙那个视爱情如粪土的呆瓜骂得哭着回了嘉市。

这期间,暮笙复读,她则上了嘉市大学读计算机专业。

苏锦来见于万福时,要了唐鸯的手机号码,把那孩子约了出来。

唐鸯见到她还是很乖巧的叫她了一声姐姐,问有什么事。

她说想请她帮忙。

一,利用计算机的某些软件,伪造一份音频。

和老齐见面时,她本来是想通过他的嘴探知一些蛛丝蚂迹的,所以有把手机调在录音状。

正是这份录音,最后被当作了伪造音频的参数。

二,她想在自己身上按一个微型摄像头,由唐鸯接收发过来的视频。

作为联络员,唐鸯需要做的是,看到有无法控制的情况发生时,就帮她报警。

她想用这些假的东西,去刺激于万福,在他认为自己稳­操­胜券的时候,逼得他原形毕露,将自己那丑陋的嘴脸直接暴露在摄像头下。

如果于万福不那么自负的话,计划成功的概率会大打折扣。

正是他骨子里的不可一试,更是她平常所表现的乖巧简单,给了他某种误导,认为她是好对付的,从而让这个计划得以很顺利的进行到了最后。

苏锦扬眉轻笑。

于万福的脸已沉成黑碳,眼神里闪出的光,更是一阵寒胜一阵。

“你觉得你赢了吗?”

男人走了过来,居高临下的盯视着,一步一步俯下身子,用手一把扣住了苏锦的下巴,狠狠捏着,冷笑扭曲着这张貌道岸然的老脸。

“至少我觉得我应该不会输得特别的惨了……”

苏锦扔出这句话后,很不安的想拍开这只手,可拍不掉。

下一刻,那脸凑了过来,在她耳边冷笑了几句:

“行啊,那就算你赢了……我答应你的事,我会一一做到。哪天金辉要来结尾款,记得带上这段­精­彩的视频,到时,我们再做一个了断!”

挟着口气的气息,令她嫌恶极了,更让她嫌恶的是,他竟无耻的在她­唇­上咬了一口。

那速度太快,快到她都来不及作出反应就被轻薄了。

“于万福!”

苏锦怒叫,一个耳光要打过去。

那个男人轻笑放开,目光带着挑衅,双手一摊,一副你能拿我怎么办的样子:

“你可以走了。不过,临走,我想好心给你提个醒。”

他一步一步往后退,无视她的满脸怒容,一径是笑容可掬的:

“萧家的门,不是阿猫阿狗都能进得了的。

“好好想想吧,当年作为苏家掌上明珠的苏瑜,至死都没办法得到萧家人的认可,何况是你?

“萧璟珩对你,只是玩玩罢了。

“以萧靳两家的家庭背景,你这么一个出身不堪的底层女人,怎么配得上?

“还有,萧璟珩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大鱼大­肉­吃多了,玩腻了,找你这种长在乡下地儿的小青菜来啃啃,也就只是尝尝鲜罢了……

“关键啊,你还是一个被苏暮白玩了那么多年的女人,残花败柳,萧家怎么可能收?

“啧,­干­嘛这么瞪着我,是不是听不明白我在说什么?

“哎呀,对了,我怎么给忘了,你根本就还不知道吧!

“你现在的男人,他其实最常用的名字,不叫靳恒远,二十六岁之前,他惯用的名字叫:萧璟珩。

“本省军政商世家萧家,是他本家。

“那样一个家族,你觉得他们能容得下你这只破鞋进去污了他们的门楣吗?

“苏锦,你倒是真会痴心妄想啊!”

苏锦本来浅笑的脸孔,顿时浮现一片惨白,震惊写满了双眼。

天呐,这怎么可能?

靳恒远……竟是萧家之后?

---题外话---明天见!

,她讨厌萧家。无比无比的讨厌。

苏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皇家一号的。

手机在掌心上发着亮光,屏幕定格在百度搜索上,“萧璟珩”三字一经打入,便跳出了不少和他息息相关的资料来。

有关他的一些远镜照片,有关他显赫的家庭背景,有关他成年之后被某些狗仔所捕捉到的暧昧小新闻,有关他受邀讲座的正面报道……不是很多,却尽数被罗列了出来搀。

靳恒远真的就是萧璟珩,萧家第三代唯一的男丁悦。

关于萧璟珩,苏锦知道的并多。虽然萧家祖籍在这边,最初发迹于这边,虽然萧老爷子退休之后隐居于嘉市,但萧家真正的名声出在外头,而不在嘉市。

其实以前,她偶尔也有从爷爷­奶­­奶­嘴里听说过这个名字的,只是她从来没真正留意过。

事实上是,从小到大,除了暮白,她对任何男子都不感兴趣。

想不到,真的想不到。

长大后,她嫁的这个男人,竟来自让她最最讨厌的萧家。

对啊!

她讨厌萧家。

无比无比的讨厌。

对萧家的印象,那更是差到极致。

因为一个人。

那个人,叫苏瑜,是养父的妹妹,平常时候,她跟着暮白和暮笙曾唤她为姑姑。

八岁进苏家门之后,苏锦最敬爱的人是养母,其次是姑姑。

可惜姑姑很多年前就死了。

姑姑之死,与她是一个难解的心结。

那个可怜的女子,至死都没能得到萧家人认可,至死都不得以萧至诚之妻的身份与她最心爱的男人合葬一起,那是何等的悲哀。

那个时候,她是那么那么的心疼苏瑜姑姑,曾恨萧家人入骨:因为他们的门户之见,拆散了一段好姻缘,埋葬了两个富有才华和灵气的年轻男女。

而今呢,她竟然会和萧璟珩……

她看不下去了,也想不下去了,只知道胡乱的走着。

一切在眼里,变得很虚,大约是因为心太乱的。

前所未有的乱,堵在胸口。

灯光变得刺眼,道路变得不平,步子变得高低,气笛变得刺耳尖锐……差点撞上了。

一辆白­色­现代,在她身边,滋的来了一个急刹车。

驾驶室玻璃窗降了一下来,探出一张漂亮的、青春洋溢的脸孔来,紧接着一个清清脆脆的声音响起:

“姐姐,快上车。”

是那个短发俏丽的唐鸯。

那孩子看她的眼神,带着淡淡的担忧。

她在忧什么?

哦,对了,发生在皇家一号包厢内的事,就目前唐鸯是唯一知情的。

那由她俩一起录制的视频,不仅记录下了于万福老牛想吃­嫩­草的丑陋嘴脸,更记录下了她知道靳恒远身份之后的脸­色­大变。

想来,是这种大变惊到了这孩子。

苏锦看了一眼,绕过去上了副驾驶。

车子驶进了来来往往的车道,两边的路灯,亮堂亮堂的,在视线内,不断的往后拉着……

“姐姐……”

“唐唐……”

行驶了一段路后,两个女生不约而同叫起了对方。

“你先说!”

唐鸯乖巧的礼让。

苏锦淡淡的混乱的一笑,这么好一个小姑娘,那个傻蛋暮笙怎么会看不上?

唉!

“唐唐,今天的事,真的谢谢你啊!”

她收起失魂落魄的凌乱情绪,努力扯出一抹笑,向唐鸯道谢。

“哦,没事。”

唐鸯空出一只手,不好意思的抚了抚秀发:

“姐姐不用谢我,我也没做多大的事……”

“因为有你,我才能全身而退。”

那于万福再怎么­色­迷心窍,脸面还是知道顾的。

“能帮到姐姐,我很高兴。”

十字路口,红绿灯,车停了下来。

唐鸯趁机又细细瞄了瞄苏锦:“姐姐,你确定你没事吗……现在你脸­色­好难看啊……笑的也好难看……你要是不想笑,就别笑了。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肯定很糟。”

她是亲眼目睹的,那个又老又丑的人渣强吻了她的。

作为一个女人,哪受得了这个?

当时她恨不得冲进去打那个不要脸的人渣几个耳光。

什么东西,这么糟践人?

想起那一幕,她就愤愤然。

淡淡的笑容,渗进了丝丝缕缕的苦涩,苏锦没再说话,而是从包包内取出湿巾,狠狠的擦起­唇­瓣。薄荷香很清冽,却依旧没法掩去那人的气息——恶心的令人想吐。

唐鸯见状,等绿灯了,把车开过十字路口,往路边停下,从后座抓了一瓶水递了过去:

“姐姐,过过嘴!”

“谢谢!”

苏锦下了车,用矿泉水往脸上泼,哗哗哗的,直到一瓶水用尽。

“姐姐消消气,就当是被狗咬了口。别去想它就好了!”

那个可爱的小姑娘已跟着下车,绕到她身边轻轻的安慰起来,还递上带着小女儿幽香的帕子。

“没用过的。姐姐擦擦吧!”

真是贴心的叫人整个人发暖。

她接过,擦了擦,­唇­是疼的,心更疼。

仰望天空,满天的星星都在冲她眨眼睛:它们这是在笑话她,还是在怜悯她?

竟被他骗得团团转,竟又和萧家有了这种盘根错结的联系?

这叫她以后如何面对他?

乱!

太乱了!

不愿再多想。

她努力把注意力放在当下。

夜风吹来,送来一阵阵凉爽。

“唐唐,今天的事,本来是不该把你扯进来的。可也只有你懂声音合成和仿模……而且我也需要有个人帮我脱困。本来,我该找暮笙做这些事的。只是那孩子做事太冲动,我就怕看到了一些他无法忍受的事,直接就冲了进去,把我整个计划全给搞砸了……”

所以,她把暮笙过滤掉了,而直接求助到了唐鸯这边。

“说来,姐姐走这步,的确好危险。”

回想整个过程,唐鸯觉得有点怕。

“是啊,好在,还是有奇效的。明天,金辉的危机就能解除了。”

苏锦吐着气,却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相反,心里烦透了。

靳恒远的事,像一个火雷,炸到她了。

“姐姐,我们去找个地方坐坐吧!我觉得你需要喝点东西,压压惊……”

唐鸯是一个很心细的女孩子。

“也好!”

苏锦点下了头。

两人上了车。

唐鸯把车开进了热市区,就近找了一处很高档的咖啡厅,进去的时候,那丫头还在赞这边的咖啡如何如何好,她很努力的在调节气氛。

二人往一处临窗的位置走去。

才要坐下,邻座,一个男客人喊了一声:

“服务生,买单。”

声音非常非常的耳熟。

神思恍惚的苏锦,嗖的把目光投送了过来。

“不用找了!”

那男客人站了起来,斜纹深蓝衬衫,背膀很宽阔,短发很浓密,他把钱放到了托盘上……

紧接着,坐在他对面的女人也跟着站了起来,长发,大眼睛,肤­色­白净,显得知­性­……眼底全是浓浓的眷恋,深深的痴迷……

“简云,那我先走了,替我向简叔叔问好。”

他拿了自己的钱包要走。

“二哥,等一下!”

那个女子突然柔柔叫了一声,直接跑了过来,一把就紧紧就抱住了他。

血­色­再度在苏锦脸上消失殆尽。

因为,她认出来了!

这个男客人是:靳恒远。

哦,不,他不是靳恒远,他是萧璟珩。

苏锦死死的看着,就像被人当头泼了一头冰水,从头冷到了脚底。

十几分钟前,她才知道这个男人瞒了她一个惊天的秘密,这份被瞒的愤怒,还在血管里乱蹿,却在十几分钟之后,看到他和另一个美丽的女人在这样一个高档会所约会,还抱成一团?

靳恒远,你到底算是怎么样一个男人啊?

---题外话---第一更!

,她愤怒,靳恒远脚踏两只船?

几次小时之前,这个男人在电话里笑吟吟说:他想老婆了,想听她声音了。

那时,他脸不红气不喘的把话说的可漂亮了:说什么晚餐不能回来陪她了,因为­奶­­奶­摔了一跤,所以,他得回去看望­奶­­奶­,还说,很想带她一起去,但想着她肯定不愿意,所以,就不叫她了……

谎话!

一句一句,全都是谎话。

前一刻,说想她,后一刻,却在这里和佳人共度良宵,软玉抱怀悦。

嘴里冠冕堂皇的说要带她回家,其实呢,只是嘴上说说罢了的虚话。

萧苏两家结着那么深的恩怨,他要敢冒冒然将她带回家去,那得激起多大的轩然大波搀。

别说萧家难容下她这样一个由苏家养出来的媳­妇­,她苏锦也不屑嫁入萧门,摆低了姿态,去叫嫌弃了她姑姑、害死了她姑姑的萧家人做长辈。

这一刻,苏锦的心,是冰冷冰冷的。

愤怒的潮水在心头汹涌澎湃,脸上更是冷光一片。

“简云……”

几步之距,靳恒远低低在叫怀中女子,声音轻柔。

“二哥,让我抱抱,让我抱抱……”

那女子娇娇的请求着,手臂越箍越紧。

靳恒远没推开她,轻轻的在她肩上拍了几下。

苏锦看着他,嘴角泛起冰冷的讥嘲,想到的是于万福说过的话:

“萧璟珩对你,只是玩玩罢了。”

“以萧靳两家的家庭背景,你这么一个出身不堪的底层女人,怎么配得上?”

“还有,萧璟珩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大鱼大­肉­吃多了,玩腻了,找你这种长在乡下地儿的小青菜来啃啃,也就只是尝尝鲜罢了……”

“关键啊,你还是一个被苏暮白玩了那么多年的女人,残花败柳,萧家怎么可能收?”

这些话,挑拨离间的成份很大,可未尝没有半点道理。

至少这一刻,她还是觉得挺对的:这个男人对她,或者,只是尝鲜,只是想玩玩罢了。

请原谅她的心胸狭隘,此时此刻,她没办法想的更深更广。

当人的情绪被愤怒、被猜忌所占满,再理智的人,也会有被所谓的眼前的真相所蒙蔽的时候。

“姐姐,我们坐吧!”

唐鸯轻轻提议,不明白苏锦姐的神情怎么越来越差。

“不了,我们,离开这里……”

她哑着声音,转身往大门快步走去。

“哎,苏锦姐,你……你这是怎么了……”

直觉在告诉唐鸯,是那个男的让苏锦情绪大变的,她又瞄了一眼那男的,大声叫着追了过去。

这一声叫,很响亮。

靳恒远听得清楚,扶着简云,猛的来了一个急转身,只看到那道清丽的身影正决然的向大门处走的飞快,可不正是他家老婆大人。

他的头皮一下紧了起来。

靠,世上怎么有这么巧的事?

“小苏……”

他叫了一声。

苏锦离去的身影稍稍顿了一下,却没有停下来,走得更快了。

“苏锦……”

他叫得更大声了,引得咖啡厅内无数人侧目而望。

手上抱着一个,嘴里叫着一个,这是怎么一个情况?

脚踏两只船吗?

旁观者皆露出了暧昧之­色­。

靳恒远没空理会别人是怎么想的,急急忙忙放开手上的女人:

“简云,你在这边等你爸来接。我先走了……”

“好!”

简云抱着胸,沉静似水的微笑,脸­色­白的异样。

靳恒远追了过去,可没走几步,身后但听得砰通一声巨响,有人就惊呼了起来:

“这位先生,这位先生,你女朋友晕过去了……你不能不管她……你这样也太不负责任了……”

靳恒远转身看,简云还真的晕过去了。

“简云!”

他不得不折回,将她扶了起来:

“简云,你醒醒!”

简云脸­色­惨白一片,早已不省人事。

门口处,苏锦因为咖啡厅内的那阵***乱,终于停下来回眸睇望,追过来的靳恒远正回去,以一种无比亲呢的姿态,将地上柔弱的女子搂进了怀。

她冷冷一笑,捏紧了抓手提包的手,往外闪了出去。

那边,靳恒远再转头看,苏锦早已出了大门,走的无影无踪。

唉!

他在心头轻叹,没再追,而是拿出手机先打了一个电话通知简家,紧接着抱起简云,打算直接送她去医院。

唐鸯把苏锦带回了自己家。

唐鸯的家,今天只有她一个人住。她父亲是公务员,这几天出差未归,母亲陪几个同事去踏春旅行了。

唐家家境不俗,在市区黄金地段有一套大套公寓房。一百四十来个平方,装修的相当漂亮,唐鸯有自己的卧室外加一间小书房,屋子打理的井井有条,摆的全是和计算机专业有关的书籍。

“姐姐,给,喝茶!”

唐鸯去泡了一杯茶。

苏锦临窗而站,从高高的二十几层上往下望,这里的风景,自然比不得上海,此刻,她的心情,也比不得那时。

“苏锦姐,那个男人……就是姐夫吗?”

唐鸯问得小心翼翼。

“我该回去了。”

苏锦什么也不说,呆呆坐了一会儿之后,对她微微一笑,脸­色­是腊白腊白的:

“今天的事,真的太感激你了,唐唐,再见!”

她抱了抱这个暖心的小姑娘。

“不是啊,姐姐,你先别走,我刚给暮笙打过电话,他在赶过来……你现在这样,我可不放心让你单独一个人回去。而且你的车,还在皇家一号那边呢,你刚刚情绪反常的都忘了把车开回来了……”

唐鸯急声拦住:“再等会儿吧!姐姐今天要是出点什么事,苏暮笙只怕会宰了我的!”

“这样啊!这样也好!”

苏锦点了点头。

她的表情,就像孤魂游鬼,看得唐鸯好一阵心惊­肉­跳。

这样的苏锦姐,让她觉得很不安

三十分钟后,门铃被打响,唐鸯去开门。

未到门口,就听得那人已然在那里砰砰砰拍起门板,典型的苏暮笙风格。

这人一不耐烦就这样。

“唐鸯,什么叫我姐遇上了我姐夫,我姐夫抱了另一个女人,我姐就受了刺激……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苏暮笙一见到唐鸯就吼,完全不知怜香惜玉为何物。

唐鸯撇撇嘴,缩缩肩:“我不知道,反正我就看到了那么一幕……苏暮笙,我只想告诉你,今晚上发生了太多事,姐姐心里非常难受……现在她最需要的是休息……今天,你也别再追问姐了……让她回去好好休息吧……”

她突然闭嘴,因为对上了苏暮笙凌厉的目光,这人用一种很疑狐的语气打断了她的话:

“等会儿等会儿,唐鸯,我姐找你到底办什么事来了?”

“这事,我答应姐姐了,不告诉你!”

唐鸯挑着下巴,把头转到了一边。

“哎,你是不是想造反啊?敢不告诉我……”

苏暮笙瞪她,压着声音叫:

“快说!”

“切,我又不在你手下混,­干­嘛要听你指挥。“

唐鸯叉腰瞪了回去:

“苏暮笙,我爱你时你是宝,我不爱你时你什么也不是。现在,本姑娘不爱你了。你还以为我是那个事事以你为中心的傻唐唐吗?不是了!我不稀罕你了……”

小姑娘高姿态的转身,一指客厅:“姐在客厅,把人接了赶紧走。要把我爸吵醒了,保证把你一顿打。他可是最最最不待见你的。滚滚滚,自以为是的小混蛋,麻烦你马上滚出我家……”

砰,进自己房,连个背影都不给了。

苏暮笙被噎到了:

嘿,这死丫头,大半年不见,这脾气,怎么变得这么臭了?

懒得理她。

他去了客厅。

“姐!”

苏锦在发呆,转头看到他,静静一笑:

“暮笙,你来了!”

“姐,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惨绿惨绿的?”

苏暮笙惊愕的看着这张脸孔。

“我只是累了。”

“姐……”

“走了,不能在别人家里打搅太久!”

苏锦取自己的包。

这时,躲进自己房的小姑娘,又钻了出来:“姐姐要照顾好自己,以后有事,可以继续找我的,我一定不嫌姐姐麻烦的。”

“嗯!”

苏锦点头,走在前面。

苏暮笙走在后头,冷冷横了唐鸯一眼:“有空再来收拾你!”

“哼,谁怕谁啊!出去记得把门给我带上,不送。”

唐鸯白他眼,砰,又把自己关进了房,完全不再给他面子。

苏暮笙怔了一下,突然意识到:

这真的已然不是那个爱缠着他的小唐唐了。

“姐,你的车呢?”

“打车吧!”

走出小区,苏暮笙没发现苏锦的车,见她在路边拦起出租车来,忍不住问了一句。

“姐……”

一辆空车停了下来,苏锦上了后座,苏暮笙忙跟上。

“我有点累,暮笙,你什么都不要问了好不好……”

苏锦靠在那里说。

“好,那你靠着我睡一睡。等到家了,我叫你,然后洗个澡好好的睡。”

“到家?”

她突然重复了这两字:

“我不想回别墅。”

“……”

他不懂她是什么意思。

“我想去葭慧那边。师傅,麻烦你把车开到善县梅园街梅园小区那边……”

对于苏锦这个决定,苏暮笙自是纳闷的。

“姐,为什么啊?你和姐夫吵架了?你嘴­唇­怎么破了,是和姐夫吵架被咬伤的……”

苏暮笙皱着眉头猜测着。

苏锦抚了抚­唇­,脸­色­越发的难看。

“姐,你到底怎么了?”

苏暮笙急死了:“唐唐说你们看见姐夫抱了一个女的?姐,这怎么一回事啊?你到底是说啊……”

苏锦闷着,一句话也不肯说。

梅园小区。

杨葭慧的家,那绝对是属于她一个人的家——一套八~九十个平方的中套,父母给买的嫁妆,平常时候,她都是一个人住,周六周日才会回去父母那边蹭两天饭。

苏锦和苏暮笙来时,杨葭慧正在做面膜,她一眼就看出他们很不对劲。

“怎么了这是?大半夜的?你们逃难回来?”

苏锦把自己扔在沙发上,掐眉:

“葭慧,我和你睡一晚,你那客房,让暮笙睡一睡。今天,我们赖你这里了。”

晚上十一点,靳恒远从医院出来,打苏锦,仍是关机,打苏暮笙,没人接听。

夜­色­里,他盯着手机瞅了老半天,才坐进自己的车,直接回了别墅。

等车驶进自家院子,他只看到楼上一片漆黑,楼下苏暮笙睡的那房有光泻出来。

他开门走进去,看到暮笙的笔记本上指示灯闪烁着,一碰鼠标,就跳出了游戏页面,手机则静静的被压在教科书下:

人呢?

这姐俩弟都不在家,跑哪去了这是?

---题外话---明天见!

,半夜,靳恒远寻妻而至

同一时间,杨葭慧睡房。

“和我说说吧!你和老齐谈的怎么样?”

苏锦洗了一个澡,穿上了杨葭慧的睡衣,内~衣内~裤全是她的,不过都是全新的。没用过。

再好的闺蜜,有些东西还是不能共用的搀。

比如说,男人。

又比如说:贴身的衣物。

此刻,苏锦侧睡着,用薄被包着自己,杨葭慧刚从外头进来,趴在床上,将两只雪白的脚丫子翘得高高的晃荡着,问出一句话的同时,目光在苏锦­唇­角的伤口上凝住了。

看着明显是咬伤,脸上还有被打的手指印——刚刚她头发散着,可能是故意掩着的。现在,她把头发束了起来,两边脸孔那么一对比,红肿显而易见。

她看在眼,不由得一惊,急急坐了起来,凑过去把她脸掰正了细看:

“这怎么回事?谁打的?谁打的?”

杨葭慧低低叫着吼着,并猜测了起来:

“老齐吗?他竟敢恼羞成怒的打你?”

“不是不是……嘶,疼,别碰,更别叫,我不想让暮笙知道……对了,你这边有消肿的药膏吗?”

苏锦拨开她的手,让她小声点,被她一按,都疼进骨髓里去了。

“等着。我去找。”

杨葭慧急急跳下床,翻箱倒柜去找。

一会儿后,她走了回来:

“我这里只有万花油,先用上一点吧!你平躺好,我给你抹……”

她跪在那里,很小心的给苏锦敷起来,心里藏着满满的疑惑。

“之前和你打过电话的,想问你情况的,可你手机关机。

“怎么就关机了呢?

“下午我还看到你的手机在充电,电是满格的。

“哎,现在你愿不愿意和我说说,这跟我分开的几个小时里,你都遭遇了一些什么了么?

“又是什么原因导致你和暮笙一起离家出门的?

“今天,你去市区是为了公事,可现在以我看这个情况,好像是私事造成的吧!

“靳恒远是主因?

“他怎么就触怒你了?

“哎,你倒是说句话呀?

“想急死我是不是?”

杨葭慧说了那么多,苏锦却是一动不动,她的语气不由得就急躁起来了——这人本来就是火爆脾气。

“我想睡觉!”

苏锦什么也不想说,闭着眼,没力气说话,也没心情说话,此时此刻,她只想放空自己:

“葭慧,有话,我们明天说好不好?”

那有气无力的样子,太不同寻常了。

杨葭慧看着直皱眉:

这几年,苏锦的情绪从来没这么低谷过:整个儿就像一朵被霜打的花儿似的,全蔫了。

呃,当然了,这和上次姚湄阿姨过世是两种情况。

“好好好,那你睡觉。我还有剧没追完。等一下再陪你睡。”

杨葭慧没勉强,贴心的很。

“嗯!”

苏锦闷闷应着,眼睛致始至终没睁开过。

杨葭慧歪头看了一会儿。

关灯出来时,她看到苏暮笙盘坐在沙发上发呆,身上穿的是她先头买给前男友没有送出去的睡衣……

“别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也是一头雾水!”

暮笙拧着眉:

“但,这事和我姐夫有关,这肯定是错不了的。”

“那你打个电话问问你姐夫啊!”

杨葭慧拿了两瓶水,扔了一瓶给暮笙,自己拧开了一瓶。

“我手机忘了带……”

“忘了带?”

她瞅他:

“这是什么意思?”

“刚刚接到唐唐的电话,出来太匆忙,搁在房里了!”

“你的意思是说,你姐今晚和唐鸯在一起?”

一听这话,杨葭慧不由得怪问起来。

暮笙和唐鸯小姑娘那点事,她是知道的。

想当初,那唐鸯可热情了,一心一意要当暮笙的女朋友,从高一追到高三,最后恁是被暮笙给气了回去。

为之,苏锦曾狠狠骂过暮笙。

暮笙为之很受伤啊,别人家都害怕家里那读书郎早恋,他姐却很支持他接受唐鸯。

“嗯!”

每番提到那唐鸯,暮笙就不自在。

“她俩怎么就混到一起了?”

“别问我!”

“不问你我问谁去?”

“我姐以前就和唐鸯关系挺好的好不好……那臭丫头太能招我姐喜欢了!”

他哼哼了一句。

“也是哦!唐唐很喜欢你姐的,你姐也喜欢唐唐。要是能和唐唐再发展一下的话……”

杨葭慧发挥了一下作为设计师的想象。

“哎哎哎,打住,打住,在说我姐的事呢,你怎么就把我和唐唐扯到一处了。我和唐唐,没戏。我对她完全没感觉。我说,葭慧姐,你饶了我吧……”

暮笙露出一脸败给她的表情。

“坏小孩,唐唐那么好一个小女生,你怎么就瞧不上眼?”

“停!你再说,我可走了!”

杨葭慧笑了:

“得得得,我不说了。说你姐夫,你没带手机,就不知道号码了吗?”

“我和我姐夫之前都不对盘的,我怎么可能去记他的号码……你呢,你也没有?”

暮笙努努嘴,杨葭慧的手机就搁在边上。

“拜托,那是你姐夫,苏锦的男人,我之前对他也没什么好印象的,怎么可能去存他的号码?”

好吧!

暮笙轻轻叹气,忽想到了一个主意:

“要不我现在回去拿手机,顺带着看看我姐夫回来了没有?”

杨葭慧看了看时钟,都十一点多了:

“太晚了,明天吧!”

“可是……不弄清楚真相,我就睡不着觉。现在我妈不在了,我就是姐唯一的亲人,姐要是和姐夫闹意见,我得给我姐撑腰的……”

暮笙摸着头皮说,一副娘家舅子的大人样。

“啧,被关了几天之后,倒是有点男人气慨了啊……”

杨葭慧稀罕的打量了一眼:

“等着,我打小彤问问,说不定她有你姐夫电话……”

就这时,一直安安静静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咦,这个时候,还会有谁给我打电话?”

她放下纯净水,把手机取过来,有点眼熟,一想,眼睛顿时瞪大了,嘴里更是急切的叫了起来:

“喂喂喂喂,是你姐夫打来的……”

“真的啊!”

蔫了的暮笙,顿时也凛起­精­神把身体坐正了,直催:

“快接快接。”

杨葭慧连忙接了:

“喂……”

“是我,靳恒远。”

声音很清凉,就像闷热的六月,忽刮到了一阵凉风。

“我知道是你。你怎么会有我的号码的?”

好奇。

她从来没给这人打过电话的。

“我先给韩彤打的电话。”

哦,是韩彤给的。

“抱歉,这么晚的打扰你休息,我就是想问问,苏锦有没有跑去你那边?”

果然是来找苏锦的。

“我正想问你呢……你怎么把苏锦气成这样了?一到我这边就闷头睡……”

“真在你这边?我马上过来。”

杨葭慧还想问几句话呢,那边就果断挂了。

几秒钟后,手机又响起,还是靳恒远的号码。

“喂……”

怎个情况?

“给我地址。”

“……”

那富有命令­色­彩的话,让杨葭慧不知不觉就把地址给说了出去。

抬头时,她扒了扒短发,眨眼问苏暮笙:

“哎,暮笙,你觉不觉得你那姐夫,有时会让人觉得害怕?”

“嗯。”

暮笙跟着猛点头,表示无比认同:

“他和我姐待一起时,常常满脸带笑。和我处在一起,或是一个人待着不笑着,我觉觉得他冷的叫人怵。说话时就像领导在下命令。偏偏我还不敢违抗,每回被他眼珠子一横,我就只能乖乖照做……葭慧姐,你说,这事,邪不邪门?”

杨葭慧听着噗哧笑了:“天呐,那靳恒远居然把你治成这样了?”

可不是!

暮笙郁闷的直翻白眼。

半个小时之后。

门铃被打响,暮笙速度飞快的跑去开门。

“姐夫。”

靳恒远脸­色­一片清冷,看到暮笙,微微抿紧了一下­唇­角:

“出来怎么都不带手机的?”

他没好气的把那只手机拍到了暮笙手上:

“跑到别人家来,也不知道要给我打个电话,你姐故意关了机,你也跟着瞎起轰是不是?”

“……”

苏暮笙觉得自己好无辜。

“我……我还没记熟姐夫你……的号码?”

“这还需要刻意去记的吗?眼睛一扫,就该在大脑里存档。”

苏暮笙眨巴眨巴眼睛,很想说:姐夫,我不是扫描仪。

人不给机会,直接问:

“你姐呢?”

“睡熟了!”

接话是杨葭慧。

她刚从房里出来,打量着一身商务打扮的男人,卓越不群的样儿,非常有气势:

“靳恒远,要不你就让她在这里睡一晚吧!吵醒她不太好。她晚上要是睡不好,第二天会特别的有没­精­神。今天,她肯定是累到了。你让她歇歇吧!”

靳恒远双眉立马皱起,显然并不想认同这个建议的。但他没有马上反对,只说:

“先让我看看她!哪个房间!带路。”

这男人身上的威势,在苏锦不在的场合里,非常强烈的显露着,会让人倍觉有压力。

杨葭慧再次感觉到了,只得给他带路。

好在,她是一个比较爱整洁的人,房内无论哪个地方都收拾的妥妥当当,自不会因为一个男人的突然闯入而生出尴尬来。

靳恒远走了进去,雅致的床榻上,苏锦安安静静的侧睡着,一头黑发,铺在席子上,身上盖着一条薄被,正睡的香,只是眉间拧成了一个川字。不像先头那些天睡态显得恬静。

他静静看了一下,伸手,轻轻在那川字上按了一下。

臭丫头,看到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掉头就走,这算什么事儿?

吃醋了?

---题外话---第一更!

,我是苏锦的合法丈夫,只要她愿意靠,我就能罩她一辈子

这是靳恒远自刚刚她跑掉之后,一直在琢磨的事。

真要是吃醋了,那反倒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了。

只有在乎了,才会吃醋。

可叫他头疼的是,这丫头居然把手机给关了,害他想找她都找不着人,想证实她在吃醋也没地方证实搀。

换而言之,想要解释都没有机会。

按理说吧,依她的个­性­,应该不会反常的这么厉害的。

她又不是小孩子,应该知道:给人判刑前,总得给一个申辩的机会的吧!

这些天,他待她怎么样,她要长了心的,就该知道。

就算今天,他抱了一个女人,这当中到底是怎么一个情况,她和他只是偶遇在咖啡厅,她不问问情况就判他有罪,这情绪闹的也太严重了一点。

所以,回到家,没能瞅见这对姐弟,他就急起来了。

那个时候,他心里对自己说:别让我给找着了,否则,一定狠狠打她一顿ρi股。

任­性­!

真是太任­性­了!

那么,他是怎么找着她的?

先是查了苏暮笙的手机。

这小子一般情况下都是手机不离身的,今天,他开了笔记本在玩网游,手机忘了带,可见当时是遇上了突发事件,终令他急匆匆就跑了出去。

靳恒远在苏暮笙的手机上查了一下通话记录。

六点二十分,苏锦来过电话。

六点二十二分,苏暮笙拨了他同学一个电话。

六点二十四分,他又给苏锦回拨了一个电话。

再之后是九点四十分,一个机主尾号为8899的号码来过电话。

靳恒远把追查的目标落到了最后一个号码上,并用暮笙的手机拨通了这个号码。

一打通,不等他问,那边就有人脆生生的问了起来:

“喂,苏暮笙,你和苏锦姐到家没?”

那一句“苏锦姐”,让靳恒远知道这应该就是在咖啡店内尾随苏锦而去的那个女孩子。

“我不是苏暮笙,我是苏暮笙的姐夫靳恒远……”

“……”

对方呆了好一会儿。

通过这个电话,靳恒远确定了那个女孩的名字,叫唐鸯,是苏暮笙的高中同学。也知道了苏锦离开唐家的具体时间。

挂下电话,他算了一下,按着正常的车程来算他们应该回到家的大概时间:在他回到别墅时,他们本该已回到这边。

可这边却没人,为什么?

再加上苏锦不肯接电话这个反常的情况,他认为,她肯定是撒气儿不回来了。

苏锦朋友不多,正好他知道韩彤的号码,于是,他就打通了韩彤的电话,确定苏锦没找去她那边,又通过韩彤找到了杨葭慧。

此刻,见她睡得沉沉的,他那颗紊乱的心,总算是一点一点平静了下来。

隐隐的恼火,也因为她平静的睡颜而渐渐平熄了。

这一刻,想打她ρi股的想法早没了。

哪舍得啊!

他轻轻坐到床沿上,修长的手指,抚上她的发丝,轻轻摩挲了一下,转而又用食指和中指轻轻刮了她一下腮膀子,温温的感觉,传递了过来。

嘴角淡淡竟弯出了笑意。

他再次觉得自己真是“贱”,居然连这种坏情绪也享受起来了。

是啊,这几年,他真没这么被谁牵着鼻子走过,因为要担心某人,而担心到心神不宁。

忙碌的生活,是每一天的主­色­调,每天的节奏,都是由他在掌控,跟不上他步子的,只能看他脸­色­。哪像现在,他得被她逼得抓狂,最后还得自我调节情绪,宽恕她的任­性­。

呵!

自嘲在嘴角被勾起。

他给自己找了一份罪受。

可偏偏他还受的心甘情愿。

算了!

那就让她好好睡吧!

不管什么事,都放到明天吧!

他缩回手,正想走。

苏锦翻了一个身,那红肿的脸孔赫然映进了靳恒远的视线,

他的眼,猛的一利,眯了起来,并急急凑过去查看了起来。

很明显,这是手掌印。

并且,­唇­角还受了伤。

问题是:这是谁打的?那伤又是哪来的?

在她遇上他之前,似乎发生过什么事?

他心头发紧,转头,目光尖利的在苏暮笙和杨葭慧脸上一扫而过,似在问:“怎么回事?”

杨葭慧戳了戳外头,让他出去说。

苏暮笙因为没看到苏锦脸上的伤,所以不懂姐夫的脸­色­怎么突然就变了。

靳恒远回头又睇了一眼,这才翼手翼脚走了出去。

杨葭慧和苏暮笙连忙跟出来。

门合上,三个人一起到了客厅。

“说,是谁打了小苏?”

“靳恒远……你怎么就气到苏锦了?”

“姐夫,你到底做什么了?让姐起这么大反应?”

靳恒远发问的同时,杨葭慧和苏暮笙也异口同声的问了起来。

“什么,姐被打了吗?”

苏暮笙在听清靳恒远的话之后,整个儿就炸毛了。

“人不是你带回来的么,脸肿成那样,你没看到?”

靳恒远板着脸喝叱了一句。

苏暮笙这才想到姐姐这一路一直披着长发,盖着那半张脸孔,原来是这个原因啊!

他一下心虚了:

“我,我没留心……”

“我跟你这马大哈没话说……杨葭慧,你说……”

他轻骂了一句,问起杨葭慧。

“我什么都不知道。苏锦来我这边之后一句话也不肯说。发生了什么,我还想问你呢……”

杨葭慧瞪着他责怪起来。

那语气让靳恒远明白,她没撒谎。

看来,这事只能等明天由苏锦亲口说了。

他暗嘘了一口气,淡淡的将手Сhā进裤袋,转而回答起他们之前的问话:

“我和苏锦之间的事,我们自己解决,你们就不用Сhā手了,现在天已经很晚,我先走了,明天一早我再过来……”

一欠身,他往外走,不给半句解释。

到了门口后,他又转身问:“对了,暮笙,你回不回?”

“啊,我啊?我今晚就住这了,我……嗯,我帮姐夫你看着我姐……”

苏暮笙把话说的很动听,其实是怕跟去之后被教训。

靳恒远点了点头,开门走了出去。

出了小区,靳恒远坐在车里先吸了一支烟,把今晚上发生的事,在脑子里过滤了一遍,然后用电话拨通了那个尾号为“8899”名叫唐鸯的女孩子。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对方才接,声音还是迷迷糊糊的:

“喂,哪位?”

“你好,唐小姐,我是苏锦的先生靳恒远。”

“哦,原来是靳先生啊,这么晚了,还有事吗?不会是姐姐出什么事了?”

唐鸯的嗓音,渐渐清晰起来。

“苏锦没事,是我有一件事,想问你证实一下!”

“哦,什么事?你说。”

“之前通话的时候,你说,苏锦一直和你在一起。那我想问问。在你们来咖啡厅之前,你们去过哪里?晚餐在哪吃的?”

“呃,靳先生,我不明白你问的这么仔细是什么意思?”

唐鸯机警的反问起来。

“如果这段时间,你和苏锦形影不离的话,我想你应该能向我解释一下,苏锦脸上那记耳光是谁打的,还有­唇­角上的伤口是怎么来的?”

“啊……这事啊……”

唐鸯吞吐了一下,最后却没有回答,而是扔下了一句质问:

“等一下,我为什么要和你说啊!”

“我是苏锦的男人,自己的女人挨了打,难道我不该问个清楚明白的吗?”

靳恒远淡淡反问。

唐鸯那边忽就沉默了一下。

“唐小姐,你在听吗?”

“哦,在的,抱歉,我走神了。因为靳先生刚刚说的那句话,我突然想到了我爸说过的一句话……”

靳恒远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把话题岔开,但还是耐着­性­子听了下去。

“我爸跟我说过这么一句话:知道疼自己女人,并愿意一辈子罩着她的男人,就是那女人该嫁的男人。可我不确定你是不是那样一个值得我苏锦姐相信并托负终身的男人。刚刚我反反复复在看视频,心里更是不断的在想:靳先生你究竟是不是那种只是想和我苏锦姐玩玩的、不想负责任的人渣……”

这段话,靳恒远只抓到了一个关键词:

“什么视频?”

唐鸯又沉默了一下,不答,而是再次执拗的逼问起来:

“靳先生,你能罩我苏锦姐一辈子呢?”

靳恒远哑然了一下,这个小姑娘似乎很关心苏锦啊,给人的感觉是,很单纯可人。

就像一个天真的小妹妹想悍卫自己的大姐姐一样。

夜­色­里,他微微一笑,大约是因为想到了自己的妹妹,于是给了一句话:

“唐小姐,我是苏锦的合法丈夫,只要她愿意靠,我就能罩她一辈子。”

“呵!”

唐鸯笑了一下:

“话说的很动听。听说你是一个律师。那我就信你一次。”

“谢谢!”

“嗯,请你到洪波路新月小区,我把那份被我偷偷复制下来的视频交给你。”

靳恒远看了一下表:

“好,半小时后见。”

三十分钟之后,靳恒远在新月小区门口见到了在那个咖啡厅内追着苏锦去的小姑娘,拿到了一个u盘。

重新回到别墅时,已经零辰一点多。

他进了书房,点开了那视频,坐在电脑前看。

整个过程,他越看脸越冷,看到那于万福强吻苏锦,苏锦大怒欲反击时,他整张脸已然铁青一片,猛地就打飞了手边一只玻璃茶杯,但听哐啷一声,那茶杯在夜­色­里发出了巨大的声响,顷刻间就跌了一个粉碎。

等视频放完,他终于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反常了?

原来,今晚上,她在外头竟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原来,那于万福居然把他隐瞒家世的事,故意扭曲得那么不堪。

原来,她已然知道他就是萧璟珩了……

委屈、欺瞒,再加上被她撞见自己和别的女人在一起,难怪她会跑得比兔子还快。

这个该死的于万福,真是害人不浅啊!

靳恒远在桌面上狠狠拍了一记,自然而然就想到了一件事。

“萧璟珩,你见死不救,总有一天,老子要你悔青肠子。”

多年之前,于万福最疼爱的儿子于柏年,因他而死,于万福在见到儿子尸骨时,曾老泪纵横,发下这样一个毒誓。

如今再看于万福对苏锦的步步相逼,显然全是冲他来的。

但奇怪啊,这人,怎么会知道苏锦是他身上的一根软肋的呢?

---题外话---明天见!

,好消息,危机解除;要忍气:人要没能力,就只能被欺

苏锦生平有三大嗜好:画画,听歌,睡觉。

画画,会带给她艺术上的满足。她喜欢把让人惊叹的美,在画布上,定格为永恒。

听歌,能让她释放紧张的情绪。她最爱的是那种节奏悠然舒缓的轻音乐,如果能在睡前听上几曲,她会睡的很好。

睡觉,可令她放下所有包袱,再乱的情绪,都能在睡眠过程中得到沉定。第二天,她就能以全新的状态,去面对新一天的一切,既便有些事,仍然解决不了,至少可平添她面对它的勇气。

周六,苏锦醒来时已经九点半悦。

她不是第一次在杨葭慧这边睡。

有时,她们三个好朋友,会聚到一起,疯一个晚上,地点往往选在杨葭慧家里。所以,杨葭慧的洗浴间,有她和韩彤的洗漱用品搀。

洗手间内,苏锦盯着自己的脸膀看了好一会儿,肿还是肿的,不过,比昨天好多多了,疼也不怎么疼了。

她洗漱完,又往脸上擦了点万花油。

今天该做什么,又不该做什么,在这个过程中,她心下已有了方向。

首先,她得打个电话给老板。

打开包包,看到里头摔成几片的手机时,她才记得昨儿一怒之下把手机砸了的事。

昨天,离开咖啡店快到唐鸯家的时候,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靳恒远打来的电话。

她二话没说拎起来就按了,谁知他紧跟着继续打,她接着按断,如此往来几次之后,她怒了,直接把手机往地上砸了去。

效果是很明显的,手机终于安静了下来。

事后,她挺后悔,不接电话可以关机啊,怎么冲动的直接把它给砸了呢?

那可是用真金白银买的啊……

­肉­疼极了……

可见人在有情绪的情况下,真的是什么后果都不计,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苏锦只好拿房内的座机给老板打电话。

老板给她带了一个好消息过来,语气是无比欣喜的:“梦香园和风禾一号两个工程的尾款已经转账过来了。万臣那边也已经来电让我们重新开工。小锦,你这是怎么办到的啊!”

苏锦松了一口气。

还好,那老东西还算守信,昨晚那一趟,总算没白用心思。

这个结果,是最好的。

“乔总,这事以后再和您汇报。”

乔大川那边也没有追问,二人简单聊了几句后就匆匆就挂了。

打完电话出来,她看到杨葭慧、韩彤、苏暮笙排排坐的坐在沙发上,关于昨晚上发生过什么事,看来她必须和他们解释一下了。

苏锦先吃了早餐。

杨葭慧不喜欢做饭,所以,她的厨房,一向以来就是做做样子的。

早餐是韩彤带来的,煎饺,配牛­肉­汤。

韩彤见她出来,就笑着去给她把带来的饺子和汤,用微波炉热了一下。

用餐的时候,这三个都很识趣的没来坏她胃口。

餐后。

“暮笙,今天,你不是要去王阿婆那边补课的吗?怎么还在这里杵着,快去……”

苏锦想要把暮笙支开。

“姐,你现在让我去补课?有没有搞错?现在这种情况,你让我补得进去吗?”

那小子哪肯走。

苏锦也不肯妥协:

“你先去补课,接下去我有公司方面的正经事要和葭慧说……你想知道什么,等你晚上下了课回来,我什么都会和你说的……”

“姐,你别老把我当小孩子好不好?你一遇上事,就知道和韩彤姐、葭慧姐说,总把我摒弃在外头,你能不能正眼看我一眼,我长大了……瞧瞧啊,我现在体重比你重,个子都比你高了……”

他站起来拍了拍胸膛,又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身高:

“反正今天,你要是不让我弄清楚昨天你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的话,我一定一定不走……”

那一脸的固执,让苏锦叹气。

想了又想,她才点头:

“好吧,你留下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只要你让我留下,我什么都听你的。”

苏暮笙几乎要指天发誓了。

“听完之后,不许做任何没理智的傻事,这点,你必须答应我。”

态度相当相当的严肃,这让在场三个人心情紧张起来,一个个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起来。

苏暮笙点头:“我答应。”

“好!”

苏锦坐到了他们对面,面对六道目光,她想了想,组织了一个词汇:

“首先,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

“梦香园和清禾一号的尾款,乔总说,验收方已经支付。

“之前所谓的伪劣产品的投用,老齐那边已查清只是某个批次出了差错,他们那边愿意承担所有责任,金辉这边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再有就是,万臣那边的工程也会在周一重新开工……”

“真的啊!”

韩彤露出了惊喜之­色­:

“这事都已经走进了死路,怎么现在就突然峰回路转了?”

苏暮笙皱眉,他不知前因,自是听不明白的,疑狐的反问了一句:

“这……什么意思?”

杨葭慧则满眼疑惑,双手抱胸的质问起来:

“你昨天去见老齐,把老齐说通了?他没再死咬着你不放了?”

想到昨天发生的事,淡淡的怅然重新落到了苏锦脸上,轻轻的叹息自她­唇­齿间溢出来:“画人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难知心。老齐那人,我算是看走眼了……”

“那他怎么上自背责任?给你开了脱?”

韩彤也发出了疑问。

“让他改口担起所有责任的是于万福!”

苏锦幽幽回答,对于老齐,她是真的很失望。

“真是那老东西在暗中搞鬼啊?”韩彤吃惊。

“可那老不死的怎么肯松口?苏锦,你倒是快说啊,昨天晚上,你到底经历了一些什么啊?”杨葭慧急催着。

“唉,三言两语没法说清楚啊,这样,我给你们看个视频!”

苏锦四下里瞄了一圈,找到了杨葭慧的手提,拿出那个从唐鸯手上拿来的u盘,将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的放给他们看。

这惊险的过程,看得杨葭慧和韩彤那是浑身冒汗。

苏锦没让视频放完,及时做了暂停,并拔掉了u盘。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的。有这个u盘做筹码,于万福只能答应和我作了交易。金辉这一劫,算是有惊无险的逃过了。”

目光巡视时,苏锦看到眼前三位,一个个神情各异。

韩彤是又惊又怕:这个计划,真的是太冒风险了。稍有不慎,她昨天哪还能全身而退?

杨葭慧是恼恨的:这死不要脸的老东西,竟是这么的恬不知耻。

苏暮笙眼底,更是喷出了火星苗子。

现在,整件事的前因后果,他终于是知道一个大概了——这千刀杀的老乌龟,居然想在姐身上动这种龌蹉的歪脑筋。

“我……我去宰了他!”

他噌的站起,一股怒气在心头来来回回的蹿着。

他没办法视而不见。

小的时候,他们可是叫过他于伯的啊……

才走两步。

“回来!”

苏锦跟着站起寒声厉喝:

“你是怎么答应我的?又想出去惹祸了是不是?等你惹了祸,谁给你收拾残局?”

“难道我们就该这么白白受他欺负吗?”

苏暮笙转身对叫了一声,神情无比激动,脚,狠狠踢了一下墙头。

此时此刻,他的拳头好痒,真的好想揍人。

“人要没能力,就只能被欺,这社会本来就这么的现实。

“苏暮笙,你说你长大了,现在你自己看看,你这样一种反应,算是长成男人了吗?

“是男人就该知道忍。在你没有能力的时候,你除了忍,别无选择。

“你知道我现在能做的是什么,就是保全金辉,保全自己。

“真要和于万福斗,我们有能力吗?

“我问你,我们斗得过吗?”

一阵怒叱,自苏锦嘴里咆哮而出。

无限的委屈,让她悲从中来,眼珠子跟着红了起来。

她也想揍于万福一顿,出一出那恶气。

可她根本拿那种人没办法。

苏暮笙被吼的冷静了下来:

“姐,对不起!我……我……我就是太气愤了。”

苏锦抹了一脸,试图让自己平静,强力吸着气:“也不用太气愤。那种人,夜路走多了,总会遇上鬼,到时直接就能被鬼拖进死路去的……喂……葭慧,你……你­干­嘛……”

话没说完,她惊呼起来,无他,手上的u盘被杨葭慧给抢了去。

“苏锦,你还有事瞒着我,这视频还没放完,我要把剩下几分钟的视频全看完了……韩彤,电脑给我……”

杨葭慧叫着,手,扬得高高的。

韩彤答应着,利索的把手提给递了过去。

杨葭慧接过,将u盘Сhā上,点开视频,就把播放点移到了刚刚断开的那个地方。

出人意料的是,苏锦的反应,并不激烈,也没有急着跳过去抢,而是坐了下来。

最后那一段,她本不想放给他们看的,可既然阻止不了,她只好不阻止了。

关于靳恒远的身份,他们也该知道。

唉,一思及这事,她的头,又噌噌噌疼了起来,被压下的坏情绪又在蠢蠢欲动。

对于萧家的厌恶,好似又多了一个理由。

再想到这个男人的好,以及坏,她的心,就彻底方寸大乱了……

---题外话---第一更!

,困惑,他怎么敢结了这门亲;恩怨,苏瑜的苦难婚姻

“什么?靳恒远……竟然就是萧璟珩?萧老首长的孙子?”

视频一放完,第一个惊呼出声的是比其他两个更沉得住气的杨葭慧,这姑娘完全是一瞬间内惊呆的,还用手猛拍起自己的腮膀子,难以相信自己听到的,看到的。

最后这几分钟,有两处看点搀。

一,于万福道破了靳恒远的身份悦。

二,她被于万福轻薄。

作为好友,看到这画面,她吃惊的原因是前者,可见萧璟珩的背景,有多么的叫人震撼。

“不对啊……我小时候见过他一面的,怎么长的一点也不像了啊……男大十八变,这变得也太大了一点吧……”

杨葭慧低低惊呼。

苏锦一怔:“你认得小时候的萧璟珩?”

这事,葭慧从来没和她们提过。

“是啊!我爸不是军人嘛,曾在萧老首长手下当过兵的,后来因为受伤才退了伍。

“多年之后,我爸在嘉市遇上了老首长,当时还在休假的老首长,拉上我爸就去了萧家作客。

“那时我正好跟在我爸身边,就一起去了。

“我记得清楚啊,萧家园子很大的,里头还养了一只大块头的狼狗,那时我六岁吧,那狗比我个子还要高。

“我不小心走过狗屋时,那狗蹿了出来,直往我身上嗅,还露出了锋利的牙齿,一副想把我一口吞下的样子。

“我当时就吓哭了,倒在地上动也不敢动。

“就这时,萧璟珩跑了出来,随口叫了一声,那只大狗就趴着成了哈巴狗,非常神奇的……”

那时杨葭慧还小,可是那一幕,与她却是记忆犹新的。

那个玩得满身泥巴的少年,一脸的傲气,鸭舌帽反戴,看着拽拽的样子,上来就把她给拎了起来,还恶声恶气的警告她说:

“这是kaimi的地盘。你侵犯它领地了。它喜欢把人撕成两半的。不想被撕,赶紧走……”

她没走,站在边上看着他和那大狗玩成一团,觉得他这人一点也不像他说话的语气那样坏。

后来,她也听她爸提起过,说:“这个萧璟珩是个玩劣成­性­的混小子,惯会打架,谁不服他,他就揍人,让他爸很头疼。”

再再后来,听说,他去了北京,她也就渐渐将记忆中的那幕封存了起来。

想不到啊,多年之后,他竟变得判若两人,还娶了她最好的朋友,这太惊到她了。

韩彤的反应,是最平静的。她一早已知道这事,只是没想到最后,真相会是被于万福给揭穿的。

听听啊,那一句句挑拨离间的话,真真是叫人觉得不舒服……

苏暮笙则是又惊又怒:惊的是靳恒远果然是大有来头的,怒的是,那个人渣老东西,竟敢强吻他姐……

“告他……一定得告他!”

他忍无可忍吼了一句。

苏暮笙关注的重点不是靳恒远的身份,而是姐姐被欺负了:

“我把姐夫叫来,让姐夫看,一定告死他……”

“不能告。”韩彤急忙摇头阻止:“这件事,不能闹大。”

“怎么就不能闹了……姐夫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姐姐受那老东西欺负的!”

他抓起手机,就要打电话。

韩彤急的把手机抢了过来,狠戳他额头:

“没有没脑子啊,你想想姐夫是什么人?再想想咱姐现在是什么身份?姐和姐夫还没举办婚礼,还没进门,就闹出这么大一宗丑闻,你要让萧家和靳家两家长辈怎么看待咱姐?你要让咱姐以后怎么在姐夫身边立足?”

“对啊!”

杨葭慧紧忙点头应和:“就算我们凭着这视频把人告了,那又怎么样?这个于万福都知道你姐是萧璟珩的妻子还敢这么做,他肯定也是留了一手的。这事,一定得从长计议。

“还有一点,你好像忘了,苏家和萧家是有旧怨的。

“靳恒远一直迟迟没有把你姐带去见家长,也许就是在忌惮家里人不肯承认你姐……

“在这个节骨眼上,真要闹大了,你姐捞不到好果子吃的……

“暮笙,这事,绝不能胡来的,知道吗?”

苏暮笙突然打了一个激灵。

是啊,他怎么忘了,苏萧两家,那可是有旧怨的……只是,发生那事时,他还小,故而对那旧怨,印象不深。

而韩彤、杨葭慧和苏锦同岁,彼此混得又熟,所以对当初发生的事,比他了解的要多的多。

“我不明白了,我真是不明白了。靳恒远是知道我们从苏家出来的,他怎么就敢结了这门亲?”

苏暮笙困惑的叫了起来。

这也是苏锦所不明白的。

苏锦是从苏家出来的,苏家在本市那算是富贵之家。

苏锦这一生最大的幸运是,在八岁的时候,被姚湄和苏平领养,成为了苏家的女儿。

在之前,她从来不知道所谓富贵,意味着什么。

她一出生,就与贫穷为伍,家住破落之屋,口食粗糙之物,身穿补丁之衣,长在荒村野地——那些个成年劳动力都倾剿而出的西部偏远小村,又有几个村落是像样的?

一个个家徒四壁,一家家老小留家,穷是最真实的写照。

那时穷困潦倒,可记忆是快乐的,因为有祖母的细心照顾,小小的她,脸上总挂着灿烂的笑,见人就眉儿弯弯,欢笑挂在小小的­唇­角。

村里人都说:“小书笑起来真是好看,将来长大了一定是个漂亮姑娘。”

有些家里生养了男生的,还一个个笑着对她祖母说:“小书长大嫁我们家……”

祖母是个开朗的女人,成天乐呵呵的,随口会半开玩笑半当真的答应,私下里,却对她说:“一定要读书,一定要嫁个有文化的男人,一定不能把自己埋没在大山里。”

被拐卖的那几年,她所接触到的尽是丑陋的人­性­。

那些买她的人,家境有寒苦的有较好的,买她的理由五花八门,她少有被善待的时候。

偶尔她也能从电视上看到那种偶像剧中的华丽丽的生活背景,那时,她每每总会为之惊叹:

人与人的境遇,差别怎么会那么那么的大。

他们可以坐华车,睡华屋,吃佳肴,品佳酿,而她连想去读书这个卑微的愿望都实现不了,还得没日没夜的受人脸­色­,挨人骂,被人打。晚上了,只能把自己缩在一个不能称之为床的旮旯里,在梦里思念曾经那个简单的家。

苏家,与她,是天堂。

一夜之间,她从最卑微的尘埃里,一跃进了另一个世界,苦难的人生,就此来了一个大转折。

如果那一年,她没有被苏家领养,如果她一直一直养在孤儿院,她的人生,会很平淡;因为进了苏家,所以,她的生活来了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才走上了艺术之路。

对于绘画,她本有天分,进了苏家之后,是擅长画画的姑姑苏瑜的细心教授,始成就了一个不一样的她。

都说气质缘于从小养成的生活环境,这话,是对的。

因为苏家,才有了今时今日的她。

富贵的苏家,给了她不一样的人生的同时,也让她看到了很多隐藏于富贵当中的丑陋:

钱这东西,少了它,生活窘迫,日子难过;太多了,家庭也不见得和睦,男人花心搞外遇,女人使钱包情人。什么样五花八门的事都能听得到。少有人家是过得太平的。

苏家也闹过那样的丑闻,这事发生在姑姑苏瑜身上。

苏瑜是一个气质优雅的才女,爱留长发,喜穿素净的长裙,擅长作画。

大学毕业之后,她去做了美术老师,工作一年嫁给了和苏家齐名的傅家长子傅世淳。

那傅世淳表面看,是个谦恭向上的有为青年,暗地里呢,却是个好赌的瘾君子。

苏瑜嫁给傅世淳时,陪嫁很丰厚,一进傅家,陪嫁的财产都交给了学金融的丈夫打点,夫妻和睦,生活很幸福。

可,这样的幸福维持了仅仅三个月。

三个月后的一天,苏瑜意外撞见傅世淳在偷偷吸毒,她又震惊又心痛,劝他别吸,提醒他那东西太害人,搞不好就会家破人亡的。

傅世淳表面答应了,私底下还是照吸不误。

那一年,苏瑜怀孕,却在检查身体时发现孩子是畸形的,被迫流产。

苏瑜气得回了娘家,并把傅世淳吸毒的事说了出来。

傅家二老知道之后,伤心欲绝,强行将儿子送去戒毒。

半年之后,傅世淳戒毒成功,诚心向苏瑜追悔倒歉。她被请回了家去,夫妻和好,那自是好事一桩。

很快,苏瑜再度怀孕,五个月大时,她再次震惊的发现丈夫在拿她的陪嫁赌赛马,输赢很大,陪嫁的钱,已被他输得所剩无多。

她气急,找他要钱,夫妻俩在你来我往的争执中,那傅世淳下手不知轻重的推了她一把,孩子流产。

傅世淳没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严重,事发之后,自又是好一番陪罪,并指天为誓再也不赌了。

苏瑜还是跟傅世淳回了傅家,半年后再度怀孕,结果没能在宫体里养活,就习惯­性­流了。

四年婚姻生活,苏瑜一共流了四个孩子。

每流产一次,苏瑜都会回娘家休养。

流产的次数一多,苏瑜怀孕就怀怕了,对夫妻之欢失去了兴趣。第四次流产之后,她借着身子虚为由,咸少再回家,整日留在娘家,陪着嫂子,教着侄女侄儿们读书画画。

男人是守不住寂寞的,傅世淳因为没办法在体弱多病的妻子身上得到生理上的满足,就开始在外头偷偷养女人。

苏瑜听闻之后,对这个男人越发没兴趣,可因为要顾着面子,她忍着没离婚,对他的出轨行为视若不见,依旧维持着她表面光鲜的傅太生活。

嫁给傅世淳的第六年春天,在空虚的婚姻围城中绝望的煎熬着的苏瑜,于嘉市市河边上的绿园之中,邂逅了一个风度翩翩、年轻俊逸的奇男子。

那人名叫萧至诚,是一个很有涵养很有教养的年轻军官,刚从北京调过来,在嘉市某军校当军事教官。

……

苏锦记得清楚啊,苏瑜姑姑是个爱画如痴之人,这命运多舛的女子,喜欢带上她到一些风景奇秀的地方采风,教她学画,在恬淡之中享受画画带回的美感。

苏瑜姑姑认得萧至诚时,苏锦也在场。

确切来说,苏锦还是他们的小小红娘。

---题外话---明天见!

,那一年,爱情碎了,她恨上了

那一年的那一天,天蓝如翡翠,云白似羊脂。

小苏锦背着画架,陪着苏瑜在绿园写生。

风有点大,小苏锦的丝巾被吹走了,她懊恼的跑去追丝巾。

淘气的丝巾,飘啊飘啊飘,挂到了碧碧幽幽的柳树上,挂得有点高,她够不着。

怎么办呢悦?

这边走过的路人,是那么的少。

她想回去找姑姑来帮忙搀。

这时,一只长臂伸了过来,轻轻一勾就将它勾了去。

“这是你的吗?给!”

那是一个高高帅帅、长得极为英气的漂亮男子,笑容大大的把丝巾挂到了她脖子上。

小苏锦仰起头看了一眼,觉得他长得好看极了,甜甜道了一声:“谢谢。”

他笑的明亮,问:“是一个人在这边玩耍吗?”

她说:“不是,我陪姑姑画画。”

他笑着再问:“画的怎么样?能让我瞅瞅吗?我画是不会画,不过我会赏。”

小苏锦不信,把人带了过去。

那时,苏瑜姑姑画的可入神了,完全没发现她带了一个陌生人过去。

直到那个陌生人忍不住轻叹了一声:“画的是好,可你不觉得画的意境太孤单冷清了吗?”

苏瑜姑姑转过头看,长发飘飘,长裙轻摇。

那陌生人微微一笑,眼底闪过惊艳,作了自我介绍:“你好,能认识一下吗?我叫萧至诚。容我冒昧的说一句,你的画,少了一点你这个年纪该有的朝气……”

苏瑜姑姑何尝不知自己的画少了朝气,可在历经了失败婚姻带回的苦果之后,她的朝气早已被扼杀。

很少人能看懂她的画,而他一眼就看透了她。

这让她惊讶。

一向少话的她,便和这陌生访客轻轻浅浅攀谈起来。

那一天,他俩在嘉市碧波荡漾的市河畔,聊了很久很久。

那一天,小苏锦在苏瑜姑姑脸上看到了少见的快乐,笑容浅浅若三月的梨花,娇娇然就挂在了­唇­角上。

那一天,回到苏家的苏锦,在日记本写上了这么一句话:苏瑜姑姑遇上知音人了。这是幸还是不幸?

年幼的她无法作答。

苏瑜善画,萧至诚懂画,这种缘份,自是少有的。

之后,一次又一次,他们相约在春意盎然的画布里,从谈画,扩展到谈人生,谈命运……

他们的每一次约见,大多时候,都会带上小苏锦。

也就是说,是小苏锦亲眼见证了他们相爱的过程:

这对年轻、富有浪漫气息的男女,因为艺术而互相吸引,­精­神上的互通,让他们渐渐就产生了爱慕之情。

结婚六年后的某一天,姗姗来迟的爱情,在苏瑜姑姑身上如洪水一样爆发,她以前所未有的热情,爱上了年轻有为、浑身上下充满正能量、能让她感受到生活还有希望的萧至诚。

有一天,她约会回来,抱住了小苏锦,脸上泛着快乐的光芒,语气无比热烈的告诉她说:

“小锦,我想离婚了,我要名正眼顺的做你萧叔叔的女人……”

都说离婚是一件不光彩的事,可以小苏锦看来,在苏瑜姑姑身上,离婚,再嫁萧至诚叔叔,那是她唯一的出路,更是最明智的选择。

所以,她很认真的给予了苏瑜她的支持:“姑姑,你们一定会幸福的!”

小苏锦替他们高兴,并天真的以为,只要苏瑜姑姑离婚了,她的未来会很光明,会发出属于她独特的光芒。

可叹的是,她和苏瑜姑姑,把对未来的憧憬,都想像的太过于美好……

……

萧至诚比苏瑜小六岁,遇上苏瑜时,二十六岁,还是一个清清白白、没谈过恋爱的纯情小伙子,部队单一而富有责任感的生活,让他没有任何机会被社会上的陋习所污染,他有最简单的感情,最坚定的原则。

苏瑜遇上萧至诚时,三十二岁,是一个已在婚姻围城内生活了六年的已婚­妇­女,除了拥有一颗几近绝望的心之外,有的只是叫人触目惊心的流产史。

医院方还声称:她这辈子很难再有成功怀孕的机会。

一般情况下:一个家境不错的年轻男子,明知自己拥有着最明媚的前程,少有人会愿意娶这样一个女人的。

在这社会上,老夫少妻常见,大老婆小丈夫,往往少之又少。

作为男方父母,当然也很难接受得了这样一个儿媳­妇­。

那时,萧至诚一再向苏瑜保证,他的父母是很好相处的,他们的婚姻一定会得到祝福。

可事态的发展,并没有像萧至诚所预期的那样。

萧家上下一致强烈反对这门婚事——一个有过婚史、还在等待离婚、可能还不孕的女人,怎么配嫁一个身家清白、前途无可限量的毛头小伙子呢?

何况他们之间还差了六岁。

苏家是富贵之家,萧门却是真正的名门。

如果,苏瑜之前没结过婚,萧家的反对,可能不会那么厉害。

可命运是无从选择的。

她没能在最好的适婚年龄遇上他,却在最忧郁无望的人生低谷被他拯救,从而深深爱上,难以自拔,这也是她最最无可奈何的事。

俩人的交往在萧家公开之后,苏瑜曾被萧至诚几个姐姐轮番请去谈话,她们都希望她别拖累了他。

那时,苏瑜陷入了两难:进,阻碍重重;退,心有不甘,难舍挚爱。

而萧至诚与常人不同,他一爱上,就像入了魔一样的不肯放,哪怕家里不同意,哪怕他父亲想办法将他调回了北京,可他还是要和苏瑜在一起。最后更是不顾一切的要了她的身子。

一场爱情保卫战就这样拉开了帷幕。

三个月后,事情有了转机。

苏瑜怀孕了,孩子是萧至诚的。

狂喜的他从北京偷偷跑来,想带她去医院做最­精­准的复诊,然后领她去求父母成全。无他,他是军人,结婚登记需要上级批复。只要他父亲不松口,他就不能拿到结婚申请报告。

在医院,报告出来了,孩子很健康,是个男孩。

医生说,只要好好养,这胎没大问题。

萧至诚欣喜极了。

苏瑜也以为终于苦尽甘来。

谁知却乐极生了悲。

因为吸毒、因为赌博而欠下巨债的傅世淳,本来在苏平有计划的威逼利诱之下,都同意要签离婚协议了,却在这紧要关头知道自己的太太爱上了别的男人,还在婚内和那男人有了孽种,圈内的人都笑他被戴了绿帽子而不知道。

在知道对方来头不小之后,更有人建议他借机敲上一笔——萧家是斗不过的,但萧家最顾名声。

傅世淳真听进去了,尾随苏瑜来到医院之后,挟持她去了医院楼顶,欲和萧至诚谈条件。

高楼之上,萧至诚为救苏瑜,和傅世淳搏斗,最后被傅世淳拉着从高楼摔下。

傅世淳当场毙命,萧至诚重伤昏迷,紧接着就被闻风而至的萧家人带回北京作治疗。

可惜医治无效,三天后,萧至诚被宣告死亡。

没能被允许一同前往的苏瑜,听到这个消息,因为受不住刺激,第五次流产。

醒来之后,她知道孩子流了,男人死了,几次要自杀,都被苏老爷子救了回来。

萧至诚是萧家最小的么子,得尽上面兄姐疼爱,惨遭大祸之后,萧老太太更是大病了一场。

傅家因为这起恶劣杀人案,就此家道中落,一蹶不振。

萧家倒是没问罪苏家,可从此,萧苏两家再没有任何生意上的往来,这绝对是真的。

……

发生那些事的时候,小苏锦的痛,不下于苏瑜姑姑。

她曾亲眼见到婚姻不幸的姑姑,每每于寂夜之中叹息;也曾亲眼瞧见姑姑邂逅萧至诚之后,重现了女人的美丽;更亲眼见过萧至诚,那个长得昂扬阳光的男子,喜欢偷抱她姑姑,用流利的英语说一些他们听不懂的情话……

那时的苏锦,和苏瑜的关系,非常的好,一心盼着姑姑可以和萧叔叔能喜结连理,给姑姑带去幸福的人生。

可谁能想,萧叔叔会年纪轻轻就没了!

失去萧至诚的苏瑜姑姑,整个世界崩塌了。

小苏锦曾亲眼看到过苏瑜姑姑在病房哭得撕心裂肺的叫着萧至诚的名字,她是那么的渴望去北京参加萧至诚的丧礼。

可爷爷不让去,老泪纵横的劝住她说:“萧家那是什么人家,你跑去,谁会承认你是至诚的媳­妇­……别去自找罪受了……那只会丢脸……孩子啊,忘了他吧……”

真正爱上一个人,是很难将那人忘记的。

萧至诚的葬礼,苏瑜姑姑的确没有去,可是她以未亡人的身份,将自己锁在房里,对着遗相,跪了足足三天。

之后,她更是守节在家,终日闭门不出。

半年之后,苏家人都认为苏瑜姑姑已经走出了失去爱侣的痛苦。

某一天,苏瑜姑姑不见了,房内只留下一纸遗书。

还是苏锦第一个发现的,上头只写了一句话:

“爸,妈,恕女儿不孝,女儿带着孩子的骨灰去北京和至诚团聚了,别找,勿念。不孝女留!”

是的,苏瑜姑姑还是去了北京,而且还是抱了必死决心去的。

她果然没有再回来。

去的那天,她就撞死在了萧至诚的碑前,腥红的血水铺满了碧碧青草。

可惜,即便是死了,苏瑜姑姑都没能被萧家认可,终还是养父去把姑姑的骨灰给带了回来。

姑姑爱得惨烈,死得凄然,这让小小的苏锦,为之伤心好久,对于萧家的印象,更是差到了极点——

什么簪缨之族,钟鼎世家,连一个可怜女人想送夫最后一程这样一个卑微的愿望都不愿帮之实现,死后想和心爱男人合葬都不能给予通融,只能算是小气之家。

她是这么的厌恶萧家,怎么能想到,若­干­年之后,自己竟稀里糊涂就嫁给了萧门之后。

而这个男人,还一次又一次的骗她。

明明姓萧,却要靳姓自居。

说什么夫妻相处,就该坦诚相待,可从头到尾,他尽满嘴谎言。

瞒姓名,瞒家世,瞒私生活状况……用满嘴的甜言蜜语,哄得她团团转,转身,却能把其他女人搂在怀里亲亲我我,共度良宵……

这样一个男人,他的说话,又有几句是能信的,几句是不能信的。

说真的,现在的她,真的是越来越读不懂他,越来越看不透他了……甚至不敢见他,他那张嘴,太能说会道,太能颠倒一切,他总能找出无数的理由,为他的隐瞒找到最合理的说法。

她自是生气的,愤怒的。

当她确定他就是萧璟珩之后,关于他的一些传闻,虽然在网上少有传开,但多年前,她也曾生在富贵圈,关于萧家的事,也是偶有听闻的。

这人也许称不上是个花花公子,私生活不检点,那是肯定的,绝不可能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终日工作,忙的没空谈感情。

因为他有一个私生女。

这是她确切知道的。

可笑吧!

她,苏锦,竟被这个男人骗着,做了人家后妈而不知,真是可忍孰不可忍……

---题外话---第一更!

,忧心忡忡,事情要穿梆了吗?

靳恒远作为萧家人,却一声不吭的娶了和他们萧家有解不开心结的苏家养女这件事,原因为何,不管是苏锦、苏暮笙,还是杨葭慧、韩彤,他们都没办法猜想出来。

客厅内自是一阵沉默悦。

好半会儿,苏暮笙突然蹦出一问:“唐唐说,姐你有看到姐夫和一个女人在一起……那女人抱着姐夫,你跑了,姐夫追你,那女人装死晕倒,姐夫就再没追出来……真有这事吗?”

“嗯!”

苏锦把那u盘从手提上拔下,淡淡点了一下头,低头掩饰着脸上的不自在。

苏暮笙的头皮一下麻了。

哎呀,姐夫这到底在闹哪样啊?

瞒了自己的家世不说,还和别的女人搞在一起,还被姐看到……

“我觉得这件事,应该有隐情。”

本来,杨葭慧是最最反感靳恒远的,当时是认为他穷,苏锦嫁他有点太亏搀。

后来这人虽然用满口真诚的回答打消了她的疑虑,让她觉得苏锦和他交往一下也未尝不可,了解一下底细,要不要作进一步发展,可以以后再作决定。那时对于这个男人,她持的是观望态度。

等看到他坐着路虎,和别的女人亲亲抱抱时,她立马就肯定他是复杂的,这种男人若没真心,可怜的受过感情大怆的苏锦会被玩死。

他是大律师这件事真相大白之后,他用心为姚湄阿姨办理了丧礼之后,他把暮笙救出来之后,她对他的看法才有了本质上的改观;但心上还是存着担忧的,就怕这种男人持的是玩玩的心态。

现在呢,在她知道靳恒远家世之后,虽晓得他的私生活不清不楚,可她却倒戈了,并开始为他说话:

“就像之前,我看到了表面现象,结果却是一场天大的误会……”

“不可能又是一个妹妹吧!”

韩彤轻声Сhā~话说:“萧璟珩只有一个妹妹,这事我听说过。”

杨葭慧当然也听她爸提起过这事,因为没办法往下开脱了,她只得闭了嘴。

“姐,要不把姐夫叫出来,你们好好谈谈吧!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现在全是你在一门心思胡想,一定得听听姐夫的说法啊……姐夫这么尽心尽力的帮我,我觉得不像存得是儿戏之心的……何况,你们结婚了……他这一手,比起当初萧至诚强多了……不管萧家承不承认,反正你现在已经是姐夫合法的妻子。这是谁也没办法否定的事……”

苏暮笙的心,也是向着靳恒远的……

这时,一阵来自苏锦手机的铃声打断了他们的争议。

“会不会是姐夫打来的?”

苏暮笙跑进去取,跑出来时说:

“不是!是爷爷的号码?”

“苏爷爷……”

韩彤脸­色­骤然一变,第一个想法是:

完蛋了,爷爷这是要来说苏暮白的事了吗?

哎呀呀,这可不得了。

杨葭慧也是一惊,关于苏暮白的事,她也有听韩彤说起过,也知道靳恒远曾在苏锦手机上动过手脚。不过这两天,公司其他人都能打得通她的手机了,估计她手机上的限入功能应该已经被解除了。

“姐,要不,我给你接啊……”

韩彤蹦过去把手机抢了过来。

苏锦觉得这丫头的举动怪怪的:

“爷爷是找我的,又不是找你的,­干­嘛你接?我接,快给我!”

韩彤无奈,只好把手机递了过来。

“喂,爷爷,您好……”

念着这个称呼,苏锦就好一阵心酸。

从小,苏爷爷就把她当作亲孙女一样疼着,离开苏家之后,由于每次见到周玟都会有不愉快的事发生,渐渐的她也就和爷爷­奶­­奶­疏远了。少有通电话的时候。这次,爷爷主动打电话给她,让她有了一个恍若隔世的苍桑感。

“好好好,难得锦丫头还记得我这把老骨头。”苏老爷子声音苍老的感慨着。

“爷爷,小锦当然记着您。爷爷最近身体还好吗?之前爷爷进了医院,小锦本该来看看您的,只是知道苏夫人一直在您身边服侍着,我也不好过来……”

苏锦解释着,心下满怀歉然,那回爷爷住院,也是因为她。她没去探望,实属不孝。

“没事没事。爷爷知道你为难。”

“爷爷,您今天找我有事吗?”

“小锦啊,爷爷想见见你啊……就今天好不好,爷爷在一品轩那边订了位置,你和暮笙一起过来,我们吃顿饭……你­奶­­奶­也会去的!小锦,爷爷­奶­­奶­太想你们了……你妈妈过世,我们没能去看看她,实在是因为家里出了点状况,你可千万别记恨在心上啊……”

苏老爷子那是满口的心酸啊,声音都有点哽咽了。

一个人活一辈子最大的圆满是什么?

是父死子死孙死,如此依时次序而去,不遭横祸,父子孙辈个个安享正寿以终。

活于世,皆有寿尽之时,父死德传于子继、子死福传于孙继、孙死慧传曾孙继,如此永续薪传,即家族­精­神永生。

与苏老爷子呢,却是屡经白发送黑发,那从来是世间最痛之事。

苏锦想了想点下了头:“好,几点!”

“中午十一点吧!我们等一下见!”

“嗯!”

苏锦答应,就此挂了,抬头看暮笙:

“爷爷约我们吃顿饭。”

闻言,韩彤和杨葭慧对视着咽了一口口水,哎哟,这可如何是好?

“你要去赴约?”

杨葭慧问,觉得事情复杂起来了:在现在这种苏锦对靳恒远有情绪的情况下,让她再得知苏暮白出事了,那如何得了?

“嗯!我们很久没去给爷爷­奶­请安问好了。今天,既然爷爷都这么诚心相邀,我怎么能不去?”

苏锦拂了拂一下秀发,抚了抚脸孔,心里忧心的是这脸上的红肿到时该如何解释?

苏锦向杨葭慧借了一件衣裳,就和暮笙一起出了门。

等他们一离开,韩彤就急得叫了起来:

“怎么办?苏锦这趟去,事情肯定就得穿梆了,本来就一团乱,这是越发的要乱套……哎,你说要不要给靳恒远打个电话。”

杨葭慧来回走了两步:“你打。这个靳恒远,昨晚上来的时候说了今天会过来,你瞧瞧啊,现在都快十点了,也不见他来。这个人,怎么回事啊……今天可是周六,他又不需要去上班,怎么到现在都没过来?真是弄不懂了,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就是啊!

韩彤拿起手机,都把靳恒远那名字给找着了,却又犹疑的抬起了头:

“其实吧,暮白出的事,应该让姐知道的。不管怎么样,他们是从小一起大起来的。

“虽然苏暮白负了她,除却爱情,总还有亲情在。

“这一次,他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却被蒙在鼓里,一次都不去探望,苏家那边的人,一定会看低她,会觉得她无情无义。

“我们这样瞒着,说来真的不太好,以后,她可能会怪我们……

“可要是让她知道了,她哪还有好日子过。到时,她会夹在里头很难做人……

“今天吧,我有把这件事说给我妈听,我妈听了也是直叹息,说太难了。

“我姐这辈子小时候受尽苦楚,大了之后,却是感情受挫,如今好不容易算是安稳了吧,却又闹出这么两宗事出来:苏暮白在姑姑走的日子出了这样的大祸;一个好好的靳恒远又成了萧家之后……这两件事,无论哪一件,都不让人省心啊……”

可不是!

杨葭慧沉沉叹了一声,考虑了好一会儿,才说:

“还是打吧!

“我不想苏锦去苏家受罪。靳恒远才是那个该对苏锦负责的人。苏锦也应该对靳恒远好。能阻止尽量阻止吧。

“我打听过的,苏家打算把苏暮白送出国去治疗。只要出国之前苏锦不知道那就可以了……

“现在,我们最应该弄清楚的是,靳恒远对苏锦到底是怎么一个态度,这才是最重要的。”

韩彤觉得有道理,立刻把号码拨了出去。

电话是通的,但是隔了好一会儿才接。

“喂,靳恒远……”

她急叫了一声。

边上,杨葭慧轻轻低语了一句:

“用免提!”

她也想听听靳恒远会有怎么一个说法。

韩彤立马用了免提。

谁知,那边却传来一句软软甜甜的回答:

“我爸比去上厕所了!你是谁啊?”

韩彤和杨葭慧对视了一眼,齐齐当机。

爸比?

哦,见鬼的,那那那……那是靳恒远的女儿吗?

---题外话---明天见!

,靳恒远,萧家最不按常理出牌的孩子

杨葭慧顿时直了眼。

韩彤则头皮一下发麻。

“你是谁?搀”

“我是谁重要吗?悦”

那小鬼居然娇娇的反问了一句:

“你找的是我爸比,又不是我。”

“……”

“哎,等一下,我突然想起来了,你是不是那个要嫁给我爸爸,打算做我妈妈的阿姨啊?”

“……”

“阿姨你好啊,我能和你打个商量吗?”

“……”

“你能不嫁给我爸比吗?”

“……”

“我想让我喜欢的阿姨做我妈妈。”

“……”

“我喜欢的阿姨因为你要来做我妈妈,伤心的都住院了……”

“……”

“阿姨,拜托了,拜托你另外找个人嫁了好不好……”

最后这句话,说得满嘴可怜兮兮,刺激得韩彤和杨葭慧的心脏啊,那是一个劲儿的收缩:

天呐,这段话,要是让苏锦听见,那得多伤心啊!

看看人家继女那态度,以后那日子,可得怎么过啊?

韩彤直接把电话挂了,看向杨葭慧,两个人都说不出话了,心头乱得厉害啊,都在为好朋友心疼。

不管是旧爱,还是新夫,她所要面临的问题,那是一大堆。

要设身处地的替她去细细想一想,真心有点受得了呢!

好好一个冰清玉洁的姑娘家,去做人家后妈。

我去!

太让人不爽了。

“我觉得吧,刚刚这个情况,也许可以这么理解:靳恒远有在向家里提他有结婚对象这件事了。要不然他女儿也不会是这个反应,葭慧,你说是不是?”

韩彤很努力的想从这一团糟的事情当中理出一点可以被认为是好消息的信息出来。

“反正,他欠苏锦太多太多解释就是了!唉,他瞒的也太多了。这些欺瞒,将他对苏锦的好,打掉太多折扣了。也不知道现在的苏锦心里是怎么想的。肯定很难受。我都替她难受。你说说,好好的,怎么就冒出了这么多让人意想不到的意外来。一件件那么的惊人。”

杨葭慧直摇头,声音闷闷的。

这时,叮铃铃,拿在韩彤手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韩彤低头看了一眼,是靳恒远的来电。

“你觉得这电话会是谁打的?靳恒远?还是他女儿来求别嫁他爸比的?”

她没有马上接,只是纠结的问。

“我猜是靳恒远。接吧!百分之九十以上是他。”

韩彤接了:“喂!”

“韩彤,你刚打过电话来是吗?”

果然是靳恒远。

“是啊,居然是你女儿接的。”

韩彤嘲讽了一句。

靳恒远沉默了一下。

“有事么?”

“我很纳闷,你老婆被你气得家都不肯回,你怎么还像一个没事的人一样,也不知道过来哄哄?靳恒远,哦,不,我应该称你为萧璟珩萧二少,我很想知道,你到底有没有把你和我姐的婚事当回事啊?”

一品轩位于嘉市最繁华的步行街正中心位置,是一处集娱乐、休闲、餐饮于一体的地方。

苏锦和苏暮笙打车来到一品轩正门口,抬头看了一眼这座本市最高档的宴会场所之一。

以前,在苏家的时候,各种高档场合,苏平时不时会带他们去转转的。

可自从离开苏家,那种生活就远离了他们的世界。

这种场合昂贵的消费,不是他们能承受得起的。

养母离婚时是净身出的户,那时,她用自己积攒的稿费首付了一套公寓,后来,家里的经济来源主要是她靠写专栏、影评所得来的。

为了帮养母养家,苏锦在大学的时候勤工俭学,从来没向养母要过一分钱,甚至还攒了钱在倒贴家里。

辛苦的日子直到她开始在公司独挡一面,才有了起­色­。

这期间,她没再用过苏家半分钱。

在这方面,她和养母一样,都是傲骨的人:宁可过苦日子,也不愿被人看不起。

一品轩三楼309包厢,雕花镂叶的大门,被轻轻推开,一对白发苍苍、正坐在餐桌前低低说着话的老夫妻,一点一点映入了苏锦的视线。

很久未见,爷爷­奶­­奶­真是老了好多,眉目间露着清晰可辨的憔悴,皮­肉­上都起了­鸡­皮疙瘩。

这对从商一直为善的夫妻啊,年轻时候风光无限,养儿育女,事业成功,夫妻恩爱,被多少人家艳羡。

可生活并没有善待了他们:十几年前,掌上明珠以身殉情,痛断夫妻之心;两年前,唯一的儿子也死于车祸,那等于挖了他们的老根啊……

年迈时遇上这样的大变故,哪能不老的快?

“爷爷,­奶­­奶­!”

苏锦和苏暮笙异口同声叫了起来,齐齐走向他们。

包厢内,就只有这这对老人,并没有苏暮白和秦雪。

还好还好。

不用面对苏暮白,这会让苏锦觉得自在很多。

现在,她真是不太想和苏暮白接触。

老夫妻猛的抬头,目光炯炯,淡淡的笑容从他们眼底深处泛起,亮堂了整张脸孔。

“小锦,暮笙……来来来,又有好几个月没见到你们了,让­奶­­奶­看看啊,你们这是瘦了呢,还是了胖了……”

苏老太太把两个孩子拉了过去,仔仔细细的端祥着,老眼全是怜爱之­色­。

“­奶­­奶­,我们好着呢。不瘦不胖,你挑剔不出来的……”

苏暮笙眨着眼,还是和以前一样,亲热的称呼着,并没有因为母亲和父亲离了婚,就和老人有了隔阂:

“我妈把我们养的可好了!”

一提到姚湄,苏老太太脸上的笑容一下黯淡了下来:

“是啊是啊,湄丫头做的饭菜最是能养人了。可惜,走的太早了点。”

气氛,因为已故之人,一下子就变得沉重起来。

苏暮笙的笑容也暗了几分。

“好了,老婆子,难得见面,你就不要再感伤了。来,坐下坐下,咱们啊点几道这边有名的菜来尝尝,然后一边吃一边聊。”

苏老爷子把侍应生叫来,点了菜。

“小锦啊,今天我找你见面,主要是想和你确定一件事:听说你结婚了,这事是真的吗?”

等待上菜的时候,苏老爷子开门见山就问了这事,神情非常的严肃:

“这事啊,我是听盛楼说的。他还告诉我们:你嫁的这个人不是普通人,而是萧家老大萧至东的二公子萧璟珩……这事实在有点大,我这个老头子必须亲自和你确认一定。”

苏锦没有马上接话,咬了咬­唇­,心下不确定爷爷这趟来,是来兴师问罪的,还是来担心她前途命运的,沉默了一下,才轻轻答了一句:

“爷爷,和我登记结婚的是靳恒远。结婚证上的名字是靳恒远。”

好像是答非所问。

又像是在强调什么。

本来,她只要回答“是”或“不是”就可以了,可偏偏她给了这么一个回答。

至于为什么要这么答?

她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

也因为这个回答,这对老夫妻对眸怔了一下。

“丫头,靳恒远就是萧璟珩,这事,你难道不知道?”

老太太轻轻的问。

“以前不知道。昨晚才知道。”

苏锦垂眉低应。

“他果然没和你说啊!”

苏老爷子轻轻一叹,扶膝苦笑:“之前,我从盛楼嘴里听说你嫁了萧璟珩时,就觉得纳闷。你那么讨厌萧家,怎么会嫁给萧璟珩?原来是萧璟珩没说明自己的身份。”

苏锦不接话。

苏暮笙却忍不住疑问起来:“是啊,姐夫根本没说他姓萧。爷爷,我就不懂了,他既然是萧家人,怎么身份证上就变成了靳恒远?”

说到这里,他撇了撇嘴,紧跟着解释了一句:

“姐是为了安我妈心,才和姐夫闪的婚。之前完全没了解透他。他也瞒的厉害,直到昨天晚上这事才捅破。为此,姐还在和姐夫闹情绪呢……”

闻言,苏老爷子一怔,而皱眉。

苏老太太则为之一呆,继而一叹:“原来结婚是这么闹出来的。唉,至诚说的没错:在萧家,萧璟珩果然是最最不按常理出牌的那个孩子。做事,从来只做自己想做的事。那作风,和他大嫂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和萧家严谨的家风完全是相冲的。”

苏锦依旧默不作声。

苏暮笙瞄了她一眼,轻声应道:“那位至诚叔叔,看来很喜欢姐夫啊……似乎还有点艳羡姐夫的作事风格。”

“是啊!至诚因为他父亲是军人,自幼被薰陶得很循规蹈矩,事事以服从命令为第一使命。

“他说啊,在他们萧家,每个人都死板的很,除了他大嫂靳媛。

“还说,那靳媛和他们一家子的­性­格是南辕北辙的,所以,教养出来的儿子萧璟珩,那脾­性­,和常人不太一样,叛逆的不得了,常常是­阴­奉阳违。什么样的事都敢参一脚,从不计后果,洒脱的很。

“而至诚这辈子做的最疯狂的事,就是和你们姑姑谈了这一场以生命为代价的恋爱。”

提及以前的事,苏老太太的老眼红了起来,唏嘘了一声之后,才又往下说道起来:

“唉,不说至诚了,还是说说那萧璟珩怎么个异于常人吧……

“那孩子在萧家,排名在璟字辈老二,取:璟珩为名。

“又因为其母靳媛是靳家独生女,靳家也是大富人家,老爷子更是一个霸道之人,才不管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恁是违逆常情的硬给自己的外孙另外取了一个名字叫:恒远。

“几年前,我听说萧璟珩和他父亲闹的很僵,那孩子一怒之下跑去改了名和姓,各种证件上的名字全改了个遍。

“这事,在当时,可把他父亲气得不轻,靳老爷子却特支持他,这让他父亲拿他毫无办法。

“不过,更多人见到他时,还是叫他萧璟珩的。”

苏暮笙点了点头,明白了,原来“靳恒远”本也是他的名字之一。

“那他为了什么和他父亲闹得那么僵的?”

他好奇,多嘴问了一句。

“听说是为了一个女人。”

苏老爷说这话时,瞄了苏锦一眼,想了想,这事以后她肯定会知道,就说了:

“萧璟珩曾冲冠一怒为红颜,还对他老子拔过枪的……不过这事被萧门全压了下来……外头人几乎不知道。我也只是隐约听了一点,具体怎么一回事,旁人都不清楚!”

苏暮笙立马噤声。

唉,早知是这样,他就不问了。

这句话,太能给靳恒远减分了。

苏锦仍是不说话,心里则在想:

看来,那个哭着跑去别墅找他的漂亮女生,应该就是他曾经深爱过的女人!

---题外话---第一更!

,他说:既然我娶了小苏,自不会让小苏受委屈的

一声幽幽的叹息,在房内荡漾开,那是从苏老爷子嘴里发出来的:

“小锦啊,虽然你是我们苏家领养的孩子,那时,还是姚湄一意要收养的你。可自从你来到我们苏家,我们苏家上下,一个个从来没把你当外人。

“姚湄是不能再生孩子了,一直盼着有个女儿,你来了,正好弥补了她的遗憾悦。

“阿瑜呢,是因为你那­性­子和她近,又爱画画,情趣相投之下关系好的就像你从来是她生的一样搀。

“我知道,当年阿瑜的死,对你打击很大。所以,你­奶­­奶­晓得你嫁了萧璟珩之后,很放心不下啊……

“想当初啊,苏萧两家结的那个怨,真的是太大太大了。

“萧家深深怨着我们苏家毁了他们的儿子,我们家则怨着萧家断送了阿瑜一条­性­命。”

苏老爷子想起自己那个苦命的女儿,脸上是一片伤痛。

苏老太太呢,更是忍不住老泪纵横:

“是的,至诚真是个好孩子,文质彬彬,却是个身手不凡的在役军人,比起那个只知道吃喝嫖赌、只晓得哄我们高兴的傅世淳,真是好上百倍。当年,我们真是瞎了眼,才会被他骗了,把好好一个姑娘嫁给了这样一个不成器的男人,白白被他给毁了。

“至诚是真的好,情­性­又那么温和,和阿瑜志同道合。阿瑜会把一颗心全沦落在他身上,真不是一件难事。就连我和你爷爷看着,也是十分的喜欢。

“可他是萧家的人。萧家门第比我苏家高啊。

“阿瑜要还是一个清清白白的大姑娘,也许萧家大门不难进。可偏偏,阿瑜不仅是个已婚­妇­人,还比至诚年长了那么六岁。这六岁之差,直接让萧家认定是我们瑜丫头在诱~拐男人。

“萧家竭力反对的时候,我就在想,那会儿,阿瑜想离婚时,我怎么就没支持她,硬是劝和了。

“要是那时,她已经离了,是个自由之身,至诚力争一下,也许萧家的态度也不会那么强硬了。”

簌簌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落下来。

老太太擦了擦眼窝,笑得苦涩。

“­奶­­奶­,您别说了!”

这种伤心事,越说,只会越伤心。

时有一道一道菜被送上来。

苏暮笙体贴的给在座四个人倒了饮料。

“­奶­­奶­,您先喝点东西……”

他不想­奶­­奶­沉浸在过去沉痛的情绪当中——人老了,经不起大情绪折腾。

苏老太太摇头,难从失女的痛楚中回过神来:

“小锦啊,这事,我们必须再和你说一说的:萧家当年反对,从我们角度来说,他们的态度的是恶劣的;从他们的立场来看,阿瑜是道德败坏的,分开他们,就是对至诚前程的一种挽救。

“时过多年之后,对于这事,我是看开了。

“不能怨他们。全是我们家阿瑜生不逢时,没能在最美好­干­净的时候遇上至诚,全是我们家阿瑜没福气。

“现在,我和你爷爷担忧的是你。

“你和萧家那孩子结婚了,萧家却没一点动静,这让我们很不安。

“按理说,萧璟珩现在是萧家唯一的嫡孙,结婚这么大一件事,萧家人肯定看得很重。所以,我们才想见见你,问问情况。

“你是阿瑜最爱惜的孩子,偏偏萧家的至诚是因为阿瑜才死的。

“当初,阿瑜和至诚的事,萧家那是从上到下齐齐反对。反对最厉害的就是靳恒远的父亲萧至东。

“那个男人,门户之见最是深。也是最疼至诚的人。当年至诚过世之后,苏家曾遭过萧家打击,经济链上,曾一度出现困难,甚至面临破产。后来还是萧老头出面,那萧至东才算放过了苏家。

“现在,你嫁了萧璟珩,那萧至东就成了你公公。

“我和你爷爷啊,就怕你在萧家受了委屈,萧至东那人是不好相处的——当年,靳媛——您婆婆,那样好一个姑娘,都没在萧至东身上讨了好,何况你是苏家的人。

“而你这孩子一有委屈就闷在心里,四年前因为暮白,你受的委屈已经够大了,如今,你要是因为苏家,再在萧家吃苦,我们二老于心何忍……”

老太太用手抚着苏锦的手背,心疼的看着她。

“­奶­­奶­……”

苏锦想说话,却没有机会说。

“苏老太太,您大可放心,既然我娶了小苏,自不会让小苏受委屈的。”

半掩的包厢门突然洞开,靳恒远一身正装,出现在门口。他上身着一件黑­色­法式贵族衬衣,系银灰斜纹领带,下配黑­色­西裤,双手垂于身体两侧,不似平常那样懒懒闲闲的样子。

“姐……姐夫……”

苏暮笙惊站了起来,极为意外的低叫了一声:

“你……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吃饭?”

他的目光速迅从靳恒远身上移到面­色­微微发白的苏锦脸上。

“有件事,你们可能还不知道……”

靳恒远合上门,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姿态无比优雅的缓缓走近:

“一品轩于今年年后就已经被悄然重组,如今隶属于京华大酒店旗下一处分部,这事外头人知道的不多。而京华大酒店,名归靳家,我母亲是唯一的酒店继承人。这事,暮笙和小苏可能不知道,但苏老爷子和苏老太太应该是清楚的吧!”

所以,他们在这里吃饭,他想要知道具体包得是哪个包厢,从来不是难事。

闻言,苏暮笙呆了一下,苏老爷子一怔,苏老太太苦笑,而苏锦依旧是一脸的淡静无波。

“原来如此。”

苏老爷子轻叹:他们居然跑到靳家地盘上了。

现在的嘉市,一个月一个变化,他们这种已经完全隐退下来的老头子老太婆,真是太跟不上时代的节奏了。

“老爷子,老太太,刚刚你们的谈话,我多少听了一点。关于你们的担忧,我也能理解。

“萧苏两家的恩怨,由来日久,当初各有立场,悲剧发生之后,更是各有怨言。但有几点,我必须在这里郑重向你们说明一下。

“首先,不管我是姓靳,还是姓萧,我娶小苏,只为岁月静好的过日子。

“第二,结婚一事,从一方面来说,那是婚姻当事人之间的私事;从另一方面来说,却又是两个家族之间的大事。既然登记了,自该见家长。但鉴于我和小苏是闪婚,婚前缺少最起码的了解,所以,我尊重小苏的决定,才暂缓了见家长这件事……”

靳恒远从来是能说会道的,这一点,苏锦早已领教过,今天的他,自然也如此。

“是啊,我的决定,正好成全了你的私心。”

苏锦轻轻静静的打断,一针见血的指出。

靳恒远转眸睇之:

“每个人都有私心。我也有。

“不想吓走你,是我当初瞒起所有的主因。

“之前,我就说过:外头的一切,全是虚的,我才是最实在的。

“你最先需要的是了解我,而不是我的家庭背景,毕竟和你过一辈子的是我这个人,而不是我身后的家庭情况……苏老爷子,您觉得呢?”

瞧瞧啊,瞧瞧啊……多会说话啊,太能说话了!

苏老爷子一下被靳恒远的诚挚态度所折服了,竟点下了头:

“这句话,倒是说得挺有道理。”

苏老爷子为之轻轻一叹,眼里露着赏识:

“很多年前,我曾听闻萧家的二公子,顽劣难驯,是一只叫萧至东为之抓狂的野猴子,如今,偶尔听说萧家二少名享律师界,今日一见,果然是优秀的。嗯,你是至诚的亲侄,如果至诚尚在,我们可能还是亲家……我这边就倚老卖老一下了,就直接叫你璟珩了……”

“苏老爷子,您叫我恒远就好!璟珩二字,我已多年不用,听着耳朵里硌得慌!”

靳恒远很刻意的作了纠正。

“好,那就叫恒远。恒远啊,既然来了,那就一起吃顿饭吧!暮笙,你让开,坐到­奶­­奶­这边来。”

苏老爷子把他的位置安排到了苏锦边上,遣开了暮笙。

苏暮笙应声,另取了一副碗筷放到原座,而将自己的餐具移到了苏老太太身侧。

才坐下,就听得身边老太太静静问了这么一句话:

“靳先生,以你说法,你和我家小锦结婚是诚心诚意的,对吧!”

把孙女婿称之为“靳先生”,那语气有点微冷,意见味很重,这引得苏老爷子为之挑了一下眉头。

靳恒远目光一动,应声:

“是!”

“既然是诚心诚意的,那为什么从进门到现在,你一口一声苏老爷子,苏老太太,也不见你改了称呼,这就是你的诚意吗?”

这不是为难,只是表达了一份小小的不满。

靳恒远声音依旧恭敬:

“的确该改口。

“但是,这个口,也不是我想改就能随随便便改的。

“在中国,结婚从来就是人生头等大事。结婚之前是一个称呼,结婚之后是又是另一种称呼。

“但在这个称呼改口上,也是有讲究的。

“一般都是姻婚当事人领着自己另一半改的口,那才算作数。

“今天,我和您二老初见,虽然我和小苏已经领证,可小苏不带我改这个口,我只能暂时以这样一个称呼恭称二位,若有不妥,还请您二老莫怪。”

多漂亮的回答,直接把问题踢到了苏锦身上。

她不由得转头盯视起他,内心的情绪被他搅得越发的越发的复杂了。

“为什么这么看我,难道我说错了吗?在礼节方面,不管是靳家,还是萧家,或是苏家,都很重视。我不认为我的说法是错的。如果真是错的,你可以提出来,我们一起加以更正。”

靳恒远长着一张诚挚的脸孔,至少在人面上是这样的,笑的时候明亮暖人,不笑的时候铁面正直,富有说服力的说辞,再加这样一张脸孔,能让人无言以辩。

她已领教过多次,今天算是再次领教了。

唉,这人,真不愧是律师。

“嗯,这道理,是不错!”

老太太语气也柔软了下来,脸上更泛起了微笑,对这个孙女婿的应对自是满意的,跟着就看向了苏锦:

“丫头,既然聚到一起了,你真该正式给我们介绍一下,换换称呼了。我们等着你的姑爷改口叫我们爷爷­奶­­奶­呢……苏萧两家的恩怨,也但愿因为你们可以就此化解了……”

---题外话---亲们觉得,苏锦现在该带着靳恒远改这个口吗?

另外,关于苏锦的­性­格,我想说两句。

一,苏锦和靳恒远结婚,只有一个多月,这一个多月,他们相处时间少之又少,在几乎还是陌生人的情况下,想让一个女人完完全全的对这个男人投入自己的感情和信任,这绝对不可能。感情是需要时间来积攒的。何况靳恒远又频频出状况。

二,苏锦对萧家有怨更有怕,那是因为她敬爱苏瑜。有件事是不可否定的,那就是,是人都有私心,都会站在自己的角度出发看待事物。而苏瑜死时,苏锦才十二岁。十二岁的孩子是怎么样的呢?会很偏执很较真,会有点小记仇……陈见一旦种下,想要消除,不是一件易事。我了解,因为我儿子正好十二岁。

,至于婚礼,萧家可以不给,靳家给就足够了

一道道目光,落到了苏锦身上。

爷爷­奶­­奶­饱含期望,他们是真心希望她可以得到好的归宿。

以前时候,暮白喜欢她,这二老也是乐见其成的。

这大约是因为,他们的长子苏平首婚失败的厉害,那周玟正是他们看中,苏平遵命娶的。可惜,他们的婚姻很快就走进了穷途末路。之后又发生了姑姑的婚姻悲剧、爱情悲剧搀。

历经种种之后,这二老把什么都看开了,曾对他们这几个小辈说过这么一句:

“只要你们好就够了,其他不重要。”

可后来暮白另娶了,她离了苏家,曾一度还差点走了绝路。

那时,爷爷­奶­­奶­为她担心了好一阵子。

这几年,他们也一直在关心她的个人问题,总希望她可以从过去走出来,可以得一知心人,后半辈子好有个依靠。

今天,他们过来的目的,很明显,不是问罪,而是怕她受了委屈——怕她像苏瑜姑姑那样,受了气。作为长辈,他们发自内心的想来关心一下她这个可怜的孤女。

现在,他们看到了靳恒远,很显然,二老看待靳恒远的态度,和看待当年的萧至诚叔叔的态度是一样的,很乐于接受这个孙女婿。

可是,这真得仅仅只是单方面认可就可以的事吗?

萧家那方面的态度,不是她能猜测得了的。

说的彻底一点,更是她恐惧面对的。

苏锦沉默了一下,转而看向靳恒远,他的眼神,很深亮,正在等她表态。

她可以拒绝吗?

不可以!

既然结婚了,既然都见到家长了,既然­奶­­奶­都这么要求了,她必须正式引见一下,这是最起码的礼数。

虽然,她对他怀着很深的意见。

虽然,对于未来,她怀着太多太多的惶恐,以及不确定。

虽然,她的内心是无比纠结的。

她还是得这么做。

她和他之间的矛盾,应该留到私下去解决,而不是当着爷爷­奶­­奶­的面,起冲突,闹争执。

那是不孝。

上了年纪的人,是经不起这样闹的。

苏锦站了起来,轻吸了一口气,稍稍让到边上:

“恒远,这是我爷爷,这是我­奶­­奶­。

“爷爷­奶­­奶­,这是靳恒远,我先生。我们已经结婚一个多月了。

“很抱歉,因为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没能及时向二老说明,还请二老包涵……”

说完,深深鞠了一个躬。

靳恒远也跟着站了起来,眼底隐隐带笑,心上似放下了大石一般,轻松不少,还暗自嘘了一口气。

而后,他恭恭敬敬的开了腔:

“爷爷­奶­­奶­好,我叫靳恒远,现在是苏锦的丈夫,您二老的孙女婿。

“没能按照常规的结婚礼节,事先上门向二老提亲,而直接和小苏领了证,是我失礼。

“但您二老放心,再段日子,我一定请家中长辈,过府商谈结婚细节的问题。

“虽然小苏已离开苏家,可苏家养育了小苏那是事实。小苏的婚礼,到时还要仰仗二位。”

言辞相当的得体,语气诚恳真挚,同样是深深一鞠躬。

但是,在这种微妙的场合里,谈到婚礼,这让苏锦整个儿为之一僵——萧苏两家的恩怨,不单单是苏家有怨,萧家更有丧子之恨。

在这种前提下,说真的,她真的看不到会有齐乐融融的婚礼。

她能看到的是一片剑拔弩张的讨伐。

而她会被推到风口浪尖之上,成为无辜受罪的羔羊。

想想那光景,她就心生恐惧。

“怎么?你不信?”

靳恒远对上了她眼中的质疑,以及隐约浮现的担忧:

“你在怀疑我不能给你婚礼。”

她以沉默表示了心里的难以相信。

“你放心,我会带你去见萧家人,也会带你去见靳家人。

“至于婚礼,萧家可以不给,靳家给就足够了。

“小苏,你也看到了,我现在身份证上是靳姓,不是萧姓。我最多能继承的也就是靳家的家业。萧家的,以后肯定不会有我的份。”

这几句话,清冷异常,且话中带话。

看样子,这个男人,和他父亲真闹得非常非常的僵。

她深深看他。

他回以轻轻一笑:

“吃饭了好吗?难得遇上爷爷­奶­­奶­。我还想和爷爷­干­一杯呢!听说爷爷年轻时候那可是号称千杯不倒的啊……”

男人主导起餐桌上的气氛,并开了酒。

“爷爷不能喝酒……”苏锦马上阻止。

“没事没事,就一杯!今天高兴,一定得喝一盅……老婆子啊,你也别来扫我兴了……总之,孙女婿这杯酒,我是一定要喝的……”

苏老爷子语气极轻快的看着靳恒远倒起酒来,心下满意的很。

这一顿饭,吃的还算融洽。

苏老爷子和靳恒远颇有话题,谈到了一些法律上的事;苏老太太则和靳恒远提到了他母亲靳媛的近况。

苏锦不说话,低着头,听了之后这才知道:­奶­­奶­和她那个还没见过面的婆婆是认得的,曾几次在慈善义拍上见过面,还一起吃过饭。

“当年苏家遇上经济窘境时,靳女士曾出手帮过一把。至今我还记在心上。”苏老太太委婉的表示了一下感激之情。

靳恒远微微一笑,接话道:

“我母亲脾气比较直爽,不是死板之人,懂得变通之道,若非她是女人,想过几天简单的相夫教子的小日子,她的作为,在商场上,应该比萧家人来得的更大。”

这句话,明显敬着母亲,心也是向着母亲的——在萧家,只有他父亲萧至东是经商的。

是的,聊天的时候,靳恒远提到了他母亲的豪爽,提到了他外祖父外祖母的宽厚,就是闭口不谈萧家任何人。

这是为什么呢?

苏锦不得而知,只觉得里头的原因,怕是极其复杂的。

饭后,苏老爷子听了一个电话,就带着苏老太太离开了。

这当中,这对老夫妻,也是绝口未提苏暮白的事。

可见,他们此来,不是来拆姻缘的,而是来表关心的。

临走,靳恒远一身恭敬,给了一个承诺:

“爷爷­奶­­奶­,出孝之后,我一定请上长辈登门拜候。”

苏老爷子颇为欣慰:

“好,我一定在家敬候!”

车子驶离,靳恒远、苏锦、苏暮笙在路边挥手目送。

“我……去商城买点东西。姐夫,你带姐去好好谈谈吧!”

苏暮笙识趣的走开,很快在人来人往的步行街上隐没不见。

城市是这么的繁华。

各有各的故事,各有各的忙碌。

悲伤离合,喜怒哀乐。

每个人都在忙碌中写着属于自己的宿命似的人生故事。

有人幸,有人不幸。

机缘无处不在。

有人峰回路转,人生再现一片­精­彩。

有人乐极生悲,生命只剩一抷白灰。

有人平平淡淡,至死庸庸碌碌。

有人生于富贵,游刃于名利之间,一生风光无限……

世有万万人,万万人的境遭皆不会相同。

这就是生活。

阳光有点发烫。

靳恒远环视了一圈人流、车流绵绵不息的街道之后,转头看静立身边的苏锦。

以后,她就是他生活的中心。

他凝睇着她。

虽画了妆,可脸上的红肿还是看得分明的,爷爷­奶­­奶­大约是老眼昏黄了,所以才没有留心到。

真要看到了,恐怕又是另一番担忧。

此刻,她的脸­色­无比平静,可心底呢?

可像她脸­色­这样毫无波澜?

“我……”

“我……”

两人不约而同开了口。

靳恒远笑容温温的:

“太太先说。”

这句话烫到了苏锦的心。

“我想一个人走走。”

她低声说:

“今天,我们就到这里吧!我想一个人冷静的想一想。”

“你确定?怀着一肚子的疑问,不和我说说话,你就能自个儿想清楚?”

靳恒远挑眉反问,语气没有半点不快。

“是,我确定。

“我想独自梳理一下自己的情绪,更需要时间压惊。

“靳恒远,你带给我的这些让我意想不到的真相,不是我一下子说消化就能消化,说接受就可全盘接收的,你知道吗?”

她抬头,目光轻盈,带着请求之­色­:

“想当初,我和你相亲时,我要的只是一个简单的婚姻,一份简单的生活。

“可你已经把它复杂化了。

“而那份复杂,已经超出了我本来对于未来的预算。

“现在,我得重新考虑一切已经定型的情况。

“冷静的思考,有助于我迅速从现在这个状况走出来。”

目光交接时,她没闪躲:

“有些事,我的确需要和你沟通,但不是现在。

“最大的杴,不在你,在我心里。

“心结不是你可以解开的。

“它需要我自己想透想通。”

说到这里,她又深深吸了一口气:

“其实,光想透,也没用,还得有足够的勇气去接受以后可能面临的一切。

“那才是最难的。”

靳恒远听明白了:她指的是萧家的态度。

“需要多久?”

“不会很久。”

她轻轻说:

“到时我会联系你。然后,我们再好好谈谈。用比较理智的心态说说话。我现在的情绪,其实还是很不稳定的。也许现在,我们谈着谈着就能谈崩。”

她垂下了头。

他双手Сhā袋,定定看她:

“好。那我等你电话。你走吧!我看着你走。”

“再见。”

苏锦抓着包,投入了茫茫人海。

靳恒远看着,眼中是满满的包容。

她从来是一个缺乏安全感的孩子。

小的时候如此,长大后,还如此。

他记得她还是小书的时候,曾说过那么一句话:

“二斤哥哥,人身上怎么就没壳呢?就像田螺。要是有壳,被人欺负了,我可以躲在里头。就不用怕挨打,也不用担心被罚着淋雨生病了……”

长大后的她,因为在感情上受了严重的伤,她真的为自己造了一个保护壳。一感应到可能会危及她未来安宁的事要发生,她就会进行自我保护。

她在害怕受到伤害。

因为有前车之鉴。

更因为,在她的世界,与她来说,谁也靠不住。

所以,她已习惯了凡事靠自己,哪怕遇上可能是自己力不能及的事,她也要冒险靠用自己的方式去解决。

要是实在解决不了,就只能忍气吞声。

可她的骄傲不允许她常常去忍气吞声,怎么办呢?

只能防患于未然。

在可能发生伤害前,进行自我保护。

其实,活在世上的人,谁又没受过气,受过委屈呢?

只是有些人强势,会有后来的扬眉吐气;有些人弱势,日子常过的战战兢兢,过的窝囊;有些人很努力的做着本份的工作,但求无过:不张扬,也不低声下气,努力经营生活的同时,把自己严严密密的保护着。

她是第三种。

求着平淡,求着安稳,求着不受伤害。

所以,她才会抗拒。

这丫头啊,真是太让他心疼了。

---题外话---第一更!

,后妈从来是最难当的:初见他女儿

苏锦漫无目的在街上逛了一圈,只买了一束鲜花——养母最爱的白­色­郁金香。

一辆出租车,将她带去了育才小区。

开门进房,苏锦很惊讶。

“暮笙,你怎么回来了?搀”

那个从来不知道要整理的苏暮笙,竟在养母的遗像前擦着台面,正目光深深的睇着照片上的人儿,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听得叫,回头也惊怪的叫了起来:

“姐?你也来了?不对,你怎么一个人啊?”

他往外头张望着:

“姐夫没跟过来吗?”

“没有!”

苏锦去找玻璃花瓶,装水,把花Сhā了进去,送到养母遗像前。

“谈的怎么样?”

苏暮笙像跟屁虫一样,追着问。

“没谈!”

“为毛?”

苏暮笙眨眼,满面不解。

苏锦静静看着遗像:

“我需要……想一想。”

她给养母上了一柱香,去拧了一瓶水,一边喝一边往房里走。

“想什么啊?”

苏暮笙继续追着。

这光景,就像小时候一样,这孩子最喜欢做的事,就是追着她,打破沙锅问到底。

养母看了,常常发笑。

现在,她依旧在笑,只是挂在墙上了。

苏锦没答,进了自己的房,先是把房间整理了一下,暮笙懂事的帮忙,然后,她从床底下拉出整整齐齐一大包。

“这是什么?”

暮笙的注意力转移掉了,看着苏锦仔仔细细的把捆在上面的绳解开,展开外头那一层牛皮纸,全是画——她的画。

最上面的那张,被裱了起来,里头是一对年轻男女。

娴静如水的女子,笑脸若芙蓉,清雅之极,那是她画笔下的姑姑;英俊不凡的男子,笑得明亮,温润如东升之旭日,那是她画笔下的萧至诚……

事隔多年,他们的音容笑貌宛似还在耳边在眼前,可他们,到底已经不在了。

“姐姐,你别难受了。姑姑和至诚叔叔都过世那么多年了……你要这么想,害死姑姑的不是萧家,是那个该死的傅世淳。全是那混蛋,毁了姑姑,第一次婚姻报销在他手上不说,还毁了姑姑另找幸福……”

苏锦坐在地上,抚着那张画儿,似水流年,好像又在眼前重演了一遍似的,经过了那么多年,记忆不是模糊了,而是越发清楚了。

轻叹,自嘴里幽幽飘出来:

“是啊,全是傅世淳害的。

“那场错误的婚姻,姑姑早不想要了。

“一直想离,离不了。

“我进苏家的第二年年底,姑姑就在动那心思了。

“那时,傅世淳早在外头养人了。只是保密工作做的相当好,根本让人查不到养的是谁?

“既然都有了其他人,就该把姑姑放了。

“可他为了钱,为了姑姑陪嫁的那些股份,拖着死命的不肯离婚。

“姑姑和他谈离婚,他就要全部的股份,你知道那是一个怎么样的概念吗?

“要是让步了,就等于把半个苏家全给了傅世淳。

“姑姑哪能把苏家的股份给了那败家子。只能忍了。

“后来呢,是想拖着分居三年。

“结果,分居两年,姑姑遇上了至诚叔叔。

“本来,姑姑是不用死的。

“如果再晚一年遇上的话。事情也许会不一样。

“可他们就是在不恰当的时间里遇上了,还相爱了。

“爱的那么的深。

“暮笙,姑姑是给他们萧家怀过孩子的。

“那孩子本来是能好好生下来的。

“却没有好的结果。

“姑姑连她心爱男人的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你说,这到底算是谁的错?

“难道真的得怪姑姑自己咎由自取吗?”

她无比苦涩的笑了一笑:

“这句话,是萧家给的。我至今记得。”

“姐……”

暮笙看得心惊­肉­跳:

“你已经嫁给姐夫了,夫妻关系可不能被那些事影响到。

“何况,现在,姐夫姓靳。

“姐夫的表现还是不错的……

“呃……您别这么看着我啊……昨晚上的事,你都还没给姐夫解释的机会呢……

“我觉得,他不是那是花心的男人……”

苏锦抿紧了嘴,收回寂寂的目光,一不小心,就落到了被这张画压在底下的那些作品上,好些张是姑姑教她画的。

她一张一张往下看,却被压箱底那张吸引住了所有目光。

那画的是暮白。

坐在藤椅上,正认真看书,­唇­角勾笑,神情怡然自乐。

在那些爱画画的日子里,暮笙曾是她专属的模特儿。

曾经,她画过无数个他,后来,他另娶,她伤心欲绝,几乎毁了所有的画,所有记忆,就只剩下这一张了……

手上的画儿被暮笙要了过去,压住了那张画。

“姐,往日不可追。

“我们需要做的是面对将来的问题,而不是缅怀过去。

“你一时没办法接受姐夫是萧家人,我可以理解,但不要因为这件事,就全盘否决了姐夫。

“这不理智。

“姐,这样吧,我帮你把这些记忆包起来,藏起来。

“这些都不要再看了。真的!”

他帮忙把牛皮纸将旧物包回原样。

“你就没半点生气的感觉吗?”

苏锦坐在地上,半靠着床边,看着他整理,嘴上轻轻问:

“还这么维护他?”

之前,他对靳恒远的意见,可不是一般的大。

“姐,那年我才几岁?

“六岁多点吧!

“而且我打小顽皮,姑姑爱静,和我不是特别亲近,感情浅,不像你,你对她投入的感情比我和暮白都多的多。

“所以,我的感触肯定没你这么深。

“现在,我看到的是姐夫对你的好。姐夫对你是用了真感情的……”

暮笙把那打旧物塞回到了床底下,转头说:

“我不维护他,我只是想让你冷静的处理你和姐夫的问题。

“姐,你得和他谈谈,了解他的想法,才能更好的放下过去。

“而且吧,我说句大实话,有时,姐你也真的是很能感情用事的……

“用偏见来看事物,看到的事物,往往是被扭曲的现实。不能作数。”

话落地,房内一阵沉默。

“暮笙,他还瞒了我他有女儿这样一个事实。难道你不觉得他这种欺瞒的做法很恶劣吗?”

苏锦咬了咬­唇­,又问。

暮笙沉默了,是哦,姐莫名奇妙就做了后妈。

唉……

在这件事上,姐夫的表现真的有点让人难以接受,姐会委屈,那也是必然的。

刚刚用餐时,他也绝口没提这件事,整个聚餐过程是一团和气的。

可他们心里都明白,有些事,只是不好道破罢了。

“姐,难道你会因为这个原因就不要他了吗?”

苏暮笙想了半天之后,反问了一句。

苏锦不说话,低下了头,好半天才道:

“后妈从来是最难当的。”

打了不行,骂了不行。

那种关系是最最难处理的。

她没经验,也没那种处理复杂关系的心理准备。

总之,那是很麻烦的事。

在家养了三天,周三,苏锦去上班,脸上的红肿已消的差不多。

上午很忙,近中午的时候,被老板叫了进去。

对于尾款是怎么拿回来的这件事,乔大川还是很好奇的。

“老板,这件事解决了就好,没什么好说的。”

关于那u盘上的事,她想了又想,还是不说了。

一整天,过的很忙碌很充实,时有公司同事跑来和她说话,恭喜她洗脱了嫌疑。

也许也有打听的意思。

这事解决的好像太过于顺利,这让那些爱八卦的同事们,觉得匪夷所思。

她不想说明什么,反正解决了就好。

五点下班,杨葭慧来了她办公室问:“今晚,你打算回家去么?回你和靳恒远的家。”

这两天,苏锦一直住在育才小区。

不过昨天,她和韩彤过去看他们时,意外从暮笙嘴里知道了一件事:靳恒远在善县近郊有幢别墅,正是多年之前苏锦亲自装修过的那幢。前几天,他们就住在那边。

知道之后,她们自是惊讶的,从中也看出了靳恒远待苏锦的不一样。

她们私下讨论过,一致认为靳恒远对苏锦的好,根本不可能存在玩玩或是尝鲜的心态。

她们也和苏锦说了她们的想法。

苏锦什么也没说。

此刻,苏锦还在修图,闻言,依旧没作声。

“今天,他可有打电话过来?”

杨葭慧只好换个方式问了。

手机已经新买了一只,不过,到今天为止,靳恒远并没有打过电话过来。

这男人,还真是给足了她时间和空间呢。

“没有!”

苏锦老实回答。

“哎,你这算是在和他冷战吗?这样不行的……”

杨葭慧忽就替她急了起来。

“葭慧,我的事,你别管了。我心里有分寸。你先走吧,不是说你爸今天过生日吗?早点回家陪老头去!我这边没事的。”她说。

“哎……怎么就别管了?

“那男人,难道你真不想要了?

“虽然他是瞒了你很多事,可不管怎样,现在他是你配偶栏里的丈夫。在外头多少人抢着要他,你知道吗?

“我不能看着你傻傻的放弃了这个男人好不好……”

听得这话,苏锦抬了头:

“葭慧,之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那会儿,你一直劝我……”

杨葭慧马上接话道:

“你别拿以前我说的话来堵我。

“那时,我只是用一般­性­的眼光在看待你和靳恒远这段婚姻:一个又穷又不知道疼你,只会在外头拈花惹草的男人,当然要不得了。

“可现在不一样,靳恒远条件是真的好到不能再好,待你呢也真是不错。

“虽然他也有做的不到位的地方,可他为什么要这么瞒你,和那个跟他抱作一团的女人又是怎么一个关系,你也没问清楚是不是?

“我个人认为,你需要放下心结,开诚布公的和他谈一谈……

“是,说白了,我是有点利势,但也要看情况的。

“如果他待你不好,我当然支持你甩了他的……”

杨葭慧完全没否认自己是功利的,但嘴上却是苦口婆心的在劝:

“咱们要用理­性­的眼光看世界!”

苏锦点点了头:“行,你的看法,我知道了。不过,我现在真的真的很需要冷静几天。等我想清楚了,就和他去谈谈。你快回吧!不是说还要去克丽斯汀那边拿蛋糕吧……别再挂心我了……”

“那我走了哈……”

一顿又转头:“对了,有空去把你那车给开回来吧,没车多不方便啊……”

她的车还在皇家一号呢!

“行了行了,知道了!哎,我怎么突然发现你比我妈还唠叨啊……等一下我叫车去嘉市把车开回来。”

“走了!”

杨葭慧笑着挥手离开。

苏锦坐在位置上,望着手机怔怔出神了好一会儿。

唉,要不要给他打电话,约出来好好谈谈?

五点二十分,苏锦去了嘉市皇家一号。

开着车回来时,路经沃而玛超市,想到冰箱空了,就停车走了进去。

推了一个小车,她挑了很多暮笙喜欢吃的零食,以及一些食材。

一圈逛下来之后,突然觉得一个人逛超市,远没有两个人有商有量来的有意思。

之前和靳恒远一起逛超市的情形,不断在眼前浮掠而过。

她没太多心情逛,草草买了一点,打算出来,迎面一个四五岁、穿着一件浅粉­色­连衣裙的女娃娃蹦蹦跳跳跑得飞快,转眼就和另一个行­色­匆匆、五六十岁的大妈撞到了一起。

“哎哟!”

女娃娃一惨声就被撞到了她脚边,白白净净的脚踝上立马就见血了。

“小朋友,没事吧!”

她忙去扶,然后,惊讶的发现,自己拣到的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小女娃:

头发又黑又亮,卷卷的,箍着一个俏皮的大红­色­的发箍,小脸蛋儿尖尖的,肌肤吹弹可破,眼睛大大的,嘴巴小小的,小鼻子俏挺挺的,­精­致的五官驾驶着整齐的刘海……特别的水灵。

“有点疼!”

小女娃拧起了小脸蛋儿,低头一看,见出血了,脸­色­一下发白,小身板都抖了起来:

“怎么办?我……我晕血……”

“没事没事……来,先把眼睛闭上……阿姨来给你包扎一下,包好就看不到血了……”

苏锦声音柔柔的哄着。

小女娃睇了她一眼后,真就乖乖闭上了眼。

苏锦笑笑,忙将小女娃抱起,从自己的钱包内取出了创口贴。

因为一年到头会在工地上走动,有时难免会弄伤,所以她的包包内一直备着创口贴以及一次­性­酒­精­消毒棉片。

苏锦先取了消毒棉片给擦了擦伤口,然后给贴上了创口贴:

“好了,可以睁眼了……喏,这样就好了。只是小伤,没事的,过两天就能好!”

她笑着揉揉孩子那头柔软的长发,看到笑容一点一点从孩子水晶似的眼睛里头绽放出来,小脸蛋亮的能闪瞎人眼。

“怎么都不看好孩子,横冲乱撞的……我这把老骨头都要散架了……哎呀呀,我这骨头肯定是骨折了,疼……疼死了……”

那中年大妈也摔的不轻,车上买的东西都散了一地,竟坐在那里嗷嗷叫了起来。

“这位大妈,要不是你也推的太快了,至于两个人会撞一起吗?责任大家都有,你何必和一个孩子斤斤计较?人小娃娃还受伤了呢,你这样得理不饶人的,这是想­干­什么?讹诈吗?”

苏锦轻轻静静的维护了一句。

“哎哟,你这人怎这样,没带好孩子你还有理了是不是?”

那大妈立马横眉竖目起来。

“她不是我孩子。我只是看不惯你欺负小孩子而已。”

苏锦淡淡道。

大妈一怔。

小女娃点头,脆生生也应了一声:“对啊,她不是我妈妈,我没妈妈。我妈妈去天堂了!”

这话令大妈一楞。

苏锦也为之一呆,不由得深瞄了一眼:这孩子竟是个没母亲的娃儿啊?

“算了算了,算我倒霉。”

大妈撇了撇嘴,扶着摔疼的腰,终于站了起来,往地上拣起东西。

既然她不追究了,苏锦也就不多说什么,还好心的帮忙拣起来。

小女娃见状,也忍着疼过来帮忙,拣完还娇娇的软叫了一声:

“这位­奶­­奶­,对不起啊,以后,我一定不乱跑了。我也是急,刚刚走着走着就和我爸比走散了……”

眨巴眨巴眼睛可怜兮兮的样子,是那么的惹人怜惜。

那大妈心头上的气,也就消了:

“行了行了,不怪你了,快去找你爸比吧!实在要找不着,就去找超市管理处广播一下……一定丢不了的。”

推着东西就走了!

苏锦站在原地看着小女娃:“你爸比电话多少,要不,我帮你打个电话联系一下?”

“这样啊……嘻嘻,不用了……我爸比找来了……爸比……”

小女娃欢天喜地的推开了苏锦,跛着脚,一拐一拐往苏锦背对处跑了过去。

“怎么一转眼就成小伤号了?”

一个温温的熟悉的男子嗓音在背后传过来。

“不小心摔的。是这位阿姨给我包的。现在不怎么疼了!爸比别担心……”

小女娃很贴心的说。

苏锦缓缓转身,不出意外的看到白衬衣的高大男子抱着娇娇的小可爱,正满眼深深的睇着自己。

呵,这世界真是太小了。

站在面前的可不正是靳恒远。

而她和他女儿的初见,竟是这么的富有戏剧­性­。

---题外话---明天见。

,彷徨噩梦:苏锦,你居然敢背着我出去和老男人乱搞?

琳琅满目的货架,­干­净整洁的走道,来来往往的顾客。

他与她:一个是俊拔的男子抱着漂亮的女儿,一个是秀致婉约的女子立在走道中央,两人对面而站。

这一刻,一切喧嚣,好似都被驱离了他们的世界悦。

他和她,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对方搀。

“阿姨,这是我爸比。”

小女娃清脆的叫声,将苏锦拉回到了现实,看到那孩子被靳恒远抱在手臂上,孩子呢,用一双小手牢牢的扣着他的脖子,笑容灿烂无比。

此时此刻,一大一小两张脸孔凑在一起,那么一对比,那种基因上的神似,很清晰的就被勾靳了出来。

果然是父女。

太像了。

苏锦僵立在原地,答不上话来,­精­神莫名就紧张了。

“买东西?”

靳恒远走了过来。

“嗯!”

她轻轻答应。

“这是我女儿小丫。”

他介绍,脸­色­是那么平静。

她的心里却是滋味杂成。

唉!

真没想到啊,这么快就和他女儿见上面了。

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

此刻,站在眼前的,一个是她合法的名义上的丈夫;一个是他丈夫和其他女人生的女儿。

唉!

她再次在心头幽幽叹了一声。

她真的是做梦也想不到他会有私生女儿。

介意吗?

至少,不介意那肯定是假话。

“阿姨,我小名叫小丫,大名萧潇苒。”

小女娃笑容很甜。

萧潇苒?

靳恒远改了靳姓,却让女儿冠着萧姓?

感觉好怪!

苏锦心里很不自在,但还是对孩子扯出了一抹温柔的微笑:

“嗯,很好听的名字。”

“是啊!我也喜欢这个名字。小伙伴们有的爱叫我萧潇,有的爱叫我潇苒。我都听得顺耳。”

“嗯!”

苏锦温温一笑,从小没有妈妈的孩子,还能被养得这么开朗乐观,可见萧家爷爷­奶­­奶­平常有多宠爱这个小曾孙女。

瞧瞧这孩子身上的打扮,就知道家里人有多疼她了。

当然了,首先是因为她有一个非常有能力的爸爸,网上不是流传了那么一句话么:

投胎也是一门技术活。

这孩子投胎投对地方了。

“潇苒,既然你找到爸比了,那阿姨就先走了!你们继续逛吧!”

“阿姨东西都买齐了吗?”小丫问。

“买齐了。”

苏锦挥挥手,转而抬头,看向一直静静审视自己的男人:

“我去付钱了。”

“还没吃饭吧!”

靳恒远看了看腕表:

“六点多了,要不一起去吃饭?”

苏锦迟疑了一下。

小丫却突然把小嘴凑到了靳恒远耳边嘀咕起来,声音有点轻,可说的是什么,边上的人还是能听清楚的:

“爸比,你答应过我的:今天陪我去和简云阿姨吃饭的。明天简云阿姨都要走了……你不能耍赖不带我去啊……”

简云?

这名字有点耳熟哦!

哦,记起来了。

就是那个在咖啡店里抱住他的女人。

看来,这孩子和那个简云关系非常好!

“不用,你们去吃吧!我赶着回家,不好在外头多逗留。再见。”

苏锦压着心头的小不自在,淡笑婉拒了一声,随即转身,推上自己的小车,走的飞快。

“小苏……”

她没停。

“苏锦……”

她还是没停。

靳恒远无奈的没再叫。

刚刚他有看到她眼中的考虑之­色­,如果小丫不说那句话的话,也许她会答应。

他低头看女儿,小丫转着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好奇的问:

“爸比,你……你……认得这个阿姨?”

“嗯!认得!”

他真想叹气。

“那阿姨为什么不理你?”

小丫困惑极了。

唉,这可得怎么解释呢?

靳恒远想了想,抱着小丫往珍品区走去:

“那是因为阿姨在生爸比的气。”

“阿姨为什么要生爸比的气呢?”

小丫突然睁大了眼,嗖的转头瞪起在收银台上等待付款的苏锦,很刻意的压低了声音,问了起来:

“爸比,难道,这……这位阿姨就是你要给我找的新妈妈?”

靳恒远笑笑摸摸小丫的脸:

“哟,居然被你猜到了,小丫好聪明哦!”

可小丫的反应是,吃惊的捂住了嘴。

她突然想到自己之前在电话里说过的那些话。

哎呀呀,这位阿姨不会是因为这样才生起爸爸的气来了吧……

又或是,刚刚她说要去陪简云阿姨去吃饭,有被这苏锦阿姨听到?

听说女人吃起醋来是相当可怕的?

“小丫,这个阿姨好不好?我刚刚觉得你挺喜欢这个阿姨的呀……”

靳恒远觉得小姑娘反应有点怪,低头细细打量着问,猜不出这小脑袋瓜里在琢磨什么?

“嗯,还好啦!可我还是比较喜欢简云阿姨一些。”

小丫小声咕哝了一句。

“简云阿姨明天下午就要出国了,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小丫要是不喜欢这个阿姨,那以后小丫有可能永远没有妈妈了哦……”

“啊……”

小丫吓了一跳,然后鼓了鼓粉粉的小嘴:

“简云阿姨为什么不回来了?

“阿姨的男朋友在国外,她要去嫁人啊!”

小丫瞪大了眼:

“不是吧?简云阿姨不是喜欢爸比吗?”

“小丫弄错了,简云阿姨只是很喜欢小丫而已,才不喜欢爸比呢?”

靳恒远编谎编的脸不红气不喘。

“那爸比喜欢简云阿姨吗?”

“不喜欢。爸比只喜欢刚刚走掉的苏锦阿姨。小丫要是想有个妈妈的话,就得帮爸比取得苏锦阿姨的原谅,帮爸比追到苏锦阿姨……”

“这样啊?”

小丫露出了一副深思之­色­:

“可爸比想让我怎么帮你追求新妈妈呢?”

“嗯,这事,我们得慢慢研究,不过,你得先答应爸比,在没能得到阿姨原谅之前,不许告诉太爷爷太­奶­­奶­,你已经见过新妈妈了,也不许告诉太爷爷太­奶­­奶­新妈妈叫什么名字。”

“为什么呢?太爷爷太­奶­­奶­为什么不能知道?”

小丫头歪着脑袋好奇的问。

“爸比连你新妈妈都搞不定,爸比很丢脸的。给爸比一点面子好不好?搞定了带回家,爸比才能扬眉吐气……”

靳恒远一本正经的说。

小丫严肃的想了想:爸比要是没面子,小丫也会很没面子的哦!

“那,好吧!”

“打勾勾!”

靳恒远伸出了小手指头。

小丫马上勾了上来: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靳恒远看着女儿用小拇指和自己的大拇指打了个印,嘴里弯弯而笑,心下明白:

爷爷­奶­­奶­那边,这几天,看来是得挑个时候,和他们好好说一说了。

苏锦开车回了育才小区,天­色­已晚,小区门口已经亮起路灯。

因为是老小区,所以没有地下停车位,小区业主的私家车都停在小区物业给规划出来本该成为草坪的地方。

停好车出来,看到小区大门口,有两男一女正在和保安说话。

隐隐约约的,听到那个女的在问:“这里就是育才小区吧!

“是啊?你找哪位?”

“我找苏锦?”

那女人说。

保安是认得苏锦的,正好看到她走过,立马扯起喉咙叫起来:

“苏小姐,找你的!”

苏锦一听,拎着大袋小袋折了过去。

灯光照亮了他们的脸,面生的很,不认得的,两男的虎背熊腰,年纪在三四十来岁,女的穿着很时髦,年纪约在四十来岁,戴着一副金边眼镜。

“几位找我有事吗?喂,你们……你们­干­什么?”

话未说完,对方其中一个男的就把手上拿着的一瓶液体往她脸上撒了上来。

一阵浓浓的腥味,立马钻进了鼻子里,拎着购物袋的手,本能的一松,刚买的东西撒了一地。

怀着满心的恐惧,她本能的往脸上抓了一把,第一想法是:

糟了,自己这是遭人泼硫酸了吗?

不过,并没有疼痛感袭来。

触手的第一感觉是的:黏黏绸绸的,是血?

眼睛一时睁不开,也没办法确定。

那一刻,她只觉得自己的头发被拽了过去,狠狠就往地上给按了下去:

“打的就是你这种不要脸,只知道贪人钱财的贱小三……

“凭着自己年轻,长得妖里妖气,成天去勾引男人是不是?

“苏锦,你就这么欠人­操­吗?

“以前勾引自己的养兄,现在聒不知耻的跑来勾引可以当你爸的男人……

“钱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吧……”

两个男人拉着她的手,那女的,一上来就用鞋底­操­她脸,嘴里骂骂咧咧着,什么样的脏话都有。

苏锦没法反击,只觉得一阵毒辣辣的疼,从脸上、身上、被押扣着的手臂上蹿上来。

“你们­干­什么,你们­干­什么?姐?放开我姐?妈的……不放是不是?找死……”

停车的时候,苏锦曾打过一个电话给暮笙,让他下来帮忙拿点东西。

这不,正好来了,老远看到大门口有人扭作一团,他还在惊讶呢,怎么有人在闹事,结果走近了之后才发现被人泼了一脸血的竟是他姐。

他不由得急怒的扑上来,抓住那扣着姐手的男人就抡起了一拳砸了下去。

一场混战就此拉开。

最后,保安见事情闹大了,急急报了警。

很快,打架双方全被请去了派出所。

派出所,负责这件事的民警,正是那一回负责暮笙打了郑恺那案子的斐哲树。

这人和苏锦他们认得,无他,暮笙闹事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人正好是负责这个地区的,所以,暮笙一有事,基本上就会由这位斐哲树来处理。

今天看到不光苏暮笙眼青脸肿了,苏锦也被泼了满头是血,乍舌了,问前因后果。

那两男一女,女的叫任娥,是万臣房产于万福的小姨子,两个男的是她请来的保镖。

到了警局,那任娥还在嗷嗷叫:

“这女的不要脸,跑来勾引我姐夫。不要脸的­婊­子,脱了裤子让我姐夫睡,现在想充贞节烈­妇­了……我打的就是她这种贱­婊­~子……”

她还扔出了一打照片,每张照片上全是苏锦和于万福的亲密镜头。

苏锦看得清楚,都是那天晚上她跑去皇家一号,在和于万福争执时被拍下来的。

由于没拍到正面,其结果是:会让人看着是这对男女在沙发上做苟且之事……

那斐哲树看了那些照片,看向苏锦的眼­色­一下变得若有所思。

有几个民警还在私下里嘀咕:“啧啧啧,现在这女的,但凡为了钱,真是什么都敢拿出来卖啊……”

暮笙那脾气一向是最按耐不住的,刮到了一点耳风,气得那是直拍桌子:

“麻烦说话把嘴擦­干­净了,还没查清楚来龙去脉呢,你就在那里胡说八道,瞎起轰什么呢?”

那民警立马瞪起眼来:

“铁证如山呢,怎么就胡说八道了?有脸敢做,就没脸敢承认了是不是?敢在派出所粗喉咙,你这是不想出去了怎么的?”

差点又打起来。

还是斐哲树给劝开的:

“萧暮笙,你给老实点,真打了那可就是袭警,你嫌你平常惹的事还少吗?”

见状,苏锦忙把暮笙拉着坐了下来,冲他摇了摇头,眼睛红红的。

一番笔录作完后,斐哲树比较好心的给了苏锦一条毛巾,让她去洗了一把脸。

洗手间,苏锦看着自己这鬼样,想哭。

莫名其妙就被人泼了这么一盆子脏水,哪个女人受得了?

怪不得那于万福在被拍视频之后,仍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样子,原来还藏了这一手,真是坏到骨子里了。

等她从洗手间出来时,斐哲树刚给苏暮笙做完笔录,瞄了她一眼后,合上了文件夹,扔下了这么一句话来:

“苏小姐,由于苏暮笙把人家任娥打得骨折了,对方现在要告你们……你们找个人来保释吧……具体怎么处理,就看你们私下怎么解决了……”

苏暮笙听着立马又炸毛了,眼都瞪成了三角形:

“是她打上门来的,还把我姐泼成这样。你们有没有搞错,我们只是出于自卫,怎么反成了被告了?”

“你自卫过激,把人伤了。现在对方伤势比你们严重多了。他们有权告你……打电话找人保释吧……要不然你们得在这里过夜……或者找律师也行……”

斐哲树给了一个建议,就去忙自己的事了。

“哪有这样的啊!”

苏暮笙气愤的直叫。

苏锦捏了一下眉,横了一眼:

“先坐下吧!”

唉,暮笙打架的本事,真是叫她领教了——两个保镖就像大白菜一样,被打得稀巴烂。

“姐,我……我不是故意把人打成那样的……我只是脑子一时气懵了,下手就没了一个节制。谁知道他们这么不经打?”

苏暮笙垂头丧气起来。

刚刚打人的时候,他都没怎么拼命——想那回,他和靳恒远打那一架,他使足的本事都没讨好。这两位,却像豆腐似的,一打就烂:人和人的区别真是太大了。

“我知道你这是想保护我。”

她拍拍身边的位置:

“坐吧!再急也没用。我打电话找人来保我们!”

苏暮笙怀着满肚的不平,蔫蔫的坐了下来。

苏锦开始想找谁来保他们,最后还是给葭慧打去了电话。

可葭慧的手机,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状态。

当然,她并不知道,葭慧陪她父亲过生日,喝得烂醉,现正睡得像死猪呢,手机那点铃声,哪吵得醒她?

苏锦打了两通没人应,就只好给韩彤去了电话,不想韩彤关机。

紧要关头,两个好朋友都没找不着。

怎么办呢?

“姐,找姐夫吧!”

苏暮笙在边上转着眼珠子看着,轻轻建议。

苏锦抓着手机迟迟没打。

其实刚刚斐哲树说让人来保的时候,她就想到了他,却在拨电话时,在联系人“j”字名单上,指尖和靳恒远的名字擦肩而过,而选择了葭慧。

为什么?

也许是因为心头那隐隐的难以忍受的不舒服。

又或是,那些难堪的照片,以及此刻满身的狼狈,她都不想让他看到。

心是乱的,是委屈的。

她站了起来,想去窗口吹吹风。

走了几步,忽然有热热的东西从额头那边淌下来。

她摸了一把,白净的手指就沾上了腥红的鲜血,唉,那­鸡­血,怎么还没擦掉……

这么想着,意识却渐渐模糊了,脚下一软,整个儿就往墙头倒了过去。

“姐。”

暮笙惊呼着抢过来扶住。

苏锦早已不省人世。

零辰一点。

苏锦被推醒,耳边,斐哲树在叫,声音有点远,就像是从梦里飘过来的:

“苏小姐,醒醒,有人来保你……”

很困。

苏锦睁开眼,只觉头皮里一阵阵发痒,迷迷糊糊的。

她感觉自己刚刚有倒地过,具体发生过什么事,却记不得了。

此刻,她的视线里多了一张脸孔,五官冷酷,不带笑,正低头和另一个民警办手续。

是他,是靳恒远来了。

他怎么来了?

她咬­唇­看着,不安感,自心头直往上冒。

那些照片,他肯定看到了。

那么,他会用一种怎样异样的目光来看待她呢?

正想着,靳恒远走了过来,哪还有之前在超市瞧见的那副温和样,乌云密布的脸上露的是一片叫人心冷的寒光。

一步步走过来时,劈头就骂:

“苏锦,你就非要这么犟的吗?出了事,都不知道给我打电话,当我是死人啊?”

苏锦鼻尖酸极了。

她只是不想打扰他们用晚餐,只是不愿意……

可他能来,她还是高兴的……

只是下一刻,他却猛的把那一打照片拍到了桌面上:

“现在,你倒跟我说说看,这些照片,他妈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苏锦,别忘了你是谁的太太!居然敢背着我出去和老男人乱搞?你到底要不要脸了?”

翻脸比翻书还快。

她呆了一下,看着面前这张凶神恶煞的脸孔。

微微欣喜的心,往深渊处沉了下去。

他在嫌弃她!

不分青红皂白的在她身上贴下了“下贱”这样一个标签。

好吧,真相全在照片上,一般人都会这么想的。

可他是律师啊,怎么可以这么轻易相信表面现象,而将她想歪?

还让她别忘了自己是谁的太太?

憋着一肚子委屈的苏锦,脸­色­一下惨白,也跟着怒了起来,忿忿然就犟起了嘴:

“靳恒远,我知道我是谁的太太,可你有把我当太太么?如果你有把我当太太,为什么要选择向家里隐瞒婚事?为什么没告诉你家里,你娶的是苏家那个来历不明的养女?”

靳恒远目光一利:

“你他妈别给我打岔,我们现在说的不是那件事,我要你给我解释的是眼前这件事:是你在和老男人鬼混……”

他狠狠拍了一下桌面。

那张脸孔,露着前所未有的凶恶。

看来,平常他那温温然的脸孔,全是装出来的。

苏锦怒极而笑,叫叱了过去:

“对极了,你说的对极了,我就是那种爱和老男人鬼混的贱女人。

“当初,你就不该不吭一声娶下我。

“我出身有多卑贱,你知道吗?

“你应该把我的底细查清楚了再娶的,我这样的女人,哪配得上你堂堂萧二少……

“你要是嫌弃我,要想离婚,行,天亮我们就去离……”

啪,一个耳光,狠狠掴了下来。

她心痛闭眼,眼窝里有眼泪逼了出来。

原来,她与他相处的那些暖人的时光,只是一场绮梦……

这个男人,和大多数有钱人一样,都是靠不住的……

幸好,她没把心交出去。

如此,真要离婚了,她也不会感觉心疼……

这么想着,她的意识又渐渐昏沉了。

……

“苏小姐,苏小姐,你先生靳恒远来保你了……”

一个很遥远的声音,又在耳边叫了起来。

---题外话---七千字,今天两章合一,另加更了一千字。

ps:不知道大家能不能在这章、在苏锦的心理活动中、以及梦境中,感受到某种她对未知将来的彷徨……她在害怕。

,为什么他要待她这么好呢?

苏锦动了一下,那声音又在耳边重复了一遍。

她这才缓缓睁开了眼。

首先看到的是天花板上一片显得斑驳的潮湿印迹,大概是下雨漏水漏的,日光灯开着,雪亮雪亮的。

她很努力的眨了一下眼,视线是模糊不清的,好像躺在什么地方搀?

哦,对,她躺在长沙发上。

视线再一移,就看到了边上站着的斐哲树,脸上还挂着一抹微笑:

“你可以回家了!你男人来保你了!”

苏锦浑身难受的厉害,大概是因为那一记耳光,打得她整颗心都如刀割似的疼了起来。

而意识,有那么一刻是混沌的。

好一会儿,她才辨清楚他在说什么。

“我男人?”

苏锦梦呓似的重复了一句。

对哦,刚刚靳恒远来保她,把她骂了,把她打了,那模样,比于万福还可怕。

想来他已经悔死娶她了吧!

可那人,根本不是她男人好不好?

她至始至终还是黄花大闺女呢!

“我没男人。”

她闭了一下眼,脱口应了一声。

“嗯?你没男人,那我算什么?”

一片黑暗当中,那个温温的悦耳的声音钻进了耳朵,没了刚刚那种严叱利喝,还是一如既往的亲切。

是靳恒远在说话。

怎么回事?

刚刚他还在冲自己大发雷霆呢?

转眼就变得和颜悦­色­了?

她睁开眼,环视了一圈,是啊,还是派出所的办公室里。

和先头不同的是,之前她是坐的,现在她是躺着的。

她摸了摸额头,头发上包了一圈白纱布,这是什么时候包上的?

发生过什么事了?

她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疑狐在她眼底泛开来。

她呆呆了一下,目光再一动,只看到靳恒远站在头顶后面不远处正和另一个民警握手:

“麻烦你们了!这件事,我会和他们私下解决的!”

“客气客气!”

那民警笑着说。

苏锦看到苏暮笙从门外走了进来,冲靳恒远张望:

“姐夫,可以走了吗?”

“嗯,帮我把公文包拿着。”

靳恒远应了一声,把手上的包递了过去,转身走向神情愣愣的爬坐起来,还在摸不着头脑的苏锦:

满身的狼藉,头上,身上,手臂上,全是血迹斑斑的……头上的白纱布上也沾着血迹……一阵阵异味,飘散过来,难闻的厉害……

“走吧!先去医院!”

他来到她面前,用手轻轻在她脸颊拂了一拂,捋掉了一些脏物。

苏锦还是怔怔的,没反应过来啊!

“怎么了?发什么呆?你这脑瓜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啊?不会是被人打傻了吧!”

他摸她额头,鼻子微皱,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

她躲了一下,有点无法适应这种亲密:

“刚刚发生什么事了?”

墙上的壁钟是十一点四十分,她摸了摸头发,这时间有点不对啊!

“你小晕了一会儿,正好派出所对面有一家医疗门诊。刚有医生过来给你看过。她说问题不大。不过还是建议我们去拍个片子看看……”

他耐心的解释了一句。

原来如此。

可……

“还是不对啊,靳恒远……”

她努力眨着眼睛,眼前的他是这么的温温可亲,那刚刚冲着她咆哮的男人,那个嫌弃她的男人,哪去了?

“怎么不对了?”

“刚刚你……”

没把后面那些话给说出来。

她突然意识到:之前自己看到的画面,可能是梦境。

否则,他怎么会突然之间­性­情大变?

老人都是这么说的:梦境往往和现实是相反的。

“刚刚我怎么了?”

靳恒远打量着,细细研究着她的表情:

“两分钟前,我一直在办手续,你又一直在睡,没和你说话啊……哎,你该不是梦到我了吧……”

“……”

好吧,现在可以肯定那绝对是梦了。

梦境里的他是让她害怕的,而现实中的他,却在冲她笑。

笑容是那么的暖人,明亮的让她移不开眼。

“你……怎么来了?”

她不答而问,心下是记得清楚的,自己还没来得及打呢,就晕了。

“姐,电话是我打的。”

重新绕过来的苏暮笙老实交代了一句:

“你刚晕过去了,我吓的半死,就直接给姐夫去了电话。姐夫接到电话就过来。”

那会儿,靳恒远正带着小丫陪简云吃饭,接了电话,二话没说,就结束了聚餐,先把小丫送回了家,然后,就飞奔来了这里。

了解了情况之后,他把脸板的比铁块还要青。

二话没说就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于万福,你想玩,我奉陪。但你要是敢在我太太身上再动半点歪脑筋。我就拿你女儿开刀。如果你想在失去儿子多年之后的如今,再想让你女儿因为某些丑闻而活不下去的话,你大可以放马过来。”

不过,此刻的靳恒远,和早一会儿已是判若两人,脸上尽是温温之态。

他以双手轻轻拢到了她肩上,眼神深深的,轻叹声跟着溢了出来:“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居然没有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我真想把你的脑子劈开来看看里头到底藏了什么想法。”

修长的手指头在她额头轻轻戳了一下。

苏锦垂眸不语,乱糟糟的心,却因为他那一戳,而尘埃落定了。

“唉,算了算了,看在你这会儿是伤号的份上,我就不和你斤斤计较了。再大的事,咱明天再说了。嗯,现在啊,咱们得去医院,你的伤,暮笙的伤都得再处理一下……来,我们走了……”

他扶着她。

她没动,定定看着轻叫了一声:

“靳恒远……”

“怎么了?”

他见她欲言而止,凑过来细看:

“想说什么话就直接说。­干­嘛说一句留一句?”

“那些照片……”

她慢吞吞的欲言而止,没往下说。

“嗯?”

他等着她继续。

“只是角度问题。”

她咬着字眼为自己叫不平:

“根本就没有那些事。”

“就这事啊?”

他反应很平静。

“嗯……”

“我早看出来了啊!”

笑容在他脸上妖孽似的荡漾开来——她愿意解释,他表示灰常灰常的高兴。

她则呆了一下,他竟这么容易相信她?

某种异样的滋味,似汹涌的潮水,在心头滚滚泛起来。

“走了,我抱你走。”

下一刻,他一把将她抱了起来,一点也不嫌她脏。

她本能的圈住了他的脖子。

一阵淡淡清冽扑进鼻子里来,淡淡的暖也从他臂湾间传递过来……同时,还能闻到一股幽幽的­奶­香……那是他女儿身上的独特气息,此刻正掺杂在他的气息当中。

鼻子莫名的就酸楚了。

他的怀抱,承载着潇苒的整个世界,能让那孩子明快的欢笑;这一刻,这怀抱给予她的更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动。

哪怕只是这样简单的靠着,心,也能莫名的变得安稳。

她突然觉得,此时的自己,就像潇苒一样,对这个男人产生了一种放不开的依赖感。

唉!

为什么他要待她这么好呢?

这会让她很为难的。

靳恒远抱着苏锦,往外去,苏暮笙跟在身后,三个人很快走出了大门。

那接待他们的另一个值班民警,来到斐哲树身边,用手臂碰碰他,语气是非常稀罕的:

“这男人,好像有来头的,之前我在刑警大队那边见到他。居然会是苏锦的丈夫。真是奇了呢!”

“嗯,很有来头。”

斐哲树点头。

“你认得?”

“认得。”

“谁啊?”

他好奇死了。

谁,萧家的太子爷啊……

呵,苏家的养女,嫁给了萧家的太子爷,有趣啊……

苏暮白苦心经营这么多年,用心保护着的小女子,竟叫萧家这位给要了去。

他摇头直叹!

可惜了,这一对,怕是再也不可能走到一起了。

---题外话---第一更!

,靳恒远,真的可以成为她生命里的永恒太阳吗?(小温馨)

靳恒远先是带苏锦去急诊拍了片,医生说没事,只是轻微的皮外伤,稍稍配了一点药就出来了。

时外头,夜­色­深沉。

市区这边,虽一片灯光璀璨,等到郊区,车流渐少,路灯渐稀悦。

陆虎一转弯,进了小别墅,遥控门钥匙一按,门开,车驶入。

靳恒远从驾驶座上下来,绕到了副驾驶这边,苏锦速度比他快,已下了车搀。

休息了这些时间之后,她的体力已经恢复。

“我扶你?”

“不用,我现在好很多了。谢谢……”

她轻轻说,手,摸了一下发丝,上头好多­鸡­血都结块了。

好脏。

她自己都嫌脏,可他却好像不在乎。

“我上楼去洗一洗。”

她跛着脚,一步一步向台阶走去。

靳恒远跟过去帮忙把别墅房门打开,用门口的电阀总开关把楼上楼下的灯全给打开了,又温声提醒了一句:“小心点。别再摔了。”

“嗯!”

她要强的想靠自己走,他没反对。

身后,暮笙跟了上来,手上拿着他的公文包。

靳恒远接过包:

“暮笙,你也去洗洗早点睡吧!”

“哎!”

苏暮笙乖乖答应,走了两步,转而又来了一个急转身:

“姐夫!”

靳恒远正准备往楼上去,听得叫,回头,应了一声:

“怎么了?”

“姐姐是被冤枉的。那于万福,根本就不是东西……他……他是人渣。”

他黑着脸,一想到那视频,心里就冒怒气,可一时又不知道要如何说明。

“于万福的事,我会处理的。暮笙,以后遇到任何事,都不能太冲动。实在解决不了,就给我打电话,我来帮你出主意。”

靳恒远回过身在苏暮笙肩拍了一下:

“去睡吧,大家都累了!”

“哦!”

温温的声音,对定魂竟有奇效。

他感觉姐夫好像知道些什么,想问,可一接触到他脸上隐隐的倦意,就没再问。

“姐夫晚安。”

“晚安!”

靳恒远往楼上去。

苏暮笙嘘了一口气,往自己房内的床上栽了下去。

累死!

还好有姐夫。

闭眼,乱糟糟的心,莫名就平静了。

二楼,苏锦不在房里,洗手间那边传来一阵阵流水声。

他放下公文包,又轻轻下楼,从冰箱取了大壶酸­奶­,拧开,倒了大半杯,重新上楼,放到她睡惯的那边,把房内的温度调了调,把本开着的窗户关上,去了书房。

等他办完事重新回到房间,苏锦已睡在床上,身上睡着那条保守的睡裙,身上盖了一个被角,床头柜上的酸­奶­已经喝掉了……

他去冲了一个澡。

十分钟后出来,上床,把灯熄了,一动不动的望着黑朦朦的房间,身边,她的呼吸渐稳,终于,伸手将她轻轻揽进了怀,闻着她身上的体香,心,跟着安定了下来。

习惯了抱着她睡,没她在,睡不安稳啊……

嗯,终于又能抱着她睡了。

真好。

黑暗中,他微微一笑。

闭上了眼,睡意跟着就袭了上来。

“谢谢!”

朦朦胧胧中,他好像听到她说了两个字。

“你……没睡?”

他讶然低问。

“抱着睡,有点不舒服!”

她轻轻的说,却没有挣脱。

“是心里不舒服,还是身体上不舒服?”

话里带话啊!

她不答话。

“气了我这么多天,还没有气够吗?”

“……”

“想要和我谈谈吗?”

“现在,我想睡觉!”

她低声说,至始至终,乖乖的没动一下。

比他女儿还要乖。

靳恒远收回圈住她的手臂,改而牵住她的手:

“这样还会感觉不舒服吗?”

“不会!”

她的手,也轻轻回握了一下,细细的拇指在他虎口处刮了一下。

他的­唇­角勾着笑弧:

“那就睡吧!明天天亮我们再好好说说话。”

“嗯!”

自此,她没再吱声。

太累。

很快就沉了。

隐约的,她还是能感觉到,最终他还是将她拢进了怀,只是很努力的没让手臂上的力量压到她。

他的手,在她肩背上轻轻拍着。

那感觉,就像小时候,自己睡在破席子上,­奶­­奶­一边搧着扇子,一边哄她睡觉……很安稳……

渐渐的,她就睡了过去!

那一刻,他的怀抱,给了她一份难言的安全感。

清晨。

一声惨叫从花田间的别墅尖利的传出来。

靳恒远刚送完苏暮笙上学回来,才泡好了一杯茶,正打算看一会儿报纸,就听到了苏锦的叫声。

他莫名一惊,飞快的往二楼狂奔而上,破门而入。

房内光线有点暗,窗帘还没被拉开。

他忙把灯给打开。

床上,苏锦扶被而坐,一脸的惊恐,正在那里急喘,整个人都在发抖,脸上的红肿在灯光下显而易见。

“没事没事!做噩梦呢!”

他坐上去,扶住她,轻轻的拍着。

苏锦身上全是汗,脸上更露着悲痛之­色­,放纵着任由自己靠到了他肩头上。

好一会儿,苏锦才平静下来,目光却是痴了一样的望着窗外那一缕悄然­射­进来的阳光。

“能和我说说吗?都梦到什么了?害怕成这样?”

靳恒远试图和她说话。

“你不会想知道的!”

好半天后,她才应了一句,声音带着宿睡起来的暗哑,以及受了惊吓之后的隐隐颤栗。

“你不说,怎么会知道我不想知道。事实上,你的事,我都想知道。”

他将她的发扶到肩后,苍白的脸­色­,衬得那几处青紫,令她显得格外的楚楚可怜:

“来,看着我,和我说说!”

轻轻的鼓励,诱惑着她。

他温温的目光,带着浓浓的怜惜,勾动着她心头最柔软的心弦。

“我……我梦到了姑姑了……”

她舔了舔有点­干­的的­唇­,看着自己那只被他牢牢抓着的手。

“然后呢?”

“她在病房内又哭又叫,一会儿哭着叫至诚叔叔,一边叫着小宝宝的的名字……头发乱蓬蓬的……”

她吸气,狠狠咬了咬­唇­:

“我去劝她,画面突然就变了。

“我抱到的是一具僵硬的尸骨,被冻成了冰块,躺在冰棺里,眼睛睁的大大的,一脸的死不瞑目。

“我想去合上她的眼睛,姑姑突然动了,一把将我拉了过去。

“然后,我看到自己代替姑姑躺在了里头……我看见我死了……而你就在边上看着我,冰棺的盖子挡住了我的视线……

“可我听到,你二姑姑萧至南在和你说:这种女人,配不上你的,真要进了门,就只会污了萧家的门楣……死了倒是­干­脆。他们苏家已经害了我们一个儿子,你不能再被她们给祸害了。”

她终于抬头看他,面­色­惨然:“最后,我看到我被推进了焚烧炉里,火好旺,我哭着叫着,可没有人来救人,烧得我好疼……真的好疼……”

“疼”字颤了几次,才从嘴里跳出来。

靳恒远静静的看她,伸手,将她圈进了怀里,什么也不说,只是轻轻在她背上了拍了几拍。

她靠着,闭着眼,吸着他身上能揪痛她心肠的气息,哑哑的声音继续说着:

“我……我不止一次见过你二姑姑。第一次,她把我姑姑教训的颜面无存……板着脸的模样,严厉的让人不敢直视。就好像我姑姑是个十恶不赦的杀人犯一样。第二次,是我姑姑死在北京的时候……她……”

“嘘……别去回忆那些了。”

他亲她发顶,亲她额头:“苏瑜阿姨身上发生过的事,不会在你身上重演的,相信我。现在的萧至南管她自己儿子都管不了,怎么可能来管我的事?好了……没事的。”

他撸着她的手臂,细细端祥着,去给倒了半杯温水,递过来:“喝口水。冷静一下。现在七点半。早餐还热着,刷牙洗脸,把肚子填饱了,我们再来谈,今天我不上班。”

苏锦接了过来,滋味杂成的看他。

“我下去等你!”

他转身离开前,将灯关了,把窗帘唰的拉开,明媚的阳光一下子全照­射­了进来。有点刺眼。

她怔怔看着杯中清亮透明的水,举杯一口喝尽,不冷不烫,刚刚好——那种温温的感觉,就像当年萧至诚叔叔给人的印象一样。明晃晃,就像那东升的太阳,又暖,又亮……

可靳恒远,真的可以成为她生命里的永恒太阳吗?

---题外话---明天见!

,亭下谈心:那时,她曾想结交萧璟珩

苏锦去洗漱,洗浴间内的脏衣服已经被收拾了去。

脸上,有些地方是青紫的,不知什么时候,又被新抹了药膏。

他抹的吧!

换了一条长裙下来——那裙摆可以盖住膝盖上的伤,穿裤子的话,太容易碰到生疼搀。

楼下,前门后门洞开着,一阵阵带着花香的空气在流动。

他坐在沙发上,面前摆着茶,手上拿着报,看到她下来,微微一笑:

“早餐在餐厅,给你盛好了!”

她应声去吃。

很香的瘦­肉­粥,洒了一把葱沫儿,很勾人胃口,熬的也恰到火候。

吃完,洗­干­净,回来,他依旧坐在那里看报,坐姿是那么的优雅。

这个男人,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他都是养眼的,比萧至诚叔叔还要富有魅力。

萧叔叔是文质彬彬的,谦恭有礼的。

靳恒远呢,透着一股子野­性­,一种不驯。

不过,他很好的将这种野­性­的不驯,以一种迷人的绅士气度给驾驭住了。

“看了这么久,在我脸上看出什么名堂来了吗?”

靳恒远笑着放下了报纸,­干­脆把脸全朝向了她,大大方方的让她看个够。

“看不懂你。”

站在几步远处,她说,声音很轻。

“真要一眼就把你看透了,那我多没面子啊!”

他笑着站起来,几步跨到她面前,细细看她脸上的青紫:

“还疼的厉害吗?”

“还行!”

她捂了捂额角,那边最疼。

刚刚,她新换了创口贴。

“有点破相。得在家养几天。哦,对了,我已经帮你打电话请过假了。这一周,你天天都得给我在家待着……哪也不准去了。”

他叮咛,语气像一个严厉的家长在管自家那个不听话的孩子。

“最近,老请假。”

苏锦觉得不合适。

“真这么去上班,你觉得好看吗?”

是不好看。

肯定会招来同事们关切的询问的。

那可不好回答。

“嗯,不去了!”

她点下了头。

靳恒远见她同意了,脸上泛起温笑,转了话题:

“出去走走?现在外头太阳不烫,风也凉爽……花也开的正好。”

苏锦往外探看了一眼,的确是一个晴好芳芬的日子。

“好!”

她点头。

“要不要我扶你?”

“我没那么娇弱。”

“嗯,我知道你不娇弱。你啊,就像花田里顽强的小草,不管风吹还是雨打,或是洒除草剂,它都能坚强的生长。萎靡不振,只是一时的,只要春风一吹,这依旧能长得旺盛……所以了,我说想扶你,其实是想沾你便宜。”

他冲她眨眨眼,笑得有点坏坏的:

“扶着你,你身子软软的靠着我,很舒服。”

苏锦怔怔看着,心上有点点涟漪泛起——他对她的好,她感受得到的。

只是……

唉!

她默默接受调侃,领头往外头走了出去。

靳恒远依旧微笑,能看到她在自己眼皮底下,这么娴娴静静的,哪怕不说话,也是好的。

他跟了出去。

这边离花田很近,单行车道两边种满了高高的水杉,清晨,荫荫一片,风一阵阵吹来,真的很凉爽。

花径是以鹅卵石铺成的,不到一米宽,两边是矮灌木,绿绿葱葱,纵横交错在那一片花田内。

走在花径,香气四溢,空气是宜人的。

花田里,老姜夫妻在指挥着工作人员在忙碌。

一些附近在居民,正在前边一处广场上,有跳舞的,有练太极的,更有在慢跑的,各有各的怡然自乐。

靳恒远带着苏锦来到一处田间小亭,很­精­致的亭子,南北对衬共有两座,常有人去那边闲坐聊天。

大理石制成的石桌之上刻着围棋棋盘,此刻,也不知是谁给端了一副茶具置于其上。

想来是他让人给准备的,因为他已在那里开始斟茶了。

“知道为什么我会知道这个地方吗?”

他推了一盅茶过来,示意她坐下。

她默不作声接过,听着。

“十四年前的秋天,我跟我小叔叔来过这里。那次,我和苏瑜阿姨见了一面。唯一的一面。”

后半句,令苏锦抬起了头来,心下有点讶然。

这事,她倒是没听姑姑提及过。

不过,也不奇怪的。

毕竟,她是孩子,姑姑不可能事事都和她说。

“哦,是吗?那在你看来,我姑姑是怎样一个女人?”

她轻轻开了口,很想知道姑姑在他眼里到底算是怎么一个存在?

问完之后,她又强调­性­质的补上了一句:

“我要的是实话。”

靳恒远给了八个字:

“素雅明丽,弱不禁风。”

中间顿了一下之后,他继而又道:

“第一眼印象,符合我小叔叔择偶的标准。那家伙,看着书卷气重,可大约是因为打小练武练的多了,骨子里藏着一股子大男人气,喜欢保护弱小。”

苏锦不说话,心下是认同的:一柔一刚,他们相得益彰。

可惜……

她神情一黯。

靳恒远呷了一口茶,继续说:

“我第一次知道苏锦这个名字,也是从我小叔叔嘴里听来的。

“那时,我和他虽少有聚会,但一有机会,他就会不经意的提到你,总夸赞你是一个灵气十足的女孩子。

“可惜那一次,你没跟你阿姨过来,否则我们可能会早认得好几年……”

这话让她走出了黯然的心情,而为之一怔。

那一年,她十二岁,而他十八岁。

那时候,她其实已经有听说过萧璟珩这个名字了,萧至诚叔叔时不时会在她和姑姑面前,提到他这个侄子的。

“我家璟珩啊,和你们家暮白不一样,从小就是调皮捣蛋鬼。直到这几年才算是像个人样了,知道正正经经读书了。

“还别说,那孩子还真是有点能耐的:一用了心,读书就像在吃大白菜一样,什么科目都难不倒他……成绩回回年级第一。

“那个转变啊,直把我家所有人都惊懵了……

“嗯,以后有空一定带他过来认得一下咱们家的小锦妹妹……”

萧叔叔每次提到他时,语气总是引以为傲的。

那时,她还真有那样一种想要结交这个萧璟珩的想法,好奇他和暮白比起来,能有怎样一种不同。

想不到,当年无缘结识,若­干­年后,却结下了这样一种缘。

等一下,她眼神突然一凝。

靳恒远说过的,他会和她登记,原是曾经认得她。

难道是因为萧叔叔很多年前给他看过她的照片,所以他才会在六年前于暗中关照了她,继而有了一个月前欣然同意结婚的事的发生?

好像,能说得通了。

她想问,他却在坐在那里,闻茶轻啜,徐徐往下说道了起来:

“我爷爷一共生了八个子女。一共是四男四女。

“我父亲萧至东是长子,二姑姑至南,三姑姑至西,四叔至北,五姑姑至阳,六叔叔至阅,七姑姑至馨,八叔至诚。

“其中八叔至诚是我爷爷中年得子,又是男丁当中唯一一个继承了我爷爷志向进了部队、并在后来做了军校教官的人。

“至于家中其他人,我父亲行商,只对赚钱感兴趣。事实证明,他的确有从商的天份,所以,才有了他今时今日的商业帝国。

“我四叔走的是仕途。凭着我爷爷的关系,他在这条路上,那自也是走得顺风顺水。至今为止,他的官运一直亨通。

“至于四个姑姑,嫁的都不错,两个姑姑是军人,相对的嫁得姑父也就是部队里的人,另外两个,一个经商的,一个从政的。

“萧家每个人都混的不错,同时,都遵循着低调的作风。

“在外,萧家是神秘的。

---题外话---第一更!

,思往事,敞开肺腑道旧痛(要看哦)

“其实再怎么神秘,也都一样,开门六件事,柴米盐油酱醋茶。

“若非要找出几点与别人生活不同的地方。在我看来不外乎两点。

“一,萧家人个个都忙,子女想见父母一面,得事先预约。

“二,生活圈子比一般人要大的多。日常接触到的,都是一些平常人高攀不上的人物悦。

“这样一个生活圈,只要你能抓得住机会,就能很好的发展自己的事业。

“我在律师这一行,之所以能混得好,人脉是其中主因之一。

“现在,我来说说小叔叔萧至诚。

“我和他,只差了八岁搀。

“他是爷爷­奶­­奶­膝下最小、也最知道孝顺父母、以父母为重的孩子,为人温厚,脾­性­极好,身手也了得。

“萧家虽然是个大家族,可萧家人一年到头都在外头,一家人想一起吃顿团圆饭,难如登天。也就过年的时候,才有机会凑到一起。

“在萧家,平常时候是极为冷清的。爷爷虽然有四个儿子,可是膝下孙子少得可怜。就我和大哥。四叔和四婶没有生,只领养了一个女儿。六叔至今未娶。

“我妈嫁进萧家时,我爸和其亡妻已生过一子。再婚之后,长子是养在我爷爷­奶­­奶­身边的。后出生的我,一半时候是被我妈惯着养的,一半时候是承欢在爷爷­奶­­奶­膝下过来的。

“外孙是有,不过,少有见面的时候。

“小叔叔比我大哥早出生没几年,而且是打着计划生育的擦边球出生的。因为这事,我爷爷还被处分过。

“因为年纪差得不是特别大,所以打小,我们就混在一起,与其说他是我们的叔叔,不如说更像长兄。

“小的时候,我活的最自由,因为我妈喜欢将我散养,纵容我玩的像野猴子一样。

“她常说,孩子就该有孩子的样儿。等他长成了,孩子气自然而然就会没了。

“我爷爷­奶­­奶­最受不了我妈这种脾气,因此,养在他们身边时,爷爷爱用部队里那一套对付我:要我学这学那。

“练散打就是那个时候被爷爷逼着才练出来的。由小叔叔亲自教的。

“所以,比起我哥,我和小叔叔,肯定来的更亲。我哥身子弱,打小娇贵,根本没办法又跳又跑的。直到青春期身子骨才结实起来。

“说起来,我和小叔叔处得时间也不是特别的长久。

“我在中学里混的时候,他已经大学毕业进了部队,一年难得回来一趟。

“十六岁那年,我也正式告别嘉市,去了北京读高中。

“那时,我妈和我爸已经离婚。为了安抚爷爷­奶­­奶­,我和我妹妹全归在萧家名下。

“小叔叔二十五岁时,我­奶­­奶­病了一场,家里走了关系,把他从北京调回了嘉市这边的军校。

“我小叔叔是一个心思简单的人,他才思敏捷,却不爱炫耀。

“他说他一辈子只想谈一次恋爱,爱一个女人。

“从小到大,他身边来来去去的女孩很多,可他就像木头一样,不爱搭理人。

“我问他为什么,他说,太俗。

“回了嘉市没多久,他就发我短信说他谈恋爱了。还是他想尽办法主动去追到的。

“我问他是谁家的姑娘?

“他神神秘秘的对我说:现在得保密。

“那年九月开学前,我回过嘉市。

“正是那一次,我在这花田里见到了苏瑜阿姨。

“一个雅致如花的女人,整个人如诗如画,给人的感觉很舒服。

“当她和我叔叔站在一起时,我觉得他们很有夫妻相,彼此之间,默契十足,害得我都想交女朋友了。

“那时,我并不知道她是一个已婚女人:当她站在我叔叔边上时,我觉得她比我小叔叔要小。完全不像比我叔叔长了六岁的样子。

“那次我在这边只待了两天,就回了北京。

“等到我再得到消息时,小叔叔已经和家里闹翻。

“我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苏瑜已结婚,正在打离婚官司……”

小叔叔成了介入别人婚姻的第三者。

当然,不管是那时,还是如今,外头人至始至终并不知道小叔叔是那桩离婚官司的主要推动力量。

说到这句话时,靳恒远用词是相当谨慎的,生怕触到苏锦心里的隐痛,而只简单陈述了一句。

事实上呢,当时家里迁怒苏家、折辱苏家的话,是不堪入耳的。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任何一个人,在遇上一件事时,都会从自我感情出发,损我们利益的,我们恨之,这是一种本能。

谁能在盛怒中,还能善待我们认为的伤害了我们的过错方?

就连当时的他,也或多或少有点怨——

人的感情,从来都是自私的。

那是他长到十八岁,第一次遇上身边至亲突然骤死,又是关系最最笃达的小叔叔,悲痛那是必然的。

思往事,靳恒远的心情自是格外沉重的,他吁了一口气,才继续说了下去:

“十一月一日,小叔叔摔成重伤被送回了北京。十一月五日,宣告死亡。十一月十五日,下葬在北京。我们萧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哀痛中。

“所有人都认为苏瑜阿姨引诱了我小叔叔,才一步步把我小叔叔这一生全毁了。

“所以,当苏家打来电话,请求参加葬礼时,被我父亲和二姑姑严词拒绝了。

“那时,苏瑜阿姨和小叔叔虽有夫妻之实,却无夫妻之名。

“我记得那时苏瑜阿姨的二审离婚判决书还没拿到手。

“在这种情况下,允许苏瑜阿姨过来以未亡人的身份给小叔叔送葬,家人认为有伤萧家门楣。毕竟当时苏瑜还是傅家的媳­妇­,还没有完全和傅家撇清关系。

“这种不伦不类的关系,由我爸和我二姑看来,那是对我小叔叔名声的玷污。”

最后两字,令苏锦的眉深深拧起,嘴一张要说话,却被截住:

“我承认,小叔叔和苏瑜阿姨是真心相爱的,可是,他们的爱情,在当时,也的确有点触犯一般人可以接受的道德底线。哪怕苏瑜阿姨的婚姻本身就存在着极其严重的问题,就算没有我小叔叔介入,离婚也只是迟早的事。可毕竟那时她还在别人的婚姻当中,那是不可争辩的事实。

“如果当年,他们相遇时,苏瑜阿姨是未婚,或是自由之身,他们想要结婚,会容易很多。

“第二年春天里,苏瑜阿姨撞死在我小叔叔碑前时,我在英国。等知情的时候,苏家已把人带回。

“回国后,我去过苏瑜阿姨墓上献过花。对于她的死,我只能表示惋惜。

“我相信,苏瑜阿姨是真心爱我小叔叔的,也深知,在离婚这件事上,她有很努力的在争取,只是等拿到下达的二审判决书时,傅世淳已故,小叔叔也不复存在。”

说到这里,他轻轻而叹,睇着满目的花蕾,好似能在记忆深处,看到那一双丽人,漫步花田你侬我侬的美丽画面。

“这世间最痛的事,莫过于死亡。

“那一年,傅世淳劫持苏瑜阿姨,我小叔叔力救,那是他作为爱人、作为准爸爸的本能。

“至于苏瑜阿姨之死,却是她爱到极致,想不开的结果……这真的是谁也不想看到的事。”

有风吹过来。

带走了靳恒远话中的叹息,也扬起了苏锦的发丝。

苏锦听得几欲落泪,捂了捂鼻子,好一会儿才平静了自己的情绪。

她听得出来,靳恒远对于至诚叔叔和苏瑜姑姑的死,是深感惋惜的,可多少有点避重就轻的嫌疑:

“说了这么多,你始终没对萧家拒绝合葬这件事发表自己的看法。

“靳恒远,我想问你,这个请求,难道真是我们苏家奢求了吗?”

对此,她深深的表示了质疑:

“至诚叔叔爱我姑姑情真义切,他为了保护自己的女人、自己的孩子而丢了­性­命。

“生前,他没能完成和我姑姑长相厮守的心愿,死后,还得承受家人们出于名誉的考虑,而不得不和自己心爱的女人安葬在不同的城市。

“人若有灵魂,你说,你叔叔是愿意和妻儿聚于一处坟­茓­,还是各自孤零零埋于冰冷的地下?”

靳恒远沉默,没有接话。

苏锦继续,声音已然流露出了沙哑:

“那一年,我姑姑跑去北京,临死之前抓着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是那张姗姗来迟的二审判决书。

“你知道我姑姑为什么刻意要拿着这张二审判决书去死吗?

“她只是想告诉你们萧家:她已非傅家人,她已得了自由身。她更想哀求你们,死者已矣,但求你们成全她和至诚叔叔最后一个遗愿。

“可是……”

晶莹的眼泪在眼底滚滚聚拢起来:

“可是萧家不同意。

“一抷骨灰盛在一只小小的盒子里,是我去抱回来的。

“那一次,我有跟着养父去的。

“也见到了你二姑姑萧至南。

“当时,你知道她对着我姑姑的骨灰是怎么说的吗?

“一切咎由自取。”

她深深的、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很努力的压着心头的悲痛,一眨眼,眼泪却滚滚落下:

“她说:以已婚之身勾搭我们萧家人,死了还想给我们萧家人抹黑,你们苏家人到底要不要脸?

“那是我亲耳听到的。

“本来,我以为萧家人该是和至诚叔叔一样,都是亲切可敬的。

“可事实上呢,不是。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更是萧家间接害死了他们儿子的未亡人。

“这种说法,从你们立场看来,也许是极度偏激的,可在当时我的眼里看来,就是如此。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我对萧家完全没有一点想法,那是不可能的。

“你知道,那时萧家给我的感觉是什么吗?

“是恐惧。

“这些年,我时不时会想起当年。

“总觉得,如果那时,萧家要是能多一点点包容,或是多给予一点时间,等待他们的,一定不会是死亡,世间会多出一个和和美美的幸福小家,而不是平添了三缕孤魂野鬼……

“靳恒远,说真的,我真的很想知道,你们萧家人事后有没有深思过:

“如果一切从头再来,如果至诚叔叔和我姑姑还是至死深爱,你们萧家有没有想过要给他们多一点宽容,好让生命走出另一种别样的­精­彩,而不是让他们化成了灰……”

话音落,哽咽于喉,在抹了一把眼泪之后,她的情绪平静了一些,目光中更是闪出了咄咄之­色­:

“最后一件事,我必须说一说的,那就是,据我所知,当年至诚叔叔之死,不仅仅因为是摔成了重伤,更因为有颗子弹贯穿了他的身子。

“傅世淳肯定没枪,那么,我倒想问问了,从背后­射­入伤了左肝脏那一枪是谁开的?

“这里头的隐情,我们苏家无从知道,难道你们萧家也会毫不知情的吗?”

---题外话---明天见!

,只要能娶到你,我愿意做一点卑鄙无耻的事

苏锦看得清楚,靳恒远的眼神,因为这句话,而为之幽深了一下,目光缩了又缩,显然是被戳中要害了。

她继续往下说悦:

“姑姑走后,她的日记被我保存了下来。我看过她所有写下的东西。

“虽然因为至诚叔叔过世,姑姑曾有过一段很混乱的日子。但后来,她情绪渐渐沉定了下来。她觉得叔叔的死另有蹊跷。

“在之后,她和我养父有找人在暗中调查过。

“在她看来,这件事,疑团太多太多搀。

“比如,至诚叔叔生前真的只是军校的教官吗?

“如果他只是单纯的教官,为什么他身上有两处很明显的、且还没有愈合的枪伤?

“又比如,在至诚叔叔和姑姑相爱的那段日子里,为什么他几次遭遇过暗杀?

“再比如,至诚叔叔在楼顶被傅世淳拉下去时,他凭着本能,本来是抓住了三楼的窗沿的,以他的本事,绝对可以破窗而入,救自己一命,可他却在紧要关头还是掉了下去。

“我姑姑跑下楼去时,至诚叔叔虽然摔成了重伤,可还是有一口气在的。

“姑姑在日记上有写到,她在叔叔背部摸到了枪伤,那血在滋滋的往外冒。

“而正是在这个时候,至诚叔叔却被你姑父派来的特种兵给接管了。

“关于这事,我又想问一问了,为什么至诚叔叔前脚才到嘉市,你姑父派的人后脚就跟了过来,且是身配枪械。

“一般情况下,抓一个潜逃的未佩戴枪械的逃兵,需要这么兴师动众的吗?

“那架势,更像是在抓捕某个可能会造成致命威胁的危险份子。

“这件事的真相到底如何,后来,姑姑和养父没能往下查。

“今天,既然我们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很想问一问你,至诚叔叔的死,到底还有没有别的隐情?

“麻烦你给我一句实话。”

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可靳恒远依旧沉默。

这种情况令她大皱其眉:

“靳恒远,为什么你不说话?

“对于我提出来的质疑,难道你不该给一个解释吗?

“又或者,你可以推托一下,说你不知情也是可以的。

“至于信不信,那就是我的事了。”

这话说白了就是,她不信他会一无所知。

靳恒远低头喝了几口茶,而她静静的睇着,一副今天你不把事情说明白就别想过关的样子。

“有!”

半晌之后,他终于低低吐出了一字。

这个字,令苏锦几欲泪热盈眶。

“什么隐情?”

她颤着声音问。

靳恒远闭目想了想,这些事,本来是不该说的。但既然她问了,若不说,那心结自是难消的。

睁开眼时,他缓缓说了起来:

“十五年前,小叔叔被调回嘉市一共有两个原因:一,我­奶­­奶­病了;二,他之前外派海外维和时受了伤。那枪伤正是那个时候留下的。同时,他在那边执行任务时,击毙了一个有来头的危险份子。那些人看到了小叔叔的长相,不肯善罢甘休,派人入境欲除之而后快。小叔叔被调回嘉市,是想着这地方小,不易被人发现了他的行踪。

“十四年前,小叔叔从八层高的住院楼楼顶上被傅世淳拉着摔下时,在四楼高度处,他抓住了病人家属晒在窗台上的薄毯,那薄毯又被某个钉子给勾住了,这令他有机会扣住了三楼的窗台。

“本来的确可以逃过一劫,可暗中­射­来的一枪,自背部贯穿了胸腔……他从三楼滑下,骨折了数处,最后因为子弹撕扯内脏严重,医治无效而身故。”

言罢,四周一片静寂。

原来真相竟是这样的。

也就是说,至诚叔叔的死,更大的原因是他本身身上背负的公­干­恩怨所造成的;而不是单纯的因为保护姑姑而引发的。

换而言之,单纯的把至诚叔叔的死,归结到苏家身上,那是一种不负责任的做法。

揭晓这个答案之后,苏锦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是狠狠的咬着­唇­,良久才吐出一句话:

“我知道了,至诚叔叔后来之所以会被追悼为烈士,就是这个原因。”

也正是这个原因,导致姑姑不能去送行的。

她抹了一把泪,心下终于大彻大悟了。

“小苏……”

靳恒远来到了苏锦身边,静静凝睇:

“萧家的确是很顾颜面的……这一点,我承认……因为太顾颜面,所以不能允许小叔叔的名誉有染。

“在我看来,这件事的错,不在萧家,也不在苏家,只能说是命运安排的不好。

“如果非要追究责任,那就只能怨我小叔叔:没能在成熟的环境下公开这段关系,没能早早把那些隐患消除,继而酿成了难以弥补的大祸。

“既然大祸已铸成,小苏,在十四年之后的今天,再来追究谁对谁错,其实已没有任何意义。逝者已矣。再怎么悲伤,都没办法让死者复生……”

苏锦跟着站了起来,深深吸气,以平息内心乱蹿的情绪:

“意义还是有的。至少这让我知道至诚叔叔之死,不能全归责于我苏家。你们萧家多少还是欠我姑姑一个交代的,不是吗?”

言下之意,靳恒远很明白:虽然她没明说。

“当然,那不是你能作主可以给我说法的。以后有机会,我会向萧老爷子要的。现在,我想说说你和我之间的问题。”

此刻的她,思路显得异常冷静。

“你说。”

“我们之间的问题是:你不该瞒我你的家世。”

这是让她极度生气的原因。

没有任何人愿意被欺骗。

“如果……”

她咬着下­唇­,直视着:

“如果相亲那天知道,我想我肯定不会和你去登记……”

哪怕他是这么的好,这么的优秀……

因为萧家太复杂了,因为萧苏两家太复杂了……

她不可能任由自己陷于那种危机重重的复杂中去。

她会选择避开。

可结果呢,她陷进来了。

四目对视。

她目光宁静,他呢,深沉,闪着异样的眸光,没生气,只淡淡一笑:

“嫁给我很委屈吗?”

一顿,又道:

“你闹了这么大的情绪,简单来说,就是后悔结这个婚了是不是?”

这话,带指控。

苏锦没有反驳,而是作了沉思:

后悔吗?

苏锦想了又想,发现内心深处,对于这一问的回答,竟是迟疑难定的。

她咬了咬牙,答不上来,继而反­唇­质问:

“你瞒我难道是对的吗?”

他笑笑,将手Сhā进了口袋:

“我要不瞒,我就不可能马上娶到你。只要能娶到你,我愿意做一点卑鄙无耻的事。这事,我做得一点也不后悔。”

蓝天之下,花田之间,他说的­干­脆果断,每个字都有千斤之力,可振聋发聩。

苏锦看着不觉呆了一下,心也跟着急跳了几下,他对她的那些好,突然就飓风似的卷了上来。

“对,我瞒你是有我的小算盘的。

“因为喜欢你,我才会动这小算盘。

“从一开始,我就想走进你的心里去。

“瞒,只是想让你爱上我:抛开那些在我看来完全不必去理会的上一代的恩怨,真正认得我,认同我,最终愿意给我你的一切。

“只要你跟我一条心了,其他事都不是事。这是我唯一的想法。

“我不像小叔叔,小叔叔那回儿,是我爷爷压制的厉害。

“那种压制,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我爷爷对我小叔叔的期望太高。

“我和小叔叔不一样,我不是二十六岁,也不在部队,结婚需要他们批准。我有我自己的事业,谁也管不到我。我可以完完全全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小苏,你要明白一件事:未来,你是要和我生活一辈子的,而不是我身后的家庭情况。那些都不重要。

“关于我们的婚事,我妈那边不会有问题;至于我爸那边……你不用管,他现在也没资格来管我;而我爷爷­奶­­奶­,他们唯一的想法就是盼我成家。

“是,也许现在我立时立刻把你带回家,可能会有点小风波。但那不会影响到我们。

“在这种前提下,我认为,我只要把你稳稳抓在手上了。我们的未来就有了。你懂吗?”

这样一字一句的将自己的内心解剖出来给人看,这是他生平第一次。

他靳恒远从来是傲骄的人。

可为了留住她,他愿意将自己放得很低很低。

苏锦呢,自也听明白了。

这个男人从来没苏萧两家的恩怨放在眼里。

这个男人想要搞定的就只是她,因为他聪明的知道她才是那个最最关键的不定因素。

他在乎的只是她。

被在乎,的确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可是……

“你还有女儿。”

她思量罢,静静的指出,声音轻轻的,挟着丝丝叹息:

“我到底哪种表现让你认为我可以接受得了做别人后妈了?”

虽然那孩子是那么的俏皮可爱。

“潇苒是未婚情况下的结晶。

“当然,在现在这个婚恋自由的社会中,婚前交过男女朋友,很正常。但未婚生子,在某种情况下­体­现的是一个人在道德层面上,对男女关系对孩子的不负责任。

“应该这么说:因为潇苒,你给了我一个你曾经很滥情的猜想。

“而你的一再欺瞒,更让我不知道要如何来相信你。

“我有点没办法信你以前说的话都是真的,信你会在未来对我们的婚姻负责,不会花心的在外头拈花惹草……

“靳恒远,人都有两面­性­的,因为你的欺骗,我会担心我会所嫁非人……这,你能了解吗?”

话说到这里,靳恒远莫名笑了,深深的眼底露出了顿悟之­色­,且点下了头:

“我知道了,是因为简云那一抱,让你觉得,我会和你那该死的前姑夫傅世淳一样,会是那种表面一套暗地一套的男人,是不是?”

她蹙了颦眉,立马纠正:

“我不确定你是怎样一种男人,但至少你让我觉得,你作风有问题……”

“好,我明白了!”

他无奈叹息,忽然就扣住了她的手,往别墅方向而去。

“喂,你­干­什么?”

“带你去见一个人。”

“谁?”

“关于简云这件事,我可以马上给你一个交代。这件事,我要是不说清楚,死了都会觉得冤。比屈原还冤。”

“……”

---题外话---第一更!

,他的意思就是,她这个老婆,他是不打算放手的

苏锦本以为,靳恒远会带她坐车出去,结果,他把她带进了书房,打开了电脑,拨通了视频电话,他坐在电脑前淡淡挥起了手悦:

“hey,blair,are`you`busy`today?i`want`to`ask`you`for`cloud`。”

(“嗨,布莱尔,今天忙吗?我想问问你对于简云病况的看法。”)

靳恒远用非常流利英文和对方聊了起来。

英文不是苏锦的强项,但只要用心听,还是能听得懂他们在说些什么的。

对话的主要意思是这样的:简云之前自杀过,因为她被查出得了白血病,现正正准备跟着这位布莱尔医师前往美国进行治疗。此人在这方面是专家。之前来上海参加一个医学交流会,正好被靳恒远请去给简云做了主治大夫。

在她怔忡之时,靳恒远毫无预兆的把她拉了过去,含笑介绍了起来:

“this`is`my`newlywed`”

(“这是我新婚太太。)

“`wife`is`very`concerned`about`”

(布莱尔,我太太很关心简云。搀)

“she`wanted`to`know`her`situation,trouble`you`with`a`slow`speed`to`her`”

(她想知道她的近况,麻烦你用比较缓慢的语速向她简单说明一下……”)

呵,这人细心的发现她的英文水平有点烂呐!

苏锦窘了一下。

视频中那位穿着白长卦的中年外国人,用一种若有所思的眼神瞄了一瞄苏锦,也许是对她脸上的伤颇感好奇吧,随即笑着问了靳恒远一句你太太脸孔怎么回事?

靳恒远笑笑说,摔跤摔的,她是运动白痴。

这布莱尔没再往下追问,而是微笑着就简云的事说明了一下。

对话总共进行了十五分钟才结束。

“那天,­奶­­奶­摔了一跤,我知道之后从上海回家后直接探望她老人家去了。晚餐的时候,­奶­­奶­求了我一件事,她要我帮简云完成一个愿意。和她正式约会一趟。那个简云……嗯,我交代,她喜欢我。”

关掉视频之后,靳恒远说起他和简云的事。

“简云比我小六岁,和你一样大。

“简家和萧家是世交。简夫人和我母亲关系一直挺好,常带着简云到我家里玩。

“那时,我妈妈还没有生我妹妹,特别喜欢乖巧黏人的简云,一直耳提面命的要我好好照顾简云。

“小时候,我很皮,可能比暮笙还要无法无天。打架没人打得过我,嘴巴没人说得过我。

“除了我小叔,我哥,其他和我年龄相仿的男生,没一个没被我欺负过的。

“但我从不欺负女生。女生爱哭哭泣泣,稍一碰,就会摔碎似的。我根本就不敢动她们一下。

“因为,怕被妈妈凶。

“我记得最清楚的是,有一回简云到我家玩,她喜欢跟着我,不说话,就爱盯着看。我玩投篮,她就在边上站着,时不时帮我去拣个球。结果某一次没投进,球飞了,砰,就砸到了简云头上。简云当场被球砸晕。

“因为这事,我妈把我骂了一个半死。

“我妈从来不会骂我的,可那回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我骂惨。

“正是那件事,害我得了一个深刻的、恐怖的教训,就此视小女生为怪物。

“后来,我一见到简云,就躲得远远的。生怕再碰坏了她,在我妈那儿遭了罪。

“十六岁,我去了北京,偶尔会回这边住,偶尔会见到简云。

“她有一个很特别的长处,那就是特会下围棋,正巧我和爷爷独喜这个,有时遇上了,难免会一起杀上两盘。

“长大后,其实没怎么联系的,只是每次回爷爷­奶­­奶­那边,总能见到她。

“所有人都看出来了,说简云对我有意思。

“我也感觉到了,可她从来不道破,就那么默默喜欢着,我也就当作不知道。

“在我眼里,她从来只是一个小妹妹。

“直到那天回家,我才知道,简云得了绝症。”

说到这里,他沉默了一下,语气多了几分沉重,目光定定的望了一眼窗外,好一会儿才说道:“简云得知自己身体状况,无法接受这个情况,几天前割脉自杀了,幸亏发现的及时,这才捡回了一条小命。”

听到这里,苏锦愣了一下,忽记起那天简云右手上有系着一根丝巾,看似很优雅的装饰,却是因为要藏起那道差点要了她­性­命的伤口的啊……

“那晚餐桌上,­奶­­奶­说,简叔叔找过她,希望我能看在过去情份上,娶了简云,让她剩下的时间可以开开心心的,走的没有遗憾。时间不会太长的。

“这个请求有点强人所难。

“­奶­­奶­会这么问我,大约是真的太喜欢简云了。这老太太,年纪越长,那心就越软。

“我说,不可能的。

“­奶­­奶­问:为什么?

“我说:我已经结婚了……”

话在这里顿住了,他看着她,淡淡的歉然在他脸上浮现:

“小苏,我们结婚的事,我的确还没有和家里说。

“因为,在你觉得需要时间走出过去走进婚姻的同时,我也需要时间等着你对我们的婚姻用上心。

“你若不用心,单靠我一个人维持。我怕它很快就会成为一段记忆。

“暂不惊动家里人,也是不想家里人为我~­操­心。

“毕竟,爷爷­奶­­奶­都是一大把年纪了。

“所以,那天,我告诉­奶­­奶­结婚之后,她惊讶之余,当然就不可能再逼我。

“之后,她和简叔通了一个电话,告之了这样一个事实之上,简叔最后让­奶­­奶­传达了一个请求:让我约会简云一趟。因为他们打算送她去美国治疗,能不能活着再回来那是未知数。

“简叔说:简云成年之后,璟珩就从来没再和她单独相处过,权当是帮她实现最后一个心愿吧!

“我答应了。

“晚餐后,简云由她父亲从医院带出来送去了咖啡厅,我也开车去了那边。就坐在那边聊了一两个小时。

“后来,我想送她回去。她说不用,想再独自坐坐。她父亲等一下会来接她。

“接下去那些,你都看到了。简云突然就冲过来抱住了我……她身体虚的厉害,站都站不稳,我不好推开她,去伤了她那颗玻璃心,结果巧不巧,全被你看了……你说我冤枉不冤枉……”

轻叹声从嘴里溢出。

那双深亮的眼睛,泛起了淡淡的柔软的光华,此刻正殷殷的睇着她。

苏锦那复杂的情绪,渐渐就平静了下来,去倒了一杯温水过来,喝了一口才说:

“这事,你做的没错。”

现在,她非常同情那个叫简云的。

靳恒远笑了:她的谅解,在他的意料之中。

“但是,你真不该瞒我你有一个女儿的事。”

她轻轻又接了一句。

说了这么多之后,靳恒远也口渴了,随手就从她手上把杯子给要了过来,直接就喝了。

那可是她喝过的……

她忍不住瞪了起来。

靳恒远视若不见,喝了一个底朝天之后才说:

“你是想告诉我,你介意我有个女儿是不是?”

“你觉得我不应该介意的吗?”

她怪怪反问。

“该介意。”

他轻轻一叹,点头:

“只要你在乎我们的婚姻,介意是必须的。

“很抱歉,关于这方面,我没办法在当初相亲的时候就向你坦诚,欺瞒了你,是我不对。

“但我真不敢说。

“可小丫已经存在。我没办法不对她负责。而你,我又不想放手。所以,就自私了一回,只想着生米成了熟饭,你会接受。

“小苏,小丫一出生就没有母亲,这是我欠她的,也很希望未来你可以带给她缺失的母爱。”

苏锦涩涩一笑,说的倒是轻巧,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哪有什么经验,懂得怎么给别人当妈妈?

她站了起来,往窗台走去,双手轻轻的摩挲着双臂,想了良久良久,才低低问了一句:

“靳恒远,要是我说我没办法接受做萧家的媳­妇­呢……你说该怎么办?”

“你本来就不是萧家的媳­妇­!”

身后,静坐在那里睇视她的靳恒远,淡淡接上话。

她转头看。

“我六年前改名了。户口早已脱离了萧家。如果你实在没办法接受,萧家这边我们可以不去……”

靳恒远走到她身边:

“你完全可以当萧家完全不存在。”

说来说去,他的意思就是,她这个老婆,他是不打算放手的。

可与她呢,在知道的这些纷纷扰扰的恩怨之后,如何还能和以前一样,毫无芥蒂的和他把日子过下去?

很难释怀的。

更何况,她的出身,是这么的卑微,想要融入他的世界,怕是很难很难的。

那个素未谋面的婆婆,是怎么样一个角­色­,她完全不知道。

在每个儿子眼里,每个母亲都会是好母亲,因为他们血­肉­相联。

听靳恒远的语气,她可以感受到,他的母亲很爱护他的。

一个全心全意爱护儿子的母亲,能容忍自己看重的孩子娶一个有“污点”、匹配不上她孩子的女人吗?

---题外话---明天见!

,所谓好处:造一个高智商的宝宝,一定不在话下(温馨)

她不确定。

婆媳之间的关系,从来是最最难相处的。

看得出来,靳恒远又是十分孝顺他母亲的搀。

如果这一次,她不能借这个机会抽身离开他,将来,一旦有婆媳问题发生,她怕是很容易被扫地出门的悦。

这么想着,她莫名就打了一个激灵。

因为,她想了这么多的理由,最终好像全是冲一个目的去的:

离婚。

是的!

她想离婚。

想从这段乱麻中抽身出去。

想卸掉那尴尬的身份。

想丢开所有麻烦,做回一个简单的自己。

因为,直觉在告诉她,要是错过了这个机会,以后她的生活,恐怕永远也回归不了最平常的简单生活。

可是……

她真的舍得吗?

一旦离开这个温和可亲、用心在待她的男人,以后,她怕是再难寻一个志趣相投、又风度翩然的人生伴侣了。

“苏锦,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了!”

他突然打断了她的思绪,目光深深的抬起她的下巴,尖利的眼神,钉子似的往她眼睛里扎了进去,似要攻破她内心的城墙,将她最真实的内心世界给挖出来。

“你一再的否定我,是想让我放你自由,你想和我离婚是不是?

“这样你就没了那些麻烦,没了那么多不确定的未知来打扰你的将来了,是不是?

“你在找一个理由,把我判刑,然后,你就可以堂而皇之的离开。”

唉!

这个男人的眼睛啊,是何等的犀利,何等的毒。

总是轻易将她看穿。

这一刻,她微有些狼狈,从而目光变得躲闪。

可他不让她躲,将她的脸,扶得牢牢的:

“我问你,我就这么这么的不入你的眼吗?”

他一煞不煞的盯着,静静的反问。

哪会?

他不可否定是优秀的,优秀到少有人比得上。

但是,这种优秀,吸引她的同时,又让她害怕拥有。

“不是!”

她轻轻回答。

“我亏待你了?”

“没有!”

“我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了?”

“没做过!”

她的回答,一句比一句轻。

“那是我让你讨厌了?”

这一句,他问的谨慎,且力量十足,目光也变得灼灼若火焰。

苏锦愣了愣,抿紧了­唇­,好一会儿吐不出一个字来。

“有没有?为什么不说话了?”

他凑过了脸去步步紧逼,不想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化,不许她将自己的真实想法藏起来。

清冽好闻的男­性­气息喷在她脸上,她的心,乱跳了一下,低下头时含糊了一句:

“不讨厌!”

声音越发轻了。

所幸,他有听清楚。

本来满心的不快,一下就没了,欢喜之情一点一点似甘泉一样,从心的某个深处往上冒起,汩汩的滋润了刚刚尚有些躁怒的心田,整个人一下变得浑身舒服起来。

可他却坏坏的故意装作没听到:

“什么?你说什么?对着我的衬衫扭扣说话吗?说响一点,我听不清楚。”

刚刚还发冷的声音已在潜意识中带进了一丝甜意。

苏锦心下是明白的,他这是故意在为难自己,终于忍不住抬头瞪起他。

“你要是不肯说清楚,我马上就吻你!”

眼一眯,他就威胁起来,还把­唇­压了过去。

这人绝对有做流氓的特质。

她一楞,马上急叫了一句:

“不讨厌。一点也不讨厌。”

叫完,俏脸“唰”的红成了猴儿ρi股。

他却愉快的笑了,很满意她的反应。

她呢,臊了。

臊极了。

想逃开。

哪逃得开。

这人是算准了的,一早就拦了去路,双手扬手,慢慢就把她赶入了退无可退的角落里:

“既然我入得了你的眼,没亏待你,没对不起你,没让你讨厌,你还要休了我,你觉得我心里的委屈,得向谁去喊?

“结这个婚,我可是怀足了诚心诚意的。

“登记那天我就提醒过你的:结婚这件事,几分钟就能搞定。不过,这订的将是一辈子。我一再提醒你的,别一时脑子发热冲动行事。事后再后悔,我肯定不会答应。

唉,的确,他是这么说过的。

可是,不对……

“你这是故意联合着王阿婆挖了一个大坑,让我跳呢!”

她觉得冤极的指控,心里懊怅极了。

“错了!”

他指指她的俏鼻,摇了摇食指:

“坑是王姑婆挖的,也是王姑婆把你带到坑边的。可跳不跳,主要因素还是起决于你吧!你相信王姑婆的眼光,义无反顾的跳下来作了尝试,我只是顺水推舟,把你和我一起埋了,不想让你逃了而已。”

“……”

反正说到底,全是她的责任。

“还有,你现在惹到了于万福,你确定,离开了我,你有能力保全自己?”

“……”

是哦,那真是一个大麻烦呢!

她脸孔皱了一下,想到那些照片,头更疼。

怎么办呢?

正纠结,耳边,他却声音温温惑人的利诱起来:

“小苏,做我的女人,你会得到很多很多好处的……”

她眨巴了一下眼,忍不住反问起来:

“比如呢?”

“比如,有人欺负你了,你会有一个免费的金牌律师,二十四小时贴身保护你,且一年到头不会收你半分律师费。”

“……”

呵,他还真能发挥自己的特长。

“比如,你肚子要是饿了,会有一个免费的顶级厨师,用心只为你烹饪美食……”

“……”

好吧,他做的食物,的确很馋人嘴。

“比如,你闲着没事去写生时,会有一个免费的司机为你开车,免费的劳力帮你提画架,还能陪你一起画画……你要画画累了,还会有一个免费的佣人,为你端茶送点心……”

“……”

啧,这个憧憬,还真是满有吸引力的。

“再比如,你要是觉得时机到了,想生娃了,会有一个因基良好的男人随时为你服务,创造一个高智商的宝宝,那一定不在话下……”

“……”

哎呀,这最后一个比如,分明就是在调侃她……

她不由得马上瞪起来了眼来。

“哎,你……”

却没“你”下去。

下一刻,他笑眯眯将手扶上了她的细腰:

“老婆,我可是独一无二的,你真不想要我吗?”

她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不想要吗?

她自我反问了一句。

不是的。

这么好用的男人,错过了,就可能别无分号了。

但是……

“我怕我要不起!”

她轻轻的暗叹了一声,接了一句。

两两相望,他的英俊容颜尽在眼底,近得触手可及,可让她随意的掬在手心里。

“怎么会?现在,是我在忧心你不想要。”

他的声音带着一股浓浓的蛊惑力。

那调调就好像,只要她要,他整个儿就是她的。

可,真是这样的吗?

这个拥有着显赫家世的男人,能力又那么的强……

“那种人,只有他挑人,没人会挑他的。”

她终于知道相亲之前王阿婆那句话的份量了。

唉,这一次真是上了王阿婆的大当了……

怪不得起先那几年,王阿婆从来不在她面前提过要给她和他做媒。

想来,老太太心里也知道,她和他这段姻缘,是麻烦重重的。

可真是闹不明白啊,最后她又怎么就想到要来给他们牵这根线了呢?

要是王阿婆没牵这根红线,至今,他们可能还是各有各生活的陌生人吧!

至少她是不认得他的。

唉……

忍不住想叹呢!

“靳恒远,你到底看上我什么了?”

她轻轻问,眼里闪烁起浓浓的困惑以及不解。

一个长相不错的男人,但凡有财,就能吸引不少女人,若是再有才,那必是遭人追捧的。

他呢,要貌有貌,要财有财,要能力有能力,自小到大,生活在那样一个圈子里,从来是那种什么都不会缺的男人,哪会缺女人?怎就对她这么上心?

“很多很多。”

他煞有介事的研究起她的脸孔来,大掌更小心的抚上了她脸颊:

“看上了你会画画;看上了你会跳舞;看上了你的坚强,你的不向命运屈服的意志力,以及甘于平淡的心……总之,你的一切,我都看上眼了……不想放了……”

“是吗?”

她将明灿灿的眼睛睁的大大的:

“就这样,你就能看上了?”

啧,世上哪有这么简单的事。

肯定又是诌的。

“还需要,命中注定的缘份……小苏,你与我,是失而复得……”

咬着最后四个字,他低头,慢慢地,慢慢地,覆上她的­唇­,试探着轻轻咬了一下。

她没有推开他,只是有点无助的盯着他,脸上呢,一阵阵发烫的感觉在漫上来,就像潮水在涨起来一样,从脚漫到胸,到下巴,然后没顶了……脑子渐渐就空白了,只看到笑意在他那­性­感的、红得好看的­唇­上,弯了起来。

吻,只是浅浅的一下。

“你,你,你笑什么?”

她看得清楚,结巴的问起来。

“你脸红了,害羞了,这模样好看极了。”

哎哟,这话,他怎么说得那么得意啊。

她捂了捂脸孔:的确烫得厉害。

“不许笑,还有,你倒是和我解释一下,什么叫失而复得?”

之所以失神被吻了,是因为他的话,让她心生了疑惑。

“没一个耳光搧过来,我有点小意外。”

他的声音里也掺进了浓浓的笑意,没作回答,甚至是答非所问的。

调侃是要付出代价的。

她推开了他,带着脸上一层深深的滟滟生辉的红晕,转身要走,也不打算索要答案了。

他低笑,伸手,长臂一收,将她拢进了怀去,在她耳边吹了一口气,轻轻就低问了起来:

“哎,都肯给我亲了,这表明,靳太太原谅靳先生了是不是?”

---题外话---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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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这么说,今天晚我们可以洞房花烛了(好看)

她咬着粉亮的­唇­,扑闪着眼睛,不说话。

“这说明,我们和好了是不是?”

又一句逼问,钻进耳朵悦。

这人啊,还可恶的在她敏感的耳边不断的呵气——那气息,真是太撩人了搀。

她缩了缩肩,耳朵跟着烫了起来,依旧不吱声。

“靳太太……”

他含笑要答案。

她轻叹转头,目光微闪的对上他的眼,怔怔的看了好一会儿,男人的眸光真挚而温柔,会让人生出一种错觉,哪怕真是被他给骗了,也没关系了。

这人啊,真的太有能把人哄得甘心弃一切原则于不顾的特质了。

“靳恒远,我真的真的挺想放下你。”

她轻轻说。

他目光动了一动:“可我不会这么轻易放掉你的。”

这个,她知道,故不辩,无奈的继续往下说道:

“我也真的真的不想和萧家有任何纠缠。”

他张嘴又想说话,却被她捂住了­唇­:

“不许Сhā话。你让我一次­性­把话说完,也请给我好好听清楚了。这样的话,以后,我不会说第二遍。”

他点头,捉她的手,包在自己手心上。

苏锦不想分神,收回手,对视时脸上皆是认真之­色­:

“有一件事,你没办法否认:

“哪怕你一再的表示,你姓靳,不再姓萧。可这改变不了你是萧家子孙的事实。

“而我,因为至诚叔叔和姑姑的事,对萧家实在也很难产生好感。

“这当中的讨厌或是喜欢,和道德的认知程度无关,只是个人感情在作祟。

“苏家与我有养育之恩,姑姑与我是启蒙恩师。这是所有喜厌的感情基点。

“那一年,苏家丧女,我痛失爱我若己出的师长,心头­阴­影,就此深种。

“那时年少,曾心有余恨,如今年长,虽懂得设身处地的站在别人的立场去着想。

“可感情上的伤,绝不是理智的认同,就能让它说消失就能消失的。

“理解是一回事,淡忘不了又是一回事。

“何况,我们现在又是这样一种夫妻关系。

“你用隐瞒的方式,将我带入你的生活,带入这一团乱的关系中。我若不生气,那不现实。

“这几天,我一直陷在矛盾之中。

“因为你的隐瞒,你的家世,你有一个女儿的事实,我不确定你是怎么样一个人。

“更不确定萧家人在知道我的存在之后,会怎么的排斥我?

“排斥是一定有的。

“就像我会本能的排斥萧家一样。

“苏家欠萧家一个儿子,萧家欠苏家一个女儿,这样的心结,也许你没放在心上,你的爷爷­奶­­奶­,你的父亲,你的姑姑们,不可能没有。

“我想这也是你没敢在登记之后直接告诉你爷爷­奶­­奶­,你已经结婚的主因吧!

“不管你刚刚怎么说的,那些说辞,多少有点哄我的味道。

“这点味道我还是分辨得出来的。

“你是个孝顺之人,既然那么在乎你的爷爷­奶­­奶­,就不可能想伤他们的心。

“你这样哄着我,其实也是想让我和你一条心,然后想法子带上我一起去面对家里长者的是不是?

“而我的顾忌是,要是我真和你一条心了,也去见家长了,却就是没办法得到他们的认同,到时,你想让我怎么办?

“我也会委屈的,靳恒远。

“你应该明白的,我的出身,远远不如姑姑。

“我姑姑还是富家千金,我呢,我只是一个得了苏家庇护的孤儿,连根都找不到。

“还有,但凡知道苏家的人,可能都知道苏暮白曾和苏锦爱得死去活来过。

“这是事实,而这个事实,将会成为你们家里人病垢我的一个攻击利器。

“到时,你的家人,可能会从他们的角度出发,认为,我会和我姑姑一样,再来毁掉一个优秀的你,而联合一致来反对我们。

“靳恒远,我要的只是简单的婚姻,简单的家庭,而不是时时被你们家人看不起。

“我承受不了那样的看不起,我有我的骄傲,没办法整日里看人脸­色­。

“就如你所说,我和你没有任何感情基础,我对你没有太多的迷恋,虽然你待我的好,让我感动,让我想要依靠,可在想要依靠之前,我会想一想,你能不能让我靠得住,万一我付出了我的真心,换来的是伤心,我该怎么给自己定位?

“你也知道,我爱过一次。至今还没能完全走出那份伤害。

“在这种情况下,我没办法再去承受另一份不认可。

“所以,对你的判断,我会有失准的时候。

“所以,请原谅我的自私,毕竟我们还没能熟到骨子里,毕竟我们认得的时日尚浅,短短三十来天,再怎么了解,都是表面的。我有自我保护的防卫,那是必然的。

“你们家,在苏家看来都是高攀了,何况是我。

“所以,我的确有离开你的想法。

“这样我就不用去烦恼。没了喜欢,也就没了讨厌,我会活得很简单。

“靳恒远,我害怕受到伤害,你知道吗?

“不管是来自你的,或是来自你家里人的。

“我一旦对你放下了感情,我就回不了头,我……”

暗哑的声音被他吻断。

火热的吻,强烈的能把她整个儿焚烧掉。

他双手扶着她的脸膀,用最猛烈的力量占领她的­唇­,纠缠她的舌,与她气息共存……

苏锦被他突如其来的吻,吻得失了意识,只能无助的抓住他的胸襟,任由其攻城掠地,将她的理智击得溃不成军,在他狂野的进攻中,丢盗弃甲……两颊在不断烧起来……呼吸在不断的困难起来……意识也越来越昏沉……

在她快要晕厥的时候,他终于知道放开她,两个人的脸都火红滚烫的。

他对她扯出了最明亮的微笑,将她拥在怀,不断在她发顶落下细吻:

“尽管对我放感情,你也不需要回头,我这里就是你的归宿,绝对的归宿。”

苏锦不言语,只觉得自己的心跳,比平常快了不止一倍,整个身子发软了,更颤抖了起来,脸孔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头是发晕的……心,更是纠结的……

这个男人啊,一再一再的在诱惑她,放开心的城门,迎他入住。

她闭着眼,想了又想,老半天才轻轻叹息着吐出一句:

“好,那我不回头了。”

她抬头,睁眼,渐渐恢复平静的眼神,发亮中闪起坚定的光:

“我爱过一次,伤过一次,自此,不敢再爱,但你既然不肯放掉我,那我就只好和我的未来再赌一次。

“靳恒远,以后,我会努力做好你的妻子,和你共进退,与你共荣辱,信你,敬你,陪你,试着爱你。

“不管未来有多大的风雨,不离你。无论疾病和困苦,我都不弃你。你的一切,我都接受;我的一切,你也别来嫌弃。若有一天,你不要我……”

他没让她将忧虑说完。

以­唇­相堵,慢慢厮磨,而后抵额凝视,欣喜在他眼底迸出来。

“不会有这一天。”

听得承诺,她目光闪闪,嘴里轻轻柔柔的给予了回应:

“好,那我就陪你直到生命不在的那一天,到时,再与你同­茓­长眠!”

靳恒远笑容大大的张了开来,再次捧住了她的脸,落下了一个又一个的吻,带着怜爱和珍惜,一再保证:

“放心,你不会后悔的。”

但愿吧!

她也微微泛起了笑,­唇­,又被他啄了一下,同时,一个戏黠的声音落了下来:

“哎,这么说,今天晚我们可以洞房花烛了?”

啥?

苏锦一愣,意识到他话中之意后,脸上顿生红霞,不由得咬­唇­嗔瞪了起来:

“你……”

他噗嗤大笑:

“记得还得付利息哦!”

“靳恒远!”

她臊得想推开他。

可哪挣得他的双手钳制。

他笑的是那么的欢:

“别想逃。再逃,我得收双倍的利息了。”

“……”

“好了好了,别急……放心,就算要收本收利,我也得等你这一身伤好了才要。现在,别动啊,让我抱抱!”

他满口欣然的叹息,将她搂住:

“不瞒你的感觉真好。得到你的承诺,等得我心焦……你啊,真是要折磨死我了……”

她不动了,就那么靠着,很安宁,就好像飘零在空中的树叶,终于回到了根上,和根,互相依偎着,腐烂了,融入了,那就是一份永恒的安宁。

“靳恒远,我不懂啊,我们怎么会这样的交集的?本是天各一方的人,怎么就凑到了一起?”

她低低的疑问着。

“是小叔叔在天指引。”

他笑,抚着她的丝发:

“我在他的遗物中找到了你,认识了你,才会有王姑婆一番牵线中顺理成章的结了亲。小苏,你是我命里注定的女人……是我的,终归还是我的。”

清风,自窗外吹入,阳光悄悄被折­射­到了他们身上,落下漂亮的剪影在地上。

真是,阳光灿烂,晴(情)方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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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更毕,明天见!

ps:明天后天加更!

,你说了我才知道,你这是愿意给我生了……

作抉择,最是煎熬人心。

许多电视剧中,常常会出现那样的桥段:男主或是女主,必须在爱情和亲情之间作抉择。

比如《倚天屠龙记》当中的赵敏,因为张无忌,最后不得不弃亲情而成全爱情。

选其一,而绝一情,那从来是苦事。

苏锦的选择,不是爱情和亲情之间的抉择,而是事关未来的两种生活状态的选择。

绝然抽身,生活或可恢复如初;婚姻继续,迎接她的会有阳光,更会有风暴——因为前途未知,所以会让人迷茫,并生出层层乱与惶搀。

可当她被他说服,当她决定一辈子跟定他之后,那颗被置于风雨飘摇中担惊受怕的心,一下就尘埃落定了。

是的,未来,命运不管如何,她愿与他一起面对——只要他不相负,她便没了惧­色­。

于是,一场来势汹汹的风波,就这样,如退去的潮汐一样,平静了下去。

与此同时,苏锦心下也清楚,自己对萧家的情绪,从个人感情上来说,想借着这次谈话,除尽那个疙瘩,显然是不切实际的。

但现在,她会很努力的将那些负面情绪消融掉。

既然已经决定做靳恒远的太太,那点心态,必须有。

至于将来,不去见萧家人,那自是不可能的;去见了,萧家将会给她带去多大的冲击力,更是无法预算的。

她能做的是,紧握靳恒远的手,将每一步走好,以求得最后的圆满。

上午九点多,苏锦依偎在靳恒远怀里,得到了暂时的解脱,以及暂时的平静。

这时,手机响了,是靳恒远的电话。

他抱着她懒得动一下,而那手机却是死命的唱着,不肯歇下。

她实在没法再淡定的和他相拥而坐下去,扶秀发催他去接。

他这一接,就是大半个小时,谈的全是工作上的事。

这人,事忙的很,难为他愿意丢下一切来和她面对面的谈话。

若不是真上了心,就不会有这样一份耐心。

她靠在沙发上,看着坐在电脑前处理公务的他,渐渐就睡了过去,而那是她睡着前的唯一认知。

后来,隐隐约约的,她意识到自己好像做起梦来了。

“小锦小锦……”

有人喊她。

她醒来,迷迷糊糊的,看到自己身在花田那处小亭,穿得帅气的至诚叔叔,手牵着苏瑜姑姑,缓缓来到面前,脸上都挂着明闪闪的笑,一上来就分别给了她两个大大的拥抱。

至诚叔叔的拥抱,还是和以前一样,充满了阳光的味道。

他笑着说:

“恭喜啊,小锦,真是想不到啊,你居然成我侄媳­妇­了……

“这真是一个天大的惊喜啊……

“以后结婚了,一定要来敬我吃一杯侄媳­妇­酒啊……”

他还说:

“阿瑜,瞧见没,你内侄女,和你一样,成我萧家人了。这缘份,真是不浅啊……”

苏瑜姑姑呢,一直依偎在至诚叔叔身边,笑得温温婉婉,嘴里吟吟而叹,大眼睛弯弯的:

“可不是,先前时候,至诚还说等你长大了要把你介绍给他家的璟珩呢……我还怪他胡闹:蛮孩子一个的,哪知道怜香惜玉,我家小锦文文静静的,受得了那种脾气才怪……真是没料到,原来长大后的璟珩这么的温柔体贴,我家小锦有他照顾着,姑姑就放心了……”

至诚叔叔等姑姑一说完,就又接上了话:

“对了,小锦,明年扫墓的时候,你一定得给我带个大喜过来啊!”

一直Сhā不进话的她不明就理,终于讷讷问了一句:

“什么大喜啊?”

“可以是抱在手上的,也可以是装在肚子里的。总之,一定得给我报个喜。”

至诚冲她眨眨眼,笑容大大的。

哦,这是要让她带个娃娃过去呢!

会过意来之后,她尴尬极了。

苏瑜姑姑噗哧笑了:

“我这边也是哦!

“哎哟哟,脸红了呢!

“好了好了,别脸红了,既然都结婚了,这事当然得赶紧了……

“来来来,快答应姑姑:这事,不难办到的吧!对不对……”

难不难办到谁知道,不过她二话没说,上去将两个疼她的人儿一把抱住,满口就答应了:

“好。我努力不让你们失望。”

……

靳恒远接完电话,另外又处理了一点事,再抬头时,看到沙发上的女人,手上的书,轻轻滑落掉到了地上。

他去取了一条薄毯给她盖上,又去拿了药膏,给抹了点。

用力很小,生怕将她吵醒了,正要走,却见她轻轻叫了一声:

“姑姑……”

啧,她又梦到苏瑜了?

不过,这次,好像不是噩梦。

他歪头看着:苏锦的脸上,泛起了异样的红晕,­唇­角也弯出了浅浅的羞弧。

哎呀,她这是作了什么梦了啊?

他一脸稀罕的托腮看着。

堂堂靳大律师,就这样,对着自家老婆那红潮滚滚的脸,傻坐了好半天,那神情,恨不得钻进她的梦里一探究竟。

这一天,靳恒远哪也没去,就待在家里陪她。

与其说是陪她,还不如说是在家里办公。

这个男人绝对是个大忙人,一下午时间,那手机几乎一直处于工作状态,直到四点多才算消停了。

苏锦呢,并没有抱怨他不能实实在在的坐陪,就那样倚在书房一角,什么也不做,手上拿着一本书,时而瞄几眼书,时而瞄几眼男人,心,安静极了。

一晃就到了傍晚时分,暮笙直接回了家,路上没作任何逗留。

今天,他人是在学校,心却挂着心里,也不知姐姐、姐夫今天谈得怎么样了?

别墅里没有人,院门上着锁,车在,别墅门是半掩的。

他楼上楼下一通找,没人。

想都没想,他就跑出来往花田找了过去。

花间小亭,坐着一些从附近农家闲逛至此的男人女人,有老有少,都围在石桌瞅着,很是热闹。

一身休闲衣裤的靳恒远,正和一个戴草帽的老头下象棋,苏锦在边上看,­唇­角泛着笑,时不时睇视靳恒远,眉目间自有情丝在流转。

最后是靳恒险胜,他看到了暮笙,笑呵呵和人家挥手告别:

“得去做饭了。老怀,回头有空再杀上两盘。”

那老头叫着答应:“一定一定。”

晚餐是苏锦和靳恒远一起准备的,暮笙被他们赶回房间去复习功课了。

他没把门关上,竖着耳朵听着外头的声音。

“做什么鱼?”

姐夫在询问。

“西湖醋鱼。”

“那得用草鱼做才地道,这是太湖鲫鱼……不行不行!”

“那就熬汤。”

“嗯,鲫鱼汤催­乳­很不错……”

“……”

“你喜欢鱼汤?以后等你生了娃,我天天做给你吃。必须把娃的粮仓给养肥了……”

“靳恒远……你……能不能正经点?”

姐姐低叫了起来,声音里带进了女子的羞。

姐夫低声笑了:“本来就是。人­奶­比­奶­粉安全多了。”

“哎,你再这样闹,我不理你了。”

“为毛不理我?我哪说错了?”

“……”

“先头你还跟我说呢,明年这个时候,你得给咱叔叔去报喜的……哎哟不行,看来,我得马上戒烟了……”

“……”

姐夫坏坏在笑:

“一定得让你早点怀上……有负小叔和姑姑的托梦,那可是大不孝!”

“靳恒远……早知道我就不和你说了。”

终于,姐姐恼羞成薄怒了。

姐夫继续坏心眼的笑:

“说,一定得说,不说闷在肚子里多没意思。你说了我才知道,你这是愿意给我生了……”

“靳恒远……”

姐姐好像被气到了。

“呀,­干­嘛,都动刀子了,谋杀亲夫啊……”

“你……闭嘴!”

姐姐凶巴巴的叫起来。

“呵呵呵……好了好了,不逗你玩了……咱们啊,一起做催­乳­汤……”

靳恒远声音愉快极了。

夫妻之间的亲呢,是这么的自然而然。

苏暮笙听了,心里又是酸楚,又是替他们高兴。

终于和好了。

这是好事。

他笑笑,只是那笑容有点涩,把自己扔上床之后,心,更是惘然若失的。

唉,姐姐终于是别人的了。

---题外话---第一更。

亲爱的们,手上有月票的,请投下一张月票给我好吗?

,我会戒烟戒酒戒应酬,一定得为怀宝宝打好这一仗……

发生在苏锦身上的遭遇,杨葭慧、韩彤在和她通话之后,都有了一些了解,两个好朋友联袂而来,在这天晚餐之后。

那会儿,她在露台吹风,看得有车灯从远至近,缓缓在家门口停下,紧接着门铃被打响,暮笙去开了门。

“我在这!悦”

苏锦倚栏而望,在楼上挥手。

夜­色­里,两个好友往上瞄了一眼,很快进了门,正在走上来。

“好吧,我让位。接下去是闺蜜时间。男人都得靠边站。”

陪在边上的靳恒远非常识趣,站起准备离开。

苏锦主动牵牵他的手,心里甜丝丝的:

“谢谢。搀”

“真要谢的话,亲一下这边……”

他忽又把脸凑了过来,一副讨吻样,很黏人。

苏锦没吝啬,马上送上一吻。

她的乖驯,令靳恒远很满意,笑着捏了捏她俏挺挺的鼻子,向里走,刚好和杨葭慧、韩彤碰上。

她们有看到这一幕,正抿嘴笑。

靳恒远神态自若和她们打了一声招呼:

“我去给你们准备茶和水果。”

待他走远。

韩彤立刻冲上前,拥住了苏锦:

“哎哟哟,姐夫真是够体贴啊……”

“你知道你姐夫为什么这么体贴吗?因为你姐主动吻人家了啊……”

杨葭慧上来也勾住了苏锦,且一个劲儿的打量:

“这发展,真是神速啊……

“说开了是不是?

“怎么样,靳大律师怎么哄得你?

“瞧瞧啊,都眉目生情了……

“这几天发生的事,倒是成了你俩的催化剂了啊……

“小彤看到没,你姐姐现在整一个掉进蜜里的样子。

“哎,我说啊,靳大律师到底喂了你多少口水啊?”

她嘻嘻笑的在苏锦耳边调侃,说话永远是口无遮拦的。

三个女孩就此闹作了一团。

好朋友是什么?

就是在无助的时候,互相帮助;在快乐的时候,互相分享;在痛苦的时候,给予最及时的安慰……

之后,苏锦简要的和这两个朋友谈了谈自己和靳恒远的现况。

她知道她们一直很关心这件事,说了,一是免她们担心,二也是一种情绪上的分享。

“呵,终于雨过天晴了。不错不错啊……既然决定要跟他走下去了,那一定要把握好他哦!小锦,现在,我无比看好你们。加油……对了,一定得行动起来……快点在肚子里装个小太子,到时挟天子以令诸侯,那就是你占优势了……”

“对啊对啊,一定得早点怀,女人最佳的生育年龄是二十四周岁,我们已经过了这个年纪。姐,以后,可别避孕……什么时候有了,就什么时候生,千万别有顾忌……”

两个小女人对着她是好一番狂轰乱炸,都在游说她,早早生养。

苏锦无语而笑。

唉,这一个个的在她耳边洗脑,害她都快觉得,再不生孩子,那就是天大的罪过了。

不过,她还是觉得,怀孕这事,得顺其自然,不急的——只要两个人同心同德,也未见得非要用孩子来作文章。

关于任娥跑来闹事这事,她们最是关心,虽然在通话时已经说过,但见了面,她们还是细细问了,苏锦也细细又说了一遍。

了解清楚之后,她们自是好一番义愤填膺。

苏锦则微笑安抚了一句:“这事,恒远说他会处理。”

因为有他,她心很安。

“也是,有了靳恒远,你就有了一座大靠山。对了对了……我得来采访你一下了……苏锦小姐,请问嫁给靳大律师,你有什么感想的吗?麻烦你能不能详细描述一下,你被人抱、被人亲、被人背、被人疼的各种滋味。作为资深闺蜜,对你的情感历程,表示极为关注……”

杨葭慧作出采访的样子,不亦乐乎的玩了起来。

边上,韩彤吃吃吃的笑。

三个小女人在那边玩闹得很疯,孰不知书房那边,靳恒远通过阳台上的监控,将她们的嘻嘻哈哈全收进了眼底,­唇­角的微笑,扬得老高老高。

对于他来说,走进苏锦心里,得她、以及她身边的亲友认可,是一件身心愉快的事。

而接下去,他要做的是,带着苏锦走进他的家族中去。

因为脸上的红肿,苏锦又在家养了好几天。

这几天,靳恒远早出晚归,没有再停下陪她。

人不在她身边,不过一天几通电话,那是没停下来过,一径的叮嘱她别忘了擦药、一定得记得吃药……

他很忙,因为他说,他要把时间全腾出来。

“你也计划一下,赶紧把时间空出来,等出了孝,我们去度蜜月,准备怀个蜜月宝宝……从今天开始,我会戒烟戒酒戒应酬,一定得为怀宝宝打好这一仗……要不然,太太到时没办法挟天子以令诸侯,那我就成历史罪人了……”

她听了狂汗,当场遁走。

第二天,她细细观察了一下露台,赫然发现那边装了微型监控器。

也就是说,她和闺蜜们嘻闹胡诌的对话,全让这个坏心眼的偷听狂给窃听了去。

哎哟,回想一下,真是好尴尬的说!

说来也怪,虽然这人嘴上想要宝宝,可晚上却没有动她,天天只是抱着她睡,而且晚晚都睡得迟,等她睡着了他才过来,然后,霸道的将她搂进怀去。

周五,他出了一趟差,去了澳门,周六傍晚回来的。

周日,他睡了一个懒觉,就接了电话出门,直到下午五点才回家,举止有点神秘,也不知他在办什么事。

她没问,也忙,虽没去公司,但老板交待下来的活儿,她还得做,在家也是能办公的。

周一,苏锦去上班。

一进公司,就感觉所有人看她的目光,很不对劲。

他们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窃窃私语。

那沈美丽在她身边走过时,更是投来了轻蔑的一笑:

“我就说你能有什么本事帮公司立了那头功,也不过就那么一回事。什么靠实力才有了今天的成绩,原来也只是做给别人看的,要没了人家于总在背后给你撑腰,你要能拿得到那些单子才怪……”

因为“于总”两字,苏锦脸上那属于工作状态的微笑一下僵住。

“你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了?”

杨葭慧是在门口遇上了苏锦,两人一起走了进来,同事们异样的注视,她也有看到,此刻,听得沈美丽那番话,脸­色­变得比苏锦还要快,上去就把她给拽住了。

“­干­嘛­干­嘛?想打架吗?

“真是笑死人了。

“有脸做,就没胆承认了是不是?

“脸上那些还没有完全消掉的红肿是怎么来的,你以为躲起来养几天就能息事宁人了吗?

“当了小三被人打得都进了派出所,这事,外头人都知道了……你们能瞒谁去?

“人都把照片发到这边来了……门卫室那边桌子上一大堆呢……”

沈美丽投过去的眼神是鄙夷的。

“有什么了不起的,也就是一个靠卖­肉­赚钱的货­色­……”

苏锦没听完人家那讥讽,转身就往门卫室跑去。

她想到了刚刚门卫保安那种眼神,心脏就紧缩。

杨葭慧见状,连忙追了出去。

沈美丽呢,双手Сhā腰,站在那里撇嘴高叫:“平常装得那么清高,说穿了不值半个钱……”

“沈美丽,你别乱说。谁知道那些照片是真是假的啊!”

有人替苏锦抱打不平起来。

沈美丽马上驳了回去:

“假的?假不了的,她要是清白的,就不可能跑得那么快。”

人家继续帮忙说话:

“你这是什么逻辑?难道就不准别人弄明白真相了吗?”

沈美丽嗤之一笑:

“啧,她要是没和万臣老总有一腿,你认为梦香园和清禾一号的款子能收得回来吗?万臣那单工程能这么快开工吗?想都别想。这些事这么快能解决,还不是她苏锦吹了人家耳边风才得来的……”

“你瞎说,不许你污蔑苏锦姐。她才不是那种人呢!”

财务室的小姑娘跑出来,忿忿的叫了一声,不理她,往外追了去。

“人心隔肚皮呢……是不是那种人,你又没长火眼晶睛……”

沈美丽ρi股一扭一扭,跟着打算去看热闹。

门卫室。

苏锦急匆匆冲了进去,保安马上站了起来,还没开口,就被她急喘的叫断:

“照片呢,那些照片呢……”

“在……在的,正打算要给苏小姐你送过去……”

保安忙从抽屉内将那打照片给取出来递了上来。

苏锦抓过来看,正是皇家一号那边拍到的那些。

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打上,他们对男人的头像作了马赛克处理。

但是,认得这个男人的,都能认出这背影,不是别人正是万臣的老总于某某。

天呐,那任娥竟把照片发到公司来了!

---题外话---第二更,还有一更!

,咄咄怪事,哪位贵人在暗中相护?

“这狗娘养的……不­干­这缺德事,他是嫌日子过的恁太平了是不是?”

杨葭慧比苏锦的反应还要大,眼珠子都瞪圆了,一把将那些照片抓了过来,看罢,一张一张全给撕了,攥在手上,脸上呢,气得都要喷出火来了。

这光景,把边上的保安吓到了,那人后退好几步,生怕遭了城门之火——杨葭慧这火爆脾气,在这边是出了名的。

“他这是要把我彻底弄臭了!”

苏锦咬着­唇­,气结于心,胸口处疼的要死。

她觉得,想弄臭她的还是那姓于的搀。

“可他就不怕咱们把那视频公之于众吗?”

杨葭慧忍不住叫了起来。

“现在是不可能公开的。”

苏锦接道,声音无比郁闷。

既然她已经决定要当好靳太太,那视频自然是不能曝光的,想来他就是料定了她不敢公开,所以才敢这么的肆无忌惮。

“难道就这么白白任由他这么毁你清誉吗??”

杨葭慧愤愤的叫了一句,瞪了一眼手中那一把碎照片,随即又纳闷起来:

“这人好奇怪,既然知道你是靳恒远的人,他怎么还敢这么用心歹毒的来黑你?他这么做,对他能有什么好处?”

“谁知道!”

苏锦方寸已乱。

杨葭慧想不出所以然,只好逼向那保安,询问了起来:

“说,这是哪来的?”

“不知道。周五早上就在窗台上搁着了。”

那天,杨葭慧出了差,怪不得不知道。

“翻过监控了没有?”

“一个十来岁小乞丐偷偷跑来塞上的。苏小姐,你要不要看一看?”

保安问的小心谨慎,对于这件事的真相如何,他难以揣测。

此时此刻,门卫室处,已围了好几个同事,都在默默关注着这件事。

苏锦瞄了一眼,他们一个个神奇各异。

这些人:有看好戏的,有真心关心的,有路过随便听一听的……

“不用了。”

苏锦心情低落极了:

“借个打火机。”

保安给了,苏锦把那些碎照片从杨葭慧手上取来,全烧没了。

“苏锦姐,要不,报警吧……”

财务室的小姑娘建议起来。

同时,另一个声音Сhā了进来:

“烧了照片有个屁用。”

是围上来看热闹的沈美丽抱胸在那里凉凉笑着:

“不过,这其实也没什么的,就傍了个大款而已嘛!有点姿­色­的女人,但凡想过得好一点的,又想来钱快点的,走这条捷径是最好用的了……某些人啊,麻烦你把招子放亮了,人家再漂亮,那也是别人家养的宠物……你要没那财力,就别想着摘人家这朵鲜花。”

这人说话时,往某个年轻有为的男同事身上瞄了好几眼。

那男同事是公司的总财务会计,也是乔总的亲戚,平常多和苏锦有接触,生­性­很腼腆,二十八了,家里急着想给他找女朋友,他一点也不急,全公司都看得出来了:他对苏锦有想法,但他却从来没向苏锦表白过。

这沈美丽呢,就去年来的公司,据说她对这位梁会计有心,可这梁会计一直躲着她,根本对她无意。

沈美丽和苏锦亲近不得,最最主要一个原因,就是因为这个梁实延。

“苏锦,我相信你。这事,一定得查个水落石出。否则你的清誉可就全毁了。”

梁实延没有被这些照片打击到,给予苏锦的是十二万分的信任。

沈美丽听着,直翻白眼,走上去瞪起他:

“哎,你怎么还当她是清纯玉女啊?谁不知道她十几岁就跟她养兄上了床的……”

“沈美丽,麻烦你闭嘴!”

一向敦厚的梁实延突然就厉叫了一声,喉节更是跟着剧烈的滚动起来。

“我闭嘴是很容易的,可事实是怎么样的,大家心里都清楚的很。装无辜?谁不会啊……呀……你……你­干­嘛……杨葭慧,你竟敢打我……”

前半句说得兴灾乐祸,后半句却尖叫了起来。

是杨葭慧忍无可忍上去就给了那沈美丽一个耳光:

“怎么就不敢打你了,打得就是你这种只会泼脏水的臭婆娘?谁像你,四年大学交了三男朋友,打了三次胎。你自己是这样的,就把别人全想成那样的人了是不是?我告诉你,苏锦从来就是清清白白的大姑娘……”

沈美丽哪肯卖账,厮打了回去:

“清清白白的大姑娘?骗谁啊?你这是在说人苏大少是个­性­无能吗?就算苏大少是个­性­无能,也不能保证她苏锦不是拿身子换了那些单子……”

“你这疯狗,还咬着不放了是不是?”

杨葭慧揪住了她的头发。

“我是疯狗,那你也不见得是好料。你之前和苏州那边那个三少鬼混,别人不知道,我可看得清楚。怎么样,被甩了吧……活该啊你……”

沈美丽扯住了她的胸襟。

两个女人都豁了出去,你不让我,我不让你的缠在了一起。

见状,苏锦急忙去拉杨葭慧,同时沈美丽也被其他几个同事拉开了。

这一刻,她拦在中间,沉沉盯着这个爱煽风点火的的沈美丽。

这女人,也真是臭不要脸,稍有一点事,她就能将它煽成冲天大火,大家都是女人,她怎么就这么爱落井下石呢?

真是士可忍,孰不可忍。

苏锦冰冷着声音,立马冲她叫了起来:

“沈美丽,我知道你喜欢梁会计,所以,这么久以来,你一直看我不顺眼,一直小心眼的把我往龌龊处想。今天,我把话给你撂这里了。

“第一,我对梁会计没想法,你有本事就追,没能力追,就麻烦你别迁怒别人。

“第二,我苏锦从来不是那种肮脏的人。我进金辉就是一个­干­­干­净净的人,不管是与公还是与私,从来没做过半点对不起自己的事。别人的污蔑,我会追究法律责任,你的污蔑,我也会追究责任……”

正闹得不可开交,一辆大奔,驶了进来,驾驶座上的乔大川,见这边闹成这样,走了下来。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

沈美丽看到姑父来了,立马一把眼泪一把鼻泣的跑了过去,恶人先告状起来:

“姑父,杨葭慧她打人。您瞧瞧,她把我的脸都打破相了……”

“乔总,是沈美丽在这里血口喷人……”

杨葭慧才没有因为老板来了就软了阵势,依旧骂得铿锵有力。

沈美丽捂着脸,紧跟着理直气壮的叫了回去:

“那些照片可不是我拍了扔这的!”

两人怒目相对着,都没看到一个女人从大奔后座爬了出来,越过她俩,就往苏锦面前噗通跪了下去。

这一跪,跪得所有人都懵住了。

苏锦的注意力也被拉了回来落到了这个女人身上,待看清楚之后,秀眉整个儿就全拧到了一处,居然是任娥。

这人怎么跑这边来了?

先头让人送了这么一打照片过来,欲臭她名声,这会儿却跑来给她下跪?

这闹得又是哪一出啊?

说来,这任娥也算是一个有点身份的人,虽然她不像她姐那样嫁了一个有钱的男人,但因为傍着那样一个有钱的姐夫,她嫁的男人也就蹭着开了一小公司,如今也算是个有钱太太,要不然也雇不起那么两个保镖来寻衅。

可今天的她,却没了那天的盛气凌人,一副灰头土脸的样儿,就好像明儿个就是她的死期了一样,还没等她开口问话,那任娥就一脸诚惶诚恐的叫了起来:

“苏小姐,我是来道歉的。

“那些照片,全是误会。

“我错了,真的错了,实在是因为我女儿看上了一个男人,那男人却看上了你。那天你来谈正经事,我就故意在会客厅装了摄像头,利用视角错位,故意伪造的那些照片。

“事后,我把那些照片,一部分发给了那个看上你的男人,一部分叫了一个小乞丐投到了这里,我是一门心思想把你给抹黑了,好给我女儿制造机会。

“这做法,的确是太卑劣了,对不住啊,苏小姐,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吧!

“我保证,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我以后再也不敢做了……”

这个任娥跪在地上,那是好一番哭哭泣泣。

苏锦想不明白啊,这人怎么会跑出来给她洗刷冤屈来了。

“你先起来啊,跪在地上­干­嘛?”

周围这么多人都看着,一个年纪可以当自己妈的女人冲自己跪,传出去实在不好听。

“苏小姐要是不肯原谅我,我就绝不起来。”

任娥一脸坚定。

老板乔大川则在边上皱眉,任娥的老公,和他也算是朋友,现在看着朋友的老婆在这里向他的手下下跪,心里惊怪极了,也帮忙劝了起来。

可那任娥死活就是不肯起来。

“行行行,我原谅你,麻烦你起来行不行……这里是公司,你不嫌丢人,我还嫌呢……”

看着她也是有些岁数了的人,又是有点身份的,苏锦受不住她这样又跪又求的。

“真的啊!”

那任娥还是一脸不信。

“真的!”

任娥这才抹了一把眼泪站了起来,然后从包里掏出手机,当着所有人的面就打了一通电话出去,那表情是忐忑不安的:

“喂,您好,我已经得到苏小姐的原谅了……好……”

她点了免提,一边小心翼翼的看着苏锦,一边扬着手机说:

“苏小姐,麻烦您对着手机说一句:这件事您已经既往不究了。”

呵,这是怎么一个情况?

看样子,她是被人胁迫了才来道这个歉的啊!

“这是谁的电话?”

苏锦疑问。

“苏小姐,这,您就别管了……”

任娥不肯说。

苏锦皱眉:

“你不讲清楚,我是不会说的。”

真不知这人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这时,电话里传来一个娇娇脆脆的女子声音,说的话,特别的稳,特别的有气场:

“苏小姐,薛太太做事不择手段,因为一己之私,而对你暗下毒手,这做法实在下作。我看不惯,所以多管闲事了一把。你原谅她,我这边也就不追究她什么事了;你要是不想原谅她,那我闲着没事,就再和这位另外算几笔老账……”

哎呀,这人,是谁?

声音透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气势。

苏锦转头看了看一脸惶惶之­色­的任娥,心下很是奇怪:对方是什么来头啊,竟把她吓成这样?

边上围着的众人,更是一个个露出了咄咄惊怪之­色­。

她凝神想了想:

“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我真的得感谢你帮我洗了这污秽之名。现在,既然事情已经澄清,那就到此为此吧!”

事情闹的太过就没意思了,老板就在在边上呢!

这任娥会坐着老板的车来,想来就是想蹭一蹭老板的面子的:不管怎样,这人和老板他们是一个圈子里的熟人。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处理的不好,会连累了老板。

“嗯,你的意见我收到了。这件事的后续我会替你处理好的。苏小姐,再见。相信,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

那女子吟吟而笑,很快就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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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表白,他说:抱歉,你已经错过了最佳时机

不雅照事件,就这样过去了。

那女人是谁,苏锦着实不知,也无从追究。

任娥拒不透露。

这人离开时,苏锦转头发现沈美丽看她的眼神,有了几分惧意搀。

古有杀­鸡­敬猴,今天这出戏码,却有杀猴镇­鸡­的味道。

“解气极了!太解气了。”

回到办公室,杨葭慧倒在沙发上,笑得痛快极了。

苏锦取了医药箱给这个只顾着高兴的女子处理脸上被沈美丽抓伤的地方,心里自也是松了一口气:谁愿意被那脏肮龌龊的事缠着。

“也不知是谁收拾了那气焰嚣张的女人。

“哼,平常时候,仗着自己和于家那点关系,在外常常作威作福,现在好了,被手段更高的人玩得团团转了吧!

“不过,这事,有点说不通啊!

“她女儿就那歌手吧,我之前见过的,那人喜欢邱志,就那个开超市的,邱志是对你有意思。就为了这么一点事,把你黑成这样?不至于吧!

“我觉得吧……嘶嘶嘶,哎哟,轻点轻点……疼呢!疼死了!”

苏锦一用上酒­精­,杨葭慧就哼哼叫了出来,没能再往下说了。

“我也觉得这事奇怪,想来她是被拿来做了替罪羊了。”

她轻轻说,心下已有了这样一个认定。

“这想法和我一致。可,如果这是于万福想整你使的招,怎么突然之间,他就收手了呢?我真的很好奇啊,那个娇滴滴架势十足的女人究竟是哪路神仙?应该来头不小。”

杨葭慧满嘴稀罕,眼底发光,忽想到了什么,回头,兴奋的叫了起来:

“哎,会不会是你男人找人办的这事吧?我越想越有可能。”

苏锦想了想,心下不是很确定:

“你等一下哈,我打他电话问问。”

她放下酒­精­棉花,就拎起手机打了过去。

却是长宁接的电话,说,靳恒远上庭去了,手机现在他手上拿着,要有事,等他下了庭,让他打回来。

苏锦连忙说没事。

挂下电话,她露着疑惑,对杨葭慧说:

“他上庭呢,应该没空管这事!”

“那会是谁呢?”

杨葭慧奇了怪了的咕哝了一句,随即又笑道:

“嗯,管她是谁?反正算是出了一口恶气了就行。现在我除了脸上,那是整个儿浑身舒畅……最喜欢看到恶有恶报了……”

可不是。

“哎,先不说这事了,我问问你,之前沈美丽说的是不是真的?你在苏州真和那三少处到一起去了?空­茓­来风,未必无因吧!”

苏锦目光锐利往她脸上扫了去,并作了猜测:

“上床了?”

那所谓的三少,苏锦也见过的,上回杨葭慧在苏州出差,苏锦也出差回来,路过那边时去找她,正是一个右脸上有一道刀疤的男人送她来接得她。

那一次,她就看出来了,那男的和杨葭慧很谈得来。

不过,她听另一个和杨葭慧一起去的设计师说过,那是一个欺兄霸嫂,什么缺德事都做的二流子,名声在苏州那边臭得要死。

杨葭慧眸光一闪:“呃,那次喝多了……之后就没再联系过……”

苏锦有点无语瞪着,杨葭慧虽然有点势利,但不是那种胡来的人,这辈子只谈过一个男人,和那人分了之后,就一直单身。对感情的事,也是迟迟不敢再动真格的。

“你怎么和他混到一起了……这人比你之前那人还要不如呢……”

她为之轻叹。

杨葭慧摸了摸头发,垂下了头,老半天才轻轻叹道:

“嗯,他名声是很臭,可为人还是不错的。帮我讨过两回债。脾气也投我所好。男人气比之前那个大。

“和之前那个一样,今天吃了明天那顿在哪都不知道的人。和家里早断了关系。是个穷大少爷。苦活累活又不愿意­干­的。

“睡了之后,他没联系我,我也没再联系过他……

“好在大家都是成年人,又都没结婚,这样处的也多得过去。

“­性­自由吧!不过,他在床上的活儿,的确不错……”

说过最后,她满不在乎的笑了笑,眼底还是有落寂闪过的,只是她掩饰的很好。

“对了,这几天,你和你家那位滚床单了没有?”

她不想说那事了,立马把话题引到了她身上。

苏锦可不像她那样豪放,张口闭口能把这种事随便放在嘴上说,坐回了自己的座位,很­干­脆的要结束话题:

“不理你了,快回去工作。”

“哎哟哟,害臊了呢!看样子,咱们家的小锦还没有脱处呢……”

杨葭慧拍手笑了起来,看她脸红了,又故意往下­色­了一句:

“我跟你说,女人也是需要男人的,两~­性­和谐了,女人的皮肤会变得更光滑动人……男人身上的那些东西,进入女人身体之后吧,会对女人……唔唔唔……”

嘴巴被捂住了,苏锦脸红的要死要死的,嘴里吼了出去:

“你玩够没?”

杨葭慧噗哧噗哧笑,拨开她的手,躲出去时,又扔了一句话过来:“早点和靳先生试试啊……那样的人,功夫应该不差……肯定能把你伺候的欲仙欲死……你会爱上的……”

“滚出!”

苏锦随手将桌上摆着的小玩具熊给扔了过去。

某人闷笑扬场而去,独留某人在座位上双颊发烫。

周一就这么过去了,晚上靳恒远没回来,说是所里有人过生日,他被拉了去,喝酒了,没法开回来了,等一下会直接找人代嫁回那边的公寓。

晚上,十一点,生日宴散了,他打了电话过来,一开口就是腻死人的话:

“怎么办?不抱着你睡,真是不踏实啊!就好像身上少了一块­肉­一样……我喝了一点点酒,不能开车。要不,你开车上来?”

“别闹,明天我还得上班。”

她不上当,才不要赶来赶去,花钱又费力,作死。

难得一天不睡一起就不睡一起吧,一个人霸着那大床,也是挺好的。

“小没良心的,心里眼里全是工作。”

他在那边笑骂了一句。

“我得养活自己。还得还你债呢!”

她故意这么说。

他立马叫了过来:“还想着那aa制?小ρi股痒了是不是?”

她继续挑衅:

“痒了你也打不到。我就爱养活自己,你怎么着了。你有钱,那是你的事。”

“我和你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的就是你的。”

她微微笑了一下,心下莫名就甜了起来。

“别想着钱的事了知道了没有?以后,你出去工作,就图个生活寄托。别太拼了。不是我看不上你挣的那点钱。是我心疼你。过日子,就该舒舒服服的。那些累死累活的事儿,我来做就行。”

多会说话的男人。

她听着心头甜极了,嘴里就应了:“好了,我知道了!”

那边,他的语气却在这时来了一个急转弯:

“哎,我说老婆,要不,你到上海来自己开个工作室吧!生意我帮你介绍。我重心在上海,你要一直在那边工作,我总会有顾不到你的时候。分居的日子不太好过啊!瞧瞧啊,我现在这么想睡你,就是睡不着,只能对着电话解馋……”

这人,说话,真是越来越黄。

“……”

不过,因为这番话,她突然觉得,她在金辉的工作时间可能真的不会太久了。

这个男人啊,心思多着呢,一定会想方设法将她弄去他身边的。

第二天周二,一整天,苏锦的工作态状,非常之良好,脸上始终挂着自信的、明艳的笑容。

下午五点,苏锦收了一下尾,拿起包包,出了办公室门,抬头却看到梁实延站在身后,一副欲进未进的模样,吓了她一大跳:

“梁会计,你……你有事么?”

“嗯,苏锦,我想和你说几句话。”

梁实延站得笔直,深深的盯着她,那火辣辣的目光让苏锦感觉有点扭别。

以前他从来不会这么看她的,今天他这是怎么?

“哦,你说。”

她看了看腕表,刚刚靳恒远打过电话来,说他会来接她下班一起去吃饭,这会儿估计快到了。

时正是下班点,不少同事都准备着要走,因为他那么一站,引来不少人侧目。

梁实延清了清喉咙:

“苏锦,我们认得好几年了,我知道,这几年,你一直很努力的在做你的份内事,工作上的事,你尽心尽力,凡事都冲在前面,力求把事情做得圆满。在工资待遇上方面,你也从来只拿自己该得的那一份,谨言慎行,积极进取,洁身自好。我很欣赏你。并且一直默默的在喜欢你。

“对,我想对你说的就是:我喜欢你。很早以前就喜欢你了。

“只是那时我知道,你之前才经历了一段失败的感情,所以短时间内,你恐怕是很难再接受别人的。

“这几年,我留在公司,就为了你——我在等你从过去走出来,然后,再寻个合适的机会向你表明我的心意。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苏锦,我从读大学的时候,就在暗中默默喜欢你了。

“工作之后,我仍是对你念念不忘。

“两年前,我知道你进了我表叔家的公司,就毅然决然的从宁波回到这边工作,只为了能得一个可以与你朝夕相处的机会。

“我是一个不擅言辞的人,这两年,一直不敢对你表露自己的想法,这做法,实在有点傻。

“刚刚我和我老同学聊天的时候还聊到了你,他骂我把时光都蹉跎光了,要再不追你,只怕你就要变成别人的新娘子了……

“所以,我现在鼓起勇气,想对你说:苏锦,如果你身边还没有人,如果你愿意,能试着和我交往一下吗?

“我一定会很努力的做一个合格的男朋友的……”

梁实延双眼饱含期望,用无比热烈的目光睇着苏锦,脸上还隐隐泛着红光。

对于苏锦来说,这样一场表白,来得太过于突然,她楞了好一会儿都没回过神来。

没想到这个梁会计,对自己有想法竟可以追溯到大学时期……

而走道上,同事已越聚越多,一个个脸上都浮现了惊讶。

那闻讯而来的沈美丽更是气得脸­色­发了白。

“抱歉,你已经错过了最佳时机。苏锦现在是我太太。”

一个悦耳、清冷,且显得果感的男中音,适时,强势的Сhā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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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问:她都为你怀了孩子了,为什么你没和她结婚?

众人纷纷转头看。

门口处,白衬衣黑西裤,一个一手捧红玫瑰一手Сhā袋的硬俊男子,不知何时,静静的站在了他们身后,凉薄­性­感的­唇­上勾着一抹淡淡的笑。

苏锦转眸睇之,款款而来的可不正是她的男人:靳恒远搀?

那容颜,被白衣衬得出奇的英俊无俦悦。

那种俊,阳刚味十足,却又被他手上的红玫瑰勾出了几丝温柔缱绻的韵味。

举手投足之间呢,又展现出了一种无与伦比的威势,成功男人的气息,劈头盖脸的扑面而来。

这样一个男人,一入人眼,就立刻引得旁观者一阵惊声低呼。

“哎哟,这人是谁啊?太帅了!”

“我认得我认得,就是姚湄阿姨丧礼上那个男的。”

“就那位靳先生?”

“错不了!”

“原来传言是真的啊,苏锦真结婚了啊……”

边上有几个同事偷偷议论了起来。

对于苏锦来说,结婚这件事,早晚在公司说一说的,只是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曝光出来。

她更没想到靳恒远会来得这么的是时候:

“你怎么上来了?”

她看到面前的的梁实延脸­色­整个儿僵了起来——唉,这真的很伤他颜面的。

“在下面坐不住。上来了才知道,我太太这么受人欢迎。”

靳恒远走近,将花递了过去,俊脸上挂一抹是笑非笑:

“花送你,刚刚经过花店买的。”

“谢谢!”

一阵花香四溢,她接过,转而看了一眼脸­色­越来越黯淡的梁实延,有点尴尬的笑了笑,依偎着靳恒远介绍了起来:

“梁会计,谢谢你错爱,不过,我已经结婚了。这是我先生靳恒远。”

“哦,是吗?怎么……怎么一直没听你说起过……我还以为外头那些传言,全是谣传……”

显得无比狼狈的梁实延,推了推眼镜边。

“不是谣言。本打算等我妈妈出了孝再说这事的。现在我在孝里,不合适给大家发喜糖……对不起……”

苏锦欠了欠身。

这是一个挺不错的男人,她可不希望伤了他男人的自尊心。

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那么久,着实不易。

她是过来人,懂的。

“没事没事,是我唐突了。”

梁实延扯出来的笑非常不自然,可他还是落落大方的向靳恒远伸出了手:

“梁实延,苏锦的学长加同事。”

“靳恒远。”

靳恒远也作了自我介绍。

下一刻,两个男人的目光,在空中来了一次短兵相接。

靳恒远扫了一目:金边眼镜斯文男,长得还算白净。幸好有点呆。居然守到今天才知道表白。否则,他有可能就没机会了。

梁实延暗自作了惦量:气宇不凡,自信昂扬,含笑的目光,凌厉、令人不可逼视,一看就知绝非等闲的人物。和苏锦站一处,便是一幅画。

他不是那种小家子气的男人,在暗暗观察之下,觉得这男人的确很有实力之后,就由衷的送去了祝福:

“你们很般配。祝你们幸福。”

“谢谢。”

靳恒远回以一笑。

“哪天举行婚礼了,一定要给我发份请贴。喜酒一定要喝。”

“会的!”

“嗯,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梁实延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失了男人的风度,至始至终,他挂着一抹微笑,虽然有点小难堪。

“苏锦姐,给我们介绍介绍呗……”

围观的人没有马上散开,财务室内那小姑娘更是脆生生要求了一句。

“是啊是啊!”

边上另外有人应和起来。

随即,苏锦把靳恒远介绍给了其他同事认识。

乍乍呼呼的打完招呼之后,看热闹的,渐渐就散了去。

不过,好几个女同事,临走时又多瞥了靳恒远几眼。

像他这样的男人,真的很能吸引女人们的目光。

苏锦闻着花香,为之轻叹,心下明白,以后,她可能会常常遇上这种情况。

现在,她突然发现:老公长得太体面,其实真不是一件好事。

“靳先生,你太能招蜂引蝶了!”

她对他进行了指控。

“我招蜂引蝶?”

靳恒远转头看她,一脸玩味的上下打量:

“你说反了吧!靳太太,都结婚了,还遭人表白的好像是你吧!”

他凑上来在她­唇­上人啄了一口,先解了一下馋。

哎哟,才一夜两天不见,他怎么就如此的想念。

她连忙躲开,脸臊:

“在公司呢,别闹……”

办公区域,还有人没走!

“我就爱秀恩爱了,怎么着了!回头,我还打算拍几组恩爱照,直接发微博上去……”

“……”

苏锦瞪了一眼,笑得无奈,走在前头:

“走了!”

他笑笑,跟了出去。

车停在路边临时停车位上,他让她别开自己的车,坐他的就行。

从经济角度出发,她没异议。

“今天下班怎么这么早啊你?”

苏锦坐到陆虎副驾驶,一边摆弄着花,一边问。

“一般来说,大律师是没有­精­准的下班点的,只要每天完成自己该做的事,余下的时间,我们可以凭自己的喜好安排。我今天打了一个官司,下午也就处理了一点小事。没事就早早回来了。”

其实他真要忙的,事情永远是忙不完的。

不过现在的他,才不愿意把所有事情全放在工作上呢——小俩口之间的情调,现在是生活的重点。

“哎,现在去哪?”

车子在路上驶了起来,苏锦发现他不是往家的方向去的。

“约会。”

靳恒远扔出两字:

“我订了位置,今晚我们去过二人世界。”

他笑眯眯的,脸上全是期待之­色­。

回眸时,笑颜是那么的愉悦,就好像这是他活了三十二岁,第一次和人约会似的。

这肯定是不可能的。

都是成年人,交心交底之后,对于现在这种关系相处,苏锦是满意的,也是感到舒服的。

当然了,有时亲密的厉害了,她会难为情,那也正常,毕竟不是老夫老妻。

不过,还是能接受的。

并且,还越来越喜欢那样的亲密了。

想像中的新婚,该是甜蜜而幸福的。

实际上她的新婚呢,掺杂了太多的哀与怨。

而如今呢,则回归到了平静的小憧憬当中。

当然,这种憧憬中隐隐还是夹着不安因子的。

可因为心下已经确定了要和这人走下去,所以,她会很勇敢的面对。

关于约会,自从离开苏家,她就再没有过真正意义上的异­性­之间的约会——那会相亲见面,自是不能作数的。

现在被他正经八百的这么一提,心下竟莫名有了一些小雀跃。

“那暮笙怎么办?”

不过,期待之余,她却想到了苏暮笙。

姐姐的风范,尽露无疑。

“我已经给他打过电话了,晚上让姜婶会给他做饭。他需要做的是,吃好饭,乖乖的复习。又不是三岁小孩子,哪需要跟在我们ρi股后面。我家小丫都……呃……”

他突然闭了嘴。

苏锦明眸顾盼之间,泛起一丝淡笑,随即把他未吐之言给接了下去:

“你是不是想说,你家潇苒都不缠你的是不是?”

“呃!”

他瞄了她一眼,见她神情自若,才跟着微微笑了笑:

“是啊,小丫很懂事。这几年一直养爷爷­奶­­奶­身边,很乖的,我是事忙,每周也就只能来见她一趟。以前见到我时,她黏我黏的厉害,不过,我大多是在晚上离开的。之后她渐渐习惯了以这种方式与我分开,所以,偶尔我要在白天走的话,她也会很乖的堆满笑容和我挥手道别。”

这句话,能让人嚼出两层意思:

一,他的语气,带着满满的宠爱,可见他是很喜欢那孩子的。

换而言之,他应该是很爱孩子母亲的。爱乌及乌嘛!

二,以前,他因为忙而每周只能见孩子一次,现在他依旧忙,却很努力的在争取时间来陪她,可见他在她身上真是用足了心思的。

苏锦沉默了一下,想了很久:

“那她妈妈……是怎么没的?”

这实在是一个相当敏感的话题,这几天,他们都没再说到潇苒。可她还是想问一问。

“啊,哦,这事啊!”

靳恒远沉吟了一下,才作了回答:

“生产时大出血……医生说:保大的两个都会没的概率为90%,保小的,是90%的成活率。孩子他妈妈求医生保了小的……”

他吁着气,车突然停下,因为红绿灯。

苏锦怔怔然,转头看他。

“字是我签的。她……她求我要保孩子……我没办法不答应……”

他的喉节滚动着,­唇­角的笑,有点凄凉,眼神带着追忆的­色­彩,有隐隐的疼在上头浮现。

“之后,她是抱着孩子走的。临走,她说,小丫很漂亮。像爸爸。的确很像,和小时候照片上的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绿灯了,他把车开了起来,车速有点慢。

“她都为你怀了孩子了,为什么……你没和她结婚?”

她轻轻又问了一句:

“你的户口薄上,是未婚。”

他不说话了,目光变得深不可测。

车内一阵安静,气氛有点压抑。

苏锦没有再问:他好像不太想说这件事。

从他的语气当中,她隐约可以感觉到他对孩子的妈妈很是怀念。

他应该是喜欢那个女人的。

可又觉得哪个地方不对劲。

她仔细想了又想。

哦,对了,他说过的,他谈过一个女朋友,谈恋爱谈了好几年。后来,那女孩另外嫁人了,他们就此分的手。而她爷爷­奶­­奶­又说过,萧璟珩曾冲冠一怒为红颜。

那位红颜是指她的前女友,还是指潇苒的妈妈呢?

哎呀,这人,到底有过几个女人啊!

莫名的,她心里酸了起来。

“这事,以后再说吧,现在不说这些了。今天是我第一次约会靳太太,说那些旧事­干­什么?哎,靳太太,你怎么突然就变得一声不吭了,不会是又生起闷气来了吧……”

靳恒远敏感的感觉到她情绪有点不对了,半开玩笑的瞟起她,把话题给转开了。

“没有。”

苏锦识趣的没再逼问,神情恢复自若:

“只是突然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说来听听。”

“我没有和孩子相处的经验。你爷爷­奶­­奶­也该有七十多了吧……哪怕家里有保姆,照顾小孩子肯定要力不从心了。这事要落到我肩上,我……”

她有点头疼。

未来烦心事一大堆呢!

靳恒远微一笑,她现在想得还真是够远的啊!

“放心,不会有大问题的。”

他空出一只手,伸过来摸了摸她的头,以示安抚:

“孩子已经在读书了,以后待在家的时间不会太多。

“到时,真要是必须和我们生活在一起,我会把保姆啊司机啊都安排,不用你太­操­心……

“你呢,只要时不时关心一下她,偶尔陪着我跟她一起玩一玩就可以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几丝歉然在眼底辅展开来:

“小苏,关于潇苒,抱歉,那是我推卸不了的责任……没问你愿不愿意,就骗着你当上了这个后妈,是我自私了……”

这纯属马后炮。

不过,苏锦没把这话说出来,只轻轻道:

“放心,你的一切,我会努力去接受的。只是后母和继女的关系,少有处得好的吧。家里只有一个孩子时,还好办,就怕以后我们另外添了孩子,会引发她被冷落的情绪……”

靳恒远发现她不经意就提到了添孩子的事,­唇­上微微一笑,很高兴她心里渐渐有了这种自觉自愿的想法,好事啊!

“你担心的太早了。靳太太,也许小丫会很喜欢家里另外添弟弟妹妹呢……现在的重点不是考虑那些还没发生的事……”

又是一个红绿灯,他将车停下,把头凑了过去。

苏锦觉得他表情有点怪。

下一刻,他果然坏坏吐出了这么一句:

“还没洞房呢,哪有孩子添得出来……”

“……”

哦,该死的,她脸,又被逗红了。

哼,她说正经的呢,他又捉弄她。

不理他了。

她把头往边一撇。

靳恒远有趣的打量她的娇羞样,继续逗:

“哎,不过,你都有这种想法了,不如,我们今晚开始努力造人了啊……”

苏锦的反应是把那束花抓过来,遮住了自己的脸。

坚决不理这个爱在嘴巴上沾她便宜的坏律师。

可脑海里,却莫名浮现了粉粉­肉­­肉­的孩子模样,她和他的结合体,长大了会像她,还是像他?

哎呀,她在想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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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心打扮,但为第一次约会;有人欺她,他疼她

靳恒远带苏锦先去了一处名叫艺尚的地方,那是一处形象造型会所。

进得门,店里职员很热情的就围了上来,一口一声“靳先生”,看样子,他是熟客。

最后还是老板娘亲自来作的接待。

“淡妆。衣服我来挑……那些被穿过的就别给我推荐了,我只要最好的、最新款的……搀”

一进门,他就扔了这么一句话下去。

苏锦目瞪口呆的看他,拉他到一边低声问:

“­干­嘛这是?”

他牵她的手,很认真的上下打量一下,眼神变得极度苛刻:

“约会总不能穿这身职业装啊……­精­心打扮一下,才对得起我们的第一次……”

“……”

为毛她觉得他嘴里的“第一次”有着更深层次的隐意。

边上那位老板娘在低笑,看他们的眼神,带着饶有兴趣的味道。

苏锦小小脸红了一下,又把人往边拉了拉,压着声音道:

“有这必要吗?”

跑这种地方来花这种冤枉钱?

这人烧脑了。

“当然有必要。人生虽有无数个第一次,但,今天,却是靳先生和靳太太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约会,必须隆重,绝对不能马虎。乖,去先试衣服……”

“……”

很明显,这人,少爷病犯了。

苏锦白了一下眼,真想夺门而出,可又不想就此闹僵,只得乖乖拿了他挑的衣服去了试装间。

衣服换了一套又一套。

某人很不满意:一会儿说太妖,一会儿又说太露,一会儿又说太俗,一会儿又说太­嫩­……

天呐,这人的审美,怎么这么的难伺候?

就吃个饭,至于要这么折腾的吗?

她怒了:“你出去,我自己挑。”

靳恒远嫌弃的看她:“你的眼光,行吗?”

她平常穿的衣服啊,都是中规中距的,把她的姿­色­全给藏了起来,简直就是暴殓天物。

在画画上,她可能有天赋,但在穿着上,她真算是邋遢了……

苏锦傲骄的扔下一句话:

“我的眼光就那样,你要不中意,可以换老婆。”

凶悍的语气,倒是惹得他乐呵呵笑了:

“衣服可以随便换,老婆得宁缺勿滥。这是原则。”

边上,店老板娘抿嘴轻笑。

苏锦都不好意思了,软下声音,仍固执己见:

“反正,我自己挑。你给我到边上坐着去。”

再由着他闹,她会饿出胃病来。

靳恒远挑眉一笑,倒没再强求,真就往那休息区坐下看起杂志来。

店老板娘招呼她坐下,透过镜子看了看她的脸型,笑着和她攀谈起来:

“难得啊……靳先生这还是第一次带女伴过来呢……而且还这么迁就……实在少见……”

苏锦不知道要如何接话,只盯着镜中老板娘那­精­致的容颜,轻轻问了一句:

“你们……很熟?”

“是挺熟的。我是他妈妈以前的造型师。不过靳女士自打离婚之后,很少来嘉市了,她现在的造型师,可是界内有名的。倒是靳先生还惦着我,时不时会介绍人来我这边光顾我的生意……真没想到一年多没见,他都结婚了。嗯,也该结婚了。他妈妈啊,因为他的终生大事不知­操­碎了多少心……现在,看着你们斗嘴,怪有意思的……”

“……”

原来是婆婆的造型师。

她的心,急跳了一下,心下却是明白了,这人正在一步一步将她往他的圈子里带。

“衣服挑好了没有?我倒是看到一件挺合适你的。”

老板娘温声问。

“我看上的是壁橱里那件湖蓝­色­的燕尾裙……”

她目光瞟了一眼一进门就看中的那件。

老板娘笑了,一脸深意的瞄了正坐在那里看杂志的靳恒远。

他们还真是心有灵犀呢!

其实他看中的也是那件。

故意没挑来让她试,是因为他想看看他们的眼光会不会一样的好。

果然是天生夫妻命,看上同一件了。

半个小时之后,一个灵动雅致的小女人,完美的、婷婷玉立于靳恒远面前:妆容很淡,肤­色­很亮,­唇­­色­很雅,眸光很闪,裙子飘飘若仙,穿了高跟鞋,高贵的气质呼之欲出。

眼光一向苛刻的靳恒远,绕着她转了一圈,满意的笑了。

买单之后,靳恒远去了一趟洗手间,苏锦坐在沙发上等,手上翻着杂志。

门口有人进来。

店里的职员在那边叫着:“欢迎光临。”

一个漂亮的年轻女子领头走了进来,身后一个中年贵­妇­跟进。

“就是那件限量版……喂,应老板,我看上的那件衣服呢……”

那女子对着早已空空如也的衣橱瞪了一眼,嘴里乍乍呼呼就惊叫了起来。

“不好意思。楚小姐,那件衣服已经被人买走了。”

正好,苏锦转过头看,和那女孩子对上了眼。

呵,竟是熟人!

原来是小时候专爱和她较劲的楚家那位楚仪蓉。

这楚仪蓉比她小上两三岁吧,以前时候最喜欢做的事,就是一有空就跑来缠着暮白。

楚仪蓉打小喜欢暮白,这人自以为家里有钱有势,从来不把她苏锦这个没半点背景的孤女放在眼里过。

可惜啊,暮白从没拿正眼瞧过他一下。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你啊!”

楚仪蓉立刻冷下了脸来,盯着她身上的衣服,那是好一会儿心不甘情不愿,三步两步就跨了过来,嘴里更是直叫了起来:

“这是我先看上的。脱下来。”

那满口的趾高气昂,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啊!

这年纪,还真是长在狗身上了。

“不好意思,现在它是我的。”

她文文静静的扶了一下秀发,继续翻着杂志,没抬眼。

那不屑一顾的表情,立马惹恼了这位娇滴滴的千金小姐。

“苏锦,你现在又不是苏家的二小姐,在金辉的工资,你还得给你养母还贷款,你哪来那闲钱,跑来这里消费。先头听说你被人包养,现在看来,还果然是真的……”

说的话,又尖酸又刻薄,竟自以为是的将她想成了那种爱慕虚荣的人。

闻言,苏锦沉下了脸,缓缓站了起来:“楚仪蓉,几年不见,你这德行怎么一点也没变!”

“我德行怎么了?”

经不起激的楚仪蓉,立马就尖叫了起来,好好一张俏丽的脸孔都拧成一团了。

“对啊,我家仪蓉德行再差,也不会比你差的!”

那中年­妇­人是楚仪蓉的母亲楚夫人,生来就是一个护短的人儿,小时候,苏锦吃过她好几次亏!

“你想想你自己,才十几岁,就爬自己哥哥的床,狐狸似的缠着人家,想做苏家媳­妇­,啧,你也配啊,活该你最后被甩……”

说出来的话真是毒。

呵,这对母女啊,还真是嫡亲嫡亲的。

苏锦静默的看她,心头自是黯然神伤的:以前,苏暮白是她的庇护神,如今呢,他却成了别人拿来攻击她的利器。

她是难堪的,可是毫无反击之力,脸­色­不由得就微微发白了起来。

这时,一个清亮的声音,高高扬了起来:

“小苏,拿上手袋,走了……”

是靳恒远在叫。

那一声叫,把楚家母女的目光全给招了过去。

一个风度翩翩的高大男子,出现在了她们身后,双目清冷的睇着,将她们视若不见,眸光深深的就落在了苏锦身上。

这男子的气势自是非凡的,并且还很眼熟,楚夫人觉得好像在哪见过。

“哎,马上!”

苏锦答应着,取了刚刚配齐的手袋,走过去,不再理他们。

脸上渐渐泛起温笑的靳恒远,自然而然就牵起了她的手,临走,说了一句:“不是早和你说了吗?不三不四的人,少搭理。降低自己格调。”

不轻不重一句话,就把某些人踩到了脚底下。

话中的维护之意,让边上的店老板低头隐隐一笑,心下犹叹:小时候那个讨厌女生的小野蛮,现在疼起人,还真不是一般的疼。

苏锦呢,一怔后转而微笑,心头发暖的点头:

“嗯。知道了。“

楚夫人那边呢,脸一下黑了,马上叫着冲了过去:

“慢着走,你说谁不三不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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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约会:相处甚欢

靳恒远顿住步子,转头淡眸一扫:

“我只是在关照我太太。这又碍你们什么事了?应姨,我先走了。”

“嗯,二少,您慢先走,替我向夫人问安。”

“一定!搀”

靳恒远挥手离去。

楚仪蓉早已被勾了魂去,哎呀,这男人,真是太有魅力——等等……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忙拉住店老板娘:

“这人是谁?苏锦和他,那是什么关系啊?”

这人,竟称她为太太?

“他就是萧二少,房产大佬萧至东和酒店女大亨靳媛的儿子,现在律师圈里响当当的人物。楚夫人应该有听说过的吧!”

下一刻,楚夫人顿时瞪直了眼: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他……他就是萧老二萧璟珩?”

“对啊!”

“哎呀,这怎么可能啊?萧璟珩怎么可能娶了苏家这位?我听说啊,当年,萧家老八萧至诚就是因为救苏瑜,才被傅世淳拉着一起摔死的。这事是不是真的我不清楚,反正大家都是这么猜的。但那一年,萧至东因为他八弟的死,牵怒了苏家打击过苏家的生意,那绝对是真的。后来还是苏瑜那丫头为了求得萧家的宽恕,跑去撞死在了萧至诚的碑上,以一命赔了一命,萧至东这才算是放过了苏家。”

外头的传言就是这样的。

“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我认得二少这么多年,今天却是第一次见他正正经经的带着一个女孩子过我这里来。”

都说他很爱他以前那个女朋友的,但是,那位,他一次都没带来这里过。

“肯定不是真的。”

楚仪蓉信誓旦旦的满口断言:

“苏锦只是一只被穿烂的破鞋,萧家怎么可能收她入门?这萧二少,一定是闲着没事拿她玩玩的……他们家那种门第,要什么样的媳­妇­没有……”

老板娘笑笑,没再搭理,看楚仪蓉的眼神有点低了:这女孩子真是太没品了。一个劲儿把别人往低处踩。

都是女人,至于这样吗?

因为那两个不速之客,苏锦的情绪一下变得很低。

“­干­嘛闷着不说话?”

靳恒远带她去了一品轩,到了之后,去给她开车门,看到了她脸上的轻愁。

“笑一笑!”

他捏捏她的脸:

“约会时,应该笑容甜甜的。别因为一些不相­干­的人,而坏了情绪。你不高兴了,我哪还高兴得起来?”

男人明亮的笑容,立刻照亮了她眼底的­阴­霾。

她睇他,不确定刚刚他听到了多少。

在外头,多少人都是这么认为的,她是苏暮白的女人,她还悄悄给苏暮白流掉过孩子——

那些话,越传越真。

也不知靳恒远听了之后会有什么感想。

“嗯!”

苏锦展开了笑容。

靳恒远跟着笑了笑,示意了一下自己的手臂。

她看在眼,将手圈了进去,亲密的挽住了他。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这么挽他,就像世上那些最最普通的情人一样,以最细小的肢体语言表达着男女之间的互相喜爱。

睇着身边的男子,她的心里泛着丝丝缕缕独属于女孩子的小羞涩,以及小纠结。

他带她进得是vip电梯,大大的镜子将男人的高大威猛,女人的娇俏迷人,一揽无余的呈现在他们的视线当中。

她知道这裙子、这妆容,很好的将她的美感勾勒了出来,只是没想到站在靳恒远身边时,会是这么的完美。

她怔怔看了好一会儿。

“是不是天生一对呀?”

靳恒远留心到她有点惊讶的目光,­唇­角一勾,一边看着镜子,一边往她耳边凑过去,笑侃了一句。

镜子里的漂亮女孩臊了一下,嗔他:

“厚脸皮。”

一品轩,最高层。

烛光晚餐,面对的是夜­色­迷人的市河,举目,可将附近的繁华收尽眼底。

“顶层一共有两套房,一套是我妈的,一套是我的。

“小时候,我妈留在北京的时候比较多。或是跟着我爸住在他的城市。

“那时候他们要是回嘉市更多时候是住在爷爷­奶­­奶­那边。

“离婚后,我妈就在这里长年包了一套。

“虽然离婚了,但有时她送我来这里时,会去看望爷爷­奶­­奶­,晚上则住在这边。

“今年这边的一品轩因为亏损要盘掉,我妈就买了下来,并将顶楼这两套房设计成了专属于我们的私人套房。

“先前一段子,我妈在嘉市住过有一个月多吧,这边一切步入正轨之后她才回了北京。

“今天我和你一样,第一次来临幸这套房……装的还不错吧!”

摇着红酒,他笑着说,还冲她眨眼:“今天我们就睡这边,然后在这边床上滚几圈,不能再辜负***了,你说是不是?”

她的脸烫了,不知是因酒,还是因为那话。

红酒醇香;佳肴鲜美;剪影成对……

就餐的气氛,自是绝佳的。

男人是健谈的,而且还专挑女人感兴趣的话题说。

关于绘画,关于设计,关于美的理念,说出来的话,一套一套的。

而她也能对上节奏,相谈甚欢,那是必然的。

靳恒远懂设计,懂建筑,因为他的父亲萧至东,不仅是个房产大佬,更是一个知名的建筑设计师,曾经亲自设计过xx市的标志­性­建筑,yy市最高大厦。

他就是在那样一个环境中长成的。

所以做一个懂房子的建筑设计师,曾是他的理想。

因为父亲说过:他的家业,必须有人来继承。

而那时他对画画有点痴迷,自然而然就往这个方向发展了下去。

只是后来,他的兴趣发生了改变。

餐后,他们移驾去了观景台,苏锦靠着飘窗,靳恒远比较无赖,直接就把头枕在了她大腿上。

“喝得有点多。让我靠一靠。”

他眨着眼,黏人极了。

苏锦一双手都不知道要放哪了,太亲密了,可心里并不排斥,好像还有点小小的喜欢。

他的头发很浓密,发型也好看。

她忍不住将十指Сhā进了发丝内,那感觉,复杂极了。

唉,莫名的,就会生出一种比较心理。

以前,苏暮白也这么枕着自己的大腿养神过的。

她深深看着这张脸。

不同的是什么呢?

是他的笑容吧!

总带着一点坏坏的调儿。

“我长得不差吧!”

瞧,­唇­角又坏坏勾起来了。

“靳恒远,你很臭美。”

苏锦故意捏他鼻子,捏他的脸,将他认为的帅气,捏得有点走形——

嗯,那走形的脸孔,竟惹得她噗哧而笑。

然后,她在他耳悄声说了一句:

“这样就成猪八戒了!”

“那你就是高小姐了!”

靳恒远真是个练过功的家伙,反应是那么的迅猛,一转身就将她拉着,压倒在了地上:

“来来来,让我看看,高小姐变成小猪是怎么样的?”

他故意也在她脸上乱捏起来。

“呀!”

她拍他,低笑。

长发铺在雪白的短绒地毯上,笑靥如花,肤­色­若霞,隐约的丰满,在挣扎中半­祼­到了外头——这领子,有点大……以至于看得他有点心猿意马。

记得她很怕痒的,心眼一坏,他就往她腋下攻了过去。

“喂喂喂,你­干­嘛,别啊,我怕痒的……别闹啊……”

忍不住的脆笑在她躲藏中自嘴里冒了出来:

“靳恒远……别啊……别啊……我吃不消……”

这样的大笑,让靳恒远思及了儿时那个孩子,闹腾的时候,一被他呵痒,就吃吃吃笑作一团……

莫名的,他被什么击到了心弦,缩回手,捧住她的脸,就将她的笑吻住,并灵活的探进了她笑颤的­唇­齿之间……狂野的吸着,卷着……

她呢,一下就不动了。

只能愣愣的看她,莫名的慌和紧张,代替笑,在她脸上铺展开来。

“这什么表情?”

靳恒远感觉到了,放开了她,很低柔的问:

“怎么突然紧张成这样了?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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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倒是了得了,不吭一声就看上了一个身败名裂的狐狸­精­

他的目光很温柔,就像十五晚上的月光,亮的热情四­射­,又皎皎柔软缠绵,铺撒下来,似张天网,让人躲无处躲,藏无处藏,只能深深的被其擒拿。

她睇着,心中自问:

怕吗?

也许是有点。

因为没办法预知能在这一场男欢女爱中得到一些什么经验!

都说初次是疼的,那些用书面语言将它描写的无比唯美的文字,更多是美化了它。

而不完美,倒才是它的常态搀。

人和人的感情需要磨合,才能情谊更深;身体与身体,也需要磨合,调节,才有可能达到和谐——

在这方面,她是一无所知的——未知的,常常会引来莫名的担忧。

而此时此刻,他以肢体语言,表达了他的想法:就今晚,他想让她成为他的女人。

似乎是躲不掉了的。

心,难免因为这个认知,而慌。

她努力克制着情绪,想摇头说,不怕,却没机会说出来。

“又或是,你仍然不愿意?”

以手指,轻轻捋着她的发,嗓音越发的轻柔。

她心跳加速了起来。

四目接视之下,她看到他眼中有质疑。

她不想他误会,马上轻如蚊呐的接上了话:

“不是!”

因为这两个字,笑意在他脸上无限扩大。

下一刻,这个男人一把就将她从地毯上给抱了起来,又在她­唇­角亲了一下:

“不是的意思,就是愿意是吧!”

“……”

唉,他真坏,非要把话挑得这么明的吗?

他笑容更大了:

“既然愿意,那就行了,来……咱们先去洗个鸳鸯浴。”

鸳鸯浴?

她一听这词,立马瞪大了眼,粉­嫩­的脸孔也跟着涨红了,摇头如捣蒜,死命拒绝:

“不要。”

他抱着她走得稳稳的:

“别害羞嘛!”

“不要,不要,真不要……你,你放下我!”

她抗拒的厉害,急得不得了,马上从他手臂上滑到了地上,想推开他,可腰际那双手箍得的是那么的紧。

“我可以给你擦背的。”

他吹着气儿,继续在她耳边诱惑。

“不好不好,就不好。”

她强烈要求。

“你……你别闹我了好不好?你明知道我不习惯的……”

她咬­唇­,结巴道:

“你再这样,我……我不理你了……”

靳恒远见再逗下去她怕是要逃了,就没有勉强,虽然心里挺想一起洗的……

正这时,一阵门铃声响了起来,铃声打得很急很急,一波接着一波。

他不由得冲门口瞄了起来。

按理说,不可能有人来找的啊!

谁能知道他在这里?

眼底有一丝疑云一闪而过,随即,他笑笑捏她脸,试图缓和她的紧张:

“行了,放你一马,这问题,以后再讨论……你先去洗吧……我这边去看看,是谁在打铃……”

“嗯!”

她害羞,没再理他,立马闪了进去。

靳恒远双手Сhā腰,看着她逃得就像脱了钩的金鱼似的,摇了摇头,笑着转了出去,一路走过去,一路还听得那铃声在那里歇斯底里的响着,高利贷催债似的。

往门孔里一瞅,却怔住了。

门外头站着的是一身裙装、脸­色­铁青的三姑姑萧至西,双手抱着胸,那架势,就像是要跑来和他拼命的。

边上站的是她的儿子铁索,站得毕恭毕敬,一副严谨自律的正经模样。

可靳恒远清楚的很,这人这一副严谨全是装出来的。

这小子边上另外站了一个俏丽的小姑娘,一副很乖的样子。面生,不认得。

靳恒远盯着看了一会儿,心下起了纳闷。

在他那几个姑姑当中,二姑姑是个女强人,强势的不得了,也只有他妈妈靳媛能压得住她,就连姑父也被吃得死死的。

三姑姑是个军人,身上一身男儿气,那气慨,绝不输于男儿,可她从来是个大忙人,少有空的时候,一年到头,难得来看望爷爷­奶­­奶­一趟的。

今天怎么会在嘉市?

还把铁索也给带了来,这阵势,有点大呢!

他想了想,开门,脸上挂起笑:

“哟,三姑姑,铁子,今天这是吹的什么风啊,居然把你们俩个大忙人都吹到这边来了?三姑姑还穿得这么的女人味……哎,我说,三姑姑啊,您脱了军装啊,真是叫人眼前大亮啊……一下就变成了英气勃勃的大美女了……”

靳恒远那嘴,打小就能哄人。

那铁索听着,摸了摸鼻子,低头想笑:在所有亲戚朋友当中,也只有靳恒远敢这么和他妈妈调侃。

“少在那里贫嘴。”

萧至西进门就横眉竖目,根本就不给半分好脸­色­,推开他,就往里闯了进去,走了两步,又转头,往靳恒远鼻梁上指了过来:

“萧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一个整日里能把人给活活气死的猴崽子的……从小到大,你还真是没让人省过心啊……”

靳恒远好无辜啊,转头看看铁索,投去了询问的眼神:

“怎么了这是,一进门就吼我,三姑姑,我这猴崽子怎么就把您气成这样了?这几年,我好像没惹事让您来给我收拾烂摊子了吧……”

现在的靳恒远,能耐大着哩,通常都是他去帮人解决问题,而少有需要人来帮忙善后的时候。

这一点,萧至西哪能不知。

“是啊是啊,你安份时候是安份。可每安份一段日子,你就得给我们所有人闹一个大动静……”

萧至西狠狠就往靳恒远胸口上给戳了过去,力道是那么的狠。

这位可是练过硬功夫的,要在他们家排个功夫榜,这萧至西得排在首位。

靳恒远躲了一下,伸手捂住发疼的胸口,继续陪笑,连声讨饶:

“三姑姑,您那是金钢指,我的心脏,可经不起您这么戳,会戳出毛病来的……”

“滚。你有几斤几两,我清楚的很,少在那里装。戳不死你的……”

萧至西哼着厉喝了一句,就往里冲了进去,东张西望的,脚下步子飞快飞快。

“哎呀,三姑姑,您­干­嘛?您这是要找什么呢?”

靳恒远忙跟了进去。

“­干­嘛?你自己有数。”

萧至西一边往里进,目光忙碌的在各间房内搜索着,一边不留情面的叫着:

“把你在这房里藏的人儿给我交待出来。

“藏哪了这是?

“别想唬弄我,说你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我找那个叫苏锦的。苏瑜那个内侄女。

“死小子,这事,你还想瞒我们多久?

“哼,这几年,你倒是越来越厉害了啊!

“这是长足能耐了是不是?

“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一个个为你的婚事­操­碎了心,让你看了那么多身家清白、学历高和我们老萧家登登对对的姑娘。

“你呢,那是看一个吐槽一个,看一个不顺眼一个,把鼻孔都蹭得朝天了,没一个是中意的……最后一个个全被你评得一无是处。拒绝的那是没半点回旋的余地。

“现在外头人都是怎么评价你的知不知道?

“他们都说:我们老萧家的这个二少爷,这是打算要娶仙女了。

“我听了,只能­干­­干­的帮你说话:这是缘份还没到。

“如今,你倒是了得了,出息了啊,不吭一声就看上了一个身败名裂的狐狸­精­……

“你这是打算把家里所有人都活活给气死了才甘心是不是……?”

那股彪悍的劲儿,完全不输于二姑姑女强人那种气势。

在部队,萧至西被人称为拼命三娘的,那些个纯爷们都比不上她。

靳恒远皱了一下眉头,脸上那和气可亲的笑,一点一点往眼睛里收了下来。

靳恒远是怎么一种人呢?

在外,他是个不折不扣的能耐人,是让很多人都为之忌惮的狠角­色­:论嘴皮子,他犀利;论身手,他彪悍;论人脉,他了得……在外,他是萧二少,是靳大律师,多少人对他肃然起敬。

在家呢,他是小远,是猴崽子,是晚辈,他可以在长辈面前矮上那么一大截,几乎从来没和亲人们撕破过脸——他爸除外。

但这一刻,听得三姑姑这么折辱自己女人,脸孔一板了起来,心下更是惊怪的:

他们那边,怎么突然就知道了啊?

……

……

……

---题外话---第一更

,那样一个没家教的野丫头,怎么配做萧家的媳­妇­。

靳恒远思量了一下,目光淡淡的从铁索身上一瞟而过,拦住了正要往主卧室而去的萧至西,几步一移,稳稳将人截在了走道上,朗朗嗓音同时响起:

“三姑姑,您可是部队一方领导啊,国家法律对于个人*权是怎么规定的,您应该很清楚的吧…悦…

“您看,这是我的私宅,您说,您这样不经我同意,就这么往里头搜人,合适吗?

“搜人要出搜查令的,这您是懂的吧!

“您没令就来搜人,这要传出去,您就名声扫地了搀。

“有话,请到客厅坐着说,恒远愿意泡上一壶上好的西湖龙井,好好孝敬您!”

态度还是一如既往的恭敬,可话里已逼出疏冷的味道。

萧至西哪能感受不到,瞅了瞅眼前的内侄儿,又死死盯了一眼里头那道离得不是很远的紧闭的房门:

“你还真看上了苏家那丫头了?”

语气是难以置信的。

她真希望这是一场误会,盼着这小子任由她搜,而她又什么也搜不到,可他却这么拦着,摆平了房里有人啊!

靳恒远淡淡一笑,没答,只问:

“三姑姑是什么时候来的嘉市?

“今天吧!

“我中午还和爷爷通过电话,爷爷都没提到您过来了,想来您是下午过来的吧!

“您下午才到这边,这会儿就知道我看上了谁,藏起了谁,消息真是灵通啊……

“惶恐的向您问一声,这是谁跟您提的这事?”

他很想知道,这事会是谁给透露出去的。

虽然他不介意被透露,但是,依现在的情况看来,透露出去的那个人,绝对是心怀恶意的,且肯定是在三姑姑面前说了不少坏话的。

否则,三姑姑不可能在刚刚来到嘉市没多久的情况下,就这么跑来兴师问罪了。

而且,还知道他落塌于此。

今天,他本来只是想到这里约会用餐的,临时起意才想在这里睡上一晚。

居然有人把他的行踪拿捏的这么­精­准,还这么及时的报告了出去。

哎呀,这是谁在暗中监视他啊?

“你少管是谁给我通风报的信。我只想问你,苏锦是不是在里头?”

萧至西瞪着那边,满眼睛闪着危险的光,语气更是极度不善的。

要是一般人被这么一瞪,怕是要吓坏的。

靳恒远记得自己上大学时,大一新生去军训,三姑姑就是他们的教官。

那脸孔,板成铁块的样子着实吓人。

瞪人时,更严重。

就好像,你要是达不到她的要求,就得提人头来见。

反正那时,女生见了这萧教官,便心惊胆颤,男生见了也是一副老鼠见猫的怂样。

某个胆小的男生都被吓到尿裤子过。

当然,靳恒远是不怕的。

因为他了解这人,平常时,还是很温和好处的。

她只是一遇上原则­性­问题,就会特别特别的较真。

尤其是在部队里,她是事事都会按规章办事,从不徇私,严以律己的同时,也严格对人,训起新兵来,那更是一个狠。

当然了,由她带出来的兵蛋子,往往也是最出­色­的。

“嗯,她现在是我的人。我让她去洗澡了,正打算睡觉呢!三姑姑,您这趟来,还真是能煞风景啊……一下就破坏了我用心经营的二人世界。我告您啊,爷爷­奶­­奶­还等着抱曾孙呢……没事的话,您请回吧……明儿我去老宅向您问安。今晚,您就饶了我吧……”

闲闲一句话,气得萧至西脸一下就铁青了。

她身后,作为儿子的铁索差点笑出声来。

嗯,这世上,也只有他这个表哥敢这么顶撞他妈了。

换作是其他人,哪敢。

他就不敢!

小时候,只要他稍稍一忤逆,他妈就舍得一杆子抽下来,才不管你皮­肉­会不会青了紫了,狠着呢……

而他身边那小女生则瞪直了眼,眼里露出了惊佩之­色­:

居然敢和铁索妈妈这么说话,且脸上没一点惧­色­,还真是了得呢!

“靳恒远,你……你要不要脸!”

萧至西咬牙叫了一句,真是要被这混小子给气坏了。

“三姑姑,我怎么不要脸了?还请您为我解惑……”

靳恒远仍是一脸恭敬,嘴里更是理直气壮的:

“男未婚,女未嫁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那可是中国几千年文化传承下来的­精­髓啊……”

耍嘴皮子,那一向就是他的强项。

“你你你……你还有理了是不是?那可是苏家的女儿!”

萧至西指着他鼻子,寒声又是好一番利叱:

“十四年前,他们苏家毁了我们老萧家一个儿子,这事,害我们伤心到今时今日。

“那伤口,至今还在心上疼着呢,你倒是本事大来了啊,又被苏家另一个野丫头给迷住了……

“哎,我说,你要谁不行,非要看上仇家的女儿?

“那可是比苏瑜还不成提统的一位。

“十四年前,那野丫头才几岁,就没大没小的顶撞过你二姑姑,生生就把你二姑姑的鼻子差点气歪了。

“那样一个没家教的野丫头,怎么配做萧家的媳­妇­。”

这一番叫,叫得那个大声,靳恒远的耳朵都要被震聋了。

唉,也不知这边的隔音效果好不好,千万别让房里那丫头给听了去。

最好是,现在她正洗着澡,开着花洒……

否则,一定气坏。

他是听不下去了,马上点头,力挺了自家媳­妇­一下:

“嗯,十二岁的时候就能把二姑气成这样,可见口才不错,潜质绝佳,这才有做我老婆的本钱……我就爱平常闲来没事斗斗嘴的……三姑姑,我是怎么一个脾气,想来您是最了解的对吧……”

那铁索立马用手背压到了­唇­上,无他,怕笑出声。

这靳恒远,真是胆儿够肥啊!

居然敢往他母亲那团火上再浇上了这么一盆子油。

铁索这是第一次瞧见他这个表兄这么护一个女人,稀罕极了!

萧至西呢,一口气没提上来,话全被堵在了喉咙里,卡得难受极了。

她瞠然的瞪起这个一味维护苏家野丫头的内侄来,觉得这人,怎么变得这么陌生了。

“萧璟珩,你这是什么态度!”

萧至西气啊,转过了身,往客厅进,心肌都跟着疼了起来。

她一边揉着,一边回来踱了几步,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指着跟过来,慢条斯理给倒水过来孝敬她的混小子,啪,就把那杯子给拍飞了。

上等的瓷杯,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哐啷一声就砸在了墙上,碎了一地。

“你这是要效仿你八叔叔,和家里对着­干­是不是?”

手有点被拍疼的靳恒远,缓缓收回空空如也的手掌,负于背上。

那站姿,就像是被调教的士兵一样,背挺得笔直,可脸上,尽是不驯之­色­,他直直的就平视了过去:

“三姑姑,现在不兴包办婚姻,如今祟尚的是婚恋自由,***自由。您有空可以多管管铁子。至于我该怎处理我的私事,您不必来费神。那是我的事,不是您家的事。不在您管的范围内……”

话说的不轻不重,却深深触痛了萧至西的心:

这还是小时候那个爱黏人、特会讨人喜爱的猴崽子吗?

竟说出了这种没心没肺的话来。

“萧璟珩,你这是嫌我多管闲事了是不是?”

她吼了一句。

“您的确管的有点多了。”

靳恒远老实不客气的接下了话:

“我三十二了,不是十二岁。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怎么做好,那分寸,我比任何人都会把握。否则,您家小叔那案子,我也不会给您赢得那么体面了。您说是不是?那么大的案子,我都能办下来,何况我身上这么点小事,至于要您来为我~­操­心吗?”

萧至西一下语塞。

几年前,她小叔子出了事儿,可不正是这个小时候最会惹事的猴崽子给办好的。

那时,她是何等的欣慰,只觉得老萧家有这么一根香火,那真真叫人不骄傲都不行:那嘴,真是太能说太能辩了;那脑筋,转的也真他妈的快。

可现在呢,她却要恨起他这张嘴来了。

萧至西狠狠的盯着他,心思翻了好一会儿后,才又叫道起来:

“我怎么敢不­操­心?

“你这么做,分明就是要气死你爷爷­奶­­奶­啊……

“他们都一大把年纪了,你说,这事,要是让他们这对老头老太婆知道,后果得有多严重。

“马上给我跟她分了……

“这是必须的。

“苏家教出来的能有什么好女儿?

“这样的女人不能做你老婆,更不能做你女儿的妈,那会生生带坏潇苒的……

“你难道不知道的吗?

“那叫什么苏锦的,十五六岁就和她养兄搞在一起。

“嘉市有几人不知道他们是情人关系?

“苏家上下却坐视不管,还任由他们同出同进共处一室。

“是,他们是没血缘关系,可就算这样,那毕竟还是一个姓的。名份上那就是兄妹。她好好的妹子不做,恁是要和自己的哥哥谈恋爱。从十几岁到二十几岁。俩兄妹成天腻在一起。该做的,不该做的,他们肯定已经做了一个遍。现在这些年轻人,都爱在婚前乱来。

“靳恒远,你打小爱­干­净,你用过的茶杯,别人拿来喝上一口水,你都要扔了买新的;工作了出差的时候,行李箱内,什么都得带全了才肯出去工作。从洗漱用品到了床具用品,你得备上三大箱……

“和人握个手,你回来得消毒几遍……

“哎,我说,像你这样的脾气,你就能接受得了那女人是别人用过的甚至是用废了的……”

这些话,真是越说越过份,越说越偏激。

靳恒远脸上也翻起了隐隐的怒气,脸孔一板,立马厉声叫断了她:

“三姑姑,您觉得您作为一个有涵养有身份的长辈,这么说一个晚辈的坏话,合适吗?”

一字一顿,抑扬顿挫的话里头寒气一下逼了出来。

那被淬了冰似的目光,让萧至西为之一凛。

哎呀,这小子,竟有想和她翻脸的迹向。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通道那边,那道紧闭的房门,突然开了,苏锦一身娴静的出现在那里,身上仍是那袭浅湖兰­色­的燕尾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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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击:我清清白白的很,一没有婚史,二没过姓经验……

萧至西目­色­深深了一下,有一道异样的流光,在眼底一闪而过。

她有点惊讶,那个被楚太太形容的不堪入目、且声名狼藉的苏锦,竟是这么的纯净、清雅。

就像一朵亭亭玉立的白玉兰悦。

若,非要往她身上冠一个狐狸­精­之名,还真是有点名不副实搀。

铁索的目光,也被吸引住了,嘴角更是勾出了一抹惊艳的笑弧。

女孩子很美,五官­精­致,身材妙曼,气质高贵,那款限量版的裙子,更将她的特质,尽善尽美的表现了出来:飘逸而灵气逼人,能让人为之眼前一亮。

哎哟哟,十四年前,那个倔强而又扁瘦的小丫头片子,现如今,竟出落得这么楚楚动人。

这模样儿,清冷傲骨的,身上可没那楚太太所说的*之态。

把人家刻画成拜金的*荡­妇­,那还真是抹了良心的混账话。

果然啊,从别人嘴里听来的闲言碎语,那都是不可当真的,

他母亲信以为真,还为此动了肝火,现在看来,真是太不值了……

他在心里叹息。

这时,他身边那小丫头,则直接甘脆无比的的低叫了一句:

“呀,真漂亮。”

这一声赞,引来萧至西冷冷一瞥。

那小丫头见状,立马噤声,捂了捂嘴,往后直退,一副吓到的模样。

“妈,烦您别把怒气迁到您未来儿媳­妇­身上好不好……她也没说错什么啊,二哥看上的这位苏小姐,本来就够靓……比您之前给他介绍的那什么林中校家的千金漂亮多了……您介绍的那叫男人婆……”

铁索难得不怕死的顶了一句,招来的是萧至西狠狠一瞪:

“你懂个屁!林家那姑娘是什么身份,她是什么身份?这是一个档次的吗?漂亮能当饭吃啊……你给我闭嘴。”

铁索眨了眨眼,却还是非常敬业的接了一句:

“漂亮是不能当饭吃,不过,有这样一个漂亮的因基在,生出来的孩子,肯定粉敦敦特别可爱。其实还是挺有价值的不是吗……要不然相亲的时候,男男女女也不会都尽想挑好看的来交往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

萧至西无语瞪了起来。

要不是环境不允许,她真想抽儿子一顿鞭子:

敢胳臂肘往外拐,他这是想造反了他啊……

靳恒远呢,因为背对着房门那个方向,开门声又是那么的轻,没有留心到,但有看到面前几个人的目光,都越过了他,落到了身后某点。

所以,他也就跟着转过了头,然后,看到本该在洗浴间内的女人,一脸平静的站在那边,神情并没有现出怒愠之­色­。

可他的眉心还是微微皱了起来。

无他,实在是不确定她听到了多少,现在的心里又是怎么一个情绪变化。

“不是说要去洗澡么,怎么出来了?”

他几步走了过去,目光一煞不煞的盯着:

“你刚喝了不少酒,先去房里休息一下。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忙自己的吧!我有话要和我三姑姑谈一谈,等一下有需要的话,我会来叫你的……”

“不用。”

苏锦很­干­脆的拒绝了。

自然,她是知道他这是想保护她。

所以,在和他对眸上时,她潜意识的就扯出了一抹淡淡的笑。

虽然,她有听到萧至西所有对她的羞辱,但她并没有因为这样,就对靳恒远横加埋怨,心有抱怨。

其实,这样的画面,和她预料的差不多。

在决定要继续做靳太太之时,她已经想的很明白:靳恒远可以因为喜欢,而不介意她的出生和身份;可萧家人不一样,他们没有那么一种个人感情在里头,怎么可能完全不在意这件事。

“说好的,不管遇上什么事,我们都要一起面对的。你忘了吗?”

她轻轻的问,眸光中呈现出了少见的似水温柔。

这个态度,令靳恒远一下在本来板着的脸孔上撕出了几丝明亮的笑容来,这情景,就像是­阴­霾天,太阳突然露出了笑脸。

“没忘!”

他答应着,那乖驯的态度,和刚刚那神情,形成了强烈的反差,这让边上三人看得好不惊诧。

“这样的冲突,其实,之前,我就有过设想,所以,你不用故意把我遣开的。该来的总会到来。”

苏锦静静的陈述完,便将目光移开,转而直直落到了萧至西身上。

这个­干­练的短发女人,就是萧至西,恒远的三姑姑?

乍一眼,她还以为看到了当年那个虎视耽耽的萧至南了呢,长相居然一模一样,几丝奇疑在她眼中流露了出来。

比起雍容强势的萧至南,这个萧至西身上,更多了几分英姿飒爽。

“这位是三姑姑萧至西,她和二姑姑萧至南是孪生姐妹。以后,你要看到这位,得管叫三姑姑……”

靳恒远轻轻解释了一句,也算是一种引见了。

苏锦点了一下头,并且越过他,走向了脸­色­冷成冰块似的萧至西。

那一刻,飘逸的裙摆,因为走动而轻轻摇曳了起来,走姿因此而变得极为的优美动人:

“三姑姑您好,我叫苏锦。刚刚,我无意偷听,但由于您说的实在太大声了,这边的隔音效果又不是太好,所以,您说过的话,我是一字不差全听到了……”

话未完,就被萧至西一口叫断:

“谁准叫的?我萧至西承不起苏家人叫我这一声三姑姑。”

那语气,那态度,那表情,完完全全不给任何情面。

苏锦也没想过她会给自己好脸­色­看,并没有因为这样,就难堪的不下了台,败下了阵。

下一秒,她为之浅浅一笑,那笑容若三月的梨花,淡雅且脱俗,非常的美:

“您愿不愿受,那是您的事儿,我肯不肯叫,那是我事儿……

“我叫了您不应,该敬的礼节我给了,我就问心无愧了……

“三姑姑,这世上,从来没有谁缺了谁,日子就不能过的。

“换句话说,我将您放心上,您是长辈,我不将您放心上,您是路人甲。您情绪好不好,和我其实没什么关系。

“至于是要做亲戚,还是要做路人甲,我有诚心,您无诚意,那也白搭。

“看恒远的面,我会敬您。

“但如果,您不给您内侄儿面子,否定我,不认可我,为难的是您内侄儿。如果您非要这么做,那也请您随意,我是肯定不会将您的态度放心上的。

“也许,您认为我这么说话太放肆无礼,没有一点作为晚辈的礼貌。

“我想说的是:礼貌是礼尚往来的。

“您若对晚辈无爱护之意,也就别怪晚辈对您无尊敬之心。

“三姑姑,我不是那种因为别人的说法就会随随便便放弃自己生活的人。

“有一件事,您必须得承认,在很大程度上,您的生活,和我们的生活,没有任何交集。

“也就是说:您的想法,不太可能影响到我们。

“既然您影响不到我们,您又何必自寻烦恼,把手伸到别人的世界,用您的意志来支配不可能被你支配的生活呢?

“请您紧记一条,我们大家都是成年人,都有对自己的人生拥有完整的支配权。

“您越界­干­预,就是对他人人身自由的侵犯。

“三姑姑,亲戚关系存在的价值是,在亲友陷入各种危机时给予最及时的帮助,而不是仗着长辈的身份,对晚辈实施高压,*他人的人生。

“我和恒远在一起,一不触犯国法,二不犯军规,我们可以明正眼顺的走到一起。

“这是我们作为自然人所可以享受到的权力。也是您作为一个姑姑所管不到的方面……

“再怎么说,您在这个大家里,与恒远而言,也就只是姑姑而已。”

一句一句话,以不卑不亢的语气道来,先是客客气气的,然后是不以为然的,最后更是带上了提醒­色­彩。

而至始至终,她眉目静好,语速从容,看上去好像软弱好欺,其实不然。

这个女孩子,用自己的行动表明,必要时,她可以与理据争,绝不妥协。

萧至西听得一愣一楞的,活了这么一大把岁数,还从没被一个小姑娘这么义正辞严的叫板过呢?

她的言下之意很明显了:不管萧家人认不认可,反正,他们已经打算在一起了。

别人谁都不想来­干­预,他们也绝对不会妥协。

胆子真是大的可以啊!

萧至西愣了好一会儿,嘴里才记得发出了一记冷笑:

“比起苏瑜,你倒是更显得牙尖嘴利。可惜,这份牙尖嘴利,只能证明你毫无家教可言。”

苏锦不生气,只为之淡淡一笑:

“您错了,我只是在跟您理论。

“这与家教无关。而是两种论点的辩答。

“如果您认为牙尖嘴利,就是没有家教的表现;那么,您言辞偏激,有失长者风度,是不是就该被定为心胸狭窄了呢?”

她马上反­唇­质问,声音清亮有力,语速更比她快了一步:

“抛开上一代的恩怨,有个关于恋爱上的问题,我想趁这个机会向您讨教一下。

“就现在这个时代,在当今这种社会背景之下,天底下的男男女女,有几对是由初恋走到一起的?

“您是吗?您儿子是吗?您的内侄儿靳恒远是吗?

“都不是吧……

“如今的社会现状是:婚前,谈恋爱,交往,一个不成两个,两个不成三个……

“有些人幸运,谈一次恋爱,就能找到自己这一生的­精­神伴侣;有些人不幸,谈了一次一次,都会失败……

“这难道就是他(她)的错吗?

“显然不是的。

“这只能算是一时的命运不济。

“我承认,我是和我的养兄苏暮白相爱过。

“可这又算得了什么事呢?

“中国的法律,只禁止三代之内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不得结婚,我们不是亲兄妹,怎么就不能互相被吸引?怎么就不可以谈恋爱了?

“既然是谈恋爱,有成功的,就会有失败的。

“我不幸失败了,这好像也挺正常的吧!

“你却要往我身上套上一个‘搞’字,就好像这所有的关系,全是我贪图富贵,故意搞出来的。而不是发乎于情的年少情怀的表现。

“请问一下三姑姑,您有读到过《少年维特之烦劳》中的一句名句吗?

“原文应该是德文,翻译成中文应该是这样的:哪个少男不钟情,哪个少女不怀春。

“每个人都是从那个年纪过来的,您也是。

“然后,请您将心比心一下,再问一问自己:您有必要把一个十六七岁的孩子的心,想得那么复杂邪恶吗?

“如果您非要这么想,那只能说明您自己的思想不纯。

“以己之邪念揣他人之想,那全是您自己的自以为是,与他人无关。”

最后一句,她咬足了力量,声音重到可以掷地有声,直把萧至西叱的脸­色­大变,想接话,却又被她寒声叫断:

“还有,您非事件当事人,您怎么就知道我是那种被别人用过的,甚至是用废了的女人?

“谁规定的,谈恋爱的过程当中,男女之间必须要上床,要滚床单,会把一切婚后该做的事,通通在婚前尝试完了的?

“对不起,这些都只是您的臆测罢了。

“您可以说我出生不好,但您不能认定我不­干­不净、不懂得洁身自爱。

“三姑姑,多年之前,你们萧家看不上苏家的女儿,也许情有可原。

“那时,我的姑姑,的确经历了不幸福的婚姻,她身上,也的确背负着很多让你们看不入眼的缺憾的方面。

“可我不是我姑姑,我清清白白的很,一没有婚史,二没过­性­经验……

“您听了外头人的话,就什么都信了,当真了,就这么跑上门来指责我,反对我们在一起,您觉得您的做法,真的合适吗?”

有些话,不该说,可既然已经有一个萧家人这么认为了,那必定会有第二个人拿这件事来说事。

好,为了悍卫自己的名誉,她愿意承受一些委屈,可以把什么都豁出去。

外头的传言,肯定是肮脏的,世人的嘴,太能以讹传讹。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越是臭的事情,越容易被人传得­精­彩纷呈。

而富贵人家的男女轶事:他们恩爱的时候,可以被传成千般好;等他们感情破裂了之后,又可以被说成万般恶。

她若不自我澄清,那么,那个恶劣的传闻,永远会被他们认为是真的。

到最后,唯一能相信那是假的那个人,恐怕也只有那个将拥有她­干­净之躯的男人。

可,光他知道够吗?

在未来这种随时会被围攻的情况下,显然是不够的。

到时,靳恒远为她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被认为他是被她迷住之后的帮衬之言,没有人会相信那就事实的真相。

“大话谁不会说,现在,你都和我表哥在一起了,你说你是清清白白的,我表哥也一定帮你。没法证明了。”

铁索在他母亲开口之前,故意这么Сhā了一句。

萧至西撇了撇嘴,不难发现,那神情,就是那个意思。

他们果然这么想。

苏锦咬了一咬牙,捏紧了拳头,立即沉静无比的扔下这么一句话:

“这件事不难办,医生的权威检查可以给出一个有力的证明,这不是我想撒谎就能撒得成功的。要是你们等不到明天,现在就可以去医院,真相如何,一查便知……”

这话一落地,四周一片寂寂无声。

萧至西张着了张嘴,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铁索勾了勾­唇­角,笑得有点奇怪,然后,蹭了蹭身边的女孩说:“小跟班,你来的正合适。我妈要不相信,你正好给检查一下……这可是你最在行的……”

“我检查?我只是实习生而已,你才是医生好不好……”

那女孩怪叫了一句。

“我检查?”

铁索笑容越发大了,瞟了一眼两步远脸­色­沉沉的大表哥,缩了缩阵阵发凉的脖子:

“你想害我被某人揍死吗?他可是现在我们这些同辈当中身手最好的。”

女孩转了一下那灵活的眼珠子,想了想,也是哦!

试问,哪个男人受得了自己的表弟来替自己检查自己女人是不是***这事?

哪怕,这个表弟是个了不得的医生!

这时,神情凝重的靳恒远伸手一把将苏锦拉到了身边,并紧紧搂了起来:

“不用。”

他声音异样坚定:

“你不需要给任何人这样的证明。那无关紧要。”

“真的无关紧要吗?”

她靠着他抬头睇着,轻轻反问了一句。

虽然,她知道,他是全心全意护着她的,可是……

“你若对这件事,毫无介怀,刚刚你三姑姑那么说的时候,就不会刺痛了你。”

“苏锦……”

他叫,想要解释。

她立马捂住了他嘴,表情无比坚决:

“抱歉,我必须去。我就要向你的亲人证明,我一点也不肮脏。但是……”

说到最后,那语气,来了一个大转折,她又缓缓的转过了头来看向一直沉默着的萧至西:

“等证明出来之后,三姑姑,您必须为您说过的那些话,郑重向我道歉。”

萧至西的脸­色­,一下变得极其复杂。

---题外话---还有一章!

,也许我爱过别人,可我能给你的,肯定是最好的

从古自今,在两~­性­关系上,女人从来是吃亏的那一方。

古时,男人们用贞­操­之血,来检验在当时没有社会地位的女人是否为处~子。嫁人圆房日,若贞帕上没有落红留下,那就是不洁之人,或被浸猪笼,或被夫家所嫌弃。

如今呢,随着时代的变迁,结婚时还保有处~女之身的越来越少,­性­开放,让更多的女­性­在婚前失去了那一层代表纯真的膜。

有些做作之人,因为某些利益,还会专门去医院做各种修补。

是的,在时代赋予了我们更多自由的同时,我们也随之失去了一些东西撄。

而在思想观念一代复一代的进化之后,在如今这个时代的婚姻当中,夫妻双方是不是对方第一人,已变得不是特别重要。

更多的人,追求的是两~­性­之间的和谐偿。

夫妻生活的完美与否,比妻子是不是处~子,似乎来得更重要了。

但是,这并代表男人的处~女情结,就这样消失了。

据说,越是有钱的男人,越注重这个方面。

君不见多少富豪相亲会上,男人们提出的第一个必须达到的条件就是:

得­干­净。

长得要好看,学历要高,那些苛刻的要求,都屈居其后。

检查是否为处~女,不是一件难事,专业的医院,专业的­妇­科医生,只要用­肉­眼就能看得出来。

那些经验老道的老医师,甚至于还能检查出被检查者是否做过处~女膜修补手术。

晚上十点多,苏锦进了嘉市第一医院,专家是那个名叫邓铁索的人给联系的,在她进去说明自己的情况之后,那位­妇­科女专家深深瞄了她一下,让她去躺好。

检查的过程,没几分钟。

那专家让她起来,拿起笔,就在病历卡上唰唰唰写下了她的诊断。

夜急诊室门外。

萧至西坐着,心情不太好,反正今天这一些事发生的那是一团糟。

邓铁索在用手机看新闻,对于正在发生的一切,并不怎么关心。

靳恒远守在门口,静静的睇着墙上那张可爱的小娃娃的宣传画,­肉­敦敦的孩子,真是可爱极了,让人神往。

再想想现在这种情况:好好的一个夜晚,就这样给破坏掉了,若说没情绪,那肯定是假的。

没一会儿,苏锦走了下来,陪她一起出来的是那个由邓铁索带来的准表弟妹:容小璐。

靳恒远迎了上去,看到她冲自己微微一笑,还将手上拿着的那本病历,递了过来。

他接过,没看,转身就拍到了三姑姑怀里,回头时,就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紧紧的抱着不放,还在她鬓发上亲了又亲,心疼的说:

“走吧!闹腾了这么一个晚上,你也累了,我们回去休息了。”

苏锦把自己靠在他怀里,深吸着气儿,轻轻问:

“你都不看的吗?”

“我说过了,这不重要。”

他本来就没怎么在乎,要不是她坚持用事实说话,他肯定不让来。

苏锦不说话,却推开了他,转身看向了身后的萧至西:

“回去之前,我想我还得向三姑姑要一个说法。”

屈辱,她可以领受;道歉,她也不会不要。

她就是这样一个倔强的小女人。

此刻的萧至西,已然翻开了诊断书。

医生的字体都潦草,但她还是看得懂的。

因为为苏锦做检查的人,她也认得,是个老医师,以前人家就曾为她做过各种检查的,完全信得过。

上头只有一行字:

“***膜完整,无任何修补痕迹。”

下面落了那老医师的签名。

那代表了某种权威。

萧西至默默看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合上时,抬了头,和苏锦直勾勾的眼神接对到了一起。

唉,这女孩子,比起她姑姑,厉害太多了。

她姑姑站在她们面前时,永远是低着头的,可她呢,一直一直把头骄傲的抬着,绝不肯退让了半步。

这种脾气,倒真是和萧璟珩相像的厉害啊!

认准了,就绝不动摇。

她在心头叹息。

事情闹到这个地部,理亏的成了她?

她有点不甘心:这苏锦可是苏家人,苏家和萧家结怨这么深,她本来就不该来和萧家结这门亲的,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当然,她也的确说了一些侮辱人的话。

这全是那个楚太太误导的。

事实上,外头的传言,真的很不堪。

可谁晓得,那全是假的啊!

“呃……苏锦……这样的啊,人在急怒之时,难免会有激愤之词。

“世上的事,又是真作假时假亦真,假作真时真亦假。真真假假,有时真的很难弄清楚。

“这一次,我片面的相信传言,是我判断失误,刚刚在言辞若有冒犯,请包涵体谅。

“所谓关心则乱,正是这样的……”

萧至西将病历合上,双手轻轻在上面摩挲了一会儿,才把最后一句话给说完了:

“对此,我可以向你道歉。

“但是,这并不代表我就能接受你成为萧家的媳­妇­……”

这人,倒不像那萧至南,得理就不饶人,没理也能争出道理来。

在证据面前,她没有推卸责任,马上委婉的作出了道歉,态度还是良好的。

这样一个结果,至少表明,苏锦今晚受的委屈,没有白受。

“那我仍也是那么一句话:你承不承认,不重要。”

苏锦听完,同样寸步不让的回敬了一句,还挑起了骄傲的下巴:

“并且,我们会用行动证明,就算没有您的祝福,我们一样能幸福。

“三姑姑,男女之间的事,也只有当事人知道个中的冷暖悲喜。外头人还是别横加­干­涉的好。

“因为,您不是当事人,您也不可能代替当事人而活。

“只有当事人觉得好了,那才是真正的圆满。外人的感受,永远不可能成为当事人的感受。

“尊重别人的选择,这是每个人都该做的事……”

萧至西其实很想驳倒她,可是,细一想的话,这些话,其实是挺有道理的。

因为潜意识中的某种认同,她竟一时无语。

“恒远,我们回了。”

下一刻,苏锦已然转过了头。

“好!”

靳恒远看了一眼萧至西,沉默了一下,欲走未休,转身又说了几句:

“三姑姑既然认同了,那我们就先走了。

“小苏现在还是姑娘身,但不代表以后她会一直是。

“所以,这份病历,就留您那边了,以后万一家里还有人这么猜想,还烦三姑姑帮忙解释一下。

“三姑姑在部队是出了名的公正之人,相信,这事有您说给其他人听,更有说服力。

“再见!”

一欠身,他牵着苏锦的手就往外走了出去。

“……”

萧至西瞪着手上那病历,顿时头疼死了。

这死小子……居然把这麻烦扔给了她?

真是够老­奸­巨滑啊!

铁索一直靠在边上,好以整暇的看着这一幕幕,­唇­角是好玩的笑:

他老妈,又被表哥欺负到了……

“小铁,你说,你来说,我……我这是做错了?这小子娶的是苏家的人,我生气难道不应该吗?”

萧至西拍了拍那病历,气得直咬牙,总觉得心脏处有一团火,哽在那里,上不得,下不得,硌得她难受极了。

铁索上前,拍了拍母亲那宽阔的肩膀,满口尽是语重心长:

“妈,您的确做错了。

“这事,真轮不到咱们管的。

“该管表哥的是大舅舅,和前大舅妈,以及爷爷­奶­­奶­……

“您啊,您是萧家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至于要跑来和表哥来斗这番气吗?

“您还不知道,他那张嘴,在外毒得就像裂颊海蛇,在家敬您那全都是因为孝顺,真把他惹急了,他来个六亲不认,那也全是他的本­性­……

“您可别以为他还是小时候那个浑身无害的淘气鬼,现在的他,摆到外头,就是一人物。

“您自个儿想想吧,他三十二了,现在的圈子比您混的大的多,您还想着跟小时候一样,处处管制他,他不和你立马发脾气,那是给足了您面子的……

“以我看来,这位的家务事,往后头啊,您一桩都别来管了。

“我保管,您啊,肯定是管不齐整的。”

萧至西细细听着,感觉是有那么几分道理的,可再往深里细细一想啊,不由得把人推开了,且怒瞪这臭小子起来了:

“哎哎哎,你这死小子,到底帮谁啊你?你这是在劝我撒手甭管?”

“我当然是帮您的啊!我可是您亲儿子。不管那就对了。反正,您管不了。现在的萧璟珩,就连大舅舅也拿他没辙,何况您一个做姑姑的。您想想,您在这边一个劲儿往身上揽事,把自己给遭罪了,却吃力不讨好,至于嘛……”

邓铁索再次揽着母亲的肩拍了那么两下:

“想开点。多大的事。

“您要心里兜的事儿多了,可会生出更多鱼纹尾来的啊……

“您啊,还是学学前大舅妈,心宽才能体胖,才能青春永驻。

“您看人家多年轻,再看看您,明明年纪一般大,却十足十要像­奶­­奶­辈了。

“妈,您儿媳­妇­都没娶着呢,都老成这样了,还去管别人家的事,何必呢,您说是不是……”

“……”

话题好像成功被转移了。

萧至西皱眉,吹胡子瞪眼:

嘿,这孩子扯淡的功夫,和他做手术的本事一样,那真是越来越有长进了。

“好了,瞎忙和一整晚,咱都该去歇了……小跟班,走了……陪我睡觉去……”

他放开母亲,转身一把勾住那女孩子,往外去,却吓的人家直叫:

“啥?陪……陪你睡觉?”

她忙推他,把那双水灵灵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我妈不是看上你了吗?那就先试婚吧……试了才知道合不合适……合适了就结婚,不合适的话,就……哎哟,妈,您­干­嘛?”

耳朵被扯了起来。

“臭小子,结婚之前,不许欺负小容……”

“这怎么能算欺负?妈,我觉得应该试婚,您那想法真的是太保守了……呀,别拧了,妈,丢人呢……”

一路回去,苏锦沉默,许是累了,一直闭着眼。

靳恒远也没说话,静静的开车。

到了一品轩,他们一起上楼,进得房后,他忽就抱住了她。

她不动,任由他抱。

再大的委屈,因为他的怀抱,而变得有意义了,他身上的气息,那么浓烈的包裹着她,手臂上的力量,让她感受到了来自他的满满的在乎。

他想给她安慰。

用一种无声的方式给予她,绝不让她感到不自在。

一时沉寂无声。

良久后……

“靳恒远,也许我出身不好,也许我爱过别人,可我能给你的,肯定是最好最­干­净的。”

她突然推开了他,手往后探去。

起初,靳恒远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等意识到她想­干­什么时,立马上去,再次抱住了她,吻,激烈的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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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苏,我知道了。今天晚上,真是让你受委屈了……

那能让人窒息的吻,阻止了她的行动。

苏锦想拉衣链的手,最后变成勾住了他的脖子,这样,她才能在他狂风暴雨式的吻的洗礼中,不至于摔倒。

肢体上的冲击,是无比强烈的,那深深地刺激着她。

一阵阵异样的电流在血流里乱蹿,而她只能无力的承受着,任由呼吸,跟着他的节奏,一点点粗重起来,紧张起来,急促起来……

这一刻,不管将要发生什么,她都愿意接受。

他的情绪,是亢奋的,但他,没有狂野的继续下去偿。

深吻罢,他捧住了她的脸,满目怜惜:

“小苏,我知道了。今天晚上,真是让你受委屈了……其实,你大可以不必这么做的……”

他声音暗哑的说,拇指和食指,不断的在她耳垂上捏着。

她睇着眼前不限放大的热情的脸孔,感受着狂跳的心脏,在近处鼓鼓的跳着:

“我若不这么做,质疑永远在。”

开出口来,声音带着一种­性­感的娇媚,软软的,非常的好听。

在这种微妙的时候,它,越发显得撩人。

他不由得为之轻轻叹了一声,克制了一下才说:

“我会知道的。”

一抹微笑闪亮在脸孔上,他在细细的端详她因为情动而温柔无比的脸孔,慢吞吞说道:

“这惊喜,本来该由我自己去发现的,而不是用这种方式被告知。”

那热烈的眼神,令她有点难为情,双颊又发烫了起来。

“光你知道不够。”

她轻轻说。

他的笑容越来越亮,手轻轻抚上了她丝丝垂顺的长发,在她额头落下珍惜的疼,久久的不愿放开,却没有再进一步。

这令她困惑,转而抬头看:

“你不是想要吗?我可以……”

一根手指压下。

“的确想要。但不能在你心情这么坏的时候。”

他捧住她的后脑,抚了又抚,那是一种安慰:

“现在去洗澡睡觉。我可不想在这种乱糟糟的情况下,去种宝宝……”

“……”

因为这句话,她马上露出一副噎住的表情,瞪他。

这臭律师,怎么用词这么不雅。

“你……语文是生物老师教的吧……”

他哈哈笑,牵她手往里去:“不,是农民伯伯教的。”

“……”

“农民伯伯还说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种了小蝌蚪,来年就能吐出猴崽子……以小换大,这生意,稳赚不亏利润大……唔……”

她听不下去了,忙伸手捂住了他那张爱逗她的嘴。

他低笑着,亲她手。

痒痒的,她忍不住了,轻轻而笑,心情,一点一点就豁然开朗了起来。

苏锦洗了澡睡了。

睡在靳恒远怀里。

和平常一样的,她有点黏他。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躲进他怀里,手,还箍住了他的腰,一阵阵撩人的气息在他脖颈间吹拂,又香又柔软。

那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刚刚真不该表现所谓的男人的绅士风度的。

他应该一鼓作气。

这才不辜负自己这么多日子的朝思暮想。

明明想要的发狂,却要故作大方,最后自然是苦了自己!

那一刻,他好纠结,真想反悔,将她摇醒,点着,一起共赴温柔乡。

都差点那么做了,还刻意把灯光调到了最浪漫的光线,可一看到她那么信任的依偎着自己,恬静的睡颜,是那么的可人,心头那点邪恶的想法,竟一点一点诡异的消退了。

睡眠灯下,他痴痴看着,脸上尽是着迷的傻笑。

这样的他,要是被外头人看到,那肯定是惊呆的:

阎面铁嘴,竟也变成了绕指柔!

活见鬼了吧!

他为之苦笑。

不知傻看了多久。

调到振动的手机,在床尾那边的矮柜上响了起来。

嗯,以后一定要记得关机,太扰人清梦了。

他将她的手轻轻移开,赤脚下去,取了来看,屏幕上跳出了两字“铁子”。

那死小子这么晚打来­干­嘛?

他转头瞅了一瞅睡得香甜的女人,趿上拖鞋,往外去。

掩上门,他先去吧台开了一瓶母亲帮他布置的珍藏版的红酒,倒了半杯,那号码,还在不肯罢休的叫着:怎么就这么讨厌呢?

他喝了一杯,才划开,放到了耳边,声音懒懒的:

“你最好有特别重要的事,否则下一次,我见你一回就收拾你一回。”

那话儿,警告味十足。

戏黠声从那边传了过来:

“不会是正好扰了你好事了吧!”

“……”

他不理他。

那小子呵呵一笑,完全不觉冷场的继续往下说了去:

“其实我刚刚有算了一下时间的,从医院到一品轩,不过十来分钟车程,亲爱的表哥要是那么迫不及待的话,在经过了两个小时之后,也该收尾了。”

“……”

“要没意外的话,现在该是中场休息时分。

“……”

“照理说是耽误不到你美事的。

“……”

“嗯,如果咱们家表嫂今晚上又正好处在排卵期的话,那么,咱们家的小侄儿或是小侄女,现在应该正在结合成­精­的路上狂奔……”

听到这里,靳恒远无语望起天花板来。

这人,还真会算。

他想了又想,忍不住还是骂了一句:

“你吃饱了太闲是不是?”

“哈哈!”

铁索在那边笑得好不欢快。

“看样子没吃上。”

这话,完全是肯定的:

“听听,满口欲求不满的样儿。也对。我们家二表哥,怎么可能那么猴急。力求事事做得完美的人,怎么可能马虎行事对不对?尤其是这种事上。”

那吃吃的笑声,怎么听怎么像在兴灾乐祸。

靳恒远喝了一口红酒,睇着高脚杯中那红得漂亮的液体,给了一个很中肯的诊断:

“邓铁索,我可以肯定,你已经得了轻骨头综合症。成天只知道摆着一副假正经的外表骗未婚少女,其实呢,暗地里根本就是一个轻骨头的***包……”

那边,邓铁索哈哈而笑,等笑够了才感叹:

“我只是太久太久没瞧见你这么正经喜欢女人了。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想当初,你知道小舅舅死的时候,那也是恨过苏家人的啊……真没想到……最后,你居然也被姓苏的俘虏了……”

他在那边叹息。

邓铁索的心态是相当平和的,他毕竟是局外人,和小舅舅又不亲,死了小舅,是让人惋惜的,可他的爱憎没长辈们那么强烈。

所以,在他看来,表哥在十四年之后娶苏家的女儿做老婆,也不是一件特别惊天动地的事。

至于­干­不­干­净这事,更是扯淡,只要男人和女人觉得处得合适了,婚前的那些事,管他­干­什么?

当然了,他这位表嫂,能有恃无恐的拿得出这样一个清白的证明,最欢喜的,应该是表哥了,最郁闷的肯定是他妈了。

靳恒远呢,淡淡笑着摇酒杯了,没多说其他,只道:

“你妈回去之后把事情严重化了没有?”

邓铁索回道:

“我妈是那么傻的人吗?会跑去姥爷姥姥面前唠叨这种事?真要气倒了那两位老祖宗,那责任,她可担不起……”

“所以,那你这一通电话,纯萃是来找我玩儿来了是不是?”

“应该说是来和你通风报信的。”

邓铁索的语气,变得很正经。

“哦,怎么说?”

“没一会儿之前,我接到了n个人的电话,都问起了二表哥您最近办下的那桩惊天大事。”

“……”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呵,原来二表哥办事的速度竟是这么的神速,居然早一个多月就领了证,却至今没往家里吱一声……你这本事,越来越高杆了哈……”

靳恒远不觉眯起了眼来:

“七姑姑查了我的档案!”

七姑姑至馨在机关部门工作。

“应该是。要是没有意外的话,明天老宅会很热闹。”

铁索笑眯眯的设想着:

“到时,你会面临三堂会审。

“对了,你爸那边,应该也已经接到消息了。极有可能,明天也会飞来这里。

“至于,会是一家三口一起过来呢,还是一个儿过来,那我就不知道了……

“当然,爷爷­奶­­奶­那边,很快也会瞒不下去了……

“我打你这电话,最主要是想问问,你想到善后的法子了没有?”

靳恒远不说话,一径摇着酒,一脸的若有所思:

事态发展太快,有点出乎他的意料啊!

---题外话---第一章!

,寻寻常常的日常生活,却是不同寻常的甜蜜

邓铁索那边才不管他在想什么,一径往下说着:

“话说,表嫂的表现,还是叫人惊赞啊!

“一张检查证明就把我家虎妈给震住了。

“我跟你说啊,我还从来没见过她这么吃瘪过偿。

“气势汹汹的过来,偃旗息鼓的回去……灰头土脸的,看得我都觉得怪不忍的……

“还有啊,对于接下去的情况,我挺期待……应该是一场不错的大戏……

“嗯,只要不把姥姥和姥爷气倒,你们怎么闹,都行啊……我挺你们。”

那一副惟恐天下不乱的语气,真是够恶劣的……

靳恒远不想理他了:“挂了……困,去睡了。”

“嗯,也对,吃不到,抱着也好的。”

那边又是一番取笑。

“滚!”

却没有马上挂断,而是另外问了一句:

“你身边那小姑娘怎么回事?”

“你说容小璐啊!”

“嗯!”

“我妈看中的媳­妇­,今明两天,她调休,就赶着急的把我们拎过来给姥爷姥姥过过眼。要是没意外,年上年下就得和她结婚。”

“你有那么乖?”

靳恒远表示怀疑。

“我一向比你乖。从小,我就是我妈的乖宝宝。哪像你,成天到晚闯祸。”

“真够恶心的,三十岁的人,还称自己是乖宝宝。”

靳恒远白了一下眼。

“嘿嘿……”

“你这是不准备等她了?”

邓铁索一径笑,不过这会儿声音变淡了很多:

“她离开的时候可没说让我等她。”

“所以打算另娶了?”

“无所谓了,既然是我妈看中的,我又觉得怪有意思,真要结婚,也是可以的。”

看样子,是真想放弃了。

靳恒远想了想,给了两字:

“三思。”

“我明白的。”

邓铁索笑笑,转而又一叹:

“另外啊,有一句话,我得和你说说!”

“什么?”

“恭喜你终于从­阴­影中走出来了啊!”

靳恒远勾了勾­唇­角:

“我早走出来了。”

“是吗?”

那语气是质疑的:

“如果真已经走出来了,恒远,你和你爸这场战争,也该落幕了。”

那算是一个禁忌的话题。

“别跟我这事。挂了!”

靳恒远二话没说划掉,并一口­干­掉了高脚杯内最后一口红酒,回房睡觉。

他和他爸能不能再和好这事,他不想考虑。

清晨。

苏锦醒来,床上没有人。

她摸了摸头发,记起了自己身在何处,昨天经历的事,也在脑子里倒了一遍。

虽然整个过程,不是很愉快,不过,现在回过头想想,倒也不错,趁机洗刷了自己的清白。

她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再看看身上这件漂亮的睡裙,有点头疼了。

睡裙是昨天靳恒远在艺尚时顺手打包买的,昨天穿的那条裙子呢,洗澡时不小心被她弄湿了。

当前,她的情况是,没衣服换。

这得找靳恒远解决一下。

她走出了房间。

客厅,地上扔了好些袋子,沙发上全是女人的衣裙,另有一打则被扔在沙发上。

“­干­嘛?你这是?”

苏锦看着这光景,怪叫了一句。

“哦,这是我让应姨刚送来的衣服,给,这件去试试……淡紫的没找到,那就穿这一身……”

靳恒远抬头,应了一句,继而将一条长裙挑了出来,往她身上比划了一下,笑容很满意:

“应该不错……嗯,这衣服,另外还配了一件首饰……好像在那包包里……找到了,去,穿上瞅瞅……”

露齿的笑容大大的,真是眩人的厉害。

哎呀,只不过隔了一个晚上而已,这男人,怎么变得越发的帅了呢……

心头乱跳了一下,她看呆了一下,抓着衣服忙往房内走。

没一会儿,苏锦换好后婷婷袅袅的走了出来,在靳恒远面前转了一圈。

“怎么样?”

这是一条流苏裙,裙摆下面的流苏,走动时非常的飘逸。

颜­色­是她喜欢的粉皮­色­,配着一款亮眼的吊坠,显得特别的淑女。

“漂亮。”

靳恒远帅帅的抱胸,绕着她转了一个圈圈,转而捏起她的下巴。

“其他的,先挂起来,到时一起带回善县去。”

“都带回去?你拿了多少啊?”

她瞪着这沙发上那一堆堆的袋子问。

“十来套吧!”

“……”

真是疯了。

她看了看牌子,就直咽口水,一件衣服就是她半个月工资啊!

这铁定是疯的节奏。

“靳恒远,你最好还是退回去!你让我穿成这样去上班不太合适。”

也许这种牌子,在他看来很普通,这种价位的衣裙,也不是特别的高,但与她来说,却是消费不起的。

她在金创那种小公司上班,按着她平常的买衣习惯,那价位正合适。让她穿这种衣服去上班,不太好。

“今天你想去上班?”

靳恒远突然问。

唉,这人貌似和她不在一个频道,关注的重点,完全不一致啊!

“今天是周三,我休息了那么久,不可能才上了两天班,又要翘班吧!我公司有太多事要忙了……当然得上班。”

真不知他怎么会有这么一问。

昨晚上虽然发生了一些事,可她不是那种一点事都经受不起的人,该上的班还是得上的。

“你今天不忙吗?”

“呃,忙,肯定会很忙的。”

靳恒远转身,瞄了一眼沙发上的衣服:

“既然要上班,那就穿这身吧!比较职业装一点……”

这态度明显是不打算把衣服还回去了。

“等一下,你是不是又有事瞒我?”

她没顾上和他争辩,凑过去细细的看他那张帅得一踏糊涂的脸,直觉在告诉她:他有事瞒她。

明明是想一本正经说话的,可一瞅上人家那­干­净的脸膀子,以及那­性­感好看的­唇­,突然之间,她竟有了想吻他的冲动。

下一刻,她还真就亲了下去。

软软的­唇­上那么一咬,还尝到了茶和薄荷的味道,很沁人心脾。

靳恒远愣住了,荫荫的眨了一下眼。

而苏锦,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也愣住了。

紧跟着就窘了。

后退。

不断后退。

尴尬迭生。

笑容则在靳恒远脸上放亮了起来,逗弄她的情绪,一下又冒了上来:

“大清早的来诱惑我啊?

“靳太太,我不介意在这美好的清晨和你再重新跳回到床上去的……

“喂,别跑……

“有胆勾引,没胆承担后果的家伙。

“不行,我要扑倒你……”

靳恒远的速度非常的快,一眨眼,一拉一收一转一压,在她的尖叫声中,轻易就将她压到了沙发上。

苏锦看着身上的男人,心跳加速,脉搏加快,那一阵阵好闻的气息,那压下来的吻,夺走了她的呼吸,令她有点头晕目眩,

那双手,在她身上探索了起来,掌心走过的地方,似有火焰被烫过一样,带给了她一阵阵颤栗……从上而下,它盖到了她臀部之上……

她能感觉到他身上所层层爆发出来的力量,那手指,只要一动,似能将她身上这件价钱菲然的裙子给撕坏了。

­唇­与­唇­,一直黏着,以至于害她没法去想,要去怎么阻止他。

或者,她也没想再阻止了。

他的某处,正有力的顶着她。

那意味着什么,她心下明白的。

一切蓄势待发。

谁知手机很不争气,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来自靳恒远的手机。

那暴风骤雨似的吻,在渐渐退下去。

“你知道我现在最想做的事是什么吗?”

忽然,他在她耳边­性­感十足的低语了一句。

“什么?”

“把那该死的手机从窗口扔出去……”

他咬牙切齿的。

她咬­唇­笑,睇着,眼底全是温温的光华。

这一刻,她看到了他的纠结,以及不甘。

非常迷人的表情。

“我去接电话。”

“嗯!”

“也许今天还不是时候。”

下一刻,他咕哝的笑叹了出来,手指在她被吻得发红的­唇­上滑过。

“下一次扑倒你之前,我得挑个黄历……”

“……”

苏锦心下明白,自己又被调戏了。

“去换衣服吧!一起早餐,然后送你上班!”

他起身去拿手机,身上又恢复了一本正经。

这代表她身上这件漂亮的裙子可以免遭一劫了。

她坐起,扶了扶秀发,低头笑了笑,将他给的另一套抓到手上,往房间去。

去换了出来之时,靳恒远已坐在餐桌前,对于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白领气质,很是欣赏——这姑娘,穿什么都好看啊……

早餐很丰盛。

靳恒远在吃水果沙拉。

苏锦挑了新出炉的面包,撕着吃了一口,问:

“今天你不打算上班?”

“嗯!”

“萧家那边有事?”

“暂时没事。不过,得去见一见爷爷­奶­­奶­。要是没意外,家里人今天都齐聚一堂。”

他笑笑说。

苏锦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说:也许今天还不是时候了。

可能是心里有压力,所以,他才没了继续下去的想法。

一想到那样一个三堂会审的画面,连她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所以,你想让我和你一起见?”

她吃了一片面包,又喝了一口牛­奶­,才问。

“理论上是应该这样。实际­操­作起来,我认为我先去一趟也好。本来希望你可以在这里待的着。只要时机成熟,我就过来接你去见他们。不过,既然你想去上班,那你就去。晚上我来接你去老宅正式见一见家长。”

靳恒远的话,令苏锦觉得,自己一下没了去上班的心情,听听呢,晚上还得去家长呢……

她困难的咽下最后一口牛­奶­,又小心翼翼的问起来:

“这件事,很麻烦?”

“嗯,可能会有点小麻烦。”

靳恒远抬眼一瞄,扯出一抹笑:

“别紧张,不会有大问题的。不过,你那个挟天子以令诸侯的计划没能用上真是可惜了……”

苏锦抓起一片杨桃就给扔了过去,嗔了一句:

“你,好好说话行不行。”

他笑着抓在手:

“我是在好好说话啊……计划赶不上变化嘛……本来嘛,我都算好了,只要你生理期正常,经过昨晚上,也许你肚子里就……”

苏锦受不了这厮的调侃了,拿起一块面包,探过身去就塞进了他的嘴……

太可怕了这人,连她生理期都被算计在内了。

靳恒远低低笑,不说了,慢条斯理的享用着太太亲自塞进嘴的早餐,心情愉快极了。

呵,寻寻常常的日常生活,却是不同寻常的甜蜜,他,太喜欢这样的相处时光了。

---题外话---明天见!

,忘了她吧这么多年了你对自己的惩罚也够了

早餐后,靳恒远送苏锦去上班。

路上,他一径有说有笑,似乎并没有将今天的家长见面会放在心上。

她冲他看了又看,那满脸的自信,非常的能感染人,会让人觉得,那真的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时为上班早高峰,条条路上,那是人流如织,车满为患偿。

靳恒远还在车上开了交通台,听着主持人在那边说:什么什么路被堵死了,什么什么道上出了车祸,提醒过往的车辆绕道行驶。

巧不巧的是,他们要去善县的那条国道上就该死的出了三车连撞,现交警正在疏通交通。

靳恒远听到之后,走了一条捷径,往村道上绕了过去。

这种路上车少,不容易堵车,不过弯弯绕绕的很,一般只有土生土长的人才知道这边还有这么一条道。

“你怎么认得这种小路的啊?你这些年,不是都在大城市过的,这种乡下地方,你竟也熟的就像本地人似的。真是难得。”

苏锦稀罕极了,往车窗外张望着,路虽窄,不过两边绿树成荫的,一阵阵风吹来特别的凉爽。

“几年前来过几回。不过,那时这边的路还要破了,坑坑洼洼的,才铺好红­色­的塘渣石基面,虽然压路机夯过了,但不结实,村里有人造房子,各种运输建筑材料的小卡车一跑,路面就坏了。一走,白­色­的车子回头铁定变红­色­。不像现在,村村都给修了这么一条水泥村路。唯一的缺点:不是双向车道。对面要是来辆车,会很不方便。”

靳恒远笑着提了提过去一些事,神思有点恍惚了,以至于后来苏锦说了什么都没留心。

等过了第三座村桥,他的注意力被面前的路况给拉了回来。

那是一处三岔路口,往东去的那条道上,横七竖八停着几辆车,生生就把那单行道给堵死了。

不光堵死了,还有几个男人正在被东西两处车辆拦截出来的那道路上打群架:六个打一个,情况有点惨。

附近村民都只敢远观,一个个躲着,嘴里还在那指指点点的说着什么。

苏锦没留心他们议论的重点。

“完了。过不去。这边还有去善县的路吗?”

她扒了扒头发问,看他们打架这不肯罢休的样子,想过去把人叫来把车让开,好像有点不太现实。

“只此一条。”

靳恒远按了一下喇叭,可惜没有人理他。

哎呀,那可怎么办?

她心里叹了一叹:

“这些人都打成这样了,怎么都没人报警的啊?”

靳恒远把车窗降了下来,眯着眼往外看了一会儿,眼神变得若有所思,嘴里说道:

“每个地方都会有地痞流氓,这不足为奇。要是遇上那种人,如果不想惹祸上身,就只能做个旁观者。现在的人,都现实,哎,你­干­嘛……别下去啊……”

苏锦走了下去,盯着那个被打的男人死死的看了起来:右脸有刀疤……好像是那个什么苏州三少?

“哎哎哎,看什么呢,看得这么认真?”

靳恒远连忙也下了车,过来将她那张看得无比认真的脸给转了过去——实在不喜欢她把注意力留给其他男人,哪怕是看热闹也不行。

“我认得他!”

苏锦指着那个正在挨打的男人,低低叫了出来。

靳恒远顺着看,红红的朝阳下,那男人俨然被人打成一团,动不得了,正抱着头,缩在一棵树杆边上,任他们的拳头无情的落下。

“你的爱慕者当中,还有从特种部队出来的?”

靳恒远古怪的问了一句。

“什么?”

苏锦一愣:

“什么特种部队?”

她听得有点不懂了。

“瞧他那挨打时自我保护我的样儿,应该是特种兵出身。你怎么有机会去认得这种人的?”

“我不算认得他,就见过一面。他和杨葭慧熟的很。”

她轻轻说,脑子里想到了之前杨葭慧说过的那些话:好奇怪,这人不是苏州人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靳恒远见她表情有点怪,盯着看,脸上现出琢磨之­色­,并咬着那三字重复了一遍:“熟的很?解释一下:熟到怎么一个程度,才算熟的很?上过床?”

苏锦转头看他,好奇:“律师心眼都是怎么长的?怎么什么事都一猜就能中?”

靳恒远笑:“律师最能推理了。男人和女人最熟就是上床了。什么蓝颜知己、红粉知己,闹到最后搞到床上的可能­性­在80%以上。不过,这次倒是挺有趣啊:拜金女遇上痞子兵了……呀……­干­嘛?”

是她捏了他一下,下手有点重:

“葭慧才不是拜金女。她的前男友家境就比她家差很多很多。为此,她还和家里决裂过……恒远,葭慧不是那种嫌贫爱富的女人,上大学的时候,她是爱情至上的纯情小女子好不好……”

“是吗?听着好像挺感人的……”

靳恒远挑了挑眉:

“然后呢!”

“那男的受不了压力,分了!”

苏锦扼腕而叹。

她们三个好朋友,个个都有一段伤心史呐……

“分了好啊!”

靳恒远点头。

“哎,你怎么说话的,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苏锦嗔了他一句。

“我这是实话实话。真嫁了,才悔一辈子呢!那种男人没出息的。嗯,肯定比眼前这个兵痞还不如……”

说到这,他拍拍她的肩,话锋突然一转:

“乖乖站这里别动哈!”

说完,他绕过那乱停着的车往打斗中心走了过去。

苏锦看着一怔,急急叫住了他:

“哎,你­干­什么?”

“好久没运动了,想去动动筋骨。在边上看着,要是我打不过,就报警。”

“……”

她瞪着。

哪有这样的?

靳恒远已经极其潇洒的走了过去,一边还在伸伸手臂,踢踢长腿,扭扭脖子的,一副正在做热身的样子,嘴里更是嚷嚷叫了起来:

“哎哟,范范,对于以多欺少这码子事,你怎么几年如一日爱玩得这么欢啊……居然还一连叫我撞见,看来我们这缘份还真是不浅啊……”

这句话,让苏锦一愣。

什么情况?

她男人认得这帮子打架的人啊?

领头打架的是一个三四十岁的男人,板刷头,一脸狠劲儿,身上穿了一件黑­色­t恤,那露在外的肌­肉­,就像健美先生一样,转头看到靳恒远时,脸上顿时露出了惊警之­色­,啐了一口之后,就骂了起来:

“他妈的,怎么又是你。滚开了去,我们在料理家务事,你少管。”

靳恒远瞟了一眼地上被打得鼻青眼肿的男人:

“家务事?家务事就能以多欺少了?抱歉,我有点看不惯……”

话音落下,他一手撂一个,三两下,极其­干­脆果断的把那些人全给撂倒了——那身手,实在是太漂亮了。

苏锦看在眼,叹为观止,怪不得暮笙会输给他,真的很牛逼啊!

下一刻,她看到她男人站定在那个苏州三少面前,双手Сhā腰,还用脚踢了踢人家,懒懒就开了口:

“我说,你怎么越混越回去了,居然被人打成这样也不还手?

“瞧瞧你这副被整的怂样,真是要把我们第三纵队的里子和面子全给丢光了……

“薄飞泓,起来,你给我起来,你要再敢装死,我这脚可真踢下来了……”

地上那人一动不动。

“嘿,你倒真是能装啊!”

靳恒远言出必行,那一脚还真落了下去。

谁知下一刻,地上的人一个急翻身,就身如灵猴一般纵起,扬起一脚,反身而击。

别以为这样他就能得了便宜。

靳恒远的速度,更快。

但听得砰的一下,两个男人的脚,在空中狠狠撞击到了一起。

刚刚还在地上被打得动弹不得的男人,此刻就像出闸的猛虎,眼放利光,竟和靳恒远缠在了一起,两个人一时竟打得难解难开。

苏锦顿时看傻了眼:这,又是怎么一个情况?

这个传说中的二流子,居然这么能打?

实在叫人摸不着头脑啊!

与此同时,边上刚刚围攻他的那几个男人,也看懵了!

势均力敌的对打持续了足足有十来分钟。

最后一记空中互搏之后,两个男人嘎然收手,站于阳光之下相视一笑,相当有默契的提起拳头在空中对了对。

“好几年不见,越发能打了哈!”

薄飞泓开口,声音带着轻喘,眼中带激赏。

靳恒远回以一笑,抹了一把汗,看到那些挑衅的人,一个个灰溜溜上了车,悄无声息的走了,道路也跟着畅通了起来,苏锦正在冲他们走过来。

“是你生疏了!”

他答。

“那女孩子是你什么人?”

薄飞泓留心到他的目光落在他身后,转而跟着回头看,自是认得的,也知道他们同坐一辆车来的,便轻轻问了一句。

靳恒远没有马上回答,等苏锦走近了,才温温介绍了起来:

“现在正式和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太太苏锦。小苏,这是我一个战友……薄飞泓。”

这话一出,不光薄飞泓愣了,苏锦也愣了。

“你还有战友?”

对此,苏锦表示很吃惊。

“嗯,爷爷安排的,打高中起,每年暑假,我都会被安排进特种军营训练一个月。他就是我们第三纵队的队长。”

看似平淡无奇的一句话,却让苏锦深深瞪大了眼,心下突然想到了一句话:

传来之言,还真是不值一信啊!

那薄飞泓却是微微一笑:

“我们见过。不过,那大约是半年前的事了吧!在苏州。你是葭慧的同事!”

“薄先生记得没错!”

这人称呼杨葭慧时没有连名带姓,显得极为亲切。

“想不到,再见面时,你已经成为靳太太……恭喜……”

阳光下,薄飞泓额头有血在滴出来,滑过他右脸那道伤疤,大约是因为眼中有笑,所以,看上去不是特别狰狞。

“谢谢!”

苏锦温温接受祝福,刚想说什么,靳恒远Сhā进了话来:

“老薄,你办好你的事了没?”

“还没。”

薄飞泓望了望村落,眼底全是哀思。而正是这份忧伤,让苏锦生出了几分惊奇之心。

哦不,应该说,这个男人身上的所有事情,都引发了她心头那猜不出所以然的好奇。

“我送我太太去上班。回头再找你。然后,陪你一起去。”

靳恒远说。

“好。我在这里休息一会儿。等你回来。”

薄飞泓点头答应。

“嗯……小苏,咱们走了,现在换我们的车挡人家道了……”

靳恒远牵苏锦的手,往自己的车走,在他们车后,另有车在拼命的按喇叭……

苏锦不确定他们相约这是要去做什么,也没问,走了两步之后,却猛得转头看靠在树杆上、正闭眼轻喘的男人,高声叫叫了一句:

“薄飞泓,你怎么没有再和葭慧联系了?”

那边,薄飞泓一动不动的,好像没听到一样。

坐上车,苏锦静静的,一声不响,看着车子启动后,缓缓的从薄飞泓面前滑过。

这个男人,从地上拣起了一把口琴,正用沾着泥土的衣服擦着,一副很珍惜的样子。

靳恒远开着车,也一句话不说:一是苏锦的表情太严肃了,二是他这个时候也没啥好情绪逗她。

“男人是不是都是那样的?”

等到了金辉门口,苏锦突然开口,没头没脑问了这么一句。

“什么意思?说具体一点!”

靳恒远把车停了下来。

“得到了,就不会珍惜。”

她目光直直的看他。

“我不是那种人,老薄也不是。”

他不光为自己作了辩驳,居然还给那个刀疤男也作了辩驳。

“那就是另一个概念:男女之间的­性­,有时,只能将它看作是一场游戏。玩的时候尽兴,玩完各奔东西。至于责任,因为是成年人,因为是所取所需,所以就不用去承担什么的是不是……”

唉,现在的社会状态,本来就是这样的。她想她不该问这种问题的。这显得她太过天真了。

“再见,我进去了……”

取了包,她下了车,情绪不太佳。

靳恒远看着她走进大门内,摸了摸鼻子,脑子里,胡乱的就翻起了很多很多过去的事,脸­色­跟着就变­阴­郁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记起将车重新启动,并往刚刚那处村庄驶去。

还是那个村庄,还是那处打架的地方,一棵碧悠悠的柳树下,薄飞泓洗净了身上的血水,正坐在河堤上吹着口琴。

一首《我在思念你》竟被这个乐盲吹出了一种忧伤到极致的意境。

呵,他要在这东西上花下多少心血,才能练成今天这样一种本事啊……

靳恒远坐在车里,静静听他一遍又一遍的吹。

等听到第六遍时,他下车,走了过去,站在其身后,轻轻道了一句:

“忘了她吧!这么多年了!你对自己的惩罚也够了!”

---题外话---第一更!

,你可不要告诉我:你这是怀孕了啊……

薄飞泓纹丝不动,依旧坚持将第六遍完美的吹完,才收起口琴,仰天深深吁了一口长气,似要将心头郁结吐尽,然后,低着头抚着手上的口琴,良久,才抬头远睇,说:

“有些东西,恐怕会在记忆上烙印一辈子的。这世上最难超越的回忆,是情还在,她没了。”

叹息声,在暖暖的空气中,悠悠的散去,却是余韵绵长偿。

靳恒远站到了他边上,顺着他看的方向睇过去,那边有一处坟,被埋在一片如今已绿树成­阴­的桃林里。

一般来说,骨灰都葬在公墓,这是国家的规定。可他们却独独将她葬在了这边,自家的桃园中撄。

“还没恭喜你。”

薄飞泓抬眉睇,眼前的男人英气勃发,和当年已判若两人:

“终于走出来了。这是好事。”

“你也可以的!”

靳恒远拍拍他的肩。

“难!”

薄飞泓叹,声音幽沉,目光又落到了口琴上,不断的抚着,细腻的手感,就像在抚她的秀发一样。

“今天不是祭日,你却来了,为什么?”

靳恒远的嗅觉是无比锐利的。

“因为,特别想她。”

薄飞泓说,眼里尽是浓浓的追思。

靳恒远盯着看:

“恐怕不是吧!也许是另有女孩让你走了心,你觉得对不起她了,所以才越发的思念了。”

薄飞泓跟着笑笑,那道刀疤上,尽露苍桑:“我这种人,废物一个了。不敢再走心。”

“不敢走心,结果却一不小心走了肾,这问题就越发严重了吧!”

一根烟递了过去。

靳恒远看到他神情僵了一下,有小小的不自在在眼帘中一闪而过。

好一会儿,他才收了笑,接烟,点着了,闷声不响良久,才接上话:

“你这是替你老婆的闺蜜来审我的?”

这是承认了。

靳恒远笑了,从他手上要过打火机点上:

“我没那意思。每个人心里都可能有外人触不得的伤。外头人不懂,所作的判断,难免有失偏颇。不过,你也的确应该重新振作起来了。省得我老婆那么问我:男人是不是都那样,得到了,就不珍惜了……”

靳恒远踢着脚下的石子说:

“再说,你要是没那种想法,怎么会把人往床上带?”

说的很白。

薄飞泓狠狠吸了一口烟,那香烟上的火星在噌噌噌的往上蔓延。

“我配不上她的。”

他往草地上倒了下去,望着蓝蓝的天空,一团烟,自­唇­中冒出,等它淡淡散开后才道:

“她父母都是­干­部,他们可能会把女儿嫁给一个得过军事处份、受过大伤,将来都不知道能活多久的男人吗?不可能的。”

数落着自己身上那些缺点,他又苍凉一笑,看都没看,狠狠把手上的烟往地上给碾灭了:

“我就是那种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人。

“这辈子,最扬眉吐气的日子已经过去了。

“我知道的,我不该去招惹她的。

“事后,我也作了自我反省。

“所幸,她也没找我负责。

“那天,我还在想,要是睡了一晚,她怀上了,我该怎么办。

“结果这么久过去了,她也没来找。想来是没事。

“既然没事,那就当从来没发生过那些事吧……我继续混日子,她继续过她的好日子。”

他风清云淡的笑,将那口琴放在心头上:

“这样,挺好。”

靳恒远静静听着,听到了一股子自暴自弃的味道。

事实上,自从他的女朋友出事之后,他何曾振作过?

总是这样颓废,用来惩罚自己。

这样也太自苦了。

他不作声,琢磨着要怎么帮他才好。

这时,薄飞泓跳着来了一记凌空翻,稳稳站起,拍了拍手说:

“好了,叙旧叙完了,我们过去吧!不过,恐怕还得打一架。”

靳恒远再度望了望那桃园:

“也不见得非要打架的。要不然这样行吗?我帮你拿到探视权,以后,你怎么过日子,得听我的……”

薄飞泓想了想,挑眉一笑:

“听说你现在越来越有能耐了。行啊……只要他们允许我每年来祭拜,我可以什么都听你的!”

“那,走吧!”

靳恒远踩灭烟蒂,领头走在前头。

苏锦有点魂不守­色­。

中午,杨葭慧来约她一起去吃午饭,见她在发呆,眼珠子一动不动的。

她用手挥了一下:

“想什么这么入神?吃饭去了……一副恹恹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会以为你有了呢……”

这调侃,没引来苏锦追杀去掐他脖子,只淡淡抬眉道了一句:

“你来了啊!”

“我来好一会儿了,你到现在才看到吗?”

杨葭慧一脸败给她的模样。

苏锦没心情玩笑,指指自己对面的位置:

“我找你几次了,你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晚……”不等她回答,马上又接下去说道:“有事想和你说。你先坐下。”

杨葭慧只好坐下,露着一脸八卦,没回答,只问:“是不是昨晚被靳先生带去约会脱处了?我昨天回家早,都不知道你在这边闹了那么大的新闻。”

“不是!”

苏锦无奈的一笑,现在,她不想谈自己的情况:

“是我见到薄飞泓了。”

杨葭慧笑容一愣,摸了一下刘海:“哦!什么时候?”

“早上上班的时候。”

“那不­干­我事的。走了。吃饭去了。”

她站起,去拉她。

苏锦一边忙着拿手机和包包,一边说:

“他和人打架打得满头是血,你也不想知道?”

“不想知道。”

杨葭慧回的­干­脆,见苏锦直勾勾盯着,一脸不信的样子,她只得又补充了几句:

“他常打架。先头,我在苏州见他时,这人三天两头和人打的。每次见面,身上都带伤。他就是一个讨债公司的你知道吗?我能把钱讨回来,多亏他那一身伤……这人本来就非常能打。听说以前他打得啊骨头都断裂过……哎呀,好了,走了,别提他了……”

她笑笑,平静的很。

“那你知道他是特种兵出身吗?”

苏锦再问。

这倒是让杨葭慧一楞:“谁说他是特种兵?”

“恒远。还是队长那种,那人和恒远认得!”苏锦说。

“哦,那跟我没啥关系……对他的事,我也不感兴趣。我只对你的私事感兴趣。走了,出去吃!”

两个人出去吃,公司有食堂,不过伙食不是很好,只能马马虎虎凑和,杨葭慧嘴挑,五天至少有三天,都会在外头吃,她是那种月光族,吃光用光身体健康。

今天食堂的菜,不合杨葭慧胃口,她说闻到那味,就觉得特别的恶心——这人最讨厌的一道菜,番茄炒蛋。

在苏锦闻来,那味道香的很,可她呢,一闻就反胃。

她们跑去附近的小饭馆点了一个菜一道汤。

吃饭的时候,苏锦说了昨天经历的事儿,杨葭慧听得一愣一愣的:

“看来萧家那边的人对苏家的成见也深的很啊!”

“何止是深,那简直就是恨之入骨。”

苏锦摇头叹。

“嗯,还好你还没和你家男人那个啥,医院那个检查,虽然是受了点委屈,但还是值得的。不过,接下去,你还有硬仗要打啊……”

“可不是!”

苏锦眉头皱了一下。

杨葭慧见她那愁样,忙安慰:

“没事的,你和你姑姑不一样。萧家抓不到你什么出格的事。那份检查可以说明一切。靳恒远又站在你这边的。你们又是拿了证的。他们再怎么有意见,也白搭。”

“可心里就是不安,你说怎么办?”

苏锦翻着饭粒,没什么食欲,又看了一下手机:

“到现在都没给我来个电话。也不知他回去之后,家里闹成啥样了?我就怕啊,他家那两位老祖宗气出病来。到时那就真是天下大乱了。那两位万一有点什么事,我肯定就是千古罪人,那是不用怀疑的。”

“既然这么担心,那你打过去啊!”

苏锦猛摇头:

“我怕他正和他家里人说话,这样不合时宜的打过去,会碍他事。”

“好吧,那你就只能慢慢等了!”

杨葭慧把汤喝了,表示没辙。

这时,店老板叫了一声:

“蕃茄炒蛋谁的?”

几乎同一时间,那股让杨葭慧认为怪味的味道飘进了她鼻子里,一口汤还在嘴里,她就觉得有什么正从胃里喷涌上来,连忙捂上嘴就往外跑。

苏锦看着不对劲,一看店老板刚托了一盘飘香的蕃茄炒蛋走过,明白了,忙追了出去:

“哎,我说,你这坏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一改啊……明明那么好闻,居然反胃成这样……”

一看地上,得,刚吃的全吐了。

唉!

她忙上去在她背上拍了几下,再从自己的包包内把备着的纯净水给取出来让她过过嘴。

等杨葭慧抬起头,脸惨白惨白的,怪吓人的。

“不对啊,葭慧,你以前反应没这么大的啊……你……”

苏锦若有所思的将目光缓缓落了下去,定位在她的肚子上:

“你可不要告诉我:你这是怀孕了啊……”

---题外话---明天见!

,对男人,我是真的爱怕了……

杨葭慧闭了闭眼,整个人摇摇晃晃的,那光景,就像随时随地会倒下一样。

苏锦忙扶住她,四处望了一眼,小饭馆那边不能去了,杨葭慧闻不得那味道。

正好,边上有一间茶室,她忙扶她进去,找了一处隐秘的位置坐下,叫了一壶白开水,见她脸­色­腊白腊白,担忧啊,遂压着声音急急又问了一句:

“哎,你倒是说啊,你和那薄飞泓上床,难道都不避孕的吗?撄”

看这症状,苏锦觉得十有八~九怕是中奖了!

“没有!”

杨葭慧闭着眼靠着,回答有气无力的:

“你不知道,戴~套做不舒服的……再说,那天,我们都喝高了,一时兴起,哪顾得上去买……等买来,兴头都过了。以后你尝过了就知道……那种事等不得的……偿”

“……”

靠,都这个时候了,她还在阐述­性­感受。

苏锦瞪着,这要是她闺女,她一定狠狠拧她几下:

“那事后呢?事后你都没吃紧急避孕药的吗?”

虽然她在这方面一片空白的,可最基本的避孕常识,她还是有的。

“没!”杨葭慧勾了勾­唇­角:“吃避孕药,太伤身。”

抹着嘴,她笑笑睁开了眼,目光直勾勾的盯着苏锦,轻轻说:

“那个时候,你知道,我怀的是什么心理吗?”

“……”

“我想赌一把。”

“……”

“我想看看:我会不会那么倒霉……一次就中,那概率本来就微乎其微的……”

“……”

“结果,我还真是怀上了!”

杨葭慧抚了抚肚子,歪着头,将笑容扯的很眩眼很迷人:

“现在,这里有个受­精­卵在不断分裂,很努力的要变成一个小淘气鬼……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来得晚吗?我去医院了……医生宣布我怀上了……”

“……”

晕死,都搞出人命了,她居然还笑得那么好看。

“唉,你说这事倒霉吧,也的确很倒霉。你说这事很幸运吧,也算幸运……

“小锦,你还记得四年前我流产被甩的时候,医生怎么对我说的么?

“她说,我宫体不太好,这次流了,以后再怀上,可能会有很难,受­精­卵不易着床,易滑胎。还说,最起码六年内不可以再经受怀孕这种事。因为很容易出事……

“结果,这一胎,它却牢牢在长在了我的子­宮­里,发育良好。

“我觉得,这该是老天爷给我的最大恩赐。”

苏锦当然记得这事。

那一次,杨葭慧不但流了产,还被人劈腿,为此,她深深受了打击。

思起那事,她为之沉沉一叹,好一会儿,才记得问:

“多大了?”

“快两个半月了……我生理期很乱,发现的很点迟。不过还好,一切孕检都正常。”

说这句话时,杨葭慧笑的特别温柔,眼睛发亮了起来,语气是欢喜的,显然,她是很欢迎这个小生命的到来的,只是,那脸­色­有点太过于苍白了。

“那接下去,你有什么打算?”

苏锦不自觉的捏起眉心,替她头疼啊!

“生下来啊!”

杨葭慧说的可一本正经了:

“我自己养着。”

“就这么简单?”

苏锦扒了扒长发,头越发疼了:

“你这是不告诉孩子的父亲了?”

“嗯,不告诉了。”

开水送了上来,杨葭慧倒着喝了一口,轻轻作了回答。

谈到这里,某人的意图,相当相当明确了。

“你……你这是要做未婚单亲妈妈?”

苏锦满口震惊。

“对!”

杨葭慧重重点头。

“你这是疯了吧!”

“我没疯。”

“你这会把你爸妈活活气死的……”

“……”

杨葭慧低下了头。

见状,苏锦继续严肃的训教:

“还有,你和薄飞泓不是很谈得来吗?为什么你就不考虑和他结婚呢?”

“和他结婚?”

杨葭慧轻轻一哼而笑,却是一径摇头:

“一个睡了之后再没有和我联络的男人,摆明了只是玩玩的。我去找一个没有家庭概念只想游戏人间的的男人来建一个注定不会幸福的婚姻,我­干­嘛我?”

“这是其一。第二,我不想有人来和我争这个孩子的抚养权。

“你放心,没有男人,我照样可以很好的养着它的。

“我爷爷过世留了我一笔钱,二十来万吧!这几年,我一直买股票,也赚了点,我的计划是:生孩子的时候,我可以休假。生完了我可以靠这笔钱先养着自己一两年。到时,我还可以在家做设计的。总之生计肯定没问题。至于我爸妈那边……”

说到这里,她静默了一下,脸上浮现浓浓的歉然,手却以一种捍卫的姿态在腹上捂了捂,随即又轻轻叹了一声才道:

“只能先对不起了……

“等肚子显怀了,我会躲起来,把孩子生出来再说……

“小锦,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样做,实在傻得离谱,可是,现在的我,对男人,真的没信心。我宁可信自己,也不想信男人了。”

她一口气把水喝完,眼底已淡淡浮现出一层水气,痛苦之情,呼之欲出:

“你想想我以前吧!

“那时,我对朗大山掏心掏肺,把什么都给了,还和我爸妈绝裂了。

“结果呢,他在我怀孕的时候出去乱搞,孩子没了,他居然还说:这样很好,那我们分的可以更彻底一些……

“当时,那混蛋连医疗费都不给付就拍拍ρi股走了……最后还是我爸妈来给我付的钱……

“小锦,对男人,我是真的爱怕了……”

吐出最后一句话时,她的喉咙哑了,­唇­抖了,声音颤了,苏锦也跟着黯然了,一把就将她抱住了,紧紧的。

一阵沉默之后——

“还有一件事,我该和你说一说的。

“那就是,现在我意外怀上了这个,要是去流掉,你知道会有怎么一个结果吗?”

她将头靠到了苏锦肩上,咬着下­唇­,红着眼睛,说:

“代价是,我这辈子有可能再也不能做妈妈了……

“你说,这样一个险,我能冒吗?

“不能的。

“所以,男人,我可以不要,孩子我一定保住。

“我宁可以后孩子怨我,也不想这辈子有遗憾……

“小锦,我只是想做一个完整的女人而已!”

苏锦不说话,因为鼻子在发酸,喉咙也痛了起来,只能轻轻拍起她的肩。

说白了,她和她,都是被爱情伤的血淋淋的可怜孩子啊……

另一边,薄飞泓终于见识到了靳恒远那张嘴的厉害,人家恁是凭着那张三寸不烂之舌,把人家唬得一愣一愣的,最后没动一下手,事就办成了。

等祭完出来,他上了路虎,看到靳恒远在冲他微微笑:

“从今儿个起,你就得听我的了!现在,我们去处理一下伤口,换一身衣裳,再去买一辆车……”

薄飞泓愿赌服输,任由他作主。

此刻,他一边深深打量这个曾经队里最小的战友,一边说:“我怎么就觉得这次见面,你和之前不太一样了啊?”

“怎么不一样了?”

靳恒远发动车。

“比之前爱笑了。我记得你以前很爱耍酷的,总是板着脸,一副闲人勿近的样子,也不爱搭理人,更不喜欢和人废话。不过,今天你脸上一直带笑……这和外头给你的外号阎面铁嘴不太相符……”

薄飞泓摇摇头,很肯定的说:

“苏锦那小姑娘对你影响真是大。”

“怎么就认定是苏锦改变了我?我表现的很明显吗?”

靳恒远笑笑,将车倒到宽敞处调了一个头。

“太明显了,瞧你之前那模样就知道了:又是摸人家头发,又是牵人家手的,眼睛里全是她……我只是人废了,脑子没残。想当年,你和丽君谈恋爱的时候,都不带这样的……那时,都是丽君处处在迁就你……”

突然,他闭了嘴,瞟了一瞟:

“抱歉啊,我不该提这女人的。”

这个女人,这几年,与靳恒远来说,根本就是一个禁忌。

“没事!”

靳恒远神情很平静:

“都过去的事了。我不放心上了。倒是你,也该看开了——要是看杨葭慧顺眼,发展一下,还是有希望的,别对自己那么没信心好不好……”

薄飞弘不说话,心下却已经决定再不和她纠缠不清了。

以后若再见到她,他会远远避着的。

---题外话---第一更!

,兴灾乐祸:看样子,这苏锦比丽君还能约束你啊

靳恒远是什么人,眼神眯一下,就能人把看透。薄飞泓又和他熟,他的心理想法,他太能猜得到了,但没点破——以后会发生的事,现在怎么讨论都讨论不出结果来的,在他看来,这两人,肯定有发展潜力就是了。

不过薄飞泓这人,死脑筋的特别厉害,他那心里,一直念着那范春燕,以后要没发生点什么事,刺激一下他,恐怕他是不会去争取另一段感情的。不过,这事也不急在一时,也就没再和他多说,立马转了话题:

“对了,你开惯什么车?越野,还是轿跑?偿”

“买车­干­嘛?”

“给你代步啊!你没车怎么帮我办事?我在这边又没其他车。哦,对,上海那边我倒还有一辆跑车,可给你用又不合适,又不是让你去耍酷泡妞的。撄”

“一见面,就给车,做你的员工,福利真好!”

薄飞泓哼笑了一声。

靳恒远怕他自尊心受挫,紧接着补了一句:

“不会白给你的。以后薪资里扣。”

“那最好。亲兄弟明算账。我也不想欠你太多。”

薄飞泓点头:

“现在你倒先跟我说说,你想我给你办什么事?我这儿事先可跟你说明白了,你那些文诌诌的,我是一窍不通。这几年,我就在一家讨债公司混饭吃。除了打架,什么都不会,也没那份心思学。所以,拜托你千万别逼我去坐办公室……那会逼死我的。”

“放心,我会物尽其用的,让你来当我助理,我还怕我的财路全断你手上呢……”

靳恒远笑笑说。与他而言,知人善任,是他另一个本事。

“那行,你说,让我­干­嘛去?”

靳恒远马上道出了他的目的:

“做我老婆的保镖。以后,你得帮我看着她,确保她平平安安上班,平平安安下班。等她下班,跟我交~班了,你也就可以下班了……”

“等会等会……”

薄飞泓夹起了眼:

“苏锦在外得罪什么人了?居然让你动了心思请人去做她的保镖?”

就知道他会这么问,靳恒远想了想,等把车驶上了大路,才往下说道起来:

“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

“苏锦是苏瑜的内侄女,是苏瑜的得意门徒……

“你想想十四年前发生的事,有些事,我不得不防,我就怕对方丧心病狂的会对她下手。那个人心理完全是病态的。

“今天要没遇上你,我还得另外琢磨找个靠谱点的保镖给我盯着她的人身安全……

“既然老天让我遇上了你,那正好,你的身手,我是最放心的……再加上你喜欢的女人,正好是她闺蜜,越发的好了。趁这个机会,你还可以假公济私的找你的小女朋友谈场恋爱,一举两得。”

说到最后,他还故意提了提杨葭慧。

“杨葭慧不是我女朋友……”

薄飞泓很无奈的作了纠正。

“我知道……­性­伴侣。”

靳恒远一副我能理解的模样。

“哎,我就失足过一次,麻烦你能不能别把这恶心的称呼套我们头上?”

他嫌恶极了。

靳恒远笑白牙:

“哟,害羞?不会是那妞破了你的处男生涯吧?”

薄飞泓白起眼来。

靳恒远哈哈一笑,趁机继续鼓动:

“老薄,你可比我大了足足三岁,瞧,我都结婚了,你也得加把劲……只要你喜欢,只要你拿得下那女人,你的婚房和结婚礼金我可以借给你,无息的,永远不催你还钱。你得想明白啊,人呐,把日子过好了,那才不枉活这一辈子,范春燕没了到底是不没了……你不能就这么自苦一辈子,知道吗?”

“打住。我不想找女人管着自己。这事,你就别为我打算了。”

这个回答,一下就把话题推进了死胡同。

“那随你。”

靳恒远瞄了一眼:“对了,最后我再和你说一个事。”

“嗯!”

“别让我老婆知道你是她的保镖。我开给你的工资,比她在那破公司挣的钱多的多。你要让她知道这事,我肯定会倒大霉。”

脸­色­不太好看的薄飞泓,顿时笑了,直拍手掌:

“哎呀,好啊,真是好,终于有人来治你了。看样子,这苏锦比丽君还能约束你啊……报应,这就是报应……我终于可以仰天长笑了一声。想当初,是谁笑我被春燕管的厉害的?”

他啊,乐得嘴都笑歪了,整张脸跟着亮堂了起来。

“啧,兴灾乐祸是不是?再笑,小心我真想把你踹下去!”

靳恒远笑骂。

薄飞泓继续笑,只听得他继续说道:

“我说,老薄,另有一事,我得事先支会你一声啊。丽君这名字,以后你在我面说,没事,可就是别在我老婆面前提……”

“怎么?关于丽君的事,你都没跟你老婆提过?”

这让他一怔。

“没呢!”

靳恒远拍着方向盘:

“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我现在怎么可能和她说。她这人我现在还没摆平呢……”

“呵,还有你摆不平的人?这婚是怎么结的啊?不对啊,我最近没听萧家或是靳家要办喜事啊……你这是先上车后补票的节奏?”

薄飞泓发誓,他不是那种八卦男,但是啊,好奇心就是这么神奇的被勾了起来。

“闪婚。我和苏锦是闪婚,还隐婚了,家长都还没见,不过,今天东窗事发了……”

“……”

薄飞泓惊讶的张大了嘴。

一路之上,靳恒远说起了他和苏锦之所以会走到一起的前因后果。

上午,靳恒远带薄飞泓看了医生,买了衣服,直接去4s店拿了一辆越野车,中午又一起吃了一顿饭,然后两人分道扬镖:薄飞泓正式上班,做人家保镖去也;靳恒远呢,则在外头瞎混了那么几个小时之后,终于知道打道回府了。

这期间,靳恒远有接到过老宅来的电话,是三姑姑打来的,问,中午回不回家吃。

他说,不回,有事儿在外头,下午回家接受审判。

大半个小时之后,车子进了老宅园门,老远,靳恒远就看到铁索靠在廊前的椅子上玩手机。

“怎么到现在?”

听得有人走近,邓铁索瞅了瞅腕表:

“都快三点了,不要告诉我,你后来忍无可忍,又去滚床单了……然后夫妻大战三百回合,折腾到现在才起……咦,怎么不见嫂子?”

他瞄了他身后一眼,没小尾巴,语气一下转了。

“家里的底我还没摸清呢,我才不带媳­妇­来受罪……媳­妇­是娶来疼的……”

要是有罪,有他受就好了。

靳恒远努了努下巴:“里头怎么一个情况?”

“除了你爸妈,该来的全来了。”

邓铁索一低头,又看到了一个情况:

“看样子你没和媳­妇­­肉­搏战啊,这都跑哪去了?脚上怎么全是泥?”

“打架去了。”

他笑笑,往客厅去。

一进门,一抬眼,哟,人来的还真是全:

二姑,二姑父,三姑,三姑父,四叔,四婶,五姑,五姑父,六叔,七姑,七姑父……陪陪坐的,全守在老爷子老太太身边呢,小丫呢,就像传世宝似的在几个姑­奶­­奶­怀里打转,咭咭笑得像花一样。

“爸比回来了!”

小丫花蝴蝶似的,看到靳恒远就飞了过去。

靳恒远把公文包一扔,笑着将人给抱起往脸上亲了一下:

“嗯,今天家里好热闹啊……过年都没这么齐心过……”

他笑吟吟把所有人叫了一个遍,然后转身,指着四叔家的堂妹:

“萧语,带你侄女出去外玩,这里三堂会审,没啥好看的……”

怀里的小人儿,眼里迸出好奇之­色­,将他的脸孔给掰过来,问:

“爸比,什么是三堂会宴啊?审犯人吗?谁是犯人啊?”

“别听你爸比瞎说,来,姑姑陪你玩去……”

萧语过来把人抱了去。

靳恒远找了一个合适所有人盯着的位置坐下,嘴里叫了一声:“蒋妈妈,麻烦给我一瓶水,我渴望死了……”

“来了来了!”

保姆蒋妈妈忙送上了一瓶常温的纯净水,他喝了半瓶之后,环视一圈,笑着扔下一句:

“首先,我得自我交代一下,我结婚了,一个月前领的证。小姑娘姓苏。苏家的养女,苏瑜的内侄女,我看上眼了……”

“啪……”

七姑姑过来,二话没说就给了他一个耳光,厉声就是一句骂:

“萧璟珩,你现在真是越来越能胡闹了!”

---题外话---明天见!

,怀孕这件事,是一个女人光想怀就能怀上的吗?

声音是那么的清脆,响亮。

疼,那是肯定的。

靳恒远那白净的脸孔上,立马就横出了一道手掌印,可他的脸部表情,没有变一下,依旧是挂着笑,淡淡一如十五的温柔月光。

其实,这样的反应,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萧家一共有四子四女。

萧至东是长子,长兄为大,他一直是家里的表率,也是所有人当中最富有的人偿。

在这个家里,除了双亲,其他兄弟姐妹都以他马首是瞻,从小到大,都是如此。

他的权威,一直延续至今。

不过今天他还没到场。

又或者说,他们父子这几年,从来没在同一个场合聚会过。

二姑姑萧至南,比萧至东小一岁,是家中长姐。

所谓长姐如母,这个姐姐自小就爱管着弟弟妹妹们,说她平常最爱管闲事,那也不为过。

谁家俩夫妻闹别扭,只要消息一传来,她一定跑去做和事佬。

谁家孩子闯祸了,她晓得了,一定赶去了解一个清清楚楚。

不过最近这位老大姐,因为她儿子的事,根本没有­精­力管别人。

三姑姑萧至西,已经在昨儿个被摆平了。

现在再生气,有姐姐妹妹兄弟在,更有老父老母在,她是不可能跳出来乍乍乎乎再闹腾的。

毕竟是有点岁数的人,不至于那么不识趣。

四叔叔萧至北,是个有点地位的领导,一身的官腔,平常和晚辈相处时,也改不了那口官味,只爱用大道理摆事实讲道理。

这人和靳恒远一样,惯会用嘴巴来办事。

打人那种事,他不爱做。

一,有损他形象;二,他­性­格本就温和。

这人身上练的那一身好本事,只是拿来健身的。

据说,至北叔叔唯一一次和人动真格打架,是在年轻时候,为了争四婶,­干­过一架——四婶是他打架打来的。

五姑姑萧至阳,是空军部的,人那­性­情和至西姑姑完全不一样,温温柔柔的,是家里最最和气的长辈。

六叔叔萧至阅,萧家最爱胡闹的一个,不务正业已有很多年,曾经在萧至东那里学着经过商,也跑去部队混过几年。现在在和人合伙做生意。

他至今未娶,就爱整日乱茭女朋友,萧家人当中最没有节­操­的一个,就是他:一闯祸,就得劳动家里人一个个动脑筋给他收拾烂摊子。

七姑姑萧至馨在机关工作,嫁得也是一个公务员,俩夫妻在仕途上混的都不错。

这位平常是个好好脾气的人,可一旦将她点着了,她就能把屋顶给掀了。

来之前,靳恒远早估摸过情况了:

二姑姑没那­精­力闹。

三姑姑是闹不起来了。

四叔叔最多和他辩论。

五姑姑不会发脾气。

六叔叔不敢闹,他出了事,还得靠他这个侄子去救场,哪敢来和他叫阵的。

也就剩下七姑姑了,一把火烧起来,她谁的面子也不会卖。

至于爷爷­奶­­奶­,他们肯定不会打人,毕竟他是家里唯一的孙子。

事实,也果然如此。

这耳光,这么一甩下来,众人脸­色­皆为之一变。

现在的靳恒远到底不是十几岁的孩子,哪是随随便便可以打得骂得的?

“老七,您这做法可不对啊!”

萧老太太一下心疼的叫了起来。

“是啊,七妹,你怎么可以动不动就打人啊?璟珩又不是小孩子了……”

六叔马上叫了起来,语气是维护靳恒远的:没办法,欠人的嘴软。

“这死小子忘本。怎么就不能打了?”

七姑姑指着靳恒远的鼻子直叫,声音是哑着的,听着好像是哭过了:

“我问你,小时候,谁和你最亲?说话!”

靳恒远望了一眼客厅内永远摆着鲜花的那个位置。

那是小叔叔最喜欢坐在那里看书读报的地方。

自打他没了,那地儿就一直空着。

所有人都很自觉的没去占用他的位置。

靳恒远有时会去坐一坐,闭眼,他总会觉得八叔还在一样。

“八叔。”

他低低吐出两字。

“你的跆拳道又是谁教的?”

“八叔。”

“你遭你爸打的时候,又是谁护着你的?”

“八叔。”

“你任­性­跑出去,还去当什么卧底,差点丢了小命,失联那么久,又是谁想尽法的去把你找回来的?”

“八叔。”

“你伤重在床,闷的发慌,又是谁在大雪夜里给你送电脑来的?”

“八叔。”

“你半夜睡不着,又是缠的谁陪得你打游戏一起疯到天亮的?”

“八叔。”

“你和人打架,进去了,又是谁把你弄出来的?把那些负面新闻给压下去的?”

“八叔。”

一问一答,简洁­干­脆。

所不同的是,七姑姑每问一句,情绪就多一分激动,靳恒远呢,一直很平静。

“好,那我现在再问你:八叔对你好不好?”

七姑姑问完这些之后,眼里全是泪,最后又重声质问了一句。

“好!”

靳恒远点头。

“那你看看,现在你自己­干­的又是什么混账事?”

七姑姑用手指指着他的胸口,咬着牙齿喝叱着:

“你辜负了你八叔对你的期望。你八叔希望你成为萧家最有用的接~班人。可你却娶了害死了你八叔的苏家的女儿。你不记得你八叔是怎么死的了吗?”

靳恒远再次点头,答的响亮:

“记得。他是被境外组织的危险份子一枪命中要害,偷袭致死的。”

这话落下,七姑姑一下愣住了。

不,应该说,所有人都愣住了。

客厅内,一下变得寂寂无声,长辈们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你……你……你怎么知道的?”

七姑姑问得有点结巴了。

关于这件事,对外一直是保密的,除了长辈们知道,晚辈们一个个被瞒得死死的。

“七姑姑,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我想知道,花钱叫人查,总能知道。这点人脉,你侄儿我还是有点的。”

靳恒远淡淡道:“当年,八叔那烈士称号来的不清不楚,对外只声称:出任务时以身殉职,当初我以为你们这是想用这个说法来为八叔保全颜面,后来才知道这底下有我们这些小辈不知道的文章。”

七姑姑顿时沉默了,因为接不上话,所以,好半天才咳了几下,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是,你八叔的确是被境外危险份子打死的。可是,要不是苏瑜,你八叔叔怎么可能会摆脱所有人的看护,不顾生命危险的偷偷跑来嘉市,继而死得这么惨烈?说来说去,这全都是苏瑜的责任。”

才稍稍平和的声音,再度激烈的起来。

“七姑姑,您这样说,那可真有点蛮不讲理了!”

靳恒远听不下去了,直直对视,并且不让分毫的反问了回去:

“那时,小叔叔得到军令,即日被特遣人员强行带回北京之后,三姑父就利用职权之便,切断了他对外的所有联系。

“在这种情况下,我想请问一下七姑姑,苏瑜想联系上在被关禁闭的小叔叔,可能吗?”

“答案是肯定的。

“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所以,七姑姑,有件事,你必须得承认:那一次,是小叔叔自己想尽一切办法,联系到了苏瑜。

“然后,我又想问一问七姑姑了,当时,小叔叔疯狂的回嘉市是为了什么?”

七姑姑的­唇­颤了几下,目光闪了几闪,却是欲说而无语,最终没答。

靳恒远就知道她会接不下去:

“七姑姑既然答不了,那不如由我来回答。

“那是因为苏瑜怀孕了。

“那孩子是谁的。

“八叔的。”

他环视众人一圈后,语气极度幽冷的陈述着:

“这与我们萧家来说,是一件丑事,也是我们这么多年以来一直想否认的事。可它就是事实。

“而当初,小叔叔之所以偷偷跑回嘉市,就是他想确认这件事,继而想用这个孩子来为他的婚姻争取权利的。

“这样一个急切心理的产生,若非要究其背后真正的原因,可以这么说,那是家里对小叔叔的压施得过强所致。

“所谓物极必反,正是这个道理,从而导致事情往一个不可逆转的方向发展了下去……”

七姑姑闻言,立刻冷笑出声:

“苏瑜她是傅家的媳­妇­,她在婚内勾引未婚男­性­,还致孕,那就是一种道德败坏……”

靳恒远跟着一笑,笑意如尖刀,直往对方愤怒的眼神里扎了进去,嘴里则再次发出了一声有力的反问:

“七姑姑,怀孕这件事,是一个女人光想怀就能怀上的吗?”

---题外话---第一更!

,要是不够爱你,就算你们结婚了,也一样得离……

七姑姑的脸­色­顿时一僵,立刻露出了难堪之­色­。

靳恒远继续,声音不疾不慢,透着一种笃定:

“那还得看那个男人愿不愿意给她这样的机会吧!

“在我看来,正是家里逼得太急了,才让小叔走了那么一条路:早早把生米煮成了熟饭。早早把孩子种到了人家肚子里。

“所以,如果,我们要在事后,为了保全叔叔的颜面,而把怀孕的责任,全部归究为女人的引诱上面,这肯定是不应该的。

“小叔叔是怎么样一个人?七姑姑,您只比他长四岁,你们比较谈得来,应该很了解的吧偿!

“他的意志有多坚定?三姑父,您是他的长官,他在特种部队的表现如何,您是最清楚的吧!

“那样一个心志被磨炼的似钢铁一样的男人,是一般人想要勾引就能成功的?

“如果他这么废物,那他那几年的特种兵,真算是白­干­了……

靳恒远目光沉沉,利扫众人,见众人沉默,转而又盯视起七姑姑,指了指楼上,那位置,正是萧至诚生前的卧室的方向:

“如果七姑姑有时间,可以上去找小叔叔密码箱里藏着的日记来看一看。

“上头明确写明了他和苏瑜恋爱的整个过程。

“他和苏瑜的相识,乃至于他之所以会被调回嘉市,全是他想要接近苏瑜所设定的计划的一部分。

“早在他被调回嘉市之前,他就已经认得苏瑜了……

“他和苏瑜的第一次邂逅,不在国内,而是在国外。他们是在维和期间的一处救援行动中认得的……

“后来,他被调回养伤,趁着这段日子,他­精­心设计了一个猎爱计划。

“在这个计划中,苏瑜没有意外的陷了进来,就此深深爱上了小叔叔。

“七姑姑你听明白了吗?

“这一切,全是小叔叔­精­心筹谋所想要得到的结果,只可惜最后因为某些强大的外力因素的­干­扰,计划失控,最终酿成了无法挽回的大祸。

“这是谁也不想看到的事。

“而单纯的把悲剧的形成,归结在苏瑜身上,将所有责任推给她,我认为,那是我们的私心在做祟。

“因为,小叔叔的确做了一件会让我们萧家蒙羞的事。

“他背着所有家人,追求已婚女人,并鼓动这个女人离婚。

“这个事实真相,让你们无法容忍。

“但我不觉得小叔叔做错了什么。

“如果苏瑜的婚姻是美满的,小叔叔强行介入,夺人所爱,将自己的快乐建立的另一个男人的痛苦上,这种行为是必须加以遣责的。

“可事实呢,他只是想将一人女人从名存实亡的婚姻当中拯救出来,顺水推舟的成全自己,这有什么不好?

“也许,从道德层面来说,他们的行为的确有欠妥当,可,实际上,他们没有伤害到其他人。傅世淳那人渣,完全不值得同情。

“在我看来,苏瑜没做错任何事,她唯一错的是,没能在你们知道他俩关系之前拿到离婚判决书。

“因为已婚这个身份,这让你们抓到了一个可以审判她的强而有力的利器。

“你们在用这个利器逼迫她离开小叔叔的同时,也逼着小叔叔走了极端……”

啪,又是一个狠心的耳光,再次在靳恒远脸孔上落了下来。

“你到底是不是萧家人,整颗心全向了苏家?苏家那个女人到底给你喝了什么*汤,竟让你这么的帮着他们。”

七姑姑又恨恨的吼了一句,好看的脸孔,欺霜赛雪的白,声音无比响亮的叫道:

“我只知道,就是因为苏家,我们家才没了一个可以在军事上大放异彩的儿子的。不管你再怎么为他们开脱,事实就是那样。苏家永远脱不了­干­系……”

靳恒远拿出了在法庭中才会有的强硬态度,再次扛上了:

“七姑姑,您这个说法,带了太多自我感***彩在里头了……我们必须把事情摆开来讲道理……”

七姑姑一摆手,再次打断:

“对啊,你从来是最会辩论了。谁说得过你?萧璟珩,现在,我最后问你一句:你这是摆明了,非娶那个苏锦了是不是?”

那手指头戳到了他胸口处。

靳恒远静静的看着情绪有点失控的七姑姑,紧跟着,静静的又环视了一圈神情各异的长辈们,接上话道:

“应该这么说,我已经娶了。”

“我不承认。”

个子娇小的七姑姑,仰着头,把眼睛瞪圆,就像一头发了威的美洲狮一样,眦着金毛,恨不得扑上来把人咬成碎­肉­。

“除非他们苏家有那本事把至诚给我还回来,否则,我这辈子都不会承认他们苏家人做萧家的媳­妇­的。”

扔下这话,她立马抹泪走人,飞奔而去,跑步声渐行渐远。

靳恒远默默目送,有点无奈的挑眉,淡淡看向温文尔雅正打算站起追人的七姑父:

“七姑父,您宠老婆的技术真是越来越高杆,瞧瞧啊,都把我七姑姑宠成蛮不讲理了……”

七姑父笑笑,扔下一句经典台词:“不宠老婆的男人,不是好男人。”

“……”

“还有,你要不宠你老婆,至于会和你七姑姑扛成这样吗?”

七姑父抬头看了一眼岳父岳母:

“爸妈,对于璟珩结婚娶谁的事,我不参予任何意见。失陪一下,我去开导一下至馨。”

一欠身,他一身温雅的走了出去。

靳恒远看着微微一笑,七姑父没说支持,也没说反对,这大约是因为他得顾忌七姑姑的感受吧——其实十四年前,他是唯一力挺八叔的人。

心里这么想着,他转头,看向在座的,想看看还有谁想表示异议。

适时,六叔举起了手:

“我没任何意见。婚恋自由嘛,十四年前我就没反对过,何况十四年后。结婚是个人的事。自己觉得好那才是真的好。七丫头那是什么想法啊……让苏家把至诚还回来,明明就是境外那些危险份子害至诚丢了­性­命的好不好……”

唰唰唰,一道道目光全噌噌噌关照起他来。

六叔立马闭嘴,摆了摆手:“行了。我不说话。你们看着办吧!”

一顿之后,却还是嘴痒的追加了一句:

“人都娶了,你们还想怎么样?让璟珩离婚?开什么玩笑,靳家那边也不可能同意。”

五姑姑轻轻皱起眉:“的确,离婚可不行,好好的成了二婚……拿婚姻当儿戏吗?”

二姑姑撇嘴,终于开了腔:

“要不然能怎么办?

“大哥的家业,将来肯定是要交给璟珩的。

“你们不知道,宗家那位老爷子一早中意上璟珩了,也只有宗家那样的姑娘才配得上当萧夫人。

“能站到璟珩身边的女人,一定得出类拔萃。

“大哥现在和宗家关系那么好,只要璟珩点下头,宗家就能带着一副大家当和萧家融为一家。

“哎,璟珩,你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宗茗那姑娘,要长相有长相,要人品有人品,要家世有家世的……你怎么就……”

靳恒远听不下去了,淡淡打断:

“那二姑姑可知道宗家那位姑娘,私底下睡过几个男人吗?”

二姑姑一愣,脱口就道:“那姑娘很规距的!”

“她很规矩?哼……”

靳恒远扯了扯­唇­角,发出一记冷笑:

“二姑姑,看一个人不能只听传来之言的好不好。我帮她打过官司的,她人品怎么样,我恐怕会比二姑您要清楚多的多……”

“那宋家四小姐呢!和你够匹配了吧!博士后,现在是宋氏最优秀的女继承人……”

二姑姑还要强词夺理:

“比起苏家那小姑娘,宋四丫头不知要好上多少倍……”

靳恒远淡一笑,再次截断:

“二姑姑,女人娶过来是和我过日子的,我看着舒服不舒服才要紧。

“您要看得上眼,可以让阿城娶了去,那不是更好?

“为什么阿城不肯回家来,还不是因为你不认同他看上的女人?

“您这么强势的­干­涉,现在得什么好结果了?

“二姑姑,烦您在指点我的婚姻之前,最好还是先做通了阿城的思想工作,然后,再来点化我,谢谢……”

一句话把二姑姑堵得那是脸­色­一下惨绿。

边上,二姑父一直沉默不语,倒是三姑父沉脸喝了起来:

“萧璟珩,怎么和长辈说话的?嗯?”

靳恒远闻言,马上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二姑姑,如果语言上,恒远若有所得罪,请包涵。

“恒远只是就事论事,想说明的只有一个问题:别人的眼光代替不了当事人的想法。

“青菜萝卜,各有所爱,这是老古话,可里头的道理,一点都不假。”

二姑姑咬­唇­郁郁一叹,不再说话。

“好了好了……都别争了……”

萧老爷子和萧老太太,一直沉默不说话,听到这里,老太太终于也沉不住了,幽幽叹了一口气:

“你们啊,全都别再为难小远了,婚不结都已经结了,只要那姑娘品­性­好,小远喜欢,其他都不重要了。”

“妈,您这是什么话?”

二姑姑一听,又急了,叫着站了起来,要往下再说话。

老太太一摆手:“二丫头,你坐下,听我说……”

二姑姑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坐下了。

老太太摸着自己之前摔疼的腿啊,一边揉着,一边说:

“萧家和苏家啊,也不该一辈子结怨的。

“其实啊,这事,几天前,小远就和我说过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是挺震惊的。

“可现在,我和你们爸都想开了——结婚过日子,那是俩口子的事,我们这些外头人Сhā不进。

“别人看着再好,他们过不下去了,就是过不下去了。

“就像至东和小媛,这俩口子,多登对,孩子都生了两个,心走不到一起,过个十几二十年还得离……

“这样的婚姻,结的真是苦了自己。

“人这一辈子啊,是不能再重来的。

“像他们那样,一辈子蹉跎在不幸的婚姻当中,等老了,回过头来看看这走过的路,肯定悔不当初。

“关于至诚和苏瑜,我和你们爸,早悔了。”

老太太抹了一下眼睛,思子之情尽在那一双琥珀似的老眼里溢了出来,好半会儿才看向靳恒远,又说道了起来:

“小远啊,你的婚事,我和你爷爷都不反对。

“该什么时候把人带回来,就什么时候带回来吧!

“家里该有的礼数会给足那孩子的,绝不亏待。

“不管怎么样,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跑来我们家做后妈,也是一件委屈人的事,婚礼什么的,该­操­办的就得­操­办起来……

“我们萧家冷清太久太久了,也该来点喜事儿,冲一冲那晦气了……”

所有人本来都认为老爷子和老太太肯定要反对的,结果老太太开出口来竟是满口赞成的,他们这些做子辈的,彼此对瞅了一眼,哪还敢有什么异议?

这时,四叔缓缓站了起来:“璟珩,我呢,其他就不多说了,只说一句,你爸让我转述的……”

靳恒远眯了一下眼:

“您说。”

“这个媳­妇­,要是不够爱你,就算你们结婚了,也一样得离婚……”

一停,又补充了一句:

“哦,对了,如果不出意外,苏锦现在应该正在去见你父亲的路上。”

闻言,靳恒远脸上的笑,一下失尽,眼神跟着一利,抓起手机,就拨了一个电话出去,结果是: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题外话---明天见!

,萧至东邀见:他们父子,有一个解不开的心结

花开两枝,各表一头。

再说另一头,苏锦和杨葭慧在茶室坐了有一个小时。

等杨葭慧情绪稳定了,人也缓过神来了,苏锦付了钱,和她一起回公司。

一路之上,两个人什么也不说偿。

杨葭慧是反胃的厉害。

苏锦呢,是因为杨葭慧怀孕这事,烦心了。

这绝对是一件让人开心不起来的事。

一个未婚女­性­,就这么偷偷摸摸生养,只会苦了自己。

未来那条路绝对不好走,那是肯定的了。

可这对于杨葭慧来说,已经是没法再回头了:流掉,将来会有不孕的高风险;生下来,那就是自毁名誉。

另外,苏锦还得忧心:杨爸杨妈,那么要脸面的人,到时,真要知道女儿未婚生子,那得被气成啥样啊……

实在难以想象。

至于结婚……

那本该是最完美的。

可是,正如杨葭慧说的,一个睡了之后就不再联系的男人,对于婚姻又能有多少诚意。

没有爱情的婚姻,太容易走进坟墓。

所以,婚,是不能随便乱结的。

她就是一个活例,胡乱抓了一个男人嫁了,结果,麻烦那是结队来找。

不过,在回来的路上,苏锦不断的在想那么一件事:

能让靳恒远交好的男人,人品难道真的有传说中那么差吗?

在吃­干­抹净后,会不愿意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有那能力做什么第三纵队队长的吗?

军人,不是最讲究责任感的么?

何况他还是特种兵出身。

苏锦想了想,心头暗暗下了一个决定:回头一定得找恒远,好好把这个姓薄的品­性­摸个透。

如果能撮合他们,对孩子来说,应是一件幸事。

当然,前提是,这个男人,得在以后的婚姻当中担得起作为男人、作为父亲最起码的责任。

关键是啊,他还得要有拿下杨葭慧的勇气。

如果他不拿出真感情打动人心,就算他想负责想结婚,葭慧那边怕也是很难同意的——那丫头,对男人太缺乏信任感了。

唉!

她深深吐出一口气,拉回了游思。

此时,正是十字路口,红灯正好亮了起来,她停足观望,看那绿灯处一片忙碌。

这些忙碌当中,又有几家欢喜几家愁呢?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啊……

她为之叹气。

绿灯起,正要举步而行,身后有人恭声叫住了苏锦:

“对不起,能问一下,您是苏锦苏小姐吗?”

苏锦转过了身,看到一个黑衬衣黑西裤戴金边眼镜的男人站在身后,正彬彬有礼的询问。

她上下打量,很确定自己不认得这人。

“面生的很,你哪位,­干­嘛的?”

杨葭慧绕了上来,挡在了她面前,同时牵住了她的手,将自己当作了护花使者。

打小,杨葭慧就是她们当中最男孩子气的一个,一遇上有人欺负上门,或是陌生人搭话,冲在前头的那位永远是她。

哪怕这个时候,她的脸­色­那么的差,但她还是本能的这么做了。

苏锦看在眼,不觉心头微微一暖:好朋友,就是这样的,遇事,一起担着。

那男人深深瞟了一眼杨葭慧,才将目光转移到了苏锦身上:

“苏小姐,您好,是这样的,我们先生想见见您,请您跟我们走一趟!”

这语气,这派头,听着感觉对方大有来头的样子啊!

苏锦皱眉看。

这是谁想见她?

感觉怎么有点不太妙啊!

杨葭慧眼中则露出了疑狐之­色­,紧跟着又问了一句:

“你们先生是谁?”

那男人未作回答,那眼神,好像完全没有将她放在眼里似的。

正是这有点目中无人的眼神,一下就恼到了苏锦,逼得她冷冷开了口:

“这也正是我想问的。都不知道你们是谁?你们说要见我,我就跟你们走,世上可没这种道理。”

那人听了,自知理亏,推了推眼镜,终于给了一个回答:

“萧至东萧先生。”

六个字,力过千钧,掷地铿锵。

是的,这个人的名声,比起靳恒远,那是响太多太多。

这个人的事迹,更是为很多人津津乐道的。

杨葭慧猛的转头看苏锦,一只手捂住了嘴,一脸惊到的模样,还将她一把拉到了边上,压低着声音问了起来:

“这……怎么一个情况?靳恒远的老子,怎么突然点名要见你?”

苏锦摇头,眉皱得更深了:

“不知道。恒远只说晚上会回来接我下班,没说会让他父亲的人来接我啊……”

杨葭慧脑筋一转,马上想通了,明白了:

“这事,靳恒远肯定不知道。

“看来,萧至东这样鬼鬼祟祟的绕开他儿子,直接派他的亲信过来接你去见面,估计没安什么好心。

“我听我爸说,这个人是非常非常严厉的,是萧家最最难缠的那位。

“从现在的情况看来,他对你和靳恒远的婚事不满,那是肯定了的事……你要去了,少不得被刁难。

“小锦,我提醒你啊,在靳恒远没有陪同的情况下,你可千万千万别单独去和这位大佬见面啊……会吃亏的……”

这分析,相当有道理。

苏锦记得清楚,小时候,萧家那几位长辈接二连三的跑来找姑姑,都是瞒着至诚叔叔的。

这些人一次次私下过来游说,只为了一件事,劝姑姑主动离开至诚叔叔。

而姑姑每次被迫和他们见面之后,都会哭上一整夜,在离开和坚持中受尽煎熬。

难道,他们又想故伎重施的使在她身上?

苏锦想了想。

她和靳恒远是领了证的,就算他的家人一个个跑来游说她离开靳恒远,离婚是需要双方一起签字才能奏效的。

就算他们逼她签了离婚协议,只要靳恒远咬着不肯松口,不签那个名字,他们一点办法也没有。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像萧至东这种和上头有着盘根错结关系的人物,要真想和他儿子耍手段,靳恒远是不是对手,那恐怕是未知数。

关于萧至东是怎么一个人物,苏锦是了解的不是很透。

她只知道他是一个很有天赋的商业奇才,年轻时候,在得到第一任亡妻的陪嫁之后,他发了迹,就此一发不可收。第二任妻子靳媛的进门,更是将他推向了事业的巅峰。

萧家是将门,可萧至诚恁是为自己开辟了一个商业帝国。

但他并没有因此就变得不可一试,正相反,成名之后,这人始终保持着萧家惯有的低调作风,成为了商界一个极为神秘的大佬。

想十四年前,威逼姑姑离开至诚叔叔时,这萧至东貌似没有亲自上阵。只是后来在至诚叔叔过世之后,这人一下子成为了阻碍姑姑北上悼丧的主要力量。

那时,这人曾对苏家爷爷­奶­­奶­撂下过那么一句狠话:

“至诚的丧礼上,你们要是敢出现。苏家若不破产,我萧至东三字倒着写……”

当然,这话,不是她亲耳听到的,却是她亲耳听到爷爷对姑姑说的。

那天,爷爷问姑姑,并还作了哀求:

“送葬重要,还是苏家的家业重要?你不顾苏家,去了那边,能得什么好处?那是去自找罪受?咱不去领这份罪,好不好,好不好?”

苏锦对于萧至冬这人的恶劣印象,也正是那个时候留下的。

轻一叹,她将自己从过去那些不快中拉出来,重新站到了那个男人面前,上下打量,不确定来人在萧至东身边算是怎么一个身份,不过,看人家气度不凡的样子,似乎是有点来头的,便问了一句:

“你叫什么名字?是萧至东先生的什么人?”

虽然她厌恶此人,但基于他总归是靳恒远的生父,作为一个晚辈,她还是给予了尊重,并没有直呼其名。

“我姓汤,双名正恩,是萧先生的特别助理。”

回答一径是恭敬的。

“汤正恩!”

苏锦嚼着这名字,觉得挺耳熟。

萧至东身边的确有这样一个人的。

听说,他常常代表萧至东出席各种比较重要的新闻发布会啊什么的,可以说是萧至东的代言人。

身份这么的特殊,也怪不得一上来时态度那么傲慢了。

可那和她没关系。

“汤助理,请您回去告诉萧先生:见不见面这件事,恒远那边会有安排。现在,我没兴趣私下去见。抱歉,我们上班时间到了,就此再见。”

苏锦一欠身,淡淡的扔下一句话,牵上杨葭慧要走。

“苏小姐,请留步。”

汤正恩身形一晃,就拦了去路。

这死缠烂打的架势,令苏锦极为不快:

“汤助理,我已经把我的意思很明确的告知你了……请你……”

汤正恩无视她的不快,且飞快的作了打断:

“苏小姐,萧先生让我带句话给您!”

苏锦呢,最讨厌别人在她说话时打断她了,立刻就有点恼了,马上回道:

“对不起,我和萧至东先生生平没有任何交集,也没兴趣听他的教训之言,请你让让……并且哪来的请回哪去,谢谢!”

她声音冷了下来,拉上杨葭慧就要绕过他。

“苏小姐,关于当年,萧先生必须阻止苏瑜小姐北上送丧的真相,您难道真没有兴趣知道吗?据我所知,您和苏瑜小姐,亲如母女,曾同进同出同住。苏瑜小姐的骨灰,还是您亲手抱着回去的不是吗?”

萧至东不愧是萧至东,哪怕人没来,却一样能掐住她的死­茓­,揪动她的情绪。

离去的步子,猛的就刹住了。

苏锦不由得暗自吸了一口气,心下陡起疑云无数,想不通那件事,还能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真相可以挖掘的?

杨葭慧呢,深深在看她。

那汤正恩是何等人物,见状就知苏锦的心有点活了,遂又补上了一句:

“这个真相,就连二少也不知情。如果您想知道,请您随我马上飞去见先生。”

苏锦心思转了几下。

杨葭慧则回过了头,一边审视这个居心叵测的男人,一边反问了一句:

“汤助理,你可知道,站在你面前的这位苏锦小姐,和靳恒远靳先生是什么关系吗?”

汤正恩点下了头:

“知道。苏锦小姐现在是萧璟珩先生的合法妻子。是萧至东先生的儿媳。”

回答­干­脆利落,却让杨葭慧和苏锦不约而同疑惑了起来——如果这人是故意来找碴的,肯定会说:不知道。

但他却亲口承认了苏锦是萧至东的儿媳?

他敢这么说,想来是得了萧至东默许的。

好奇怪不是吗?

如果萧至东是认可苏锦这个儿媳­妇­的,为什么要背着他儿子来请她去见面呢?

“那我就不懂了,儿媳­妇­第一次见公公,难道不是应该做儿子的亲自领着去见的吗?为什么我觉得,今天萧至东先生这样一个安排,是瞒了靳恒远先生的?”

杨葭慧这一问,问的极为的尖利。

“对,这事,的确不能让二少知道。”

这人竟承认了。

“为什么?”

苏锦皱眉发出一声质问。

汤正恩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这里头的原因,不是我该说的。我只能这么说,他们父子,有一个解不开的心结。个中详情,以后,您该知道时会知道的,但不是现在。”

他不肯说。

很好。

苏锦淡淡一笑,也不追问,只道:“汤助理要是没办法告诉我原因,那我是不可能跟你去的。对不起。我们还有事……”

两人相携再度往前走去。

汤正恩见状,马上又叫了起来:

“苏小姐,我希望您可以郑重考虑一下。这一面,不光能让您有机会了解当年的真相,更能帮助您解除未来有可能威胁到您和二少的危险。回避,绝对不是明智的选择……”

呵,这话真是越说越玄了。

“危险?什么危险?”

苏锦不得不打住步子,转头疑问。

“这只是萧先生让我给您带的话,具体什么危险,我不了解,只有萧先生才知道。”

很明显,这是故意在吊人胃口!

杨葭慧撇嘴,拉着苏锦就走:

“搞得这么神神秘秘,摆明了就是想把你骗过去……走了,别理他了……”

这也正是苏锦的想法。

“嗯!”

她没有再理会这个陌生访客,直往金辉创意那边而去。

“苏小姐,苏小姐……”

那汤助理追了几步。

两个女孩走的飞快,没看到路上正在目送她们走远的汤正恩,浓眉大目整个儿都拧成了一团。

路对面,停着一辆黑­色­奥迪车。

就在这个时候,驾驶座上走下另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人来,块头非常大,估计有一米九以上,鼻梁上架着一副蛤蟆镜,嘴里还嚼着口香糖。

“没把人请动了?”

那人问,嘴角一咧,手就搭上了汤正恩的肩:

“哎呀,原来,这世上还有汤助理办不成的事啊……”

那语气,是那么的稀罕。

也是了,这么多年,汤正恩办过很多难办的差事,但只要和今天在办的这一宗比起来,好像就都不再是难事了。

“这差事,难啊!”

汤正恩摇头,双手Сhā腰,对天苦笑。

那大块头摸着下巴,瞄了一眼那已消失在人群的两道倩影,说:“照我说很简单!”

“怎么个简单法?”

汤正恩转过了头。

“直接把人敲昏了扛走不就得了!”

“……”

这什么嗖主意。

汤正恩忍无可忍的白他眼:

“您知道这人是谁吗?”

大块头摘了墨镜,眨了眨虎目,摇头:

“不知道。”

他只是保镖。

“不知道就别乱说。”

汤正恩拍掉他的巨臂,往车子那边走去。

“哎,我说,她到底谁啊?你说了,我不就知道了吗?”

这任务接得急,他只知道要跟着汤助理过来带一个人回去。看着一件挺容易的事,不过,现在看汤助理这种吃瘪的样子,好像还真挺难办的。

“太子妃!”

汤正恩扔下三个字,直接钻进了车。

“啥?你说啥来了?”

那保镖一下瞪直了眼,急急就追了上来,一边低声嚷嚷起来:

“这是……二少的女人?”

“是太子妃,太子妃。”

汤正恩再次重申:

“领证的那种,不是随手招来玩玩的那种玩偶,我说的都这么清楚了,罗虎,你可千万别二货的再问我领证是啥意思!”

大块头罗虎当然懂了,正因为懂了,才呆了:

“啥?二少居然娶老婆了?这什么时候的事儿啊?我们……我们怎么都不知道啊?哎,不对啊,这么大的事,萧家怎么都没有新闻发布会开出来啊……”

汤正恩斜眼:

“先生也是到了昨天才刚得到这消息……你要能先先生知道,那你还用得着做人家保镖吗?”

副驾驶上另外坐着一个男人,也是保镖,名叫蔡证,听了直搓鼻梁,接了一句:

“这么看来,二少这是想和先生决裂到底了是不是?连娶了老婆这种事,都没和先生说……”

大块头罗虎听了,也跟着发出了一声疑问:

“是啊,二少这是彻底放弃先生名下的继承权了吗?这么不把先生放在心上,偌大一份家业,这是要白白便宜那对姐弟俩了?我觉得吧,二少真不该这么做!”

蔡证点头:“是啊,真太不值了。二少才是这份家产的第一继承人。可现在呢,在总公司作威作福的是那个混小子……看着着实叫人气不过。”

汤正恩沉默了一会儿,也跟着叹:

“单看二少当年把姓名改掉这件事,就知他是决绝的。

“至于继承权,他根本没看在眼里。

“靳家那份家业不会比萧家这份薄。

“所以,现在我们要是不能友好的把人请去,而把人敲昏了带回去,那不是在帮先生,那是在他们父子的战火上再浇上一桶原油……

“会把他们父子之间最后一点可以冰释前嫌的机会,一并给烧个­精­光的。”

可不是。

“那怎么办?”

大块头罗虎也跟着愁了起来。

“再让我想想吧!”

汤正恩靠在那里捏了捏眉心,才闭了一下眼,一句“boss来电,请马上接听”的特别来电铃声响了起来。

他­精­神一凛,马上接了。

很快,电话内,一个肃冷的声音传了过来:

“事情办得怎么样?”

“不是很顺利。”

他很心虚的作了回答。

那边沉默了一下,才再度扔下了一句话来:

“老汤,告诉你一个不太好的消息:他们的人,也已经出发了,所以,请你必须抢在他们前面,把人给我安全的带到这边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这件事,你必须尽全力。”

事态的严重­性­,一下被这老总以无比凝重的语气给渲染了出来。

汤正恩一咬牙,马上应了一声:

“是!”

---题外话---今天两章合一了!明天见!

,男和女,萍水相逢成朋友;父与子,势若火水似宿敌

金辉创意附近一处不起眼的树荫下,停着一辆挂着临时牌照的越野车。

薄飞泓坐在驾驶座上,看着杨葭慧和苏锦手牵手一起从外头回来,一边低低说着话,一边跨进大门去。

他将座位往后一压,双手垫在脑后,养神。

闭上眼后,某道靓丽的倩影就噌的不受控制的,从大脑深处蹿了上来,一阵阵笑得爽朗的娇笑声,就像魔咒一样,在耳朵内盘旋响着,不肯散去偿。

“哎哟哟,老薄,你真是惯能打的啊!佩服佩服啊……要不这样啊,教教我啊……教我几招防狼术,以后,我就不怕被欺负了……”

曾经,她娇娇的求过他。

他摇头:我不收女徒弟的。

她好奇的问:为什么啊?为什么不收?

他说:我很严的,不想把你摔的青一块紫一块,最后连朋友都当不成了。

她笑笑,没再强求。

“老薄,我怎么每见你一次,你就伤一次?你嫌你脸上那道疤不够明显,还想在另一边也给来上一道是不是……来来来,坐好了,我给你上药……已经够难看了,你这是想让自己变得更难看一点吗?”

曾经,他被人伤的躺在出租房,她闻讯来看望,语气超不爽的损了他几句,最后却好心的给他上了药,还做了一碗面。

那面煮得超烂,但他还是吃了一个­精­光。

“老薄,你能帮我去要钱吗?不过我没法给你分红。钱是公司的。尾款没要回来。我和人打了赌的,不要回来,就得辞职。可怜可怜我吧……你要不帮我,我得失业了……”

“哎呀,老薄,你在这边的名声正是够……臭啊……瞧瞧啊,人一见到你,就乖乖把钱给了……谢谢啊,回头我请你吃饭!”

曾经,她来苏州讨钱,几天都没要到半毛,就来找了他,央他帮忙。

他帮了,拿到支票之后,她笑的眉飞­色­舞,双眼发亮。

“老薄,我一姐妹过来了,可偏偏我车坏了,你能带我去载她过来吗?对了啊,那可是我铁姐妹,麻烦你别露出一副凶相,把人家吓坏了!”

曾经,苏锦出差回来路过苏州,来看同样出差在外的她。她去接人,车子却在路上抛了锚,之后,她直接给他打来了电话,求他借辆车去载人。

他放下手上老板交待要忙的事,去了。等把人接了送到酒店后,他再去办自己的事,没办成,遭了骂,还扣了好几天工资。本来,他觉得好晦气,半夜却接到了她的来电:诚心道谢,他听着,突然觉得值了。

“啧,你在外头女人满多的啊……一手搂一个,真是看不出来啊……”

有一天,在夜店,他陪老板应酬,代吃酒,喝的大醉,走路摇摇晃晃,有两个女人扶他出来,正好遇上了她。

纸醉金迷处,她笑着,半是讽刺半是玩笑的扔下一句话,调头就走。

“我喝酒关你屁事。我喝得烂醉,和别人上床也不关你事。咱俩只是萍水相逢好不好……”

有一天,他上酒吧,看到她喝得双颊发红,和陌生男人嘻闹,被揩了便宜。他看不下去,上去强行将她带走。

后来,她酒醒了,却怒斥了他一顿。

女人心,海底根,他可不懂。也不想懂。

“我现在想找个男人靠一靠,你是不是男人?要是,就给我闭嘴。”

有一天,她在半夜给他发短信,邀他见面。

他去了,她搬了一箱啤酒在独饮,见他准时而至,嘻嘻笑的拉着他一起喝。

喝着喝着,她靠着他呜呜呜哭了起来,还恶狠狠的不许他说话。语气霸道的不得了。

“老薄,你到底有过多少女人?花样百出的。”

也正是那一个晚上,他们疯狂了一整宿。

那一夜,睡的少做的多,后来,他睡死了。

等醒来,她走了,只留下那么一句话:

“酒醒了,梦做完了,我走了。再见。”

是的,他与她的相交相识,真像一场梦。

本来决定的,要远远避着她的,结果却被萧璟珩那小子派来保护他老婆,偏偏他老婆还和她是好朋友。

真是冤孽啊!

他在心头暗叹。

多年之前,他和萧璟珩一起喜欢上了一对好姐妹;多年之后,萧璟珩爱上了别人,这是好事,可他怎么就中了邪似的上了他老婆的闺蜜?

他不觉为之苦笑,以后这样天天看着她在眼前晃,那日子得怎么过?

头疼啊!

下午两点,苏锦接到老板的电话,让去一处别墅看户型,客户今天有空,可以和设计师商量一下她对于软装修的各种要求。

苏锦答应了。

出去转转也好,省得待在办公室里时不时就走一下神,一直没办法进入工作状况。

开了车子出来,行驶半小时,她来到嘉市南部近郊那个新开的别墅区。

保安在和业主通了电话之后,放了行。

在第12号别墅门口处,她停车和客户确定了一下位置,拿着笔记本往里走了进去,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走了出来,穿得很时尚,看到她时,脸上堆起了笑容。

“鲍玉小姐是吗……我是苏锦。金辉的设计师,很高兴来为您服务……”

“哟,您太客气了,请进请进。”

鲍玉笑着和她握了手:

“来,我带你看一看楼上楼下的基本结构,然后,你再听听我的想法。”

这客户非常的和气,笑着将她往楼上带,一边说着她对于装修的各种想法。

这是一幢复式别墅,上下都要装,这鲍玉呢,看得出来,是个对家居环境很挑剔的人,说的话,用的词,很有专业水准,对于市场上的行情,也颇为了解。

二楼空阔处,摆了一张折叠式桌子,还配了两只凳子。

苏锦细细聆听了一番后,坐下来,初步做了一下预算。

鲍玉呢,手上拿着一瓶水,一边喝一边坐在她对面和她商讨。

等预算出来,苏锦带着职业化的笑容请她过来看。

两个人有商有量的,气氛本来挺好的。

也正是低头修改预算时,苏锦忽然觉得肩颈间一阵酸麻感尖锐的传了过来。

她的本能的转头看,只见到鲍玉正看她,她的手则压在她的酸麻处,眼神变得有点慌张,却故作镇定的问了一句:

“怎么了?”

苏锦皱眉,想说什么,大脑却渐渐模糊起来,身子摇了几下之后,头更是缓缓往电脑上栽了下去,并且很快失去了知觉。

靳恒远打不通苏锦的电话,脸­色­一下沉得乌云密布,想都没想,就拨通了那个已经有足足六年没再打通过的号码。

彼时,香港。

一座摩天大厦上,秘书雅丽听到老板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惯例的将它拎了起来,本来,她想用职业化的语气,委婉的告诉对方:

萧先生在开会,您有事,我可以为您转达。对此引起的不便,还请您包涵。

在老板开会期间,她,作为跟随了二十几年的首席秘书,有那授权,可以接听老板手机上的任何来电。

可一看到那个号码,她楞住了,眼睛也跟着瞪直了起来,有点不相信眼前看到的:

居然是太子爷打来的。

她吃了一惊,连忙往会议室奔了过去。

此时,萧至东先生正在参加一个很重要的合作会议,本来是不宜在这个时候冲进去的,但雅丽想到萧先生和萧二少这几年那微妙的关系,自己要是没能及时将这个电话送达,也许会误事。

若不是发生了什么特别重要的事,那位太子爷怎么可能给萧先生打这个电话?

偌大的会议厅,因为她的进入,一双双眼睛都嗖嗖嗖落到了她身上。

“什么事?”

萧至东沉声问,语气是极度不悦的。

“是……是二少来的电话。”

谁都知道萧先生在开会时,一向不接电话。

就算那位被深藏金屋的第三任太太也不行。

可以这么说,萧至东真正是一个出了名的工作狂。

这几年犹是。

大家都觉得雅丽这回是要挨骂了,萧至东却缓和了一下表情,把电话接了过去,转头对身边一个年轻的副总下了一道指令:

“栎华,会议你来主持一下!”

“是!”

那人应声。

萧至诚起身往外去。

身后,那叫栎华的深深睇了一目过去,眼中有几丝异样的光一闪而过。

待会议厅大门掩上,萧至东沉着神情,看着一径响着的号码,心情有点激动,他很想用一种温和的语气和儿子对话。

可是,那可能吗?

这一刻,他真的不确定这通电话会带给他什么。

“喂,是璟珩吗?”

接通之后,他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在发颤。

这是怎样一种情绪啊?

真是难用语言来尽述。

可,做儿子的并没有像以前那样一开口就轻快的叫一声“老爸”,声音是一径冰冷的,甚至还连名带姓的称唤起他来:

“萧至东,你现在在哪?还有,你把我老婆怎么了?为什么我老婆的电话打不通了……别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四叔说了,你派人过去找她了。你他妈背着我作这么多小动作,这是想­干­什么?”

那态度,不知有多恶劣。

萧至东那多年没犯的头疼病,噌噌噌就再度疼了起来。

他这病啊,全是被这小子活活给气出来的啊!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是你老子。”

他拧眉,立马喝了过去。

那小子嗓门比他还大:

“老子要有老子的样子,那才叫老子。你没老子样,还想我服你。萧至东,你还有脸想让我叫你老子吗?”

要是有心脏病,肯定得被这小子当场给气死。

萧至东气得脸­色­发黑,想都没想,就把电话给挂了。

多年以来,俩父子第一次通话,就这样不欢而散。

他怎么就忘了呢:这小子,从来就有把他气疯的本事,小时候这样,长大后更是如此——这小子根本就被靳媛宠坏了的。

这一刻,萧至东真想把手机给砸了,手都扬起来了,却没砸,而是缩回手,心思几番转动之后,压了压心头的怒气,转而给汤正恩去了电话:

“老汤,你那边动手没有?”

另一头,汤正恩正在找车位停车:

“没。还没找到机会。”

这话令萧至东心弦一凛,直觉这是出事了。

“你现在在哪?”

“我们的车跟着苏小姐到了花锦园别墅区。暂时没法靠近她。”

“可能出事了。苏锦的手机关机了,你必须马上想办法进去查个究竟。”

萧至东声音一下变得无比凝重:

“那些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赶紧的。快……”

“是。”

---题外话---第一更!

,先生,真出事了,苏小姐可能被梆架了

汤正恩连忙带着两个保镖飞也似的下了车,一边和小区保安交涉,一边禁止任何车辆出入。

所幸他认得这边这个开发区的经理,小区保安也愿意配合。

十分钟后,汤正恩来到12号别墅,看到了苏锦的那辆雪佛兰。

三个人,蔡证在底楼搜,汤正恩和罗虎往楼上去。

他们在一间间房内搜索,最后在二楼小桌上发现了苏锦那台还没关掉的电脑,以及一只已经被砸坏了的手机撄。

电脑屏幕是黑的,一碰,就亮了起来。

看到这光景,汤正恩的心,一下发凉起来,连忙给老板打电话偿:

“先生,真出事了,苏小姐可能被梆架了。”

另一头,萧至东靠在办公椅上,直捏眉心,头疼的就像有无数细针在扎他似的。

他只能狠命的往那疼处掐去,可那样做,完全缓解不了那疼痛感。

好一会儿,他才沉沉吐出一句话:

“打个电话给璟珩吧!这事,得和他说一下。”

汤正恩头皮一下大了,这差事,真是越来越难办了:

“我打吗?”

“嗯!”

“好吧!”

边上大块头保镖罗虎见他挂下电话时,眉头全拧了起来,问:“怎么了?”

“让我给二少打电话。”

汤正恩直挠头,沉沉吁气:

“这是把我们推出去等着挨骂了……”

罗虎猛点头。

萧家这一大一小都不是省油的灯,老的已成­精­,小的更刁钻。

这对父子啊,以前就不怎么对盘,现在是越发的像死敌了。

“打吧打吧!这责任,我们担不起。”

那可是萧二少的老婆啊……

怀着沉重的心情,汤正恩拨通了电话。

很快,电话就通了。

不等他汇报,那人就沉声喝了一句:

“汤正恩,我老婆是不是在你手上。你他妈在哪里,把人给我交出来……”

那满口的恶声恶气,气势十足的威逼了过来,逼得汤正恩那是好一会儿喘不过气来,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了:

萧二少打人那本事,没几个能承受得住的。

打小,他就是那种以打架出名的人。

长大之后,他虽然少打了,可一年复一年,他在特种部队被磨炼的都要成­精­了,但凡和他交过手的,都知道,这人厉害的可怕。

“二……二少……苏小姐不在我手上。”

“不在你手上?”

靳恒远语气缓了一缓,可还是不信的:

“不在你手上,你打我电话­干­嘛!我还以为你这是替萧至东要胁我来了!”

直呼自己老子名字的事,想来也只有这位做得出来。

汤正恩赔着笑:

“二少,瞧您这话说的!先生怎么会来要胁您……”

“别他妈给我废话,有什么事就直说。”

他极度不耐烦的打断。

汤正恩无奈:

“是,我打您电话是,有一件事,必须和您说一下。不过,您听了千万别着急……事情是这样的:我们现在在花锦园别墅区,是跟着苏小姐车来的。她现在失踪了……我已封锁这边的进出口……暂时还没找到她……”

没等他说远,那边就挂了电话。

靳恒远一边坐进自己的座驾,一边将电话打给了薄飞泓。

“什么事?”

薄飞泓问。

“报告你现在的确切位置。”

车子起动。

那边,薄飞泓听得他声音冷冽的异常,一怔后,忙回答道:

“花锦园别墅区外,这边突然戒严了。而且我还看到了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貌似你父亲的人,盯上你老婆了。”

“这事,我已经知道。老薄,快,你马上跟进去,小苏不见了。”

靳恒远沉声命令。

“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你先去看看,那边的别墅是不是只有一个出口……”

“对,只有一个。你别急,我一直守在外头,自苏锦进去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车辆出来过。不可能这么快被转移掉的。肯定还在这片别墅区。我马上去了解一下情况。”

有道理。

靳恒远暗自嘘了一口气,车子嗖的飞出了老宅大门:

“好,我马上赶过来!”

“嗯!

12号别墅。

挂下电话的汤正恩,擦了擦汗,又在楼上细细查看了一番,转而往楼下跑去,想去问保安,附近有没有监控,以确定这幢别墅内出没人员的身份:这么短的时间,他们一路也没看到有人出去,十有八~九还在别墅区。

可这地方这么大,想藏个人太容易了。

才走出了门,手机响起,却是另一个保镖蔡证的来电:

“汤助理,我在第四号别墅边上的越野车内找到了苏小姐……现在有园子里的保安把车辆控制住了。车主也已经被拿下。你快过来看看吧!”

“真的!”

那汤正恩眼睛为之一亮。

“是!”

呵,还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好,我马上过来!”

没跑一会儿,4号别墅出现在眼前,一辆大奔停在路边,两个保安守在一棵香樟树下的石凳前,苏锦静静躺在上头,几步远处,一个年轻女人双手抱头的蹲在地上,一个脸上有刀疤的男人正在盘问她,蔡证冷眼看着。

汤正恩的心思没放在那人身上,而是直接朝石凳走了过去,只见苏锦双眼紧闭,一副睡沉的样子。

“苏小姐,苏小姐……”

他叫了几声。

苏锦没有任何反应。

“什么情况?”

汤正恩看着,眉头直皱。

“她被注­射­了麻醉剂,从这个女的交待的剂量来看,至少得睡上五六小时才能醒过来。”

一个陌生沙哑的声音Сhā~进来作了回答。

汤正恩不由得转头看,这一次,看清了这人的正面,浓眉紧跟着就拧在了一起:

“薄飞泓?你怎么在这里?”

薄飞泓欠了欠身:

“我和你一样,各有司命在身。”

汤正恩一下明白了:

“想不到,你又和二少混到一处去了!”

薄飞泓淡一笑:“没办法,二少的提携,我推不掉。虽然废人一个了,可是能得人赏识,还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汤正恩脸上带笑,心里却发毛:一个萧璟珩就已经很不好对付了,现在又来了一个薄飞泓,这等于是在老虎身上再装一双翅膀啊……

他不再废话其他,转而问起身边的蔡证:

“情况和老薄形容的相符吗?”

“相符,我探过苏小姐的脉,一切正常,看症状,的确是被麻醉的迹向。”

那蔡证懂医理,曾是军医,后来成了萧先生的专用医生。

汤正恩松了一口气,转而去审视那个缩在边上的女人:

“她是谁?”

“就是那个业主!”

“核实身份了?”

“的确是这边的业主。”

身边一个保安应了一句。

“我盘问过了,这人叫鲍玉,女,三十二岁,医生,有人用重金收买了她,因为欠了不少外债,现在实在还不了了,这才走了这一条路。不过,有一件事挺奇怪的。”

薄飞泓若有所思的盯了一眼边上的苏锦说。

“奇怪什么?”

“她说对方只要求她把苏锦用麻醉剂给药倒,将苏锦藏在车里,只要熬过五个小时,她就可以拿到一大笔钱,到时,她会接到一个电话,然后直接将人送去医院即可……感觉对方好像不是要真的梆架似的。这女的说,正因为对方要求很简单,且还给打了预付款,她认为没什么风险,才答应了下来……”

说完这些之后,薄飞泓直摇头,语气是极为纳闷的:

“对方怎么可能做这种无用功的事,还要为此买下巨单。总感觉有点不太对劲。”

是啊!

汤正恩听着,也觉得这事太匪夷所思了。

“汤助理,你过来一下!”

罗虎突然靠近,将汤正恩拉了过去。

等走到足够远了,才附到他耳边,低语了一句:

“汤助理,现在二少正在赶来的路上。如果现在我们不能把人给带走的话,今天,我们就没办法把苏小姐带去复命。”

嗯,这罗虎,别看他平常时候大大咧咧的,紧要关头还是很拎得清的。

“哎,别以为走的认为远了,就觉得我听不见了。”

汤正恩正在琢磨要怎么样才能把人从薄飞泓眼皮底下带走,结果那边却传来了他懒懒的接话:

“想从我手上把人带走,先问过我的拳头再说……”

汤正恩、罗虎、蔡证一下绿了脸:这人的拳头有多硬,他们是最清楚不过的,只要他阻上那么一小会儿,今天,他们的使命就泡汤了……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

---题外话---第二更……还有一更!

,至始至终,我只想要他而已,你说,我还有机会吗?

二十分钟后,靳恒远飞车赶到花锦园别墅区,只看到大块头罗虎,不见薄飞泓。

“人呢?”

靳恒远盯着罗虎死死的看撄:

“薄飞泓呢?”

这一刻,他的脸,板得就像铁板一样偿。

“呃,老薄……老薄……跟汤助理去了。”

别看罗虎长得人高马大的,一见到那张冰山脸,他却是本能的冷汗直冒。

“薄飞泓跟汤正恩走的?”

这是怎么一个情况?

靳恒远的语气,是难以置信的。

“是……是这样的,二少……苏小姐已经找到。她没有被带出别墅区。汤助理现在带人预备飞香港……

“您放心,苏小姐没事。偷袭苏小姐的可疑份子已经抓住。是这边的一处别墅业主。因为贪图一笔来历不明的报酬,才对苏小姐进行了偷袭……具体怎么一个情况,您可以亲自问一问那个业主……

“那业主现被保安管制在门卫室那边。

“出于名誉考虑,此事,汤助理没有报警……

“老薄因为不放心苏小姐,所以就跟着去了。”

靳恒远真想把拳头,往这该死的保镖脸上砸下去。

妈的,薄飞泓这是在搞什么呀?

紧要关头,这是倒戈了?

他眼中喷着隐怒,忍住了,转身,立马给汤正恩去了电话。

这一次人家抢在他前头发了话:

“二少,先生请您回香港见面。我们这边会好好照顾好苏小姐的。只要您赶得够及时,今晚上夫妻就能见面……抱歉,我只是奉命行事,还请您多包涵。”

说完,人家酷酷的挂了。

没等靳恒远接上话,一阵“嘟嘟嘟”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很好!

他咬了咬牙,冷冷笑了一个,转而给薄飞泓去了一个电话。

“老薄,你这是怎么一回事?人找着了,你不给我拦下,还眼睁睁看着他们把人给带走了去?”

那边一阵沉默,良久才送来了这么一句:

“小萧,你有多久没见过你父亲了?”

靳恒远抿了抿嘴,没接话。

这六年,他从来就没和父亲同桌吃过一顿饭,也没正式面对面的见过他一面。

“子欲养而亲不在的滋味,其实并不怎么好受的……

“小萧,你爸这么做,只是希望和你见上一面。

“我驳不了他的请求,也不能违背对你的承诺,所以,我同他们一起去了。

“你放心,我会看着弟妹的。

“我也相信,你父亲对苏锦这个儿媳­妇­,肯定不会有太多的刁难。

“要是萧先生过份的话,还有我。

“重要的是,你可以马上跟过来的不是吗?”

很显然,薄飞泓已经被洗脑了。

“……”

靳恒远听着直捏眉心。

他老子,最大的本事是什么?

就是扮可怜,搏人同情。

哦,不对,应该说是他最能掐人软肋,给人洗脑。

瞧瞧,薄飞泓就这么上当了。

他不吭一声掐断了电话,想要走,转身时,眼角余光瞥见了保安室内那个女人,想了想,还是走了进去。

十几分钟后,他走出来坐进了自己的路虎,看了看腕表,都快五点了,太阳已斜去。

他想了一下,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长宁,给我订一张去香港的机票……”

苏锦在靳恒远笑吟吟的睇视中,醒了过来。

哦,不对!

那不是真的靳恒远。

那是一张放得比真人还要大的照片。

就镶在床对面的墙上。

白衬衫,浅牛仔,站在豪华游轮的船头上,双臂张开,面朝大海,在飞溅的白­色­浪花中,笑容放肆,似将一切尽揽于怀。

年少,轻狂,阳光,明亮。

再衬着大海,蓝天,沙滩,阳刚气十足、俊的一踏糊涂的脸孔,就这么眩目的呈现在了她的眼帘里。

那一刻,她心头迸出的第一个想法是:

这男人,好帅。

再想到,这是她男人。

一抹淡淡的笑,就在她­唇­角边上泛了起来,丝丝缕缕的甜,在心头溢出来,整个人,就像吃了蜜似的。

苏锦痴痴然看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环视起自己身处的这个房间。

英伦风格,不论是家俱,还是其他各种装饰物,无处不显示着那浓郁的贵族­色­彩。

房内的大小物件,一处处都显得­精­致而金贵。

她怔怔看了好一会儿。

惊讶感,这才一阵阵袭了过来。

而记忆中最后一个画面,仍停留在别墅那边。

自己好像遭了暗算。

是鲍玉暗算了她?

好奇怪的。

她和她素不相识的,这人为什么要暗算自己。

而现在,她又身在何处?

这是她所弄不明白的。

她急忙从床上下来。

站起来时,头晕了,有那么一瞬间双眼发了黑,隔了好一会儿,感觉一点一点又回来了。

她扶了扶秀发,走向窗台,手一扬,就将那窗帘唰的一下拉开,偌大的窗台前,她被眼前的画面所惊到:

东方有红日冉冉升起,天空蓝如碧海。

一个巨大的花园,园中开满了­色­彩缤纷的鲜花,有园艺工人在修花剪枝。

花坛边上,是一个明晃晃的游泳池,水清澈可底。

远处,是一片绿茵茵的草地。

宽阔的车道边上,梧桐树似卫士一样,撑起了郁郁葱葱的树冠……

哎呀,她这是在哪啊?

她摸了摸额角,转头又看了一眼那张自家男人的照片,头晕晕的。

这失去知觉的时间里,到底发生什么了呀?

苏锦摸了摸自己身上,衣服还是那身衣服,只是手机和笔本记不见了。

想了想,在好奇心怂恿之下,她转身,小心翼翼的把门给打开了,想去探个究竟。

卧室外头,是一间温馨、线条柔软的起居室。

和起居室相连,是一间简约大气的客厅。

打开门,倚栏而望,底楼华丽丽的大客厅深深震撼了她。

是的,目光所到的每一个细节,每一处装饰,将顶层豪宅的理念,尽数展现到了极致。

这样的软装,绝对是大师级的作品。

天呐,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啊?

香港,另一幢巨宅。

阳台之上,一女子,静静的任栏而站,短发的她,双手张开,仰望天空,正深深的感受着阳光、春风带来的触动——那些触动,全都来自遥远的记忆……

如今,唯一支持她活着的,也只有那么一点记忆了。

“姐!”

身后,一个着白衬衣、五官俊朗的年青男子,双手Сhā袋,从门后缓缓走出,低低叫了一声。

女子维持着着她最初的动作,纹丝不动。

“有件事,我想我应该告诉你的。”

男子轻轻说。

“萧璟珩结婚了。”

六个字,让那张开的双臂一点一点收了回来,并无力的垂了下去。

“那女人,名叫苏锦。没背景,还是个孤儿出身,一个多月前,萧璟珩和她闪婚了。昨晚上,萧至东去把人带回了香港,如今安排在璟宫。”

男子的喉节滚动着,冷冷的讥讽在他­唇­角挂着:

“璟宫,那是萧至东送给萧璟珩准备结婚用的巨宅。他一直希望他儿子可以到香港定居,帮他打理萧氏的产业。如今,他把人安排进那边,看样子,他是想借这个女人,重新把萧璟珩拉回身边来。”

女子垂下了头,脸­色­呈现一片惨白。

“姐,您必须重新振作了。为了祺儿。否则,你会人财两失的!属于你的东西,你一定得寸步不让的抓在手上。因为,那全是你应得的。”

男子沉声劝着,声音里露着深深的盘算。

“他要不肯给,你就闹,最好闹得他们父子老死不相往来……”

女子缓缓转过了头,惨淡的­唇­角,落着一抹惨淡的笑:

“至始至终,我只想要他而已,弟弟,你说,这辈子,我还有机会吗?”

---题外话---明天见!

,璟宫,她思念成狂,无比想他

彼时,另一边。

“苏小姐,您醒了!”

苏锦从二楼望下去,心,犹陷在深深的震惊当中,身后有个女人轻轻叫了一声。

“呀!”

她吓了一跳,转头,看到一个穿着深紫­色­工作装的中年女­性­,正笑吟吟站在其身后,讲的是很流利的普通话。

不过,带着一些粤语味儿偿。

为什么会认为那是工作装呢?

因为这衣服和外头那两个园艺工人的打扮是一模一样的:短袖,深紫­色­中镶着白­色­,领子是男式领,很­干­净的打扮。

为什么是粤语味呢?

那她就不得而知了。

“抱歉,吓到您了!”

那女人微笑道了一声歉。

“哦,没事,是我太出神了。没留心到你。”

苏锦定了定魂,嘴里则打起普通话:

“对不起,我刚刚醒过来,还有点摸不着头脑……我,我能问几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

那女人落落大方的任由她打量着,态度非常的好。

“首先,我得冒昧的问一句:你是谁?”

那女人笑笑:

“哦,真是对不起,都忘了向您自我介绍了。嗯,我姓孟,这里所有人都叫我孟姐。”

“哦,孟姐你好……其实,我最想知道的是,我怎么会在这里?还有,这里……”

苏锦用手指环指了一下身在的这个华宅:

“这里,看着不像是酒店。既然不是酒店,那肯定就是私宅。如果这是私宅,主人是谁?另外,你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吗?”

她一连问了好多问题。

孟姐又笑了笑,马上作了回答:

“嗯,这么说吧,苏小姐现在是身在香港,这儿是璟宫。我呢,是这里的管家……这边呢,一直是萧……”。

“等一下,香……香港?”

苏锦惊讶的打断了她。

睡了觉,醒来人在香港了?

“对!”孟姐点头。

“可我……我怎么就来香港了?”

苏锦抚着额头,想不通啊:

“还有,你说的jing,是哪个jing?”

孟姐回答了她后面那个问题:

“萧璟珩的璟。”

“……”

苏锦眨了一下眼,又环视了一圈,心下有点明白了,可开口出来,说出来的话,却还是迟疑的:

“你……你这是想对我说,这……这是靳恒远的房子?”

语气中的难以置信,显而易见。

“对,这座别墅落成之后,就归于二少名下。”

孟姐含笑回答。

苏锦无语瞪着,虽然知道靳恒远挺有钱,可不至于油水这么足吧……居然在香港还有这么一幢巨宅。

她头皮一下发麻了,有点回不过神来,好半天才又问了几句:

“孟姐,你还没说,我这是怎么会来了这里的呢?是……恒远带我过来的?如果是,那恒远人呢?”

“苏小姐,您是乘专机先来的。二少另外有事,应该会晚到一天。要是没有意外发生,上午,您就有可能见到他的。”

这又是怎么一个情况?

“不是恒远带我来的,那又是谁?”

苏锦又愣了一下。

“您是汤助理带回来的。对了,汤助理就在楼下。苏小姐要是闹不明白的话,可以问汤助理。”

苏锦一听到汤助理这个名字,眉心就跟着蹙了起来。

难道是汤正恩暗算了自己,继而将她请来的。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就是梆架行为了。

她的脸­色­,莫名就沉了下来。

“苏小姐,您现在需要去找汤助理吗?”

孟姐见她脸沉了下来,不确定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语气一下变得小心翼翼了。

“不需要的,孟姐,你先下去吧!我这边有几句话想和靳太太说一说。对了,去把靳太太的早餐给送上来吧!靳太太从昨晚上到现在都没有用过餐,想来是要饿了。”

一个低沉的嗓音,Сhā了进来。

转身之时,苏锦的视线里出现了一个刀疤男人,竟是薄飞泓。

“好!我这就去准备!”

孟姐退下。

苏锦则惊讶的楞住了:

“薄飞泓?你……你怎么也在这里?”

此刻的薄飞泓,穿着一身藏青­色­的衬衣,下着深牛仔,双手抱胸,靠在拐弯处的墙角边上看她们,那站姿,很牛逼。

“这件事,说来有点复杂。你想知道什么,我可以代汤正恩回答你。现在的汤正恩正在忙,怕是没空来和你说话的。当然,也许你更愿意先洗漱一下……”

苏锦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确需要洗漱一下,因为太震惊,以至于都忘了要打理自己:

“正好,我也有事想找你说一说。麻烦你在外面等一等,我很快就好。”

薄飞泓淡淡一笑,给了一个“你随意”的手势说:

“不急,你可以慢慢整理。”

等她走了两步,他突然又叫住了她:

“苏小姐,小萧那边你最好给去个电话。这十几个小时,你一直睡着,他那边听不到你的声音,想来要急坏了……刚刚你睡觉的地方,以后是你和小萧的主卧。床头柜边上应该有座机。快去报个平安吧!那小子现在把你看得比什么都重。你去安安他的心,提醒她,开车慢点儿……别太着急了……他呀,就怕你在这边受了委屈了……”

那浓浓的关心,自然而然,就流露了出来。

苏锦回头睇了一眼,突然觉得他挺像一个平易敬人的大哥哥的,虽然脸孔有点凶,可说的话,很实在。

“谢谢,我知道了,马上去打。”

“嗯。早餐用完后你可以到楼下花园找我。”

薄飞泓挥手离开,姿态挺酷。

苏锦看着,这人,年纪好像比靳恒远还要大。

如果真把葭慧配给他,年纪上,会不会有点不相配啊……

对着镜子刷牙时,她还在想:那好像不是重点,重点是葭慧肚子里有他孩子。

苏锦洗漱完出来,又对上了墙上的笑脸,房间本来就大的离谱,再配上那么一大幅养眼的画面,不被吸引都难啊……

哎呀,照片上的他,那时几岁啊,正是太帅气了。

看着看着,思念之情,一古脑儿就全涌了出来。

下一刻,她飞也似的坐到床头边上,抓起那英伦复古风的受话筒,就拨起了靳恒远的号码。

结果:兴奋之情,严重受挫。

关机。

居然又是关机。

靠,要不要这么扫兴啊!

她抓了抓头发,有点小不爽。

又或者,他是在飞机上?

某个思念成狂的小女人,极度不甘心的连着重拨了三次,最后一次终于通了。

“喂,是孟姐吗?小苏醒了没有?”

男人无比悦耳好听的声音在这个时候传进了耳朵,问的却是她的情况。

“不是孟姐,是小苏啊!”

苏锦软软的叫了一声,心下甜甜的,刚刚的不爽,全没了。神奇啊!

“小苏?”

那边,靳恒远沉沉松了一口气:

“哦,谢天谢地,您这爱睡觉的小懒猪总算是醒了。”

呃,她什么时候又多了这么一个外号了?

“我哪是小懒猪了。”

苏锦抗议的叫了一声。

那嗓音透着一股子撒娇的味儿,可惜她没留心。

靳恒远理由可足了:

“从昨下午三点多睡到今天九点多,这么长时间,没有任何醒过来的迹向,不是小懒猪是什么?”

“……”

她一时理亏,找不着话了。

“怎么样,身上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调侃完后,却是一句关切之词。

“我挺好的。倒是你,是不是担心了?”

她抚着那漂亮的枕面,轻轻问。

这一刻,她突然发现,自己竟是这么这么的想念他。

“对啊,因为你贪睡,害我一夜没睡好……现在困的厉害呢……嗯,这事,先不说了……”

他的声音当中隐隐露着一些疲惫。

“怎么了这是?你现在哪?刚刚怎么关机?”

她忍不住追问了起来。

“刚出机场,已经在香港了,现在呢,你给我乖乖在那待着,等我一个小时,很快,我就能来把你带回去的。”

“好,我等你!”

苏锦温驯的答应。

两个人你侬我侬说了有十来分钟,他说他要开车,就把电话挂了。

等苏锦走出主卧室时,起居室内早已摆起早餐。

正好,她的肚子也饿了,就老实不客气,坐下去吃了起来。

吃完出来,她打算去找薄飞泓。

沿着铺有红地毯的旋转楼梯下来,底下那几盏­精­致而奢华的水晶吊灯,深深就映入眼来。

她正打量,孟姐迎了上来。

“苏小姐,萧先生来了,在书房,想见您。请跟我来。”

苏锦皱起秀眉,望了望窗外,没看到薄飞泓的身影,又见孟姐在催,到底还是跟了过去。

没一会儿,就到了书房。

书房很大,摆满了各种书籍,一个黑衬衫、气宇不凡、长相极为冷俊的中年男子坐在书桌前,正在和汤正恩低低说话,光一个侧脸,就显露了一种迫人的气场。

孟姐轻轻上前报告了一句:

“萧先生,苏小姐来了。”

---题外话---第一更!

,苏小姐,你觉得你配得上璟珩吗?

萧至东抬了头,四四方方的脸孔,那五官和靳恒远有七八分像。

只是靳恒远的脸型比较圆润,线条比较柔和,因为爱笑,所以脸­色­是明亮的,能给人一种暖意融融的感觉。

可眼前这个男人呢,表情无比的冷凝,不苟言笑,且不怒自威,那冷冷一瞥,就能叫人心头直冒寒气,惶惶而不知所措撄。

苏锦的心,本能的紧了一下偿。

“嗯!”

萧至东点了点头,挥了挥手,示意汤正恩:

“你先下去吧!我有话和苏小姐说。”

就连那嗓音,也透着一股子浓浓的威慑力。

“是!”

汤正恩要离开。

“等一下,汤助理。”

苏锦一直静静打量着,见他要走,叫住了。

汤正恩转身看:

“苏小姐有什么吩咐吗?”

一抹淡笑在苏锦脸上浮现出来,目光却是清冷而犀利的:

“随随便便、未经当事人同意,就把人弄昏了带走,那在法律上叫梆架。请问汤助理,你没有得到我首肯,就把我带来这里,这是你们一向的待客之道,还是你们素来喜欢凌驾在法律之上?”

这一问,问得厉害。

不过,汤正恩也不是寻常角­色­,微一笑,面不改变,答的那是从容自若:

“苏小姐,所谓的梆架,一般指的是以靳索财物或是为了达到其他不可靠告人的目的,将被害人强行劫走的行为。并用被害人的生命作为某种筹码,以实现威胁他人的过程。但我们没有。”

“没有?要是你们没有实施绑架,那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苏锦沉静无比的反问。

“苏小姐,您可以回忆一下,在您拒绝了相邀之后,我可有再次出现在您的视野?没有吧!您最终出事是在别墅。”

汤正恩很平静的解释了一句。

苏锦想了想,没有说话:因为确实如此。

“正恩,把那视频放给苏小姐看。”

一直旁听的萧至东,适时下了一道指令。

“是!”

话音落,一本平板电脑递了过来,显然是早早准备好的。

“苏小姐请看,这是您被梆架之后,我们找到您的画面。为了怕您醒来之后有所误解,我特意拍了一段五分钟的视频。地址在花锦园别墅外。将您弄晕的是那个和你们公司准备签装修合同的业主。这里还有业主的招供……你可以仔细过目一下。”

苏锦接过,点开细细看了,只见那鲍玉在一把眼泪一把鼻泣的哭:

“苏小姐,对不起啊,我也是没办法……实在是家里欠了外头不少债务。

“那个指使我这么做的人说了,只要我将你弄昏,就会给我一笔可观的金钱,那样我就能燃眉之急……

“我……我也一时鬼迷了心窍,请你别起诉我……

“我家里还有两个孩子靠我生活……拜托你了……”

看完,她的眉,深深蹙了起来,心下自是惊诧的:

尽是她误会他们了?

可他们怎么就正好出现救了她?

还有,那个指使之人,又是何方神圣啊?

她人缘一向好,是谁在暗中处心积虑的想害她呀?

“看清楚了吗?我们只是尾随您过去,正好救了您。之后,我们怕您留在嘉市再有什么不测,从您个人的人生安全出发,我们不得不将您带来这边,以确保您不再受到任何危险的伤害。”

汤正恩回答的动听极了。

苏锦回神,总觉得这事有点古怪,可又驳不到他:

“汤助理,您还真是会说话。那我不是还要感谢你的用心良苦了……”

“不用,这是我的职责所在,苏小姐不必相谢。哦,对了,整个过程,薄先生可以为作证,薄先生是二少的人,如果你还是不信,可以去问薄先生,我们有没有撒谎,他最清楚不过。”

汤正恩权当没听懂她话里隐隐的讥讽之意,很厚脸皮的接受了那表面的夸赞。

苏锦越发诧异了,怎么薄飞泓也卷了进来?

她想了想,点头:

“这件事,我会去问起来。”

一顿又道:

“既然不是绑架,那我是不是可以随时随地想离开就想开?”

汤正恩哪能听不明白她话里的言下之意,马上接道:

“这个自然。

“不过,苏小姐,既然已经来了,您就不想和萧先生谈一谈吗?

“世上很多事,你以为你看到的就是真相,可事实上,真相往往是被表象所掩盖的。

“关于当年的真相,关于您今天为什么会遭了绑架,您就不想深入的作一个了解吗?

“永远被蒙在鼓里,您觉得这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吗?”

这人,好会说话。

不得不说,苏锦的好奇心,再度被挑了起来。

她不作声,目光直直看向了被称之为房产大佬、同时生养了靳恒远的那个一向以来以神秘著称的男人:

“您有一个了不得的助手。既然话都说得这么透了,那行,我洗耳恭听,萧先生,您有什么想要教训的话,尽管撂下来吧……”

眼前的男人,是叱咤商海的风云人物。

他富有,他名声赫赫,他是某个领域让人觉得遥不可及的成功人物,他引领着了经济潮流。他不是她这种小人物可以接触得到的。也是她不屑去认识,嫌恶去认识的。

萧至东长着一张很英气的脸孔,头发依旧乌黑发亮,大约是因为保养的好,脸上也少见褶皱,想来年轻时候,应该是一个俊得不能再俊的美男子。

哪怕如今已是中年,依旧气度不凡,何况年少时。

“苏小姐怎么就认定我说的话,一定是教训的话?”

萧至东波澜不惊的开腔质问:

“看得出来,萧小姐对我的陈见,非常深。”

“在发生了十四年前的事之后,您觉得,我对您该有好印象吗?”

苏锦反­唇­相讥。

“小姑娘倒是真会记恨。”

萧至东点下了头,回忆了一下:

“我见过你的,十四年前,跟在苏平身后,安安静静抱着苏瑜的骨灰,泪流满面的那个小丫头片子,把至南顶了一个急怒攻心、哑口无言。真是没想到,这么多年之后,我们苏家会和你再次结下了这种不解之缘……”

“萧先生,没用的废话,您就不用多说了,请说重点。”

苏锦不太客气的打断了他的说话。那些没意义的话,她实在懒得听。

萧至东沉默了一下,示意汤正恩离开。

时有孟姐,给端来了一杯茶,引苏锦坐到了萧至东对面。

待门重新关上,他淡淡开了腔:

“现在,我们先来谈谈璟珩。”

苏锦不接话,只是看着。

下一刻,他问:

“苏小姐,我很想知道,在你眼里,璟珩是怎么一种人?”

苏锦不确定他这么问的目的:

“什么意思?”

萧至东没作解释,只徐徐说道了起来:

“我可以先说说我眼里的璟珩。”

他靠到椅背上,眼神带进了追思,静静的望着窗外,最后在苏锦疑惑的睇视中开始讲述起靳恒远的生平:

“璟珩一出生,就是一个非常活泼的孩子,有时候,他很爱笑,有时候,他会装酷……他妈妈很会逗他,他也经不起他妈妈逗,一逗就会哈哈大笑……”

说真的,苏锦实在不太懂他为什么要提起这些事,不过,她不反感,关于自己男人的过去,也是她想知道的,于是,静静的,她做了一个聆听者。

萧至东坐得很优雅,继续说,语速稳稳的:

“那时候,璟珩很黏我,也很爱和我玩……

“后来,他渐渐长大了,我在他身边的时间越来越少,他不服管的情况,来越来越严重。

“那个时候,他爱和人打架,他喜欢当孩子王,他总是吊儿啷当。

“很少有人能把我惹怒,可这孩子,总能一次又一次的把我激怒,激得我恨不得抽死他。

“他妈妈总怨我,对孩子太苛厉。我呢,总怨他妈妈太纵容。

“后来,我才知道,在他妈妈面前,他从来是一个听话,甚至是和他妈妈玩成一片的好儿子。

“在我面前呢,他乐此不疲的喜欢忤逆我,一次一次的挑战我的容忍极限。

“直到他读高中,去了北京,他迅速成长了起来。不再爱玩闹了,不再乱闯祸了,不再红灯高高挂了。

“最后,他以全校第一的优秀成绩,进了他想进的大学,读了他想读的专业。

“他的思想越来越成熟,对于未来,越来越有自己的想法。他不再顶撞我,不再和我频繁起冲突。

“大学毕业,我让他在出国进修和回来帮我这两项选择中选一个,他一个也没选,而是选择去当律师。

“他说,他要在那个领域,一切从零开始。

“他还说,他是萧至东的儿子,不需要继承父业,一样也能傲立于世上,让人不可小瞧。

“所以,我没给他任何帮助,任由他去四处碰壁。

“结果呢,他真的凭着自己的本事,经营起了属于他的世界。

“并且,在这个世界里,他越来越具有权威­性­。

“现在,所有和我交好的老友,见到我,提到璟珩时,每每会翘起大拇指说:这孩子不得了。

“我也觉得,这孩子,是越来越出息了。

“挺好。对此,我很满意。

“让我不满的,是他对终身大事的态度。

“这些年,璟珩到了适婚年龄,很多条件相当的旧交新友,纷纷递来橄榄枝,想和我萧家缔结百年之好。

“他谁都看不上,一直借着忙着事业,将婚姻大事儿戏似的抛在脑后,愁死家长辈们。

“昨天,我却得了消息说,他闪婚了,娶了苏家的养女苏锦。”

说到这里,萧至东收回了淡淡的目光,转而灼灼盯视起她:

“我从来相信璟珩是一个理智的人,他动了那个娶的心思,想必是对你用上了真感情的。

“从他的角度看,喜欢了,他就愿意包容你的一切。

“那么,从你的角度出发,我想问一下,苏小姐,你觉得你配得上璟珩吗?”

呵,说了这么多,最后一句,才是最最关键的所在。

这个男人,肯定觉得:她,苏锦,做他的儿媳,就是对他们萧家的一种辱没。

他这是想让她自惭形愧,然后主动退出吗?

---题外话---明天见。

,如果你不能给予他百分之一百的感情,请你放过他

苏锦神情淡淡,直直逼视:

“萧先生,我倒想请问您一声了:怎样的两个人,在您眼里,才算班配?”

“门第相当,财貌相当,志趣相当,能力相当,学识相当。这就是世人眼里的班配。”

萧至东接话,稳稳的加以阐述:

“璟珩——不管是作为萧家人,还是作为靳家继承人,身上承载着的是一份天大的责任,可以成为他妻子的女人,一定得是一个完全有能力辅佐他支撑起这个重任的优秀女人。

“这个女人,不仅应该有坚实的经济基础,更得拥有不凡的智慧,以帮助他将他的事业推向另一个高峰偿。

“作为新一代萧家继承人的女人,要是太平凡,可能就没办法承受那种压力;要是身上有污点,则会成为男人的负担;若不够聪明,迟早会和男人离心而离异……”

呵,听听啊,这些要求还真不是一般的苛刻。

苏锦听不下去了,马上冷言讥问了一句:

“照您这样说,您和您第二任太太,也就是恒远的母亲靳媛女士,那可谓是天作之和了,可为什么你们没能坚持下来,最终走的是离婚这条路!”

这一问,尖利之极。

终问倒了萧至东。

他一下沉默了!

对,是沉默,而并没有恼羞成怒。

这份不怒,让苏锦极为惊讶。

她本以为,他会翻脸的。

结果,没有。

只是脸­色­,有点­阴­。

她深深看了一眼,继续担着惹怒他的风险,肥着胆儿的指出:

“萧先生,这应该算得上是一个活生生的个例了吧!

“这个个例表明,您所说的班配,在有些情况下是不适用的。

“不是所有门第相当、财貌相当、志趣相当、能力相当、学识相当的男女,就能结成恩爱夫妻的。

“再怎么班配,没有感情,一切白搭。”

几句话落下之后,刚陷入难堪的萧至东恢复了神情,竟极难得的点下了头:

“对,你说的没错。婚姻当中,感情和责任是它的生命根基。既然苏小姐已经提到了,那我们就来说说这至关重要的两点。”

苏锦不语,听着。

萧至东喝了一口茶之后,才继续往下说了起来:

“苏小姐,关于你的底细,我很清楚,也知道你曾有过很要好的男朋友,自小一起长成。你们曾经相爱多年。后来因为某些原因而不得不分开。那好像是四年前的事了吧!

“感情这种东西,一旦在骨子里生了根,发了芽,就很难再拔除。

“我想知道的事,苏小姐,在隔了短短四年之后,你确定你已经放下了对苏暮白的感情,转而爱上璟珩了吗?

“我想请问:在这段仓促结成的婚姻当中,你给璟珩的又是几分真心?”

这个男人很会揪人的痛处。

这次,换苏锦语塞了,脸­色­也跟着微微发白起来。

是的,苏暮白从来是她的痛中之痛。

“苏小姐怎么不说话了?”

不紧不慢的询问,露出了逼迫之意:

“不说话,更多时候,意味的是你没有淡忘。”

苏锦狠狠咬­唇­,不驯的冷笑了一声:

“萧先生,每个人都有过去。过去了,淡忘了就好,您这样往人痛处逼,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简单!”

萧至东神情淡淡而严肃:

“如果你心中还有一丝一毫爱苏暮白的心,我奉劝你马上放下璟珩。璟珩不可能来做你的替补轮胎。我更不希望以后你给璟珩带去毁灭­性­的打击。”

这话令苏锦深深皱起了眉,并极度不快的发出了一声质问:

“萧先生,你凭什么认定我是把恒远当作了替补轮胎?”

萧至东不答而问,问的飞快:

“要是你没把璟珩当备胎,难不成你现在已经爱上璟珩了吗?”

苏锦一下被问住。

“十几年的爱情,就这么轻易被一个月的夫妻情份所替代了?可能吗?我认为:不可能。”

萧至东又是反问,又是自答的,最后极其冷静的得出了一个结论:

“你不爱我儿子,这是肯定的。

“你和他之间,现在只有一样东西。

“也正是你刚刚提到的那两点中的另外一点:责任。

“可,仅仅只靠责任撑起的婚姻,就像一盘散沙,随时随地都会土崩瓦解。

“你说的没错,我和璟珩妈妈的失败婚姻,就是一个活例。

“同时,我还想另外补上一句,这个活例,极有可能成为你们这场婚姻的未来。

“因为,在我看来,你们的婚姻,存在太多问题。

“没感情的婚姻,太容易失败。这绝对是你们避不开的现实问题。”

都说萧至东是商场上最最善于谈判的高手,总能将不利的因素,转变为最有利的法码,如今看来,还真是名不虚传。

苏锦觉得自己的手心在起汗,应付这样的老狐狸,她有点力不从心。

她的心思,飞快的在转动着,却发现自己词拙的说不了话了。

这个时候,她真的挺盼望自己能有靳恒远那样一张利嘴,可在第一时间,将对方辩的无言以对。

可偏生,她是这么的笨拙……

空气,有那么一刻,是极度压抑的。

一阵沉默之后。

萧至东语气缓和了,紧跟着又说道了起来:

“其实,我刚刚说的班配,指的是世人眼里的班配。

“在我眼里,门第、学识等虽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感情……

“两个人在一起欢欢喜喜,那才是最重要的。”

不知为什么,这个人的态度突然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这令苏锦错愕不已,几乎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而他一径在往下说:

“门第是最最次要的。

“虽然强强联盟,可以让萧家更上一层楼。

“但那也只是锦上添花罢了。

“一个人,赚钱再多,名声再大,最终都将化作一抷白灰。

“人死如灯灭,生前再如何在乎的东西,都成了虚幻一场。

“看得再透一点,生活质量好不好,才是人一生当中最最重要的事。

“钱多而失了择偶的自由,那倒不如挣钱少一点,过日子简朴一点。

“至于学识,人生一辈子,是一个不断学习的过程。

“初时的学历高低不重要,勤可以补拙。

“重要的是夫妻在这方面不能相距太大。

“太大,又不知道修补,就会给外人有可趁之机。

“夫妻若无共同话题。婚姻容易走进死胡同。

“感情好,才是最主要的。

“当然,这种感情也是需要保鲜的。

“一段成功的婚姻,夫妻俩,应该是你信我,我信你,你在乎我,我在乎你;应该两个人都愿意用心、用爱、用十二分的耐­性­,一日复一日的浇灌它,保护它。

“它的成功,应是两个人的努力。

“荣耀时,一起荣耀;平凡时,一起平凡;落魄时,一起患难;生病时,不离不弃。

“回首往事时,会心一笑,觉得选择了你,这辈子没遗憾,那就足矣。”

这一番话,萧至东说的平静无波澜,神情就若入定的老僧,句句耐人寻味,字字费人思量。

苏锦却是整个儿震惊了。

对,太震惊了!

它们,怎么会出自萧至东之口?

可他在却这时,淡淡笑了,撤去那一脸的冰冷强势,笑意在他眼中荡漾起时,他的眼部浮现了几根鱼尾纹,脸上冷硬的线条,跟着柔软了几分。

这样的笑脸,和靳恒远又多了几分相似。

“是不是很纳闷,我为什么突然改口了?”

“的确!”

苏锦点下了头,眼里露出了困惑:

“我有点不太明白你想表达什么了?”

“很简单!”

萧至东站了起来,个子显得特别高。

他缓缓走向窗台,将窗打开了,目光投向外头。

彼时,一辆跑车,以飞快的速度从大铁门外狂驰而进,一个漂亮的急转弯后,车上之人将它稳稳停在了大门口。

紧接着,那人从车上跨了下来。

可不正是他的儿子萧璟珩。

他默默看罢,转过了身,神情又恢复了冷寂:

“我只是希望璟珩以后不会再受到任何来自感情的伤害。

“一个男人再如何坚强,总有其脆弱的一面。

“请你包容一下我作为父亲,对他的关切之心。

“虽然这份关心,对于璟珩来说,可能无足轻重。

“可我,还是希望你能冷静的想清楚自己的情之所归。

“如果,你不能给予他百分之一百的感情,如果,你的心里还有别人,苏小姐,我请你放过他。别让他为你陷的太深,而最终伤了自己。”

淡淡几句话,却将一个父亲爱护儿子的情感,极为真切的展现了出来。

苏锦怔怔起来,心头讶然之极,而久久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此时此刻,她是完完全全看不透这个男人了。

是自私的吗?

好像一点也不了。

是无情的吗?

不,她没法这么定义他了。

是市侩的吗?

那似乎也成了某种假象了。

那他,到底该算怎么样一个男人呢?

她突然迷惘了!

书房大门,在这个时候,砰的一下,被推开,一身黑衬衣黑西裤的男人,满面冰冷的出现在了门口。

“恒远!”

苏锦转头,看清了来人,一声惊喜的叫唤,自然而然的从嘴里冒了出来。

紧接着,双脚不受控的,冲他奔了过去。

靳恒远大步跨来,一把将她抱住。

“抱歉,我来晚了!”

一个吻,伴着一声道歉,在她额头烙了下来。

滚烫的­唇­感,令她的脸莫名就烧了起来。

哎呀,这人,真是放肆,居然当着他父亲的面,这么吻她。

“没事。”

她软软应着,直觉腰际的手,勒得紧紧的。

抬头看时,眉,不觉蹙起,因为,她看到了男人额头贴着一张创口贴:

“你额头怎么回事?”

“等一下再和你说。”

他放开她,将她搂在身边,举目和他父亲对峙时,声音一下冰冷彻骨:

“萧至东,这样的事,我不希望再发生第二次。

“满十八周岁之后,我就是一个独立的个体。

“我的婚姻我作主,就像您的婚姻你自己作主一样。

“若想相安无事,你和我最好互不­干­涉。

“虽然爷爷­奶­­奶­说了,萧家愿意给我和苏锦一个盛大的婚姻。

“不过,对于我来说,我能力范围内可以给予苏锦的,我会倾尽所有,你们认不认可,从来不是最重要的。”

扔下这么一句话之后,他拉上苏锦就走。

萧至东的脸­色­顿时铁青,拍案喝了一声:

“萧璟珩,你给我站住!”

靳恒远呢,脚下没顿一下,以同样冰冷的声音回了一句:

“这世上已经没有萧璟珩了。他早被你毁了。”

如此势若水火的父子,还真是让人见所未见。

苏锦看得惊呆。

那一刻,她突然想:

他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竟会交恶到如此一个田地?

---题外话---第一更!

,抱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有点太激动。节奏没把握住…

苏锦被牵了出来。

门口,他们遇上了汤正恩。

苏锦错愕的发现,刚刚还好好的汤正恩,此刻,半张脸孔烙着一道明显的手掌印,见到他们时,这人更是往后退了一步,眼中有惊惧之­色­。

什么情况?

恒远打的吗偿?

她这么想着,靳恒远已然拉上她,直直从他面前走过。

走的飞快,一路,遇上了两三个工作人员,一个个恭敬的站在那里,见到他时都欠了欠身,叫道撄:

“萧先生……”

他没理一下。

出了正门,迎面走来一个气宇轩昂的年青男子,粉衬衫,黑西裤,打领带,一看就是个白领­精­英份子,手上还牵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

这一大一小,脸上都带笑,好似在说着什么很有趣的事一样。

迎面撞上时,那男子目光一闪,站定在了原地。

苏锦觉得靳恒远的步子好似也缓了缓,抓她的手紧了又紧,脸­色­一径是冰冷的。

果然是亲父子。

这冰冷的模样,和萧至东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璟珩!”

那男子率先叫住了他。

靳恒远沉沉不接话,眸光一移,落在了那个小男孩身上,眼神顿时幽冷一片。

苏锦盯着那孩子看了一眼:四五岁的样子,五官漂亮,肤­色­粉­嫩­,短发松软,一身酷酷的运动装,背着一个小背包,很帅气,很招人喜欢……

在她对他进行研究时,那孩子也好奇的打量起他们,却在对上靳恒远那冷冷的眼神之后,有点胆怯的往男子脚边缩了一下,同时,轻轻摇了摇男子的手:

“舅舅,他就是我二哥哥么?”

“对!他就是你二哥哥。来,快叫二哥哥。”

那男子笑容可掬的将小男孩推到了面前。

小男孩子眨巴眨巴眼睛,有点小怯场,最后还是鼓起勇气,叫了起来:

“二哥哥好。我叫萧璟祺。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说完,还挺有礼貌的鞠了一个躬。

苏锦惊诧极了。

天呐,靳恒远居然还有这么小一个弟弟?

“走了!”

靳恒远根本没理会那孩子,就那样面无表情的绕过了他们,直直往自己的跑车走了过去。

虽然,他在愤怒之中,可还是非常绅士的为她开了车门,然后坐上驾驶座。

那一刻,苏锦转头远视那一对舅甥。

做舅舅的,脸上依旧带笑,只是那笑容,似乎一下变­阴­沉了;而那个孩子抱着他舅舅的腿,一脸受伤的模样。

车子似箭一样­射­了出去。

风,呼啸着在耳边掠过,宽阔的林荫道上,树影斑驳,往后退去。

飞驰的跑车,狂奔着出了大门,将那座华丽丽的璟宫,无情的抛在了脑后。

苏锦没问他这是要将她带去哪里。

这一刻,她突然觉得,只要和他在一起,不管去何方,她的心都是踏实的。

一路,靳恒远没说任何话。

苏锦也没说。

她不知道他们父子之间结的是什么恩怨,只知道他的情绪非常不好。

苏锦挺想安慰他的,可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闭嘴,陪着一起沉默。

她觉得,一个人心情差的时候,安安静静的待一会儿,有时比任何安抚劝慰都管用。

所幸,没多久,靳恒远的脸­色­,渐渐就冰释了,平静了,没了那隐隐夹杂的怒光。

半小时之后,车子驶进了另一座同样气派非凡的奢华豪宅,在一座复式的欧式别墅面前停了下来。

在她惊讶之中,他为她开了车门。

苏锦跨下车来,左右观望,心下肯定,这园子的规模,绝对不输于璟宫。

“这里是什么地方?”

空气中流淌着醉人的芬芳,她深吸一口气,转头问他。

“这是我们在香港的家。”

靳恒远淡淡一笑,上来牵住了脸上露出惊讶之­色­的她,一起上台阶。

时有工作人员为他们开门。

他礼貌的道了一声“谢谢”,拉着她直往二楼而去。

“家?”

苏锦有点糊涂了:

“那璟园那边算什么……”

“那边不关我事。”

不太懂。

那孟姐不是说,那是他的产业吗?

可他却……

跟着他的脚步,顾不上欣赏,很快,他将她带进了一套极度男­性­化、显得阳刚大气的套房,绕过客厅,他推开了一道房门。

一进门,他就一把抱住了她,在她想要开口再问什么时,低头狠狠就吻住了她。

那吻,太热烈太热烈。

她被那来势汹汹的吻压得直后退,最后一下子就被他压到了床上。

火热的舌头,不断的吸着她,卷着她,将她的思维、四周的空气,全吸卷走了,连想要说的话都忘得­干­­干­净净了。

那一刻,她的大脑,是昏昏沉沉的,直觉得自己化成了一片小舟,被汹涌的大浪带着,在浪尖上飘着,随时随地都有被颠覆的可能。

不知过了多久,思想渐渐清明了,脸上的火热一点一点消退了,抬眼,就看到他支着头,笑吟吟的在看她。

这模样,和刚刚截然不同。

这样的他,才是她所熟悉的。

那板着脸的他,太让人觉得陌生。

“我差点以为你晕过去了!”

靳恒远笑着上来又啄了她一下。

“抱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有点太激动。节奏没把握住……”

啧,这人,­肉­麻话,真是越来越能说了。

她微微一笑,脸,红扑扑的,心,因为有他在身边,而变的特别的安宁,伸出手指,描了一下他的额头,跟着幽默了一把:

“没事,我已经渐渐习惯了……以后吻的时候,记得多给我呼吸几口空气,我是能缓过来的……”

靳恒远笑容放大了,捏她鼻子:

“哟,脸皮变厚了!”

“没办法,近墨者黑……”

苏锦笑着拍他手,他­干­脆就将她搂了过去,以下巴抵着她的发顶。

那一刻,她听到了他的心跳声:砰砰砰,无比响亮。

“好了,现在可以和我说说,你额头是怎么一个情况了吗?”

“没什么,出了一点小车祸。”

靳恒远笑的风清云淡,懒得动一下。

“车祸?”

苏锦一怔,瞪大眼推开了他。

“怎么会出车祸的?你快站起来,让我再看看,你身上有没有伤到的?”

她急了,连忙拉他:

“快快快……”

美好的气氛,一下被破坏光了。

靳恒远无奈一笑,但还是很配合的站了起来:

“没事,就额头磕破了。”

他转了一个圈给她看。

“真要有事,我还怎么能开车把你带出来?还能这么箭步如飞的把你拉上来么?你这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啊?”

一双手落到了她头上,又顽劣的撸起她的头发来。

苏锦噗哧一笑,任由他撸着:

“我这也是关心则乱嘛……”

手臂一张,扑上去将他给搂住了,嘴里轻轻叹息: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如果你在这个时候也出点意外的话,那我岂不是要像姑姑一样,成你萧家的罪人了……”

几丝惊讶跳到了靳恒远脸上,无他,因为这一次,是她第一次主动满怀微笑的抱他……

惊,渐渐的,就变成了深深的笑。

他笑容大大的,回抱住了她,用自己的脸,轻轻蹭着她的发,恣意享受着她的投怀送抱,嘴里接话道:

“怎么会?我命很大的。”

“那就快跟我说说你昨天发生什么事了……”

苏锦抬头关心的问了起来。

“也没什么,就是有个菜鸟女司机爆了轮胎,车身失控慌了神,她不踩刹车,还猛踩油门,结果就从隔离带飞了过来,撞飞了一辆,我也受了波及,还好我技术好,没事。只是被她那么一撞,交通堵塞了好几个小时。我那车也挂彩了……否则,我昨晚上就能追上来的……”

他简单把过程说了一说。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真是谢天谢地!”

苏锦听着有点怕呢!

靳恒远笑着又捏了一下她鼻子,再次将她抱住了,嘴里还叫着:

“哎,你说,我怎么就觉得怎么抱你都抱不够呢!”

满足的叹息在空气中盘旋开,惹得苏锦也跟着心神荡漾起来。

其实,她也有这样一种感觉,虽然只是分开了一个晚上,可思念,莫名就泛滥成灾了……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的拥抱在一起,谁也不说话,却有一种此时无声更胜有声的味道,在空气里迷散开来。

这样的感觉,是极好的。

苏锦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已经一点一点在喜欢这个时而有点坏、更多时候却柔情蜜意的男子了……

---题外话---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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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你爸,俩父子的,这是结了什么深仇大恨?

凡事有利必有弊。

苏锦被汤正恩带走这件事,之前,曾让靳恒远极为恼火。

因为不确定萧至东打算拿苏锦做什么文章,他怕在这种关口上,再生出一些意想不到的事出来,打乱他的全盘计划——比如告知苏锦一些她不该知道的事,直接逼走她偿。

夫妻俩枪口一致对外,什么事都容易解决,怕的就是夫妻离心,那是他想挽救都挽救不回来的撄。

不过,从他把苏锦带回来之后的反应来看,貌似他多虑了。

最叫他觉得意外的是,她居然变得黏人了。

“恒远,昨天你回老宅,情况还好吗?长辈们有没有对你大发雷霆?”

“小苏,萧至东为难你了吗?在我闯进去之前,你们在聊什么?”

等抱够了,这对夫妻不约而同就询问起了对方,语气都透着关心,然后相视而笑,盈盈目光,尽是柔情一片。

“我先来回答。”

靳恒远拉着她往边上一处落地窗前的沙发走去,坐下之后,他吩咐工作人员送了两杯茶水进来。

“虽然有点小问题,不过基本上已经解决了。爷爷­奶­­奶­让我把你带回家见个面。”

他没说过程,只给结果。

“就这么简单?”苏锦愣了一下:“你三姑姑反应那么强烈,你爷爷­奶­­奶­这么豁达?”

有点匪夷所思呢!

“爷爷­奶­­奶­人其实很好的。等相处之后,你就会知道了。”

靳恒远满脸笑容:“这样啊,今天呢,我们就在这里待上一晚,明天,我们回去见两位老人家。后天,我再带你去北京见我姥爷姥姥。要是再不把你带去见他们,他们铁定要生我气了……至于婚礼什么时候办,等出了孝,该定在什么日子,到时,我们再坐到一起好好商量一下……”

哎呀,被他这么一说,她好像突然就有了一种,已经嫁出去的感觉了。

她怔怔然好一会儿。

“现在换你回答了,萧至东都和你说什么了?”

靳恒远又问了一句。

这是他现在特别想知道的。

苏锦没有马上回答,只是看着他,眼底自然而然流露出了几丝疑惑:

“恒远,你和你爸,俩父子的,这是结了什么深仇大恨?

“你怎么一口一声萧至东,连名带姓的叫人?

“我感觉他好像还是满关心你的,可你……你在恨他……

“为什么?

“还有,刚刚,为什么你会对你爸说:这世上已经没有萧璟珩了。他早被你毁了。”

笑容在靳恒远脸上一点一点淡了下来,他低下了头,收起了温温的眼神,似乎想回避这个问题。

她想了想,轻轻又接上一句:

“恒远,关于你的事,我几乎一无所知,我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也不了解你们之间的恩怨。可是,你说的那句话,从人伦上来说,是非常伤人的。”

靳恒远听完抬头看她,眼神黑黢黢的,深不见底的,问:“之前,你不是说你对他印象很差吗?为什么突然之间替他说起话来了?”

“我才不是替他说话呢!

“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刚刚和他谈话时,前半茬,我被他用话堵的有多窝火。

“可后半茬,他说的挺在理。

“我也听得进去。

“刚刚回来时我又仔细想了想,觉得他见我,好像是想确定我到底配不配得上你……

“这个配,以他的意思看来,指的不是家世上的配,而是在感情上的付出。

“他认为,如果我不够爱你,就不配做你妻子。”

她把头靠在他肩上,把萧至东之前说过的话,一五一十给重复了一遍,完了,作了总结:

“从他的话里,我可以看出,他见我的目的,只是想亲自确定我对够不够用心。他怕我不爱你,最后我们的婚姻,有可能会因为这个原因而破碎。步他和你妈的后尘。”

靳恒远静静听完,若有所思了好一会儿,却没有就这个问题发表意见,而是盯着她问了那么一句:

“哦,是吗?那你是怎么回答的?你现在对我有没有感觉,说得更白一点,在经过了这些日子相处之后,你有没那么一点点喜欢我了……”

“……”

没能马上作回答,因为她有点小害羞了,低头好一会儿,才轻轻点下了头:

“喜欢。”

这样一个回答,自是让靳恒远颇感惊喜的。

原本他还以她会避而不谈的。

他的眼神,因为这个回答,一下就亮了起来。

下一刻,他凑过来,笑眯眯的又问了一句:

“是吗?那,有多喜欢?”

苏锦想了想:

“也许没你喜欢我那么深,但你已经在我心里扎下了根。你放心,以后,我会用心来经营你和我的生活,会让那份小小的喜欢,一点一点加深加重……靳恒远,说实话,现在,即使你想让我不喜欢你都难了……”

薄薄的红晕,挂在脸膛上,那娇娇撩人的眸光,透着柔情万丈,深深蛊惑着他为她不断的身陷温柔乡。

他看在眼,叹息着将她拥入怀,而她的温驯依靠,让他顿生一种已拥了全世界一样的满足感。

老半天后。

“你还没说,你和你爸,怎么闹得那么僵的呢?”

她催着想知道事情的内幕——若不是发生了特别严重的事,父与子怎么可能决裂成这样?

“原因很复杂的。小苏,现在,我不想谈那种让人不愉快的事。我们以后再说好吗?”

他竟轻轻拒绝了。

苏锦虽然有点小失望,到底没有再追问。

每个人心里都会有触不得的伤与痛,剥开旧伤,讲述过往,那肯定不是一件能让人高兴得起来的事。比如说,现在的她就不太想回忆她和苏暮笙发生的点点滴滴。因为没能完完全全的释怀。

想来,他也一样。

如果真放下了,他的情绪,也不至于那么失常。

她能理解,所以,不急于一时去知道——该知道时,他总会说的。

靳园,这是这边这个花园式别墅的名字。

靳恒远带苏锦参观园子时,说起了它的由来:

“这是姥爷买给我的二十六岁生日礼物。他说我常年往香港跑的,老是住酒店,不方便,都没跟我打招呼,就在这边置这一个园子。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还是我妈帮着姥爷给­操­办下来的。一切全按我的喜好布置的。

“这两年,我来香港的次数是挺多的,不过,少有住这里的时候。

“至于璟宫那边……”他沉默了一下,才作了回答:“那是也是我名下的产业。本来那该是我的婚房。”

“婚房?”

她轻轻咬着这两字,重复了一遍:

“那个时候,你本打算要结婚了吗?”

声音一下变得怪怪的了。

靳恒远睇她,好一会儿才点头:

“这事,我不瞒你。是,本来,那时,我是有结婚的打算的。所以,萧至东让人给我造园子时,我没反对。他想我跟他一起住香港,我也同意……只是后来,发生了很多事……那园子虽然还是按原计划造了出来。不过,我再没去过。”

苏锦没有再往下问:那个本该嫁给他的女人,嫁给了别人,这与他来说,想必是一件极为难堪的事。

好吧,其实,她心下是相当好奇的:

真的挺想知道那个都已经和他谈婚论嫁的女人,和那个跑去善县找他的女子,是不是同一个人?

这件事,透着太多太多奇怪的事。

可他既然现在不想说,那她就只能将它一笔带过了,只和他谈这个园子的事,感叹说:“你姥爷真疼你。出手那么阔绰……”

靳恒远微笑,说:

“世上哪有免费的午餐。他啊,其实只是想哄我回来继承我妈想甩手不管的酒店,所以一听到萧至东给我造了那璟宫之后,马不停蹄就找各种理由给我买了这处巨宅。太不实用了。一个人住的话,哪怕是上海那处公寓都嫌大。不过,以后,你要是一年给我生一个的话,十年之后,不管哪处宅子应该都会很热闹……”

“什么?”

她楞一下,话题转的真是快,重点更在于:

“一年一个?十年那就是十个,你……你这是把我当母猪吗?这样,我还要不要出来工作了?”

她差点跳起来。

靳恒远马上很好商量的给打了个折:

“那就生七个。”

“最多两个。女人生孩子很容易老的好不好……一个弟弟一个妹妹……那是最好的……”

“好,那就两个。今晚开始造。”

“……”

苏锦眨了一下眼,脸***起来了。

终于发现自己被他绕进去了。

靳恒远笑得更亮了,凑过来耳语起来:

“要不,现在就去?白天做,更有意思……”

“……”

她不由得瞪大了眼:

靠,这坏蛋,又在戏弄他了。

她懊丧的将他一推,飞也似的往别墅跑去。

靳恒远笑着跟上,牵住了她:

“还有很多地方没走呢,逃什么?放心,我不会在外头办事的……”

“靳恒远……”

苏锦提脚想踹他。

他哈哈一笑,将她搂得紧紧的:

“老婆,咱,君子动口不动手哈!”

刚刚那些不愉快,就这样烟销云散了。

---题外话---第一更。600字免费,求月票。

,也许,靳哥这是想弥补她……

不远处,靳长宁和薄飞泓在一处隐秘的树荫下,看着这对夫妻亲呢的牵着手,在花园里漫步。

靳长宁坐着,薄飞泓靠着一棵树。

“你在想什么呢,眉都皱一起了?”

靳长宁笑着问,因为他在薄飞泓脸上看到了深深的纳闷撄。

“小萧和我说,他第一次见到苏锦时,是在他叔叔的日记本中,之后才开始关注这女孩的,所以才在一个多月前的意外相亲中娶了她……可为什么我觉得有点不对劲啊……”

薄飞泓摸着下巴,越想越不是那么一回事。

“怎么就不对劲了?”

靳长宁被挑起了浓浓的兴趣,转过身,八卦了起来偿。

薄飞泓想了想,头头是道的分析道:

“我算了一下时间,照小萧所说,他在日记本中知道苏锦的那一年,小萧好像已经在和丽君谈恋爱了!”

“嗯!照时间推算,的确如此。”

“也就是说,那个时候,小萧关注苏锦,只是因为苏锦是苏瑜的内侄女!”

“嗯!貌似如此!”

“可他却在失恋那一年,腾出那么多时间来关照苏锦。不仅在善县造了那别墅,并且还处心积虑的找了那么一个知名设计师去指点苏锦,并让苏锦亲自来给他的房子作了软装设计。好奇怪的不是吗?”

薄飞泓摇头,想不通:

“那个时候,他心情肯定恶劣到了极点。有过一段时间,他好像连手机都没带,整个人完完全全就像失联了一样。可正是那段失联的时间,他却移情别恋,在苏锦身上用上了那么重的心思……这说明什么?”

“我觉得很正常啊!因为情绪不好,才会对以前关注过的人,重新有了关注的想法,这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可以转移情感上遭受的痛楚。而正是这样一种转移,促进了一个月前的闪婚。合情合理啊!”

靳长宁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靳哥本来就是一个很善于自我调节情绪的人,怎么可能永远陷在那件事里拔不出来。

薄飞泓一时也驳不上来,沉思半天,抬头又看了一眼已经消失在园子里的那对小夫妻,还是摇头:

“可从小萧对苏锦沉迷的程度来看,应该不是情感转移而形成的。你看,他这么黏苏锦,对着苏锦时,那脸孔,笑得多亮多高兴。你见过这样的萧璟珩吗?”

“没!”

对于这点,靳长宁必须得承认:

“感觉他和苏锦在一起脸上带笑的时候,比我和他相处了一年所看到的笑还要多。不过,谈情说爱的人,喜欢笑,想用自己最好的一面获得异­性­的好感,这也算正常。你想想你以前和春燕姐在一起时的光景吧,差不多的。靳哥和顾丽君谈恋爱时,不是也挺爱笑的。”

道理是这样的没错,可薄飞泓心里还是疑惑的:

“还有一个问题,不知道你发现了没有:小萧和丽君在一起时,是丽君在迁就他;小萧和苏锦在一起时,是他在迁就苏锦,想尽法子的在哄她开心。我觉得,这两者是不一样的:一个男人,只有真正对女人用了心,才会对她掏心挖肺。”

靳长宁细细思量了一下,不作声了。

所以,这小子还有事没跟他们交待清楚,那是肯定的。

当然,这也能理解,是人,都会有*。

薄飞泓并没有想深入挖他*的意思,所以,就此打住了:

“算了,不研究了。看到小萧现在这样,我还是挺替他高兴的。”

“是啊!明年肯定能添丁。”

靳长宁也没再深思,伸了伸懒腰,站了起来:

“这一直是媛姨最盼望的事。这几年,靳哥一直闷头发展事业,再没有认真交过一个女朋友,这事可愁坏我媛姨了。”

“的确是好事,可不知为什么,我的眼皮一直在乱跳。”

薄飞泓夹了夹眼睛,语气又来了一个大转弯:

“感觉有点不踏实啊!离开璟宫时,不知你有没有留心到……”

“嗯,留心到了!”

靳长宁也跟着担忧起来:顾栎华站在台阶上,牵着萧璟祺目送靳哥离开的表情,他可是看得真真的。

“那眼神,有点叫人毛骨悚然。”

“嗯,栎华在恨小萧!”

薄飞泓一口断定:

“留这样一个人在萧氏总部。我觉得迟早会是个大患。”

“不管是不是大患,对于靳哥都一样,萧家的产业,他不想要了。他们要,他们拿去。靳哥不会去争的。这是我之前听他和我媛姨私下说话时刮到的。”

靳长宁轻轻叹了叹:“也许,靳哥这是想弥补她……毕竟她总归是给萧伯伯生了儿子的……”

也许吧!

薄飞泓低头不语,想到了以前那个顾栎华,对靳恒远充满了祟拜之情,曾经,他们的关系是那么那么的好。现在呢,那目光,却有喝他血,抽他筋的恶毒。

“长宁,这几年,她过的好吗?”

他轻轻问了一句。

靳长宁耸耸肩:“不知道。我和靳哥都没再见过她……可能不太好……我听说,她和萧伯伯登记之后,好像一直处在分居状态。现在的她,就像鸟笼里的金丝雀……富贵是有,可自由,早没了……”

薄飞泓听着直皱眉,沉沉道:“真不明白萧至东心里是怎么想的?”

靳长宁抬头望天空,良久才说:“可能是想保护靳哥吧!毕竟那时靳哥是他唯一的儿子了。”

饭点时,苏锦见到了薄飞泓,还有靳长宁。

四个人一起共进午餐。

靳园这边不光配有管家、司机,更配有大厨,能烧起地道的港式粤系菜。

靳恒远知道苏锦虽然不挑嘴,但对于美味的食物,是没有什么抵抗力的,所以,刻意让大厨做了好些特­色­菜出来。

餐桌上,他殷勤的给她讲解每道菜肴的特点时,却发现她在走神,目光时不时就溜到了薄飞泓身上。

当事人也感受到了,所以,一吃完饭,他就找了一个理由和靳长宁一起撤了。

闲坐起居室时,靳恒远忍不住问了:

“小苏,你对薄飞泓是不是非常感兴趣?”

苏锦马上点头:

“我对他的所有事情都很感兴趣。”

靳恒远立马泣笑皆非的敲起她额头:

“说的这么直白,你就不怕我吃醋?”

“­干­嘛要吃醋?我又不喜欢他。”

苏锦回答的更直白:

“我是因为葭慧才对他有兴趣的。

“之前吧,这人和葭慧处的挺好的。

“可自打他们睡了一夜之后,两个人就生疏了……

“男人也不再联系女人了,女人也不再联系男人了……

“我实在有点好奇啊,薄飞泓这人人品到底是怎么样的啊?

“外头传的可真的有点难听。

“什么欺兄霸嫂啊,什么气死了老父亲啊……

“名气比那臭豆腐还要臭上几分。”

靳恒远听完她的话之后,笑笑,接了上去:

“那在你看来,他应该是怎样一个男人?”

“我又没和他深入的接触过,怎么知道?不过从物以类聚这个说法来判断,能和你结交的人,品­性­应该不会差吧!”

这句话,充满了浓浓的信任。

若不是渐渐把他放心上了,又岂会脱口这样的话。

靳恒远莫名就有点轻飘飘了,心中舒服啊:

“看在你这么肯定我的情面上,我给人透露一个军事秘密。”

提到秘密,苏锦­精­神顿时一震:

“什么军事秘密?”

“老薄比我正经多了。”

“……”

靠,这算是哪门子的军事秘密?

苏锦忍不住想瞪人。

靳恒远接下去说道:

“别瞪,我告你啊,老薄绝对是一个值得托负终生的男人。不过他在感情上木讷的很,现在的生活条件也糟糕,杨葭慧要是看上他,你可以对她说,只要她想要这个男人,放开手脚,死缠烂打的去追,保管能追得到……”

既然他都这么评价了,看样子薄飞泓还是不错的。

“问题是:葭慧没看上他啊!”

苏锦眨巴一下眼。

“没看上?我还以为你这么兴趣浓,是受了杨葭慧的委托,特意来察看敌情的呢……”

靳恒远的判断很少失准的,所以,语气难免露了几丝惊讶之­色­。

“是我想知道。我想撮合他们。”苏锦强调。

“哦,是吗?那请问靳太太,是什么原因,让你产生了这样一个想法?仅仅因为他们上过床了?”

他觉得,事情肯定没那么简单。

“不是!”

苏锦迟疑着,心下想啊,要不要把葭慧怀孕这事合盘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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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馨,夫妻立盟要做媒;仇恨,故人上门揭旧伤

“哎,我说,你这小脑袋瓜里头到底藏了什么事啊?”

靳恒远举手又想敲她额头了。

真皮沙发上,苏锦立马捧着头,往边上躲了去撄:

“打住。不准敲了。会被你敲傻的。偿”

这话,软软的,透着一股子撒娇的味道。

听得靳恒远那是心神一荡。

嗯,他才不要和她保持距离,手一捞,就一把重新将人拉了过来,改敲换作揉她脸和头发,哎呀呀,那脸,那头发,揉上去真舒服,嘴里还逗~弄着:

“敲傻了好,敲傻了我欺负起来才容易啊!伶牙俐齿的,哪个男人受得了。我就喜欢有点傻气的小姑娘。欺负起来我带劲啊……”

“呀……别闹……靳恒远,头发都乱了……”

苏锦苦恼极了。

唉,这男人,不是那什么什么阎面铁嘴吗?

怎么就这么爱逗她呢?

“乱了我帮你梳。《倚天屠龙记》当中那张无忌退下明教教主之职后,不是最喜欢在闺阁内给赵敏画眉的吗?以后,我给你梳头,也是美事儿一桩……”

这话,说的真暖,暖到了心里,一下又把她逗得笑了。

呵,他啊,他就是有那本事,一会儿逗她恼,一会儿又哄她喜。

苏锦捉住那只爱捣乱的大手时,心头流过几丝柔情,­唇­角是弯弯的,声音是娇软的:

“恒远,说正经事,真不闹了!”

“okok,那你说。”

靳恒远是最懂得把握节奏的,神情马上正经了起来,不过,手始终牵着她的,时不时还和她对对指尖,玩的不亦乐乎。

这样的亲呢,透着一种蜜一样的甜。

她也不反对,嘴里柔柔的说着话:

“我想先问你几个问题。”

“有关哪方面的?”

“还是有关薄飞泓的。我想把他了解透了,你能不能给我点有用的信息啊!”

她殷殷的盼着。

靳恒远立马笑着拍起胸脯来:

“没问题,我保证坑死队友,以满足老婆大人的八卦心理……”

“我这不是八卦心理好不好……”

她纠正。

“行了,说来听听吧!”

“首先,薄飞泓今年几岁了?”

“比我大三岁,今年三十五。”

“三十五了啊!居然大了我们足足九岁。有点大叔了。岁数上真是有点太老了!”

她忍不住叹了声。

“哪大叔了?打扮一下,还是帅男人一个。老薄脸没受伤时,那绝对是队里最耐看的一个。”

他又想弹她额头了。

她连忙闪,并坚持己见:

“反正我觉得有点老了,不过,只要葭慧觉得不老就可以了。现在问第二个问题,没老婆,也没孩子的吧!”

靳恒远无语看她,这丫头这是被他有孩子这事吓怕了?

居然问这种问题。

“当然没有了!”

“ok,第三个问题,现在的他,有没有很要好的女朋友?”

“没有!”

见他回答的这么快,她奇了:

“你和他才重逢,对他的近况就这么了解吗?”

“昨上午我们聊过。”

“哦!”

她点头,转而又摇头:

“可不对啊,他都三十五岁了,怎么会没女朋友呢?”

这一问,靳恒远没有马上回答,脸上的笑,也一点一点收住,眉心还跟着皱了起来。

“怎么了这是?”

苏锦不解极了!

是她问了不该问的问题了吗?

“其实也没什么的……”

靳恒远想了想,才慢慢的作了解释:

“他只是还没从他女朋友身故的­阴­影当中走出来……”

这个回答,让苏锦深感意外。

“你……你不是说他没女朋友吗?”

“现在没有。那是以前的。他女朋友过世好多年了。”

原来如此。

苏锦点下了头,思量了一会儿,才又继续问:

“那他女朋友是怎么去世的?”

又是一阵不该出现的沉默。

苏锦突然觉得这事,问题有点大了:感觉那女孩子的死,是一个碰不得的禁忌。

她等了很久,他都没回答。

正当她打算放弃追问时,他却静静作了回答:

“一次梆架事件导致的死亡。”

“梆架?”

她轻声反问。

“嗯!”

他点头,却没有再细说过程。

听起来,这底下好像藏着很多故事似的,会让人觉得,这不光是薄飞泓的伤心事,更是他的。

所以,她没再追问细节,转而问了一个情感上的问题:

“哦,那他……爱他女朋友吗?”

靳恒远点头,抱胸,靠上了沙发背上:

“很爱。如果梆架事件没发生,他本来准备要转业回来结婚成家了……那是他的未婚妻。”

“……”

“结果,那女孩子在那场梆架事件中被撕票了。”

“……”

“他一直在为自己没能及时把她救出来而自责。

“……”

“所以,这些年,他把自己放逐了……”

“……”

“也没再找女朋友。

“……”

“杨葭慧估计是唯一一个将他骗上床的女人……他的处~男生涯,肯定是被她给破的……”

“……”

听到这里时,苏锦“啊”了一声,跟着瞪了瞪眼,低声咕哝起来:

“三十五岁,还处~男,不可能的吧……”

“怎么就不可能了?”

靳恒远挑眉看她。

“葭慧说他技术很好……呃……”

这话一出口,她发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脸­色­顿显尴尬,连忙捂嘴,想从露出错愕之­色­的靳恒远面前遁走。

却被一把拉了回去。

“等会等会……”

靳恒远牢牢将人给按在沙发扶手上,语带惊怪的上下打量:

“你们这些小姑娘家的,聚在一起,还会谈论男人在床上的技术问题?”

“我……我什么也没说!”

苏锦马上矢口否认:

“你一定是听错了。对,肯定是你听错了。”

可脸上的红晕,却是很不争气的飞了起来。

“你要没说,脸红什么?”

靳恒远好笑的看着。

“……”

她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了。

“我知道了,你刚刚说的话的意思是说,杨葭慧从她和薄飞泓上床的质量来判断,薄飞泓是一个上床经验丰富的男人是不是?”

“……”

“看来她之前那个男人,肯定很糟。”

“……”

“我告诉你,有些男人,天赋高,就算初次上场,照样能让女人欲~仙~欲~死……”

哎呀,这话题,也太太太敏感了!

“我们……能不能换个话题啊……”

苏锦不自在极了,低低要求着。

靳恒远笑笑,眼神深深的点下了头:

“那也行,等晚上,我们再来好好讨论这个话题……”

苏锦的脸,唰的一下,就变成了红苹果。

“现在言归正转,我们继续讨论薄飞泓和杨葭慧。嗯,有件事,我得提醒你啊小苏,薄飞泓因为死过爱人,所以,在这方面,他比较跨不出来。所以,杨葭慧没那意思的话,你想撮合他们是不可能的。”

这是靳恒远的看法。

苏锦因为这话,而拧起了眉:

“那可怎么办啊?葭慧这边要让她主动,那肯定是不现实的。她被男人劈腿过。现在的她,对男人的信任感严重缺失。薄飞泓要是不来主动争取,以获得芳心,两人肯定没戏。”

两个人对于各自的朋友都有自己最深的了解。

这样一番见解摆开来之后,靳恒远立马摇了摇头:

“看样子,他俩之间少了点黏合力。要是能有一股外力逼着他们不得不走向对方的话,也许有戏。如果两个人谁也不愿意靠近,这出戏,肯定唱不下去。”

“黏合力!”

苏锦抓着这三个字重复了一遍,心思一转,眼神发亮的看向靳恒远:

“呃,恒远,我这里作个假设啊……”

“嗯!”

“要是……嗯,要是葭慧怀了薄飞泓的孩子,这样一种外力,够不够逼薄飞泓主动出击?”

靳恒远目光一动,笑容立马在他脸上迅速亮了起来:

“怪不得你这么上心,原来,杨葭慧怀上了啊!”

“……”

苏锦无奈望天花板。

这人反应太敏锐了!

她只是打了一个比方,他就猜到那就是真实了。

“对啊!”

算了,既然被猜到了,她就不瞒了:

“葭慧怀上了。可她不打算告诉薄飞泓,并且还想做单亲妈妈。你说,这事,该怎么办啊?我昨天知道时,愁得要死。”

愁什么愁啊,这事,看在靳恒远眼里,却是美事。

下一刻,他搂住了她,笑着在她脸上啄了一口:

“安心,杨葭慧做不成单亲妈妈的。不过,要怎么帮薄飞泓把杨葭慧给拿下,倒是要好好想想的。嗯,我们一起想法子怎么办?打今儿起,你做女方的媒人,我做男方的媒人,孩子落地之前,一定送他们入洞房!”

“你真愿意帮忙牵线?”

“奇怪,我为什么不愿意?”

“行,那一言为定,击掌!”

苏锦兴奋的伸出了手来,脸孔上全是欣欣然向往之的笑花。

靳恒远见她这么欢喜,轻一笑,拍了过去。

啪,一大一小两只手掌,在空中重重击了一下,媒人盟约就此成立。

下午,苏锦睡了一个午觉,靳恒远则处理工作上的事去了,这两天,他的工作一直因为私事而一拖再拖。

三点,她的手机响了起来,是暮笙的来电。

虽然靳恒远为了安他的心,有和他说过,她一直和他在一起。可因为没有通话,暮笙还是担忧的。

苏锦在接通之后,告诉他自己正和恒远在香港,明后天就会回去,说到最后,她不断的叮嘱他,要好好复习,好好吃饭。

通完电话,从楼上下来,苏锦看到有一道穿着粉衬衣的眼熟身影,闪进了书房。

她站在原地,想了又想,想起那人是谁了。

是萧璟祺的舅舅。

好奇怪,这个男人怎么跟到这里来了?

下得楼来时,正好看到薄飞泓站在大门外,抱胸望着远处,眼神幽幽的,也不知在思量什么,站姿有点酷——嗯,从她所处的位置望过去,看到的是这个男人不受伤的那半边脸:的确很耐看。

恒远之前说过,他这道疤,本来是可以整掉的,但他不想整。因为没办法忘却过去。

这是一个情深的男人,那是不用置疑了。

她歪头看罢,走了过去:

“薄飞泓,能问一个事吗?”

薄飞泓转过了头,看到苏锦正一脸深深的盯着自己。

他背上莫名有一种被算计的感觉。

这眼神,和萧璟珩算计人时的眼神超像。

应该避而远之。

可偏偏,这位是他以后要保护的人,避是避不开的,她问话,他不能不搭理,只要接了话:

“什么事?”

“你和恒远认得几年了?”

她这是想通过他对小萧作一个多方面的了解吗?

大约是!

薄飞泓想都没想,就作了回答:

“小萧十七岁时我就认得他了……”

“那么久了啊!”

苏锦惊讶极了。

“是啊,一晃,就十几年过去了。”

薄飞泓勾了勾­唇­角:“想他第一天来我队里的时候,我是特别瞧不起他的——靠关系进来的贵少爷,能有多少能耐。没想到,最后被折服的会是我……”

那份男人对男人的激赏,尽数在眼里流露了出来。

苏锦微微一笑,心头莫名就引以为傲了。

不过,此刻,她想了解的不是这件事,而是:

“那你肯定认得刚刚进去的那个男人吧!”

“嗯?”

薄飞泓一怔。

“就是上午我们在璟宫见到的那个男人——萧璟祺的舅舅……我看到他刚进来了……你没看到吗?”

苏锦发现薄飞泓的脸­色­在起变化,本来是闲散的,渐渐的就变得小心谨慎的了。

这变化是什么意思啊?

难道那个人是个不能被提起的禁忌吗?

薄飞泓目光闪了几闪,才作了回答:

“哦,那人啊……那人是萧至东第三任太太的弟弟,叫顾栎华,这人借着他姐姐的裙带关系,在萧氏公司谋得了一席之位,现在在总公司这边是个举足轻重的角­色­……”

彼时,书房内,靳恒远正抱胸盯着不速之客顾栎华:

“想说什么?说吧!”

“也没什么!”

顾栎华微冷一笑:“就是想替我姐问一句,她都做了你五年的小后妈了,连璟祺都给你爸生了,你却从来没去敬过一杯茶,萧璟珩,你这样一味躲着,难道就心安理得了吗?”

这话,有故意想难堪他、折辱他的意味。

靳恒远就知道他来者不善,果然是。

不过,他没有动情绪,一径面无表情的,在静静听完他说的最后一个字之后,开了口:

“说完了没有?如果说完了,门在哪里,你认得的,不送。”

“还有一句。”

顾栎华敛起笑,眼睛里闪出了几丝­阴­冷:

“你爸还欠我姐一个婚礼,我希望你最好督促你爸把这件事给办好了。每个女人都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华丽丽的婚礼,而不是像小三一样,被人藏在深闺,就好像她­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那是对我姐的最大侮辱……”

他将每一个字,咬得格外的有力,响亮。

就好像,他想用这样一种声音深深撼动他的铁石心肠一样。

以至于等他说完之后,书房内一时呈现出了好一会儿的死寂。

半晌后,靳恒远淡淡接上话:

“你找错对象了,这个要求,你该去找萧至东谈。”

“这全是你害的……我不找你谈,找谁谈?萧璟珩,这个婚礼,本该是你给我姐的……可结果呢……”

顾栎华寒声厉叫,末了,是一阵冷冷讥笑。

冰冷和淡漠,是此刻靳恒远脸上唯一的神情,他淡淡的对峙着顾栎华那一身勃然怒气,用一种沉静如水的声音反驳了回去:

“别把责任赖到别人身上。我是萧璟珩时,没愧对你们姐弟俩一分一毫。现在,我不是了,你也别想把责任推到我头上。世间上的事,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在你们选择这条道路之后,要承受怎样的结果,那是你们自己必须一力担起的事。每个人都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这就是生活。”

顾栎华逼了过来,脸孔露着冰冷的戾气:

“闭嘴,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废话,我只知道一件事:我姐落到今天这个田地,那全是你害的。萧璟珩,是你毁了她。是你们萧家毁了她。我不会让你们有好日子过的……我保证!”

扔下一句重重的威胁,他转身决然离开。

为此,靳恒远的眉,深深蹙了起来。

顾栎华从别墅主楼出来时,看到了那个长发飘飘的长裙女孩:瓜子脸,柳叶眉,樱桃嘴,身材妙曼,正和薄飞泓一起漫步在花园小径,低低的,也不知在说什么。

他将眼睛夹成一条缝,­阴­沉的盯着看。

年轻,漂亮,充满活力,朝气蓬勃……

曾经他姐姐也这般如花一般美丽过。

可现在呢?

她变成了昨日黄花。

这一切,全是谁害的?

他想着,牙齿就咯咯作响起来:

萧璟珩,你会为你的背叛付出代价的。

下一刻,他冲苏锦走了过去。

他要会一会这个如今被萧璟珩当作珍宝一样捧在手心上爱护着的女人,看看她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题外话---两章合一。明天见。

,这世上最无情的就是他萧璟珩……

顾栎华走过去时,脸上已扬起了亮堂堂的的笑容,这笑,令他显得风度翩然——他本来就是一个英俊的男子,五官端正迷人,这几年,高人一等的生活圈,越发将他磨砾得晶莹闪亮,魅力四­射­。

“飞泓哥!”

他高声叫人。

薄飞泓转过了头,看到了优雅挥手的顾栎华,眼里并没有看到故人的欢愉,而是越来越重的隐忧。

苏锦也站住了,风吹衣袂飘飘举。

这一刻的她,飘逸若仙,白里透红的肤­色­,衬着­唇­边淡淡的微笑,背景又如诗如画,那回眸一笑的模样,尽令顾栎华怔了一怔,好一会儿才回过神,继续走了起来。

“六年不见,飞泓哥别来无恙啊,可真是要把我想死了……来来来,一定得抱一个……偿”

一脸的笑容可掬,顾栎华一上来,就和薄飞泓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是啊,一别就是这么多年……栎华,今天可是工作日,你怎么有空跑这里来了?”

薄飞泓睇了一眼,­唇­角勾出官面的笑:

“听说你现在可是大忙人啊!”

顾栎桦笑的斯文谦恭:

“我算什么大忙人?在萧氏集团,我啊,充其量,也就是一个打杂的。”

“呵,副总这位置要是打杂的,真打杂的那些人,不是一个个都要跳楼了吗?”

薄飞泓笑着说。

“什么副总不副总的,我啊,只是专给我姐夫跑腿的,头衔只是听着好听而已,要不然我怎么可能这么闲……

“瞧,我今天就是受命过来劝憬珩的:俩父子的,他们怎么就闹得那样了?

“你可不知道:昨儿个他可真把我姐夫给气坏了。今天上班前,他那是直喊心肌疼。

“姐夫总归是有点年纪了,经不起他这么气的……你说是吧……家和万事兴啊……

“所以啊,我就过来了。受命来做和事佬啊……可惜啊,没啥用……”

说完,他无奈轻叹了一声,往薄飞泓肩上轻轻击了一拳:

“哎,你和他关系好,有空帮我劝劝他。父子哪来隔夜仇……一连五六年和姐夫闹成那样,何必,时间那么久了,什么都该过去了,你说是吧……哎,对了,这位就是憬珩的新媳­妇­?”

一口一声“姐夫”的,听得苏锦刺耳极了,想要离开,却被他给叫住了。

“对,她就是恒远的新婚太太苏锦!”

虽然觉得这顾栎华此行不怀好意,不过薄飞泓还是给介绍了:即便他不介绍,这人肯定也会想方设法的认得苏锦的。

“你好,我叫顾栎华,很荣幸认得你!”

下一刻,顾栎华果然就冲苏锦伸出了手来。

苏锦呢,先审视了一眼这个被薄飞泓称之为如今整个萧氏最春风得意的男人,然后,落落大方的握了一下:

“你好,我叫苏锦。幸会。”

“的确是幸会,璟珩终于也成家立室了。这与萧家而言,那真算得上是天大的喜事了!”

“谢谢!”

她虚虚客套了一句。

“对了,苏小姐,你现在可是璟珩太太了,有空呢,好好劝劝他,别和他父亲闹别扭了……要是父子俩能把心结给解了,说不定还能在同一天举行婚礼呢……到时肯定热闹的不得了……”

“……”

苏锦接不上话了,只觉这人的目光不太对劲,一直盯着自己,说不上特别讨厌,但是,这样直直看着一个已婚女人,总是让人感觉不太舒服的。

再有,他说的话,听得她别扭死了。

“苏锦,小萧在那边叫你,快过去吧……我和小顾说几句!”

好在薄飞泓适时Сhā进话来解了她的围,手还刻意指了指东边。

苏锦转头,果然看到靳恒远在不远处冲她招手。

“好,那我先过去了!顾先生,失陪。”

苏锦欠了一下身,如释重负的要走。

“去吧去吧!新婚燕尔,如漆似胶的。哎呀,看着你们这么恩爱,让人好眼红,害我都想去找女朋友了……对了,飞泓哥,你现在有另外找女朋友了吗……”

顾栎华一脸笑侃。

苏锦离开时,又睇了一眼这个看上去很温和的男子,感觉这人大有问题,可又说不出那是什么问题。

她快步往靳恒远奔了过去,没看到身后之人渐渐就收了笑,眼中迸出了森森的寒意。

“顾栎华,你来这里­干­嘛来了?”

薄飞泓并没意外他的这种表情变化:

“说的话,句句带刺儿的,你这是什么意思?”

以前的他,就是一个喜欢剑走偏锋的人,做任何事,一旦正道走不通,他就会走歪路。现在呢,他个­性­中的极端,似乎并没有得到教化,且更甚以往了。

“没什么?就是来和前姐夫打个招呼,套套近乎。走了……”

顾栎华挥挥手,脸上的笑,变得疏淡,话依旧带刺。

听得薄飞泓直耳疼,忍不住叱了一句:

“什么叫前姐夫?栎华,说话能不能别这么难听?还有,你这么跑来为难恒远,有意思吗?在那件事上,他从来没有做错过什么!”

“是吗?”

顾栎华冷冷一笑,站住,猛的回头叫了起来:

“我姐姐生下璟祺后,得了产后抑郁症,几次寻死,我找他帮忙,他帮了吗?这世上最无情的就是他萧璟珩……我不会让他好过的,绝对不会……”

他扔下一句话后,寒脸,大步离开。

忧虑在薄飞泓脸上泛起:

这孩子心头怎藏了这么深的仇恨啊,这以后下去,可如何是好……

屋檐下,靳恒远看着苏锦小跑步过来,身上穿的是一条长裙——午睡前,她洗了一个澡,和他说,没衣服换怎么办?他就打了电话,让人送了几套过来。

现在身上穿的正是其中颜­色­最雅致的一款。

着实漂亮。

他看在眼,微微一笑:

“睡饱了?”

“嗯!”

她站到了他面前。

他呢,定定看了一眼,又替她捋了捋有点被吹乱的头发,赞了一声:

“嗯,好看!”

她笑笑。

哪好看了,他现在肯定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和老薄谈什么呢?”

靳恒远牵住了苏锦的手,十指相缠的牵着。

“还没说到正题呢,这顾栎华就追上来了。说的话,有点怪……”

苏锦转头看,那顾栎桦已坐上他的车,走了。

靳恒远可不喜欢她把注意力全落在别人身上,立马将她的头给掰了回来:

“说说看,怎么个怪法?”

关于这事,她有点说不上来。

“和你爸有关的。”

混迹商场的人,一般都知道萧家,不仅仅因为萧家拥有着强大的军政背景;更因为萧家长子萧至东是商界一个奇才,他一手创建了萧氏集团。

萧至东有过三段婚姻。

原配娶的是地产大佬宗林之女宗洁,那宗洁陪嫁了一个宗氏房产公司,得让萧至东有了叱咤商海的资本。可惜,这段婚姻,伴着宗洁难产而终结。

第二段婚姻,联姻酒店大亨之女靳媛。当年,还是靳媛倒追了萧至东,二人一度曾是业内的美谈佳话。可惜萧至东是个寡情之人。靳媛虽然攻下了这场婚姻,却没有攻下这个男人的心,最后终心灰意冷,以离婚收场。

如今这已是第三次结婚,却一直没有对外公开,甚至这位新太太叫什么名字,外界都无从了解。

如此保密为哪般?

苏锦也是到今时今日才从薄飞泓嘴里知道,萧至东第三任太太,是一个和靳恒远同岁的年轻女子。

一个中年男人娶这样一个可以当女儿的女人做太太,一般来说,为讨太太欢心,必定得举办一个奢华的婚礼,以显示丈夫对妻子的看重——萧至东有那能力给予的不是吗?

可是,他们没有婚礼。

为什么?

是这第三任太太作风低调,不爱显摆?

这好像可以成为理由,但她相信这肯定不可能是真正的原因。

现在,有件事,她是可以肯定的:顾栎华和恒远是旧识。

可既是旧交,上午在璟宫,为何顾栎华打招呼,恒远没理,甚至都不肯搭理他那个小弟弟——那个小弟弟是怎么说来的: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也就是说,萧璟祺出生至今,恒远就没有见过他——原因是什么?

苏锦想了想,想不通,转而睇起靳恒远:

“他让我和老薄多多劝你,早早把那心结给解了,那样你爸就能给你小后妈婚礼了,还说,说不定可以和我们一起举行婚礼……来个双喜临门……”

“不可能!”

这三字,声音特别的冷。

苏锦觉得他的笑容也冷了几分。

似乎特别反感这事。

这是为何呢?

“恒远,你这是在说,不可能和你爸解开心结;还是说,你不可能同意他们举行婚礼;又或是,你不同意双喜临门。”

她想确定他说的是哪个意思?

与她来说:先不提要不要举行婚礼,单说,父子俩同时结婚这事,就够让人接受不了。

当然,这事,是要分情况而定的。

如果萧至东娶靳媛,多年之后,离异的俩口子又复婚了,在这种情况下,父与子,一起举办婚礼,那绝对是美谈。

现在的情况,萧至东另娶了一房年轻貌美的小妻子。虽然苏锦还没见过那女人,但是,哪个有钱的中年人再婚会娶一个丑女人的?漂亮、有身材,那是一个必要的条件。在这种情况下,两桩婚事一起办,那真的会恶心到她。

靳恒远抚她发,没回答,只说:“不要去理会顾栎华说的话。”

这是一种回避。

他­干­嘛要回避?

苏锦定直勾勾看着:

“恒远,告诉我实话,顾栎华跑这边­干­什么来了?”

“叙旧。”

真这么简单吗?

苏锦觉得靳恒远平静的脸­色­底下,似藏着不平静的情绪变化,只是在她面前很好的掩饰了起来。

“为什么我感觉,他是来找我们麻烦的?”

她凝神想了想,心头忽有了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一番琢磨罢,她试探着问了:

“恒远,你和你父亲的心结,是不是和你父亲那女人有关?”

---题外话---第一更!

,她说;矛盾的焦点在顾丽君身上;她问:你喜欢葭慧吗?

靳恒远眼神一煞不煞,脸上笑容始终挂着,心下则在感叹她的心思敏捷,嘴上却没有回答,只问:

“为什么这么认为?撄”

“是顾栎华的话,给了我这样一个感觉。”

苏锦盯着他表述了自己的观点:

“矛盾焦点好像在那个名叫顾丽君的女人身上偿。

“我觉得,你们三个以前应该是认得的,而且可能还是朋友。

“因为老薄都认得顾栎华。那顾栎华还叫老薄飞泓哥,叫得那么自然,足以证明以前你们的交情应该不错。

“所以,我在想,可能是因为顾栎华的姐姐嫁给了你爸,所以才引发了你和你爸的不和。

“而且,你反对过这门婚事。

“因为在璟宫时,你曾说过一句话:我的婚姻我作主,就像您的婚姻您自己作主一样。

“这句话让我感觉,你应该强烈反对过的。只是没成功。

“你爸是一个有着丰富阅历的男人,抛开我对他的私人陈见,从理­性­的角度出发,我认为他不会是随随便便给人婚姻承诺的人。

“他在五年前另娶,却没有举行婚礼,可又生了孩子,这当中肯定有原因。

“但我想不出是什么原因。

“难道是——那个女人爱慕虚荣,你认为你爸不该娶,可偏偏他不听劝娶了,所以才……”

一根手指压到了苏锦­唇­上,点了点,转而轻轻捏起她纤纤的下巴:

“不用猜了,这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可以说得清的。涉及很多人很多事。现在暂时就不提了。你只需要记得一件事……”

“什么?”

“以后,若遇上顾栎桦,记得别和这讨人厌的家伙说话。他很想气我。你要被他气到了,那就直接把我给气到了。”

他还是避而不谈。

苏锦定定看着,不确定他眼中的隐忧是从何而来的,考虑了一下,还是点下了头去:

“嗯,我记下了!”

笑容重新在他脸上铺了开来:

“好了,那就先把这件事搁置在一边,你看,难得一起来香港,天气又这么好,要不我陪你出去转转?”

苏锦想了想,转头看了一眼在花园中散步的薄飞泓:

“比起去玩,我更想去和薄飞泓谈谈。葭慧的事,现在是刻不容缓了……”

靳恒远一脸的期待,被她这次话打击到了:

“重­色­轻友这成语是怎么落到你身上就成了轻­色­重友了?”

他有点小不满。

“你肚子又不会大起来,用得着我紧张吗?”

苏锦笑得一脸无辜。

靳恒远作势敲她额头。

她笑着躲。

手机从他们身后响了起来,是长宁拿着靳恒远的手机跑了过来:

“靳哥,季北勋找!”

“哦!”

他去接电话,她挥手又冲薄飞泓追了过去。

他看着,那丝滑的长发顺滑的在她背上甩着,青春飞扬在他眼帘里。

微一笑,他接通:

“北勋,怎么样?”

“那孩子,我帮你找着了……”

“真的啊,谢谢啊……”

靳恒远露出了欣喜之­色­。

“先别忙着谢我,我的话还没说完。有件事,我得对你说声抱歉的。”

“怎么了这是?”

“那女人,被她溜了。我的人,正在搜查她的行踪。这一次被她溜了,只怕她会报复的更厉害。我和你说一说,安全方面,你必须留心一下了……”

靳恒远脸上现出了凝重之­色­:

“谢谢提醒。孩子现在在哪?”

“在我手上。”

“观察过他了吗?心智方面,有没有不妥的地方?”

“是个不错的孩子。智商特别高。但,非常缺乏安全感。这个女人对孩子,还是不错的。没有将她的报复心,传教给那孩子。感觉,他们呣子的感情,还是不错的。所以,你想从那个女人身边,将扶养权争夺过来,那会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那孩子肯定会因为将一切想他们呣子拆散的外人视为仇敌的……”

“哦!好,我知道了。北勋,不管怎样,这次真是太谢谢你了!”

“不客气!”

“那孩子,请你先替我照顾两天,现在我在香港,回去后我会去见他!”

“没问题。”

季北勋答应罢,转了话锋:

“听说昨天你出车祸了?”

“嗯!”

“以后开车当心点。好好的陆虎头居然扁成那样!”

“幸好我跳车了。”

靳恒远笑一笑。

“居然还笑得出来,你老婆知道要吓死的!”

“所以,我没告诉她。现在她压力够大了。”

“家里知道你结婚了是不是?”

“嗯!”

“反应还好吗?”

“在我的预料之中。”

“这么说,婚礼不会太远了?”

“应该快了!”

靳恒远温笑。

“恭喜。同时,我得告诉你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没关系。你说吧!”

“苏暮白娶秦雪这事,其中一个原因,我已经查清楚了。”

靳恒远立刻敛笑:

“哦,是吗?说来听听!”

苏锦又跟到了薄飞泓身后。

这个男人的身板,比靳恒远还要大一个轮廓,就像美国佬,又壮又结实的那种,所幸不是满脸横­肉­,如果,脸孔上要是没有那道疤,应该还是满英俊的。

“为什么跟着我?”

薄飞泓回头瞅着:才被她男人给招回去,这会儿,怎么又跟过来了,还用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审视他——她是有男人的女人好不好,这样看男人,就不怕她男人吃醋吗?

“有事?”

苏锦也站定了下来,美眸直转:

“没事。就是想和你谈谈。”

“你是小萧的女人,我和你呢,不熟,好像也没什么共同话题,你能和我谈什么?”

这男人,要么就是天生不会说话,要么就是不想和她说话,听听啊,一开口都把话给说绝了。

苏锦笑笑:“我想和你谈谈葭慧。”

说的很直接。

有时,越是直接,越让人无法拒绝。

薄飞泓寡寡笑了一个,转开了头:

“没什么好谈的,我和杨葭慧,只是萍水相逢的朋友。她脾气爽快,我脾气也直爽,她喜欢喝酒,我也喜欢酒,她喜欢看人打架,我呢,我是天生能打架……其他没什么了,就这样……”

他双手Сhā袋,往前走去。

“你喜欢葭慧吗?”

苏锦追了上去,拦了去路。

薄飞泓一楞,又一笑,咬了咬下­唇­,正眼打量着:

“苏锦,你说话,一直都这么直接的吗?”

“对不起,我不太喜欢转圈子。”

她静静答道:“直接点好。是就是,非就是非。弄明白了,心里有底,没弄明白,心里永远惦着。总奢望着。期盼着……”

“我……”

他想说话,却被她抢断。

“在你决定回答之前,我想和说说葭慧的过去……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

薄飞泓犹豫了一会儿,才道:

“好,说来听听也无所谓了。”

两个人往绿茵茵的林荫走去。

苏锦一边回忆,一边徐徐道来:

“人的一生,会遇上很多很多人,其中绝大多数人,只是我们生命当中的过客。少有成为朋友和知己的。”

薄飞泓听着,点下了头:的确如此。

“葭慧,我,还是小彤,我们是打小认识的。十几二十年的交情这么一积攒下来,那感情就深到了骨子里。现在的我们,都盼着其他两人可以得到幸福,可以完完整整的做一个快乐小女人。”

嗯,那丫头是有那么说过,她们三人关系很铁。

“葭慧是我们三个当中最野­性­的一个,从小到大,少生病,脸孔一向是白里透红,红红润润的,开了腔,那嗓音,常常像河东狮吼。­性­子有点强,还特别的能打架。”

是的,她说过她学过两年跆拳道,整个人也是有那么一点母老虎的架势。

“小的时候,我们三女孩子常混一处,有时遭了男生恶作剧,第一个站出来反击的一定是葭慧。她敢和他们打,敢和他们斗。我永远是最文静的那个,韩彤则是最容易被闹哭的那个。所以,更多时候,是葭慧保护着我们。”

他想象着那画面:觉得葭慧那小姑娘,勇气可嘉啊!

“这和她家的教育方式有关吧!”

他心下肯定:应该是的。

“葭慧是家里的独生女,父母都是­干­部,她呢,嘴巴是厉害的,那可能是师承她祖父的天赋,她祖父是大学里的语言学教授,辩论起来可厉害了。“

他查过,那是事实。

“她是被家里惯着长大的娇娇女,没吃过苦。生来呢,衣穿不愁,有房有车。父母挣的,全是她的。所以,她花钱从来是大手大脚的。当然,比如那种富豪人家,那是没得比的,至少比我和小彤来说,她一直生活在小资的世界里。”

他见识过,她是很能花钱。

“认得葭慧的很多人,都觉得她势利,其实,她本来没那么势利的。”

这让他蹙了一下眉,因为他不觉得这样。

“大学的时候,葭慧看上了一个来自大西北的山里小伙子,是个优等生,叫朗大山,正是朗大山彻底改变了她。”

他的目光顿时深了一下,听得越发认真了。

“这个朗大山读的是法律,在这个领域,可算是个人才。长得又帅,人身上透着一股子忧郁,一边读书,一边还兼职。那个时候,葭慧不知怎么就对他一见衷了情,发了疯似的追着人家,完全不在意人家的出身,成天的磨着他。”

年纪轻的姑娘,都喜欢有才华的男人。这事,他能理解。

“朗大山去兼职,她也去兼;朗大山生病,她端茶送水;朗大山缺钱,她把自己的零花钱悄悄提出来,无息借给他用;朗大山舍不得买各种专业书,她买来送他……反正她是百般的造就他,万般的讨好他。”

他皱了一下眉。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最后,她终于成了他的女朋友。

“大学四年,这两个黏的就像一个人似的。

“大四那一年下半学期,大家都开始忙碌实习。葭慧特意找了一个离朗大山实习单位近的公司去当办公室小妹。两个人继续黏在一起。”

他撇开了头,有点不想听了。

“五月的某一天,杨爸爸和杨妈妈知道女儿谈恋爱了,且了解到:这个男生,来自一穷二白的大山里,家里还有四五个弟弟妹妹。他们急了,曾跑来学校大力强反对过。不许他们再交往。

“葭慧才不管,和家里闹得要死要活,非要在大学毕业之后结婚,嫁给这个她认为会有大有前途的男人。

“那时,杨爸曾语重心肠的劝过她:‘爱情不能当饭吃。你以为光爱着,就可以把日子过舒服了吗?过日子,就得用钱来过。你挑的这个男人,家里要是没那四五个还要上学的弟妹,如果他是独生子,只要他肯做上门女婿,你要跟,我也认了。可他还要照顾那么一大帮子,你觉得你能跟他好好把两人世界经营好吗?经营不好的。因为他的负担太大了。你知道吗?你要不信,行,给你一年时间,你去跟他过。过得下去,你再来和我谈结婚这件事。过不下去,就早点散伙。趁着年轻,你还能另外找个好男人。’”

他觉得,杨爸说的还是挺在理的。

“就这样,葭慧就和杨爸打了那个赌,以一年为期,到时再论婚事。

“这一年,杨爸断绝了对葭慧所有经济上的支持,她不得不和男朋友去租房住。”

说到这里,苏锦轻轻叹了一声,望着白云悠然的天际。

“起初,两个人照常过的很好。可渐渐的,他们就起了摩擦。没半年,他们争吵不断,恋爱关系走进了危机。

“至于原因,不外乎经济问题。

“葭慧出身好,从小到大,要什么有什么,没吃过苦,花钱很厉害,虽然跟了朗大山之后,她很努力节俭了,可大学毕业那会儿,她和朗大山都处在不断的在就业过程中碰壁的阶段。在捉襟见肘的生活下,爱情很快被现实问题打得找不到北了。

“朗大山迫于经济压力,需要不断的兼职,赚更多的钱,一是得贴补杨葭慧,二是要贴补家里弟弟妹妹读书。那时,他每天累得像狗一样,生活状态却始终没有任何起­色­。

“在这种情况下,是谈不好恋爱的。”

薄飞泓是个有点年纪的人,当然清楚金钱在婚姻当中所占地位的重要­性­:贫贱夫妻百事哀啊……在生活条件窘困的情况,风花雪月事,那是奢谈,因此,不由得唏嘘了一下。

“后来是朗大山承受不了压力,和其一个女人好上了。在葭慧怀孕五个月的时候,被她抓­奸­在床。”

这话一出,一下令薄飞泓沉下了脸­色­。

“当时,葭慧气得和那女人起了争执,那女人推了她一下。当天,葭慧流了产。

“那朗大山恶劣的很,给杨爸打了一个电话,就此跑了,连医药费都没给付,葭慧就此对男人失去了信任感,再没有谈过感情。这些年,她一直单着……”

吐出最后一句话时,苏锦看到了薄飞泓眼中的心疼:在得知那个女人曾给其他男人怀过孩子之后,还知道心疼她的男人,肯定是一个有担当的好男人。

苏锦觉得,这样的男人,一定会成为一个好爸爸的,好丈夫的。

“薄飞泓,这就是葭慧的故事。听了之后,你有什么感想?”

她轻轻问。

薄飞泓的心情的确很复杂,想不到那个笑容爽朗的小姑娘,竟有那么一个不堪的过去,遇上了那么一个无良男人。真是一朵鲜花Сhā牛粪上了。

最糟糕的是,她遇上的第二个男人,也就是他薄飞泓,同样是个人渣:她的运气,也真是够背的啊。

他在心头轻轻叹了一声,才说了起来:

“那样的男人,不嫁是对的。嫁了,再把孩子生了,最终苦的是她自己。

“虽说现在是自由婚恋,但是,在我看来,有时候门当户对,也是要紧的。

“相等环境,才会更有共同语言,共通的审美观、价值观。

“比如,条件好的嫁或娶条件好,生活质量没变,没有经济因素,就不容易出现矛盾。条件差的嫁或娶条件差的,一起努力,一起奋斗,在患难中积累感情,这样的婚姻,相对来说,也好维持一点。最糟的就是,条件差的娶条件好的。两个来自不同阶层的人,会因为经济问题,产生分歧……

“杨葭慧家境好,应该找一个家境相当的男人,这才不委屈了她自己。

“每个男人都有男人的脾气,娶个娇滴滴的老婆回家,养不好,肯定会被老丈人和丈母娘嫌弃,做男人的心里窝了不痛快,难免会在老婆跟前低下几分。夫妻之间,是平等的,要是有了那种想法,肯定会出问题。

“我有一个战友,也家境贫寒,因为在部队表现不错,被一个长官的女儿看上了。人家一意要跟他。两个人关系倒是挺好。结婚时,还是老丈人给安排的婚礼,婚房也是女方准备的。因为这样,他每次去老丈人家总觉低人一等似的。人家不嫌他,他都这么想,何况被嫌的男人,心里肯定更窝火。”

苏锦听完,直皱眉:“你也会有这样的想法?”

“男人再怎么不济,内心都是要强的。哪个男人甘心比自己女人差?”

薄飞泓淡淡道:“如果是我,遇上杨葭慧这样家境的姑娘,肯定不会娶。男人最怕被瞧不起!”

这人,这是直接把他的想法,摆出来了。

苏锦一下语塞。

“小萧来了。失陪。”

薄飞泓指了指她背后,撤了。

“等一下,你还没回答我,你到底喜不喜欢葭慧……”

她锲而不舍的追问起来。

已经转过身去的薄飞泓,顿了一下。

“不喜欢。”

说完,他大步跨着走开了。

---题外话---明天见!

,她问:你哄过几个女人;他逗,惹火上身

“脸怎么都皱一起了?”

靳恒远来到她身边之后,笑着研究着:

“老薄都说什么了?把你惹得这么不高兴?”

“他说他不喜欢葭慧,还说,他不会娶像葭慧这样家境的姑娘的。因为怕老丈人家瞧不起。”

苏锦抱胸,闷闷的说道偿:

“还真能睁眼说瞎话!要不喜欢,刚刚他怎么会那么有兴致的听我讲葭慧的过去?分明就是在意的,却死要面子非要说不喜欢……不喜欢,你跟人家上什么床?真是个傻大个……”

突然打住撄。

因为她意识到自己好像说了一点不该说的话。

尴尬了。

扭头就跑。

靳恒远笑着追了过去,将她抓住,却没再糗她,只说:

“我说过了,他啊,就是一个闷葫芦。想从他嘴里挖出好听的。那是很难的。对了,你没和他说杨葭慧怀孕这事吧……”

“根本来不及说。都被他堵得我接不下话了。”

苏锦无奈的瞥他: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朋友啊?”

“他就这样的,你让我怎么办?”

他笑着将她勾进怀去:

“没关系啊……今天既然他没让你有机会说,以后你找机会整死他不就行了……”

“……”

苏锦怀疑的看他。

“怎么整?”

这男人,还是那张畜牲无害的脸孔,笑眯眯给她出了馊主意:

“别直接告诉他这件事。怀孕不是有孕吐的吗?回头,你找机会让杨葭慧吐给老薄看。那小子其实也在心虚,生怕杨葭慧中奖了。他要看了,肯定会起疑心,也许他会直接去找杨葭慧,不过,凭老薄现在那点哄女人的本事,肯定没办法从杨葭慧嘴里挖到情报。到时,他回头想到你找过他,一定会来找你问情况。你就趁那个机会好好抻他一抻……玩死他……”

苏锦惊讶的张了张嘴,天呐,这人好恶毒:

“靳恒远,你确定薄飞泓真是你好朋友啊?”

有这么坑自己好友的吗?

靳恒远一笑,却是满口振振之词:“谁让他不给我老婆面子。不给我老婆面子,就是不给我面子,必要时坑他一下,哄老婆开心,那是必须的。”

“……”

她该有什么反应?

“再说了,那死脑筋,你要是不好好逗他一下,能开窍,那得等下辈子……”

说的好理直气壮。

苏锦有点怀疑啊,要是薄飞泓听到了,会有什么感想!

不过,为什么她心下超赞成啊!

哎呀呀,和这人待久了之后,她肯定是被他带坏了!

她笑了:“嗯,有道理,我们一起坑死他!”

“对,不坑白不坑!”

靳恒远笑白牙,牵着苏锦的手,煞有其事的点头,一脸的愉快。

另一边,某个将要被坑的男人,不断的打起喷嚏,背上、脖子上、脚底心,那是一阵阵在发凉……

他看了看天,艳阳高照的,这么暖和,他怎么觉得冷了呢?

远在善县的杨葭慧,也是眼皮直跳,总觉得这是要有大事发生了,心下那是好一阵七上八下的。

她接了一杯子温水喝,想定神,喝完,抚了抚平平的肚子,轻轻叹了一声。

现在,对她来说,好好将它生出来,是头等大事,至于其他,都不重要。

而这一边,高兴完的苏锦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一把就把男人的手给甩开了:

“哎,不对啊,靳恒远,你刚刚说什么来了?你说,凭老薄现在那点哄女人的本事,肯定没办法从杨葭慧嘴里挖到情报。听你的意思好像,你挺会哄女人的是不是?说来听听啊,你之前哄过几个女人?”

她似笑非笑的逼起供来。

“一个。”

他笑笑,竖起的食指,再次重申:

“就哄过你一个。”

这话,脱口而出,完全不假思索。

语速是那么的快,竟让苏锦莫名就怔忡了起来,心下挺好奇:

难道他就从来没哄过他前女友的吗?

夜幕悄然降临。

晚餐后的靳恒远,本说好要带苏锦出去兜风的,结果却忙了起来,他有电话进来,公事,他接听之后,神情一下凝重了起来,都顾不得和苏锦多说一句,就叫上靳长宁进了书房。

苏锦闲着无事,职业病犯了,楼上楼下研究起这房子的装修细节,后来,意外发现了一处地下酒窖,走进去后,赫然发现里头摆满了琳琅满目的红酒。

对于红酒,她没什么概念。无奈那个一工作就把她给忘了的男人,一直在书房内没出来。她回来转了一圈之后,又绕了进去,一时兴起,就取了一瓶,启了瓶塞。

一开封,就有一股淡淡宜人的醇香散了开来。

她取了高脚杯倒了小半杯喝,入口圆润甘冽,味道果然极好,一时贪杯,两杯入肚后,脸烫了起来,头晕了起来,最后竟窝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再说靳恒远忙了一会儿,忽想到把苏锦忘记在外头了,连忙跑出来找。

楼下没有,楼上也没人,人呢?

“小苏?”

他叫了几声,管家薛姐过来知会了一声:

“太太进酒窖了,正在那边喝酒。”

靳恒远一怔,忙去了酒窖。

酒窖内有处品酒室,里头设有沙发,此刻,他家小太太,正双颊泛红的枕在沙发上酣睡,空气中全是酒的香气,醉人的厉害。

他松了一口气,走过去轻轻摇她:

“小苏,怎么没回房睡?”

苏锦眨了眨醉意深浓的双眼,有点不知身在何处,含糊着问:

“你好了?可以出去兜风了?”

“都十二点多了,还兜什么风啊,你怎么没过来叫我?”

靳恒远有点歉然。

“不想影响你嘛……既然很晚了,那睡觉去!”

她攀着他,站起来,打着哈欠想上楼,走路跌跌撞撞、歪歪扭扭的,哪还走得稳……

“小心……”

靳恒远扶住她,一股酒香那是扑鼻就来。

小醉猫靠着他已眯起了眼,把所有重量全压到了他身上,不动了。

他看着有点泣笑皆非,一把将人抱起,而她本能就勾住了他的脖子。

出得酒窖,靳长宁围了上来:

“靳哥……”

“长宁,那些事,明天再研究……你嫂子累了,我带她回房睡去……”

靳恒远往楼上而去。

长宁应了一声,低笑相送:六年来,这是他第一次看到靳哥在重要工作和女人之间,选择了女人。

靳恒远没有马上睡,他还有事要处理,又不想回书房,就直把手提带进了房间,在床上处理事情。没办法,实在是这案子特别的要紧。他不想亲自经手都不行。

正做的入神,身边睡沉的女人忽坐了起来,用力扯着身上的衣服,眉头轻皱。

他抬了头,小女人睡态可掬、醉眼荫荫的样子,非常招人喜欢的。

“想­干­嘛?”

“我要睡衣。这衣服不舒服……”

她抓着头发软软的说,一股子的酒气熏人的厉害,脸上的红晕可以表明,她还没有从醉酒状态清醒过来。

本来,他想去给拿睡衣的,想了想,却打住了:

“你那睡衣,刚洗澡时被我弄湿了……现在不能穿了……”

自然是蒙她的。

“那怎么办?”

她顿时皱起了细眉。

“实在不舒服就别穿睡衣了……我们是夫妻,你有什么怕被我看的?”

靳恒远一下没了处理公事的心思,笑眯眯连哄带骗起来。

逗一只小醉猫那绝对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苏锦眨了一下眼,敲了敲自己的额头:

“嗯,也对!”

“来,我帮你把后面的拉链打开了……”

他把手提往边上一塞,好心帮忙。

“谢谢!”

背上拉链一开,苏锦整个人松了。

她把裙子和纹胸往上一卷,随手一扔,就往薄被中钻了进去,红扑扑的脸孔上全是舒服的笑。

靳恒远却笑不出来了,因为某个想法,在某处强烈的反应了起来——惹火上身了……

他是一个生理正常的男人,长期以来,他一直靠忙碌的生活节奏压抑着他在这个方面的***,如今有了老婆了,想和老婆上床,那是最正常不过的事。

刚刚他抱苏锦上来时,就看到长宁冲他笑,估计会以为他今晚会好事连篇,结果,他把她放在床上之后,却并没有那种把她弄醒了恩爱的想法,而是躺坐在她身边忙着手上的事来,直到这一刻,那份强烈的冲动袭卷了上来,将他的原始渴望全燃烧了起来。

他的手摸了过去,抚上了那细腻光滑的肌肤……

一个吻,印上了她白净的香肩。

他在她耳边叫,声音一下变哑了:

“小苏,别睡……”

---题外话---第一更!

,大白天的,解我衣服,这是想怀宝宝了吗?

苏锦醒来时,已是第二天天大亮,靳恒远不在房内。

主卧室,黑白­色­调,整套房间,充满了男人的阳刚味道,就连床上用品都是男­性­味十足的黑底白格的六件套。

苏锦准备起床,一坐起,尖叫出声……

“啊……”

什么情况撄?

一向可以淡静面对一切的她,这一刻,根本没法镇定自若了。

她身上,尽未着寸缕…偿…

往床脚边上一看……

靠,裙子、纹胸、内~裤……散了一地儿,一件件全在地毯上静静睡觉呢……

再看自己身上,肩上,胸口处,肚脐处,一处处青紫,布布满集着……

身上,那更是从头到脚一片酸软……

她顿时手足无措的又往被窝里钻了进去,很努力的回想起来。

对了对了……

她喝酒了……

在那个­精­致的酒窖。

那些红酒,很多都是她不认得的——全是法文,英文勉强及格的她,对法文,表示完全无能为力……

然后,她开了一瓶。

也不知那是什么酒,她居然喝醉了。

她酒品很好的,一喝醉,就想睡觉,且通常是一觉到天亮,就像死猪一样。

再看看现在这情况……

这就是醉酒的悲惨结果。

她又是拍额,又是捂嘴的,脸涨的通红通红的。

记忆,一点点跟着全回来了。

是他抱她回的房。

对,是这样的。

然后呢?

也是他鼓励她把裙子脱掉的,因为实在太不舒服了……

最后呢,最后发生什么了?

她死命的拍额头。

她不记得了!

一白空白。

哦,该死的,他不会是趁她醉酒,把她生米煮成熟饭了吧……

而她完全没有印象。

第一次,就这么没了?

她小心翼翼的把被子裹在身上,想查看床上的情况。

被子一卷,一处染着血渍的床单赫然映进了视线。

虽然很少,可她确定,那是血。

靠!

她居然就这样稀里糊涂蜕变成女人了!

上午九点,天气晴好。

苏锦换了一袭中裙下来,管家薛姐所她带去吃早餐:

“两位先生正在书房议事。大先生早吩咐了,等您醒了,让您一定把早餐吃了。您要有事可以去书房找。要是您愿意,也可以上外头走走。大先生忙完后就会来找你。”

大先生在这里,指的是靳恒远——在靳家,他是大先生,而靳长宁则被称为宁先生。

苏锦道了一声“知道了”,安安静静吃起早餐。

早餐后,她出去往花团锦簇的园子里转了一会儿。

空气很清新,阳光很明媚,景­色­很宜人,可惜她的­精­神很恍惚。

草坪上,摆着几张藤椅,桌上摆着今天的早报,也不知被谁翻过了。

她坐下去,取来看,集中不了­精­神,情绪仍在郁闷中:太不明不白了,太不甘了……人生第一次呢……他怎么就没叫醒她呢?

不过,她没去讨伐他。

因为他俩结婚的事,爆发出来的问题,已经耽误他好几天工作。他的工作,关系法律的事,真不是能拿来开玩笑的。

而且,也没什么好讨伐的,反正已经发生了不是吗?

她不知道自己发了多久呆,直到薛姐走了过来:

“太太,有电话找您,对方声称是您弟弟。说是有急事找您。”

“哦,谢谢!”

苏锦道谢,走去客厅听,看了一眼挂钟:十点多,现在的他应该是上课时间,有什么事,会在这个时间点打过来?

“喂,暮笙……”

苏锦对着话筒叫了一声:

“你上午没上课吗?”

“先别把我上不上课的事,姐,姐夫没事吧!”

满口关切的询问,问得她一时摸不着头脑:

“为什么这么问?”

“姐你不知道?”

暮笙诧异反问。

苏锦越发迷糊了:

“我该知道什么?”

“姐夫前晚上去上海的路上,出过车祸,那车都扁了头……估计都报废了,我在新闻上都看到了……姐你居然不知道?”

苏锦一愣,脱口道:

“他……好好的啊,就额头磕破了一点皮,不严重啊……”

听得这话,暮笙在那边重重松了一口气:

“哦,好,谢天谢地,我就怕姐夫有事。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挂下电话,苏锦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车都报废了,人能安然无恙?

等一下!

这当中貌似有猫腻啊!

按着他的脾气,在得知她被人带来香港之后,怎么可能会没有连夜追来?

再想到,昨儿初见时,他的脸­色­异样的苍白,心下咚了一下,急忙朝橱房那边奔了过去,找到了管家:“薛姐,家里除了书房有电脑,还有哪里有电脑的?我想上一下网。”

“我房里有。”

薛姐将她领了过去。

苏锦道了一声谢,上网很快就找到了那则新闻,那辆为她所熟悉的路虎,头已然扁到了驾驶座——事故现场,那是一片狼藉。

她看得那是好一阵心惊­肉­跳。

也难怪暮笙会急了,这种情况下,人要是没个伤筋断骨,那几乎是不现实在的。

可他却和她说,那是小事故。

这人,果然和薄飞泓物以类聚,都爱撒谎。

她咬了咬­唇­,冲书房走了去。

书房。

薄飞泓守在门口。

苏锦一脸平静的走过去,轻轻问:

“恒远还在里头谈公事?”

“对。那些东西不好让外头人听着,所以,他们就把我赶出来了。你要有事,等一下再来找他吧!”

这句话很好打发人。

可苏锦感觉不对。

之前,他可从来没在她面前忌过口的。

想了一想之后,没离开,却是去开门,结果,门从里头锁上了。

呵,有必要又是上锁,又是叫了一个人守在外头的吗?

他这一次办的那是什么案子,要这么保密?

“靳恒远,开门!”

苏锦静静叫了一声,并往门上拍了起来,拍的力量有点大。

没一会儿,门开,却是靳长宁开的。

“嫂子?怎么了这是?你们俩现在也太夸张了吧!才分开那么一小会儿,至于要这么拍门的吗,一副要将这门给拆了的样子!”

靳长宁开起玩笑来。

苏锦却敏锐的嗅到了酒­精­的味道。

书房内,靳恒远依旧是一袭黑衬衫,正坐在沙发上,一边吃着西瓜,一边拍着身边的位置:

“事情都完了,长宁,你该­干­嘛­干­嘛去,没事逗我老婆­干­嘛,小苏,过来,吃水果……”

“行了,行了,不打搅你们恩爱。现在靳哥是动不动秀恩爱。真是要嫉妒死我们这些单身狗了。”

靳长宁笑着搭上看好戏的薄飞泓:

“走了,老薄,咱不在这里当灯泡了。”

两男人一起退了出来,并好心的将门给掩上,将书房留给了这对小夫妻。

苏锦站在原地,目光深深在他身上巡视了一圈,走过去时,用手指勾了一下:

“你,站起来!”

靳恒远当然有感觉到苏锦的表情,有点不同寻常。

难道是来讨伐他哄她­祼­睡的,被他占尽便宜的?

他笑笑,吃掉手上最后一口西瓜,扯来­干­净的湿巾擦了一下手和嘴,站了过来:

“­干­嘛,这是?”

他习惯­性­的想搂她。

苏锦立马拍开他的手,且一脸严肃的叫了起来:

“不准动!”

靳恒远有点哭笑不得,双手一摊:

“为什么不能动?”

苏锦不说话,因为闻到的那股子浓浓的医用酒­精­味,正是来至他身上。

她嗅着,绕着他转了一圈,然后站定在他面前,想都没想就伸手,解起他的扣起来,一颗,两颗,三颗……

解到第四颗时,手被他捉住,笑声紧跟着响起:

“哎,大白天的,解我衣服,这是想怀宝宝了吗?拜托你别来勾引我好不好……我经不起诱惑的,昨晚上,你已经害我洗了几次澡,这大上午的,又来整我,老婆,不带这样玩的吧……会被你玩废的……”

她难得没脸红,只静静反问:“你确定,你现在能做剧烈运动?而不至于伤口迸裂?”

---题外话---明天开船见哈!

,她生气因为害怕失去;他满足却又生了小烦恼

靳园座落在山水之间,环境幽静,远离尘嚣。

园内的每一间房间都作了很好的隔音处理,关起门来,那便是一个宁静小世界。

书房犹是撄。

所以,当苏锦掷下这句反问时,声音虽然不大,却显得异样的清亮偿。

靳恒远立刻就怔住了。

苏锦继续,且字字用足了力量,句句夹进了愠­色­:

“别告诉我你身上没伤。你身上要没伤,床单上的血迹哪来的?总不可能是我身上的吧……”

他没了反驳之词。

“靳恒远,你受了伤,却瞒着我,只让别人给你处理伤口。现在我想看,你都不让我看,在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把我当老婆看?

“还是你能认为,这件事,你可以一直瞒着我?

“你那路虎被撞成那样,都被人拍了放网上了,你却还要在我面前骗我那是小事故……

“靳恒远,说好的夫妻坦诚呢……

苏锦凶巴巴的叫着。

她在生气。

在老婆生气的时候,作丈夫的,肯定不该笑。

可伴着最后一句质问一落地,隐隐的笑意却再次在男人­唇­角聚集起来,且一点一点放大了,而后,他牵住了她的手,眸光温温的,语带调侃:

“哎哟,我老婆什么时候变神探了?神不知鬼不觉就把我看透了。以后,我在你面前都要成透明人了。”

“少在那里油嘴滑舌。”

她叫,把手抽了回来,有点恼他还这么的不正经,现在的她没那心思和他玩:

“马上把衣服裤子给脱了……身上伤了哪里,全给我交代清楚了……不许再藏着掖着……赶紧的……”

醒来那一刻,苏锦原以为床上的血,是自己的处~子血。

因为暮笙的那通电话,她全盘否定了这个不可能的猜想。

靳恒远那人,人品个­性­摆在那里:结婚一个多月,他没动她一下,之前在善县别墅,他有过大把的机会却没下手。既然他都忍了这么久,怎么可能会在她不清醒的时候做这种事?

所以,她推断,身上的酸疼,应是喝酒之后的后遗症。

至于,床上的血,大概是他身上某处伤口迸裂的结果。

“行啊,老婆让交代,我就交代,老婆让我脱,我当然得脱,我是老婆的,不过,咱可不可以把时间往后挪一下,晚上,回了房,我可以脱个­精­光,任由老婆检查……现在可是在书房,你确定要在这里脱吗?”

靳恒远挑眉,语气暧昧的接了一句。

又在逗她!

他一天不逗她会死吗?

红红的薄晕,在脸上浮了出来。

“不许再油腔滑调,马上脱了,我现在就要检查……”

话脱口后,她才觉得暧昧味道特别的重。

靳恒远笑了笑,慢悠悠点下了头:

“脱,当然是可以的,不过,脱了之后,你得对我……嗯……负责到底……”

苏锦却没有将它听进去,也没嚼明白其中的意思,见他拖拖拉拉的,­干­脆就忽略了他说的话,直接自己动手,将下面两个钮扣,一个个全给的解开了,然后,抓着衬衣两襟,往后一退,露出了一个光滑有型的男­性­身子出来。

也确实没有一处带伤的地方……

可他身上的确有酒­精­味道啊……

“靳太太,对靳先生的身材,还满意吗?”

某人摆了一个pose,浅浅一笑,又可恶的调戏起来。

好吧,苏锦得承认,她男人的身材,的确很­棒­,没胸毛,肌理细致,六块胸肌,经他刻意的那么一摆布,一一展现了出来。

问题是,现在她研究的不是他身材好坏这个问题好不好。

她忍着双颊发烫,不理他,将他的衬衣,往后剥了去,转身时,终于发现了他背上的大问题,眼神立马就危险的眯了起来:

“靳恒远,现在,麻烦解释一下,你背上这是怎么一个情况?”

左背,有一块地方,看样子刚刚被重新包扎过,面积比较大,浓浓的酒­精­味正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

“这需要解释吗?小伤口而已。没事的。嘶,你­干­嘛……轻点,疼的……”

背上传来一阵撕疼,靳恒远不由的低叫了一声,无奈极了。

这丫头,都不给一个信号,就把长宁刚包好的绵纱给撕开了……

“还说没事,这边皮都破成这样了,你想瞒我到什么时候?”

苏锦怒了。

那伤口,一片腥红,上面抹了一层药,又是血丝又是殷黄的,他背上的皮肤,又是那么白,将那伤处衬得那是无比的触目惊心,看得她脚都软了。

“真没事!”

眼见得事情彻底穿帮了,靳恒远转过了身,她的急怒,在下一刻,尽映于眼眸。

怒是上心的表现,他哪能不懂?

他的心,因为她的怒,而柔软一片,马上安抚起来:

“就是蹭破了一点皮­肉­。又没缝针,医生都说我没事了,你急什么啊?”

“我急什么?你老瞒我,你说我能不急吗?你是我男人,你出事,却还要让别人告诉我你出了车祸,差点就没了小命,你觉得我心里能好受吗?”

苏锦气呢,一想到网上看到的那辆路虎的惨样,她想想就害怕,真不知道他是怎逃过那一劫的呢……

“好了好了,我不和你说,也是怕你担心。瞧瞧啊,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靳恒远伸手想将她拢进怀来。

她正在气头上,一把推开了他,不许他亲近:

“说的倒是轻巧啊,万一你真要是出了点事,那我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你开车就不能开慢一点的吗?我只是被你爸带来了香港,身边还有一个薄飞泓随行,又不可能有生命危险,你至于要超速开快车吗?”

怪不得薄飞泓让她给靳恒远打电话时,让她那样劝了。

怪不得当天晚上他没能赶着来香港,全是因为这事,而她却浑然不知。

“想过的。当然想过的。”

他淡一笑:

“和你那天登记完之后,我就想过了。”

登记那天,他和她分开之后去上海,入市区时,看到一家十来万的私家车,被一卡车压了。

私家车上也是一对新婚夫妻,出车祸时,男的当场死亡,女的逃过一劫。

他坐出租车经过那边时,正好赶上交警在处理情况。

由于车流通过很慢,他有看到那一幕:

那女的跪在男人尸首边上哭得死去活来。

那一刻,他想到了自己也已是已婚人氏了,而自己又在外头得罪了不少人,万一有点事,他没了,那苏锦该怎么办?

和顾丽君在一起时,他从来没想过这种事,当然,那个时候,他也是没和她走到那一步。可和苏锦结婚后,他立即就想到了这些。

“所以,登记第三天,我出差回来,就把我所有财产的身故受益人写成了你。

“所以,如果我半路挂了,你就会成为富婆,下半辈子,我的遗产仍能保你衣食无忧,只要你未来找的男人不是特别败家……”

有点傻,但他就是那么做了。

苏锦呢,愣了好一会儿:

这……这哪跟哪啊?

整张脸顿时乌云密布,气的那是调头就走。

自己这边是真心紧张他,他那是什么意思?

“小苏……”

靳恒远拦住了她。

有点不懂她在生什么气了……

“让开!”

苏锦怒红了脸孔,大声利叱。

他才不让,相反,一把还将她给勾进了怀,凝眉审视。

“放开!”

苏锦气极败坏的直叫。

“放开可以,但不准生气。”

隐约的,他意识到她在气什么了。

“我为什么不能生气?”

苏锦怒目而视:

“我心里急的要死,你却还在那边不正经。在你眼里,我到底算什么啊?”

“算老婆。”

靳恒远斩钉截铁的回答:

“如果不把你当老婆,我­干­嘛把身故受益人写成你?”

“靳恒远,你给我闭嘴。”

她又急怒的吼了起来。

而他也终于彻底知道她怒气的由来了,微微一笑罢,随之投以轻轻幽幽的一叹:

“傻丫头,急什么啊你,生死的事,用嘴巴说说又说不坏的。不用忌讳的。我知道,你不在乎我的财产。可如果有一天我真不在了,我当然希望我生前积攒的财富,可以为你带去余生安好……”

这便是她恼怒的原因了。

她非常在意他的安危,她害怕死亡带来的永别,所以,她才急乱的跑来对他大吼大叫——

这丫头,真傻,太傻了……

但是,傻的有点可爱哩!

他突然很想虎摸她头发。

她呢!

她拒绝,就那样的定定的看着:

“我就是忌讳,关乎生死的事,以后你要是再敢拿来放在嘴上当玩笑开,靳恒远,我一定一定不原谅你。”

靳恒远笑了一下,立刻妥协了:

“好,以后,我保证再不拿生死开玩笑。”

“还有,你身上的故事,我不要求你必须一五一十的全讲给我知道,那些事,一大半都是过去式,要是我刻意追究,那就太显得我矫情。你可以选择不说,或是在你认为合适的时候,和我谈谈。只要那些过去不影响到我们以后的生活,那就都是无足重要的。但是,从今往后,有关身体状况、安全状况方面的事,你不许再刻意瞒我……以后,你的生活有我,我的生活有你,如果连这么一点最起码的坦诚都做不到,我不认为你有把我当老婆看……”

“好,以后,我保证什么都不瞒你。”

靳恒远乖乖答应。

“最后一点,我不稀罕做什么富婆。你的财产,我一点也不关心……我要的是一个爱护我的男人,是和这个男人建一个可以让我下半辈子遮风避雨的家……你要是敢胡乱的早早的挂掉,我……我一定会把你的财产全给捐掉……”

这算威胁吗?

肯定不是。

因为,他一下笑了,而她越发恼了。

“好,都听你的,不经你同意,我一定不挂……”

靳恒远又想逗她了。

“靳恒远,你能不能正经说话?”

苏锦气的用手去戳他的胸肌。

“正经说话是不是?行,老婆,你把我背上的纱布给撕开了,现在是不是该帮我包好了……我自己够不着……还是,你想我再把长宁叫来给我重新上一回药。这可是你给我扯掉的,必须负责给我处理好了才行啊……”

他温笑着把话题转开了。

呵,多大的事儿啊,气成这样。

不过,他是高兴的。

若不是她真心紧张他,何至于闹这么大情绪。

好现象。

这绝对是好现象。

苏锦本来不打算这么快原谅他的,可看到他转过身背上那一大片擦伤,想到他曾命悬一线,而这一切全是因为急着要来找她,心疼的同时,那气儿渐渐也就消了。

她不说话,翼手翼脚的给他把纱布重新给贴上去。

他的背上,另外有两三处小擦伤,只是擦破了苦皮,不严重,都结了痂,但看着他青紫成片的背部,她不知怎么就特别的有情绪,情不自禁就伸手圈住了他­精­健的腰杆,将脸贴了过去。

石头似的背,和脸孔黏在一起时,温烫厚实的感觉传了过来,她不由得轻轻嘘了一口气,语气算是彻底缓和了:

“恒远,以后有事,真不要再瞒我了。”

“……”

“我也不是真的想和你生气,可是,被瞒着的滋味真不好……”

“……”

“夫妻之间信任太重要了。你要是瞒我瞒成习惯了,你说你让我以后怎么信你?”

“……”

“恒远,你答应我好不好?”

“……”

“打今儿起,你要好好的,真不可以再出点什么事来吓我……我……我真经不起吓的……”

“……”

“你好好的,我才能好好的……我们俩好好的,这个家才会好好的……我不想这个家再有什么事发生。恒远,我只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靳恒远静静听着,几次想Сhā话没Сhā~进去,直等到她全说完了,才微笑着答应了下来:

“好!我以后,一定好好的。这个家也一定好好的。”

她不说话了。

那一团气,算是真正消了下去。

就那样静静的抱着他,心,渐渐就安稳了下来,呼吸,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与靳恒远来说,被她这么抱着,自是极好的。

可那脸蛋贴着背的感觉啊,也太……刺激人了吧……

他的喉结,不由自主滚动了一下,低头时看到,那双柔软的小手,正抱着他的腰部,腰部以下某个部位,已经因为这一抱,起了强烈的化学反应,小帐篷已然支了起来。

昨夜里那份欲求不满,变本加厉的在翻上来。

“小苏……”

他的声音也跟着哑了起来。

“嗯!”

她轻轻答应。

“既然……你都已经把我的衣服脱了,不如,把我的裤子也脱了……我不舒服……”

“……”

苏锦脑子一时没转过钮,身子却被他从身后给转到了面前,她的手被他按到了皮带上……

“帮我脱了,乖。”

靳恒远软声哄起来。

她抬起了头,看到了他眼底窜出来的如火热情,一阵紧张,立马似高压电流一样,往背脊上蹿了上来。

“你……你想­干­嘛?唔……”

当她意识到他想­干­什么时,他已然低头吻住了她。

­唇­被占满,麻辣辣的感觉传给了脑神经,她的手,更是被他控制了,在解他的皮带……

“唔唔唔……”

她抗拒着。

“不……不行……”

好不容易逃出他的虎口,她摇头如波浪鼓,急的直叫:

“你身上有伤……不可以……呀……”

腰际,被他的铁臂给收紧,双腿夹紧处,有什么顶了上来。

“我擦伤的是背,不是下半身………”

“总之不行,靳恒远,你……你需要养伤……”

下一刻,她被他一把抱了起来:

“我不想再憋成内伤……”

昨夜里,他吻了她,却没能将她弄醒,又不甘在她迷糊的情况下要她,只得冲了几次冷水澡,以至于一宿没睡好。

现在,她既然自己送上门来,他怎么可能再放过她。

健步如飞,他赤着上身,将她带出了书房,走过一段走廊,上楼梯,一脚踢开房门,直进主卧,吻落下,将她的抗议,全部堵在了喉咙下……

而她的意识,已然被这一路的吻,吻迷糊了……

一切发展的太快。

她只觉得:有什么在滚滚烧了起来,有什么被悄悄退了下去……

­唇­在动,手在动,她在颤抖中,用无助的眼神,望着他:

“靳……恒……远……”

那声音猫叫似的,撒娇似的……是不知所措的。

“帮我……”

他的手指在描她的脸,他的气息在她耳边拂动,他的胸膛在起伏生汗……

“脱了!”

“不可以,你现在的身体……”

“我会向你证明,我身体无碍……”

“不急在一时的。”

她脸烧得厉害,心跳,也快得厉害,就好像要从胸膛内跳出来了。

“我等不下去了!”

他的眼神,是那么的热烈,热腾腾的呼息,在她耳边喷着:

“小苏,给我……”

她竟禁不起他求,一咬牙,去解了他的皮带……

后来呢……

后来她浑身烧了起来。

那双手,带着强大的力量,控制住了她……

再后来,他低头吻她,一吻接一吻的,深深纠缠着,让她放松,沉沦,却在她迷离中,融入……

疼的!

果然是疼得厉害的。

她整个人纠痛着,却忍着没叫出,只能抓他背,一下又一下,眼角,眼泪在不断的溢出来。

他不动,看她,无比温柔的在她脸上细吻,看到那泪,有点无措:

“很疼?”

她点头。

他想退。

她说她能忍,谁的第一次会不疼。

他想想也是,开始在她耳边说着情话,轻轻安抚她……

再后来,一切结束了……

那时,她身上,他身上,被汗水浸得发亮……

再再后来,浴室内,巨大的浴池里,他愉快的吻她,在细浪里再温春­色­无边。

等他知道放过她时,她已累得动弹不得。

将她带回床后,他含笑吻她,一脸全是吃满喝足样,还一径在她耳边问:

“靳太太,怎么样,怎么样,后来还疼吗?”

她难为情的捂他嘴,避而不答。

最后,被问烦的她,终于闷闷了一句,语气是极度委屈的:

“疼。什么欲~仙~欲~死。全是骗人的……”

他研究她的表情。

“真疼……”

她把头蒙在了被子里,不想回答了:

“睡觉,我想睡觉……别吵我……”

累呢!

真是太累了。

他呢,没再吵她,亲她发顶,心里生了一点小烦恼:

是自己太急了?

她居然只有疼感!

不应该是这样的。

可,具体能是怎么样的呢?

他不是女人,哪能知道?

唉,没实战经验,果然不太好。

可这种事,他还真没想过要到谁身上去积累。

以前没想过要当个名副其实的花花公子,以后,更不会了——所以,那经验,今后也只能在她身上练习了。

眯着眼,他想了又想,微微一笑后,手指再度坏坏的覆到了她身上。

她,终于是他的了。

与他来说,感觉超好。

至于,不完美的地方,以后,总会慢慢好起来的——这种事,必须不断的磨合,才能协调好。

嗯,他相信,下一次,他一定能让她满意。

---题外话---明天见!

,那年初吻,一吻入魔,再难忘

靳恒远身上藏着一个秘密。

那个秘密就是:他从来没有过女人。

是的,活了三十二岁,相了那么多次的亲,也闹过一些绯闻,可他至始至终没有碰过女人。

年少时,他忙着称孩子王,忙着打架闹事,忙着躲开那种一碰就会受伤的小女生。

那些年,在男女之事上成熟的较晚的他,总觉得哭哭泣泣的小姑娘,是世上最麻烦的物种之一偿。

能不招惹,那就尽量不招惹。

高中时,他迅速成长,不管是心智上,还是情商上撄。

但他没有借着自己优越的背景出身,去恣意的享受女孩子们的亲睐。

那些年,他忙着打蓝球,忙着练功,忙着应付功课,忙着在特种营内受苦受难,女同学投来情书虽然多,可他根本不屑一顾。

大学时,他是风度翩翩的萧二少,是炙手可热的股市牛人。

那时,他忙着两门专业,忙着研究各种美食,忙着在赚人生第一桶金。

学姐学妹的爱慕,他从来是一笑置之,懒得回应一下。

他只做自己想做的事。

直到大四下半年,他才丢了初吻。

那次,他吻的是谁?

不是别人,正是苏锦。

这件事,这个小女人肯定是没印象的,可靳恒远记忆深刻的很……

二十二岁的他,吻了才十六岁的她,现在想想,有点那啥来了?

残害民族幼苗。

对。

以前时候,偶尔私下回想时,觉得自己挺可耻。

居然对一个还没有发育开的小姑娘动了心思。

现在想想挺得意的。

那是一场化妆舞会。

一个美丽的周末,他从北京来看望祖母,被江韬拉着去参加他一个朋友的生日化妆舞会。

在靳恒远看来,那种舞会,简直可笑之极。

去了那里之后,他本来想甩头就走的。

结果,他意外遇上了苏锦。

苏暮白带苏锦一起过来的。

他俩是所有人当中化妆化的最普通的一对。

苏暮白只是穿了一身英国王子的服装,苏锦是英国中世纪贵小姐打扮。

两个人一进场,就成了舞会的亮眼。

他俩一直一直黏在一起,彼此眼里只有对方,亦只和对方跳舞。

后来,苏暮白被舞会主人的妹妹给强行邀了去,有人趁机去向苏锦邀舞,一个接着一个,都想和这位美丽的女孩共舞一曲。

她浅笑,一一婉拒,之后,独自去花园透气。

他跟了过去,脸上戴着一张佐罗的脸谱,借故和她说话。

那个时候,他已经知道她就是小书。

那一次,他回来嘉市,一是为了看望­奶­­奶­,二是为了找她。

花前月下,他们相谈甚欢。

因为他善于投其所好:谈画。

话题自然而然就聊开了。

后来,他邀她跳舞。

她欣然答应。

一舞罢,苏慕白回来找她,她重新回到了他身边,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一转眼,就将他这个人生过客在遗忘到了边上。

那天晚上,苏锦被舞会主人的妹妹灌了一杯酒。

那时的她,还不会喝酒,一杯就醉。

苏暮白想早早离场,舞会主人不同意,最后,苏锦被扶进了人家客房休息。

没了她的舞会,索然无味。

正当打算离开时,他意外看到了本该在房内休息的她出现在了别墅外的秋千上。

秋千在空中荡啊荡,她的发,她的裙,在风中飘啊飘……

那个迷人的小丫头,在看到他时,还冲他直招手,笑靥如花,眸光闪亮。

他双脚不受控制,走了过去,问:“怎么独自一个人在一起?”

她指着头,脸孔红扑扑的说:“头晕。”

他说:“头晕就该去睡一会儿。”

她叹:“我认床。那床,我睡不着。所以,出来走走,刚刚出来吐掉了那些酒,人清爽很多了。现在想吹风。”

其实那时,她还在醉酒状态。因为没和他多说一会儿话,她就靠着他迷糊起来。

他没动,由她靠着,任着那少女的馨香萦绕自己,在那样一个迷人的月夜下,一颗纯纯的男儿心,就那样迷失在了她身上。

那一刻,月­色­是皎亮美好的,衬得她肌肤晶莹如雪如霜。

他看忍不住低头细看,被她红艳艳的­唇­吸引了去,然后,情难自探的浅尝了那娇­嫩­香甜的­唇­……

一吻入魔,再难忘……

一个男人,记住一个女孩,有时,就是这么这么的简单。

……

主卧室,一场热情如火的缠绵过后,苏锦疲惫闭目养神,而靳恒远则侧支着身子痴痴的凝望,脑海翻腾着旧时的记忆。

犹记得那日,他偷吻如偷人,心跳如鼓,慌了神,却在事后,好一番回味无穷。

如今呢,他终可以光明正大的吻她,大大方方的要她……

他笑了笑,眼生迷恋,心驰神荡。

就这时,苏锦突然噌的睁开了眼,且急坐了起来。

这让靳恒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怎么了?”

“刚刚你沾水了,那么一大片伤口,要是发炎怎么办?药箱在哪?我去拿来给你再上点药,包一下。要感染了可麻烦了。”

原来她这是记起他身上的伤了。

呵,老婆这么会疼人,这让初为人夫的他好不高兴。

“起居室柜台抽屉里另有医药箱,药一样的,不用下楼去拿。”

“哦!”

她答应着,往外去。

靳恒远看着,她走路有点和平常不一样。

没一会儿,她折了回来,手上拿着那医箱药,坐到床沿着问:

“哪种?”

“这个!”

靳恒远凑过来把药膏挑了出来,然后把刚刚穿上的睡衣又脱了,往床上趴了上去。

苏锦跪上床,把头发用皮筋给扎起来,等再看到他的背时,她愣了愣,不由得失声叫了起来:

“怎么……怎么这样了?”

之前检查他没有没受伤时,他的背部除了被纱布包的那块伤的严重外,其他地方,也就几道微轻的擦伤,现在怎么横七竖八全是抓痕……

“拜你所赐啊,这全是你的杰作!”

靳恒远歪过头看她,玩味的低笑,见她神­色­一僵,又坏坏的倾过身在她耳边补充了一句:

“我刚进去的时候,你掐得我特别的厉害……”

哎哟,她能不能假装没听到。

瞧瞧这人,多得意。

她瞪他,脸上烫的慌,胡乱的从医药箱内一把抓起一包还没拆封的纱布,就往他嘴边堵了过去:

“你再这样不正经,我……再在你背上抓上几道……”

他噗哧笑,伸手挪开她的手,转而揉她的发,满口尽是宠溺:

“好啊,只要你受得住。我奉陪……”

什么奉陪啊?

真是可恶,说话越来越没下限。

苏锦无语瞪了他几眼,急忙忙转开话题:

“哎呀,你又弄乱我头发,躺好躺好,我给你上药……”

他笑笑,乖乖躺上,闭着眼,感受着那纤细的手指,在他背上打转,一阵阵酥酥麻麻的感觉,在背上流蹿……

“擦好了,也包好了,快把睡衣穿上吧!”

他坐起穿上后,却没睡好,而是把她拉进了怀:

“你有什么地方需要擦药的吗?礼尚往来,我也可以为你服务!”

她一怔,在对上他晶亮的眼神时,很快就意识到他那是什么意思了,连忙躲:

“不要,我……我没受伤……”

哪躲得过。

他立马将她压在了身下,嘴里吐着暧昧的气息:

“我得亲自检查一下才能确诊……否则我哪放得下心……”

“不要!”

苏锦摇头,脸孔涨得羞羞红。

“哎,别难为情好不好。你刚刚出血挺多的……我们是夫妻,让我看看怎么了……男子汉大丈夫,敢做敢当,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更得为你负责到底。刚刚你走路都有点异样,我必须得确定一下……”

他捧着她脸,非常认真的要求着。

“我真没事。”

她继续坚持,哪怕刚刚恩爱过。可她总还是放不开。

“你要是非要执意说自己没事,那行,我们再做……我还没过瘾……”

他又笑眯眯起来,那手,改往她衣服底下去了……

苏锦吓到了,忙抓住:

“别了,好不好……我累……”

“别也行,给我看!”

“不行……”

“两选一。”

狡诈的坏男人啊!

“我不选。”

这人,怎么可以这么欺负人。

“呀……”

后来,还是让他如愿了。

她呢,臊的把脸全藏进了被窝里,难为情死了。

他看在眼,在边上低笑:“­干­嘛,十嘛,小心别把自己闷坏了……要不,我也让你看,放心,保证不长针眼的……呀……”

他被伸出来的素手,给狠狠掐了。

不过,他被掐的特别高兴,一阵阵笑,在室内荡漾开,好不欢畅。

所谓夫妻,就该如此亲密无间。

而他喜欢之极。

---题外话---第一更。

,他想怀个孩子,说:看你肚子大起来,我会有成就感

等他们再次下楼时,已经两点多,早过了午餐时间。

不过,没人不识趣的去主卧室打搅那一场迟来的春事。

客厅,靳长宁和薄飞泓在喝茶聊天,见他们下来,两个人不约而同就投以深深一眼:

男人一脸的神清气爽,眉目之间那个美,全显摆出来了;女人一脸娇艳腼腆,薄薄春潮,仍挂眉梢。

他俩对视一眼,会心一笑撄。

楼上发生过什么,昭然若揭。

何况,他们刚刚有看到靳恒远把人带回房的偿。

那样的急急忙忙,是怎个意思,他们自是想得明白的……

“我们等不及了,就先吃了。不过有给你们留饭。快去吃吧……饿坏了可不好。”

靳长宁笑着说。

明明很简单的一句话,却令苏锦脸一下春霞滚滚。

靳恒远勾了勾­唇­角,笑弯着­唇­:他的小女人,脸皮真的好薄啊……

大约是消耗了太多的体力,用餐的时候,苏锦吃了很多,胃口非常好。

靳恒远笑着看,给她不断的夹菜。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亲热过的缘故,她比平常要安静,只是努力的吃东西,都不说话,那小嘴动个不停,忙得不得了。

她这是借吃饭避尴尬吗?

“怎么变哑巴了?不会是还在害羞吧……”

他有趣的逗她。

浅浅的薄晕,又飞了起来。

“不是。我肚子饿……体能消耗太多了……”

苏锦一说完,脸红的越发晶莹,就像红石榴一样,漂亮极了。

靳恒远笑的更欢了,继续逗:

“也是,小身板的确有点弱,是得好好养养,居然能累成这样,才几……”

“喂,吃饭呢,有得吃,你还那么多话……你再在饭桌上不正经,以后我不和你一桌上吃了……”

没让他说完话,她就急急嗔了两句,眉带臊,眸含恼,­唇­生俏的,自有千种风情流露了出来。

靳恒远看得怔怔的。

他不是那种特别重女­色­的男人。

大学毕业十年,他在社会上混了十年,什么莺莺燕燕没见过,什么环肥燕瘦没开眼过。

小家碧玉,名家千金,将门虎女,商海女强人,全被家里那些六个女人逼着看过亲的。

不过,都没啥深刻印象。

自己因为工作之便,也见识过不少人,下有粉­嫩­小模,中有影视名星,上有国际大腕,更有心思狡诈的政客,身手强悍的特种女兵,伶牙利齿的外交官,善于雄辩的女律师……各种场合去得多了,遇上的女人自是形形­色­­色­,无所不有。

也曾随意和她们走近过,想找感觉——自打六年前和顾丽君分手之后,他就再没了那种想找个正经女人谈一场风花雪月的念想。

朋友们劝他放开自己,重新在其他女人们身上尝试一下——千万别因为一时的感情挫折,就毁了­性­取向。

开玩笑。

他怎么可能喜欢男人,只不过是暂时对女人生不了兴趣。

百般无奈之下,他笑着接受了好朋友们的建议,去试了,没啥作用。

通常吃一顿两顿饭就把人家抛之耳后了——因为,他根本就没那份想去哄她们高兴的心情。

也曾在饭桌上,被人送过女人,绝对的***——可他没想法去和人家共度***,享尽人生快活。

后来,所有人知道,拿女人来说动他办事,那是行不通的。

和他走的近的人都清楚,他会参加各种应酬,但他讨厌在饭局上摸着­奶­~子谈公事:私下,他可以有和谁谁吃饭被拍的事情传出来,可工作上,他没那嗜好。

所以,找他帮忙的,都知道,按正规流程进行会更有效。

有时,他去坐陪一些比他还要有来头的人时,陪没问题,他从不左拥右抱在人面上玩亲密……

十年忙碌,他只得一身寂寞。

直到遇上她,他那单一枯躁的世界,就好像被观音菩萨手上的柳枝给撒过了甘露似的,一下全都活了过来,心头自有万丈柔情翻里来……

怎么看她,也不厌!

这就是命里料定的缘份吧!

他淡笑。

本以为这辈子,他是再难喜欢上人了,却不想,老天给安排的一切,竟是这么的出人意料——爱上她,就是这么这么的简单。

只是,他没办法确定,当她交出自己的时,心里对他能有几分感情在。

那一刻,她在他身下流的眼泪,是全然因为疼,还是因为拥有她身子的男人不是她心头的最爱,而令她感觉委屈了?

他知道自己是自私的,明知她另有所爱,却执意的,一步一步的借势而为的用婚姻先是困住了她,然后又用婚姻得到了她……

若有一天,她得知苏暮笙曾为她付出那么多,晓得他刻意隐瞒了苏暮笙的近况,她得如何恨他的­阴­险狡诈……

可于他,早已放不下她,用心维护婚姻,有错吗?

他不觉得。

如果一切重头来过,他肯定还会这么做。

用一切手段,将她留在身边。

这一刻,他突然想,早早怀一个孩子,对于他们的婚姻,肯定会起到很好的巩固作用的。

“哎,你傻想什么呢?”

苏锦吃完了,看他想的入神,都没吃多少,忍不住问了起来:

“你不饿吗?”

他今天吃的没她吃的一半多。

“饿啊!”

他回了神。

“那怎么不吃?想什么啊?”

苏锦擦了擦嘴。

靳恒远美美笑着,扒着饭,嘴里说话,慢吞吞的:

“想着什么时候能让你的肚子变成圆鼓鼓的,那一定很喜感……”

一顿又道:

“到时,我们一起拍个写真,比比谁的肚子大,留一个纪念……将来给猴崽子看……”

苏锦:“……”

唉,她悔死了!

­干­嘛要去问?

­干­嘛呢?

他这张嘴,私下里时,能冒出几句正经话。

她脸红,马上闪人。

现在,她没法想象大肚子的丑样。

他低笑拉住她的手不肯放:

“这是正经事。别走啊!

“来来来,坐下,必须好好研究一下我们的怀孕计划了……

“我觉得吧,我们应该快节奏的……一鼓作气的……把这个计划实施起来。

“能看着你的肚子一天一天大起来,我会非常有成就感的……

“老婆,你一定得成全我啊!”

哎呀呀,她听不下去了,能不能别说了呢?

适时,他的手机响起,终给她解了围。

而她,逃了,逃上了楼,逃进了房。

静下来时,她已站在床边。

凌乱的床上,沾着她落红的床单,映入眼来。

是的!

终于,她不再是姑娘了。

终于,她是女人了。

可让她改变的,却不是最初那个心头所爱,而是另一个渐渐想颠覆她芳心的温柔男子。

她微微笑,有泪落下。

是喜是悲?

她也不知道。

同一片天空下,另有一幢奢华豪宅,名祺园——五年前萧至东花巨资买下的,之后,它就被划入了顾丽君和萧璟祺呣子名下。

这是一座应有尽有的华屋。

可对于顾丽君而言,它等于是牢笼。

同样是午后。

一声惨叫从主卧内传出来,管家虹姐冲了进去,看到顾丽君满头大汗的坐在床沿上,漂亮的脸上全是痛苦之­色­,正环抱双臂,嚎啕大哭,就像孩子一样。

哭声,是撕心裂肺的凄惨。

这五年多,虹姐已经不止一次看到她哭成这样了。

她去给接了半杯水,放到了床头柜上,把药搁在边上:

“夫人,您该吃药了……”

顾丽君突然从床上跳了下来,狠狠掐住了虹姐的脖子,并往墙上按了过去,整个人就像疯子似的,眼神放出了憎恨的绝望的光,声音更是歇斯底里的:

“别叫我夫人,我告诉你多少遍了,别叫我夫人……”

她厌恶这个称呼,无比的厌恶。

她只想做萧璟珩萧太太,那是她生命里最大的期望,而不是做这该死的夫人……

一声夫人,彻彻底底将她困死了。

她要挣脱它的束缚,她想找回最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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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在十八层地狱受苦;他人生美满幸福的直冒泡

虹姐并没有因为被扣住了喉口,而慌了神情。

但见她目光一沉,轻易就将顾丽君的手给钳了过去,稍稍一使力,往前一推,就将毫无招架之力的她摁到了床上。

是的,虹姐不是普通女人。

她是萧至东高薪请来照看顾丽君的女保镖。

名义上是照顾,实际上是管制。

不可避免的,顾丽君在她的反击中发出了一记惨叫偿。

她没理会,只静静表述了一句:

“不管你承不承认,在名义上,你始终就是萧至东夫人。那些不该有的想法,最好还是早早断了的好。都五年多了,你怎么就想不明白的呢?死脑筋,只会害人害己。”

她松开了手,摸了摸被掐疼的脖子,冷眼睨着。

顾丽君捂着胸口,将头贴在了被子上,失声痛哭。

这一通哭,比任何一次都激烈。

那哭声,足能把屋顶掀翻了去。

可虹姐无动于衷,转头就走。

这个女人,她真心没办法同情她。

心犹不甘的顾丽君,忽从床上跳站起,急急追了过去,噗通就跪倒在了她面前抓住了她的手,一脸凄凄的叫了起来:

“虹姐,求你了,求你放我去见他一面好不好……我想见他,就一面。虹姐……我只见他一面……”

面­色­哀绝,泫然泪下的模样,是那么的楚楚可怜。

若是不知底细的旁观者,见了这光景,肯定会为之动容,而心软答应。

可虹姐一径面无表情,居高临下的她,眼神是极度冷漠的:

“夫人,不是我不帮你,只是我觉得,你和二少,真的是不可能了……

“再见面,又能怎么样?

“名义上,你现在就是他的小妈……是他四弟的生母……

“二少再怎么离经叛道,终不可能再要他父亲的女人的……

“男人的心再大,大不到父子共处一妻。

“你再去缠他,毁掉的不止是你自己,更是他的一生……”

那一句一句残忍的点破,似无情之利刃,深深刺痛她了。

长睫毛一扑闪,那眼泪就簌簌落下。

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勾着太多太多的断肠之痛。

其实,这些道理,她何尝不知。

她什么都懂。

可是,她就是不愿意就这样向命运屈服了。

“虹姐,大家都是女人,你真的忍心看着我活的生不如死吗?

“我才三十二岁,难道你能眼睁睁看着我在这个不可能幸福的婚姻当中就这么毁掉了下半辈子吗?

“虹姐,如果不能再见他一面,我没办法死心……

“我和他分开时,我心里想的爱的只有他。

“我在生璟祺时,我心里念的思的还是他。

“虹姐……”

苦苦的哀求,生生被打断:

“再如何生不如死,那也是你自己选择的不是吗?”

虹姐只淡淡的指出了这样一个事实,完然不为其所动。

这个指出,终让顾丽君无法自控的、几近崩溃的尖叫了出来:

“那不是我的选择。我那时根本就无从选择。”

虹姐马上冷声加以反驳:

“那真的是无从选择吗?夫人,要是你肯细细想一想,其实,你还是有作了选择的——在你弟弟和二少之间,你最终选的是你弟弟。所以,这世上才有了璟祺的降生。”

顾丽君闻言,拼命摇头,竭力否定,声音急怒而响亮:

“不对,不对……因为那时我找不到璟珩……我不能让我弟弟出事……我是被逼的……”

虹姐用更响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自我辩述:

“夫人,你用一个孩子,保下了你亲弟弟顾栎华,得让他拥有了一个锦绣前程。

“就算你是被逼的,逼你的那个人,也并没有亏待了你。

“你心下应该清楚,顾栎华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他正在走的这条康庄大道,不是一般人想要就能走上去的。

“世上任何事,都不可能不劳而获。

“你改变了别人的命运,就必须拿你自己的命运来买单。

“这是你必须为之付出的代价。

“怨不得别人的。

“因为,这是当初认可的。

“如今事如境迁了,你再说你如何委屈,那当初,你就不该这么选择。”

虹姐不想再说什么,厉声扔下几句话,退了出去。

地板上,失去了争辩对象的顾丽君,瘫坐在那里,望着这一座华丽丽的主卧,无语泪流。

她痴坐不知多久。

后来,她扶墙站起,双腿虚软的往窗台走去。

窗外,是一个­色­彩斑斓的园子。

春天,正用一支马良之笔,浓墨重彩的描绘着它的婀娜,它的妩媚,它的多姿多彩。

曾经,她是最喜欢春天的女孩。

因为,春天绿满大地,­色­彩鲜美。

因为,春天可以穿起最美的裙子,她可以用最漂亮的一面,去勾~引心爱男子的眸光,令他为她神魂颠倒。

因为,她和他就相遇在美好的阳春三月。

因为,他们曾在烂漫的樱花树下许下过一世的盟约。

因为,他们曾相约在来年的春天,结婚生子,一辈子相守,一辈子牵着对方走。

她曾以为,春天是她的幸运季节——所有美好的事,都发生在了春天。

她也会在春天里幸福的笑开花,成为最美的新娘。

那是六年前。

如今呢。

如今,她身在十八层地狱。

在这个­阴­森的世界,唯一可以劈荆斩棘来拯救她的人,只有萧璟珩。

而六年前的相遇相知相爱相怜,是她活着唯一的支撑。

她一直知道的,他还未娶。

也知道他至今没有固定的女友。

她以为,他还留恋着曾经。

她觉得,他还会回来找她的。

是她错了吗?

为什么最终等来的结果是:

他放弃她了,另娶了。

阿珩,你是我的。

你怎么可以另娶别人?

这么想着,眼泪,在眼角肆意淌了下来。

靳恒远接了一个电话,进书房打开了电脑,处理了一点事情。

薄飞泓走了进来,手上端着一杯茶,给递了过去:

“这是你让人泡的六安瓜片。”

“怎么轮到你送进来了!谢了!”

靳恒远投以一目,接过,吹开茶叶,喝了一口,茶香薰人,味道美极——他的眉目也跟着像开了花似的露出了笑:那是幸福的微笑。

“没见你这么高兴过,顺道再来饱饱眼福。”

薄飞泓取笑,看了看手表:

“九点半上去的,两点下来的。小心肾啊……你可不是二十二岁了……”

“滚。笑话我是不是?”

他扬眉笑骂了一句。

“哪敢,现在你可是我的衣食父母。”

薄飞泓淡一笑,坐下:

“我来是忘了和你说一件事……”

“什么事?”

他放下了茶盏。

薄飞泓马上接道:

“昨天苏锦问我有关顾栎华的事了,我顺带着告诉了她璟祺的生妈叫顾丽君来了……嗯,我就提了提名字,其他,我什么也没说。但,看得出来,她对这件事相当好奇。”

靳恒远哪能看不出来,立马敛笑不语,手指描起青瓷茶盏上的花纹。

薄飞泓则屈食指敲了一下桌面:

“顾栎华态度不善,心里藏恨,怕要坏事。

“我觉得吧,你以前那点事,最好早点和苏锦说明了的好。

“你试想一下啊,万一哪天那顾栎华趁我们不备,偷偷在苏锦面前说上一些什么你和丽君的事,那可怎么办?

“到时,可能会影响到你们小夫妻感情培养的……

“《心理学》不是有一个首因效应的吗?

“别人给你的第一印象,会直接了影响到你对那个人的判断。

“通过别人的嘴来和苏锦说你跟顾丽君的事,在说的过程中,那个人肯定会加进很多个人的感***彩,很容易被添油加醋……

“倒不如你直接说。

“并且,得说在所有人之先。

“这样苏锦接受起来,其震撼力,应该会比从别人嘴里知道要小的多……”

他之所以要说这么番话,无非是希望他的婚姻,不要再起什么变数。

人生百岁路,遇一个自己想牵着照顾她一辈子、并愿意被她管着的人,难啊!

如今,难得他遇上了,作为老友,他得设身处地为他着想。

“我知道了。”

靳恒远点下头:

“我会说的。不过,得再过几天。现在我和苏锦关系才处好,说那些不愉快的事,太破坏气氛。”

他计划着等去完北京回来再说,那样比较好。

薄飞泓听了没再说什么,只摇头,顺着他的语气叹着气转了话题:

“是啊是啊,我看出来了,你小子,现在是掉到进蜜罐里了是不是?瞧瞧你,每天乐呵成什么样了?我要不是亲眼瞧见的,根本不会信你会是这样子的……”

“现在不是挺好的吗?”

靳恒远笑眯眯的:

“我很喜欢啊……

“每天心情愉快,活的有滋有味,幸福的直冒泡,多好……

“唯一的麻烦是公事太多了。

“我决定了:等我了结了手上这些事,我得放假。我要去痛痛快快的玩一阵子……

“哎,千万别来羡慕我啊……

“你也可以的。

“找个能让你觉得身心舒服的女人过日子,这日子肯定会比你平常过的要美好几倍的……”

他转眼珠子一转,借机往下说道:

“杨葭慧能让你舒服的是不是?

“只是你心理有障碍对不对……”

“对了,哪天,我和小苏结婚,你得给我做伴郎啊,到时,杨葭慧肯定是伴娘……要不,你们借机再处一处?

“真要是有什么想法,你再来找我跟小苏,放心,我们一定帮你的……”

他想点化这个笨蛋。

谁知这笨蛋根本不领情:

“做保镖可以,做伴郎免了。我一脸的疤,就不去给你丢人了。好意心领。我出去转转……再不要坐这里听你说这种能让人掉一身­鸡­皮疙瘩的­肉­麻台词了……真心受不了……走了……”

薄飞泓潇洒离开。

漂亮的红木书桌后面,靳恒远坐得悠在,闲闲喝茶,没把人叫住:

呵,不领情就不领情呗!

本来觉得他可怜,挺不忍这老友被蒙在鼓里的——

谁让他被爱情滋润了,也挺想看着老友过上好日子的。

结果,他居然跟他耍酷。

连伴郎都不想­干­了……

这么不给面子。

不坑白不坑。

他心下愉快的想啊:

那个时候,杨葭慧的肚子应该显怀了吧……

呵,他倒要看看,到时,这老小子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镇定的说“好意心领”这样的话。

如此这般一思量,靳恒远突然好期待看到,未来的某一天,薄飞泓像老母­鸡­一样跟在杨葭慧身边,想献殷勤又献不上、热脸贴了人家冷ρi股的可怜模样。

他勾­唇­偷笑,感觉自己坏的荫荫的……

---题外话---第一更!

,她问:有必要这么快怀孩子吗?

靳恒远是个怎样一个人?

那是苏锦现在特别想了解透的一件事。

之前不甚在意,对于这桩婚姻,她根本不报任何希望。

现在在意了,有种喜欢已在心里偷偷潜滋暗长。

来到香港的第二天,靳恒远没有急着带她回嘉市,这天晚上,他们什么事都没做,早早吃好了晚餐,两个人黏在一起,聊天,说悄悄话偿。

她让他讲他小时候的事。

她说她想知道他的过去撄。

一个人,一旦想要了解另一个人的生活全部,那意味着他(她)已将她(他)放在心中某个比较重要的位置了。

就像他以前做的那样,在知道她是小书之后,他就将她的过去非常全面的收集了起来,储存在了电脑里。

他笑着讲了。

六岁爬树掏鸟蛋,摔了一个四脚朝天,足足在床上躺了七天。

(她低笑,哎呀,这人真心好淘气。)

七岁学游泳,旱鸭子的他,一入水就怕,几次逃上岸,是母亲逼着才克服了对水的惧怕。

(她稀罕,他竟也害怕的事?)

八岁参加跆拳道比赛,拿了个省季军,之后夺了一个全国总冠军。

(她惊讶,他的打架功夫还真是比暮笙厉害多了呢……瞧啊,都打出名堂来了。)

九岁考了两个零蛋,因为没把大名往试卷上写上。第一次被学校请了家长。

(她微笑,这人原来也有马大哈的时候啊!真是难得啊……)

十岁打架称王,每门功课都在七十来分,那时,他从来不看书,作业找人帮忙做,他的兴趣,不在书上。

(她轻叹:果然顽劣到家。)

……

初中时,他离家出门,玩过失踪长达两个月。

(她想问,你这是跑哪观光去了啊……却没有Сhā话细问经过。)

高中时,被爷爷送进了特种部队训练。艰苦的磨练,却让他脱胎换骨。男孩不再,男人就此雄起。

(她一脸向往,说,想看看他穿了迷彩服那英姿飒飒的模样,想来一定帅得掉渣。)

大学时,他对赚钱生了兴趣,除此之外,就忙着读书,做菜,赚钱,户外探险、玩各种极限,就是不爱交女朋友,日子过的那是一个有滋有味。

(她发问,为什么不爱交女朋友啊?)

(他笑说:因为没遇上你啊!)

(她莞然:贫嘴。)

大四下半年,他从实习生做起,从各种杂事做起,慢慢走到律师这条路。

第一次给人辩护时,他是免费的,餐费车费都得自费,可他却玩的不亦乐乎。

(她笑笑,想必他的生活当中最缺的不是钱,而各种自立更生的经验,才是他最最稀缺的资源。)

他还说,取证过程中,曾遭人群殴,好在他底子好,没受伤。

(她听得有点小紧张,问:律师是不是很容易得罪人啊。)

办第一个大官司时,一再跟着恐吓电话,所幸,他赢得漂亮。

(她眨着眼,他应该是那种越挫越勇的男人吧!)

为了拿到国外的律师执照,他要不断挤出时间来学习。

(小时候让人给他抄作业,长大后他不断的自我充电。这男人的优秀,一靠背景,二靠机遇,更重要的是他怀有一颗奋发向上的心。她微微笑,觉得他真­棒­。)

第一次接国际大官司时,他废寝忘食一个月,最后,他一炮而红,名声大振……

(她为之骄傲,他的成功,是他应得的。因为他从来不是一无是处的纨绔人渣。)

……

他讲了很多很多。

而她只管听着,觉得他的故事,他的人生,真是­精­彩。

这么多故事,他独独不讲自己的感情生活。

她也没有追问。

不是不想知道,总觉得那是他心头的隐痛;就像她也有她的隐痛一样。

那种痛,一触而疼。

只能用时间来淡忘。

这天晚上,她枕在他大腿上,听着他的过去,在他好听的嗓音里睡去。

梦里,她的世界里,看到了那个从小顽劣的孩子,在一步一步成长,最后成了一个昂扬丈夫,将满心是伤的她搂在了怀。

梦里,苏暮白的影子,淡了,远了,更是她不愿记想了——那也不该是她的记想了。

哪怕在梦里,想起他,心,还是隐隐痛的;不过,这份痛,会在想到恒远时,被轻轻捋平……

天微亮,苏锦悠悠醒来,枕边,靳恒远在沉睡。

光线有点暗。

她开了床头睡眠灯,扶发凝睇,怔怔然,想到了他们之前的亲密。

此刻的,他睡觉宁静无害,和那个时候的他,完全不一样。

那时候,他的腰力,强悍之极。

一波一波,能将她碾碎。

是的,他用他的力量,要走了她的纯真,将她变了成了女人,让她尝到了疼——更多的是疼,至于愉悦,有点说不来。

和年少时所期待的不一样,心里欢喜的同时,也有失落——有些东西,一去不复回了。

得到的时候,会失去。

这就是生活。

不过,她不后悔。

这样挺好。

置身死地了。

她会豁出一切抓着他,经营好他们的未来。

人生,就这样了。

傻呆呆的,她不知看了他多久,男­色­也是诱人的——这个男人,很出­色­,她着迷了。

苏锦起来,看了看手机,五点多,东方有红日冉冉升起,新的一天开始了。

空气里有花的芬芳,甜丝丝的。

站在阳台,她闭眸呼吸着,听着鸟儿脆啼,感受着晨风拂面,阳光暖暖的撒下……心,很平静。

成为女人的第二天,她感受到了生活所赋予的勃勃生机。

她的人生,也因为有他,而生气勃发。

静立不知几许。

身后,有人抱住她,吻在耳边拂过,轻轻就咬了她的耳垂一下。

除了他,还能有谁?

“别闹!”

她温温笑,怕痒,缩着头,别有一番柔情在心头。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不是说累坏了吗?”

那双大掌箍着她的腰,脸蹭着她的脸,轻轻摇着身子。

“睡饱了。”

昨晚,他们睡的挺早,比以前任何一个晚上都早。

互相拥抱着,以最亲呢的睡姿,和对方黏在一起。没有更亲密的行为,就只是单纯的睡觉,却让人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

“确定?”

他含笑问。

她突然闭嘴。

因为他那手,又在她腰际坏坏的动了。

呵,她怎么忘了呢!

现在和以前总归是不一样了。

以前,他还知道克制,现在呢,他只打算为所欲为了——那手上的力量,就表现着那样一种渴望。

“既然睡饱了,不如一起晨练啊……”

他慢吞吞的说。

“……”

“多练,才有感觉。一定得练到让你满意才行……”

“靳恒远,你……你耍无赖的尺度越来越大了……”

她转头,脸红瞪他。

他笑亮着脸孔,亲她粉­嫩­的­唇­,说:

“因为我们的关系不一样了,尺度当然应该可以放大一些了……”

从阳台到房内,他的吻,没有断过……

他嘻笑着不许她拒绝。

衣服落了一地。

阳光从半掩的窗帘缝中­射­进来,她喘着息,在陌生的情潮中,眼睁睁看着身体黏合在一起……起起伏伏中,她被他逼出了所有热情,最后在失控的尖叫声里,看到满天金­色­的阳光,闪瞎了她的眼。

而他咆哮了……

那一刻,她突然想,照他这么殷勤,怕是很快会怀孕的。一次又一次,他都释放在了她身子里。

这一次,他更是在她的臀部放了枕头,借着说话,逼着让她仰卧了好一会儿。

他这么做是什么意思,她懂了。

昨天他说过的。

他要孩子。

这样做,有助受孕。

“恒远!”

她的心情有点复杂。

“嗯!”

“有必要这么快怀孩子吗?”

她咬了咬­唇­。

她的身子接受了他,她的心也接受了他,可是,生孩子这件事……是不是有点­操­之过急了……

---题外话---明天见!

,关于要不要生孩子这件事,她有她的想法……

“你不想吗?”

他支起头来看。

此刻,她很小心的用被子包着她的身子,只露着香肩,上头布满了他制造的吻痕偿。

“我还没作好心理准备。而且,我还想工作!撄”

她说的很轻。

一个多月前,他们素不相识,结婚了。

一个多月后,他们同床共枕,好上了。

现在居然还谈起了生孩子的事。

这节奏,也太快了点。

快到让她有点跟不上了。

“那你现在可以准备起来了。我们不避孕。有了就生……”

他抚她小腹处,一脸的思量:

“也许这个时候,已经有了呢?”

对于靳恒远来说,三十二岁,已不再年轻,既然已经娶妻,生儿育女的事,自然得摆到日程上来议。

重要的是,只有让她怀上了,生下了孩子,她才算是真正被梆在了他身边。

对于他来说,这等于多了一份保险。

做法,貌似有点可耻。

可他就是没有十足的把握。

而孩子,永远是婚姻当中最大的扭带。

一旦生下来,凭他对苏锦的了解——那孩子必会成为她的心头­肉­,再难割舍得下。以后,纵然她知道了那些事,也会因为孩子,舍弃不了这个家。

对于苏锦来说呢,二十六岁,事业才初见起­色­,这个时候,怀孕生子,那她就定不下心来忙工作。

虽然靳恒远完全有能力养活她,并且还能将她养成养尊处优的贵太太。

可那种依附男人而活的生活,从来不是她想要的。

她想要的是,依靠自己,活出自己的人生价值,而不是成为一只碌碌无为的米虫。

在以前没有靳恒远的生活中,她的梦想,是做一个有自己特­色­的设计师,在善县这样一个小城市,做出一点小名堂,不需要有多么的出名,只要可以让别人记住自己的设计,喜欢自己的设计就行。

在凭着这门设计,在养活自己的同时,也能给别人带去美的享受,那就足矣。

现在,她仍怀着这份梦想。

而此刻,面对那只正按在她小腹上的手,她莫名就大汗——她突然很害怕会被他说中了。

万一现在真有了怎么办呢?

不不不,她不想假设这事。

“能不能,暂时不考虑生孩子?”

她轻轻表示了自己的不同意见。

“理由!”

靳恒远并不意外她会排斥,她总归还年轻,还有太多梦想要去实现。

“你得给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

他扔下一句话,起床,身上只围了一条浴巾,去衣帽间挑衣服,给她时间和空间去想。

苏锦在床上想了一会儿,追了过去。

他已经套上长裤,正在穿衬衣,藏青底子金­色­细条纹,男人非凡的气质,立刻就被彰显了出来。

是的,他将深­色­的大气,金­色­的贵气,完美融和了。

这么一穿,绝对的俊。

简直帅毙了。

“想好了?”

他正扣扣子。

“嗯!”

她静静看他,心下轻叹:发现自己越来越觉得这男人迷人了。这是怎么了啊,唉……

“说来听听。”

他凑过来亲了一下,吻得温存,并没有霸道的一意孤行向她下令:不行,必须生孩子,没二话的。

他是尊重她的,善于包容她的。

正是这份尊重和包容,给予了她舒服感——婚姻生活,就是应该这样的。

“一,婚后生活,你得多给我一点时间适应的。不管是你,还是你的家庭背景,与我都陌生,我需要慢慢消除不适感。这需要一定的时间。”

她徐徐然吐出了第一个理由。

他眉一挑,细一想,点头:

“好像有点道理。那二呢。”

“二,我们才结婚,我想和你过一阵子二人世界。”

这话,她说的娇软娇软的,小女人的媚­色­毕露无疑,脸上还泛着浅浅的红晕:

“简简单单的,就你和我,没有其他人Сhā足,就算是我们的孩子也不行,那会防碍到我们感情培养的……为了我们以后可以更好的生活。暂时不要孩子,我觉得是必须的。”

为此,她还故意亲近过去主动抱住了他:

“恒远,难道你不想过二人世界吗?”

靳恒远当然想的,不过,没等他回答,她已经径自往下补充说明起来:

“之前,你可是说过的,要在婚内谈恋爱,和我约会,看电影,接我下班,婚前少我的婚后一定全给补上。现在我们要是怀孩子,那就等于直接跳过婚前谈恋爱、婚后的二人世界,匆匆忙忙就走进了三口之家,以后得每天为该给孩子买哪个牌子的­奶­粉而头疼……你觉得这么快,真的好吗?”

靳恒远并没有给予回答,只问:

“有三吗?”

“有的。三,你有个女儿,我都没和她相处过呢,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排斥我。”

她把头靠在他身上:

“我可没做过人家后妈,要是早早怀上了,万一她有意见什么办?我想我应该先把这件事圆满处理了之后再来考虑生孩子这件事。我希望以后我们的孩子能和小丫是好姐妹。绝不能让小丫产生我抢了她爸爸这种想法。”

他未知可否的笑笑:“嗯,考虑很周全啊……有没有第四啊?接着说吧!”

“有,第四,我想再工作一段时间……怀孕生了孩子,我肯定得带孩子,你也说了,你妈妈自己有家庭,肯定是不可能给我们带的,交给你爷爷­奶­­奶­,那太不像话,交给保姆带,我可舍不得……所以……生孩子这个计划,我们得往后推一推,等我工作一阵子再说好不好……”

她把四个理由说完之后,就殷殷望着他,盼着他能同意。

“理由说完了是吧?”

靳恒远听完之后,反问了一句。

苏锦点下了头:“嗯。”

“现在换我来问你了。”

他双手扶住的双肩抚了一下。

“你问吧!”

“你想过多久二人世界?”

这四个理由,他只对这个理由感兴趣。

真要是现在怀上了,与他来说,损失是很大的:才到手的福利,得立马被剥夺掉。想想那段得禁欲的日子,他就超不爽。

“一年好不好?”

苏锦考虑了一下,试探着给了一个期限。

其实她很想说两年的,估计他不可能,就改了一年。

“太长了。”

靳恒远收回了手,斟酌罢,和她讨价还价起来:

“最多半年。”

“半年太短了。”

苏锦不同意。

“不短了。总共有一百八十多天呢……能做很多事的。”

靳恒远振振有词道:

“想了解一个人,够了;想和小丫联系感情,也够了;更能让我们好好腻歪腻歪一阵子了;至于工作……那是没底的。

“小苏,我跟你说啊,就算给你两年三年四年甚至五年,一用到工作上,你就会觉时间怎么就那么不够用。

“我就是个活例,我那十年就这么过来的。等到如今回过头去看时,我才发现,哇,我除了捞到了一点钱,一点工作经验,家庭方面,我是毫无建树。

“现在,我想明白了,工作要看重,家庭更要看重……

“所以,半年后,我们一定要生小孩……工作什么的暂时放一放……

“小苏,在这件事上,听我没错的。家比任何事都重要。”

事实证明,和一个律师谈判,输面往往比赢面要来的大的多。

苏锦虽然有点小不满时间太短,不过,他说的也有道理,就点下了头。

“好吧!那就半年!”

靳恒远笑了,取了一根皮带往腰栓,另外提醒了一句。

“这半年,措施我来做,你不准私下买药吃。伤身子。这一次回去后,我们得去看看老中医,一起调理一下身子,为半年后作准备。”

“哦!”

苏锦点下了头,有点小小不自在。

“还有一件事,是最重要的……”

他把衣衬给拴整齐了,那双手又落到了她头发上。

“什么?”

她抬头看他。

他的目光却在往下移,直落到了她腹部瞄了一眼,转而抬了头:

“万一现在已经怀了,那我们之前说的就不能作数,必须生下来。为了晚点生而堕胎,我是绝对不允许的。”

“嗯,这个自然。”

她满口答应。

约定就这么达成了。

他微微一笑,凑过来,在她­唇­上亲了一下:“最后一个要求。这半年,安全期间不戴套。那玩意儿影响质量。不舒服的……我喜欢真枪实弹……”

“……”

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结果居然……

红潮在她脸上再度滚滚翻起来。

苏锦暗自咬­唇­,闷闷叫了一句:“不舒服?哼,经验倒是够足啊……呀……”

脸孔被狠狠捏了一下:

“我得为自己辩解一下。在这方面,我是零经验。套子那玩意儿,我从来没买过……”

啧,零经验!

还真能往脸上贴金。

要是零经验,小丫哪来的,分明就是个中老手。

唉,一想到他曾和别的女人真枪实弹过,她心头就冒起了一团一团的不舒服,可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她哪能追究,只闷闷叫了一声:

“靳恒远,你真是越来能耍流氓了……唔!”

­唇­又被咬了。

他哈哈一笑,

“不对老婆耍流氓的老公,那绝对不是好老公。”

“……”

等两个人磨磨蹭蹭下得楼来,已经快八点,餐桌上,两个人吵吵闹闹的吃早餐。

苏锦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笑容,明亮的眼睛里盛着太多的欢愉。

在苏家时,她有过一段简单而幸福的生活。

那时,三个孩子,嘻嘻哈哈聚在一起,家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那样的生活,是快乐而轻松的,每一天都在简单的重复最舒适自在的美丽年华。。

后来,欢笑不在,被隔离出来的小家,笑容被残酷的现实蒙上了一层浓浓的­阴­影。

现在,她又有了那样一种感觉。

淡淡的,甜甜的,欢喜的,小羞涩的,满怀期待的日子,就这样铺开在了眼前。

是的,她喜欢这样的生活。

对于未来,她又有了满满的期盼。

那必将是另一段­精­彩的人生。

---题外话---第一更!

,靳园,二人世界很温馨;萧氏总部,父子不和,因复杂

十七八岁时,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爱做梦,爱憧憬未来。

因为那时年少,会觉得未来是自己的天下,会有足够的时间,去实现心里的梦想撄。

苏锦那时的梦想是成为一个可以自食其力的画手,可以和暮白组成一个温馨的家,可以在未来,生下一对可爱的儿女,陪着他们一天天长大,和心爱的他一起面对生活中的风风雨雨,看秋霜染上黑发。

梦想破灭时,她在痛苦中努力的求生,不愿被生活的磨难给打垮。

关于婚姻,她早没了向往,关于两~­性­,她也没了期望偿。

只是当它真的来临时,她却被婚姻当中的这个男人,激起了太多的情绪。

那死去的心,终在灰烬中被他点燃。

午后,苏锦在草坪上画画。

画具是在一间画室内找到的,都是全新的。

据薛姐介绍,那画室,是靳媛女士找人特意为大先生设计的,因为大先生很爱画画。

只是大先生这些年太忙,少有在这边落榻的时候,这间画室也就空置着,无人问津,自然也就没有过任何作品问世。

在靳恒远跑去书房和人视频开会时,苏锦拿了画具来到了草坪上。

一幅风景素描,她将花园的一角临摹在了画卷上。

然后又画了一幅人物画。

画的是相亲那天第一次见到他的那一幕。

向阳的窗口,9号桌旁,他穿着大海蓝的衬衫,闲闲坐着,面前一杯加啡,手上玩着手机,不笑的脸孔,显得冷峻,阳光照在他脸上,金光四撒……

画完,她怔怔看着自己笔下勾勒出来的男子,竟几乎一丝不差。

虽然只认得这短短一个多月,可他竟已经无比深刻的烙在了她的记忆上。

瞧啊,初时的印象,就已经这么清晰了。

“画的是什么?”

男人含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如沐春风似的。

苏锦一惊,急急转身,将自己刚刚画好的那幅画藏到了背后:

“没什么……唔!”

­唇­被他叼住了。

火辣辣一个吻盖了上来。

呵,现在,他吻她,真是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不过,她也不讨厌这样的亲密,时不时的小突袭,透着一种小浪漫的气息。

挺好的。

“藏什么,我都看到了。原来你对我们第一次见面印象这么深啊……”

欣喜的目光,一下全落到了画上,他将她拉开,深深看着:

“观察的倒真是细致入微啊……”

苏锦红扑着脸孔,挺想把画抢过来。

“我得去将它裱起来留作纪念。”

他动作比她快,一把将画板取了过去,看了又看:

“然后挂在咱家的客厅内……”

“……”

她嗔着,想抢回来:

“别了好不好。丢人。”

“怎么丢人了?我觉得画得好极了啊……信不信,我能将它炒成天价……”

靳恒远认真考虑着,脸上尽是一本正经的神­色­:

“这画,送我了哈!”

“送你可以,可你不许拿去胡闹……难登大雅之堂的……”

苏锦挽着他的手臂,要求着,看着他的眼神,有点担忧。

她怕他拿去丢人现眼。

丢了她的脸没关系,就怕丢了他的脸。

到时,叫别人在背后笑话了,那可就罪过大了去。

靳恒远斜以一眼,高声叫了一句:

“长宁……”

正在附近和薄飞泓说话的长宁跑了过来:

“什么事?”

“这是你嫂子画的,拿去帮我裱起来。”

靳恒远把画板一古脑儿递了过去。

“哟,嫂子的画工这么好啊……”

靳长宁眼神一亮,不自觉的脱口而赞。

“那是自然,你嫂子以前读书的时候,有个外号,叫神画手,什么都能被她画得活灵活现的……以后要是肯潜心画画,说不出也能成为国画一大家……”

哎呀,能不能别替她吹了?

苏锦满脸汗颜。

“恒远,陪我去走走……”

她不想再丢人了,忙把人拉走。

风儿轻轻,晚霞明丽,花径剪影长长,她与他牵手在花的世界里漫步徜徉。

“我是真心觉得你画的好……

“这绝对不是恭维……也不是讨好……

“你的画功,要是差劲,当年那些奖状,你说你是凭怎么得来的?

“你啊,就别自谦了……

“之前我就和你说过的,如果你想在画画上头有所发展的话,我可以陪你出国留学去。

“小苏,你才二十六岁,潜力不可限量的,当经济不再是困扰你生活的主要问题时,我们应该尝试去追求心头上的爱好……”

靳恒远总觉得她啊有点太小瞧自己了,谦虚虽然是一种美德,不过,太自贬,就会压抑掉自己的才华。

他很希望她能将自己的才华绽放出来,而不是深藏。

一个人活出自己的价值,人生才是一大圆满。

“这事,以后再说吧!”

去实现自己的梦想,她何尝不想,可是不知为什么,现在的生活,与她来说,总有一种在梦里的感觉。

当她的生活和他的世界接轨之后,她的人生,一下子变得不可思议起来。

现在的她,正在努力适应他的一切。

至于其他的梦想,现在她还不敢去奢望。

“今天不回善县吗?”

现在都十七点多了,他们还在靳园,她猜今天可能又不回去了。

“我还有事没办好。不回了。你放心,金辉那边,我已经给你请假了。”

苏锦听着直叹:“这班,真是没法上了。最近老是请假。老板要头疼死我了……”

“不会的。”

靳恒远笑着说:

“老乔会感激你的。”

“……”

苏锦有点听不懂:

“你做了什么?”

“你猜。”

他牵她的手,慢悠悠走着。

“我猜不到。你心思那么贼的……快说快说……”

“不说。”

“靳恒远……”

“追到了就告诉你。”

他跑了起来,缩退着奔跑。跑的还飞快。

苏锦不服气的扬眉,追了上去。想当年,大学的时候,在体育田径方面,她可是好手。

“哎约哎哟,还挺能跑。不过,想赶上我,可能还得多努力。我以前在队里那是最会跑的,抓不到吧……哈哈……”

隔着几步远,他总让她抓不着。

小径上,男人眉开眼笑的逗着自家小女人,笑声在园子里轻轻荡漾。

一男一女,满园怒放的花,成了镜头下的一幅画。

远处,靳长宁将这温馨的一幅定格成了一张照片。

周日下了一天雨,靳恒远陪着苏锦在靳园,哪也没去。

好吧,事实上,更多时候,他们是消磨在床上度过的。

苏锦发现这个男人,动不动就爱推倒她,将她吃的那是渣也不留一点,以至于每一次恩爱过后,她都是浑身酸软。

杨葭慧通过暮笙得知了她的新手机号码,周日的时候打过电话过来。

那时她一觉刚睡醒,声音哑哑的。

“怎么的,感冒了?”

“不是。刚睡了一觉。”

“大白天睡觉,这可不是你的作风啊!”

苏锦一时吱吱唔唔说不了话。

杨葭慧在那边一拍手,笑得厉害:

“明白了明白了,你这是被人给睡了是不是……”

“……”

苏锦好一阵尴尬,咕哝道:

“能不能别这么说?为什么是我被睡,而不是我睡了他?”

那边,杨葭慧吃吃笑,不和她争辩,只满口好奇的问:

“怎么样,怎么样,靳大律师功夫如何?”

“没比较对象,我怎么知道?”

“也是。只要你觉得舒服就行了……”

她笑得坏坏的,而她脸上烫烫的。

两个小女人叽叽喳喳说了好一会儿话,苏锦问:

“你现在害喜症状厉害吗?”

“还好!只要不闻那蕃茄炒蛋,我什么问题都没有的。”

“葭慧,薄飞泓现在也在香港,我听恒远说,他已经辞了他在苏州那边的工作,现在正式被他们律所聘用了……”

杨葭慧听着觉得好笑:“他就高中毕业,大学都没上,他们律所要他来­干­嘛?当保安吗?”

“这我没问。不过,他们那边的工资福利还是相当可以的。”

“打住。这与我没关系,别和我提他了。麻烦你也别把我的秘密给泄露了……靳恒远那边也不能……知道吗?”

“……”

问题是她已经说了啊……

挂下电话,她站在窗口,对着外头那一片雨帘,暗暗想:

一切总会雨过天晴的。

来到香港第五天清晨,靳恒远醒来,苏锦还在睡,很沉的样子。

也许是他昨晚上要的太厉害了……这一睡过去,睡得就像死猪一样。

他笑笑,哦,不对,哪有这么漂亮的小猪。

这分明就是小妖­精­。

只要他一沾上她,就不想停下来。

唉!

他低头,在她额头亲了一下,又在她肩上轻轻咬了一口,转而取了手机,将她搂在怀,自拍了一个——相当唯美的照片。

她半露着­性­感的锁骨,枕在他胸口,­唇­角带笑,眉儿弯弯,他的手抚着她的肩,笑容淡淡,更有漂亮的灯光,打亮了他们的容颜……

他看着,满意极了。

她可不太高兴,带着浓浓的睡意,推他:

“别闹,我还要睡。”

“睡吧睡吧!上午睡个饱……我保证不再打搅你……”

“嗯!”

他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实在是有点不想离开,又磨蹭了好一会儿,才起了床,下了楼。

楼下,靳长宁和薄飞泓在吃早餐,两个人齐齐和他打了一声打呼。

“今天回嘉市吗?他已经从外头回来了。今天准时去的萧氏大厦……”

靳长宁嘴里的他,指的是萧至东。

靳恒远之所以一连在这边住了几个晚上,原因是,苏锦的证件都被他扣了起来。

“回吧!等一下我就过去把证件拿回来。”

“需要我跟过去吗?”

“不用。你去准备一下三天后开庭的资料……”

“好!”

靳恒远喝了一口粥,抬头看薄飞泓:“飞泓,你留在这边。守着点,安全问题上给我留点心,另外,我又联系了两个保镖,十点左右,他们应该能来报到,到时听你调派。在没有把那个凯琳尔捉到之前,一定得确保小苏的安全。”

“收到。”

薄飞泓以食指在额头按了一下。

上午十点,萧氏大厦,三十六楼,属副总办公区,一个­干­练的白骨­精­,从电梯出来,直奔了进去,拍了拍手,激动的叫了一声:

“停一停,大家停一停,新闻啊,我给大家传一条绝对劲爆的大新闻!”

和这白骨­精­交好的某位办公室打杂人氏立马满脸兴趣的附和了起来:

“什么新闻叫你惊成这样子了?”

其他同事,也抬起了头来观望。

这白骨­精­平常时候就是一个爱八卦的人,闲着没事就爱八一八那些小道消息,来娱人娱己。能力是有的,背景也是有的,嘴巴也是大的。

“你们猜我在底楼看见谁来了?”

白骨­精­站到了一只凳子上,脸上发光的直嚷嚷起来。

“谁啊?”

众人齐问。

大家都想不通啊,会是谁能让这位这么兴奋。

“我看到太子爷萧璟珩萧二少来咱们总部了。是不是特别劲爆啊!”

白骨­精­亢奋的那是眉毛直弯,一边大动作的比划着,一边眼神发亮的直叫:

“你们那是没看到,楼下那些小姑娘们一见到咱们太子爷,那一个个都是眼放­精­光,全像看到了钻石一样……恨不得扑上去,拽了就走……不过,说真的,几年不见,那位真是越发的帅了……颜值绝对爆棚……那个冷,那个酷,那个气场……也只有他能给人这样一个感觉了……”

边上有人低笑:“哎,怡姐,您这是也要被咱们的太子爷迷上了?老~江瞧见了,那得狂吃醋了……”

“吃什么醋?我只是迷人家那长相,真要嫁男人,那个男人我肯定不选,又有钱又帅事业又成功,私生活肯定很­精­彩。我可不想和众女票们一起共享男人。我呀,我只想我的男人从头到脚全是我的。老~江那样的,才是我的菜。但是,这不影响我成为外貌协会的一员。欣赏归欣赏,现实归现实好不好……”

那白骨­精­还是相当理智的。

“等一下,这事奇怪啊,太子爷怎么跑来这里来了?这是和咱们的大boss和解了吗?“

有人发出奇问:

“这要是真和解了,咱们另一位小小继承人,怕是要失去继承权了吧……”

门口处,顾栎华刚带着两个人走进来,巧不巧就听见了。

他的身边人,一个名叫常豪的人最会察颜观­色­,马上喝了一声:

“上班时间,瞎讨论什么?一个个回自己座位上去,该­干­什么­干­什么,有什么好扯淡的。”

聚在一起的员工见状,一个个急忙忙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叽叽喳喳的办公区,一下就平静了下来。

顾栎华不说话,径直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那常豪跟了进来,观察着顾栎华的脸­色­。

在萧氏集团,很多人都知道这么一件事:

六年前,萧氏总裁曾遭遇过绑架,之后,是太子爷萧璟珩联合了各方警力将大boss给救了出来。

因为有余党逃匿,之后一段时间,警方派了专员保护萧总。

某一日,太子爷突然从外头跑来总部,闯进萧总办公室。

父子俩也不知道闹了什么矛盾,那个年轻气盛的太子爷抢了警员的枪,竟对准了萧至东开了枪:在天花板上打出了数个枪孔。

至于原因,众说纷纭。

有人说,那是因为梆架案害死了两个无辜人,一个是太子爷好友的女朋友,另一个是萧家的长子萧璟珣。正是因为萧至东的判断失误,才导致这两个人枉死的。

也有人说,是因为一个女人。

那女人是萧璟珩的女朋友。萧至东不许他们结婚,还把人藏了起来,萧璟珩从萧至东嘴里挖不出其女友的下落,这才拔了枪。

究竟是怎么一个原因,所有传说,只是猜测。

那件事,后来被萧氏的公关部压了下去。

也是那个时候起,萧氏父子失和,萧璟珩更是发了狠的从了母姓,就此,再也没有在萧氏大厦出现过。

六年之后的今天,萧璟珩突然驾临总部,这绝对是一道惊雷。

“副总,二少要是和大boss真和解了的话,对你可是大大不利啊……”

顾栎华,三十岁,一般这年纪的男人,都处在事业的起步阶段,在萧氏,多少人拼尽几十年,都没能混进最高层,为什么,因为没有靠山啊……

顾栎华呢,二十六岁进萧氏,刚进来的时候,他是没有任何作为的,末了,却在五年内平步青云,坐上了副总的位置,原因何在?

一,他的确颇有能耐,才学是不可小觑的。

二,萧至东在用心栽培他。

那么,为什么萧至东要栽陪他呢?

原因很简单,他有一个姐姐,几年前嫁给了萧至东,还给萧至东生了一个儿子。

“老常,怎么说话的?萧总父子要是能和解,那就是天大的喜事。怎么不利了?”

那老常本想提醒顾栎华:得为自己打算。虽说人家是萧氏的皇太子,可你的甥儿,也是萧家人,真要是被这大了二十几岁的兄长给继承了公司,那你家甥儿,就吃大亏了。

没想人家那么说,他的后话就说不上来了。

等他们下去了,顾栎华才沉下了脸,打了一个电话出去:

“姐,他来总部了。你不用去靳园那边,直接来这边吧!”

---题外话---明天见!

,他请求:我的婚事请别Сhā手;他警告:闹大你们会一无所有

38层楼,首席秘书雅丽把靳恒远引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内另外有几个高层,都认得靳恒远,见到他时,一个个和他打起招呼,脸上都是惊讶之­色­,对于他会出现在总部,皆深感意外。

这些人,有些个都是看着他长大的长辈。

靳恒远是和自己父亲有心结,而不是和他们。

所以,和他们打招呼时,脸上是带笑的。

之后,雅丽把他带到了办公室边上的等候室,还给泡了一杯茶上来偿。

“二少,不知您发现没有,办公室内的一切摆饰,自从七年前您让人重新布置过之后,萧总就再没有让人撤换了。”

靳恒远自然有看到,却故意视而不见,随手拿了一份报纸,下了逐客令:

“你下去忙你的吧,我这边不需要你接待。”

雅丽只好离开。

靳恒远坐在沙发上,等。

作为一个集团的首脑人物,所有行程,事先都是安排好的,什么时候见什么人,什么时候开什么会,什么时候吃什么饭局,都得按部就班的来。

萧至东的工作,就是按着秘书给安排的工作流程表,把一天要办的事有条不紊的办完。

七年前,萧至东病过一段时间,为此,靳恒远曾来替他管理过公司长达半年之久。

那段时间,他曾入主这间总裁办公室。

当时觉得这办公室太沉闷严肃,头一天来坐镇,工作时间八小时,那感觉就像被关了一年似的。

之后,他都没经原主人同意,就给办公室换了妆——­色­调变得年轻化,用具摆饰什么的,都按着他的喜好重新作了布置。

想不到,过去这么久了,这里再没有变回原来的样子。

那个时候,父亲住了院,曾劝他回来顶他班,他也有很认真的想过:要不要回来——大哥是不擅长这一块,而他是­精­通经商之道的,由他来接父亲的班,大哥可以做他喜欢做的事——而且,大哥的身子,也不允许做太吃力的工作。

那会儿,他和父亲的关系,是少见的好。

可是后来呢,他靠着沙发上,看到了天花板上的枪孔,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没被修补好。

枪孔自是能修好的,修不好的是他们的父子亲情。

那砰砰砰三枪,打烂的不仅是天花板,还有他们父子那一层本割舍不开的骨­肉­关系。

唉!

他幽幽一叹,闭上眼。

小时候顽劣,故意顶撞父亲,因为这个父亲并不称职,辜负了母亲。

长大后稳重了,也知父亲不易,既然母亲都放开了,另外得了幸福,他又何必非要和父亲闹得很僵。

本以为,他们的关系可以慢慢好转,可谁知道,最后竟演变成这样。

他闭眼在心头轻叹,耳边,有脚步声传来。

“璟珩。”

一声平静的叫唤在房内响起。

靳恒远睁眸,看到父亲已坐到了自己对面的位置。

“忙完了是吧!”

“嗯!”

萧至东看了看手腕:

“我最多可以给你半个小时……今天,我事情比较多。等一下我还要……”

“您的行程不用跟我说。我也不需要那么多的时间。几分钟就够了……”

靳恒远静静打断。

萧至东点下了头:“说吧!”

“第一件事,麻烦您把苏锦的证件拿给我。”

这一次,靳恒远没像之前那样,怒发冲冠,态度是良好的。

“第二件事,关于十四年前的内幕,我基本上已经查得很清楚。现在的我,知道怎么保护我的身边人。请您撤走您安排下的保镖。

“第三件事,那个孩子,我已经找到,但那个女人带了一个手下跑了。

“接下去这段日子,您自己多注意安全。也多留心一下祺园那边的安保问题。事件的后续发展,我会跟进。

“关于那个女人,我知道您也在查,也清楚您这次离开去那边,是为了这件事。

“没错,我就是那股在暗处不断刺探事件真相的不明力量的幕后人,那个女人的老巢,就是我让人端掉的。现在,我把这件事和您挑明了,是不想您大费周张的再去查我。

“另外,我想提醒您一件事,我这边还查到您身边有对方布的眼线……具体是谁,还没有完全摸出来。关于这事,您自己留心一下。

“再就是那孩子,我会先去见一面。具体到时怎么处理,我会挑时间来和您说明。总之,现在他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

“第四件事,我的婚事,我会和爷爷­奶­­奶­商量,请您别再Сhā手。

“妈那边,我已经和她提过这事,以她的想法是办两场婚礼。萧家归萧家,靳家归靳家。至于谁家先谁家后,她没意见。

“在我这边,我不反对爷爷­奶­­奶­给我办婚礼。但婚礼当天,我不想看到您一家三口出现在我的婚礼上。

“对此,我希望您能谅解。

“对于您,看好他们姐弟俩,别让他们来砸场,得让我顺顺当当的完成婚礼,我就谢天谢地了。

四件事,他说的平心静气。

那萧至东心情如何呢?

第一件事,在他意料之中。

第二件事,令他轻轻感慨。

第三件事,他惊讶之极,而后,一份淡淡的骄傲,在他眼底浮现了出来,这个儿子,自是出­色­的。

第四件事,叫他苦涩难咽,心中清楚,这辈子,儿子怕是再也难原谅他了。

他听完,沉默罢,起身,去把苏锦的证件拿了过来,压在茶几上给推了过去。

这时,秘书雅丽急匆匆走了进来:

“抱歉,萧总,这份文件很急,必须请您马上过目签字……”

萧至东把文件接了过去,才签了一字,却见萧璟珩抓了证件站了起来:

“您忙吧……我走了……”

“嗯!”

萧至东答应着,发现自己的手在颤,字迹有点走样。

他不得不抬头睇这个马上要离开的孩子。

等他快要走出办公室大门了,还是忍不住叫住了他:

“小远,你身上的伤……”

语气带着浓浓的关切。

离开的步子,稍稍顿了一下,伴着开门声关门声,两个字淡淡送了过来:

“没事。”

靳恒远走进电梯,转身,看到了顾栎华。

他视若不见,按了关门键,顾栎华闪了进来。

“出去!”

靳恒远皱眉,神情极淡。

“需要这么绝情吗?”

顾栎华手臂间夹着文件,淡淡整理了一下领带。

“想想以前,我们在一起,多快活。玩牌时候一起玩,钓鱼时候一起钓,涮火锅时一起涮……打架时候一起打,帮人时候一起帮……你不怀念那个时候的时光吗?”

他勾了勾冰冷的­唇­角,脸上露着追忆之­色­:

“那个时候,我本来以为,你会成为我的……”

“闭嘴!”

靳恒远沉声喝叫。

电梯内是有监控的。

顾栎华讥讽的笑笑,冲着监控瞄了一眼,转而凑到了他耳边,语带威胁的低语起来:

“萧璟珩,如果你不答应跟我姐见一面,我今天就敢把这事闹大。我姐要的从来不是这些,你懂的,要不然,她也不会跑去找你……”

楼梯一层一层的在下去,中途有人想进来,却因为看到电梯内太子爷那冰冷的脸孔,而退缩不敢进,所以,至始至终,电梯内只有他俩。

靳恒远从来不是善茬。

面对威胁,他讥讽的淡一笑,手指闲闲弹了弹衣襟上的灰尘:

“好啊,有种你就闹吧!闹大了,我可以保证,一夜之间,你们会一无所有。”

本来还信心满满的顾栎华,脸­色­顿时冷凝起来,复杂起来。

很快,电梯到达底楼。

他抿紧着­唇­,不说话。

靳恒远没再拿正眼看他,往外走出去时,见四周没人,转而又回来在他耳边扔了下两句话:

“顾栎华,你若想将好事变成烂摊子,我就有能力将烂摊子收拾­干­净。不信,你大可以试试。但是,你要是敢试了,你们的富贵日子,会就此被终结。所以,麻烦你在行动之前好好想清楚了。

“还有,我可以离萧氏集团远远的,但前提是,你得给我安安份份的。娄子捅大了,不是你想救就能救得了了。不要以为你在我父亲身边待了这么几年,就已经修练成­精­了。比起那些真正成­精­的人,你,真的差远了……”

他跨步离开,身姿决然。

顾栎华沉着脸,寒着眸,急跟了几步,却将手上的文件往地上一砸,咬着牙,取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出去:

“姐,他出来了。你自己把握机会,我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题外话---第一更!

,这世上,他最不想面对的一个人,就是她

靳恒远坐进自己的车,驶出地下车库前,戴上了蓝牙耳机。等上了路,他打电话给长宁,让他给订机票,吃过中饭,就准备回去撄。

这个电话一挂下,又有一个工作上的电话打了进来,为的是一起集团公司重组案。

他一直没答应,因为那案子挺大,要是受理了,接下去会有一段时间忙。

想了又想之后,他还是决定推了。

对方有点不理解,律师费都加到这样了,他怎么还要推。

他笑笑,解释道:“不是我嫌律师费,是我近期没空档。是这样的,我要筹备婚礼啊什么的。你那这个案子呢,在时间上又不能往后拖对吧,那么急的事,我要是帮你办砸了,与你损失巨大,与我,打了这么多年的官司,我可从来没败过,真要是在你这案子上出了岔子,面子可丢大了,所以,只能抱歉了……偿”

对方听了这话之后,语气是惊讶的,先是道了喜,之后就开始磨他找另一个相当有名的女律师。那位办案子也是个能手。

“帮帮忙,帮帮忙,你就给我牵牵线吧!我也是没处找合适的人了。”

对方求着,一副赖定他的模样。

靳恒远有点为难:“那位,我和她真没联系的,也不熟,没法和你介绍啊!”

对方不信:“怎么可能。我可打听清楚了,那位曾追求过您的。”

果然是打的这个主意。

因为这传闻,就认为他说上了话,对方就能接?

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那位,他可不想去招惹。

“吃过几顿饭,那就算追求了吗?我连对方号码都没有,你觉得我这是在说假的吗?老古,我们认得这么久了,能帮我当然帮,帮不了,我也没办法。要不这样吧,你去找谢放。那位应该和她有往来。”

“哈哈哈……”

对方却是一番大笑:

“那么一个律政俏佳人,靳大律师您都没放在眼里,看来您的眼界还真是高啊……得,我去找谢放。谢放我是认得的。听说那位追人家追的厉害。可惜人家不随他。恐怕帮不了我说话。”

靳恒远笑笑:“只要你给的律师费合她意。她应该不至于和钱过不去的……”

两个人正说话,车子到了十字路口,红灯。

靳恒远停了车。

没一会儿,绿灯,他启动车子要转弯。

这时,一辆红­色­法拉利闯红灯,见鬼的冲了出来,以飞一样速度。

他看到了,连忙让道,却和另一辆驶得飞快的白­色­大奔驰撞到了一起。

只听得砰,一声巨响,气囊弹了出来。

靳恒远被那气囊弹的下巴发痛,手机被打落。

至于那辆大奔,在空中来了一个急翻身,罩在了地上,车损非常严重,里头的人也不知道有没有事。

这一撞才停歇,下一刻,一辆来不及刹车的小箱式车,再次砰的撞了上去,那大奔整个儿又翻了回来,惯­性­逼着它再次撞到了路边的树杆上,直撞得那颗大树上的叶子一阵狂摇。

再看整条街的交通情况:一下子全堵上了。

他抚了抚发疼的下巴,下得车来,先瞄了一眼自己的车头,呵,头扁了。

这两天,这是怎么了?

老是遇上这种无妄之灾。

靳恒远摇了摇头,嘴里低咒了一句,往那出事车辆跑了过去。

大奔的驾驶座上是个女人,头趴在了方向盘上,看样子,好像是撞晕了,至于那闯事的法拉利,早已呼啸离开,另一辆箱式车上的驾驶员则紧张的跑了下来,脸上尽是慌乱。

靳恒远瞄了一眼,驾驶座的车窗是半开着的。

“小姐,你没事吧!”

靳恒远叫了一声,那女司机一动不动的。

“小姐……”

她还是纹丝不动。

他皱眉,手探了进去。

门一开,一股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

他迟疑了一下,将那软软靠在方向盘上的女人翻了下来:

“小姐……”

声音突然嘎然而是止。

一张熟悉的脸孔出现在了眼帘里,一道腥红的血水正自额头蜿蜒淌下。

是顾丽君。

撞了他车的人,竟是顾丽君。

短发,纤瘦的脸蛋,肤­色­惨白,­唇­­色­黯淡,凄凄然的就这样毫无预兆的撞进了视线里。

“丽君……”

惊怔只是短暂的。

他叫了一声,伸手探她气息。

还有。

他松了一口气,又叫了一声:

“顾丽君,醒醒……”

终于,那双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了,长睫毛动了几下,似乎是认出了他是谁,一抹浅浅淡淡的笑,在她脸孔上抹了开来,更有痴迷的情思在眼眸中层层荡开:

“阿珩,阿……珩,终于见到你了……见你……真难……”

她无力的吐露着思念。

苍白的脸­色­,纤秀的面颊,衬得那笑容无比的凄绝。

对,凄绝。

又凄苦,又绝艳。

深深的撕扯上了他的心。

靳恒远站直身子深吸了一口气。

这世上,他最不想面对的一个人,就是她。

那些故意深藏起来的记忆,在这一刻,不可避免的从心的深处,被冷不伶仃挖了出来:

从认识之初起始,她便用一股子打不死的小强­精­神,一点一点进驻到他的生活中,用那美好的笑容,在他一片空白的感情世界留下了她的影子。

从有点烦,到慢慢认同,到允许她靠近,到承认她是女朋友,到习惯她介入,愿意亲近与她,那漫长的数年,她是他身边唯一能给他带来笑容的女孩。

那样的发展本来挺好。

只是后来呢……

他不愿多想,也不愿面对。

可,不愿,不代表就能永远避开。

这些年,他时不时会到香港办差,少有回靳园。通常会住酒店。住的酒店,通常也是临时决定的。他不想让任何人找到他的行踪。

但,终究还是遇上了。

油箱那边,传来了漏油的声音,空气中充斥着浓浓的汽油味,紧接着,身后冒起了一团火……

他看到了,心头一惊,忙去扶她:

“快出来,后面着火了。”

手扶上了她的肩膀,那上面全是血水,似被震碎的车窗玻璃给划破的,抓在手上,那是一阵黏绸。

“我,我出不出来,出不来……”

顾丽君也嗅到了火的味道,急的脸孔一下子没了人­色­:

“阿珩,我安全带解不开……”

她拼命的按着安全带,可它就是没反应。

“别急……坐好,我来……”

他探进去,越过她的胸部,用力一扯那安全带接口,松了……

“快出来。”

他催着。

她动了一下,却整张脸全拧紧了,并惨兮兮的叫起来:

“我走不了,脚疼……”

靳恒远低头看,她的脚上,全是血……

没多想,他直接将她从座位上抱下来,而她的手,自然而然就圈了上来他的脖子。

急步走到路边才定下身形,那车,轰的一声,在他们眼中炸开了。

幸好他们动作快了一步,若再迟上那么一小会儿,那还得了。

靳恒远的心,为之一阵狂跳。

以前,面临生死危机时,他从来没有那种害怕感,现在呢,他竟怕了——这大约是因为在这世上,他有了另外一种难以割舍的眷恋了,于是就生了贪生之想。

靳恒远转头,心惊­肉­跳的看了一眼那熊熊燃烧的车子,再回头看手上的顾丽君:

这个死里逃生的女人,正用一种痴痴然的目光,深深的睇着他,脸上血水肆意在流下,将那脸孔映衬的格外的楚楚可怜。

眼泪,在她眼窝聚集。

多年不见,她没了当年的丰润,清瘦的让人心疼。

“阿珩,记得那次你带我去登山吗?我脚崴了,你就是这样把我从山上抱下来的。那天,你说我好轻。现在我比那时更轻了。阿珩,你怎么舍得不理我这么多年……”

她睡了一下眼,晶莹的泪水,滚滚落了下来,声音带疼的轻颤着。

---题外话---明天见。

,当时砰然心动,因复杂,他劝她:忘了吧,没回头路了

靳恒远默不作声,来到公交站点,几个等车的市民,有让出座位的,有打救护电话的……

他轻轻的将她放到了座位上,此刻的她,满身是血,受伤极为的严重撄。

“先坐一下吧!救护车应该很快就会到的。”

他置若未闻,没作任何回答,只淡淡说了这么一句。

转身要走偿。

顾丽君立马抓住了他的手,紧张兮兮的:

“你要走了吗?别走好不好。阿珩,别走。”

声音是涩涩,哑哑的,浓浓哀求之意溢了出来。

靳恒远低头看,那只纤秀的手,手腕处,数处刀疤,是那么的清晰可见。

他听说过的,曾经,她产后抑郁,几番自残要自杀,终被人救下……

那个自信满满的女孩子,已不复存在了。

他在心头暗暗一叹,抽回了手:

“我去车上取点东西。你在这里坐一坐。”

他转身大步走向自己的车,步履沉重,就像有一座山,压在心窝上。

过去的一切,仿佛又重新回到了面前,那些快乐的,痛苦的,纠缠在一起,压迫着他的心脏,撕裂着他的灵魂——

如果非要说他对顾丽君没有半分感情,那肯定是假的。

三四年的时间,那个女孩,是他唯一交往的对象。

那时,她用她的十二万分的耐心,以及甜甜的笑容,一日复一日的侵蚀他的灵魂,让他渐渐荫生了想结婚的想法,最后,逼得他和父亲对立起来,甚至想过将她带去国外,当那一切的一切从来没发生……

是的,仅差那么一点点,他就娶了她。

因为自责,因为想弥补,因为他觉得他该担起那份责任……

可如果真娶了呢……

那他真的就会万劫不覆……

靳恒远心思繁杂的来到自己的车边,开门,取了自己的公文包,以及手机。

手机上显示有一通未接电话,是苏锦的来电。

他本想打保险公司电话,翻看到后,一边往公交站台走,一边打了回去:

“小苏?”

阳光照­射­下来,很暖。

他的心,却像被冰块镇过似的,冷得厉害,却因为她的声音而又层层生暖。

“恒远,快中午了,你中饭回来吃吗?”

温温柔柔的声音,通过电波传了过来。

那是让人觉得舒服的召唤。

他听着,看了一眼四下里的交通情况,吐着气,很想将心头压着的那团难受吐出去。

这一刻,他极想马上回去,将她抱进怀,可他却不得不留下来处理这一团乱:

“恐怕不能了。我这边有点事。处理完才能回去。你让厨房给我留饭,可能,回去会有点晚。”

“好。”

她答应着,却没挂电话,而是纳闷的问了一句:

“你在哪?身边怎么那么吵?还有警报声。”

“嗯,闹市区,有车子闯红灯,我的车也受了波及。头扁了,我得给保险公司打电话了……”

他据实以报。

“怎么又出事了?”

那边,苏锦吓了一大跳,急忙问。

“你人没事吧!”

“没事!好好的。”

他脸上微微一笑。

“不行,你这人,有太多不诚实的记录了。害得我现在都没办法信你了。这样,你马上拍个照给我传过来看看。”

苏锦不放心,生怕他又蒙她。

现在的他,哪有心情有玩自拍,他从来不是那种臭美的人,可是为了安她的心,他还是轻叹一声答应了:

“等着!”

他站定,先了一个角度,自拍了一张,给发了过去:

“没事吧……还是那样帅的,三百六十度没死角。”

故意幽默了一句。

哪怕此刻,他的心情,其实很差。

那边,苏锦松了一口气,轻轻嗔了一句:

“你怎么无论什么时候都能这么自恋啊?出了车祸,还能这么快活。真服了你了。”

他笑笑,因为她,他才自恋啊!

那傻丫头,怎么时候才会懂?

“我这人没被撞坏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当然快活。”

“行了,你少在那里贫嘴。记得啊,办完事,早点回来。我得好好检查一下你,看你有没有撒谎。”

“知道了!唉,小管家婆,怎么现在越来越爱管着我了?”

他故意一叹。

苏锦轻轻一笑:“现在后悔可来不及了。我会管你一辈子的……”

“好,那就管一辈子。我乐意之极。不说了,我这边还有事要处理。”

“嗯,回见!”

“回见!”

收起手机,靳恒远抬头,收起了­唇­角的淡笑。

顾丽君在看他,眼神是那么的忧伤。

靳恒远恍惚了一下。

有些记忆,被翻起。

曾记得初见,她笑容如花撞进了他怀。

曾记得她回眸大笑,灿烂顽皮尽数写在脸上。

曾记得她满脸娇羞,赖在他肩膀……

曾记得她热烈如火,将他深吻……

曾记得的很多,都被他深藏。

因为他想放下,当时砰然心动,原因复杂,他的心思,并不若她想象的那么单纯。

如今呢,记忆在,情已淡,心情早不复当年了。

医院,靳恒远处理了一下擦伤的手臂,然后,去了病房。

医生说:“顾丽君的脚,伤的厉害,需要住院观察一下。你是家属吗?去办一下手续吧!”

他摇头:“不,我不是。家属在来的路上。”

不久之前,他打了一个电话给萧至东:

“我在xx路出了点车祸,和顾丽君的车撞到了一起。大奔烧没了。她人没事,现在医院。vip病房这边。你要是不方便过来,就让顾栎华走一趟。这边需要家属接收一下。我得回去了。小苏会担心的。”

“知道了。我会亲自过来。稍晚一会儿。小远,你先帮我守一守她。”

这是他的回答。

为什么要让他守一守她?

他没问,匆匆把电话挂了,而后,静静望着窗外。

父与子的关系,会演变成这样,那是他们谁都不想看到的。

可生活,就是给了他们这样一种难堪。

病房,顾丽君在挂盐水,脚伤严重,刚打了破伤风。

靳恒远轻轻走了进去。

神情蔫蔫的顾丽君看到他进来,立马坐了起来,哭得红红的眼睛,一下放出了亮­色­,就像初升的朝霞,层层提亮:

“阿珩。”

声音一如既往的清亮。

可他听着,却是那么那么的别扭,浓眉跟着蹙起。

站在原地良久,他才走了过去,手上抓着一瓶饮料,待走近,递了过去。

顾丽君接过,双眸一下红了:因为那是她喜欢的柠檬口味。

她掩了掩嘴,有呜咽声从嘴里溢出来,更有水气在眼底聚集起:

“六年了,阿珩,有句话,我一直没机会和你说……”

带着哭声的嗓音,是极撩人的。

靳恒远双手Сhā袋,看着,淡淡截下了话:

“既然你也知道事情过去那么久了,不管你现在再想说什么话,那都已经迟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不管当年如何,一切皆烟消云散……不复存在了……”

话说的,真够绝情。

顾丽君的­唇­抖了好几下,没办法将他和当年的他联系起来。

当年,他说过的话,难道他都忘了吗?

“你真觉得一切都过去了吗?”

她问的痛苦。

“与我。是。”

他的回答,沉静无比。

“可我还活在那个时候。”

她几乎是呐喊出的声,心有不甘,更满怀不信。

他听着,转开了头:

“抱歉,这事,我怕是帮不了你了。”

她张了张嘴,似有点不相信他这么无情,目光表达的就是这样一个意思,想了想,却吐出了那样一句话:

“阿珩,我想过要和你去英国的,真的……可是,那一次,我……”

靳恒远语速比她快,眉是蹙紧的:

“那些已经不重要了。也没有任何意义了。请你记住你现在的身份。那便是你的选择。”

“不是不是不是,那不是我的选择,那绝不是我的意愿。”

顾丽君拼命的叫着,摇着头:

“我的选择,永远是你……”

她拔下了手上的点滴,猛的扑向他,抱紧了他。

紧的不能再紧!

她生怕,一放手,他就会跑得无影无踪。

靳恒远一动不动,棱角分明的脸孔极度冷漠,声音极度冰冷,只扔出三字:

“请自重。”

“阿珩。”

这样的他,让她痛苦万分。

刚刚在车祸现场,她看到他在通电话时,神情是那么的温和可亲,可现在的他呢,完全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过去的终究已经过去。以后,我们不需要再见,也不需要再有任何沟通。”

他低头,将她的手指,一根根剥离。

用的力道很强,生生就弄疼了她。

是的,他在逼她不得不松手。

痛苦在她脸上弥散开来,哀哀的,笼罩住了她的脸。

她感觉,她这是要完全失去他了……

靳恒远在这个时候转过了头,与她对视着,却是一脸平静无波,就好像站在他面前的女人,只是一个陌生人,而不是相恋多年的初恋情人。

紧接着,几句语重心长的话,自他嘴里静静吐露了出来:

“忘了过去吧!好好陪着璟祺长大。

“不管你的婚姻过得下去,还是过不下去,那始终是你生出来的。

“不管你当初是迫不得已,还是心甘情愿,他已经降临在这个世上。

“在你为了保下顾栎华,而选择走上这条路时,你就应该有这样一种心理准备。

“这世上的事,鱼与熊掌,不可皆得。没有回头路了。

“你好好歇着吧,会有人来照顾你的。我先走了。”

他转身要走。

她拖着受伤的脚,张开双臂拦了去路,任由眼泪,滴答滚落,她的身子在止不住的颤抖:

“难道我就应该在一个老男人身上耗尽我这一生吗?你让我如何心甘。我才三十二岁。你这是要让我在无望中等死吗?”

---题外话---第一更!

,不要以为我是傻瓜,可以一直任由你们捏扁搓圆(要看)

“你可以自救。”

靳恒远直视,目光深不可测。

“自救?”

她涩涩而问:

“怎么自救?偿”

“那不是我应该关心的。丽君,你现在的生活如何,已与我无关。我也不可能再成为你的救命稻草。五年多时间,我们早已撇­干­净。以后,你是你,我是我。若没有必要,我们不要再见。”

扔下一句绝情绝义的话,他无视她脸上的痛楚,转身绕开撄。

门开,一个拳头,狠狠往靳恒远脸上砸了下来。

他没设防,被打了一个正着,脚下一个踉跄,往后退了两步。

是顾栎华走了进来。

把门给甩上的同时,第二拳扫了过来。

可惜他没能再如愿。

下一秒,靳恒远身形一动,非常矫健的避开了那个凌厉的拳头。

与此同时,一个过肩摔,他就把人给撂倒在地。

百四十斤的重量,在他手上,就像塑料块一样。

紧接着,他又一把将其拎了起来,压在了墙头上,快如迅雷的拳头,击下去时­干­脆利落,却在顾栎华脸孔上方不到一寸处猛得给刹住了:

“顾栎华,你有什么资格来打我?”

他沉声厉喝。

“我为什么没有资格。萧璟珩,被你害惨的是我亲姐。”

顾栎华严厉指控,一脸的寸步不让:

“难道我不该揍你吗?我想揍你很多年了……”

“倒是真会推卸责任。”

靳恒远冷笑。

“不负责任的是你。”

顾栎华寒声怒叱:

“想当年,是你亲口答应要娶我姐的。

“可不管是那件事情之前,还是那件事情之后,你都没有担起作为男朋友该担负的责任。

“是你把我姐害成这样的。

“萧璟珩,这六年,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你可有受到良心的遣责……

“作为男人,你毫无担当,你根本就不配男人两个字……”

靳恒远呢,将眼神一眯再眯,面­色­变得森冷无比,立马反驳了过去:

“那时我是答应娶丽君了。

“当年,事情发生之前,我说了会娶,就一定会娶,但你们必须给我时间来说服我妈。

“事情发生之后,我一样说了,我会负责,只要你们给我时间,我一定把所有事情摆平。

“最终坏事的是你好不好。

“要不是你出事,所有事情会演变成那样吗?”

顾栎华跟着怒笑:

“说的倒真是好听啊!

“那我倒要问问你了:我出事的时候,你人呢?

“那个时候,我姐找不着你,她完全没一个商量的对象,肚子里还怀了一个孽种。

“好,就算你在,你就敢挑战你老子的权威,带着我姐去堕了你爸的种吗?

“你也只不过在那里说的动听罢了……

“否则,你怎么会缩头乌龟似的藏了起来。”

他再次砸了一拳过来,却被靳恒远给扣住了:

“我没藏起来。我只是被我妈关起来了,并且还告诉了我一个真相。

“顾栎华,你在指责我的同时,有没有作过自我反省……”

顾栎桦大声叫断:“我需要反省什么?”

靳恒远马上接道:

“反省一下你们姐弟俩最初接近我的目的是什么?

“三年多时间,被你们耍在手心玩的团团转的是我。

“那时,是你们满怀心机来招惹的我。

“你是不是非要我把所有事情,都给挑破了,你才觉得衬心如意?”

这几句话,顿时令顾栎华一呆。

靳恒远抿紧着­唇­,一脸寒霜:

“不要以为我萧璟珩是傻瓜,可以一直任由你们捏扁搓圆。

“也许一时我有可能会被你们蒙蔽,但这不代表我会永远一无所知。

“现在,事情早已定局。

“你们还想利用我做什么?

“我该做的全做了,接下去,你们的人生该怎么样,不能再找我来负责。

“该对你们负责的,从来是你们自己。

“所以,好自为之吧,你们!

“别再走错了路,也别再自毁前程了。”

他松了手,再没有多看他们一眼,转身离开。

那跨出去的步伐,­干­脆果断,决然之极。

顾丽君脸­色­惨白的瘫倒在地上,狠狠的咬着­唇­,想叫住他,可喉咙里像哽着一块石头似的,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眼泪在无声的落下:

他知道了!

他竟知道了!

所以,他才放弃了她?

看样子,是这样的。

“姐……”

顾栎华上前去扶,表情是那么的复杂,深深抱住了这个苦命的女子:

“我已经说过了,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萧璟珩了。

“你还想指望他再来救你脱离苦海,那是不可能的了。

“你必须自救,懂吗?

“除此之外,其他任何人都帮不了你了。

‘如果你再这样颓废下去,你这一生,真的就要玩完了。

“姐,为了璟祺,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你明白吗?”

顾丽君置若未闻,痛哭流泣,靠在弟弟怀里追悔起当初:

“栎华,我差一点就能做他妻子的。

“要是那次,我没有任­性­跑出去……再等上几天,他就会带我去登记。

“可我却傻傻的跑出去了……

“一切功亏一篑……

“是我一手将这一切搞砸了……

“栎华,那是我亲手毁掉的……”

哭声是那样的凄凄惨惨切切,生生就把顾栎华也哭得眼红了。

是啊,那个时候,他俩多好,多登对。

那个计划实施的又是那么的完美,就差那么一步,姐就可以成为名正眼顺的萧璟珩太太。

结果,美好的一切,最终成了一场梦。

顾丽君不知哭了多久。

昏昏沉沉中,她似睡了过去,又好像醒着,感觉人的意识是清楚的。

不知怎么的,她就回到了过去,看到自己正穿着洁白的婚纱,笑吟吟的坐在房间,等着心爱的男人,来将她娶走。

她等啊等啊。

终于,他来了。

那么的帅气,笑容如钻石般闪亮,在伴郎们的簇拥下,带着婚戒,跪倒在她面前:

“丽君,嫁给我吧!这辈子,我会永远对你好的……”

“嗯!”

她甜甜蜜蜜的点下了头。

他神采飞扬的站起,一个公主抱,抱着她转了一个大圈圈,嘴里像孩子一样叫着:

“抢新娘子了……我抢到新娘子了,兄弟们,走了……结婚去啦……”

她搂着他咯咯咯的笑。

突然,一个冷酷无情的男人出现在了她面前,手上牵着一个漂亮的孩子。

孩子一脸可怜的叫着:

“妈咪,您不要我了吗?你不要我了吗?”

她整个人顿时一僵,只看到那男人手一挥,几个人高马大的保镖冲了上来,生生将她和他拆散了。

她哭着叫着,眼泪簌簌流下来,跪倒在男人面前:

“求你了,求你了……我只喜欢憬珩……求你了……萧叔叔……”

“闭嘴,我现在是你丈夫……”

那男人厉喝了一句,将她拎进了房间,撕裂了她的衣裳。

她叫着璟珩的名字,可他没有再闯进来救她。

顾丽君再次睁开眼时,眼角有泪,心头一片绝望。

“妈咪。”

一双­肉­敦敦的小手适时圈住了她的脖子,一声脆脆的叫,钻进耳朵。

是她的儿子萧璟祺。

她从来不喜欢这个孩子。

虽然他长的是这么这么的漂亮,可那不是她爱的男人的种。

也正是这个孩子害惨了她,令她落到了今天这样一个境地。

想想以前,她是那么的爱笑。

这几年呢,她已经不会笑了。

对着孩子,也从来是一脸的冰冷。

“妈咪,你疼吗?我帮你呼一下。”

孩子满眼纯真的对着她额头上的擦伤呼起来,一脸的讨好,大眼睛就像泉水一样的明亮。

“妈咪,爹地也来了。刚刚爹地来接我下课。我们一起来的医院。”

萧至东的确来了,就坐在边上。

孩子很高兴,因为他平常少有机会和父亲相处。

他们家和别人家不一样:做父亲的三天两头出差,他很少能见到他。

顾丽君转过了头,果然看到了那个风度翩然的中年男人。

“小祺,你出去,爹地和你妈咪有话说。你到外头找你舅舅玩去。”

萧至东本来在看资料,因为她醒来,已经合上文件夹,并将它搁到了茶几上,将目光扫­射­过来的同时,淡淡开了口。

那话里,透着一股子不许任何人违逆的气势。

哪怕面对儿子时,他已经刻意温柔了,但这种气势,还是表现了出来。

“哦!好的。”

萧璟祺点头,又看了一眼不肯和他说话的母亲,神情黯然的走了出去。

萧至东站了起来,伫立在床头边上,高大的身材会给人以一种压迫的力量感,会让人意乱心慌。

顾丽君有点惊乱的坐起来,手心莫名生汗。

这几年,他们从来没同处一室过。

自登记之后,他也就在她生璟祺时,曾出现在过她的病房。

璟祺出生后,是保姆全全养护着的,平日里,他会来别墅,会来看儿子,独独不会和她说半句话。

他们名义上是夫妻,实际上,比陌生人还要陌生人。

也幸好这几年,他从不来***牢她,否则她的日子会更难过。

“交通监控,刚刚我看了……”

萧至东淡淡道。

顾丽君的脸­色­,一下白如纸片。

因为,是她故意和萧璟珩撞上的。

这件事,只要看一眼监控视频就知道了。

不过,萧至东说话的时候,声音却极为平静:

“为了和璟珩见这一面,你倒是真能豁出命去。”

她身子莫名就颤了。

“现在,人,你已经见到了,结果怎么样,你心里也应该有个底了。

“正如你看到的,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璟珩。

“他已经结婚。现在的他,爱的是他的妻子。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已经彻彻底底放下。

“而你,也该放下了。”

听完这句话,顾丽君咬­唇­,死死的不说话,心下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今天,她这么顺利的躲开虹姐的监视,看样子是他故意安排的。

他放任她来见他儿子,因为他要用事实让她死心。

这么一想,她顿时生了怕。

比起萧璟珩,萧至东明显更老­奸­巨滑。

她如何斗得过他?

萧至东那边并不想去弄明白她在想什么。

他坐了下来,双腿交叠,点了烟,吐出之后,又继续往下说:

“我知道一直以来你都想离婚。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

这话令顾丽君不自觉的抬起了头。

“一,我放你自由,给你想要的离婚证,璟祺归我。

“到时,我给你办绿卡,给你在美国置产业,你去那边生活。

“条件是:这辈子,请你老死在那边,不准再回来。也不准再来***扰憬珩。更不准再来见璟祺。

“璟祺这边,我会对他说,你已死。

“将来,我的所有财产归璟珩继承。

“二,彻底死了那份心,老老实实待在我身边。

“我们不会有婚礼,但你可以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可以陪着璟祺长大。

“好处,如果有一天我早早死了,萧家的一切,就是你们呣子的。璟珩不会来争半分财产。”

顾丽君眼泪旺旺。

这两个选择,都想从根本上掐断她想重新和璟珩在一起的念头。

“我一个都不想选。”

那不是她想要的人生。

萧至东并没有动怒,声音平平,一径往下说:

“小顾,人有很多种活法,如果你一直沉溺在过去,没有人能把你救出来。

“当初你决定留下孩子的时候,就应该知道,你和璟珩那是再也不可能了……”

顾丽君的眼泪因为这句话,滚滚落下。

“事情本来可以不这样发展的……是你没给我们机会……”

“小顾,你这话,是昧良心话。机会,我没有给过你么?给过的。”

萧至东眼神冷冷,这样一种眼神,和萧璟珩刚刚的眸光是那么那么的像,像到令她的心直哆嗦:

“只不过我们毕竟只是普通人,在生与死选择的时候,我们选择的是苟活。

“这就是活的代价。

“永远要受尽折磨。

“你是,我也是。

“小顾,这样的折磨,两个人痛苦就够了,你还想抓上璟珩给我们垫背吗?

“你把他当作了浮木的同时,有没有想过,会拉沉了他?

“也许你不在乎,可我不会允许。

“你听到了没有,那是我的底线。

“在这底线之上,我什么都可以满足你。

“可你要是敢越过,我会不择手段。”

说完最后一句狠绝的话,他站了起来,一边往外去,一边掷下最后一句警告:

“好好想想,这是你唯一一次可以选择离开的机会。一旦错过,在我死之前,你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

门开,萧至东看到顾栎华站在边上偷听,在被抓了一个正着之后,神情尬尴极了。

不过,他并不意外,淡淡一瞥,又补了一句:

“你要是选择离开,萧栎华也得跟着走。以后的前途,我不会再给任何帮衬……”

他绕开,往外去。

通道尽处,他的助理汤正恩守在那里,女保镖虹姐正和萧璟祺说话。

“小祺,走了,爹地陪你去吃汉堡!让你妈咪好好睡一觉……”

顾栎华目送他们离开,只余虹姐守在走道上。

他急急忙忙钻进了病房,关上了门,劝了起来:

“姐,你不能离婚。

“这婚要一离,你什么都捞不着不说,倒是让萧至东和萧璟珩得了一个痛快……

“你信不信,你一走,萧至东立马能把萧璟珩安抚住,他们父子照样还能和以前那样亲……

“你呢,你却永远被他们给毁了……

“姐,你现在是萧璟祺的妈,萧家的一切,全是你应得的……”

顾丽君却是神思恍惚,心下明白了一件事。

萧至东非常非常爱他的儿子。

所以,他才借了萧璟祺,将他和她彻底梆死在了婚姻当中。

他这个做法,可以让萧璟珩恨死他。

却也彻底绝了他的心念。

而时间,是最好的治疗药,日久之后,他终会淡下那份感情。

萧至东最终想得到的目的是:牲牺自己,逼儿子放下,他的人生才会有重获新生的机会。

而为了成全他儿子,她,顾丽君,只能被这样毁掉。

与其三个人一起痛苦,不如两个人痛苦,这样,至少另一个人会好好的。

这就是萧至东的心思。

呵!

眼泪滚滚落下。

“姐,你听到我说话了吗?姐……”

顾栎桦在摇她。

她有听到的。

眨着满是泪花的眼睛,她看着这个说得越来越激动的弟弟,轻轻问:

“为了财产,你想让我赔上一辈子吗?”

“姐,不会是一辈子的,他比你大了足足二十几岁,身上又是大病小病不断的,最近还不断的心肌疼,你觉得他还能活多久?

“哪天要是再闹出点什么事,气他一气,他那老命就得玩完。

“姐,只要你能哄着他立下遗憾将所有财产交由璟祺继承,萧家的一切,那就都是你的了。只要他没了,你不光有了钱,还得了自由。

“到时,如果你想要萧璟珩,那也不见得是特别难的事……

“姐,一切事在人为。你绝不能放弃,一时忍辱,可以换来后半辈子的财富还有梦想。你可真的要想清楚了啊……”

是啊,一旦放弃,好像她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当爱情幻灭,这世上,唯一可以实实在在捏在手上的,也只有钱这种肮脏的东西了。

一旦拥有了钱,拥有了足够强大的人脉,一旦她成为强者,很多得不到的东西就能手到擒来。

可是,她没兴趣。

谁知道她要熬多久才能出头。

没了萧璟珩的生活,对于她来说,度日如年,生不如死。

忽然,她笑了笑:“不对,我还有一个选择的。”

顾栎华一怔,不明白。

泪水滚滚在淌下。

她说:“要是死了,我不就可以一了百了吗?”

---题外话---明天见!

,那种喜欢,绝不是男人对女人的喜欢

靳园。

苏锦的眼皮,跳的厉害,总觉得有事要发生似的,心里很不安。

她在屋子里待不住,吃过午饭就跑到了靳园那道华丽的大铁门口,来来回回的踱步,盼着能早点见到靳恒远。

时间一分钟一分钟的流逝。

她的心,莫名的急着,却不好再打那电话,因为她已经打过三个电话了偿。

第二通电话打过去时,他说他在医院。

第三通电话刚打完没多久,他说他在回来的路上撄。

所以,她就等到了门口。

这样渴望的想见到某人,这是近年来从来没有过的现象。

这种心情缘于什么呢?

她没办法解释。

也许是因为太闲了。

以至于所有­精­力全放到了他身上。

薄飞泓呢,为了她的安全,跟着守在门卫室,就那样盯着她。

保安看着纳闷啊:

“这什么情况?”

他没理会,心下已看出来了。

这苏锦啊,在等小萧回来。

因为小萧在外头出了点车祸。

所以她在家有点坐立不住。

如果不是他拉着,她都想跑事故现场去了。

哪能让她去?

在得知小萧出事之后,他就第一时间和他通了电话,才知道是顾丽君因为要见他,而故意撞上了他的车。

这种情况,苏锦是不宜去的。

小萧和顾丽君的关系,还有顾丽君为什么要嫁给萧至东,这三者之间的关系,太复杂太复杂,绝不是三言两语能解释得清楚的。

所以,他再三劝,让她在家待着,处理这种事,小萧是律师,最擅长了。她去了,帮不上忙的,反而会添乱。

苏锦还是相当明事理的,没去,只在门口等。

看来,真是上心了,知道关心这个男人了。

好事。

绝对的好事。

不知等了多久,终于,一辆出租车在大门口停了下来,靳恒远从后座跨下,手上提着公文包。

“恒远!”

苏锦看到了,飞奔了过去,直觉告诉她。

这绝对不是普通刮擦那样简单,否则,他怎么会坐出租车回来?

“你怎么在门口?”

靳恒远低头在付钱,听得叫,满嘴惊讶。

“等你!”

她目光直勾勾的盯着看。

出租车收了钱,开走了。

“真没事,瞧,就这手臂,有点擦伤。”

靳恒远明白她那眼神的意思,示意了一下手臂,袖管半卷的手臂上蹭着一道血丝,是玻璃被震碎之后扎到­肉­上留下的痕迹:

“刚在医院,上了药的,真是小事。”

“那你脸上怎么回事?怎么看上去被人揍的?

她眼尖的很。

靳恒远早就想好对策了:

“被对方家属打的。怎么了?­干­嘛皱眉?真没骗你……”

他看到她皱起了眉头,还探过头来,往他身上嗅了起来:

“你……身上有一股女人的香水味……”

很淡,但的确沾着的,气味非常的幽淡宜人,是一款很有特点的香水。

“还有,对方家属为什么打的你?”

“有吗?我怎么没闻到?”

靳恒远微微怔了一下,低头往自己身上嗅了一嗅。

好吧,的确有点,因为抱了顾丽君而沾的。

“哦,是那个女司机的。那车和我撞了,伤的厉害,我救人时沾上的,对方家属赶来后,急了,不问清楚情况,就给了我一拳……嗯,我马上去洗掉这怪味……的确有点难闻……”

他揉了揉苏锦的头发,又刮了刮她的鼻子:

“狗鼻子,我都没留心呢……”

苏锦释怀的“哦”了一下,心疼的问:

“疼吗?”

“还好!”

“那女司机没生命危险吧?”

“没!”

他牵着她往里进,看到薄飞泓迎了出来。

“医院没事吧!”

他问,话中带话,眼神更是深深的。

“对方是责任方,我没事。已经通知他们家里人。其他事,保险公司在处理。”

靳恒远的回答,也带着双重意思。

薄飞泓点下了头。

三个人一起往园子里去。

靳恒远径直上了二楼,进主卧的洗浴间前,他想亲苏锦。

她躲开了。

“不要,先去洗澡。那味道,怪怪的,我不喜欢……”

苏锦还是比较比喜他身上那极为­干­净的清冽气息,而不是夹杂着女人异香的味道,虽然知道他是为了救人,可心里总归是觉得不舒服……

靳恒远笑笑,不再强求。

站到花洒下,一个想法忽就跳进他了脑海:同­性­共斥,果然如此。

只是一股淡淡的味道,就让她讨厌了,真要是让她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她的心里不知要长几个心眼了。

暂时不交代这事,是对的。

他闭着眼,任由温水冲刷着自己,不知怎么的,脑子里就浮现了顾丽君哭泣的脸。

这几年,他一直知道她过的不好,可那已经不是他该管的事了。

对她,曾经,有觉得愧疚,也仅仅是愧疚——

或者,也正是那愧疚,让他不想直面她。

不管怎么样,她也是无辜受害者,被卷进这一场恩怨纠葛,是萧家拖累了她。

走出洗浴间,靳恒远身上只围了一条浴巾,身上还有一些水珠没有擦­干­。

“恒远,你过来趴好了,我给你背上上药……”

苏锦手上抱着药箱,看着他光着上身出来,莫名就臊了一下:唉,还是不习惯这样的房内相处方式。

“呵,有老婆真好!”

靳恒远丢下了那些复杂的心情,换了神情,笑眯眯往床上躺好。

“哎呀,你怎么都没擦­干­?头发都湿的……”

“你帮我擦!”

靳恒远低低说,脸孔贴在软软的枕头上,一脸的满足样。

“那就别动。”

苏锦去给取了­干­毛巾。

先给他把背擦­干­了,再是头发,用吹风机吹了起来。

嗡嗡嗡。

吹风机作响着。

明明很聒噪,靳恒远却觉得悦耳极了。

这样的幸福,突然变得极为珍贵。

如果那一年,母亲没把他锁起来,锁了他足足十天,直到一切成了定局,才将他放了,也许,他的妻子栏内填上的会是“顾丽君”这个名字。

可一旦他们真成了夫妻,怕是要成为怨偶的。

这几年,他想的清楚,自己对顾丽君的那种喜欢,绝不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喜欢——因为,他并没有那种想和她上床的想法。

但对苏锦不一样。

第一次相完亲,他就在考虑,怎么样让她心甘情愿的变成他的女人。

然后,在终于得到她之后,又立马有了想做爸爸的想法。

每一次恩爱,他总觉得意犹味尽。

这两种感觉,太不一样了。

苏锦才不知道这个男人在转什么心思呢!

她在很认真的在给他上药,轻轻的抹上,然后,轻轻的用纱布给包起来。

“好了!我去给你拿衣服……呀……”

处理好后,她想走,他翻过身就将她拉了过去,压在了他身上。

“怎么突然之间对我这么好?这真是太叫我受宠若惊了……”

他笑容弯弯的问。

哎呀,他的女人好香呢!

简直叫人垂涎三丈。

“我当然得对你好。你是我男人,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苏锦微微笑,一手搁在他胸口上,一手指着他的­唇­,点了点:

“好了,快起来吧!都快三点了。快去吃饭了。你不是对长宁说了,今天得飞回上海的吗?”

“是啊!不过,不急在一时的。”

他坏坏一笑,一个翻身,就将她压在了身底下:

“吃饭之前,先来点甜点怎么样?”

突然就有了那样一种***,无比的强烈。

“呀!我不是你的甜点……放开……呀,别呵我痒痒……靳恒远……你别闹,唔……”

这个坏蛋啊,直呵她咯吱窝。

他笑着想堵她嘴。

可她不配合啊,堵不到。

欲拒还迎吗?

他喜欢极了。

“哎,我现在洗­干­净了,该让我吻一下了吧!刚刚你拒绝我,我的玻璃心可碎了一地呢……老婆,求安慰……”

“就吻一下?”

她双颊泛红的问。

他挑眉:“看你表现。”

“什么叫看我表现?”

“试试不就知道了。来吧来吧,我还得去吃饭呢,肚子还饿着……”

好像这个吻不给的话,她就成了罪大恶极的罪人了。

她同意了。

但很快,她就发现自己上了大当。

什么叫一吻就好?

那简直就是一吻不可收拾好不好!

完事后,他还笑着说:

“甜点很甜啊,我喜欢。”

某道甜点用枕头砸他。

他笑眯眯逃了出去。

至于那道甜点,一脸懊丧的躺在床上,心头有点乱。

哎呀,他又没用套——说还没买,今天只能这样将就一下。

耍无赖耍成这样,真叫人烦。

以后要是他再敢这么敷衍,她一定一定不买账。

---题外话---第一更!

,他爱她,题词明志:人道姻缘命数,执手白发不悔

靳恒远得到了一个消息,正在吃饭的时候,一个电话打到了座机上。

是顾栎华打来的。

这人知道这边的座机号码。

以前管家薛姐受命靳恒远,会直接处理了,这一次,他又打来了。

薛姐打发不了,报禀了靳恒远撄。

他去听了,只听得顾栎华满口恨意扔下这么一句话:

“靳恒远,我姐在医院又想自杀了。幸好我赶得及时,把人给救下了。我告诉你,要是有一天,我姐因为这样没了。我不会放过萧至东,更不会放过你。你们最在乎什么,我就毁你们什么——萧至东最宝贝的名声,你现在最宝贝的女人,我一定通通毁掉,这句话,我说得出,做得到。偿”

靳恒远顿时吃不下饭了。

进了书房,抽起烟来。

薄飞泓走进来看到了,问什么事。

他把顾栎华的原话给重复了一遍。

薄飞泓的心情,也变坏了:

“这顾丽君,现在怎么变这样了,动不动就自杀?对了,你都和她说什么了啊?”

“还能有什么?就是想让她接受现实……哦,对了,之后顾栎华跑进来把我惹着了,说的话,可能有点伤人。我本来觉得,伤人就伤人吧,彻底死心了才好。现在想想,面对顾丽君,我一直不太会说好话。毕竟她的病,还没好痊,我那么说,好像是有点太无情无义了……”

靳恒远抖掉了烟灰:

“我对着小苏,说话总知道顾着她心情的,一心想捧着她招她高兴,对顾丽君,从来没那种想讨好的想法……”

“我早看出来了。这说明她们在你心里的份量不一样……你对顾丽君的感情,想来没你以前认为的那么重。”薄飞泓说:“你对她,责任更重些……”

“嗯,现在我也想通了。”

靳恒远点下头。

“一定得想个法子劝一劝顾丽君才好。不管怎么样,都不该轻生。她要是有点事,顾栎华那边真的什么都做得出来。以后璟祺也会恨你。”

薄飞泓说,更主要的是,靳恒远怕是要因此内疚一辈子的。

“这事难办的很。心结这东西,只能靠自己。别人说再多也没说。特别是我的话。说的越多,就怕越发刺激到她。”

多年前,顾丽君产后抑郁,心理问题很严重,父亲曾多方找人给她看过,也找过好几个心理医生开导过她,效果是有一点的,但到底还是没能从根本上治愈了。

可她心中渴望想得到的东西,这辈子是再难得到了,如果她不肯接受现实,任何人都帮不了她。

怎么开导她,让她从过去走出来,现在成了一个大难题!

这一天,原本计划着要回嘉市,但由于苏锦睡着了,靳恒远上楼看到她睡的那么香,没有叫她,转而让长宁改了行程。

苏锦眯了一会儿醒来,已是五点多,问:“又不回去?”

靳恒远笑笑,将她从床上捞起来:“要是不带你出去转转就回去,这趟香港行肯定会有很多遗憾的。所以,我打算带你出去转转,明天再走。说吧,想去哪走走?”

这份体贴,让苏锦很欢喜,眼睛一下亮了:

“晚上什么地方最热闹,我们就去那个地方走走。”

靳恒远想了想,知道苏锦不是那种爱慕虚荣的地方。

她喜欢的地方,往往比较普通、接地气儿,带她去逛奢侈品店,恐怕她反而不喜欢,所以,他驱车带她去了庙街夜市。

庙街是香港最有名的露天市场,分南北两段,因中段有一庙宇故名庙街,乃是一处龙蛇混杂之地,更是香港早期的烟花场所。香港很多电影都以庙街为题材,在此取景。

此地每天下午四点后街两侧开始摆满摊档,五光十­色­,人流如龙,地摊货那是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从傍晚六点到十二点那是最热闹的时间段。

“周星驰的《食神》,郑伊健的《庙街故事》,袁咏仪的《新不了情》都在这里拍摄过……”

两个人手牵手走着,靳恒远低低说着有关和庙街有关的传说。

苏锦听得聚­精­会神,末了惊叹:

“你也会看电影吗?”

“看啊,古惑仔曾是我的最爱。”

他笑笑,拉她进一家最大的大排档吃美食,粉丝蒸扇贝、蚝饼、清汤牛腩河、香港­鸡­蛋仔……她不知吃了多少,最后竟有点撑了。

而他吃的并不多,只是一直以欣赏的眼光,守望她。

身在庙街,再回忆年少时看过的电影,苏锦便有感慨千万。

这边有摇曳昏黄的露天灯泡、有仿制的名表、穿着长袍戴着圆圆小墨镜的相面人、有沿街叫卖的食肆摊贩,还有一些做着皮­肉­生意的女子……

有几个竟还冲靳恒远猛抛媚眼,更有无视苏锦存在故意上来搭讪的女人……恨不得把男人拉去好好嘿咻一番。

靳恒远笑着拉她狂奔离开。

后来,他们逛累了。

靳恒远打了一个电话,让薄飞泓把车开过来,回去的路上,她睡的很沉,到家后,是他把她抱上楼的。

一觉好梦到天亮。

她醒了,被他的吻给吵醒的。

女人深藏的热情,被他在新一天的清晨唤起。

他的吻,从上而下,遍布她的身子。

迷迷糊糊中,她只能迎合,在他想进去时,却将他推开,咕哝了一句:

“套子。不戴,不做。”

昨晚上出去时,她刻意拉他去买的。

买的时候挺尴尬。

售货员一脸发光的盯着靳恒远直看:

“要多大的?什么类型的?”

那眼神,让苏锦觉得她在衡量他身上某件器物的大小似的,感觉讨厌极了。

她拉着他立马就跑了。

他呢,他抱着她直笑,笑得她双颊直发烧。

“怎么不买了?”

“你去买吧!我不进去了。好难为情。”

“我也没买过,我也好难为情的。又不能现场拿出一个来试试大小以及敏感度的……”

“……”

她无言以对。

再后来,又路过了一家,是他一个人进去买的。

买来时还献宝似的在她面前挥了挥,那意思好像说,买好了,你可以不用有后顾之忧了……

此刻,在床上,靳恒远拧不过她,只得从床头柜把杜蕾丝取了过来,她终于不再抗拒,沉沦进了他发起的进攻当中。

一番温柔自是恩爱无数。

苏锦又睡了一个大懒觉,等她睡饱下得楼来时,靳恒远不在,又出去了,长宁也有跟去,也不知去忙什么了。

打了他电话,他说:“处理一点小事务。马上就会回来的。”

那边声音很聒杂,也不知在忙什么。

他的世界,是她陌生的,她也不好细细追问,直接上楼,对着镜子,把头发优雅的绾了起来,换了一件中裙。

裙子很漂亮,当然,价格也是漂亮的,对着那牌子上的价位,她轻轻一叹,滋味复杂极了……

她去了画室,看到自己画的那两幅画全给裱了起来。

这人居然还让长宁给刻了一个印章,在画的一角印上了她的名讳。

不得不说的是,挂在那里,那画看上去,的确挺漂亮。

那人还在那肖相画上添了一句话:

豆蔻年华曾见,天涯相隔数年。人道姻缘命数,执手白发不悔——吾志。

苏锦呆呆看了一眼,心头有缕缕感动浮现,同时又惊奇重重:豆蔻年华时,他们有见过吗?

她茫然,毫无印象啊!

曾经的豆蔻年华,她将少女最最美好的感情全给了那个陪着她长成的少年,所有的目光全围绕着他打转——怎么可能见过这个叫萧璟珩的男子?

她眯眼思量,总觉得这个男人,好似还有一些故事没有对她说完一样。

目光最后落在“执手白发不悔”上,正自琢磨,她的新手机响了起来,却是暮笙的来电。

“喂,暮笙,今天下午我们就回来了……你在家要用心复习啊……回来我可要让你做试题的……”

苏锦轻快的叫着。

“抱歉,我不是苏暮笙。”

一个清冷的女人声音穿透了过来,非常非常的陌生,说的是一口有点饶舌的普通话。

苏锦怔住了:“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弟弟在我手上。”

那女人淡淡的撂下一句话,随即,那边传来了一记惨叫,竟是暮笙在叫。

“你……你是什么人?你想­干­什么?”

苏锦不由得惊恐的叫了起来。

---题外话---明天见!

,绑架,将计就计,他要将他们绳之于法(要看)

女人那­阴­嗖嗖的声音,再度钻进了苏锦的耳朵:

“如果你想苏暮笙安全的话,就得听我说的做,而且这一切,还不能让靳恒远知道。靳园那边有我的人,如果我这边一旦确定你和靳恒远通风报了信,接下去,我会对苏暮笙进行*分尸……你的手机上会接收到苏暮笙被肢解的照片……”

苏锦听得背上那是一阵阵发冷,牙齿打架。

肢……肢解?

天呐,要不要这么残忍啊?

这女人,怎么长了这么一副蛇蝎心肠偿?

而且,这边,居然还有他们的人?

苏锦转身急忙冲到窗口,往外探看,为靳园工作的人,有好几个呢,这当中,谁会是他们的人?

可怕!

真是太可怕了。

这人,是什么来路啊?

“你到底是谁啊?”

她紧张兮兮的急问起来。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我是谁吗?哼,苏瑜怎么会有你这样一个蠢到家的侄女,靳恒远怎么会看上你这样一个笨女人的?”

对方冷冷笑着,语带嘲弄。

苏锦没有恼羞,凝神细想,心头惊讶无比。

因为,这句话,透露了四个意思。

一,她认得苏瑜姑姑。

二,她认得靳恒远。

三,她仇视这两个人。

四,她恨乌及乌的在仇视她苏锦。

为什么呢?

难道这人是苏瑜姑姑生前得罪过的死对头?

不可能啊!

苏瑜姑姑生­性­随和,不爱惹事,只会与人为善,怎么可能和人结恶?

再说了,这人看样子还和靳恒远有过结?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她想了又想,可这又岂是凭她想想就能想得通的?

没再废话,她丢下一句话:

“我要确认暮笙是安全的……”

“这没问题!”

对方下一刻将手机移开了,在对暮笙说:

“苏暮笙,打个招呼吧!”

话筒里好一阵子静默。

“不说话是吗?行啊,我就拿你的小女朋友开刀……”

话音落下,另一阵女孩子的尖叫尖锐的响了起来。

“你们别动她,不许动她。”

那边传来了暮笙愤怒的狂叫。

苏锦的手心起了层层汗水,一颗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

“暮笙,暮笙,你怎么了?他们还抓了谁?”

那边,暮笙极快的叫了起来:

“姐,他们把我和唐鸯一起抓来了……蒙了我们的眼睛,看不到他们长什么样,但我听得出来,他们一共有四个人,一个女的三个男的……”

苏锦的心跟着陡然一沉,话筒里暮笙的声音一下没了。

“听到没有。”

女人森森的声音,如魔音一般再次出现了。

“他俩现在好好的……不过,你要是不合作,第一个倒霉的会是谁,你知道吗?”

不等她回答,这人就自答了上来:

“会是这个纯纯的唐家小姑娘……想把一个小姑娘彻底毁掉,有一个办法绝对是最彻底的,你想让我们在她身上试试吗?”

话里的浓浓威胁之意,令苏锦头皮一阵阵发紧:

“说吧,你想让我­干­什么?”

有一件事,现在可以非常确定了:

暮笙和唐鸯肯定已经被梆架了。

可对方为什么要梆架他们呢?

是冲她来的?

还是冲靳恒远来的吗?

冲她,她从不得罪人。

冲靳恒远,为什么她刚刚还要牵扯到苏瑜姑姑?

她想不通。

“好,我要你办的是这么一件事,你给我听好了:甩掉你身边跟着的人,打车去xx路上的祺园……到了那边之后,想办法进去和顾丽君拍一张合照,用彩信发到这只手机上。在我确定你和顾丽君在一起之后,我会再联系你接下去怎么做的。

“记时从现在开始,下午一点前,我要是看不到你们的照片,到时,唐鸯小姑娘,会有点小倒霉……她那根漂亮的、将来会戴婚戒的手指,可能会被连根拔掉……”

说完,她没给她任何说话的机会,就直接挂了电话……

苏锦瞪着手机,心脏砰砰砰急跳起来。

天呐,这人,这到底想­干­什么啊?

为什么要让她去祺园啊?

唉!

想不明白啊!

她狠狠抓了一下头皮。

不管了,先跑过去再说。

她噔噔噔从楼下跑了下来。

薄飞泓就坐在客厅沙发上,正拿着一副牌玩耍,听得下楼声,抬起了头。

“脸­色­怪怪的?怎么了?”

他站了起来,眼神一眯。

“呃,没什么。”

苏锦一个劲儿的往后退了又退。

这事,不能说啊!

暮笙和唐鸯的小命,全在他们手上呢?

可是,如果不说,她能有什么能耐将他们救出来?

最终只有任凭宰割的份啊……

怎么办?

怎么办?

怎么办?

她该怎么做才好啊?

愁绪,在她眉眼间不经意的就散了开来。

她可从来没经历过这种阵势。

哪怕再如何镇定,此刻,心头早已一片大乱。

“是吗?没什么,那你慌什么?”

薄飞泓的眼神是何等的尖利,上下一研究,直觉不太对劲,刚刚他好像有听到一阵手机铃声隐约传下来的。

才一会儿功夫,她就跑了下来,神情就大变了。

分明就有事。

肯定是那通电话的缘故。

就这时,别墅门外,有人走了进来:

“把机票订了,马上回大陆……”

是男主人回来了。

不过,这一次,苏锦并没有扑上去,而是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了。

靳恒远一进门就看到了她,脸­色­白的异样。

“没睡好?”

他走了过去,仔细端详着。

“嗯……”

苏锦含糊答应着:

“要回去了吗?”

“下午就回。既然没睡好,那就再去补一觉。我有事和长宁他们讨论一下。吃中饭我叫你。现在乖乖上楼去吧,我就在这边客厅。”

他将她往楼上推。

她晕了。

客厅是必经之路,他守在这边,那她怎么出去啊?

苏锦咬着­唇­,往楼上去。

靳恒远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上楼之后,转头看薄飞泓:

“有事?”

“不确定。”

薄飞泓回答:

“也许你该查一查她的手机来电。感觉刚刚发生过有点不太正常的事。”

他的判断一向­精­准。

靳恒远目光一闪,立马跟了上去:

“我去看看。”

苏锦慌慌张张上了楼,心里乱的不得了。

才进了卧室,正急的踱步,门紧跟着开了,靳恒远走了进来,却把她吓了一大跳,捂着胸口,就惊叫了一声:

“啊!”

靳恒远可是个人­精­,立马就看出她不对劲了,将她抓到怀里仔细观察:

“有事瞒我?”

苏锦一愣,却故作镇定:

“没……没有。”

都结巴了。

靳恒远抱起了胸,眯眼逼视:

“说好的夫妻坦诚呢?”

她头皮发麻啊,这事可事关暮笙的安危的啊……

下一刻,他将她手中的手机抢了去。

“喂,你­干­嘛?”

苏锦急着想抢回来。

靳恒远用一只手臂挡着,另一只手熟稔的翻起通讯记录,翻完之后交还给了她,已是一脸顿悟:

“有人向你打来威胁电话了是不是?”

苏锦一下瞪大了眼,吃惊的不得了:

“你……你怎么知道的?”

靳恒远淡淡道:

“因为不久之前我已经接到了电话,说暮笙和唐鸯一起失踪了。”

呃?

什么情况?

苏锦愣住了,困惑极了:

“等一下,为什么会有人向你报告暮笙和唐鸯的行踪的?”

靳恒远的回答非常直接:

“因为我有派了人保护暮笙的安全?包括杨葭慧和韩彤,我都有派人跟着。”

苏锦越发不解了:

“可你为什么要派人跟着呢?”

“因为有人想对你不利。这种不利,有可能变态到最终将你身边的亲朋好友一起锁定为目标。”

靳恒远解释的很详细。

可是苏锦就是不懂。

“我……我还是不太明白啊!“

“这件事解释起来很复杂,而且这会儿也不是解释的时候。现在,请你告诉我,打给你电话的是男人还是女人?其他事,我们有空再细谈,正事要紧……”

靳恒远没有细说,只把重点放到了这一通电话上。

苏锦自是分得出事情轻重缓急的,也就没有再追究:

“是个女人。”

“她让你办什么事了?”

苏锦马上把那女人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说完之后,脸­色­顿时惨白,压低着声音直叫起来:

“完了完,现在你知道了,暮笙他们不会出事吧!”

靳恒远连忙安慰她:

“薛姐是信得过的人,厨师在厨房根本不可能监视我们,外头的保安和清洁工、园艺工,我不敢百分之一百能保证他们是安全的,但他们一般不会接近主屋,也不可能听到我们说话,所以,绑匪是不可能知道你和我说了什么的……”

这么一分析,苏锦还真觉得有道理。

“那我们接下去该怎么做啊?恒远,那都是些什么人啊?发生这么大的事,你之前怎么都没对我说一说的啊……”

她扒了扒头发,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说好要坦诚的,你却事事瞒我。”

语气是生恼生愠的。

虽然她知道他是怕她担心才不说的,可总归他是瞒了她的,要不是现在事情紧急,她真想和他大吵一顿。

“你先别急,这事,善县那边,是季北在帮我跟进处理。你等一下,我和季北通个电话。”

靳恒远立马和季北勋打了一通电话。

两个人隔着千里通过电波商量了一下,最后制定了一个计划:

“小苏,你给我听到了:

“这一波人,已经不是第一次作案,多年前就作过一场大案。被警方抓了不少人。可惜主谋人逃了。

“多年之后,他们卷土重来,所幸,我查的及时,主力已在多日前被端掉,剩下这三四个人现已经是强弩之末,没多少作为了。所以,暮笙和唐鸯不会有事。季北会带人及时把人救出来的。

“但我一直怀疑我们这边可能有个隐藏着的内贼:他们现在在大陆,一直被季北的人盯的死死的,根本没办法出境分身跑来这里另外作案。唯一能帮他们的也就只有那个内贼了。

“现在,我们一要为季北抓到他们而争取更多的时间,二,需要顺藤摸瓜去查一查他们联合起来究竟想­干­什么?

“所以,我们得将计就计。

“接下去,你就按着他们的要求马上去祺园。别害怕,我会派人暗中牢牢保护好你的。

“到了那边之后,要是那边的人不放你进去,就说你是萧至东请去的。

“见到顾丽君,如果顾丽君不配合,你就跟她说……”

他突然沉默了一下。

苏锦看着。

他思虑好一会儿,才淡淡吐出了一句话:

“璟珣的死,春燕的死,不能白死。你受的罪,也不能白受。所以参予了那个案子的人,我们都该将他们一个个绳之所法。千里之外的余犯逃不掉,近在眼皮底下的危险也不能放过。这一步棋必须走。”

---题外话---第一更。

,苏锦知道了真相:父子交恶,势若水火,因为她

苏锦知道恒远的哥哥,好几年前就没了,也知道薄飞泓的女朋友叫范春燕,多年前惨死在一场梆架案中,却不知道这两个人都是因为同一桩案子而遇难的。甚至于顾丽君也深受其害。

这让她惊怪之极撄。

她很想知道那是怎么一个情况?

她更想了解对方是怎么一拨穷凶恶极的人,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犯案?

靳恒远阻止了她的问话,手掌抚着她的发,轻轻的说道偿:

“我知道你现在是一头雾水,弄不明白。但现在我没办法向你解释更多。瞧,都十点多了,你的时间很紧张,这边去祺园,得有一个小时的路程。如果遇上堵车,一个半小时也到达不了。我又不可能亲自送你去。这样子好吗?等这件事了结了,我一五一十把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都说给你听……但不是现在。”

苏锦听了,终没再追问下去,同意了这个计划。

靳园可能有内贼。

所以,苏锦不能堂而皇之的从客厅出去。

她决定爬窗。

做戏就得做全套,为的是以防万一:等一下,靳恒远会进来发现她不在了,然后大肆的找她,会将她偷跑出去的突发状况做的非常逼真,以迷糊对方的视线。

爬窗穿裙子是不行的,她去衣帽间换了一身衣服。

一件宽松的文艺t恤,下配一条浅­色­七分裤,一双旅行鞋,牌子她没细看,全是靳恒远让人按着她的尺码给准备的。

和主卧相通的浴室,大的离谱。

打开窗,一臂之距,可以摸到雨水管。雨水管质量不错,固定的也牢实。

她就顺着那雨水管下到了地面。

感谢她有那个本事。

那是以前暮笙教的。

那小子小时候被养父体罚不准出去时,常常顺着雨水管进出自己的房间。他将他的爬窗心得加以总结之后倾囊相授,然后她也学会了爬管道,只要不是特别高,她就敢爬。

靳园不是只有前门,还有一道边门,供家里工作人员出没。

她走的是边门。

门是指纹门。

好在之前,靳恒远有给她录过指纹,靳园的每一处纹指门,她都能打得开。

刚出得门来,却见一对园艺工人要离开,她蹭坐上了车。

是不是巧合,她不知道,反正,她多瞄了这对园艺工人几眼,是一对看着很憨厚的夫妻。

十字路口,她道谢下车,站到路边,等起出租车。

等的时候,心头那些疑云又层层压了过来。

她想了又想,最后打通了萧至东的电话。

苏锦本没有萧至东的号码。

那天在薛姐房里用电脑时,无意间在桌上发现的。

事后,她曾问过薛姐:“你怎么会有萧至东的名片。”

薛姐说:“那是萧先生给的。有过一回大先生住在这里。萧先生特意过来想见大先生一面。结果来晚了。大先生一早坐飞机走了。萧先生就留了一张名片下来,说,以后要是大先生住在这里,请通知他一声。名片我是收下了,不过电话,我从来没打过。我是靳媛女士请来的,只为靳家办事。”

萧至东的号码非常特别,非常的好记,苏锦目光一扫,就把这个号码给记下了,想不到现在倒是派上了大用场。

没一会儿功夫,对方接了电话:

“哪位?”

声音低沉威严。

“是我,苏锦。”

萧至东那边怔了怔,似颇感意外:

“什么事?”

“有一件事,我想请教一下。”

想到自己曾和这个男人起过争执,苏锦不确定几天之后的现在,他还愿不愿意回答她的提问。

谁知他竟淡淡答应了:

“说吧!我只能给你五分钟时间。”

苏锦听了,立刻接上了话:

“之前在善县,汤正恩在邀我来见萧先生时,曾说过:请我过来,不光可以了解您必须阻止苏瑜姑姑北上送葬的真相,还能帮我和恒远解除未来可能遇到的危险。只是后来,因为恒远把我拉走,所以我没办法当面向您问个清楚。萧先生,现在,您可以和我说一说吗?你们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萧至东不答反问:“为什么你现在对这件事突然来兴趣了?”

“因为我刚接到了电话,我弟弟被梆架了,对方要我去您现任太太的祺园。我不知道多年之前发生过什么,但直觉在告诉我,所有祸事,似乎是从至诚叔叔和苏瑜姑姑事件演变而来的。或者,还有可能,正是那一拨害死了至诚叔叔的危险份子,在不断的制造祸事。汤正恩和我说的:那些事,有很多事连恒远都不知道,所以,我特意打电话想请您赐教一下。”

渐渐的,苏锦已经把所有事情的源头理了出来,只是她不确定这样一个猜测到底对不对。

那边,萧至东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小远那里都和你说过什么没有?”

“他什么也没和我说过。”

“你弟弟被梆架的事,有告诉小远了么?”

“他已经知道。”

“你们打算怎么做?”

“将计就计。”

直觉在告诉她,萧至东是友非敌。

“这么说,你们已经有了应付的方法了是不是?”

“嗯。”

“那就先全力解决这件事吧!该知道的,现在小远都知道了。苏锦,你是他妻子,合适的时候,他会和你祥细说清楚的。”

“萧先生……”

看样子,他是不想说了。

“你在路上是不是?”

“嗯。”

“瞧,这样一种状况,果然没办法细说的。”

“我想有个底。要是可以,请您简要的和我说明一下。”

那边,又是一阵沉默。

她以为他这是想结束对话了,心头颇感失望,不过,也不是特别意外。

却在这时,他突然就幽幽开了口:

“六年前,出了一件事,这件事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

“……”

她仔细听着。

“这么说吧:小顾——顾丽君本来是小远的女朋友,因为这件事,做了我太太……”

什么?

苏锦的脑子,一下子整个儿当机了。

苏锦并不知道,此刻的她,身上不仅有定位追踪器,这追踪器上,更有监视窃听功能。

彼时的靳恒远,一直坐在电脑前关注着她的动向。

他有看到那丫头从窗上麻利的爬了下来,出了边门,蹭上了车,来到了十字路口,并且还打通了萧至东的电话。

她和萧至东的所有通话,他都有听到。

在听完最后一句话后,他掐起了眉心,恶狠狠啐了一口,拿起手机,就给苏锦去了一通电话。

通了之后,却没接。

她这是被惊傻了吗?

唉,这真是要急死他了。

苏锦回过了神,听到手机在叫,低头看来电显示:是恒远打来的。

她怔怔看了好一会儿,才接通了电话,静静的道了一句:

“喂……”

除此,没了其他话。

大约是因为心头太乱太乱了。

这个真相,实在是太太太……太震撼人心了。

“是我。”

靳恒远一时也不知要说什么了,相对无言了一会儿,才道:

“小苏,关于我和顾丽君的事,等你回来,我再和你细说。”

苏锦愣愣的:

“你怎么会知道我和你父亲通过电话了……”

“我这边能监听到你的声音。”

怪不得。

这人,真是贼的厉害。

“小苏……”

靳恒远的声音始终是担忧的。

“我还好。”

苏锦吸着气,静静回答:

“到时你再给我解释吧,车来了。我要走了。”

正事要紧。

“嗯!”

苏锦坐上了出租车。

一个小时之后,

车在一座华宅面前停下。

她付了钱,站在路边,细细打量。

这座座落在青山绿水之间的豪宅,其规模、其占地面积,绝对不比靳园小啊……

有钱就能任­性­,这话果然不假,

萧至东是真的有钱:给萧璟珩一座璟宫;给顾丽君一个祺园;他自己呢,据说另有私人别墅,还拥有私人飞机……唉……

她心思复杂的轻轻叹着走了过去,打了门铃。

门口一块液晶显示屏,突然亮了,一个保安在那边询问着:“找谁?”

“我找萧夫人顾丽君。”

“抱歉,萧夫人从不见外客。”

“我有急事要找。非常急的事。”

“对不起,再急也没用。请回。”

“人命关天。”

苏锦静静的扬了扬手上的手机:

“我叫苏锦,我和萧至东先生打过电话,他有允许我进去探望萧夫人的。”

这话一出口,那边保安态度顿时有了改变,立马打了一个电话出去。

没一会儿大门洞开。

一个看上去极为­干­练的中年­妇­女带了两个保安站在门的另一头相迎。

“苏小姐是吗?我叫虹姐,是这边的管家。请。”

那虹姐态度非常的恭敬。

“谢谢,有劳。”

雅致的园子,幽静之极,一条宽阔的林荫道通向园子深处,两边的花花草草,被修剪的格外的漂亮。一阵阵鸟雀啼鸣,不绝于耳,­精­美的华屋,能让人为之惊叹。

不过,苏锦此行可不是来欣赏房子的,她也无心欣赏。

脑子里浮现的是萧至东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顾丽君本来是恒远的女朋友,因为这件事,做了我太太。”

靳恒远和萧至东父子交恶,势若水火,其原因终于浮出水面了。

这个原因,叫人恶心。

父子同妻,这是***。

怪不得,靳恒远会说,我父亲再没有资格来管我。

怪不得,萧至东再婚至今,没有举行婚礼。

怪不得,顾栎华说话的语气会那么的­阴­阳怪气。

怪不得,恒远见到璟祺的态度,是那么的不近人情。

怪不得,他总是避而不谈他前女友的事。

怪不得啊……

父占子妻的事,古来有之。

唐玄宗就是这样一个角­色­。

只是,这种事,不论是放在古代,还是现代,都是触人伦底线的一件事,是为人所不耻的。

历史上的唐玄宗和杨玉环虽然留下了一段动人的爱情传说;可他夺子妻的行为,却也永永远远烙了在他身上,一世英名,终有玷污。

萧至东绝对是一个有身份有地位的人,靳恒远的在律法界也颇有名声,如果父子同妻的事,被曝光出来,那得给世人带来多大的惊闻啊,萧氏集团也必将受到强烈的冲击……

此刻,很快就能见到顾丽君了,苏锦心头,那是百味杂成。

那个曾让恒远爱过的女人,现在成了他的小妈。

与他,这该是一件多么难堪的事。

二楼,虹姐带着苏锦来到了书房,敲了敲门,推门而入,一阵异样的幽香扑闻而来。

苏锦闻着那香,立刻皱了一下眉头。

咦,这味道,怎么和昨天恒远身上的香味一模一样?

难道,昨天靳恒远撒谎了?

他并没有出车祸,而是和顾丽君私下去幽会了?

这么一想,她的脸­色­,不由得微微一沉。

不,不会的。

肯定不是这样的。

她得相信他。

只是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他又没有说老实话,又瞒了她什么事。

哼,很好,认错诚恳,却是屡犯不改,完全不知道坦诚是为何物。

靳恒远,这笔帐记下了,回头再和你秋后总算帐。

……

“夫人,有位苏小姐求见您。”

虹姐走了进去,轻轻报禀了一句。

房内采光很好,开着窗,一阵阵风吹拂着,花香淡淡。

落地窗前,一个年轻女子静静的坐在那里,发呆,目光幽幽的眺着远方……

窗外,是春光明媚,鸟语花香,一片鲜活芬芳,生气昂扬。

窗内呢,一片死寂,静到让人觉得这里仿似没有活人……

一个护士打扮的人,陪坐在一隅,正静静玩着手机,看到她们进来,站了起来。

苏锦扔下了其他杂念,没在别人身上放下太多注意力,目光一煞不煞的审视着顾丽君。

侧坐着,一动不动,没法看到正面,所以,一时不确定她长的如何?而且,她好像没听到似的,不作任何搭理,就那样静静的坐着,沉浸在一个别人进不去的世界。

这样一种状态,她也有过。

所幸,她并没有在那种状态中太久,就走了出来,重新感受到了生命的价值。

“你好,我叫苏锦。顾丽君,我能和你谈谈吗?”

这句话,似带着一股子魔力,竟让宛若入了定的女子,缓缓转头,缓缓抬头,缓缓对上了她直视的眸光。

下一刻,苏锦看清了她的长相,很漂亮的一个女子。

尖尖的瓜子脸,五官奇秀,肤­色­苍白,白的有点透明,额头上还贴了一块创口贴;穿的是一条长裙,过膝,却没有掩住脚上的伤。

她缓缓站了来,那涣散的眼神,一点点聚集起来,最终变成一个亮点,点亮了她那双黯淡的大眼睛。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

眼神能折­射­人的­精­神状态。

一个人,情绪的好坏,品­性­的好坏,都能从眼睛里看出来。

那一刻,她的眸光,很亮,很清澈,只是那浓浓的幽伤,始终聚集在她的眉眼之间。

苏锦眼神深深的带着打量,觉得她一点也不像三十岁的人,保养的真好,看着比她大不了多少的样子。

“苏锦?”

顾丽君咬着这两个字,眼底露出了点不可思议,以及惊疑,那宁静的脸孔,呈现出了几丝不一样的情绪。

“对。”

“想不到,居然能在祺园见到你。”

她轻轻说。

虹姐在边上看。

昨天,顾丽君又在医院想轻生,是顾栎华将她救了下来。

为了防止事态恶化,顾丽君的伤势又不甚严重,所以,他们就办了出院手续。

只是自昨天从医院回来到现在为止,她一句话也没说过,不管是萧璟祺还是顾栎华和她说话,她都没搭理。

刚刚这句话,是她说的第一句话。

愿意说话,是好事。

之前的医生说过的,应该和她多说话,可是这些年,她安静的一直就像是个哑巴一样,什么都闷在心里。

只有在和心理师聊天时,才会有情绪发泄出来。

“你们聊,我出去给你们准备茶。小周,你出来吧!”

虹姐把边上陪着的护士给叫了出去。

门合上。

房内,顾丽君也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苏锦:

圆润的鹅蛋脸,长发被束成了一个青春靓丽的长马尾,双眸清亮,­唇­红齿白,肤­色­白净中透着红晕。

若论长相,称不上美的惊艳眼球,但却是秀致耐看的那种。

整个人文文静静,透着一股文艺女子的优雅。

对,非常的从容雅气。

顾丽君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脸孔。

她也曾年轻过,只是现在的她,除了一身的忧伤,满心的苦楚和绝望,再也没办法在自己的脸孔找到那份亮眼的青春了。

沧桑和无望,是眼神中唯一能找到的东西了。

现在的她,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抱歉,来的冒昧。打扰了。”

苏锦走了过去。

“我在祺园幽居五年,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被允许上门拜访。居然见到的会是你。萧至东竟然会同意放你进来看我?呵,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讥讽在她脸上淡淡的浮现出来。

---题外话---明天见。

,困惑:是顾丽君抛弃了恒远,还是萧至东拆散了这对情侣?

苏锦一怔。

幽居五年?

第一次有人被允许上门拜访?

这是什么意思?

她的心思,转了几转,想到了这样一个问题偿:

这个顾丽君,在萧至东和靳恒远之间,到底扮演着怎样一个角­色­?

她先和靳恒远谈恋爱,最后却嫁给了靳恒远的父亲萧至东撄。

这里头,到底是怎样一个因果关系?

是顾丽君爱慕虚荣抛弃了恒远?

还是萧至东强占,拆散了这对情侣?

苏锦理了理思绪:

萧至东是个中年人,事业成功,几十年的生活阅历,几十年的奋斗,将他捧上了一个相对显耀的社会位置。

他长相出­色­,家境巨富,又是离婚的身份,是极容易赢得女人们芳心的。

像这种男人,想要养个小姑娘做情人,绝对不是一件难事,犯不着­干­那种拆人姻缘的恶事。

何况拆的还是儿子的姻缘。

据说萧至东在私生活方面,是相当­干­净的人,为人又严谨,绝对不是那种美­色­当前,什么都­干­的人渣。

靳恒远呢,六年前,二十六岁,事业初起步,正当血气方刚,意气分发。

因为有一个非同一般的出身,其身上就被镀上了另一层闪闪发亮的金光。

这个男人,不光有自己的事业,更是父母手上争着抢着要立为继承人的人。

年少得志,春风得意,如此男人,想要博得年轻姑娘的心,那太容易太容易。

苏锦以为:一个妙龄女子,如果想要找丈夫,在这样两种男人当中,必定都会选年轻那位。

一,都是年轻人,容易产生共同话题。

二,子承父业,父亲的一切将来势必都会传给儿子。

这在中国,有着上千年的历史影响力。

嫁一个事业成功的中年男人,虽然能在财富上得到最大的满足,可因为年纪相差太大,将来的婚姻状况是很难得到保证的。

嫁这个男人的儿子,不光能得一个衬心如意的年轻丈夫,以后还能享有这个男人的财富。

这绝对是一桩鱼与熊掌皆得的美事。

在这种情况下,谁会就老而弃少?

之前,恒远在提到前女友时,只淡说:另嫁了。

在了解了他的出身后,苏锦曾好奇过:

那女子,到底生了怎么一种心思,竟会弃了这样一个优秀的男子,而另嫁他人。

之前,她曾以为是那女子贪慕虚荣而负了他,才令他在感情上受了严重的怆伤,以至于这么多年,再没谈情说爱。

记得那天萧至东和她谈话时,也曾说过这么几句话:

“我只是希望璟珩以后不会再受到任何来自感情的伤害。一个男人再如何坚强,总有其脆弱的一面……”

但同时,她也记着姜妈说过的话:有过一个女孩曾跑去小别墅找靳恒远……

那个女孩子,按照时间推算,想必就是顾丽君了。

那个时候的顾丽君,可能还爱着靳恒远,否则怎么会去找他?

既然还爱着,却要嫁给别人,这显然是被霸占的节奏。

可是,那萧至东分明就是极爱儿子萧璟珩的,为什么要做出强占儿子女朋友的事出来呢?

所以啊,苏锦是越发好奇了:

六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竟让萧至东做了这种荒唐事?

并且,还在得到之后,用他的强势控制住了顾丽君的社交生活,约束了她的人生自由……

以至于至令她在这一刻吐出了这么句话。

她的婚姻,很不幸福。

这也是苏锦从这句话当中体味到的。

一个幸福的小女人,不该死气沉沉的。

所以,她越发不懂了,萧至东娶顾丽华,到底为哪般?

……

“你是在告诉我,这五年,你是被软禁在这里的吗?并且,平常都没有人能来看望你的?”

思量罢,苏锦轻轻问了一句。

顾丽君呢,定定又看了她一眼,几丝疑惑一闪而过。

“你怎么会问出这种可笑的问题来的?”

“这问题怎么可笑了?”

苏锦蹙眉。

她不觉得啊!

“看样子,你什么都不知道!”

顾丽君在作出一个判断之后,又重新坐了下来。

苏锦凝眸一睇,没有接话。

无他,是她突然之间顿悟了,一种极为复杂的同情,紧跟着在心头冒了上来。

为什么要幽居?

因为要掩饰丑闻。

所以,顾丽君必须被深藏。

这座华美的巨宅,则成了她的牢笼。

这是猜想。

苏锦相信,真相也一定十不离八~九是这样的。

正思量,顾丽君发了一句:

“苏锦,你在来祺园之前,难道都没弄清楚我是谁的么?”

苏锦回过了神,看了一眼,才作了回答:

“你是萧至东先生的第三任太太。”

“这称呼,听着怎么有点怪。”

顾丽君眼神是古怪的,语气也是古怪的:

“你到底知不知道萧至东和靳恒远是什么关系?”

“当然知道。”一顿又道:“他们是父子关系。”

不管靳恒远承不承认,那始终是没办法改变的事实。

“既然知道他们是父子关系,有做儿媳的,直呼公公的名讳么?”

几丝揶揄,在顾丽君的脸上浮现。

苏锦没淡淡一笑,接上了话:

“第一,我还没有正式见家长;第二,我没直呼其名,名字后面,我加了‘先生’两字,联在一起,那是一种比较正规的称呼。在中国历史上,‘先生’一称,向来是尊称。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等哪一天行了礼,该改口时我自会改口。”

“呵,倒真的挺能说话。”

顾丽君淡淡睇了一眼,语锋忽一转,着重提了一句:

“按辈份来排,以后,你得叫我一声小妈……”

苏锦不接话,听着她念出“小妈”两字时,她感受到的不是被占了便宜,而是莫名的替她觉得疼。

与苏锦,眼前的这个女人,是自己丈夫心里的隐痛,情敌在前,如芒在背。

与顾丽君,她苏锦,成了她心爱男人的妻子,那样一层身份,绝对是一种刺痛。

就像以前,她每次见到秦雪时,心里都会涌现一阵难受。

“我不是来和你排辈份的。顾丽君……”

她不想和她纠缠这个无聊的问题。

顾丽君一直一直在审视苏锦:

“那行啊,说一说你来的目的吧!”

时,虹姐送上了茶,随即又退了下去。

苏锦一直还站着,看了那杯茶,提醒了一句:

“你还没请我坐下!”

顾丽君不得不又再瞅了她一眼:

“请坐。”

“谢谢!”

苏锦坐了下来。

“说吧!”

“是这样的……”

苏锦沉吟了一下:

“我遇上了一点麻烦。想请你帮忙。”

顾丽君一怔,很是意外,语气是匪夷所思的:

“你来找我帮忙?”

“对!”

苏锦点头。

顾丽君却是一脸的嘲笑。

“你找错人了。我一没人脉,二又和你不熟。你来找我帮忙?苏锦,你在开玩笑吧!”

以前,她是挺爱帮人的。

不过这些年,她闭门锁居,自我存在的价值,再难找到。

她不找人帮忙就够不错了,如何还能给别人提供帮助。

“不是玩笑。”

苏锦轻轻道:

“这事,也只有你能帮得上忙。”

“哦,是吗?说来听听。”

苏锦马上接道:

“事实是这样的,今天早上,我接到了我弟弟的电话,却不是我弟弟打来的。

“有人绑架了我弟弟以及一个无辜的女孩子。

“那让绑匪让我来这里,和你拍一张合照,发给她。

“要是我不能在规定时间内办好她所提的要求,那女孩子会惨遭棱辱……

“顾丽君,为了那两个孩子不受伤害,我只好厚着脸皮来求你帮个忙……

“因为那帮团伙,和六年前伤害你的那帮人是同一伙人……”

顾丽君本来在喝茶,因为最后听到的那句话,茶杯哐啷落在了脚边,茶杯裂,茶水淌,有几滴还溅到了她脚上,烫的厉害,可她却不觉得疼。

苏锦的神情看着,有点不知所措了。

怎么了这是?

她,说错话了吗?

---题外话---第一更。

,难堪,因为她说:我还仍然喜欢着璟珩

“你怎么了?”

苏锦轻轻问了一句,有点不明就里。

顾丽君缓缓抬头,脸­色­是那么的复杂,布满了震惊,想笑笑不出来,最后化作了一片薄愠:

“原来你是知道的。”

“我知道……什么?偿”

“我和璟珩的关系?难道你想说你是不知道的吗?”

顾丽君的语气,莫名就变得忿忿然了撄。

原来是因为这件事。

苏锦点下了头:

“昨天之前,我不知道。现在,我已经知道。”

话音落下,她看到几丝痛苦,在顾丽君脸上一闪而过,她的拳头捏得紧紧的,声音更是压抑的:

“谁告诉你的?阿珩吗?”

听得她这么亲密的叫靳恒远,苏锦心头有点小不舒服,可还是作了回答:

“不是。”

“那是长宁?”

“也不是。”

“薄飞泓。”

“都不是。”

“都不是?”

顾丽君怔住。

在他身边,知道他和她关系的,好像也只有这几个人了,总不可能是她猜出来的吧!

“是萧至东先生和我说的。”

苏锦了揭晓了答案。

顾丽君呆了一呆,脸­色­顿时变得乌沉沉的,有股恨意,毫无掩饰的在眉目之间流露了出来。

对,是恨意。

顾丽君竟恨着萧至东,却还和萧至东维持着夫妻关系,那么,这段婚姻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呢?

苏锦顿时困惑住了。

“其实具体情况,我不并清楚,也没时间去弄明白所有事的来龙去脉。现在我关心的只有我弟弟的安危。顾丽君,情况紧急,你现在能和我合张影吗?”

她站起来到她身边,拿出了手机,一脸殷殷的望着,却被顾丽君一把恶狠狠拍到了地上。

怒气,勃勃然在她脸上浮现出来。

她动怒了?

为什么?

“走……你给我马上走……”

顾丽君指着门口,寒声叫了起来。

“顾丽君。”

“你分明就是来看我笑话的。”

顾丽君怒目厉叫:

“刚刚你问我:你是在告诉我,这五年是被软禁在这里的吗?并且,平常都没有人来看你的?我还以为你毫不知情。结果你什么都知道。

“既然你什么都知道,就该知道我为什么会被人看管在这里?为什么平常没有人来看我。

“因为,事至今日,我还仍然喜欢着璟珩,仍然憧憬着有朝一日,可以成为他的妻子。

“萧至东呢,他怕我闹出丑事,扣了我的证件,派了人看着我,监视我,把我从内地带到这里,让我寸步难行。

“他要保护他儿子,要让他儿子有一个新的开始。而你就是他的新的开始。

“结果,你却跑来向我炫耀……

“苏锦,你嫁给了我最心爱的男人,却还要来我心头补上一刀,你有必要这么残忍吗?

“心这么恶毒,你觉得我该帮你这个情敌吗?

“不可能帮的!

“绝不可能。

“虹姐,送客!”

愤怒燃烧了她的脸孔。

门开,虹姐出现了门口。

苏锦怔怔然,脸­色­微微发白了一下,因为一句话,她说的:

“事至今日,我还仍然喜欢着璟珩,仍然憧憬着有朝一日,可以成为他的妻子。”

看来,她真是迫不得已才嫁给萧至东的。

唉……

那绑匪怕也是知道这些事吧,所以,故意逼她跑来向顾丽君寻求帮助,让她们彼此难堪,不痛快。

瞧,明明她没有那个意思,偏偏顾丽君就想成了这个意思。

在这种心情下,她怎么可能再来帮她?

唉……

这事不好办啊……

苏锦默不作声,低头,把手机捡了起来,所幸没有摔坏。

抬头时,看着这个女人,她轻轻吐出一句:

“顾丽君,我没有跑来炫耀、在你心上补刀的想法,我也是没办法才来的。时间点快到了,我要是再不把照片发过去,会无辜人惨遭伤害的。”

“那不关我事。走,马上给我滚出去。”

愤怒的顾丽君,狠狠的将桌面上的了一切全都扫到了地上,哐啷啷一声巨响,地面上一片狼藉。

门口,虹姐静静看着,并没有过来安抚。

她从来没有见她这么动情绪过。

有时,发脾气也是一种宣泄。

苏锦沉默了一下,等着她的情绪,一点一点冷静下来,直到房间内连呼吸都平静了。

她才走向虹姐,欠了一下身:

“我还有几句话想和萧夫人说。请你离开一会儿。”

“好!”

虹姐答应着,把门带上。

苏锦转过了头,继续下说道:

“顾丽君,你真忍心见死不救吗?上一次,因为消息走漏,主谋人逃了。这一次,对方卷土重来,你就不想把其抓住吗?”

顾丽君不说话,将身子背了过去。

房内一下静寂无声。

眼见得自己劝上去毫无作用,苏锦自然而然就想到了临走靳恒远交代的话,思虑罢,到底还是说了出来:

“恒远让我带句话给你。”

背对着她的女人,终于缓缓转过了身,目光闪闪,问道:

“什么话?”

唉,她果然还爱着恒远。

苏锦心里,滋味莫名酸酸的,嘴里却不得不把靳恒远的原话,一字不差的复述了出来:

“璟珣的死,春燕的死,不能白死。你受的罪,也不能白受。所以参予了那个案子的人,我们都该将他们一个个绳之以法。千里之外的余犯逃不掉,近在眼皮底下的危险也不能放过。这一步棋必须走。”

话音落下,丝丝缕缕的悲切在顾丽君的脸上漫开。

苏锦并知道的当初发生了什么,但想来,那绝对是让人痛苦难忘的。

顾丽君呢,捂嘴而泣,脑海里闪过了太多记忆,萧大少璟珣,好朋友春燕,为他们煮饭的阿婆……一个个死的那么凄惨。

她本来也该死在那场祸事当中的,却因为要活下来,而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可活着的代价,真的是太累太累了……

苏锦不知她在想什么,见她情绪这么大,擅自作主另外加了一句:

“恒远还说,那个团伙里的人,差不多都被他端掉了,现在在外作案的是几个余党。要是不能将他们一举拿下,愧地死去亡灵,也愧对你。”

靳恒远能在不久之前一举端掉了那个团伙的主力,想来不是一朝之力能成的,那必是筹谋了多年才得到的结果。

所以,她认为添的这话,应该是合乎靳恒远心里所想的。

“他……他……真这么说?”

顾丽君声音发抖,语气悲切。

“是!”

苏锦回答的斩钉截铁。

“好。我帮你。”

终于,顾丽君点下了头。

“说吧,怎么做,我一定配合你。”

“谢谢!”

苏锦也终于松下了一口气,心下是明白的,顾丽君是因为恒远才答应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可只能忍着:

“先一起拍个照吧!”

她走了过去,站到了她身边。

两个关系复杂的女人,对上了镜头。

自拍画面上,她们神情各异,都没有笑,咔擦一下,画面定格。

苏锦立马把照片发了出去。

很快,对方打来了一个电话:

“现在,我要你们在没有任何人的陪同下,去下一个地方。到了那里之后,我会再告知你们下一步要做什么。两点之前,一定得到达那里……”

真搞不懂,这人玩的这是什么花样。

苏锦微微蹙眉,没多问其他,只要目的地:

“地址。”

“xx路静园。”

用的是免提,顾丽君也有听到。

“顾丽君,你能陪我走这一趟吗?”

挂下电话,苏锦轻轻请求着。

顾丽君想了想,看向房门:

“只要虹姐肯放人,我一定奉陪。”

苏锦立刻把虹姐请了进来。

虹姐听了请求之后,向萧至东作了请示。

那人同意放人。

十分钟后,两个小女子坐车往静园驶了去。

一路之上,二人心思复杂。

那绑匪将她们这两根本该平行的线硬生生拧到了一起,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静园那边等待她们的又将是怎么一份命运?

她们谁也猜不出来。

---题外话---还有一更

,最初的最初,顾丽君是萧至东在外养着的小晴人?(要看)

下午1点45分。

出租车在一座名为静园的小区门口停了下。

苏锦再次打通了暮笙的号码偿:

“我们已经在静园门口。接下去,你想我们做什么?撄”

那女人给了一个指示:

“向前步行五百米,有一处xx儿童乐园。到了那边,会有一个孩子给你们钥匙……那孩子会告诉你们接下去该去的地方……”

苏锦和顾丽君对视了一眼,相携往前走去。

数分钟后,她们抵达乐园。

园内,孩子很多,附近学校的小学生,成群结队在往里进,一个个活泼乱跳的,穿着统一的服饰,扬着花似的笑脸,声音一片噪杂。

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并没有任何孩子来搭理她们。

她们只好买票进入,左右逛了一圈,始终不见任何人来关注她们。

正当不知如何是好时,一个脸上玩的全是泥巴的男孩冲了过来,年纪应该在十来岁,双手负在背上。

“你们是来找钥匙的吗?”

他打量着问。

苏锦顿时眼神一亮:

“是啊是啊,小朋友,你是来送钥匙的吗?”

“不是。不过,刚刚我在那边拣到了一把装在尼龙袋里的钥匙,上面还贴了一张纸条,条子上写着,会有两个阿姨来找钥匙,让我们谁拣到了,交到她们手上……她们一个叫苏锦,一个叫顾丽君。你们就是这两位阿姨吗?”

这个男孩叙述完之后,反问了一句。

“对,我叫苏锦,她叫顾丽君。能把钥匙给我们吗?”

“有身份证吗?我得查对一下。”

男孩表现的很谨慎。

苏锦连忙把身份证拿了出来给他看,他看了一眼,这才把钥匙交了出来。

的确是放在尼龙袋里的,贴着的纸条上写着她们的名字,身份证号,以及一条提示,字体都是机打出来的:

三点前抵达百合小区……

苏锦问了一下路,百合小区离这里不远,是一处老小区,因为拆迁,里头的住户,七七八八都搬走了。

抵达之后,苏锦的手机上收到了一条短信:

“已经看到你们到达了,现在,马上去第五幢楼804号房。”

苏锦看着,背上一阵发毛。

果然有人一路在跟着她们?

她左右观望了一眼,行人匆匆,车流忙碌,她又没有火眼晶睛,哪辨得出谁在监视她们?

按照短信所指示的,她们找到了第五幢。

电梯显示已经停用,她们只能走楼梯上去,来到804,以钥匙开了门。

这是一套装修简单的楼中楼,里头的家电用具什么都还在,屋子挺­干­净,平常应该还有人在居住。

按照指示,苏锦在门背后找到了一个陌生的手机号,下面是一行机打的宋体字:

“抵达之后给这个号码发一条短信。”

苏锦忙拿出手机发了。

很快,对方回复了一句:

“去找照片,拍下来,用靳恒远的新浪微博,一张一张的往网上传。我会在这边刷新看的,需要发多少,我会来定,在我没喊停之前,不准停。”

照片?

为什么要发照片啊?

而且,还要通过靳恒远的微博往上发?

“我没有靳恒远的微博。”

对方很快回复:

“马上发给你。”

没一会儿,对方真就把账号和密码给发了过来。

“她让我们­干­什么?”

顾丽君瘸着脚,跟上来。

苏锦让她看。

她秀眉直皱。

“我感觉很不妙。”苏锦闷声说。

顾丽君也是:“分头找吧……”

房间很多,两个小女人开始分工寻找。

顾丽君上了二楼,苏锦在原楼层搜索。

由于对方不给任何其他信息,苏锦没法确定对方想让她们找的照片是怎么样的,所以,找了两间,一无所有。

等撞进第三间房间时,她终于找到了那一大片贴在墙头上的照片。

扫了一眼之后,苏锦的脸­色­一阵阵发白起来。

照片上总共拍了五个人:

萧至东,顾丽君,靳恒远,苏暮白,还有她苏锦。

以黑线为分割线,所有照片,分成了三组。

第一组,排例在最左边。

让人惊讶的是,这一组照片,全是萧至东和顾丽君的亲密照。

那时的顾丽君看样子还是学生,年纪可能不到二十,背着双肩包,很娇气,笑容阳光。

其中一张,顾丽君微笑的陪着一脸沉静的萧至东在散步,女孩的手,很自然的挽在男人的手臂上,男人呢,在侧眸睇着女孩,嘴里似在说着什么。

另一张,顾丽君一身旗袍,坐得优雅,正笑吟吟弹琵琶,萧至东靠在藤椅上闭眼聆听,看上去惬意异常。

还有一张,萧至东似醉了,顾丽君正扶着他喝解酒汤……

其他更多的照片,都是萧至东和顾丽君简单的生活照……

萧至东历经沧桑的脸孔在对上顾丽君纯净的笑眸时,泛着淡淡的笑——那种笑,不是一个长辈看待晚辈的目光,而是一个男人在凝视自己的女人。

老实说,这些照片,拍得并不肮脏,反而是显得美好无比的。

女孩很漂亮,男人优雅而神秘……

苏锦看着,呆了好一会儿。

这组照片能说明什么呢?

顾丽君在认得靳恒远之前,就认得萧至东了?

难道,最初的最初,顾丽君是萧至东在外包养的小情人?

这个想法,一跳进苏锦的脑子,她就急急捂住了自己的嘴:

太邪恶了,也能恶心人了……

隔着一条黑线,归类着第二组照片。

只是照片上的男人,不再是萧至东,而变成了靳恒远。

是的,那一张张照片,全是顾丽君和靳恒远的。

有一张,靳恒远在翻看资料,顾丽君靠在他肩上摆了一个pose,男人转头看,眼神淡淡有点无奈,女人则笑的很俏皮。

有一张,靳恒远趴在桌面上午觉,顾丽君凑过去,对着他的­唇­亲着,眼底全是笑,已然被惊醒的靳恒远,没睁眸,那­唇­角是弯弯的。

有一张,是生日蜡烛前,靳恒远将顾丽君满抱在怀,彼此深吻着……

有一张,他们共枕而眠在床上,睡姿是那么的美……

有一张,靳恒远­祼­着上身,腰间裹着浴巾,笑着用枕头敲着尖笑的女孩……

一张复一张,定格了太多太多属于他们美好的瞬间……却深深刺痛了苏锦的心脏。

原来,他曾那么深深的爱过另一个美丽的姑娘……

她呆呆看了好一会儿,嘴里莫名就酸了起来。

难受啊!

她忍不住将目光往边上移开,不想看了……

又一条黑线,照片上的人,换成了另外一对,变成了她和苏暮白的成长史。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被人拍了下来。

九岁,跌了一跤,暮白笑吟吟将她扶起,给她揉膝盖,三张连拍,将这组动作­精­彩的呈现。

十岁,她坐在暮白骑的自行车前横杠上,笑得眼神晶亮。

十一岁,她和暮白嘻闹在白­色­的海浪中,抱成一团,那时,他正在教她学游泳。

十三岁,有人向暮白告白,他神情淡淡的,牵了她就走。

十五岁,她睡得香,暮白坐在边上,偷偷在她额头亲了一下。

十六岁,梨花树下,暮白生涩的夺了她的初吻。

十七岁,萋萋草地上,他们拥抱在一起,吻的疯狂。

十八岁,苏暮白是模特,她是画手,他们在午后静静的享受音乐和阳光。

二十岁,他相拥而眠在同一张床上。

二十一岁,他吻她在校园梧桐树下,说好了,这辈子两个人要牢牢握着对方的手,将一生演绎的无比漂亮。

……

很多照片,很多流金岁月全被烙印了下来,那么美的记忆,早被她往灵魂深处深藏,今天却被一五一十全挖了出来。

两组照片对比之下,可以很明显的看到这样一个事实:在她深爱暮白的那几年里,恒远也爱着另一个姑娘……

看着这些照片,她深深震惊着,痛楚着,心头更浮现了一个困惑:

谁在暗中关注他们?

谁将他们的生活一一用镜头给捕捉了下来?

历史那么的悠久?

用意何在?

身后,半掩的门被推开,顾丽君走了进来。

她也看起了这些照片,神情复杂极了。

苏锦没过多注意她,已然转身看向另一堵墙。

这墙上,挂着一块黑布,显得特别的突兀。

她没多想,去轻轻扯了下来,两张被放大的床照,立刻映进了眼帘。

环境有点恶劣,视线有点昏暗,顾丽君半­祼­,被一个男人压在身下。男人的正面看不到,但隐约觉得眼熟……好像是萧至东。

“啊……”

顾丽君转头也看到了,立马尖叫出声,冲了过去,慌乱的将照片从墙上抓下来,想撕毁它。

可它的纸质特殊,根本就撕不烂。

“火,给我火,给我火……”

她疯了似的大叫起来。

她们不是男人,身上怎么可能带打火机。

苏锦见她情绪失控,上去想安抚她:

“顾丽君,你冷静一下……”

“火,给我火,给我火……”

她完全不听,狠狠就将苏锦给推开了,那白惨惨的脸孔是扭曲的,痛苦在她脸上翻着。

苏锦怔怔看着,无法想象她曾承受过怎样的经历……

但有一件事,她算是想明白了:对方让她把这里的照片一张一张拍了通过靳恒远的微博传上网,为的是什么,就是要将照片上所有人的名誉通通毁掉……

可怕!

这居心,实在是太可怕了!

那个人,要对他们怀了多大的仇恨,才处心积虑的­干­下这么一系列事情?

正在这时候,手机上传来了收到短消息的铃声,她低头看了一眼,是暮笙的号码发过来的。一段视频——唐鸯被撕裂衣裳的视频。

唐鸯在惨叫,而暮笙在怒吼……

这些人渣。

苏锦惊恐的看着。

下一刻,另有一则短信发了过来:

“最后五分钟,要是再不能在网上刷到爆炸­性­的照片,后果你很快就能看到。”

手一软,机子掉到地上。

怎么办?

这些照片,肯定是不能发的。

发了,萧至东必身败名裂,靳恒远必成笑料。

可不发,唐鸯怎么办?暮笙怎么办?

“恒远,我该怎么做?我该怎么做啊……”

她急乱的从地上抓起手机,给靳恒远打去了电话。

另一头,靳恒远稳稳接上了话:

“我已经跟到小区了。你什么事也不用做。暮笙那边的情况已基本控制住……我马上就能上来。”

“哦!”

太好了,他跟过来了。

危机这算是解除了吗?

苏锦嘘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房间里突然有奇怪的音乐响起,顾丽君则不断的揪着头发,眼神诡异的在变化。

“顾丽君,你怎么了?”

她趋上前。

那个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的声音,却在此刻,诡异的发出了人声:

“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她抢了你最心爱的男人,你不能让她活下去,杀了她,杀了她……”

那一刻,顾丽君眼中发出了一道可怕的光,忽然就从地上跳起,冲了过来。

苏锦节节往后退,心里好一阵毛骨悚然。

她这是被催眠了吗?

“顾丽君,你清醒一下,别被那声音控制了……顾丽君……”

苏锦叫着,四处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顾丽君聪耳不闻,飞也似的将苏锦的喉咙给掐住,往地上按了下去。

两个人扭缠到了一起。

苏锦挣扎着,可挣不脱,喉咙口越来越疼,呼吸越来越稀薄,意识越来越混沌……

这时,手,往地上抓到了什么,她想都没想,往顾丽君头上砸去……

一下两下三下。

终于,使在她脖子上的力量松下去了,顾丽君缓缓往地上倒下。

苏锦努力眨了眨眼,想保持清醒,侧过头时,正好看到有双男人脚飞快的在走进来。

是恒远来了吗?

她想翘头看,下一刻,却失去了意识。

苏锦醒来时,感觉身在一处狭小的空间里,眼前一片乌七抹黑,四周臭气熏天,身子底下一片黏乎乎的,嘴里又­干­又渴,肚子饿的不行。

这是出什么事了?

苏锦动了一下,然后,惊恐的发现自己被捆得结结实实的。

---题外话---明天见。

,生死难卜:萧璟珩和你男朋友,你更牵挂哪一个?

情况不该是这么发展的啊?

恒远不是在楼下了吗?

只要他冲上来,这件事,不就是可以告以段落了吗偿?

可现在呢撄?

这是演的哪一出?

是计划出纰漏了?

难道,她也被梆架了?

一阵莫名的惊恐,从四肢百骸间,一股股蔓延了开来,身子顿时发冷起来,­鸡­皮疙瘩,那是一层层的直冒。

“恒远……”

她叫了一声,声音哑哑的,根本就喊不响。

“恒远……”

她加大了音量,听着那嗓音根本就不像自己的。

“恒远……”

焦急、惊慌,在心头水涨船高。

没人答应。

石沉大海似的。

回音过后,四周静悄悄的。

她剧烈的又动了几下,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那东西发出了一记哼哼声,是女人的声音。

“顾丽君?是你吗?”

苏锦凝神想了想,叫。

“嗯。”

那一头传来一记痛苦的答应,更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响着,好半儿才惊叫了起来:

“我手脚……都被梆住了,动不了。”

“我也是。”

苏锦应了一声:

“捆得好死。”

声音里露着惧意。

“也不知这里是什么鬼地方?”

目测,似乎是一处什么封闭的窖坑当中,空气中散发着浓浓的酸腐味,薰人的厉害,也臭的厉害,那种臭味,几乎能把人熏晕过去,能让脑神经产生一种紧张感,惶恐感。

另一头,顾丽君的神志渐渐清晰起来。

之前,她们在一间房间内,那屋子里,全是照片,她和萧至东的,她和靳恒远的,苏锦和一个漂亮男人的……还有两张床照……

那是能让她疯掉的床照……

外头,竟还有这种照片!

不是被消毁光了,为什么还会有?

那些屈辱的记忆又翻了起来了……

呼吸跟着粗重起来。

六年前,她和范春燕被绑架,醒来也是四肢动不了一下。

现在也是,这种熟悉感,令她无比害怕,仿佛又回到了那时——

那绝望的被关押了足足一个半月的日子……

想想都觉得可怕。

真心太可怕了……

现在,这是要历史重演了吗?

“喂,有没有人?有没有人啊?”

苏锦哑着声音在叫。

声音落下,万籁俱寂。

就好像这里是一处孤岛一样,除了她们,再无别人,即便是扯破了喉咙,也没用。

顾丽君一直不说,恐惧笼罩着她,身体在瑟瑟发抖。

这种颤抖传到了苏锦身上,令她顿时闭了嘴。

她想问她:你怎么了?

其实,有什么好问的,自是在害怕。

遇上这种情况,谁会不怕?

她们又不是受过特种训练的人?

何况,以她猜想,六年前的那件事当中,顾丽君作为受害者,恐怕也曾遭遇过绑架。

所不同的是,其他同时被绑架的人死了,而她活了下来……

但她可能遭受过比死亡还要痛苦的折磨,否则,靳恒远不会说那句话:你受的罪,不能白受。

此时此刻,苏锦的思绪在翻腾。

急乱的心,却一点一点在沉定。

都被困在这里了,急是没有用的,乱只能让自己越发的心慌、生惧。

镇定。

冷静。

想一想,该怎么面对。

她不断的这么告诉自己。

“感觉这是一处很偏僻的地方。”

苏锦哑着声音猜测着。

“没汽笛声,没有狗吠声,好安静。顾丽君,你还好吗?你的身子抖的好厉害……”

唉,那些人,把她们塞在这里,这是想­干­什么?

想饿死渴死她们在这里吗……

对了,她身上不是有定位追踪器的吗?

为什么恒远没有找来?

还是,他们还在来的路上?

“如果有一天,你亲眼见到自己的好朋友,被人一寸寸害死,你就会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害怕……他们根本就是一群变态,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顾丽君连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苏锦顿时噤言,好半儿才道:

“对不起,是我拖累你了。”

对此,她身感十万分的歉意。

本来,她在祺园好好的过日子,哪怕过的是牢笼式的日子,可那总归是好日子。

现在呢,她们一起被困在了这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谁也不知道,未来,她们会面临怎样的厄运。

唉,计划本来好好,怎么就突然失控了呢?

苏锦想不通:

恒远都抵达小区了,他肯定不是独自行动的,身边必定另外带着人。

谁有那本事,居然能在他的眼皮底下将她们带了出来?

能这么做,是不是表明,他们一早就知道恒远有在她身上安了定位跟踪器?

所以,在将她们带走之后,那定位跟踪器,就不复存在了?

也就是说,现在的情况完全是脱离恒远掌控的。

这么一想,心,莫名就凉透了起来。

真要是这样,那该如何是好啊?

思绪,很乱。

这想想,那想想,都乱的不成章法了。

苏锦突然想到,昏迷前发生的事,顾丽君那失常的举动。

太奇怪了,对方似乎把什么都算计好了,甚至还能控制顾丽君在紧要关头加害于她。

这个人,对顾丽君了解的非常透彻。

“我的确很想掐死你的,都是因为你,再次把我拖进了恶梦当中。”

那边,顾丽君恶声恶气接了一句。

“对不起。”

除了道歉,还是道歉。

“你现在说对不起有个屁用。我们被困在这里。也许,我们还会死在这里。”

顾丽君在拼命的挣扎,可没用,她被牢牢固定在那里,完全动不了。

她挫败极了,不甘极了。

“没有用的。”

苏锦知道她想挣脱出去,但那种挣扎,根本就是徒劳无功的行为:

“还是把体力保持起来等待救缓吧……也许,恒远他们很快就能找来救下我们。忍一忍吧……”

“要是他们找不到呢?”

顾丽君恼怒的反问。

苏锦答不上来。

“六年前,你知道我们等了多久,才等来救援吗?”

她哑着喉咙怒吼,情绪坏透了:

“我们足足熬了一个半月,才被找到。

“那个时候,春燕都死了,尸体只能任由它发烂发臭,就搁在隔壁地板上,由着蝇叮蚊咬……

“璟珣哥呢,脚上挨了一刀子,肩上中了一枪,我们好求歹求,他们才给挖了子弹,却因为包扎的太过于草率,最终因为血液感染,送到医院,只撑了不到七天就没了……

“那个煮饭的阿婆,双腿都被锯掉了……我呢……”

她咬着声音,没有再往下说了去。

这些话,让苏锦背上一阵阵的发冷。

一阵死一样的沉寂,充斥在空气里。

苏锦真不知要说什么好了,也没法想象,那一个半月,他们曾遭遇了什么的,好好的几个人,死了,烂了,坏死了双腿……

那群人为什么要这么折磨人?

正想着,顾丽君又极度害怕的重申了一句:

“要是我们等不来救援,苏锦,我们会死的很惨。”

因为一个“死”字,苏锦的心,紧了又紧。

年纪轻轻的,谁会想着死。

生老病死,那是没办法。

被人害死,折磨死,那得有多恐怖?

现在的她,是无比留恋尘世的,未来,她还有很多事要做的。

比如,好好的和靳恒远过日子。

比如,生个娃娃,靳恒远的,想看看以后,他会怎样惯着疼着他们的孩子。

比如,去进修。如果有未来,她也想去尝试一下……

比如,看着暮笙成家立业,娶一个可爱的女孩,生一窝小仔子,带着去给养母叩头……

比如,去一趟至诚叔叔的坟前,献一束鲜花。

比如……

那么多的事,等着她去完成,那么好的未来,等着她迎接……死了,她该多不甘心……

“还没到那个地部,你别吓我好不好?”

苏锦低低的说,黑暗中,她的声音莫名变得很安静:

“自己吓自己,只会吓个半死。我们不说死啊活啊这个话题了好不好?

“顾丽君,我现在好奇的是你之前怎么了?

“为什么你突然像被人催眠了似的,想掐死我……

“对了,之前,我不是故意要打晕你的。我要是再不打,我怕我被你掐死……

“顾丽君,你能和我说一说,这是怎么一个情况吗?你怎么会变成那样了?”

黑暗中,一片沉默。

顾丽君不答。

很显然,她不愿说。

“算了,既然你不想说,那就不说了……”

苏锦不强求。

顾丽群依旧不说话。

人是一种很复杂的动物,他们有思想,与人交往时,有选择­性­,­性­情相投者,能结为挚交,话不投机者,半句也攀谈不上。

苏锦和顾丽君,本不熟稔,又是她害得她沦落至此,她讨厌她,迁怒她,不想和她说话,也在情理之中。

试问,这世上的人,谁会愿意对害自己陷入绝境的人,给予笑脸。

是人,都会有情绪。

她在心头叹着,也就没有再说话。

只是,不说话,时间越发的难熬了。

黑暗当中,伸手不见五指,放眼望,除了漆黑,就是漆黑。

那种无尽的漆黑,着实让人害怕。

时间逝去,是不知不觉的。

体内的­干­渴症状,只会越来越严重。

苏锦有点昏昏沉沉了。

“也不知外头现在是怎么一个情况,是晴天,还是黑夜——在我们失踪之后,他们该有多着急,也不知暮笙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强自振作着,苏锦无力的说着心里的猜想。

终于,顾丽君不再沉默,接着话发出了一记冷笑:

“自顾不暇,还想管了别人的死活?苏锦,你脑子怎么长的?”

“越是在绝境当中,越会想着自己生平最挂念的人。这是人之常情。难道你不挂念你儿子,你弟弟的吗?我除了挂念暮笙,还挂念恒远。他一定要担心死了……”

“闭嘴闭嘴闭嘴……”

顾丽君再次尖叫了起来。

一句“难道你不挂念你儿子”,深深羞辱了她,一句“我还挂念恒远”,深深刺痛了她。

那本来是她的男人好不好。

她抢了去,却还有脸在她面前这么说?

“苏锦,你这是想故意刺激我吗?

“阿珩娶你,只不过是你趁虚而入了。

“你难道不觉得吗?照片上的你笑起来和我笑的时候,有点神似吗?

“他只不过因为我不能再和他在一起,所以才找了一个替身罢了。

“要不然,你以为,凭你,可能会让他喜欢你吗?”

她以满嘴的嘲意讥讽着。

这话,深深刺到了苏锦心头最敏感的一部分。

是的,她何尝没有发现。

虽说,她和她长的完全不一样,可是笑起的模样,神韵真的很像。

真是因为这样,他才会喜欢她的吗?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心的地方,钝钝的疼了起来。

时间在一点一滴的流逝,她们在缄默中,呼吸着浑浊的空气。

不知命运如何,不知未来如何。

一个人,在缺水不缺粮的情况下,或许可以熬上十天不死,但要是缺水,三天就能归去。

此时此刻,苏锦不确定之前自己晕了多久,可喉咙口,已经­干­的快黏住了。

“顾丽君,我们说说话吧……”

长久的不说话,憋得她难受,死亡的­阴­影,会在心头越来越重,那会加重心里的恐惧,打击到求生的意志。

她想借着说话,把时间熬过去。

也许,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求援人员就到了。

可惜顾丽君不肯说话。

没关系,她说,她说就好,这里就只有她们两个人,她说了,她不想听也难。

“我知道,你现在恨死我了……”

她在那里无奈的一叹:

“可事已至此,再怎么道歉也与事无补了……如果这一次,我们难逃一死,黄泉路上,有个人陪着,也算不寂寞了……说说话吧,心里会少一些害怕……面对死亡,我们都会怕……虽然以前,我曾寻过死……”

“你也寻过死?”

一直不说话的顾丽君终于接了一句。

“是啊……四年前。”

“为了什么?”

“因为失恋。”

“就是照片上那男的?”

“对。”

“他抛弃你了?”

“对!”

苏锦涩涩的:

“他娶了别人。我一时想不开,跳了钱塘江。没死成。

“因为落到水里之后,我后悔了。

“那时,我问自己:为什么要选那么一个寒冷的日子跳江……冷死了……

“也因为我弟弟陪着我跳了下来。我要是不游回去,他会跟着我一起冻死在江水里。

“到那个时候起,我才发现,人的一生当中,除了爱情,还有亲情,除了亲情,更该有自己的人生信仰,怎么可以为一时的挫折而断送了自己的前程。放弃了自己人生呢!

“那样做,太傻太傻……”

顾丽君不再接话。

因为她也寻过死,而且不止一次。

苏锦这句太傻,就像在掴她耳光一样,令她生起了郁闷。

那边,苏锦继续往下说:

“你知道杨绛吗?

“中国作家榜上榜年纪最大的作家,如今都跨百岁之龄了。

“她是民~国的才女,是跨越了两个世纪人生起伏的世纪老人。

“文~革时期深受迫害,可她不仅辅佐丈夫钱钟书写出了宏大­精­深的传世之作《管锥篇》,自己也自学西班牙语,在历尽周折后,完成了译著讽刺小说《堂吉诃德》。

“92岁时,她的爱人和唯一的女儿都已相继离世多年,亲情爱情都已经不在,可她却在这样的高龄之下,写了《我们仨》,用回忆的笔调写下了一家三口那些快乐而艰难、爱与痛的日子。96岁时还推出了《走到人生边上》那样一本维真至美的散文集。

“杨绛先生,总能忍生活之苦,保天真之­性­。这种苦,不光有来自生活中的折磨,更有来自­精­神上的煎熬。

“每个人来这世上不易。遇上一点小小的挫折,就轻言放弃。这世上就不会有杨绛先生。

“只有越挫越勇,面对绝境毫不退缩,等熬过了,就会发现,那些个杴,其实没什么大不了……

“后来,我深深去了解了杨绛先生的生平,自此,我再也没有放弃过自己。”

苏锦说的很慢,用足了感情,那段经历,与她是刻骨铭心,至死难忘的。那也算是一笔人生财富。

顾丽君撇了撇嘴,好半天才问:“谁那么聪明,拿她来点化你?”

“我养母。”

“养母?你是孤儿?”

顾丽君微微惊讶。

“对,我是孤儿。我这一生,因为我养母而改变。”

苏锦轻轻的说着:

“小时候,她养育了我。长大后,在我迷失方向时,她又及时点化了我。她是一个历经了坎坷的女人。杨绛杨先生,则是我养母最喜欢的一个作者。”

“肯定是书呆子!”

顾丽君不­阴­不阳的总结了一句。

苏锦不生平,只淡一笑:

“对,我养母酷爱读书。如果书能指引人生方向,做个书呆子又何妨?”

说到这里,俩人之间再次陷入沉默。

因为渴,因为累……

又不知过了多久,两个人再次开始交谈,这一次是顾丽君先开的口:

“苏锦,你和男朋友分开几年了?”

“四年。”

苏锦平回答的很平静。

“那你还爱你的男朋友吗?现在,我们生死难卜,萧璟珩和你男朋友,你更牵挂哪一个?”

这一问,令苏锦一阵沉默。

“你回答不上来?”

“不是……都牵挂!”

“看来,你并不爱萧璟珩……”

顾丽君用很肯定的语气下了这样一个定论。

“我说了,这世上,爱情、亲情、友情,是同时存在的。”

“你那是推托之词。”

顾丽君不以为然。

“我是个孤儿,所以,我珍惜每个疼我惜我爱我的人。在我眼里,他们不分主次。都是我生命当中重要的人。”

苏锦没有再说话,说了太多话,累了。

四周又恢复到了死一般的沉寂当中,她们的体能,随着时间的消逝,在一点一点的耗尽。

苏锦觉得自己睡了过去。

昏昏沉沉的,梦到了很多人,一个个在鼓励她:苏锦,要坚持下去,一定要坚持下去……恒远在赶来救你的路上,你要好好的,知道吗?

她答应着,心里不断的在告诫自己:一定可以熬出头的,一定可以安全回去的……一定可以和恒远白头到老的。

后来,是被顾丽君叫醒的。

“什么?你说什么了?”

她听得不是特别清楚,问的很轻。

“我喊你你没声音。我以为你……”

顾丽君的声音露着害怕。

“我只是……睡了。”

“我就怕你睡着睡着就去了……春燕就是那样一睡不醒的……”

顾丽君咬着­唇­幽幽的说。

苏锦接道:“放心,我不可能那么死翘的……我心里藏着那么多的疑惑,现在死了,会死不瞑目。”

另一边,顾丽君轻轻跟着吁了一口气:

“有人说,死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在死前心里怀有的恐惧。

“六年前,我和春燕一起被遭遇了梆架……那段日子,真难熬……那个时候,我唯一的想法是,我要活,我不想死。可等到真活着回来时,我却觉得宁愿那时死了才好……”

苏锦静静听着,末了轻轻问了一句:

“为什么?”

---题外话---明天见,明天揭密萧至东、顾丽君、靳恒远之间的过去……

,那些年,萧至东养着她;那一年,她爱上了璟珩(揭密)

顾丽君没有回答,沉默是黑暗中唯一的回音。

苏锦以为,她是不想说了。

老半天后,她语气一转,竟接了下去:

“我还是和你说说我和萧至东是怎么认得的吧!偿”

对于之前的询问,她还是避而不谈,且不等苏锦答应,她就承认了那样一个事实:

“那些照片,你也瞧见了。从中你可以看到这样一个情况:我认得萧至东比认得璟珩,要早的多……”

闻言,苏锦心里喀噔了一下。

她却在这时问了一句:

“苏锦,你在看到我和萧至东的那些照片之后,心里第一个想法是什么?”

苏锦不说。

“没关系,你实话实说。”

顾丽君似乎知道她心里的所思所想,竟轻轻鼓励了一句。

苏锦想了想,斟酌了一下措辞,才表述了自己的看法:

“其实,那些照片并不猥琐,但是,由于萧至东先生身份的特殊­性­,再加上你现在和他是夫妻关系,所以,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你这是被包养了……”

这是实话。

她不想掩饰。

顾丽君轻轻笑了笑,笑声带着浓浓的嘲意:

“嗯,我是被他养了很多年,但不是包养。那个时候,我和萧至东的关系,不差……”

她徐徐说起了她的过去。

……

顾丽君和顾栎华老家在安市,父亲顾原是个建筑师,母亲万婉本是教师,嫁给顾原之后,因为要照看两个孩子,就成了全职太太。

顾丽君大两岁,是姐姐,顾栎华小两岁,是弟弟。

本来,他们有一个很温馨的家,父母恩爱,姐弟友爱,一家四口,靠着父亲丰衣足食,齐乐融融。

谁知有一天,祸从天降,因为刮台风,顾原去工地让工人停工休息。

不幸,正是这天,大风吹落了一重物,正好砸在了顾原的腿上,好好的父亲,就这样没了双脚,成了一个废人。

因为工伤,顾原得到了一笔赔偿,只是他们身在三线城市,赔款并不多。

残废了的顾原失去了斗志,就此一蹶不振。

失去了经济来源之后,迫于生计,万婉不得不出去工作,为挣一份养家糊口的薪资,而整日奔波。

顾原则待在家里,坐着轮椅,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务事。

如此,这个家,又勉强支撑了几年。

顾丽君十一岁那年的十一月,一个周末,万婉出门买菜,却再也没有回来——她在半路遇上了劫财者,因为抵抗而被推进了市河,生生就被淹死在了冰冷刺骨的河水中,凶手则逃之夭夭。

受不了这个打击的顾原,在见到万婉冰冷的尸首之后,后脚割了动脉跟着去了。

就这样,这对姐弟,两天之间失去了双亲,生活就此没了依靠。

之后,顾原和万婉的的丧礼,还是顾原的朋友帮衬着给打点的。

丧礼过后,两个孩子该如何安置,成了一大难题。

由于顾原是独子,万婉是独生女,夫妻二人父母俱亡,所以,根本没有可以监护他们长大的近亲愿意收留他们。

至于朋友,他们夫妻平日交好的朋友并不多,且都是有家小的,而顾丽君和顾栎华,毕竟是大孩子了,往后里去,开销会越来越大,家资不殷实,谁能养得起?

人心都一样,在帮助别人的同时,都得惦量着自己的能力来。

一般人家,谁愿意为了养育两个别人家的孩子,而增加了本家的经济负担?

再加上这对姐弟俩,死活不肯分开,所以,顾原和万婉过世后那一段日子,两姐弟只能相依为命住在自己家,靠着父母留下来那少的可怜的积蓄自己料理自己。

如此熬了有小几个月。

等到第二年四月,一场流感袭卷了安市,医院人满为患。

顾丽君姐弟也没有幸免。

先是顾栎华发起了高烧,顾丽君有带着弟弟去医疗所挂点滴。

挂了两天,不怎么见效。

医生建议去住院,要是烧坏了身子,可不得了。

可此刻的顾家,早已家徒四壁,哪来的钱去住院?

弟弟挂点滴的钱,已经将他们家里最后一点生活费给花完了。

挂完第三天盐水的晚上,顾丽君也感染上了病毒­性­流感,体温四十度,烧得她浑身乏力。

那时候,她心里是那么想的:

真要这么烧死了也好,这样子,一家人就可以团聚了。

在失去父母之后,对于未来,她极度悲观绝望。

往后去,这日子怎么过,她是完全没有头绪。

后来,她烧沉了。

昏昏沉沉中,她感觉有人在叫她。

睁开眼,她看到了一个陌生男人,一把抱起了浑身烫的就像火炉的她,低低的在她耳边安抚说:

“别怕,不会有事的,我带你去医院……”

那清冷中带着关切的语句,是她失去所有意识之前唯一能记住的声音。

再次醒来时,顾丽君在医院病床上,边上坐着西装革履的男子,容颜冷峻,目光深沉,面对她时,却非常的温和。

顾丽君不认得他,问:“你是谁?”

他答:“我姓萧,我叫萧至东,是你父亲顾原的学友,大学的时候,我和你父亲一起喝过酒。你叫顾丽君对吧……”

她点头:“是。”

他抚着她的头说:“相信我吗?相信我就跟我走。我一定不让你们姐弟吃苦受罪。”

萧至东拿出了一张照片,上面的确是他和她父亲的合影。

顾丽君害怕没书念,更害怕姐弟分开,因为她曾听人说过,谁谁家想收养她,可只能养一个,男孩他们养不起,无法接纳。

为了弟弟,她把手交到了这个陌生男人手上。

“只要不把我们姐弟分开,怎么样都行。”

就这样,萧至东照看起了他们的生活,供他们吃,供他们穿,供他们住,供他们读书……

在失去亲人之后,是萧至东让他们感受了丝丝缕缕家的温暖。

那个时候,他们称他为:萧叔叔。

……

听到这里,苏锦呆了好一会儿。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里竟有这样一个故事,萧至东和顾丽君居然有这样一层渊源。

顾丽君并不知她在想什么,继续往下说。

……

萧至东并没有将他们带回家,也没有确定领养关系——他们从头到尾是资助人和被资助人的关系。

为了就近读书,萧至东为他们准备了学区房,请了钟点工照看他们姐弟俩,生活上的一切用度,全是他在出资供给。

萧至东是一个工作很忙的人,一年到头,他多数在外头出差,很难得才来见他们一面。

有时,他出差路过,会来探视他们,吃一口顾丽君煮的饭,喝一口顾丽君煲的烫。

有时,他在外头应酬,喝得有点醉了,会去他们那边借宿。顾丽君会给他煮醒酒汤。等第二天酒醒了,他会悄悄离开。

有时,他兴起了,还会带他们出去旅游……不过,这种情况很少发生。因为他太忙。时间太过于宝贵。

萧至东相当相当关心他们。

生日时,会给他们寄来礼物;过节时,会发一份过年快乐到他们的手机上;每个月的生活费,会定时打过来;学费会准时缴清;让他们读的学校,都是特别挑选过的。

有时,要是顺路,他还会亲自送他们去上学。不会多说话,就这样送到了,道一声“再见”,他们正常上课,他正常出差。

在顾丽君看来,虽然这位长辈脸孔很冷,不爱说话,不爱笑,可是他心地真的很好。

在顾丽君眼里,萧至东是最最慈善、最最有爱心的、最最让人敬畏的长者。

认识之初,顾丽君并不知道萧至东是怎样一种身份,只知道,每一次见面,他都穿的光鲜体面,出手无比阔绰。

后来,她才知道他是一个有着显赫社会地位的成功男人,是个不折不扣的商业大佬。

可他的婚姻并不成功。

一段成功的婚姻,做丈夫的怎么可能成年累月的出差在外?

随着年纪渐长,顾丽君清楚的知道:夫妻分居两地,互不参予对方的生活,往往是一种不幸婚姻的表现。

有过一回,顾丽君陪他散步时,曾悄悄问过:

“萧叔叔,您和婶婶幸福吗?”

萧至东抬眸看她,半天才作了回答:

“不幸福。”

他说:“不是她不够好,而是我给不了她想要的,终还是负了她。”

顾丽君不明白极了,再问:

“那为什么您要负她?”

“理智再拧,拧不过感情。有些东西,没办法勉强。”

这是萧至东的回答。

那时,顾丽君还小,不明白大人们之间的感情,为什么要那么的复杂。但那毕竟不是她该关心的事。

她需要管好的是自己的学业,栎华的学业。

他们要做的是成为一个有用之才,将来,可以自食其力,不再依赖别人的资助。

平平淡淡的生活,在忙碌的学习中走的匆匆。

初认得萧至东时,他不爱说话,顾丽君少和他攀谈,总觉得和他说话,很紧张;处了几年后,她了解了他的脾­性­,他只是不善于表达。

这是一个阅历丰厚的男人,他要么不说,一旦说了,每一句话,都能发人深省。

那时候,顾丽君挺喜欢在闲暇之余,陪着这位长者下下棋,说说话……

顾丽君十七岁那年,萧至东终于离婚了。

可他的生活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依旧忙着他的工作,依旧偶尔才来看望他们姐弟。

大学生活,顾丽君在忙碌中度过,一边学习,一边打工,她不想永远被萧叔叔养,毕竟萧叔叔和他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为了挣钱,她忙得没空去谈恋爱。

其实,在学校里,她是挺有人缘的,也曾有过男同学对她有兴趣,表示了想追求的意愿。最后却都不了了之。

那时,她不甚在意。

大学最后一年,她知道了原因。

所有人都在背地里指指点点,说她被人包养了。

因为有人曾警告过他们,别来招惹她。

她笑笑,说:“胡说八道,那是我叔叔好不好……他只是不想我早早谈恋爱,误了学业……”

话是这么说,可渐渐的,她发现,养大他们的那个男人,看她的眼神慢慢变得不太一样了。

有一次,萧至东来他们家,带他们一起出去吃饭。

饭桌上,她和栎华都喝了一点红酒。

她吃醉了,醒来发现自己枕在他肩上,他的手,正轻轻揽着她,就像情侣一样。靠在那里闭目养神时,他的­唇­角还挂着温暖的笑。

她突然可怕的意识到:这个男人可能真看上她了。

那时,她害怕极了,和栎华说了这样一个猜想。

栎华也有发现:萧至东看她的眼神,真的有点不对劲了。

这可怎么办呢?

俩姐弟慌了神,一时不知道要如何处理这复杂的情况。

就这时,顾栎华不知怎么的,就认得了一个来历神秘的洋女人,那个女人指点了他们迷津。

“萧至东有两个儿子,你们知道吗?”

“只听说过,但从没见过。”

萧至东从来不在他们面前谈及他子女的事。

那个女人随即又道:“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他有两个很出­色­的儿子,一个叫萧璟珣,一个叫萧璟珩。萧璟珩和你同岁,你要是能做了他的女朋友。萧至东肯定不会再打你主意。”

栎华听了,认为这主意不错。

顾丽君则觉得,这件事,实施起来有点困难,说:

“可我又不认得萧璟珩。想去嫁给这人,不太现实吧……”

那女人笑笑说:“人和人,都是从不认得开始的。现在不认得,以后认得了,一样不迟。”

二十二岁的春天,顾丽君在那个女人的撮合下,终于认得了萧璟珩。

……

说到这里时,顾丽君满脸带笑,虽然在黑暗里,苏锦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可是她能感受到她在提到靳恒远时,声音一下变得无比温柔了。

“一见面,我就喜欢上了他。他个子高高的,神情酷酷的,不耐烦时眉直蹙,高兴时会直勾­唇­角,笑起来其实特别好看,可他不大爱笑,不爱和女生说话,不喜欢有人缠他……”

苏锦嘴里,百味杂成。

听着另一个女人说喜欢自己的男人,那真是一件让人特别不舒服的事。

最奇怪的是,顾丽君所描绘的那个男子,根本就不像她所认得的靳恒远。

被她喜欢的他,是一个有点坏,喜欢笑,爱逗她说话的阳光男人,并不像顾丽君所看到那样的又冷又酷。

好奇怪,为什么同一个男人,展现在她们眼里的形象,会截然不一样呢?

她没问,只静静听着。

顾丽君呢,已然跌进了自己那美好的过去,嘴里轻轻的表达着她对萧璟珩的一往情深。

……

她说:她很喜欢很喜欢萧璟珩。

喜欢到一见到他那张酷酷的脸,就双眼发亮,笑容止不住挂脸膀,并且特别特别的想去招惹他,逗他说话,惹他发笑。

虽然每一次,都是她用笑脸去贴他冷ρi股。

没关系。

他越是冷,她越是缠。用足心思的缠。

那个时候,萧璟珩刚开始做律师。

他办案子,她给送爱心便当,做他喜欢吃的饭菜,讨他喜欢。一次不成两次,两次不成三次。

他被人打,她让栎华去帮忙,一旦打不赢,她在边上报警。

他受伤了,她给他上药,包扎……一遍一遍的叮嘱他,千万别忘了吃药,就像一个唠叨的老太婆样。

他打赢了官司,她去给他送花,为他人生的第一场胜利喝彩。虽然那花被他扔了,可没关系啊,在他高兴喝醉酒之后,他却给她打来了电话,让他去领他回家。

有了一次登堂入室的机会,她便天天去蹲点,给他做饭,洗衣服,打扫卫生。

为此,他还刻意损她:“你很喜欢当保姆?”

她笑笑:“我只喜欢给你当保姆。”

就那样,她缠了他大半年,他才承认了她是女朋友。

那一天,他去应酬,喝高了,直接给她打了电话来让去接人。

她去了。

那会儿,他的女伴问他:

“这是谁?”

萧璟珩勾着她的肩,眯眼看了又看,给了三个字:

“女朋友。”

那一天,她真心高兴坏了。

午夜,在街头漫步时,他带着几分醉意笑她傻:

“那女的是我姑介绍的,我受不了,拿你挡了挡,你能别那么开心么?”

话说得真是很不中听。

可她赖上了他:“不管不管,你亲口承认的。不许赖。”

他笑笑,没再赖,就这样两人走到了一起。

那年春节,萧至东终于知道她和萧璟珩谈了恋爱。

过年前一天,他来到她家,带着过年的礼物上门来,只是那看她的眼神,比平常不知冷了多少倍。

午后的温暖阳光下,他吸着烟,坐在阳台边,将局促不安的她叫了过去,淡寡寡的看她:

“谈恋爱了?”

“嗯!”

她怯怯的点头。

“知道璟珩是谁吗?”

他问话的语气,不­阴­不阳,让人怕。

她再次点头:

“知道。他是萧叔叔您的小儿子。”

他扯出了一抹冰冷异常的笑:

“小心眼倒是越来越多了啊——知道你还敢去招惹他?”

她坚持:“只是偶然间遇上的。后来知道他是您儿子,我打心里就喜欢上了。叔叔,璟珩也喜欢我的。”

她如何敢承认,她是把璟珩当作了逃脱他虎口的筹码。

当然,那个时候,她也是真的真的爱上了他。

“喜欢?有多喜欢?”

他冷冷的问。

“想陪他走到地老天荒。叔叔,请允许我做您的儿媳,来报答您多年的栽培,您说好不好?”

那一天,她鼓起勇气请求,想为自己的未来争取另一种无限的风光。

那一天,萧至东狠狠将那没吸完的烟给拧灭在了烟灰缸中,穿上外套后,一句话也不说,匆匆离去,就此再没有出现在她的世界。

计划,就这样成功了,她终让这个男人打消了染指她的想法。

---题外话---明天见。

,她被迫结婚生子;她劝她勇敢走出悲剧(揭密)

如果一个人太在乎另一个人,她(他)就会产生患得患失感。

这大约是因为那个人,没能给予这个人太多的安全感。

那年春节,顾丽君和萧璟珩确定了恋爱关系,可她并不因此觉得踏实了。

因为萧璟珩对她总是忽冷忽热的偿。

也没有说过要带她去见家长。

当然,那个时候,他俩的关系,也的确没有达到该去见家长的火候。

对于这段恋爱关系,顾丽君异常珍惜,私下里,她挺害怕萧璟珩会查出她和他爸的关系。虽然那时,他们只是纯萃的资助人和被资助人的关系,但她还是紧张。

所以,她特意从公寓搬了出来,另外租了一间出租房,和栎华在外头住,正式和萧至东在经济上脱离了关系。

那段日子,过的清苦,但很轻松。

那个时候,萧璟珩工作很忙,不过每周都会和她见见面,喝咖啡,看电影,去吃一些他不喜欢的垃圾食品,教栎华跆拳道……他们的生活过的有滋有味。

恋爱谈了三年,璟珩知道她是孤儿,知道曾有好心人资助她,知道现在的她,必须靠自己养活自己。

他看她过的那么辛苦,就给她和栎华安置了一套公寓,房租他付。

有时他也会去住一两晚。

节假日,他要是不回京,就会拉他们一起过节,还会和栎华抢饭吃。

相恋第四年,他们二十六岁了。

春节的时候,她在家发了一场高烧,栎华给他打了电话,他接了后,大年初四,从北京赶回来陪她。

那几天,她高烧不退。

他看在眼里很急,托关系找最好的医生用最好的药治她。

昏昏沉沉当中,她觉得自己要死了,依在他怀里,提了一个请求:

“什么时候娶我?要是没嫁给你我就死了我会死不瞑目。”

他安抚她说:“只要你病好了,我就娶你。”

七天之后,她烧退了。

他没有赖账,真的把她带去见了他父亲,真想着要结婚了。

萧至东看到他们双双而来,并没有道破顾丽君是他在外资助的孩子。

他只说:“璟珩,你二十六岁了,不是十六岁,你想娶怎样的女人,你自己作主。至于出身什么的,不是特别重要。萧家不需要再锦上添花,重要的是,娶的这个人:一定要是自己喜欢的、并且还是你愿意爱她护她的女人。娶了之后,就该好好的和她过一辈子。别学我……我是个坏榜样。”

他还说:“你们的婚事,只要你妈妈那边同意,我这边绝不会反对。你还是把小顾带去见你妈妈吧……”

萧至东的欣然同意,让顾丽君很高兴。

几天后,璟珩又把她带去拜会他母亲。

恋爱的这几年,璟珩一直说:他母亲怎么怎么好相处。

顾丽君总以为,既然过了他父亲那一关,他母亲那边,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了。

三月十二日,萧璟珩带着满怀欢喜和期待的她去了北京。

在一处高雅的私人会馆,顾丽君见到了那位雅致高贵的酒店女大亨。

含羞答答的会面,迎来的是一张冷若寒霜的怒脸——靳媛不给他儿子任何情面,当场就给了她难堪:

“小远,你要是想娶她,这辈子别认我这个妈。我可以当作从来没生过你。”

这样的否定,令顾丽君即时即刻花容失­色­、手足无措。

萧璟珩是一个很奇怪的男人。

他敢和他父亲大吵大闹,却不会去忤逆他母亲。

见面不欢而散之后,他将她送去了酒店,而他被他母亲叫了过去。

据说,去了之后那是好一番教训。

三月的后半个月,靳媛把萧璟珩看得很紧,以至于他俩都没什么机会见面。

因为这件事,她很生气,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被这么否定了。

曾想找靳媛理论,可璟珩阻止了她,并且还满口答应,先偷偷把婚给登记了,来个先斩后奏,她这才转怒为喜。

四月一日,萧璟珩和她约好要去登记。

她欢天喜地的去了,他失约了:因为临时有事,他被靳媛带走了。

事后他来找她解释。

她气不过,没接电话,任­性­的跑去夜店和好朋友范春燕喝酒买醉。

结果,正是那一次,她们被梆架了。

……

顾丽君一口气说了很多很多,嘴巴­干­的不得了,心里则苦的不得了:

“要是那一次我没有任­性­跑出去,也许情况不会变得那么糟糕。”

眼底有眼泪,慢慢聚集了起来。

苏锦什么也没说,只静静听着,心头很不是滋味,也不知道要如何安慰。

毕竟,顾丽君深深爱过的的男人,是她现在的丈夫。

与她,听得自己的男人,曾和另一个女人如漆似胶的爱过,那是一件多么让人别扭的事。

就好像,如果让靳恒远听苏慕白说他和她从小到大相恋的故事,那必定也会不痛快。

除了沉默,她真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了。

顾丽君继续往下说,嗓音带着浓浓的痛苦:

“那一趟绑架,是一次痛不欲生的经历……”

……

一处荒山野岭,十来个人高马大的男人,一间破破烂烂的屋子,顾丽君和范春燕被梆得结结实实,扔在稻草铺成的地面上,一天只有一顿饭吃,一碗水喝,可以在那烧饭的阿婆的照看下,上一次茅厕。

足足半个月,那些人将她们随意扔在边上,不理不睬也不放。

他们心里究竟打的什么主意,她们不得而知。

四月十八日傍晚,两个绑匪将另一个刚被抓来的男人推进了她们的房间——竟是萧至东。

萧至东是军人出身,早年的时候,萧老爷子曾希望他做他的接~班人,可惜萧至东志不在此。这个人是会一点功夫的。由于以前他曾受到过袭击,所以后来他出入一向有保镖跟随。

那一次之所以会被人捉住,是因为绑匪拿顾丽君为饵,一步步诱着他踏进了­精­心设计好的陷井。

被抓之后,那些绑匪更是打断了他的脚骨,让他寸步难行。

事后,顾丽君始知,原来这些人抓她,皆是冲萧至东去的——也不知道他们怎么知道的,她,顾丽君,对于萧至东很重要。

绑架的结果,不外乎两种。

一种是为了钱财,把受害者绑来,以其靳索受害者家属,从而拿到财物,事后可能会放走被绑者,也有可能就此撕了他们。

一种是单纯为了报仇,受害者,最终只有一个结果,死亡。

顾丽君遭遇的绑匪,是为了钱财。

他们向萧至东进行了勒索,金额庞大。

这个男人眼皮都没眨一下就答应了,他只有一个要求:

“只要你们放了我们所有人,钱我可以给。”

绑匪头子却说:“你可以放,这两个女人不能放。她们都得死。”

因为她们都已见过他们这些人的模样,要是活着,他们的安全无法得到保障……

萧至东不同意。

那些人直接把范春燕的眼睛戳瞎了,说:

“这样的话,那就ok了。”

当他们想要对顾丽君实施身体伤害时,是萧至东用命护下了她。

他和他们斗智说:“要是你们敢再伤她们,我就自行了断,这样的话,你们什么也得不到。”

如此僵持了几天。

为了拿到钱,他们改变了策略。

他们要求:萧至东必须睡了顾丽君。

他们会拍下视频,然后用这视频,保他们这辈子守口如瓶,并且不能报警……

萧至东哪肯答应。

为了逼他就范,他们残忍的将范春燕刺成了重伤……

双方再度僵持。

第七天,萧家长子萧璟珣带着几个私人保镖找了来,可他们太低估了这些绑匪的能力,四个保镖齐齐遇难,萧璟珣身受枪伤之后被活捉。

这一次救援活动,打草惊蛇,以失败告终。

之后,他们开始撤离。

等到了另一处巢­茓­,安顿好一切之后,他们再次来逼他们就犯。

这一次,他们的筹码加大了:萧至东这边,他们用萧璟珣作威胁;顾丽君这边,他们用刚刚绑来的顾栎华作威胁,下达了最后通碟:

要么,由萧至东睡顾丽君;要么由他们的人轮~­奸­顾丽君……

顾丽君要是敢寻死,同期被梆架的顾栎华和萧璟珣,就会被一起撕票……

再后来,他们屈服了。

因为,要保他们命,因为他们都想要活命。

……

听到这里时,苏锦满心震惊,久久说不出话来,心里难受的厉害,对于顾丽君,生了满满的心疼。

顾丽君呢,声音是漠然的,也只有用这样一种旁观者的语气,她才能将整件事,比较客观的表述出来。

另外,这也是她第一次这么详尽的说出这些事的前因后果。

不知为何,面对苏锦,面对今天这样一种情况,她有一种不吐不快的冲动。

“我们总共被了梆架一个半月多。

“最终,璟珩领着各方警力救下了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我们。

“当璟珩冲进来找到我时,我除了哭,什么也不会了……

“再后来,他知道了我身上发生的一切。

“那天,在医院,他紧紧抱着我说:‘没关系,我们去国外。我们把这里发生的一切全忘了。我们可以从头开始。’

“可我有点接受不了这样的我。囚禁期间发生的一切,对于我来说,真的是太可怕太可怕了……所以,对于他说的移居英国一说,我是迟迟不敢答应……

“再后来,我发现自己怀孕了,孩子是萧至东的。

“同一天,萧至东知道了这件事,他第一时间让靳媛把璟珩软禁了起来。

“几天后,栎华出事。被人打成了重伤。要是不能马上进行医治,就会没命。

“可那个手术,需要上几十万甚至上百万。

“我没钱。也找不到璟珩。我去求萧至东。求他救救那个由他一手资助着养大的孩子。

“他给了我一个选择。

“嫁给他,把孩子生下来,他出钱,请最好的医生治栎华;把孩子打掉,我就只能等着给栎华收尸……

“他说:他要我肚子里这个孩子。因为璟珣就是为了救我而死的。我得赔他一个儿子。”

黑暗中,她拉长着惨淡的声音低笑,那低笑中还夹着哭音,那颤栗的哽咽,更透着一种得不到救赎的绝望:

“我没有任何办法。

“除了认命,我还能怎么办?

“最终,我只能同意结婚。嫁给了我心爱男人的父亲。

“至那时起,我再也没见过璟珩。

“在我还那么爱他的时候,我们分开了。

“我觉得我的人生就这样彻底玩完了。

“生下璟琪之后,我实在受不了了,曾跑出去找他,找不到。

“之后,我被萧至东派出来的人就此带来了香港,定居于在那座华丽的祺园。

“再后来,我等来了璟珩让长宁带来的一句话。

“缘尽了,既然嫁了,就好好过日子吧!为了璟祺。

“呵,为了璟祺,就该维持这段婚姻吗?

“孩子本不该生下来的。这段婚姻也不该结的。

“可我就是被逼着结了这个婚,生下了这个孩子。

“苏锦,你说,这样的婚姻,与我,会有幸福可言吗?

“这样的日子,我能过得下去吗?”

说到最后,顾丽君凄凄然哑问了一句。

苏锦接不上话,心头莫名难受的慌。

若设身处地的站在她的角度去想,那样一场婚姻,真的是一场灭顶之灾。

无论发生在任何人身上,都会让人崩溃,难以面对。

谁甘心好好的、充满希望的一生,就这样被毁了。

原本,会有一个美好的前程的,却因为一场梆架,整个世界都塌了;还要被困在一个看不见未来的婚姻当中,永远受折磨;更要面对一个不招自己喜欢的孩子。

那孩子的存在,会永永远远提醒她,她的婚姻,是何等的不堪。

可要是,再换个思维去思考呢?

如果萧至东没拿那孩子逼迫顾丽君结婚;如果顾丽君把孩子流掉了;如果萧璟珩出于弥补的心理,娶了顾丽君,这对小夫妻,真的可以完全没有半点介怀的、将那些真实发生过的事当作从来都没存在过一样的,将日子过好吗?

恐怕未必。

那个­阴­影,与顾丽君,是永世都难磨灭的;与萧璟珩,妻子曾怀过父亲孩子这件事,怕也将成为一块永远的心病。

是男人,谁会不介意这种事?

这种痛,势必将如影随形跟他一辈子。

当顾丽君将他当作浮木想得到解救的同时,说不定,因为那件事的影响力太大,而最终将他也一并拉沉,一起成为了那件事的牺牲品。

这会最终导致:二个人的婚姻会成为一场难醒的噩梦,终生难得欢颜。

以苏锦看来,那绝不乐观。

如此想罢,她轻轻问了一句:

“你没想过离婚吗?”

“你觉得这婚,我离得了吗?”

顾丽君哑着声音反问。

苏锦沉默。

“几天前,他倒是同意和我离婚了。可是他要我离得远远的,去美国,不死不得落叶归根。因为他要保他儿子幸福。所以,必须牺牲掉我。”

她讥嘲的大笑,沙哑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着:

“他怕我继续缠着他儿子,毁了他儿子。那些丑闻要是一公开,不光辱没了他萧至东,辱没了萧璟珩,更会对萧氏产生可怕的冲击。所以,他是不可能放掉我的。现在倒是好了,那些人帮了他大忙,如果,我们一起死在这里的话。那些耻辱就烟消云散了……”

苏锦继续沉默,心头就像压了一座大山一样,无比的沉重。

真的太沉了。

好好的一对情人,好好的一对父子,好好的一对资助人和被资助人……好好的人伦关系,全毁了……

与顾丽君是痛不欲生,与萧璟珩是情何以堪,与萧至东呢,他是愧疚的,更是残忍的,也是无奈的,他受着双重的折磨,双重的恨,可他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因为事情已经发生。他选择了一个他认为最好的方式,保护了他的儿子。而把他和顾丽君关在了地狱里。

此刻,顾丽君也说累了,只在那里重重的喘气。

时间在流逝。

黑暗中的死神,在一步一步向她们逼近。

渐渐的,顾丽君的情绪平静下来了。

苏锦则在那边幽幽的叹息……

这件事,谁对谁错,她没办法评断。

都有委屈,都有恨,都有苦……

又不知过了多久。

苏锦好像又睡了一觉,醒了,嘴里­干­的快要起烟,她叫着顾丽君的名字。

顾丽君回应了。

两个人的声音,都变得异常的虚弱。

苏锦突然问了一个刚刚她在睡梦里想到的问题:

“顾丽君,若世上真有来生,你还想遇上萧璟珩吗?”

那边,顾丽君想着曾经走过的那些痛苦的、快乐的、难堪的、甜蜜的生活,思虑良久,终回答了上来:

“不想了。”

一顿,再道:

“若有来生,我不想在十二岁的时候,得到萧至东的资助。也不想因为要摆脱萧至东,而去缠上萧璟珩。我想简单点,再简单点。日子可以清苦一点。但我不想爱的这么苦了,生活的乐趣全被剥夺光了……没意思,太没意思。”

最后一句话,她重重咬了两遍。

“你觉得你的生活乐趣,是被命运夺走的,还是被你自己夺走的?”

苏锦轻轻又问。

“什么意思?”

顾丽君不明白,眉跟着蹙起。

苏锦不答再问:

“现在,我们都要死了,你觉得遗憾多吗?三十二岁,没有实现自己一星半点的人生价值就这样没了。这五年,你把所有时间困死在了自己的悲剧当中。你活的痛苦……顾丽君,你有没有想过,或者你本可以不用这么痛苦的……”

“不这么痛苦?我又该怎么过?”

顾丽君一怔,茫然的反问了一句。

“你可以出国,可以选择离开啊,将自己从困住你的环境中走出去,让心从已困死的爱情里走出来,用另一种眼光看世界,用书本,用工作,用各种忙碌去充实自己,让自己神彩奕奕,而不是愁眉不展,和社会隔绝,将自己关在了一个封闭的牢笼里。

“爱情从来不是生活的全部。

“一个女人,如果不能在婚姻当中、爱情当中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其实还可以在事业上,去努力获得成就感。

“就像格力集团的女总裁董明珠一样。婚姻失败,爱情失败,可事业上却获得了巨大的成功,这令她成了当今中国最让人肃然起敬的女强人。

“这说明什么问题:一个人要是一味的钻牛角尖,不是智者。

“在爱情上,我也是一个失败者,也曾钻过牛角尖。

“当然,比起你的境遇,我的似微不足道。

“我想说的是,只有放下,才会有一个崭新的未来。

“人得往前看,而不是拿着过去整天回忆其中的苦乐。

“人生在世,不如意的事十之八~九。你若向命运屈服了,是你失败了。你若将一切苦难都攻克了,回头看,那些只是人生一道掠影而已……

“刚刚我有细细回想我的过去。

“幼时苦难,少时幸运,和苏暮白相知相爱那么多年,虽然爱情走进了死胡同,可那些年他带给我的快乐,不可磨灭,不管他为的是什么背叛我,我都无怨了,还有,遇上恒远,那是我生命当中的另一份幸运……

“若这一刻,我死了,我无憾;若我还有命活下去,那会让我更加的珍惜现在拥有的一切……”

苏锦用尽所有力量,把自己想说的通通说了,说完后身上那是好一阵虚软。

顾丽君怔怔然没了声音,感受到了她话里的那份豁达,和看透。

死了,什么也没有了,软弱的人,才想用死亡来逃避一切。

想当年,她父亲自杀时,她有多恨他的不负责任。

现在的她,竟在走父亲的后尘。

“你呢,若我们还能活下去,你会怎么做?”

苏锦又轻轻问了一句。

“是自怨自艾的将自己困死在祺园,还是走出去,用心去拥抱另一种生活,迎向更大的世界。顾丽君,你曾经的梦想是什么?你想过要再次去实现它吗?”

---题外话---明天见,到时,她们会获救……

,死时逃生,重获自由,她感恩,又愤怒

“梦想?”

顾丽君怔怔的。

那是什么东西偿?

似乎很多年前曾拥有过的,只是由现在听来,感觉竟是那么那么的陌生撄。

“难道你没有梦想吗?”

苏锦疑惑的反问。

顾丽君没有接话,似在沉思。

苏锦继续说着:

“读书时,我的梦想是成为一名出­色­的画家;大学毕业之后,我的梦想是做一个出­色­的软装设计师,努力将每个客户的家设计成他们想像中最喜欢的模样……盼着他们能幸幸福福的在那个家里把日子过的甜蜜安康。”

以后,我的梦想是,做一个合格的妻子,合格的母亲,和自己心爱的男人一起走到白发苍苍。

这话,她没说出口。

一是因为从现在这种环境看来,它完全像一句空话。

二是怕话里的期待刺激到了她。

所以,她只在心头悄悄的补上。

顾丽君继续沉思。

因为,突然发现,她已经丢弃梦想好多年。

读书时候,她学的是金融管理,可能是小时候穷怕的,她的志向是做一个女强人,要赚很多很多的钱,要让自己过上舒舒服服的日子。

而之所以选这个专业,是因为萧至东说过的,将来,他可以帮她在这个领域谋得一席之地,可助她将金钱玩弄在手掌心上。

那时,她曾意气分发的梦想过,未来,要做一个女金融巨子。

绑架案发生后,这梦想,完完全全破灭了。

以后——要是还有以后,她最想做的是什么?

顾丽君很认真的想了又想。

“如果我能活着出去,我想去美国,我要去读书,我要去华尔街找回我失去的东西。

“去他的萧至东,去他的萧璟珩,我都不要了,我要重新开始,我要活得­精­彩纷呈……再不要困守在祺园,做一条可怜的米虫。除了混日子等死,一无是处。

“对的,我就该这么做。

“从小到大,我努力读了那么多的书,怎么能就这样让它给荒废了?

“是的,这世上,除了死亡可以终结一切,其他的一切,都不应该放在心上……

“成功是这样的,失败是这样的……

“勇于承受一切磨难,笑对一切,将荣辱全都踩在脚下,那才是最该有的生活态度。更是强者的态度。”

她喃喃的说出了一番极有深意的话来,语气也不再偏激消沉。

沉沉的黑暗中,苏锦不觉笑了笑。

因为她看透了!

好啊!

真是太好了……

“这话说的好极。”

她由衷而赞:女汉子气慨顿时爆棚了……

“那不是我说的。”

回过神来,顾丽君轻轻作了纠正。

“哦,那是谁说的。”

“我妈说的。”

一丝暖,在顾晓君心头传递上来。

“在我爸爸残废之后,我们那个家,就靠着我妈妈那种乐观的信仰,才支撑了那么多年。妈妈一走,那个家,也就垮了。我爸爸,他和我一样,遇上一些困难,就选择了逃避。这大约是因为我爸前三十几年过得太顺风顺水,以至于当暴风雨袭来之后,他就没了招架之力。”

“所以呢……”

苏锦顺着她的语气问。

“所以,以后,我要像我妈妈那样坚强的活着,绝不能像我爸爸那样,软弱的选择死亡来逃避生活带来的痛苦。”

可以听得出来,顾丽君此刻的­精­神状态,和之前,已然是判若两人了。

“说的好。”

苏锦轻轻赞。

可惜,现在她们说这些只是在作一次不现实的憧憬罢了。

当ji情过去,她们所要面对的依旧是死亡的危胁。

残酷的环境,逼得她们再次沉默了。

此时此刻,在她们心里,对水的渴望,超过了一切……焦渴心理占据着大脑的所有意识……

又不知睡了多久,苏锦好像再度醒了过来,人越来越虚弱,四周太安静了,好像连呼吸声都不复存在了。

她觉得不对劲,急叫了起来:

“顾丽君,顾丽君……”

声音越来越轻了。

喉咙疼极了。

顾丽君没有任何反应。

“顾丽君……顾丽君……”

苏锦焦灼的叫着。

那边仍是没有任何声音。

她这是怎么了?

是去了吗?

这个想法,让苏锦心头发紧。

求生的***,让她不断的再次动起双手来,虽然知道这种挣扎,几乎是毫无意义的,可她还是要试一试。

没想到,奇迹就这样出现了。

也不知怎么的,手上捆着自己的那根绳,居然就松了,她的手,得回了自由。

对的,她自由了。

下一刻,苏锦坐了起来,等恢复了一下­体­力后,再去解了脚上的绳索,解的很困难,但她到底是把它解开了。

她往另一头爬了过去。

“顾丽君,你醒醒!”

顾丽君依旧没有任何声音。

一片漆黑中,苏锦摸索着,碰到了她­祼­露在外的肌肤,烫得厉害,可能是身上的伤引发的发烧。

天呐,这可怎么办啊?

她一下急了,乱了,不断的往四周摸索起来。

必须出去。

一定得出去。

可她摸到的全是铁板,找不到出口。

怎么办?

怎么办?

她咬着­唇­,不服输的探寻着。

后来,终于,她摸到了一块像按扭的东西,往里头一按,那铁板竟往上松了一下,紧接着,有一道新鲜空气自外头送了进来。

苏锦大喜,用手和头往上顶。

几番用力之后,它缓缓就往上打了开去。

她呆了一下,在不知被关了多久之后,终于可以直起腰站起来了。

不过,外头光线也很暗,好像是在夜里,有淡淡的月光从远处的小窗里­射­进来。

当眼睛适应了那一丝光芒之后,她好似看到边缘处有铁杆台阶。

她用足了吃­奶­的力气,抓着那铁杆往上爬。

终于,她爬了出来。

手触到了什么。

她抓到了手上,摇了摇,有水被摇动的声音。

急忙拧开,她双手发颤的沾了一点在­唇­上。

是水。

真是水。

她大喜过望,急切的大口喝了起来,喉咙里的渴意终于得到了缓解。

久旱逢甘露,大抵如此吧!

水入喉咙,身体内便有一种舒畅感一层一层的漫上来……

枯竭的生命,似乎在一点点重新苏醒。

水只有大半瓶,她没有喝光,因为想到了顾丽君。

坐在上头,她歇了一会儿后,又爬了下来,先给顾丽君解开了绳索,然后,扶她枕在自己的大腿上:

“顾丽君,有水了,有水了……快,快喝水……”

顾丽君似乎被她吵醒了,动了一下,嘴里发出了一声­干­­干­的呻吟……

苏锦连忙把瓶口压了她­唇­边,水一流进她嘴里,她本能的就喝了起来。

半瓶水很快喝了一个底朝天。

“好些了没有?”

苏锦轻轻问。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后,她已然有点脱虚,累的都要晕过去了,但她还在强撑。

现在,她不能倒下。

“好多了……”

顾丽君哑着声音应着:

“只是,我好热……”

“你在发烧。很厉害。这样啊……我出去看看情况……找救援,你要撑着……我一定会找人来把你带回去的。顾丽君,你一定要好好的,去实现自己的梦想……”

苏锦叮咛着:

“一个人,不能白白浪费自己的才能,那样做,上对不起国家,下对不起父母。

“我们得好好活着,知道吗?

“傻子才想着一死了之。

“活着多好,可以看见四季不同的景­色­,可以感受喜怒哀乐,不管是哪种情绪,与我们来说,都是一份不一样的人生体验。

“不管好与坏,经历了,就是一种财富。好的经验,会带给人幸福感,坏的经验,可以让人吸取教训,能为下一次成功打好基础。

“我们应该吃一堑长一智,而不是自暴自弃……”

顾丽君静静听了,轻轻笑了:“唉,我还真是痴长了你几岁。看事情,远没有你这么的通透。”

苏锦有点不好意思了:“不是我通透。是谁都有钻牛角尖的时候。好了,你躺好,我去了……”

顾丽君点头:“嗯,我等你!”

夜,很安静。

因为安静,所以,当脚步声以及狗吠声,从外面那个世界传来时,就越发显得格外的清晰刺耳了。

“不好,有人来了!”

顾丽君无比紧张的抓住了苏锦的手。

难道是那些绑匪回来了?

苏锦心里也是好一番惊悚。

两个女人就那样互相依偎着,支撑着,听着那些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聒噪……

下一刻,有手电灯光扫到了她们身上,两个女人惊惧的抬头眯眼:那光太刺眼,以至于让她们没办法面对,不得不闭上了眼。

“找到了,她们在这里……”

伴着一个冷凝的声音落地开花,一道人影跳了下来,带来一阵风。

当她们适应手电的光,睁开眼,终于看清了来人,竟是萧至东。

身着黑西装,他快步走了过来,蹲下身子看了又看,关切的目光先落到苏锦惨白如纸的脸上:

“都没事吧!”

“我没事……丽君有事,她烧起来了,身上烫的很……必须马上去医院……”

萧至东这才看向了顾丽君。

此刻,顾丽君的头,正靠在苏锦身上,神思是恍恍惚惚,身上烫的厉害,看出去的一切,都那么的不真实。

那感觉,就像回到了十二岁,在自己发烧烧得分不清现实和梦境的时候,一只厚实的大掌覆到了她额头上,带来几丝凉意。

“没事的,去看一下医生,挂几瓶盐水,烧就能很快退下去的。没什么大事的……来,我抱你出去……”

下一刻,他将她带进了怀,抱了起来。

顾丽君无力的靠着,眼泪唰的流了下来。

第一次遇上他时,她发烧四十度,他带她去了医院,给了她一个锦绣人生。

第二次发高烧时,她和他被人绑架在破楼内,他曾彻夜守护。却在第二天将她变成了他的女人。

这一次发高烧,又是他从天而降,将她抱在了怀。

唉,这,到底算是怎样一份冤孽啊……

“别哭了。发烧而已,又不是没烧过……都是做了妈咪的人了……怎么还哭鼻子啊……”

萧至东一边往上去,一边在轻轻的安抚,语气柔软之极。

渐渐就远去了。

苏锦呢,早累坏了,她不自觉,就往地上瘫了下去,心下重重松了一口气。

安全了,终于安全了。

她就知道她怎么可能这么倒霉,会死在这里呢!

果然啊!

果然就逢凶化吉了。

她笑。

轻快的同时,却有什么想要从眼睛里头溢出来似的。

“小苏?”

另有人从上头跳了下来,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她知道,是他来了。

眼底止不住有热气喷涌而出。

下一刻,她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给牢牢抱了起来,那熟悉的气息,逼入鼻腔。

“恒远。”

苏锦虚弱的叫了一声,后怕感如暴风雨似的卷上心头来。

她反过去回抱住了他,紧紧的。

之前的那份镇定冷静也不知跑哪去了。

恐惧占满了她的身体。

“抱歉,没能及时找到你。叫你受苦了。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小苏,别怪我,别怪我,别怪我……”

一个吻在她­唇­上落下,深深的占满了她的­唇­。

她紧紧抱着他,任由他狂野而热烈的吻着,心终于踏实了,因为有他。

热吻罢,在彼此粗喘中,他低低的在她耳边作了保证:

“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了……绝不了……”

他的语气里,透着浓浓的歉意,想来,她失踪的这些时间,他的日子定不好过吧!

“恒远,你别自责。”

将手臂紧紧挂在他脖子上,她反过来轻轻安抚,一点也不怪他。

他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事事都能算计得到。

黑暗中,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如何,只感觉,他抱着她的手臂,越来越紧。

“这事,我有责任。但现在,我们先不说这话了……回家吧……你一定累坏了……”

他说,一步一步上去,带着她离开了这个关了她们不知多久的神秘船舱……

是的,这里根本就不是什么窖坑,而是一处废弃的船舱。

刚刚,她才意识到这一点。

“好!我想洗澡。身上太脏了。”

“回家我就给你放水。”

“嗯!我要洗得香香的,然后好好吃一顿。我饿死了……”

两个人往上走去。

外头,来了很多人,一张张脸孔,全不认得,多半是穿制服的,手上还有牵着警犬的……一个个手上拿着电筒……

重获自由,月光明亮,清风送爽。

苏锦的注意力并没有落在别人身上,她一直一直痴痴的看着他:月光下,他的容颜是如此的动人心魄。

“恒远!”

突然,她凑过去,吻住了她。

这一刻,她异常珍惜这样一份平静的相守,经历生死之后,才会觉得它的难能可贵。

靳恒远停下了步子,没有拒绝,而是一步步加深了这个吻,在清风明月下,将这份缠绵进行到底。

两天后。

靳园。

苏锦在睡午觉。

睡颜很恬静。

雪白被单映得她肤­色­白里透红,可若细看,可以发现,她的额头有细汗在冒出来,眉心,也是一点一点在皱紧起来。似被恶梦给困住了一样。

忽然,她从梦中惊醒,睁眼,看到自己躺在她和靳恒远的床上,才记起自己早已获救——在被困一天两夜之后,她们安全脱困。她休息了一天就恢复了体力,而顾丽君,听说还在医院,不过烧已退了。

粗重的喘气,因为这个认知而渐渐平息了。

她抹了一把汗,起身,往洗浴间开了水龙头,用凉凉的清水往脸上泼着,那紧张的感觉,一点一点在散去。

那天,回来的第一时间,她就追问了靳恒远,暮笙的安危。

他让她接了电话:是暮笙的,他早已在两天前成功脱险,唐鸯也没受到任何伤害——季北勋给予的施救,是相当及时而有效的。

“究竟是谁在梆架他们?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吗?”

她曾问过靳恒远,心里是那么的渴望知道真相。

他呢,在确定她没有任何身体上的异样之后,给她放了水,让她去洗澡,说:“你现在需要好好洗个澡喝点粥睡个觉。其他的事,等你恢复体力之后,我们再来谈。不急于一时的。身体最重要。”

她说她没事,可他执意让她休息。

这人的嘴,紧得像蚌壳似的,他不想说时,她又怎么可能从他嘴里挖出她想知道的事。

只好先依了他。

现在,她已恢复的差不多了,也该找他问问清楚了。

苏锦擦了一把脸,换了衣裳出去找他。

楼上静悄悄的,没有人。

客厅,空荡荡的,也没有人。

倒是书房那边,隐约有声音传过来。

苏锦轻轻逼近,心里想啊:女人们聚在一起时,叽叽喳喳的,会谈哪件衣服好看,哪款化妆品最能保湿,哪个帅哥特别养眼……

那男人们聚在一起会说什么呢?哪个股能赚钱?哪款车更霸气?哪个女人ⅿⅿ更大?

她好奇的站在那边听了起来:这些个男人都是­精­英份子,想来能成为他们谈资的东西,应该会是一些比较有内涵的事物吧……

结果,听完之后,她却气得脸­色­铁青,心下更是生起了杀人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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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肉­计穿帮,苏锦勃然大怒,气恨交加

书房坐着四个男人:靳恒远,季北勋,薄飞泓,靳长宁。

季北勋远道而来,将靳恒远之前委托他的事,很详实的给了一份报告,末了,他说:

“凯琳尔让我给你带一句话:她想见你。如果你不来见我,以后,总有你悔青肠子的时候。这是原话。”

传完话后,他给了一句忠告撄:

“多年的经验告诉我,她还留了一手。我建议你还是尽早去见一见。摸一下她的底。”

靳恒远认真考虑了一下,点头:

“嗯,我知道了,明后天我就回大陆,到时,我一定去会会她。”

一直抱胸不语的薄飞泓,神情本来沉沉的,也不知在考虑什么,听了季北勋的话,抬头,疑惑的发出一问偿:

“事到如今,羽翼已经全剪了,这女人,还能翻起什么浪来?”

“我也希望这一次真能帮到恒远彻底解决了她。但,她是不是已经不再构成威胁,现在还真是难说。小心使得万年船嘛……”

季北勋给了一个比较保守的判断,喝了一口茶之后,改了话题:

“对了,恒远,苏锦没事吧!这一次被这么折腾了一回,心理方面,没什么­阴­影吧……”

提到这事,靳恒远不觉勾了勾­唇­角:

“谁遇上这种事会不怕?现在睡觉的时候,她会打颤,表面上是挺坚强的,心里到底是吓到了,总归是女人,又没接受过特种训练,会有这种反应也很正常。不过,她的生­性­,是积极向上的,过段日子应该就没事了。”

说话的口吻是极心疼的,最后一句,又是引以为傲的。

靳长宁听着,马上笑的接上了话:

“提到这事,我想赞一句啊,这法子,冒险是冒险啊,不过,还真是挺管用啊……顾丽君钻牛角尖那么多年,今番和嫂子共患难了一场,还别说,死脑筋居然一下全活了。”

靳恒远淡一笑:

“嗯,小苏打小就很能开导人的,韧劲很强。越是困难的环境,越能激起她的求生意志。尤其是她也钻过牛角尖。一个曾想过寻死的人,最能了解另一个想寻死之人的心情。用这种人来开导,成功的概率会很大。”

薄飞泓立马点下了头:

“没错,人心头上的死结,在面对死亡威胁时,最容易看透……这一出将计就计,使得好,非常有效果。

靳长宁跟着呵呵一笑:“效果是好的,不过这一天两夜,你没看到靳哥被折磨死了吗?几次想终止这个计划……说真的,这主意,真是好馊。要是那两个当事人知道最后这一出,是刻意安排的,靳哥恐怕会死的很惨……呀……”

一只柳橙掷了过来,正好砸在他额头。

“别触我霉头好不好……现在,给我听好了,这件事,以后谁都不准提了。照之前我们商量好的,统一下说辞,别说漏嘴了。”

季北勋淡淡提醒。

“知道了,知道了,以后,保证不提这一茬……”

靳长宁马上答应。

这事,真要闹破了,可不好收拾。

“行了,你们聊,我去看看小苏。”

靳恒远站了起来,看了一下腕表:苏锦睡午觉应该快醒了。

靳长宁一下又笑了:

“现在靳哥你是老婆第一,其他事都排第二。哪敢耽误你陪老婆啊……去吧!我来陪季先生往园子里转转。厨房那边我也妥善吩咐好了……晚宴一定很丰盛。”

“嗯!”

这小子办事,靳恒远绝对放心,转而对来客说道:

“季北,你坐一下,我去去再来。”

季北勋扬眉:

“你随意。”

靳恒远挂心苏锦,没再多留,快步离去,手扶到门把手时,他嘀咕了一句:“谁最后一个进来的,怎么都没关上门?”

说话间,门往里一拉,打开的同时,意外的对上了苏锦惨白的脸孔,本含笑的眸,有难得的惊和乱一闪而过,眉心更是一下子拧起,心下直叹: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

苏锦呢,满肚子的怒气,化作了冰冷一瞪,什么也不说,掉头就走。

“小苏。”

靳恒远飞快的抓住了她的手:

“听我解释好吗?”

“放手。”

她冷冷一推,用足力量。

女人的力气再怎么大,终挣不过男人。

如果靳恒远不想撒手,苏锦肯定挣不脱。正因为挣不脱,所以,用上的力道越发的会加大。

他怕她伤到自己,也不想在朋友面前夫妻争吵,就松了手。

苏锦一得了自由,立马就往楼上蹬蹬噔跑了上去。

书房里那三人自然有听到,一个个跟了出来,看到这对夫妻一前一后正往楼上跑。

他们面面相觑起来:

天呐,苏锦怎么会站在门外头偷听啊?

要是关着,凭着这房间的隔音效果,站在门口,是听不到什么的。

偏偏门没关,这是玩死人的节奏吗?

“长宁,你是最后一个进来的,是你没把门关好……完了,这次,小萧有麻烦了……”

薄飞泓立马把某个祸害给揪了出来。

靳长宁觉得好无辜,张了张嘴,又用手指了指自己,最后抓了一下自己的头皮,泄气极了:

还真是他没把门锁上!

怎么就偏偏这么巧的呢?

季北勋看了一眼,折回,坐下,继续喝茶,闲闲扔下这么一句:

“小麻烦。知道也好,苏锦脑子很聪明,这件事,如果她肯细细想的话,其实破绽很多,说破了,也是好事。”

话音还没完全落下,楼上传来了一记重重的甩门声。

砰!

响得那是惊天动地。

靳长宁缩了一下肩,感觉有点心惊­肉­跳。

身为主要“肇事人”,他心下甚为纠结,转身,用一种怀疑的目光看向季北勋:

“女人生起气来是没理­性­的。你听啊,那声音,甩的多响。惨了惨了,这一次,我真是把靳哥给害惨了……”

靳恒远的确被关在了门外。

“开门,小苏。”

盯着门面上那漂亮的图腾,他直吁气,砰砰砰,急拍起门来。

苏锦不搭理,跑进主卧前,把房间门一道一道给上了锁。

一股难言的怒气,在心头翻腾着,一浪高过一浪的。

那一声声叫唤,在此时此刻,起到的完全是推波助澜的效果。

气啊!

真是气啊!

之前,她就觉得这事不对劲儿。

为什么对方绑架了她们,只是把她们关在了暗无天日的废船底仓,而不像六年前那样,对她们进行加害?

起初,她以为对方是心理变态,想害她们慢慢渴死饿死,饱受种种面临死亡时的恐惧心理。

足足一天两夜啊!

她身受着来自生理上和心理上的双重折磨,总期盼着有奇迹出现,可每次昏睡过来,迎接她的仍是无尽的黑暗。

那一次又一次的失望,曾一度浇灭过她心头的希望,害她还真以为这次是死定无疑了,心情是那样的灰暗。

后来,终于获救了。

那一刻,她是何等的欣喜。

可结果呢,这一切的一切,竟然是自己男人想出来的苦­肉­计,为的却是点化顾丽君。

她心里,真的真的是恨死,憋屈死,伤心死了……

他靳恒远到底有没有把她当老婆看啊?

居然不和她商量一下,就来了这么一个计划外的计划?

在把顾丽君逼入绝境,重新审视人生价值的同时,也将她推进了一场极度真实的一步步步入死亡的恐惧体验当中。

那个时候,她心里有多慌多难受,他知道吗?

他怎么能这么残忍?

怎么能?

一股子酸溜溜的滋味立刻就从心里直冒了上来,眼泪吧嗒,滚落。

看样子,这个人还是相当相当在乎顾丽君的。

为了顾丽君,他不惜牺牲她。

“小苏!”

正捂着脸难受呢,靳恒远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

她猛的抬头,透过被泪水迷花的眼帘,赫然看到本该在主卧室外的靳恒远不知怎么就出现在了眼前。

转头看,房门依旧紧闭,浴室门那边却已被打开,她心下立刻明白了,他是从浴室那边爬上来的。

“出去!”

苏锦寒起脸孔站起,怒瞪,走向房门,打开,指着门外厉喝:

“马上给我出去。”

靳恒远很无奈的走过去,将门给合上,抓住了她的手再不放,语气带着讨饶的意味:

“小苏,我们需要好好谈一谈!”

---题外话---第一更。

,你一次又一次将我玩弄在股掌之间,到底想证明什么?

“谈是吗?”

苏锦寒眸直视,下巴绷得紧紧的:

“行啊!那我倒要问问了,刚刚你们在书房说的事是不是真的偿?

“我和顾丽君被绑架是不是你在背后一手­操­作的撄?

“我在底下被关了这么久,你是不是狠着心的在边上冷眼旁观?

“还有,如果今天我没听到你们的谈话,你是不是又打算瞒我了?

“靳恒远,你怎么就这么的爱瞒我?

“约定好的夫妻坦诚呢?

“你这样一次又一次将我玩弄在股掌之间,到底想证明什么?

“是我够蠢?还是你靳大律师有通天的本事?能把任何事都玩嗨了,还能把当事人骗的感动流泣,把你当作了救命恩人?

“靳恒远,你的心,能别这么深吗?”

一声一声逼问,以机关枪一样的速度从她嘴里­射­出来,又快又犀利。

苏锦把牙齿咬得紧紧的,怒目以对。

铁齿铜牙一样的靳恒远一时竟找不到任何词汇来反驳,只能睇着。

“怎么没话了?不是要谈吗?我等着呢……你说啊!”

她再次怒声叫了一句。

“对不起!”

总结­性­的三个字从靳恒远嘴里冒出来时,苏锦心冷极了。

她多么希望他能急声抢断,说:没有的事。我怎么可能­干­这种事?你可是我最最亲爱的老婆。我能算计别人,但绝不会来算计我老婆的。

可他道歉了,变相承认了。

她的身子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猛的将人推开,就开始找自己的包,在确定包内的东西都在之后,抓了就往外跑,噔噔噔,跑得就像在百米赛跑,风一样……

靳恒远急追了下去:

“去哪?”

“不关你的事。”

她想下去,他拦着不放。

“怎么不关我的事了?你是我老婆。”

靳恒远纠正她这个错误的说法。

“老婆?”

苏锦为之冷笑:

“靳恒远,你有把我当老婆吗?”

大怒之下,她猛的推了他一把。

他没防备,往后踉跄,台阶踩空,眼见到往下栽去,一个后空翻,他扶着楼梯扶手,稳稳定住了自己。

苏锦没正眼瞧一下,趁机往下狂奔。

“小苏。”

他无奈的追过去,再次拦住。

“闪开。”

她厉喝,哪还有平常的娇软,分分钟就变成了攻击­性­强大的美洲豹。

“闪开可以,但你得告诉我,你这是想­干­嘛去?

“我要回善县。我要马上回去。”

这里,她真是一刻都不想待了。

“行,我马上让长宁订机票,保证今天就能回到善县。”

“我不想和一个永远不知道坦诚为何物的人一起走。靳恒远,你一次一次的欺我骗我瞒我,我……我受够你了……滚开……”

她狂怒。

楼下,三个男人已移驾客厅,看到苏锦寒着脸下来,一道一道目光全投到了她身上。

“嫂子……”

靳长宁跑过来想劝。

这样的苏锦凶巴巴的,让人看着害怕。

娄子是他捅出来的,他得给靳哥负责啊:

“嫂子,这事,你真不能怪靳哥的……事出有因啊……”

“对啊,苏锦……小萧也是没办法……”

薄飞泓加入了劝的阵营。

谁知苏锦抬头就是一记厉叱,目光寒如电掣:

“闭嘴,全都是一丘之貉。”

一句话把这两个男人堵得都没了后话。

季北勋没吭声,只挑眉看着,­唇­角淡淡笑着。

苏锦再没理他们一下,往外狂奔。

“小苏……”

靳恒远才追出门,身后,紧跟出来的季北勋叫住了他:

“恒远,我看,你还是别追了,让她冷静一下也好,正火头上呢……现在一看到你,她怕是就来气……你追得越紧,她反弹的越厉害……过一阵子气自然会消的……你派个人在暗中跟着就好了……还是忙正事吧……到时大家情绪都冷静了,更好说话。”

理是那个理。

可是……

“我去看紧她……”

薄飞泓马上自告奋勇。

靳恒远这才打住了步子,那个倔强的小女人,已然消失在树荫道上。

他双手叉腰,头疼的冲蓝蓝的天空白了一记眼,点下了头:

“也好,老薄,麻烦你了。”

“没事。”

“安全到家后给我个电话。我一处理完这边的事就回。”

他念着这边还有些事没完,现在跟着过去,追回大陆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不如就听季北勋的话:冷却一下。

“好的。”

薄飞泓追了出去。

苏锦坐出租车直接去了机场,情绪怒到爆棚。

她相信,任何人遇上这种事,都会动怒的。

靳恒远的行为,不可原谅。

绝对的不可原谅。

人,是有七情六欲的高等动物,因事而怒,因事而喜,因事而悲,因事而叹,因事而痛,因事而欢……人的***,无极限,达到时会喜会欢,达不到时会郁会哀……

比如,她会因为死里逃生而喜,因为那时,她的***是生,是重见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这个期待值达到了,人的情绪就会被点沸,会生出感恩之情,会喜出望外。

比如,她会因为他的欺瞒而怒,因为这时,她的***是得到尊重。

当她得知之前所承受的一切痛苦,是一场人为的愚弄时,先前所生出来的感恩的情绪、重获新生的喜悦,一下子全都转变成了一种尖锐的愤怒。

因为期待的心理、渴望被重视的心理被严重贱踏了。

怒是一种本能。

是的,这一刻,她的心,深深就被伤到了。

这种伤害,令她心痛如割。

可是,为什么她会被伤到呢?

为什么她会因此而情绪败坏呢?

这几年,她勤勤恳恳办事,不管遇上什么事,都会冷静处理,有条不紊的开展工作,她什么时候被一个男人气得如此怒火中烧过?

当情绪渐渐冷却下来,她突然对自己作了这么几个自问。

苏锦,你想过原因吗?

刚刚,她没想。

刚刚,有一股怒气,在心头不断的蹿烧。

她想到的是什么?

是那一天两夜在黑暗中受尽面临死亡时、来自­精­神上的折磨,心里的恐惧是那么的大,那个时候,她是那么的盼望他可以神奇的出现在面前,将她从厄运中带出去。

结果呢,这份恐惧却是他亲手赐予的。

这让她无比的伤心失望。

为了顾丽君,他置她于何地?

与此同时,有一个想法,在心里悄然形成。

或者,他至始至终爱的是顾丽君……

因为爱而不得,所以,他才对她有了好感。

因为多年前,她也曾笑靥如花,那神韵,和顾丽君有那么几分相象,所以,她是顾丽君的替代品?

所以,为了帮顾丽君走出过去,他毅然决然的将她推了出去,受了那样一份罪?

在她已经渐渐交付出自己的一切之后,得到的却是这样一个让自己感到痛心疾首的回报,这让她情何以堪?

曾经,她已经为爱碎过一次心。

如今的她,比起过去,心更敏感了。

她害怕受到伤害。

可偏偏,她给了他信任,他回敬的却是伤害。

在她看来,不管出于什么样的原因,他都不该这样做。

如果事先她知道,如果她也同意了这个计划,这另当别论。

可现在呢……

怒在心头,恨难消啊!

“我要一张去上海的机票,越快越好……谢谢……”

售票处,苏锦把证件推了过去。

一只纤纤白净的素手,却将那证件捞了过去。

“不好意思。她不去上海。麻烦你给下一位售票吧……”

苏锦一怔,转头看,一个雍容雅致的美丽女人婷婷静立于她面前,脸上还挂了一抹淡笑,说:

“小苏,上海就暂时别回了,跟我去一趟北京吧……小远的姥姥和姥爷都想见见你!”

这一刻,她有点懵,因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靳恒远的母亲靳媛。

---题外话---明天见!

,他只有在很在乎这个人,才有可能撒谎骗人

有人说,婆媳就像是天敌,你看我不顺眼,我看你不顺眼。

在婆婆眼里,儿子是自己生的,从小养大,花了多少心血在上头,是心头­肉­,是亲得不能再亲的亲人,是要靠着养老送终的。

媳­妇­呢,是外头人,再怎么顺眼,总隔着那层肚皮,亲不起来撄。

重要的是啊,媳­妇­一来,就会剥夺掉做妈的在儿子心里的地位。

所以,做婆婆的,一旦发现儿子偏帮媳­妇­,嘴里就会扔出那么一句话:娶了媳­妇­忘了娘偿。

在媳­妇­眼里,嫁的那个男人,是自己这辈子的依靠。

一个姑娘家,在娘家时是父母手上的宝,家里头含莘如茹将她长大,最后,却要为了那个男人,放掉自己曾经熟悉的世界,走进男人的生活,去适应一个完全陌生的生活环境,既要为那个男人生儿育女,还要去讨男人双亲的欢心,只为了要建一个和睦的家。

如果这个男人不疼爱自己,那样一个家,与她,又有什么意思可言?

与婆婆,娶个媳­妇­,盼的是她能替她照看儿子;与媳­妇­,嫁个男人,是希望能得到男人的呵护。

这两者之间,天生就是矛盾的。

所以,婆媳之间就特别能闹意见。

所以,千古以来,如何处理婆媳关系,那从来是个大难题。

关于这个难题,之前,苏锦也曾忐忑的想过:

自己会不会入不了婆婆的眼?

萧家那边,三姑姑的反对,让她知道,自己与他们家是不受欢迎的。

以此推彼,靳家这边的态度如何,她不敢想象。

而在靳恒远的说法当中,他的母亲,开明,值得让人尊敬,是一个少见的好母亲。

可从顾丽君的描述来看,靳媛是一个*霸道的恶婆婆。正因为她,他们的婚姻之路才受到了严重的阻止,最终酿成了那样一个苦果。

在这件事上,靳媛就算没有直接关系,间接关系,那是逃不掉的。

这两种说法,各有立场看法。

所以,对种靳媛是怎么一个女人,她没法确定。

此刻,实际意义上的婆婆,已然站到了面前。

不可否认,她是一个优雅美丽的女人。

身上着一身裁剪恰到好处的职业套装,净白的脸孔,微微带笑,眼角没一丝鱼尾纹,保养的非常非常的好,给人的笑容,是极为舒服的。

她身后,一定距离外,则另跟着一男一女,女的像是助理,男的像保镖,都在用一种好奇的目光打量她。

“怎么,不认得?”

靳媛将笑容放大,纤纤手指抚了一下脸孔,几丝疑惑跟着跳入眼底:

“我听恒远说,他有给你看过我们娘叁个合照的啊……还是我这老太婆这两年都老得让人认不得了?”

玩笑味十足。

苏锦有点惊讶。

这样一个形象,与自己的想象,出入很大。

没有刁钻,目光也不挑剔苛刻。

相反,她是亲切可敬的,温柔的眼神,会让人觉得这不是婆婆,而是自己的亲妈妈一样——和养母给她的感觉是一样的,特别的舒服。

这种舒服,让人没办法抗拒,她连忙摇头,轻轻道:

“不是。认得。”

“哎哟,真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突然就老成渣了,害我恨不得马上找地方敷面膜了呢……”

她笑着轻轻拍了一下胸脯。

苏锦想,靳恒远身上的幽默,应该袭承自靳媛。

她不自觉的跟着笑了一笑。

那种轻快,很能传染人。

“认得就好。认得就好……认得是不是该叫一声‘妈’来听听啊……嗯,就算现在不好意思叫‘妈’,叫一声‘阿姨’那也是可行的……”

笑吟吟的,画的漂亮的秋水大目,立马露出了期待。

苏锦有点不自在,这见家长,是不是见得也太不合适了一点?

她正和靳恒远置气,那气还在心头蹿着呢,那矛盾可不是一时半缓可以消弥的,却在这个时候,撞见了他母亲。偏偏他母亲还和她套近乎。

按理吧,小辈之间的事,不应牵扯到长辈的;就像长辈不该Сhā手小夫妻之间的小吵小闹一样,夫妻吵闹,床头吵闹床尾合,长辈一Сhā手,这­性­质就会改变。小辈吵架,牵怒到长辈,这矛盾就会越闹越大。

苏锦想了又想,人家靳妈妈可没得罪她,她不能对人家撒气。

她啊,她从来就是那种别人待她好,她就会待对方的人。

面对这样一个靳妈妈,她自没办法翻脸的。

“阿姨好。”

她马上恭恭敬敬叫了一句。

“哎哟,看来啊,没给红包啊,还真讨不出你这一声妈来呢……”

靳媛笑着调侃了一句,目光一闪一闪,伸手就将她给牵了过去。

那细软滑腻的手,绝不比苏锦的手感差,握着,让人没法排斥,感觉被养母牵在手上一样。

靳媛一径在笑,目光透着打量的味道:

“瞧瞧,小模样真是好看啊……

“不过,脸­色­可不太好。是不是被小远气着了?

“我家小远啊,打小就皮,特别特别的淘气……

“现在呢,你们都成夫妻了,他要是做事,失了分寸,该骂就该骂,该打就打,就是啊,别躲起来不开心。

“俩夫妻的,有什么啊,就得说开了,那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在苏锦的生命当中,她最爱两个女人,一个是苏瑜姑姑,一个是养母,她们都温温婉婉,是极为娇美温和的女子,没什么脾气,她们并不­干­练,只会给人一种暖暖的感觉。

靳媛不太一样,乍一看,气势十足,让人觉得不可亲近;可近距离一处才觉得她也是一个格外让人暖心的女人。

至少她给她的第一印象,真心不差。

“靳阿姨,我能冒昧的问您一个问题吗?”

此刻的苏锦心里特别的苦,靳媛又是这么的温和可亲,令她忽然就荫生了一种不吐为快的冲动。

“当然可以啊!哎,要不这样,我们去一起用晚餐如何?瞧瞧,不知不觉天就黑了……”

靳媛拉着她就往外走了起来。

苏锦是那种孝顺的人,没办法推辞,再说,肚子也真的是饿了,于是两人就近选了一处高级餐厅。

靳媛很热情,点了餐,开了红酒,还极有兴致的给她介绍起这餐厅里的特­色­菜系,非常的健谈,只是谈的全是无关紧要的事。那娇软可亲的声音,轻易就压下了她心头的怒气。

“刚刚你想问我什么?问吧!”

菜上齐之后,吃的也有点酒意了,靳媛笑ⅿⅿ问到了她之前还没有提出来的问题。

“我想问,靳恒远从小到大,是不是一个特别爱撒谎骗人、做事从不考虑他人感受的孩子?”

苏锦双颊红扑扑的,红酒让她说话直快起来,没有再绕弯子。酒­精­麻痹了她,让她没办法意识到,自己说的这句话,有多么的容易得罪一个爱儿子的母亲。

好在,靳媛是大度的。

“嗯,这个啊,这得分情况。”

靳媛笑着想了想说:

“他只有在很在乎这个人,或是这件事时,才有可能撒谎骗人……”

苏锦听着眨了一下眼。

靳媛打起比方来:

“比如,小学时候,为了引起他爸爸的重视,他会故意把分数考的很烂,或是打架闹事。

“每一次,他爸爸问他为什么这么胡闹时,他会说,我乐意,我就喜欢打架。

“其实,那只是他想见他爸爸的借口。

“可惜,他和他爸爸,每一次都会闹得不欢而散。

“再比如,他中学的时候,曾失踪过一段日子。

“回来后,他受了很重的伤。明明很疼,很难受,可是在我面前,因为怕我担心,就会忍着,装作一副没事的样子。

“又比如,他为了小丫不至于一生下来就无父无母,甘愿撒下弥天大谎,认定小丫头是他女儿,其实呢……”

靳媛淡一笑,满嘴感慨,轻轻溢出:

“其实啊,那孩子,根本就不是他亲生的。”

---题外话---第一更!

,这事,不是小萧的错。计划发生了变故,那是他想不到的。

苏锦怔了一下,脑子突然有点发晕,有点怀疑自己听到的,不由得反问了一句:

“潇苒不是恒远亲生的?”

“对啊!撄”

靳媛点头:

“恒远还没和你说吧!偿”

“嗯,那萧潇是谁的孩子?”

她讶异极了。

“璟珣的。”

靳媛轻轻说。

苏锦不觉又呆了一下。

原来是他大哥的。

“那会儿,璟珣已经没了。”

提到那孩子,靳媛立马轻轻的唏嘘起来:

“那个姑娘在生萧潇时,因为要有家属签字,她身边呢,没半个亲人,所以就打了恒远电话。

“直到那个时候,恒远才知道璟珣在出事之前,已经和那个姑娘好上了。

“如果不是出了那档子事,他本来都准备要带那姑娘回家见家长的。

“恒远说啊,那是一个有点任­性­、和家里闹翻了的姑娘,是璟珣将她引上了正路,之后两个人还生了感情。

“璟珣没了之后,她发现怀上了,不敢回家,怕家里人要堕胎。那姑娘,当时还在读大学。也不敢让萧家知道,怕一旦生下来,被萧家人夺了去,只敢偷偷怀着……生产的时候,她实在怕了,这才打了恒远电话。

“结果,恒远去了之后,却亲手签字,送了她的命。

“为此,他难过了好一阵子。

“再后来,实在是因为太心疼那个孩子一生下来父母就没了,他就向外说这是他的孩子。

“我知道这事后,曾想让他把孩子抱回北京,由我找人在家带着。

“他不许,说还是让萧潇留在爷爷­奶­­奶­身边的好,大孙子没了,留着这孩子,可以转移两个老人的思孙之痛。

“不过,为了防止两个老人睹人思人,他没对他们说,只对我一人说透了。”

苏锦听了,不由得轻轻叹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的作用,鼻子里越发酸酸的。

瞧瞧,这么重要的事,靳恒远可以选择和他母亲说透,却不愿和她讲清楚。

此刻,靳媛手机响起,她道了一声“我接个电话”,就中断了谈话。

苏锦呢,托着有点发晕的脑袋,脑子里胡思乱想起来:

自己与靳恒远到底算什么?

什么事都瞒着她。

然后,她又想:

靳妈妈刚刚打的比方,和她之前遭遇的事,有本质上的区别好不好。

第二个和第三个比方,全是善意的欺瞒,而她遇上的这件事呢,情节严重多了、也恶劣多了,受益方是顾丽君,而她则成了无辜受害方。

如果按照靳妈妈说法,只能说明,靳恒远最终在乎的还是顾丽君。

哎呀呀!

她的眉心皱起来了,抓起酒瓶就倒了一大杯,似想借这杯酒冲刷掉心头那一块让她梗得厉害的痛楚。

莫名就越发的烦了。

嗯,她特讨厌那个想法。

靳媛呢,一连接了两个电话,当着苏锦的面,这丫头借酒浇愁的模样,她自有看在眼里,却并没有阻止。

等接完电话,那丫头已趴在那里动弹不得了,脸孔红扑扑的。

靳媛莞然一笑,走过去,凑近细看,眼底露出了怜惜。

哎呀,这丫头,这是和小远闹什么矛盾了呀?伤心成这样?

她想了想,打了电话吩咐助理:

“去,把老薄叫过来。我得问问,我那坏儿子,这是­干­了什么缺德事,伤我儿媳­妇­的心了……急巴巴把人家娶了,也不晓得好好疼。肯定是他做错事了……”

靳媛啊,是越看苏锦越喜欢,不由得埋怨起儿子来了。

助理笑笑,应了。

靳媛一早就发现了,有人在附近鬼鬼祟祟的跟着——薄飞泓是谁,她自是知道的。很显然啊,是得了儿子的调派过来保护苏锦的。

没一会儿,薄飞泓进得包厢来,一眼就瞅见了不醒人世的苏锦,什么也没说,只恭敬称呼了一声:

“易夫人!”

薄飞泓是个死板之人,靳媛不知跟他说了多少回了,既然和小远交好,就别这么叫了,叫靳姨就行,可他倒好,一口一声易夫人,从没改过口。也罢,她也懒得改他口了。

“坐,一起吃点?”

“不用。我刚刚吃过了。”

靳媛也不勉强:“既然吃过了,那就好好和我说说,小远两口子这是在闹腾什么?好好的,把媳­妇­气得直灌酒了!”

薄飞泓马上替靳恒远叫屈起来:

“这事,不是小萧的错。计划发生了变故。那是他想不到的……”

“好,那你倒是说来让我听听,让我这个旁观者来评评错到底在谁身上……”

靳媛靠在那里,等着解释。

薄飞泓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说了。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的。小萧没说明白,大约是因为怕苏锦认为他那是在推卸责任,不管怎么,事情发生时,他没办法阻止,那是事实。他对苏锦的确有愧……”

靳媛听了,不觉冷冷哼了一声:“我就知道,儿子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稳不稳妥,我最清楚,不稳妥的永远是他……为了那张脸孔,他生生就魔怔了。”

对于其中的是与非,薄飞泓不作任何评价。

“易夫人,苏锦醉的厉害,要不,我带她回去交还给小萧?”

“不用。我今天要回北京的。我带去北京就好……小远那边,我会交待清楚的。”

她立马给儿子去了电话。

没一会儿就通了。

“儿子,你在­干­嘛?”

“我在等您电话啊!”

靳恒远在那边说:

“妈,小苏现在情绪怎么样?”

“被你气得灌醉了……”

“妈,我也很……”

“哎,你别跟我解释,大致情况,我已经了解了。回头啊,你自己和你老婆解释去。还有啊,你有事忙就忙吧,小苏我就替你先带回北京去见姥爷姥姥了。办完事啊,你给我早点回北京来。记得,别那么赶啊……你媳­妇­在我这边跑不了。另外,拜托你开车稳着点,这自己瞧瞧,这几天你出了多少事?你这是想让我这个当妈的急死是不是?”

靳媛轻轻责怪了一句,总归是自己儿子,句句带着关切。

“知道了,那就有劳老妈帮我看着点小苏了。老薄也一并跟着吧!”

……

挂了电话,靳媛又另外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萧至东,我在这里严重警告你,以后麻烦你别再拿你的那些破事害小远。”

苏锦醒来,已是第二天九点。

是靳媛过来叫她起的床的,那会儿,她晕晕乎乎的,不知道身在何处。

“这边是靳家祖宅。这边这园子呢,是小远的,不过平常时候,他飞来飞去的,少有在这里住的时候,一年也难得住上几天的。所以啊,他的房间,我没怎么给他添置家什,你呢,就先在这里将就住几天。等你们结婚的时候,我一定让人好好捯饬捯饬这里。”

是的,此刻的她,已不在香港,而到了北京。

从床上下来,走到窗前往外望,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古­色­古香的大宅门,那感觉,就像一下子回到了明清时期。就连房内的摆饰都充满了古韵­色­彩。

苏锦有点无奈啊,怎么一觉醒来,又换地方了?

可她不好责怪靳媛,默默进洗浴间洗漱。

这是一间大的离谱、阳刚味十足的房间,处处都流露着靳恒远曾生活过的足迹。

洗浴间,有他的剃须刀,男­性­养护品;衣帽间,全是他穿过的衣服;书房那边更是挂着一幅军装照:

一袭迷彩服,脸上抹着两道迷彩纹,手持冲锋枪,一眼眯着,一眼对着瞄准器,­唇­角勾着一抹狡猾的笑,野­性­十足,男人味十足……

她瞪着,心里超不爽,非常非常的不爽。

可是,不爽也没办法了,她只能待在这里了,因为证件被靳媛给拿去了——唉,那对前夫妻,那作风怎么就那么像,都爱扣人的证件。

---题外话---明天见!

,来这才是他不择手段的因

彼时的香港。

靳恒远开车到了医院,从车上下来,看了一下钟点,上午九点半。

他直接往vip病人专区走去,长宁没跟来偿。

七楼,706号病房门口,守着两个保镖,是罗虎和蔡证撄。

助理汤正恩,也站在边上。

看到他,他们一个个叫了一声“二少”。

靳恒远看了一眼。

“在里面?”

“是!”

汤正恩答应。

他推开门,径直走了进去。

这是一套套房,客厅,厨房,书房,主卧,陪卧,一应俱备。

客厅,没有人,有声音,自主卧那边传来。

门是半掩半闭的。

“我当然愿意陪着妈咪,妈咪去哪,我就去哪,璟祺一辈子都不要和妈咪分开……”

一个稚­嫩­的声音,从里头钻了出来,是萧璟祺,正满口坚定的表达着对母亲的忠心。

小孩子,孩提时代,对于母亲,都会有一种本能的依赖。

那种依赖,是做父亲的无法替代的。

当然了,父亲这个角­色­,在孩子的童年生活中也是不可或缺的。

靳恒远知道,父亲很疼爱璟祺。

这点和他不一样,从小,他得到的是更多的母爱,而父爱却是少的可怜。

而与璟祺来说呢,母亲虽然在身边,可他从来没得到过她的爱护,所以,对母爱的渴望,再胜于父爱。

这句话,已然将那种小心思表现了出来。

“可以吗?”

顾丽君的声音紧跟着扬了起来,带着希翼:

“我可以带璟祺一起去美国吗?甚至在那边定居?”

显然是在问萧至东。

靳恒远静静听着。

“我从来就没有想要拆散你们呣子的意思。”

萧至东低低的开了腔,声音平和:

“你能想开了,那是好事。你想去重新找寻未来,我肯定支持。不过,那得过一阵子再说,现在,你最要紧的事,是好好把身子养好……其他的事,我差人去办,等办好,你们就可以过去……不管是重新进修,还是去那边的分公司上班,我都没意见……”

“我想再读几年书。”

顾丽君轻轻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可以,想好哪所大学了就告诉我,我去给你办入学手续。顺便看看大学附近有没有合适的房子,就近买一套住着,主要图个上下课方便。到时虹姐还跟去。她在你身边多年,是我最放心得下的人。另外,栎华也去,我可以把那边的分公司交给他管理。”

这满足了她打小“姐弟不分开“的心愿,呣子又能聚在一起,蓝图是美好的。

靳恒远好像嗅到了一股子脱胎换骨的新生活的气息。

“好哦好哦,我可以陪妈咪去读书了。”

萧璟祺欢呼起来,小声音是那么的兴奋。

“瞧啊,把这孩子乐的!”

边上,虹姐在笑。

外头,靳恒远听着,直想叹息。

他们这边算是把多年的心结给解开了,他那边呢,老婆还在和他置气,偏生他还走不开回去解释,心里真是不舒服极了。

“小祺,你在这边好好陪妈咪,爹地办事去了,晚上,爹地来带你们去吃晚餐……”

正想着,里头传出了萧至东一句低低的叮咛。

“嗯。爹地再见。”

璟祺声音愉快极了。

没一会儿,门开,靳恒远对上了萧至东的目光,他将手指压到了­唇­上,嘘了一声,示意往外去。

萧至东脸上泛着一丝淡淡的笑,点了点头,轻轻掩上门,一起往外走,很快就出了客厅大门。

“我和小远出去走走,你们留在这里等着!”

萧至东对守在门口的人吩咐了一句,俩父子极难得的往楼下走。

看着他们远去,罗虎摸着下巴,和汤正恩说:“看样子,这俩父子,是打算和解了啊!”

“能和解,那是好事。”

汤正恩说:

“萧总这一辈子,根本就没过过几天痛快日子,而人生一眨眼就这么年过去了,再这么父子反目下去,往后头,依旧没有顺心日子过,那得多苦。”

自从六年前发生了那些事之后,大少没了,二少恨了,三小姐怨了,就多了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公子,可这小公子啊,因为打小得不到母亲的欢心,小小年纪,就活得有点忧伤。

真要是父子和解了,夫妻无怨了,呣子相亲了,与萧至东来说,是一种解脱。

这个男人啊,活得真是太累太累了。

楼下,花团锦簇的小径之上,俩父子并行,一起漫步在树荫之下。

靳恒远双手Сhā袋,一直不说话,心头自有千万滋味,像这样父子俩平心静气的相携一起走走,那还是当年事发之前才有过的事了。

人生啊,就是这么的匆匆。

而他们,在这匆匆当中,收获的是什么呢?

是亲情渐冷的苦涩。

生活会演变这样,真不是谁能想像得到的。

遥想当年,小叔叔惨死,那是萧家第一场噩梦,而大哥的过世,父亲的另娶,父子的绝裂,就像一连串噩梦,把痛苦无限延续了下来。

这是谁得错?

他答辩不了。

“小远,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啊……”

沉默,是父子之间唯一的状态。

萧至东总归是心虚,忽站定住,抬头盯着越来越像自己的儿子,脑子里浮想的是另一个英姿飒爽的骄子,要是还在,他愿意拿自己的命去换。可惜啊……

“对不起啊,我听你妈妈说苏锦误会你了是不是?”

萧至东语气透着浓浓的歉意。

“您该倒歉的对像是苏锦,不是我。”

靳恒远淡淡的低头看着脚下的路面。

“我知道。”

萧至东点头,神情诚挚:

“过一两天,我去北京开会,会当面和她道歉的。我的意思是说,你还在生爸爸的气吗?”

“我生不生气,您在乎吗?”

靳恒远讥讽反问。

在他一次次求他,就此停止时,他根本就没人搭理他一下,现在放这马后炮,还有什么意思?

叹息声,一下散了开来。

“我知道,我这么做,过份了。

“可我没办法了。

“要是不冒险赌一次,璟祺可能随时随地会失去母亲。

“那孩子还这么小。

“而我,也许是陪不到璟祺长大的……

“璟祺太无辜了,我只想多给他一点温暖……

“要是能借这机会把她的心头结给解了,与我是了了一桩心事,与你,也终可以拔了那根刺……”

萧至东幽幽的陈述,语气似乎有点消极。

这令靳恒远不自觉就皱起了眉头,转头睇起他来:

什么意思?

他怎么就陪不到璟祺长大了?

这是在暗示什么?

他眯眼想了一下:“为什么这么说,你身体上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不是我身体有问题,是岁数上去了,不再像以前那样有冲劲了。璟祺今年才五岁,二十年之后,谁能保证我还健在?”

萧至东淡淡道:

“所以,他妈妈绝对不能比我先走。现在好了,她想开了,我也省心了。”

是吗?

仅仅是因为这样一个担忧吗?

靳恒远凝了一眼,没有再问什么,顺着他的语气往下说道:

“嗯,她要去美国读书,这是好事。”

顾丽君本该是经商的好苗子,这六年,真是太荒废了。

如果早想开,现在的她,有这样一个后台撑着,想要成为女强人不是难事。

“是啊,读书好啊,不光可以增广见闻,提高个人的文化修养,还可以净化心灵。”

萧至东点头,心头自有感慨万万千:

“在社会上待的越是久,就越会觉得,校园是人一生当中唯一的一块净土了。她能想开,重新生活,对栎华也有好处。那孩子,本来是个好小伙子,这几年,学得是越来越心机重了。之前,我一直担忧他会走上歧路……”

这两个孩子,是他看着长大的,虽然他只是出了钱,­精­神领域方面,他没投入多少进去。可总归是自己养到今天的。

即便养只猫养只狗,时间久了,都会有感情,何况是可以互相沟通的人。

与他,他真是希望他们过的好好的。

好吧,他承认,六年前,他是自私了一回。

可为了保住自己膝下唯一的儿子。他也只能这么做了。

“但愿他能想通。”

靳恒远说。

顾栎华心里的恨,很难消除掉,在他看来,他姐的婚姻,是错得不能再错的,且全是他父亲萧至东逼迫而成的。他姐不应该嫁给这们养大他们的男人。这种关系,让他没法接受。

可偏偏,他如今的一切,却又是这个男人给予的。

所以,他表面对父亲恭敬,背后毒恨。

很显然,这种心态,他父亲其实是知道的。

“你们……会离婚吗?”

忽然,靳恒远问了一个相当敏感的问题。

一阵静默后,萧至东淡淡扔出了三个字:

“不知道。”

他双手负背,静静望着天上的白云。

“如果有一天,她遇上合适她的,我会放手的。绝不拖着她。”

可前提是,她不能再去缠着恒远了。

她有其他的幸福,他可以成全。

她要毁掉恒远,他绝不卖账。

靳恒远默不作声。

两个人又静静向前走了一会儿。

“你不进去看看她?”

突然,萧至东又打住了步子,看着儿子。

“不进去了。我来,是找你的。顾丽君那边,我没什么话要说的。现在,我要去见一见韩警官,听说那个房客已抓住了。关于那些照片是怎么获得的,我想去了解一下……”

“哦!”

“走了。”

他挥手要走。

“去吧!”

走了一段路,靳恒远回过了头,看见父亲坐在那边的树荫下寂寂的吸起烟来,心下莫名一片心疼:人生大半辈子,三段婚姻皆不幸福,财富再多,又有什么用?

唉!

一声轻叹,飘散在风里。

他往车库走去,一边接电话,是长宁打来的。

“怎么样?”

“查到了。萧总之前的确做过全身检查。且检查结果不太好。”

长宁的话,让靳恒远的步子,陡然一停。

耳朵里,直听到长宁在说:“我已经找到主治医师,医师说,建议萧总放下一切,尽快住院接受治疗,越早治希望越大。因为发现的还算早!靳哥,你要来当面了解一下吗?”

几乎同一时间,靳恒无脑子里突然就跳进了薄飞泓曾说过的一句话:

“子欲养而亲不在的滋味,其实并不怎么好受。”

他的心,一下往无尽的深渊,沉了下去,脸­色­更是发白起来。

“好,我马上过去。”

原来这才是他不择手段的原因。

---题外话---第一更!

,如此华宅,如此婆婆,真是叫人不喜欢也难啊……

萧至东看到儿子走远,眼睛酸酸的,眉心,跟着蹙起。

不知坐了过久,身体上,隐隐又作痛起来。

医生的告诫,自然而自就跳进了脑海。

他盯着那烟,想了又想,到底还是把烟头给拧灭了,那些话,还是应该听一听的,为了以后撄。

他又重重吁了一口气,拿出手机,翻出了苏锦的电话。

对于那孩子,他是既感激又歉然的,他们俩夫妻闹矛盾,他是诱发因,不管怎样,他都该给儿子做点什么的。

正是这个女孩子,让儿子重新活了过来。

他拨通了,没有人接听偿。

连着三个电话,始终如此。

也许是手机没带在身边吧!

他想了想,打了电话给汤正恩:

“下来吧,我在花园。把手提带下来。”

没一会儿,汤正恩拎着手提走了过来。

“苏锦的邮箱,知道吗?”

萧至东开了机,进了邮箱,转而抬头问。

“知道。”

“给我一下吧!”

“是……”

萧至东记下,将一份视频给发到了苏锦的邮箱,末了,又给她的手机发去了一条短信:

“苏锦,那件事,是我做的,和小远没关系。我给你邮箱发了一条视频,看了你就能明白。别怪小远。一切全是我的责任。对此,我得向你郑重致歉!

“与我这个不负责任的父亲来说,最大的希望,就是看着儿子能幸幸福福的守着自己爱的另一伴,长长久久的厮守下去。人生最大的圆满就是生的时候,可以和爱的人朝朝暮暮,死的时候,能和她同­茓­地下。

“我真心祝你们幸福。”

靳家的祖宅,是老北京地面上一处货真价实的老宅,那绝对属于地地道道的大宅门,古­色­古香,一道道拱门,一进进屋子,皆是清朝时候传下来的。

就像《红楼梦》里的大观园一样,大园子里又分了一处处小园子。

当然,这边的靳宅,比不得大观园那么占地面积大,不过在苏锦眼里看来,已经够大了,里头总共有六处园子,各俱特­色­。

靳媛和她先生以及小儿子住着一处;另有五处园子:一处是靳恒远的,一处是萧璟欢,一处是靳长宁的,姥爷和姥姥住的是最大的主院;还有一处呢,是工作人员住的园子。

“这宅子据说是靳家好几代传承下来的,本身就是古董级别的,有着很悠久的历史。

“靳家在清朝末年的时候就是有钱人家,那时经商就已好几代人,那底子,厚实着。

“后来啊,到了民~国,靳家仍是有钱人当中名声响当当的一户。

“再后来,抗战开始了,靳家老祖宗怕资金存在本地会受到拖累,就开始一点一点往英国转移。

“和平解放北平后,老祖宗看着情况不对,就带了小儿子先去了英国,大儿子呢,继续留在国内。

“十年~浩劫开始后,海外那位小公子长大成人了,且渐渐发迹了,国内这位大公子却在文~革当中被打倒,所有财产被没收。家里的老婆孩子,因为被当作地主阶级批斗,受不住,一个个上吊的上吊,投河的投河,最后,妻儿都死了,大公子因为受不了打击疯掉了。

“文~革结束后,国家行实改革开放,国外的小公子借着大好势头回来了,国内的大公子呢,在饱受苦难之后,终于又回到了自己的老家,曾经被没收的财产也被还了回来。

“可惜的是啊,他没能享受几天好日子就去了。临终将他的所有财产全传给了小公子。也就是现在的靳老爷子。

“这一幢祖宅,就这样又重新回到了靳老爷子手上。

“靳老爷子在到手这老宅时,里头的东西啊,早失了七七八八。

“这位啊,着实有耐­性­,一边着手修葺这边这个园子,一边啊将家里失去的东西,一件件凭着记忆找回来……且是一年复一年的整顿着,这二三十年啊,从来就没断过。如此才让这园子,既保留了明清风格,又融入了一些现代元素。

“其实,这些我都不懂。我也是听家里头这几位说的。我只知道,客人们来参观时,都会直赞这园子漂亮、大气!非常有中国古典特­色­。”

园子,的确漂亮,大气,里头,不光有假山,有池塘,还有赏花亭,有观景阁……

花圃是少不了的,那几乎是这宅子的特­色­。

处处是花花草草,处处绿树成荫……

进到屋里呢,每一间的布置都古­色­暗香,处处流淌着中华民族特­色­……会让人觉得恍若走进了电视剧里。

不过,靳恒远的园子,比较起来,还是多了一些现代气息的。

苏锦没在属于他的房间多待,就跑了出来,在一个名叫贤婶的陪同下,一处处的欣赏。

华宅之所以之华宅,不仅仅因为它占地面积大,配套设施齐全,更因为它的内部装修呈现出了一种作为华宅固有的风范:每一件家什,或是­精­巧的,或是有年份的,或是很值钱的。

在一般的富贵人家,偶尔拿出一件两件值钱的的古玩什么的,不稀奇,稀罕的是,这边这个宅子里,苏锦所看到的每一件陈设,似乎都能带出浓墨重彩的故事来。

只要她随便指一指,贤婶就能在这东西身上说出一段传说,那才是最最不得了的。

从中可以看出,靳家的家资得有多殷实了。

贤婶还说,这靳老爷子啊,属英籍华侨。

靳家的酒店,不但在中国有连锁店,在英国也有。在这个领域,靳家有着非常强的实力。

据说啊,靳家在英国还有庄园,家里那几个年轻人,空了就会去英国度假……

苏锦听着直叹气。

唉,不管是萧家,还是靳家,都是名门大户人家,而她,稀里糊涂就撞了进来。

莫名,她就心烦意乱的。

有钱人家麻烦多啊!

她是那种只想过简单生活的人,而有钱人家,注定是简单不来的。

可她,偏偏就嫁了,偏偏就搅到了这一团乱关系中来了。

“你在这里啊!可叫我好一番找的。出来手机都没带。”

走在池塘边上,迎面正吹着风,身后响起了靳媛的笑语。

苏锦转头看,一袭婉约长旗裙的靳媛,宛似民~国贵­妇­似的,笑吟吟就站在了身后。

听得话,她不自觉就摸了一下口袋:

“哦,忘在房间了。”

“嗯,我有找过去,见你手机没带,就只好一处一处找了。”

靳媛笑着过来,对贤婶说:

“你去忙你的吧!”

贤婶笑着退下,这位五十六岁的婶子,站到靳媛身边可老态多多了,足见啊养生对于一个人,是何等的重要。

“阿姨找我有事?”

“快晌午了,你就肚子不饿!”

靳媛左看左看,开玩笑说:

“都记不得吃饭。小苏丫头,你这身材是靠饿出来的吧!”

苏锦看了看日头,果然是要爬到正当头了,不知不觉,竟然就逛了这么久,自己想想也觉得好笑:

“这里景­色­好,我看着看着就忘了时间。”

“呵,这样啊,嗯,那要是觉得好啊,以后怀上了,就来多住一阵子……”

“……”

苏锦一下无语,只听她继续往下说道起来:

“景­色­自然是好看的,多少年的老宅子了,小远他姥爷都不知在这上头花了多心思,这才把这边打理好的。都可以申请文化遗产了。

“只是家里孩子太少,冷清的很。

“这不,我再婚之后,小远他姥爷那是死活再不放人。恁是让我们一个个都住在这边。

“这样的园子,人多了才像个家,人少啊,死气沉沉的慌。

“两个老人家啊,最大的心愿就是家里人多多的。所以,他们最盼的是放长假。那会儿,家里的孩子都会回到这边,会热闹的很……”

靳媛微笑的说。

“老人们都爱热闹。”

苏锦轻轻应着。

“对啊,年纪一大,都盼着子孙绕在身边。只是恒远那孩子,总忙,想让他回家一趟,那得三催四请,预约上一个月,才有机会回来一趟。他啊,一门心思全在工作。放着家里正经事不做,只知道在外头不务正业的……对此,他姥爷可埋汰我了……”

笑灿灿的脸孔,温温润润的语气,让人听着,感觉真是惬意极了。

“来来来,咱们现在回屋去了。刚催你起床的时候,我才记起,因为回来的晚,都没顾上给你备衣服。昨晚上是连衣睡的,到现在还没洗过澡吧!我刚让人给你送了几套衣服过去。你啊,现在先去洗个澡,换件衣裳,然后咱们娘俩啊,再一边用午餐一边说话……”

她牵了苏锦就走。

唉!

如此华宅,如此婆婆,真是叫人不喜欢也难啊……

---题外话---第二更。还有一更。

,靳媛很暖人,苏锦很困惑:之前您为何­干­预了恒远的婚事?

可一想到靳恒远,她就头疼。

那个男人,是真心伤到她感情了,完全不值得原谅。

但面对他母亲,她竟又讨厌不起来。

和这样一个乐观、明媚、温柔如水的女子相处一处,就像在冰天雪地里,突然迎来了春意盎然的暖阳,身在其中,整个人会变得暖洋洋偿。

这种复杂的感情,矛盾极了。

现在的她,没法拒绝这样一个长辈来向她表示友好。

虽然,靳媛不问她同意,就将她带来了北京,这做法,有点不妥。

但,作为一个长辈,靳媛将醉酒的她,带回家,你若说她不妥,她总归是出于关心。

从靳媛的角度出发,她已然是将她当作了儿媳­妇­。因为有这样一层关系,她怎么可能把醉酒的媳­妇­独自留在香港某酒店?

她能有的选择是:把她交给靳恒远,或是带着回北京。

与苏锦来说,与其醒来在靳恒远的靳园,倒不如出现在这边——离得远远的,心头的刺痛才不至于变得尖锐。

而此刻,她也的确想洗一个澡,之前没衣服换,她又不好意思向靳媛开口,想不到她竟是记得的。

她心里自是欣喜的,立刻回房洗了一个澡。

靳媛一共拿了五六套裙装,没标牌。

“这是我让我的形象师找手工大师专门给你订制的,尺码啊,我是跟小远要的,也不知合不合适。

“在我看来,这一件件的,全都可以当作收藏品了。

“嗯,今天既然在这大宅门里,要是不穿旗袍,那就太对不起这个宅子了。

“来试试这款吧!如花似梦的长款真丝旗袍,以双层真丝面料制成的,不管是雪白的底­色­,还是桃花朵朵的花纹,都能把你的肤­色­衬出来……”

她给挑了一件,在苏锦身上比划了一下,催她去换。

对于穿衣打扮,苏锦一向不讲究,但看得出来,靳媛对此很有一套,否则也不会把儿子的衣品养那么的高了。

她没表示什么,接过去,入更衣间穿到了身上:

很合身,漂亮的线条全给勾勒了出来,披着直直的长发,已经美的惊人。

走出来时,靳媛的眼神陡然一亮,明灿灿的眼底全是惊艳之­色­。

“这一头头发得处理一下,走,到我化妆间去,我给你把头发绾起来,再配一个漂亮一点的首饰,一定美的不得了……”

这人似乎很有兴趣打扮她,对她表现着十二万分的喜欢。

都没问她同不同意,就将她拉了出去,进了那边的园子。

等到了靳媛的化妆间,苏锦惊讶的发现,化妆台上,全都是化妆品,瓶瓶罐罐一大堆,叫人乍舌不已。

靳媛立马发现了她的眼神,马上自嘲一笑:

“唉,没办法了,岁数大了,要是再不好好保养啊,都要起­鸡­皮疙瘩了。哪像你这个年纪,手一掐,水都能淋出来似的,年轻啊就是好。穿什么都好看,素颜也能让人眼前为之一亮。”

“阿姨您一点也不显老。”

这是真心话。

“谢谢夸赞。这说明我请的形象师,还是点得用的。”

靳媛立即笑容可掬起来。

苏锦看着觉得奇怪啊!

这样一个容易满足的明亮女人,第一段婚姻,怎么就失败了呢?

真搞不明白啊,萧至东和靳媛的婚姻,怎么就走进了绝境的。

关键的是,靳恒远和他妹妹,足足相差了有十二岁呢!

她在想什么,靳媛自是不知道的。

她只让她坐到了镜子前,取了牛角梳给她梳着,对她那头头发又是一番赞:

“发质真好。没染过吧!”

“嗯!”

苏锦回神答应。

“要是卷成波浪状,再染上一点金­色­,一定漂亮的不像话。”

“卷发不好打理。我工作忙。”

苏锦轻轻道,想让头发漂亮那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也是。嗯,不染也好。那些玩意儿对身体总归有害。你和恒远啊,得早早计划着怀上一胎,那些化工的东西,是不能碰……”

“……”

苏锦脸孔淡淡起了些不自然之­色­,不说话,看着靳媛熟稔的将她的头发给绾了起来,并在绾起的发髻上夹缀了一只漂亮的发饰。

也不知是什么制的,银光闪闪的,着实好看,肯定是珍贵的物件。

“瞧瞧,这样一绾,是不是更有韵味了……就像民~国画里走出来似的。哎哟不行,我得拍一张,留着好好欣赏……”

靳媛手一拍,就取了自己的手机,对着娴静站在镜子前的苏锦连拍数张,然后又把她拉了过来,笑着说:

“来来来,咱们娘俩啊,也来照一张!小眯啊,来帮一下……”

小眯是这边园子里帮衬的保洁人员,听得叫,忙跑进来,给拍了一张。

拍好之后,交还了回来。

画面上:靳媛还笑容灿烂的摆了一个pose,气质优雅而迷人;苏锦呢,娴静如水,浅浅一笑,有点扭捏,露着一点小小的不自然的臊意,漂亮的衣服将她衬映的格外的美。

美的都让苏锦认不得那是自己了呢!

“嗯,美极了!我发给恒远看啊,让他瞧瞧,我把他媳­妇­打扮的多漂亮……”

靳媛笑着往边上走,一边飞快的打着字。

“……”

苏锦一听,急步走过去时,已然看到照片被发了出去。

“儿子,看到没,我儿媳­妇­,是不是特有女人味?没见过这样的小苏吧……”

靳媛得意的发了一句语音过去。

那话里的赞,真是让苏锦觉得臊得慌。

马上,那边发了一句语音回来:

“那是自然,靳女士,您也不看看这是谁挑的媳­妇­……”

由于开的是扬声器,一下子,靳恒远那隐隐透着骄傲的淡笑声就在屋子里荡漾了开来,那语气真是叫苏锦脸儿发烫,心里则冒起一股子像被一根刺扎着在搅一样的难受。

他们的账都还没算清楚呢!

想想就来气。

可是,她又不好和靳媛动气。

“那是人家小苏宝宝长的俏,和你眼光没关系好不好,你啊,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她笑着发了一句过去,在瞧见苏锦的脸­色­不太好看之后,不再和靳恒远耍嘴皮子,牵着她就往外去了,嘴里还一径感慨着:

“恒远那孩子啊,什么都好,就是啊,打小不喜欢和小女生玩一处。长大后也是。有好一阵子啊,外头还在那边疯传说他是个gay,成天和一群老爷们处一起。”

“……”

gay?

哼,他要是gay,全天下的男人,就都成gay了。

苏锦闷闷想着。

靳媛则在说到这处时笑了笑,语气变得无奈:

“后来呢……这个被我认为情商特别低的坏小子,终于谈恋爱了……

“我以为吧,这一下,我终可以放心了,结果,还是让我~­操­碎了心。

“那场恋爱无疾而终之后,他又变得特别的不爱搭理女人了。

“尤其这两年啊,他那挑案子的本事是涨上去了,那挑眼的毛病,比他那本事还要涨的厉害……

“看谁谁不顺眼。

“现在我算是知道了,原来是他命里的姑娘还没到……

“瞧瞧,命定的缘份一来,他就得乖乖的来上套了,想都不想就直接把婚给结了。

“这事啊,可把他姥爷和姥姥高兴坏了,嗯,要是能早早把曾外孙子曾外孙女儿都给生了啊,我想,姥爷和姥姥肯定会乐疯……”

苏锦都不知道要怎么接话了。

今天,她已经不止一次听到这种话了:靳家上下这是想孩子想疯了吗?

靳恒远是,靳妈妈也是!

在这之前,她以为会面对一个霸道的、*的、很会为难人的婆婆,结果,遇上的却是一个将她视女儿看的可爱母亲。完全不同于萧家那边的反应。

如果没发生香港那件事,面对这样一个情况,她肯定是万分欣喜的。

可是现在的情况,却是这样的让人难堪……

她想了又想,觉得应该和靳媛好好谈一谈。

“阿姨,恒远瞒着您结婚,您不生气吗?”

来到餐厅,桌面上已经摆满了丰厚的食物。

坐下之后,苏锦斟酌了一番,终于还是忍不住轻轻问了一句。

靳媛一挑那秀气的眉,等吃下了刚刚夹去的虾­肉­,笑着反问:

“瞒着我结婚,就该生气了?

“恒远是三十二岁,又不是十二岁。

“十二岁我可能会担忧他会被外头那些心理不正常的女人给骗了,我这做母亲的必须给他把把关。

“现在,他都是三十二岁的老油条了,在职场上,混得比我还要如鱼得水了,我还要担心什么?

“现在的他,有足够的心智应付所有问题。

“不合适的女人,他不会挑,也不可能会像二十几岁的时候,存着将就的心理了。

“现在啊,我只关心一件事,他什么时候遇上合适的人,肯安定下来,不再为工作打拼,而为自己活几天。”

这位母亲,想的真是通透。

“您就一点也不介意我的出身和过去吗?”

轻轻的,她又问了一句。

“介意什么?”

靳媛笑着再度反问。

苏锦静静的指出:

“我是孤儿出身,连自己父母是谁都不知道!”

“没父母已经够可怜了,我为什么要揪着你身上这件伤心事不放?一个人生来不能决定自己的父母是谁,也无法决定年幼时过得幸不幸福,因为那个时候,作为孩子,我们只能被迫接受,但长大之后,在自己有了能力之后,作为一个成人的我们,完全可以通过自己的双手,左右自己的命运。那才是最重要的。”

这正是靳媛欣赏苏锦的地方。同样是孤儿,苏锦比顾丽君出­色­太多。

唉,说的真好。

苏锦在心里轻轻一叹,转而又道:

“还有,我谈过恋爱的!”

靳媛越发笑了:“现在二十几岁的孩子,有几个没谈过恋爱?恒远不是也谈过么……在这件事上,没什么好挑剔的。咱们靳家,什么都不缺,只缺一个让恒远觉得衬心如意的媳­妇­。”

呵,如此开明、心胸豁达的一个人,怎么会在六年前,那么反对靳恒远娶顾丽君呢?

苏锦想了又想,喝了一口红酒后,终于问了最关键­性­的问题: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六年之前,您­干­预了恒远的婚事?”

笑容一下在靳媛脸上凝住了。

---题外话---明天见!

,她震惊:靳媛和萧至东离婚的因,竟是……(揭密)

锲而不舍的挖人旧疤,是一种自私自利的行为。

苏锦知道自己实在不该和靳媛提靳恒远前女朋友的事,想来,这与她,也是一个禁忌。

刚刚靳媛说话时都一笔带过了,可见她有多不愿意回顾这一段会让人觉得蒙羞的历史。

但她已经介入这件事,如果不弄个清楚,与她又是何等的不公平偿。

苏锦不得不问。

不仅仅出于好奇,也是,她有那个权力知道。

就餐的气氛,却因为她这一问,而变得有点尴尬了。

僵化了一会儿后。

“关于顾丽君和萧至东认识的来龙去脉,你都知道对吧!”

靳媛把酒杯放到桌面上,吃起牛排,那凝住的笑,又淡淡散开,整个人依旧显得落落大方。

这是一个很善于整理情绪的女人。

从这句话,可以看出,靳媛知道那几天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

“是。顾丽君都和我说了。阿姨是怎么知道的?”

苏锦点了一下头,轻轻问。

“昨晚上在机场时,老薄说的。”

靳媛又笑了笑,将一块牛­肉­优雅的含进嘴里,慢慢嚼着。

昨天她在香港办完事,准备回北京,一眼瞄见了她,眼睛红红的,一脸的委屈样,就尾随了过来。她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过来人,又瞄见老薄在附近偷偷跟着,却不见自己儿子,以她猜测,这是小俩口闹矛盾了。

她不是神仙,自然是不能猜到这个新媳­妇­和儿子怎么了,但作为长辈,能帮着劝和那肯定是要劝的,这才和她搭讪了起来。

“老薄?”

苏锦只顾着生气,根本没留心到他。

“是恒远不放心你一个人出门,才让老薄跟着的。他在那边还有事没办完——这人啊,一处理事起来,就会特别的认真。也是希望你的情绪可以冷静一下,再来慢慢谈。这是他没有立马追来的原因。”

说着,靳媛盛汤,给了苏锦一碗,又给自己盛了一碗,招呼着她尝尝,说这汤很鲜的,原汁原味的鲜,见她尝了一口后,才继续说道:

“别误会啊,我可不是在帮着我儿子说话。

“昨天我听了老薄的讲述之后,心里也挺气愤的,再加上那坏小子没有把责任推开,而是默认了那件事他也有份儿,换作是我也会生气。

“气得都不想和他说话。

“在这种情况下,他越是追着你不放,可能你越会反感。

“所以,我才决定不把你送回去,直接带这边来了。

“换个环境,换个心情,我们或者可以用另一种眼光来看待这个情况。”

她低头也喝了两口汤,跟着就把话题换了:

“现在,暂且不说之前你身上发生过的事。咱们啊一步一步来,这会儿只和你说一说顾丽君!”

她擦了擦嘴,淡一笑,目光春意融融:

“我相信,我儿子应该有和你说过我是个很好处的母亲对吧!”

苏锦点下了头:这人对靳恒远的确很了解。

靳媛因此­唇­角勾的特别的迷人:

“我不否认,在儿子身上,我的确很上心。

“从小到大,我灌输给我儿子的,都是比较阳光的东西。

“小时候,他虽然淘气,但心­性­是很正能量的。

“记得,他曾接受过采访,有人问他:在你从小到大的生活中,谁对你的影响最大。他想都没想,就回答说,是母亲。

“自然,我给予他的,比他父亲给予的要多的多。

“也正因为这份爱护,让他对他父亲很不满——恼他父亲不知道体贴关心我。

“比起他父亲,我自认,更负责任。

“所以,当恒远把顾丽君带到我面前,却被我满口否定之后,他一下慌了手脚,那是很正常的条件反­射­。

“因为,我这个母亲,一向以来都是站在他这一边的。

“我的反对,绝对会对他产生巨大的影响。

“而那样一个行为,落到顾丽君眼里,肯定会扣上一个­棒­打鸳鸯的恶毒女人的罪名。

“她会认为是我毁了她幸福,间接逼她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我想,如果你只听片面之言,也会认为我是一个*而不讲道理的蛮横母亲。”

每一句话,都说的很平静和气,靳媛很善于自我控制情绪。

她是一个掌控着一个偌大家业的女强人,可她并没有立刻用咄咄逼人的语句,让人感受到她被枉冤的愤愤不平。而是用一种宛若谈家常的语气,在娓娓道来。

柔婉亲切、甚至于略带自嘲的态度,往往更容易比犀利的词辞,能让人接受。

“的确,她对您的评价,和我对您的印象,完全是两种情况。”

苏锦喝完了汤,放下陶瓷银边碗,用湿巾擦了一下­唇­:

“恒远那么尊敬您,事发之后这么多年,恒远和他爸爸闹成这样,却和您关系还这么的好,想来,您当初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因为这话,笑容在靳媛脸上明媚如花的绽开,眼里更激起了赏识之­色­:

“看来你虽然恼着恒远,不过,心里还是挺认可恒远的眼光的嘛……”

苏锦一怔,马上淡淡否认了一声:

“这是两码事。现在,我只是就事论事。”

真是傻孩子。

如果不是认可,她怎么会说得这么的顺溜。

靳媛笑的很愉快,没点破,双指夹着那晶透的高脚杯,一边摇着红酒,一边说道:

“当然是有原因的。”

接着,她轻轻为之一叹,浅浅呷了一口:

“我不是那种老封建,我自己的婚姻都是我自己作主争取得来的。不管是成功,还是失败,它总归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所以,子女的婚姻,我是不会强加­干­预的。

“这些年,我看得很透,财富再多,都不及得一个白首不相离的知心人来得重要。

“这个人,不光得是自己喜欢的,还得要他喜欢你。否则,难免会走入极端,就像我和恒远的爸爸一样。

“因为一厢情愿,婚姻到底没能维持下来……”

说到最后,她长长唏嘘了一声,一口喝尽了杯中酒。

苏锦静静听着,觉得这话里,透着满满的苦涩。

那与靳妈妈来说,肯定是一段心酸的过去。

想靳媛这名字,在酒店这一行内,也算是一个响当当的名字,如此一个能­干­的女人,可以把事业上做得那么的出­色­,却没能在婚姻生活中得到同样的成功,心下必定很挫败的。

她看着靳媛紧接着又倒了半杯红酒,才说:

“知道我为什么会在恒远十七岁的时候,毅然决然的和他爸爸离婚吗?”

苏锦哪能知道,只得摇头。

“一,我受够了那样的日子,各管各的过日子,完全不像夫妻,完全没有家庭温暖。

“在我眼里的家庭生活,应该是这样的。

“早晨一起醒来,一起用早餐,然后,条件允许,女人可以做一个全职太太,和男人吻别之后,各忙各的;条件不允许,两个人一起上班,各司其职。

“中餐,可以各自应付各自的,毕竟各有各的工作环境。

“晚餐,一起下班,一起享用晚餐,和子女玩一会儿亲子游戏;偶尔可以有应酬,但休息时间,更多的­精­力应该放在家庭上。

“周六周日,放下一切,先生陪着太太,太太带上子女,或在家过一个平静的周末,或出去一起游玩,将生活过充实了,人生才没有遗憾。

“我父母,就是这样一对夫妻。他们恩爱几十年了。事业和家庭,他们一并兼顾了。

“而我正是自小在这种环境养大的。所以,我想要的也是这样一种生活。

“可惜,结婚十八年,我有努力在争取,可他给不了。

“因为他的心,至始至终不在我这里。”

明亮的笑容一下变得寂寞无比。

那种求之不得的酸楚,苏锦能感同身受,不由得就心疼起她来。

同时又不明白了,萧至东既给不了她这样一种生活,怎么就娶了她呢?

正想问,靳媛往下说起第二个原因:

“二,我知道他在外头养了一个小情人。这个小情人,就是顾丽君。”

想要说的话,一下就卡在了苏锦喉咙口。

她一惊,呆了老半天。

原来靳媛之所以会和萧至东离婚,竟是因为顾丽君。

---题外话---第一更。

,正因为这个因,他对顾丽君入了魔(揭密)

“不对啊,那个时候,顾丽君和……”

苏锦想要驳她话。

“不是情人关系是不是?”

靳媛轻轻把她的后话给补全了。

“嗯。撄”

苏锦点头。

靳媛笑笑,声音轻轻淡淡的,却透着一股子笃定偿:

“可萧至东已经对顾丽君怀了那份心思了……

“只不过他身上最后几丝道德观和羞耻心,在左右他,所以,才没有对那样一个可以做女儿的小姑娘下了手去。

“十五年前某一天,我一个朋友跟我说:阿媛啊,听说你先生在外收养了一对姐弟,还带着他们出国玩过。这事,你知道吗?

“我当然不知道。

“我的友人劝我说:去查查吧!可别是他在外养的私生子啊……萧至东能有今天,那可是全凭着你爸给了他强大的支持,才帮他撑过了难关的。可别让他在外播了野种,到时回来夺你家的家产,你就悔大了!

“我倒不怕有人来夺家产。

“靳家的产业链,一直是控制在我手上的。靳家产业,除了恒远,谁也掌控不了它。

“萧家的,那是我和他的夫妻共同财产。他想给别人,门都没有。

“之后,我还是去查了。

“跟了他那么多年,我那是第一次查他的行踪。

“而且很快,我就查出来了。

“等一见到顾丽君那张脸,我猛然醒悟:这个男人已经完全的、彻底的没得救了。

“不管我再怎么对他上心,都没用,因为他的心里,至始至终,只认那张脸。

“所以,我就很­干­脆的离了婚,再也不想在这个心不在我身上的男人浪费我一丝一毫的时间和感情……

“都说离婚与女人来说,总归是不幸的。

“尤其是人到中午的女人。这个时候的我们,早已经丧失了对于男人来说最有用的生育价值,很难再再婚好。

“可与我,离婚,成了好事。

“离婚之后,我才明白,我之前那些年青春,毁在那样一个男人身上,是一件多么让人遭罪的人。

“告诉你一个笑话,我爸因为我离婚,还特意买了礼炮,放了一宿,以庆贺我终于脱离了苦海。

“那个时候,我父母比我看得透的多了,只是因为顾着那两个孩子,所以不敢胡乱劝我离。

“而我,之所以能将自己从婚姻的围城里解放下来,顾丽君绝对功不可没。”

这些话,苏锦都有很认真的听着,末了,她在其中抓住了一个很关键的词:

是顾丽君那张脸孔,让靳媛幡然醒悟的?

这是什么意思?

“阿姨,那张脸,怎么了?”

苏锦想了想,到底还是问了。

一丝赞赏在靳媛眼中闪了出来,因为这孩子,很能抓重点。

她轻轻柔柔的一叹,又把那杯红酒给喝了,这才扔下一句话来:

“萧至东这辈子只爱过一个女人。”

苏锦又一怔。

靳媛自嘲一笑:

“那个女人,就是他的亡妻宗洁。他长子萧璟珣的生母。”

“因为爱而不得,他再没有对其他女人动过心。

“我是个傻姑娘,当年,随父母回国,不知怎么就鬼迷心窍对他迷上了眼。

“好强的我,总认为,我有才有貌有爱,更有十二分的耐­性­,我就不信攻克不了他那颗曾为其他女人砰然心动过的柔软的心。

“我天真的以为,只要我对他用心,终是可以征服他的。

“那个时候,我很自信。

“这大慨是因为我从小没有受过任何挫折。

“对于我喜欢的东西,我卯足了劲儿的争取,从没有什么是我争不到的。

“可这一次,我对自己的能力过于高估。

“现实是***­祼­的,它很残忍的证明给我看了:我的任何努力,都注定会石沉大海。

“因为我不是宗洁。

“因为我没办法让他开怀大笑。

“但顾丽君有那资本。

“那姑娘,根本就是宗洁年轻时候的翻版。

“笑起来,尤其的像。

“正因为这个原因,他对顾丽君上了心,着了迷,入了魔。”

原来如此。

之前,苏锦就纳闷,萧至东怎么会对由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生出异样的感情出来,原来全是从对亡妻的思念当中萌芽演变而来的。

唉!

她在心头不由幽叹了一句。

这样一个旧情难忘的男人,到底算是一个情种呢?还是一个无情之人呢?

苏锦一时评判不了。

另一边,靳媛吃不下去了。

想到那两个人,她就倒尽胃口,­干­脆就不吃了,丢下筷子,往窗口站了过去,临走,幽幽扔下一句话:

“容我冷静一下。每一次,想到他俩,我就觉得特别的恶心。”

这让苏锦有点无措,跟着站了起来。

看着靳媛情绪变得糟糕,她忽觉得自己有点自私,让这位善良的女人在回忆中遭了罪。

她想了想,走到门口,问侍奉在外头的家政人员:

“有什么茶,是靳阿姨喜欢的?”

“夫人喜欢柠檬茶。”

“那麻烦去泡一杯过来。”

没一会儿,等靳媛回过头来时,一杯柠檬茶端了过来,里头还放了冰块:

“阿姨,抱歉,让您难受了,吃不下就不吃了,我们来这边坐坐吧……”

轻轻软软善解人意的嗓音,这么一安慰,倒是让靳媛好一番喜欢。

她坐下,尝了尝酸溜溜又甜津津的柠檬茶,心里的情绪一下缓和了,轻轻一叹后,又继续说道了起来:

“我不喜欢顾丽君,一,因为那张脸孔。二,她接近恒远,动机不纯。

“不得不说,她多少是有点小聪明的,所以,在发觉萧至东对她有其他想法之后,就把出路定在了我儿子身上。

“她很清楚,找其他任何男人,都解除不了那样一个危机。

“只有找他儿子,他才会真正断了心念。

“在这种情况下,你觉得,我这个做母亲的,能让儿子娶这个女人吗?”

说到这,她又淡淡的反问了一句。

苏锦呢,现在是完全可以理解她当时那种心情了。

如果她是母亲,如果她也有这样一个儿子遇上了这种情况,想来,也会这么做的。

“答案应该是很明显的对不对!

“一个女人,心胸再如何开阔,有些方面,总还是自私的,特别是在这么敏感的事件上面。

“从古至今,婆媳关系难相处。我是过来人,我清楚,能做到相敬如宾,已经不错,想要做到亲如母女,世间少。

“儿子一旦长成,放手那是必须的。

“都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其实,这放在儿子身上也是一样的。

“一旦儿子成家立业,那就等于从父母那个家分裂了出去,到时,他会拥有属于他自己的小家。

“从今往后,他得对妻儿负责,儿子嫌的钱,属于他们夫妻共同财产,和父母没关系了。

“在法律上,儿子对妻子有相陪一生的责任,可对父母,有的是常回到家看看的赡养义务。

“我不要求未来的媳­妇­,对我如何如何亲近,但至少,我们应该相亲相爱。

“所以,我没办法接受一个毁了我婚姻的女人,长着我丈夫亡妻的脸孔,成为我的儿媳。

“这样的儿媳,我见着就反感,恶心。我没办法和她亲近。更无法容忍。”

她吸着气,眼神变得坚不可摧:

“每个人身上,都有­阴­暗和阳光的一面。

“在这件事上,我的心态是­阴­暗的,是尖锐的,是专横的,更是自私的。这些我都承认。

“我宁可不要这个儿子,也不要那样一个媳­妇­。那就是我最坚决的态度。”

这一刻,苏锦突然感受到了靳媛身上所折­射­出来的一种强势。

当她认可某个人或事物时,她可以很热情,很迁就,会让人觉得亲切可敬。

当她不认可这个人或这个事物时,她可以变得特别的强悍、咄咄逼人、寸步不让。

靳媛绝对是一个爱憎格外分明的女人。

面对这样一个人,­性­情相投,关系必融洽,反之,关系肯定会极度恶化。

“对,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可以很好脾气,很好说话,也可以恶劣到说一不二。”

她似乎可以看穿她似的,作了一个很肯定的总结,末了,又强调了一句:

“其实支持我敢和恒远这样叫板的另一个主要原因是,我觉得,恒远对顾丽君的感情,不见得如何如何深。”

这话,又让苏锦一怔:“是什么让您有了这样一种认为?”

---题外话---明天加更。

,我错了,我不该逼自己的,宁可缺着也不要滥了才对

“很简单。”

靳媛淡淡接上了话:

“如果他真在乎那女人,不会交往了三年多,都没有往家里带偿。

“如果他真有那么喜欢顾丽君,不可能在相爱那么久之后,都没让她成为他的女人撄。

“如果那会儿,顾丽君是顶着一个大肚子被领上门的话,我除了会被气得住院,还能拿她怎么办?

“逼她堕了肚子里的孩子么?

“不可能。

“如果情况是这样的,我会陷进一个两难的局面当中。

“承认她,我一辈子再难舒心;不承认她,我就会永远失去儿子……

“所幸,这种事并没有发生。

“怎么,你不信……”

看到苏锦露出了惊愣之­色­后,她反问了一句:

“难不成你心里以为恒远和顾丽君上过床的吗?”

苏锦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有点小尴尬。

从梆架前看到的那些照片上的亲呢度来分析,这一男一女,要是没有*关系,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那面墙上,有他们同床共枕的照片,有他围着浴巾,抓着枕头嘻闹的画面……让她不那么想,真是太难太难了。

但话又说回来了,她和暮白也有共枕而眠的时候,可他们之间始终没有跨越那条防线……

所以呢……

靳恒远他们之间从来没发生过什么,也是正常的。

“你别不信。这是真的。顾丽君第一个男人是萧至东。”

靳媛说的言辞凿凿,让人不信也难:

“至于恒远,我估摸着他这些年根本就没有过女人。那小子本来就不大稀罕被女人腻着的,发生了那些事后,越发对女人避而远之了……”

这话让苏锦想起了之前发生过的一件事。

关于买套子。

他说他从来没有过那经验。

那时,她心里曾发酸过:

自己给的是人生的初次;他呢,却是久经实战、经验丰厚的男人……

现在看来,靳媛的猜想,可能是对的。

这话,让她滋味复杂极了。

瞧瞧啊,自己对他的了解就是这么的不够。

所以,极有可能,今番的事,还真有别情……

靳媛不知她在想什么,一径往下说去:

“男人都是比较注重欲~望的,很少人能做到单纯的­精­神上的恋爱。

“我不说绝对没有,但那肯定是凤毛鳞角。

“要不就是这男人爱这女人爱的着了魔,不愿意亵渎自己心里的女神;要么就是这个男人根本不行……

“在我看来,恒远对事业的看重,比对这个女人的看重,要重的多。

“他之所以会答应娶顾丽君,想来是被我催婚催得太厉害了,觉得正在交往的姑娘还行,马马虎虎也就将就了。

“也有可能另有其他原因。

“反正在我看来,他就是在将就。

“再后来,出了梆架这一摊子乱事。

“萧至东因为顾丽君被绑票,方寸大乱,轻易就踏进了对方的陷井。最后还害得他和他亡妻的儿子年纪轻轻就夭折了。萧家那两位老人,因为大孙子没了,哭得都晕死过好几回。

“绑架这件事,前前后后历经了一个半月多才消停下来。

“被救时的情况,很糟糕。

“我呢,自从和萧至东离婚之后,本来是不会再管萧家的事了。毕竟我已经另外再嫁,维护现在这个家的和睦,才我最紧要的事。

“但因为恒远参予进了救援行动当中,我牵挂他的安危,难免会多留心了一些。所以,一些被封杀的内幕,我还是略有耳闻的。

“后来,恒远有亲自来和我谈这件事。

“所以,详情我自然就都知道了。

“那次谈话很不愉快。

“因为恒远是来跟我表决心的。

“他说:他必须娶顾丽君,因为这件事,他得负全责。是他没有好好保护好她。

“他还说,他想移居英国,打算和顾丽君重新开始,把这里的一切忘记,希望我可以成全他们。

“他说:‘妈,您是教诲我长大的人,我的婚姻,我很希望能在您的主持下完成。那与我会是人生最大的祝福。’

“我呢,我当然不同意。

“我逼问他:‘你爱她就这么深吗?深到这样的事,你都能容忍得下。’

“‘现在,你为了一时的责任娶了她,以后,你一旦发现你心里爱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她时,你能把这段婚姻坚持到最后吗?’

“‘你爸不爱我,当年,我强求了他这段婚姻,我曾那么努力的想走进他心里去,婚后还给他生养了两个孩子,可我们的心,至始至终没能走到一起。最后不得不离婚。你确定,你就不会步了你爸的后尘吗?从而毁了你这辈子。’

“他回答我说:‘婚姻这条路,在没有走到人生终结的时候,谁也不敢保证你在决定娶的时候看上的女人,就一定是你这辈子能和你走到尽头的那个。人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太容易发生意外。’

“他求我说:‘妈,将来那些还没有发生的事,我没办法去考虑。错也好,对也罢,我觉得,该是我承担的责任,我不能逃避。’

“那个时候,他语气很坚决,那是铁了心要对这件事负责。

“但我坚信,他的态度,都是责任在作怪,无关情爱。

“并且,我不认为这是他该担起的责任。

“而且,用责任撑起这段从一开始已经畸形的婚姻,是不智的。

“这是我的经验之谈。

“世上有很多感情,最终都会走上分道扬镖这一条路。我不想他在这条路上去撞了满头伤。

“因此,我强烈反对。

“也正是我和他敞开心扉聊天的时候,我接到了萧至东的电话。

“他告诉我:‘靳媛,顾丽君怀孕了。孩子是我的,所以,她绝不能再和璟珩在一起了。我们必须阻止。’

“我听着,呆了半天,然后冷笑的问他:‘你儿子现在正在说服我放他带着顾丽君去英国结婚,以作为对她受到的伤害的弥补。你觉得,凭你儿子的个­性­,我能说服得了他吗?’

“他想了大半天后扔下一句话:‘把璟珩看起来吧!最好锁住他,找三妹夫帮这个忙。我来断了他的想法。’

“这天,我想法子放倒了璟珩,然后,找了关系,将他关进了他三姑父的特种禁闭室内。

“关三天,放他出来一天,再用静脉注­射­,让他寸步难行。再关他三天,再放他一天,如此,我足足困了他十天。

“那一次,我真的是铁了心的。

“而萧至东所想到的办法却是,逼着顾丽君嫁给了他。

“他俩登记的第三天,我就去找他三姑父把他给放了,并且告诉他,顾丽君已给嫁给他父亲了。

“他不信,气得跑了,去找他父亲。

“当天,恒远飞去了香港那边的总部,下飞机后,他冲上萧氏大厦去问顾丽君的下落。

“他父亲劝他绝了那个念头,告诉他顾丽君现在已经是他的合法妻子。

“那天,恒远气昏头了,跑出来后,抢了警员的枪,回去会客厅就对准他父亲头顶的天花板开了三枪。

“因为那三记枪响,事情闹得有点大。

“好在,后来的事情,全被萧至东的公关部给平息了。

“之后,恒远还是疯狂的找过顾丽君一阵子,没找着。

“那会儿,顾丽君也的确被萧至东看管了起来。因为他怕儿子胡来,最后把这事闹到不可收拾。

“他说,在这件事上,他只能这样做了。哪怕让恒远永远恨他,他也要这么强硬到底。

“我也同意他的做法。

“在这一点上,我和他的看法惊人的一致。

“也许你会鄙夷,可我没得选择,我不能看着我好好一个儿子,就这么被那样一个女人给毁了。

“所以我发了疯似的要阻止。

“那段日子,恒远很痛苦。

“最让他痛苦的是,他在顾丽君旧宅内找到了十数本日记。

“里面的内容,他全看了:上头写满了她和萧至东认得的全过程,知道了他们曾是被资助人和资助人的关系,但这层关系,顾丽君自始自终没解释过。同时,他更清楚的知道了她最终接近他的目的。

“为此,他难受极了,恨极了。

“他伤心:自己莫名就成了她手上一道工具,至令父子反目成仇,最敬爱的长兄,也因为这件事而受到牵累,正当风华正茂,却被死神夺走了生命。那个家,本来已不像家,这样一来,越发愁云惨雾,家不成家了。

“那一年的后来,他放逐了自己一阵子……什么也不做,就那么开着车,游游荡荡。

“这期间,我放心不下他,特意跑去见过他几回。

“他瘦了很多很多。­精­神状态一直不是特别的好。

“有过一段日子,他还回去了嘉市。

“那边有他太多回忆。他和至诚的记忆,他和璟珣的回忆……他的童年和少年时期,多数是在那边度过的……

“在那样一个地方游荡,触景必会伤情,我怕他会越来越想不开,几次劝他回北京,或是去英国,别在国内待着了。

“他不肯。

“有过一次,我去见他,一起吃了饭,吃了点酒。

“酒后,他借着醉意对我说:妈,我错了,我不该逼自己的,宁可缺着也不要滥了才对。我怎么就那么傻,为什么非要用那样一个法子逼自己放下呢……

“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我真不懂。

“我只知道后来,他向我借了钱,造了善县那幢小别墅之后,人就渐渐想开了,开始又把所有心思放到了工作上。却再没有另外谈恋爱。

“无论我们再如何给他介绍对象,他只看,不上心。

“而你,苏锦,是唯一一个在他相完亲之后,令他猴急的在当天就拿了结婚证的人。

“如果不是你身上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吸引了他,他绝对不会这么冲动的许下了一生的。”

靳媛这一段长长的叙述,带足了浓烈的感***彩。

提到萧至诚为顾丽君奋不顾身却落得身陷险境时,语气是嘲弄的。

说到萧璟珣过世时,她是伤感的。

复述靳恒远为了责任要娶顾丽君时,眼神是恼怒又痛苦的。

思及儿子因为知道真相而放逐自我时,她是心疼的……

靳媛绝对是一个感情无比丰富而细腻的女人,所以在儿子的婚事上,她狠下心扮演了一个毁掉儿子结婚想法的坏妈妈的角­色­。

但这不能说她就是坏的。

可怜天下父母心,那只能说明她太爱她儿子了,为了保全儿子下半辈子的幸福,她不择手段,也是出于无可奈何。

苏锦呢,听完最后一句后,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心情繁复极了。

不明白啊,自己身上能有什么吸引了他啊?

---题外话---第一更!

,为什么看上?总不可能,他一开始喜欢的就是她吧

之前,她也问过他这个问题的,可他的回答更像是在开玩笑。

那时,他是怎么回答的?

嗯,他说撄:

“看上了你会画画;看上了你会跳舞;看上了你的坚强,你的不向命运屈服的意志力,以及甘于平淡的心……偿”

之后,他还补充了一句:

“还需要,命中注定的缘份……小苏,你与我,是失而复得……”

“失而复得”这个词,用的是这么的古怪,当时她就觉得很奇怪,现在越发觉得是。

难道是因为,她神韵和顾丽君有几分相似?

所以,他便有了一种“失而复得”的错觉?

这个假设,绝对是叫人恶心的。

而且和靳媛刚刚的判断对不上。

显然是不对的。

最重要的是,靳恒远曾对他母亲说过那样一句话:

“妈,我错了,我不该逼自己的,宁可缺着也不要滥了才对。我怎么就那么傻,为什么非要用那样一个法子逼自己放下呢……”

这话,肯定是有深意的。

难道是,他在喜欢上顾丽君之前,喜欢过其他人?

因为那个人不喜欢他,他为了放下,而试着和顾丽君谈了一场恋爱,所以,顾丽君并不特别重要,所以,他一直没有带回家的想法?也没和她上床?

却在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之后,认清了自己的心,从而没再谈恋爱?

可他怎么就看上了她苏锦了呢?

如此,问题又回到了原点。

总不可能,他一开始喜欢的就是她吧!

所以,才说,是失而复得。

这样一理头绪,前因后果,好像变得很顺很明朗了。

但是,她摇头否定了自己心里这个匪夷所思的假设。

总之,她想不透,暗自叹了一口气,就没再想这个问题,而是审判起靳媛所说的这件事,几个重要角­色­在事件当中的错对问题。

无疑的,在和顾丽君谈的这一场感情当中,靳恒远算是最无辜的那个,莫名其妙就被当作了挡箭牌,白白搭进了三年多的感情,却落了这样一个结果。是让人心疼的。

顾丽君不该去招惹靳恒远。

可她的出发点,却是为了自保。

何况,最后,她无可救药的陷了进去。

她对靳恒远的感情,没掺假。

也正因为爱的深了,她才会在后来的变故当中,如此痛苦。

那就是萧至东错了吗?

当初,他就不该去资助顾丽君,任由他们姐弟俩自生自灭,那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了对不对?

可他只是资助了她,然后,隐隐喜欢上了长成婷婷玉立大姑娘的顾丽君。

在那个养大的过程中,萧至东有过畏亵的行为了吗?

没有。

他还是比较理智的,并没有在其成长过程中染指了她。

而默默的喜欢,是任何一个人都能保有的权力。

就像影迷喜欢某个名星,球迷喜欢某个球星。就像男人们爱看美女,姑娘们爱看美男。­性­质差不多。

在知道顾丽君和自己的儿子谈恋爱之后,他就举慧剑斩了那妄念,并且还欣然同意了他们的婚事。

这表明,他的心思,还是挺正的。

事情发展到这里,本来一切是皆大欢喜的。

结果,一场绑架,所有人的命运就都错位了。

在生与死之间,他们艰难的作了选择,为了活命,他们承受了痛苦。

整个世界,也就此天翻地覆,再也恢复不了旧模样,这是无可奈何的事。

靳媛的阻止,也没错,作为母亲,她只是要保护儿子……

萧至东的逼迫,是比较残忍的,可从他作为父亲这个角度出发,这样做,情有可原,只是对于顾丽君来说,是极度恶劣的——他毁了顾丽君,亲自缔造了一个悲剧婚姻。

苏锦喝了一口茶,心情复杂极了,忽然想到自己之所以会和靳恒远结成夫妻,全是建立在曾经发过了那些不堪的事件上形成的。

而那些事,是叫人遗憾的。

假设,那些过去没有发生过的话,那她也不可能做了他的妻子吧……

唉……

一想到自己现在是他的妻子,再想到之前发生的事,她的情绪,就会很糟。

不过,她有压着,不想受那些情绪的­干­扰,而是将自己从那件事当中抽离了出来,以旁观者的姿态,又问道了起来:

“阿姨,我还有两个不明白的地方……”

靳媛淡一笑,本想让她说的,不想,放在桌面上的手机轻快的唱了起来。

“sorry,我先去接个电话。”

“请便!”

她去接电话,用的是英文。

靳媛的英文,又地道,又流畅,英伦味十足,语速特别的快,字字说的果断,谈的全是生意上的事。

这人,面对她时,很温柔体贴;面对公事时,又是雷厉风行的——在苏锦看来,这样一个女人,和萧至东本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她既有女强人所必备的特质,又有小女人所独有的温婉。

结婚十八年还要离婚,可见萧至东有多么的让她失望了。

苏锦靠在那里看着,想着,慢慢的,想到了靳恒远。

那件事,他就没半点责任吗?

可如果没责任,昨天,他为什么没给为自己辩解呢?

她无解。

两通越洋电话,靳媛足足打了有一个多小时。

茶几上,摆着一本­精­装版的《浮躁》,贾平凹著的。

这本书,她有读过,只是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苏锦取到了手上,看到上面有不少注解,将看倌的读书心得尽数写了下来。

想来是靳媛写的。

有几句话,很有意思。

比如:

“浮躁这种心态,在当时那个时代,一部分是政治体治改革而引发的。

“再反观现在周围的浮躁,其原因就像书里所说的一样:是主体意识的觉醒与高昂和一些人自身素质低下这一矛盾造成的。

“在如今­精­神发展赶不上物质进步的现代社会,想要避免这样一种不健康的心理状态,是需要自发地对自己的心理知识构成进行丰富的,已达到­精­神财富和物质财富并重的良好情况。”

文字绢秀小巧,­干­净漂亮。

“见笑,随手写的!”

不知何时,靳媛接完电话,走了过来。

“很有深意。”

苏锦轻轻说道。

靳媛微微一笑:

“现在这社会,本是一个浮躁的社会。而我们该做的是,不急不躁,稳稳走好自己的每一步。

“有时我会反思,当初,我要是不催恒远催得急,不那么死命的给他介绍女朋友,不那么浮躁,也许,他的心态会更宽更稳一些。

“现在想想,男人三十几岁结婚,挺正常的啊!

“那时候,我怎么就非得想他早早成家,早早有个归宿了呢?

“或者说,男人越晚结婚,心态会越稳,婚姻会越稳固。

“年纪轻轻的结婚,一,在岁数上,本就浮躁,二,太容易被外头那个世界给迷花了眼。

“为结婚而结婚,为了孩子而生孩子,实在不智慧。

“只有心智真正成熟了的男人,才会懂得经营生活,经营家庭。

“男人晚婚是有好处的。”

这些话,极有道理。

不管是在生理上还是心理上,男人通常比女人来的晚熟。

晚熟的男人早婚,在判断上往往会出现认识上的局限­性­,当他迅速成长起来之后,如果他不满现状,婚姻就容易出现危机;男人晚婚,看得多,对家的概念成熟了,这个时候,遇上自己想要的女人,就会倍加珍惜。

人啊,只有在历经挫折之后,才会学会豁达,学会包容和体谅。

“对了,刚刚,你想问什么?”

靳媛把话题接了回去。

“哦!”

苏锦把书合上,放回原处:“有两个问题,还想请教阿姨。”

“说吧!”

“一,顾丽君怎么会和璟珣大哥的母亲长的一模一样?”

对此,她疑惑极了:

“顾丽君说,恒远他爸爸和她父亲是校友,这是不是意味着恒远他爸爸也认得她妈妈?”

---题外话---第二更,还有一更!另外想说明一句,靳媛对萧至东的看法,不代表萧至东真正的内心想法。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判断,往往带着自己的情感­色­彩和意愿在里头,两者之间,肯定有出入的。

,这是什么情况?她是他最爱的女人?

靳媛靠在沙发背上轻轻一笑:

“对,他们认得。这里头另外有个故事。不过,这得以后和你说了。小远姥姥和姥爷他们好似回来了。”

昨天,她之所以匆匆赶回来,本来是想在今天去吃喜酒的偿。

是她母亲一个好姐妹的孙子结婚撄。

她母亲昨天就在父亲的陪同下去了,主要是想熟悉一下现代结婚仪式的各种礼节,以为恒远结婚作准备。

她先生呢,是媒人,昨天的场合,肯定是少不得的。因为来回不方便,昨晚上他带着儿子睡在就近另一处公寓。

而她呢,今天最终还是选择不去,为的是想和苏锦好好的谈谈。

苏锦一怔,转头,看到门外头有人奔了进来,嘴里还叫嚷着:

“妈,我放学回来了,今天外头可真热啊……”

一个风度翩翩的小少年冲了进来,模样儿很秀气,一脸兴奋的脸孔在看到苏锦之后一愣,缓下了步子。

“这是我小儿子易中天。”

靳媛站了起来,来到小少年身边,轻轻摸了摸儿子的头:

“瞧你,玩的这一身的汗,也不知要擦擦。”

她找毛巾给儿子擦了汗,随即带了过来:

“来吧,过来认认人,这是你哥的新媳­妇­,快叫嫂子。”

“嫂子好!”

易中天马上朗朗叫了一声,眼露欣喜:

“最近一直就听得姥爷姥姥谈论着哥要娶媳­妇­了,原来是真的……好啊,真是好极了,看样子,明年我就能有小侄儿玩了……”

“……”

苏锦无言以对。

他们家就这么缺孩子玩吗?

说话间,门口那边一个气宇非凡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一身礼服,像是刚从什么重要的宴会回来,眸光在苏锦身上扫过时,笑容温眷:

“怪不得你不来,原来是来了贵客啊!”

“可不是。回来时顺路,就把小苏先带回家了。不过恒远还没到。”

靳媛迎了上去,笑着将手挽到了那男子的手臂上。

那男人则笑着在她额头亲了一下,眉目之间,极为亲密。

“哎哟,哎哟,原来是咱们家小远远的小媳­妇­来了啊……”

这边还没作介绍呢,那男子就被一道力量给推开了。

一个鹤发童颜的老头探进了头来,一瞅见苏锦,那眼神,陡然一亮,连忙转头冲外头直招手:

“老婆子,老婆子,你快来呀……瞧瞧啊,小苏苏来了……”

“……”

那边苏锦眨巴一下眼,滋味怪怪的。

什么时候她有了这么一个小名了?

下一刻,一个满面红光的白发老­妇­,一身裙装的扶着西装鞋履的老头歪着头望过来,看到苏锦,一下子就眉开眼笑,喜上眉梢:

“哎哟,真好看,比照片好看多了……将来生出来的小猴子也一定俊俏……”

“……”

苏锦好不尴尬啊!

这些人,透过她,看到的这都是些什么啊?

靳媛走了过来,发现她在难为情的脸红,噗哧笑了,捉住了她的手给拖了过来:

“来来来,我来给你介绍一下吧!以后可就都是自家亲人了。这位呢,是我先生易梵,以后,你可以跟着小远一样叫易叔,这两位呢,是小远的姥爷,和姥姥……”

“易叔,姥爷,姥姥……”

苏锦叫了一圈,婷婷静立的样子,那是说有多乖巧就有多乘巧。

“好好好,好的不得了。初次见面得给见面礼的对不对,来来来,给你这个……”

老太太乐呵着,就往自己手上撸了一个玉镯下来,给苏锦套了上去。

“这是祖传的。你妈妈以前想和我要,我都没给,我和她说了,我这是要留给我外孙媳­妇­的。现在,是时候了……”

苏锦头皮顿时麻了:

“姥姥……”

怎么能拿人家这么贵重的东西。

“拿着拿着。这是姥姥的心意!”

靳媛在边上劝着。

苏锦一时也不好还回去。

当亲人给你东西,你要是硬不肯收,肯定会闹不愉快。

那就只能暂时收下了。

“谢谢姥姥。”

“嗯,小苏乖!”

老太太笑眯眯的,可欢快了。

苏锦是一个很有家庭观念的人,对于她来说,维护家的和睦,比任何事都重要。

曾经的苏家,就是一个很让人感觉暖心的家。

她曾经无比的依恋它。

五年前,当苏平要离婚时,她曾百般想挽救那个即将要破碎的家。

可惜没成功。

分裂的小家,因为它的不完整,所以,即便它依旧是温暖的,可总归是少了重要的一角。

养母过世,小家破裂。

幸运的是靳恒远给她重建了一个家园。

之前,她是害怕走进来的。

现在呢,当她真正被拉进这个家之后,她才赫然发现,这个家,竟是这么的温馨和谐。

不光姥爷姥姥和蔼可亲,婆婆善解人意,就连小叔子也是那么的招人喜欢。

除了那个靳恒远。

其实,之前,这人也是挺招人喜欢的。

可现在呢。

嗯,现在必须得好好观察一下了。

有一件事那是一定的:那人身上的坏毛病肯定得改。

这天后来的时光,是在老太太带着苏锦在她的宝贝花房料理花花草草中消磨光的。

苏锦喜欢花草树木,读书的时候,最爱养盆栽了,只是后来太忙,没空打理,那些花草死的死,残的残。

老太太对养花养草可有经验了,靳媛呢,只爱赏花,不太爱亲自动手养,她时间太金贵。

苏锦喜欢啊,不断的帮老太太打理。

一老一小,因为这些花草,竟是话题十足。

靳媛看在眼笑着退了出来。

这时,易梵找了来,指着已变成银灰­色­的天空笑着说: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你们这三代女王大人,今天在花房演的这是哪一出啊?瞧瞧,进去之后就没再出来过。”

“可不是,不知不觉天都黑了,时间过的可真是快。我妈啊,这是遇上忘年之交了。想不到小苏丫头啊是个爱种花养草的孩子!你是没看到,她俩啊,一唱一和有多热络,说得那个投机,我恁是Сhā不进半句话去。这不,我都退出来了。嫉妒死我了。”

靳媛笑眯眯感慨。

“我怎么觉得你是高兴死了呀?”

易梵双手拢上妻子的腰,左看右看:“瞧瞧啊,乐歪乐歪着。看样子,这儿媳­妇­,你是相当相当满意啊!”

“嗯,满意极了。”

靳媛舒心一笑:

“我最大的心愿,就是看着恒远娶妻,亲自给璟欢盘发送嫁,把中天养成帅小子,娶个漂亮姑娘。”

可一想到那个不和自己亲的女儿啊,她的笑容不免又淡了几分。

当年,离婚的时候,璟欢才五岁,她曾哭着闹着求她别离婚。

可大人决定好的事,又岂会因为孩子的哀求而改变主意。

当她铁了心要去做那件事时,她是绝计不回头的。

记得当初萧至东也曾挽留过她的:

“阿媛,为了小欢,我们能不离吗……”

她的回答是:“必须离。”

大概是因为太失望了吧!

一个活人和一个死人争宠,已经够可怜了,最后,还要输给一个黄毛丫头,她靳媛是什么人,想要男人,什么样的没有?

离婚后不到半年,她就另嫁,并且再孕。

而正是她的再孕,让璟欢这小棉袄,再不和她亲了。

“别想太多了……璟欢以后会理解你的……”

易梵拍拍她的肩,笑容明亮:

“该开饭了,走,去请咱们家的皇太后、太子妃回宫净手用餐了……”

一句玩笑,逗乐了靳媛。

夫妻俩往花房而去。

晚餐后,苏锦回房,洗了一个澡,然后拿起了那只被她冷落了一整天的手机。

拿到手上一看,好几个未接电话,还有短消息。

有暮笙的,杨葭慧的,韩彤的,靳恒远的,萧至东的……

靳恒远打了有四五个电话,分别是下午打的,萧至东的来电时间是在上午。

至于短信。

19点20分时,是暮笙发来的:姐,打你电话你不接,问一下,什么时候回家来啊,一个人住别墅,冷清死了。

18点30分时,是杨葭慧发来的:苏锦,我打你都四通电话了,你死哪去了?见短信回我。

18点20时,是韩彤发来的:姐,我烦死了,你人在哪啊……我身上出大事了……我该怎么办啊?

18点,是靳恒远发来的:小苏,想你,想你,十万个想你,你还在生气吗?我回来了。到时请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们好好的平心静气的谈一谈好吗?

15点21分,仍是靳恒远的:“小苏,打你电话不接,我已经严重反省过了,想把所有事情说给你听,你想听吗?那个故事,会有点长……

10点30分,却是萧至东的几条短信:

“苏锦,那件事,是我做的,和小远没关系。我给你邮箱发了一条视频,看了你就能明白。别怪小远。一切全是我的责任。对此,我得向你郑重致歉!

“与我这个不负责任的父亲来说,最大的希望,就是看着儿子能幸幸福福的守着自己爱的另一伴,长长久久的厮守下去。人生最大的圆满就是生的时候,可以和爱的人朝朝暮暮,死的时候,能和她同­茓­地下。

“我真心祝你们幸福。”

看完,苏锦呆了一呆,心绪一下乱作一团,手机也正好没电了。

她想了想,忙跑去了书房,打开靳恒远的电脑。

开机后,上面跳出了一个密码框。

哎哟,这人,在自己家,居然还设密码?

这可怎么办啊?

点击密码提示:我最爱女人的生日,四位数。

看到这十一个字,苏锦心头莫名就发酸——还最爱女人呢!

看样子,她这是无论如何都猜不着这密码的了……

苏锦悻悻的盯着看了几眼,回房,找充电器,昨天她出来匆忙,没把充电器给带出来。

但,找不着。

靳恒远的房内没有任何充电器。

她想了想,换了一件裙子,打算出去向靳媛问有没有。

入夜的靳宅,显得无比的安谧,夜­色­如墨,夏虫啾啾,空气是无比清新的。

才走出园子,却看到薄飞泓从对门走出来。

他住的是靳长宁的园子。

“苏锦,没睡,这是去哪?”

他叫住了她。

“我向阿姨问有没有充电器。我手机没电了。都回不了电话。”

她指指手机说。

“充电器我这边有的。你等着,我拿给你。”

薄飞泓走回园子里的客房,没一会儿走了出来,将充电器给了苏锦。

“谢谢。”

“不客气。”

苏锦打算回房,走了一步,又转回了头,不抱希望的问了一句:

“老薄,恒远书房那电脑密码,你知道吗?我想上网查点东西。”

“不知道。”

这个回答,她一点也不意外。

“他那电脑,从来不让外人碰的。你想上网,可以用我的手机给小萧打个电话问问……”

“哦,不用了,我充了电,用手机上也一样!”

她扬了扬充电器:

“谢了!”

“没事。”

走了两步,她忽又停下转身问:

“老薄,靳阿姨的生日,你知道吗?”

“1月1日。每年这一天,小萧无论多忙,都会回家陪母亲过生日的。很好记。”

呵,还真是好记。

“那,顾丽君的生日呢?”

苏锦眨了一下眼睛,再问。

薄飞泓不确定她是什么意思,定定看了一眼才作了回答:

“十一月十五日。好像。你打听这­干­嘛?”

“呃,没什么!随便问问。”

她转身回楼,把手机Сhā上电源之后,又重新坐到了电脑前,先把0101输了进去。

从某种角度来说,每个人最初最爱的一个女人,肯定是自己的母亲大人。

结果,不是。

她咬了咬­唇­,又把顾丽君的生日输了进去:1115。

回车键迟迟没有敲下,因为害怕。

怕面对***­祼­残酷的真相。

怕靳媛对靳恒远的感情的揣测是错误。

思虑良久,才敲下。

错误。

密码栏再度空白。

她愣愣一会儿后,重重嘘了一口气。

又是高兴,又是郁闷的情绪,漫了上来。

那么,谁才是他最爱的女人呢?

总不能是她吧!

这想法真是够天方夜潭了。

但她还是托着腮,很无聊的将自己的生日也给输了进去。

一敲回车,下一秒,伴着开机声,桌面在眼底呈现了出来。

而她的大脑一下子当机了。

这是什么情况?

她是他最爱的女人?

苏锦有点难以置信的抓起头发。

更难以置信的是,桌面上的女孩,竟是十六岁舞会上的她……

---题外话---明天见

,难道,他就是当年那个请她跳舞的佐罗?

一袭英伦贵小姐的打扮,巧笑倩兮,醉眼朦胧的坐在秋千上,风吹裙袂,飘飘然,似要乘风去……四周灯光如梦如幻,也将青春正好的她的娇妍美好,淋漓尽致的展现了出来。

苏锦瞪大眼,脑子里浮现了当时的画面。

那是谁的生日,她已不太记得,不是她的朋友,是暮白的同学。

反正人家就是要过一个特别的生日,所以,她和暮白去了,穿着有点怪。但比起其他来现场的人来说,他们的打扮还是比较正常的。

她记得的,那天,她一直一直和暮白跳舞。

后来,他被拖走,被她们轮番请着跳舞。

她不好上去将人强行拖走偿。

一个人的社会交际还是要有的。

跳个舞而已。

期间,有不少男生来向她邀舞,她浅笑婉拒,实在不喜欢和别的男生搂搂抱抱。

她的世界,就是那么的单纯。从小到大,和她亲近的也就只有暮白了。

自己不跳,看着其他莺莺燕燕围着她的心上人,这滋味,并不好受。

所以,她走出来独自逛了起来。

一个带佐罗脸谱的男子走近了她。

她不喜欢和陌生人说话,本想避开的。

后来也不知怎么的就攀谈上了。

是他先起的头,越聊越投机。

然后,他请她跳舞,她有点为难。

他笑笑,声音哑哑的,感觉像感冒:

“我保证,我不是感冒了,声音哑是因为最近得了咽喉炎,近距离接触保证传染不了你。”

她听着宛然一笑,终还是答应了。

一支快舞,他跳的非常的­棒­,她也跳的很尽兴,热情都被他带了起来。

一舞罢,暮白回来了,他很绅士的把她交还给了回去。

她和暮白说话,回头已不见他。

狂欢半夜,她因为被激着喝了半杯酒,醉了,往主人家的客房暂时休息。

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床,陌生的味道,让人无法适应。

她难受极了,忍无可忍,吐了。

吐完了,洗了洗脸,她顶着重如山石的头,出来吹风,就坐在这张漂亮秋千上……望着天上的星星,觉得星星们全都旋转了起来……

她一个人荡了好一会儿,有点想睡,又不敢睡,更不想动,嘴里念着暮白,盼着他出来带她回家。

那一刻,床对她来说,是最好的去处。

结果,罗佐又出现了。

她看到他,欢喜的冲他挥手。

他过来了,陪她说话,给她荡着秋千,还用脖子上挂着的相机给她拍了照片。

“洗出来给你送来。”

男子笑着对她说。

她笑着答应,还报了自己的地址。

他坐到了她身边上,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

男人身上带着一股子薄荷的味道,还有柠檬味,清新极了……

她感觉自己的头,越来越沉,他说的话,她越来越听不清楚。

眼一闭,她像赖上了自己的床,睡得可香了。

还做了梦,梦到暮白吻她。

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呢,整日里看着电视剧里那些亲亲我我,吻来吻去,对于吻,是很好奇的。可惜,从来没有尝试过,不想,却在那样一个醉酒的浪漫之夜,做起了那样一个春梦。

醒来已是第二天,在自己家里。

吃早餐的时候,暮白问她:

“那个请你跳舞的男生,是谁?”

她眨眨眼:“我没问他叫什么名字?也没告诉他我的名字。”

萍水相逢,又何必去追究对方是谁?

这是她的想法。

“以后没事,不许碰酒。”

苏暮白的态度有点奇怪。

苏锦小声辩解:

“我要不喝那杯酒,会给你丢人。”

“我宁愿丢人。”

苏暮白的反应古里古怪的:

“你喝了酒后,都不知道自己­干­过什么!”

她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耍酒疯,难道是她把那个佐罗怎么了?

“我本来好像和那佐罗在一起的。暮白,你怎么找着我的?还有,我是不是对佐罗不礼貌了?”

她问的小心翼翼。

“难道后来,我又吐了,而且还吐到人家身上了?”

他不回答,脸­色­­阴­沉沉的,什么也不说,也不知是谁惹了他的坏脾气。

她不敢再深入细问。

这件事,就那样翻过去了。

此后,不知过了多久,一封从上海寄来的信,夹着一张照片到了她手上。

署名:苏锦小姐收。

却没有寄信人的名字。

那张照片,正是眼前被设为桌面的这张。

收到时,她挺惊讶:原来那个佐罗,竟是知道她是谁的?

后来,这张照片,被她收藏了起来,虽然不知道那个为她拍照的人是谁,但这照片,她是喜欢的,拍的极为的唯美。

再后来,那照片弄丢了,她也不甚在意,与她,也不是特别重要的事。

想不到多年之后,她竟会在靳恒远的电脑里重新又看到了它……

难道,他就是当年那个请她跳舞的佐罗?

盯着那张照片,她看傻了眼,心里起疑团无数。

等她从胡思乱想中回过神来时,时针已指向十点多,她这才记起自己上来是­干­什么的,连忙登了自己的邮箱,果然有一条加密的邮件。至于密码,萧至东有用短信的形式发在手机。

这个时候,手机上的电也充了不少,她打开手机读取了密码,终于把视频点了开来。

苏锦睡的时候,已经近零辰一点。

站到窗前,她睇着这个园子,目光冲着大门口望了又望,晚上六点登的机,怎么到现在还没到家?

按理说,早该到家了不是吗?

她刚刚查了一下香港那边的天气情况,大雨,好像有几趟航班延误或停飞了,也许他不回来了吧……可打电话过去,却是来电提醒业务……她心绪有点不宁。

站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上床睡了。

起初,翻来覆去睡不着,可能是因为换了一张床。

这屋子,被薰着一股子奇怪的药草味道,不是她所熟悉的味道,感觉太陌生,又或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床头睡眠灯没有熄灭。

以前的她,胆子特别的大,现在的她怕黑。

太黑,心会慌,会乱,心跳会加速。

又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渐渐沉下了,似做起了梦来。

梦里头,她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可怕的环境中了,睁眼看到的,是望不透的、让人恐惧的黑暗。

她叫着跑着,就是跑不出去,只跑得气喘吁吁的倒在了地上,喉咙里的­干­渴感,冒了上来,她似乎看到死亡之神,抓着铁索在一步一步冲自己逼近。

她在那里不断的叫着:“恒远救我,恒远救我……”

靳恒远却在另一片天空下,透过夜视监控,冷静的聆听着她的惨叫,却不加以任何援救——看着别人在生死边缘上苦苦挣扎,他在袖手旁观,这心,那得有多么的狠。

突然之间,她对这个铁石心肠的男人,产生了一种无比的恐惧感。

她哭着叫着:“靳恒远,我不要你了,我不要你了。”

画面,忽又一转,靳恒远和萧至东对质的尖锐声音传了过来——他愤怒的挣脱了束缚,冲她手执一盏明亮的电筒风尘仆仆的赶来,将害怕的她,抱进了怀。

是的,那一刻,她有感受到有一双有力的手臂,将她圈了进去,一个满带怜惜的声音钻进了梦里:

“没事了没事了,别怕……现在你是安全的,在做梦呢……什么事都没有了……”

大掌在她背上来来回回的抚摩着,将她的紧张和恐惧,渐渐安抚了下来。

她抱着他不放,感受到他在吻她,一下又一下,满带怜惜。

­唇­,似乎被他满脸胡扎子给扎的发疼……

天亮。

苏锦醒了,是喘不过气,惊醒过来的,肚腹处,像是被一座大山给压住了,细一摸,却发现是一双粗壮的手臂,正牢牢的勾着她,一副生怕她逃走似的模样,有两道温温的气息,在耳边吹拂着。

莫名的,她一惊,急坐起。

不好,床上有男人。

---题外话---第一更。

,接下去,他需要好好哄老婆,哄不好,没福利

“怎么了?”

身边被她吵醒的男人,睁眼,穿着真丝睡衣的他,­性­感十足。

他歪头看了一眼脸­色­奇差的她,转而半撑起身子,抓起床头边上的手机看偿:

“不到五点,早着呢,再睡一会儿……撄”

他重新倒了下去,顺手将她拉进了怀紧紧抱着,嘴里口齿不太清楚的在说:

“困。乖乖睡觉,别动……我零辰三点半到家的。才睡着呢……不睡到八点,我不起床。”

“……”

敢这样大剌剌抱着她睡觉的,除了靳恒远,还能有谁能如入无人之境的进得到这里——靳宅是里有专门的保安二十四小时值班巡夜的。

他昨晚上,竟有赶回来?

苏锦呆呆看了一眼,一股熟悉的味道终于钻进鼻孔里来。

可他将她抱得太紧了,都害她没办法呼吸了。

她想将他推开。

“乖,睡觉,累。”

才睡一个半小时,的确会困。

可她睡饱了啊!

不对,应该说,他们还没和好呢!

“靳恒远,我们之间的账还没算呢……”

她推他,想和这个拉开距离。

“能不能让我睡饱了再算?”

靳恒远含糊着,想蒙混过关,想贪婪的将她搂在怀里,就这么美美的睡着,才是人生一大美事。

其他事,可不可以先放放?

“放开,我想起床了。”

苏锦静静的说,没再拼命挣扎。

他不得不睁开了黑眸,睇上了她的美丽容颜。

一天不见,又漂亮了?

他伸手,想摸那张脸。

手一松,她就脱勾的鱼儿似的逃了,飞也似的钻进了洗手间,砰,门被重重合上。

靳恒远眨巴眼睛看着,感觉,她的情绪比之前好太多太多,至少不再怒发冲冠了。

虽然,她还是排斥他,但总归好些了。

可他竟有点不安。

真要是不生气了,还好,就怕她会把情绪藏起来,打算打冷战,那就有点不太好了。

那个想法,在脑子里一闪而过。

他微微纠结了一下。

太累,他立马闭了眼,现在只想睡。

自从将苏锦救出来之后,他就一直一直在跟踪事态的进程,从没有好好睡过,现在回来这边了,那些事,终可以放一放了……

长臂一伸,就将沾着她气息的被子抱在怀。

那上头全是她的香气,好闻极了。

嗯,还是睡着时候的她,比较招人喜欢,叫人看着,心儿醉。

哦,不对,应该说是不生气的她,最可爱,可以任他亲任他抱任他睡,现在呢……唉……他得好好检讨检讨才行。

问题是,就算检讨了,还未见得平了老婆心头之怒。

这可如何是好啊……

他闭着眼,听得洗浴间里传来一阵阵声音,­唇­角就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心里暖洋洋的。

这间寝居,他用了十几二十年了,这一次被女人占领了阵地,感觉真是超好。

苏锦出来,看他睡得正香,­唇­角还带笑,也不知梦到什么了。

她轻轻的去了衣帽间,没一会儿,换了衣裳就出去了。

听得下楼声,靳恒远从床上跳了下来,追了出去,只看到一道背影踩着木质的楼梯,往楼下而去。

穿的是另一袭中裙,浅紫­色­的,手工刺绣,头发绾着,发髻上戴着母亲那枚价值连城的发饰……身线妙曼,漂亮极了……

还在生气?

应该是的!

他不敢叫住她,太怕碰钉子了。

唉!

他靠在房门口,轻轻一叹,转回到床边,又栽了下去。

困,他想再睡一睡。

太累的话,他的大脑会罢工,处理矛盾起来会不利索。

钉子再多,该碰总还得去碰的。

接下去,他需要好好哄老婆,哄不好,没福利不说,日子还会很难过,这是没法想象的事。

刚刚回来的时候,睡意特别浓,抱着她,睡的她,一会儿就睡沉了。现在呢,好像有点睡不着了,老婆不给好脸­色­,总归是心里不踏实啊……他想了又想,还是发了一条短信下去给靳媛女士:

“妈,帮忙照看我老婆几个小时,我再睡一小会儿……”

回头就去向她负荆请罪。

虽然那不是他的责任。

很快,靳媛发了短信回来:“睡吧睡吧!儿媳­妇­在吃早餐呢!”

他看着,松了一口气,头再度往枕头上陷了进去。

下一刻,又有短消息进来。

他取来看:

“儿子,我上午准备带小苏苏去医院一趟,让毛医生给看看。”

“儿媳­妇­身子太瘦了,以后可不好生养……”

“下午我放你假好好和儿媳­妇­谈谈,不过,明儿个,你得随我去医院,也要好好看一看……

“以后,按着医嘱,你们俩该把备孕的事给做起来了……”

靳恒远看着无奈,还备孕呢,那得先把老婆给摆平了才能。

他思虑再三:

“知道了……谢妈……我睡觉了……”

手机体贴的没有再响起来。

他满意的闭眼。

有老妈看着,出不了岔子,那就先补觉吧!

苏锦坐在餐桌前静静的吃着食物,看到对面的靳媛拿着手机似在发短信,脸上带着笑容。

边上,小叔子易中天正在拼命的往嘴里塞早餐,一边还在那里嚷嚷:“完了完了,我要迟到了。”

易梵坐在那里看报纸,疑惑的看他:“时间还早着呢,你急什么?”

“我和同学约好了要一起去办点事……我先走了哈……李叔会送我的……”

撒腿就跑了。

“慢点儿,慢点儿,小心跌了……”

老爷子穿着练功服,乐呵呵的从外头进来,手上拿着一把太极剑,叫着外曾孙儿。

老太太的目光只落在苏锦身上,对靳媛说:“小苏苏好瘦啊……生养之前,一定得好好养养,养圆润了才行……小苏啊,以后啊,就当这里是自己家,你平常都爱吃什么啊,就和厨房说,让大厨做。必须得养胖了……”

苏锦低头看了自己的身材:哪瘦了,在公司,比她瘦的多了过去了。

“是啊!我正打算带她去看看老中医,开几帖中药好好吃一吃。等他们一回了上海啊,我们想管都管不着了……”

靳媛的回答越发让苏锦头皮疼了。

吃中药,那得多苦。

“这样是最好的。身体一定得调理好了。对了对了……小苏苏能在这里住几天啊?”

老太太笑眯眯的说:

“我倒是真盼着这一对可爱的孩子啊在身边多留一些日子……”

没等她答,靳媛就接了上去:“那恐怕是不太能的。小远还有事儿要忙的。”

苏锦也点头:“我还得上班,不能多待的。”

“那就让福妞一起跟了去,福妞做的菜,对小远胃口的。先让她照看着几个月再说。两个人过日子,天天在外头吃可不卫生,现在的食品,真是越来越让人不放心了。”

老太太吃了一口粥:

“也只有福妞的做的,才让人觉得衬心。”

“好啊好啊……那就这么决定了。”

都没问过当事人呢,俩母女就帮给苏锦下了一个决定。

她有点哭笑不得。可又不好拂人家的好意。

“咦,小远远呢,不是回来了吗?怎么没来吃早餐啊?”

老爷子去洗了一把手过来,好奇的问着。

“还在睡呢!到家三点多了。让他再睡一睡。等一下再去叫他吃。这几天,他在配合查案子,有太多事要处理了……所幸,事情全都告一段落了。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靳媛回答。

“嗯!”

老爷子点了下头,吃着健康油条,对付着豆腐脑,吃了两口,又惦记上苏锦了:

“小苏苏啊,你和小远远婚礼,你想办成中式的,还是西式的?对了,这件事啊,等时机合适了,我们得和苏家两位老人好好研究一下啊……婚事一定得办得体体面面的……”

“要不,我们这边办个中式的吧!萧家那边办个西式的,这样就两全了……嗯,这办法可行,一定可行,回头,我和萧老太太说……”

老太太饶有兴趣的说着。

苏锦眨巴眨巴眼睛看着。

其实,她挺想不办的:一办还要办两个,多麻烦啊……

一个与众不同的清晨,她在几个陌生家人的陪伴中就这么静静度过了。

上午八点,靳媛带着苏锦去了医院,才来到车边,一身神清气爽的靳恒远跑了出来。

白衬衣,黑西裤,没系领带,阳光下,他是那么的眩眼。

“咦,怎么起了?不是说想补觉吗?”

“睡不着了。不如来给你们当司机。一起去检查,明天我还有事,可没空再跑医院……”

靳恒远让驾驶座上司机下来,眼睛则一直笑着直盯着老婆看,老婆可不理她,直接坐到了后座。

靳媛笑笑,哪能看不出来,小姑娘还在生气呢……

“走了!去医院吧,有事回来再沟通。”

她拍拍儿子的肩,跟着坐到了后座。

医院,靳媛找了专家,开了各种检查单,给对夫妻仔仔细细,从头到底检查了一个遍。

检查完,那位姓毛的专家给开了十来贴中药。

“全是温补的。”

那专家说拿着那打结果,一张一张的看:

“恒远身体好的很,就是以后最好少熬夜,烟和酒都得暂停一下,饮食作息一定要调整好了,身体要是过于劳累,会影响­精­子质量,直接影响到下一代,这一定得注意啊。

“至于这小姑娘呢,身体有点­阴­虚,其他没什么大问题,吃两个疗程,再配合着我给的食补疗程,只要他们夫妻啊­性­~生活正常,心情一直保持愉快,明年一定可以抱大胖小子……”

苏锦好难堪。

靳恒远笑眯眯的,乖乖的听着医嘱,一副非常受教的模样。

回到家,靳媛立马让人给拿去熬了,一份是靳恒远的,一份是苏锦的,认认真真都给交代清楚了。

苏锦有点累,想去坐坐,手却被牵住了。

靳恒远温温然微笑着,将她拉了过去,低低请求起来:

“小苏,我们去园子走走,好好淡一淡吧!”

---题外话---明天见。

ps:明后几章,都是揭密章节,所有事的来龙去脉,会通过靳恒远完整的说清楚。

,庭园深处,她听他说过去的故事(揭密过往)

他那手抓得可紧了,生怕她逃了似的。

苏锦根本就挣不开,抬头看了一眼,瞧见靳媛虽然忙碌着,不过,眼神却在他们身上瞄了又瞄,自是关心他们状态的。

中午时候,他们吃在外头,靳媛也是一直的在给他们打圆场,当然是盼着他们和好的。

其实,现在的她,想继续气气他的想法是还有,但,哪会再和他大发雷霆偿!

嗯,也该谈谈了!

她不言语,任由他牵着往外去了。

靳媛看着这对可爱的孩子牵着手出去,­唇­角扬起了微笑。

她看出来了,苏锦虽然不想搭理恒远,但气已经消掉不少,恒远呢,又是刻意了摆低着姿态,黏着不放……相信两个人只要好好谈谈,很会就能和好如初的。

只是,这会儿想到小时候,那小子见着小姑娘逃之夭夭的样子,再瞅着如今这光景,不觉莞然而笑。

老古人说:一物降一物,果然如此。

园子深处,春意浓。

到处都是绿荫丛丛,莺啼鸟啭之声不觉于耳,花径通幽处,一阵阵清爽的风吹来,在这样一个多云天的午后,显得特别的美好。

“可以放手了了吧!”

苏锦轻轻问着。

手心,都被他捏得生汗了,五月份,天气渐渐热了。

“放手可以,你得好好听我说话。”

靳恒远低低央着。

“好。我听。”

苏锦答应了。

不听是不理智的。

那天,她就很不理智。

人在气头上时,会失去自控力,那也是人之常情——否则怎么会有那么一句话,气头上的话是不能作数的。

生气时会说气话,更容易失去理­性­。

所以,讲道理,在心情冷静的情况下来讲,效果才会更好。

“说话算话?”

“当然!”

他这才放开了手。

两个人徐徐往前走着。

靳恒远双手Сhā袋,目光时不时瞄她,观察着她的神情变化,心里斟酌着要从何说起。

“关于我和顾丽君的事,本来,我早该和你说的,一直没说,是因为这件事,实在让人难以启齿。”

他语气带着无奈的嘲意,开了腔。

苏锦听着,并冷静的站在他那个位置,设身处地的想了想:她与他相识不到两个月,不管是婚姻,还是­性­格,都处在磨合期。

在这种基础上,他如果和她说出这些事,与她肯定是震惊无比的。

他考虑到新婚,不说这些难堪的过去,也情有可原。

毕竟,谁乐意在自己的伤口上划上一刀,让它再度放血,同时还会给新婚妻子留下一个异常糟糕的印象!

傻子才会这么做。

每个人都会有自我保护的本能。

所以,在这件事上,她还是可以理解的。

靳恒远呢,沉吟了一番,开始讲述:

“顾丽君,她本来是我父亲朋友的孩子。

“她父母:顾原、万婉,和我父亲,还有宗洁阿姨,是在下放农村时认得的。宗洁阿姨还和万婉做了好朋友。

“原因是,这两个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人,长的模样,至少有九分相似。

“如果她们穿同样的衣服,只要不说话,别人就根本认不出她们谁是谁?就像同卵双胞胎一样。”

这话令苏锦极为惊讶:还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啊!

“对了,都忘了和你说宗洁阿姨是谁了!”

靳恒远着重强调的解释起来。

苏锦心下却已隐隐猜到了。

“她是我父样的亡妻。是我大哥萧璟珣的生母。”

果然如此。

他说到这时顿了一下,很认真的睇着她说:

“这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想要弄清楚所有事情前前后后的因果关系,就得从头说起。

“而宗洁是其中一个非常重要的角­色­。她虽然过世了,但她的影响力一直在。”

的确。

因为那张神似的脸孔,由万婉的女儿传承了下来。

苏锦这么一想,心下轻轻叹了一下。

靳恒远呢,一边慢慢踱着步,一边缓缓说道起来。

“说起宗洁,有一个人,必须提一下,那个人名叫林芸,是宗洁的母亲,和我祖母是闺蜜。

“这本是一个名门才女,年轻时候爱上了一个名叫宗林的混混,还私奔了。后来,宗林得罪了人,出去避难,一去未归。林芸独自养育女儿至七岁,得了重病,临终前,都没能把宗林等回来。末了,她只能将女儿宗洁托负给了我祖母。所以,宗洁阿姨和我父亲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苏锦顿时恍然了。

之前,她就纳闷了,到底是怎么一段感情能让萧至东念念不忘这么多年?

原来,最初走进那个男人生命的女子,是打小就参予了他生活的青梅竹马。

由青梅竹马关系演变成夫妻的男女,感情根基是最牢固的,所以,也就最难忘怀。

这可以理解了。

可是,她又困惑了: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阿姨说:你爸曾爱而不得呢?”

靳恒远一愣,没想她会这么一问,不由得眯眼问了一句:

“妈都和你说什么了?”

“也没太多。你说的这些,正是我问了她还没说的。”

她简单提了提昨天靳媛说的那些事。

靳恒远听了,点点头:

“妈说的没错。我父亲和宗洁阿姨的婚姻,并不圆满,甚至是以悲剧收的场。这得慢慢说来……”

他肯定了一句,随即徐徐道来。

……

上个世纪的六七十年代,是比较复杂的年代。

宗洁和萧至东正是从那个年代走来的。

托养在萧家的福,宗洁读了不少书。

书能养人,成就了宗洁的才思,以及气质。

她是一个打小乖巧懂事的女孩子,心思极为的敏感,且非常的要强。是个美人坯子,身上透着一股子大家闺秀的气度。

在萧至东看来,宗洁从头到脚都是文静迷人的,连笑起来也是宁静的。

但这不代表她是个好脾气、很温驯的女孩,相反,她是相当执拗的,自尊心特别的强。

萧至东和宗洁同岁,身为家里长子,他从小在家就表现的很老成,对于这个外姓妹妹,他非常非常的照顾。所有人都看出来,他特别喜欢这个聪明娴雅的小女生。

可宗洁因为是抱养来的,感觉自己在这家里永远低人一等着似的。

特别是,萧家二丫头萧至南,总爱和她对着­干­。

因为萧至南比宗洁小,宗洁作为外来的姐姐,遇上养父母家的孩子,总会让着的,有时难免会受委屈。

萧至南对自己的长兄,有着一股狂热的祟拜,平常总爱黏着,而萧至东爱追着宗洁跑。这让萧至南越发看宗洁不顺眼。小孩子嘛……都会有那样一种心态。

宗洁怕萧至南找自己麻烦,总是和萧至东保持一定的距离。

71年,十七岁那年,萧至东和宗洁响应国家召号,知识青年下了乡,两个人一起去了大西北某县白杨村接受中农再教育。

正是在那边,他们认得了顾原和万婉。

因为他们同样来自北京,因为乡音亲切,也因为宗洁和万婉长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孔,四个年轻人的关系,就特别的好。

白杨村一处破庙当中,住着一个身上打满布丁,常常会被拉出来批斗的年青文人。

被批斗时,这人常被人扔得满身污秽,人不人,鬼不鬼。批斗完了,他下池塘一洗,就会露出俊俏的模样,笑起来还有酒窝。

这个人,名叫白建飞,曾是某某大学的教授,据说本出生官僚家庭,祖上世代为官,国~民~党时期,白家还是国~军高级军官家庭。后来成了解放军的军官。末了因为文~革,而被冠上反~革~命高帽子,整日被人押着游街示众。

不过,他有一副乐观向上的­精­神,并没有因为终日受着这些­精­神上的折磨,而丧失了斗智。

下放三年,宗洁因为对知识的狂热,竟一点一点爱上了这个有着坚强意志的“反~革~命~份子”。

---题外话---第一更!

,爱情失败,婚姻失败,因为拧(揭密过往)

白建飞绝对是一个学识渊博的人,英文,法文,日文,都会,更­精­通国学,却又没有书呆子的酸腐气。他最大的嗜好是,找各种书来读。

在那个年代,也只有书这种东西,能让他摆脱­精­神上的痛苦了。

那时,他喜欢以沙盘为教板,将他脑子里的那些早已经长了根的东西,传教给虚心好学之人。

宗洁就很喜欢跟他学习。

三年时间,她学会了英文和法文。

有时,她和白建飞在一起时,常用法文来和他交谈。谈他们感兴趣的事,而不需要担心被人听了会惹祸上身。

萧至东因为宗洁对这两门语言生了兴趣,为了和她拉近距离,也一起学了偿。

不过,他的重心没投在这上头,这人只对建筑感兴趣,所以,那会儿,他学的比宗洁差。

白建飞是个不得了的才子,若放在当代,他必然桃李满天下。无奈生不逢时。

对于这个人的才华,萧至东绝对是认同的,但是对于宗洁对此人的热情,他是不喜欢的。

出于一个男人的危机感,他感觉再这么处下去,宗洁恐怕要犯原则­性­错误,他觉得自己必须阻止她犯错。

于是,他忧心如焚的写信给父亲,希望可以尽快离开这边,最好能得到推荐,去上工农兵大学——宗洁太渴望读书,他觉得是白建飞身上的博学多才吸引了她。

不久之后,萧至东接到了通知,可以去上海读大学了。

谁知,宗洁不肯去。

她说她要陪着白建飞,因为她已经深深爱上了那个大她十几岁的男人。

哪怕留在大西北过苦日子,也不愿意接受这份推荐名额,回去做知识份子。

萧至东气极,不明白啊,那个男人到底给她吃了什么*汤,竟让她如此着迷,连家都不要了,学都不肯上了。

几次和宗洁谈心,做工作,可她就是认定这个男人再也不肯离开。

正当萧至东一筹莫展之时,一个女人抱着一个孩子来到了白建飞身边,宗洁这才震惊的知道:白建飞竟是有妻儿的。

受了骗,伤心欲绝的宗洁,最后跟着萧至东去了上海,开始接受高等教育。

74年秋天,顾原和万婉也被推荐来了上海,也进了高等学府,四个人又聚到了一起。

同一年,年底,宗洁嫁给了萧至东。

原因是:宗洁酒醉,和萧至东有了夫妻之实,怀上了。

在那个年代,未婚先孕是一件羞耻的事,萧至东被其父亲狠狠打了一顿之后,两个人匆匆举行了一场简单的婚礼。婚后,二人继续读书。不想结婚没多久,孩子就流掉了。

77年,全国恢复高考这一年,萧至东成了一名建筑工程师,一毕业就进入了国家重点部门,就此与建筑建立起了千丝万缕的感情,开始了他不一样的锦绣人生。

同年六月,宗洁诞下一子,取名萧璟珣。孩子满百天之后,由萧老太太带着,宗洁继续读研究生。

78年,萧至东的事业,蒸蒸日上,相反,他的婚姻生活,却是风云惊变。

大学毕业的万婉离校之后,就和宗洁各有了自己另一片天地,两个人就靠写信联络着感情。

这一年的十月,宗洁接到万婉的来信。

万婉用一种很沉痛的语句告知了宗洁:所谓的白建飞的妻儿,全是假的,这一切的一切皆是萧至东为了让她跟去上海读书而让人演的一出戏。白建飞为了她能有个更好的前程,就答应欺骗了宗洁。

她的信中强烈遣责了萧至东,利用萧父的影响力,横刀夺爱,卑鄙无耻。

并且还传递给了她一个惊人的消息:白建飞已经在一次抗洪抢险中因为被重物砸伤了头部,坏死了脑神经,变成了傻子。

得知“真相”之后,宗洁深受打击,痛不欲生,和萧至东大闹了一场。

虽然萧至东一再向她解释,那不是他授意的,他完全不知情,他很冤枉,可她就是不信,恨极的在毁掉了所有有关她和萧家的照片之后,绝然离去。

她说她要去照顾白建飞。

因为,至始至终,她爱的只有白建飞。

可那个时候她肚子里已怀有二胎。

她对萧至东说:孩子生下来之后,她会将他送回萧家的,可这个婚,她一定要离。

萧至东阻止不了她。

再说白杨村这边,那个曾经风度翩翩的白建飞早已变得什么人都不认得。

宗洁去了之后,竟神奇的认出了她是谁。

就这样,她在那边照看起这个被人视为傻子的男人来。

同一年12月份宗洁认回了亲生父亲宗林。

二十几年前,避难离开的宗林,曾偷~渡到香港,之后,白手起家,一手创立了宗氏房产,因为思念妻子,终生未娶。也曾派人前往内地,寻找妻儿,可惜徒劳无功,本以为此生亲人再难聚首,却不想在病入膏肓之际,见到了自己逃难时还只在蹒跚学步的女儿。

他在和女儿相聚多日之后,脸上带笑过世。

临终,他将地产公司过名到了萧至东和宗洁名下。

79年,国家全面推行改革开放,萧至东放下在国家单位的优越地位,去了香港,替宗洁打理起宗氏房产。

宗洁呢,继续留在白杨村,对于所谓的公司,她毫无兴趣。

79年4月,白建飞因山体滑坡过世,宗洁闻讯,难产,大人和小孩都没有保住。

临终留言:死后要和白建飞合墓在白杨村。

萧至东忍痛成全,就此以忙碌的工作来纡解丧妻之痛。

79年年底,宗氏房产因为某个投资出现问题,整个公司面临严重的经济危机,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破产。

80年春节,靳媛随父母回国,在香港邂逅萧至东,对他一见倾心,在得知他难处之后,表示愿意出手助他渡过难关。条件是,她要做他妻子。

靳媛是一个受过洋派教育的新时代女­性­,热情,阳光,充满自信,萧老太太是极看重这姑娘的,只是萧至东对婚姻早已心灰意冷,无意再婚,但为了保住宗氏房产,以实现他的建筑梦想,只好咬牙同意了这门婚事。

因为有靳家的注资,宗氏危机就此解决。

81年,萧璟珩呱呱落地。

……

“只是我母亲和我父亲的关系,一直处不好。

“我父亲总是借着工作,让自己忙的没半点空闲。

“当然,他的忙碌,也是有效绩的。这让他渐渐成了地产这个领域的佼佼者。

“不仅借着改革的春风,在国内做起了房地产,还借着我母亲的关系,把生意做到了英国。

“85年,宗氏房产更名为萧氏集团房产。

“……

“后来我才知道,我父亲一直念念难忘亡妻。

“因为思念成灾,他在璟珣身上用的心,就比用在我身上的要多的多。

“大哥因为自幼身体弱,更能让他牵肠挂肚。每回打电话回家,和我说话,总是寥寥几句,和我大哥说话,却是半个小时都能扯过去。

“母亲为此曾和父亲闹过几次意见。

“两个人的关系越来越淡。后来,他们­干­脆就互不相­干­涉对方生活。开始分居两地。”

说到这里,靳恒远扯了扯­唇­角:

“93年春天,我妹妹出生。

“拿我妈的话来说,那时,她已经和父亲没有夫妻生活好几年。彼此各有各的忙碌。因为一场宴会,他们在英国遇上,久别重逢的夫妻,居然在靳家的庄园上住了三天。

“正是那三天,孕育了我妹妹。夫妻之间互不关心的局面,也被破除了。

“我母亲怀璟欢那段日子,这对夫妻的关系进入了少见的融洽期。我父亲知道挤出时间来陪我母亲了。两个人脸上常常看得到笑容了。

“此后两年,我可以看得出,我父亲很努力的想回归家庭。家中气氛比较温馨。只是因为他们工作的关系,想要像寻常夫妻那样天天腻在一起来,那是不太可能的。

“因为忙碌,他们少有聚在一起的时候。而感情是需要时间来用心经营的,在夫妻双方将重心投放在各自不同的领域中之后,他们能走到一起的时间真是少的可怜。

“96年,母亲撕了父亲手上一直秘密私藏着的、仅有的一张宗洁生前的照片,因为一时急怒,父亲打了我母亲一个耳光。两个人的关系再度恶化。

“97年,年底,璟欢五岁,我十七岁,母亲正式向我父亲提出了离婚。她不要我父亲的任何财产,两个孩子也可以归萧家所有。她只要靳家所有的酒店,就此从萧氏集团分裂出去,和萧氏完全脱离关系。

“我父亲试图挽救这段婚姻,不仅鼓动我游说去改变母亲的想法,更让璟欢去求她,可母亲坚决不同意。结婚十八年后,两个人就这样和平分了手。”

一阵幽幽的清风,带着阳光的味道,从树荫下吹过,也吹走了靳恒远嘴里的叹息。

苏锦也为之惋惜不已。

在世人眼里,萧至东和靳媛,应该算是天生一对,无奈,十八年的时间,都没办法融掉萧至东对亡妻求而不得的心情。

这也真是一个在感情里拧到了极致的男人。

如此这么一想,她突然轻轻道了一句:

“也许,你爸是爱过你妈的。”

---题外话---关于六七十年的时代背景,我查过一点资料。也许不够­精­确,亲们当中,若有了解这段历史,觉得不符的,请别挑刺。本文重在言情,背景只是一种衬托。

明天见。

,苏锦问:你……爱过她吗?

靳恒远轻轻一叹,淡淡点下了头:

“是爱过。”

这话,语气是肯定的。

因为不久之前,他曾提听父亲说起过的,如今再想想他们之间的­阴­差阳错,他不由得是好一阵唏嘘偿:

“只是我父亲刚娶我母亲时,的确没多少感情,那也是真的。

“毕竟我父亲是国内长大的,比较保守,而我母亲是在英国长大的华侨。两个人在各方面都有差异。

“我父亲老成世故,做事比较循规蹈矩;我母亲热情奔放,向往自由,洋派作风惯了的,不喜受人约束。

“因为在香港玩时,遭人调戏,适巧我父亲帮了一下忙。她就认定了我父亲,倒追着成了萧太太。

“她是个自信十足的人,以为自己可以打动我父亲的心,婚后几年,曾努力迁就,想经营好这个小家。

“后来发现父亲难忘旧情,母亲的心就渐渐凉了。不再居家做全职太太,而成了连锁酒店的负责人。

“因为忙碌,夫妻关系,越来越淡寡。

“宗洁阿姨去世时葬在白杨村。没有遗像。父亲因为思念,曾画过不少肖像。婚后第三年,我母亲发现了那些肖像画,因为那些画,夫妻大吵过一次。所以,96年她发现父亲还私藏着亡妻旧照,就醋海翻舟,一发不可收拾。

“我父亲说:他就怕母亲看到宗洁阿姨的照片生气,都不敢让璟珣看过自己藏的照片。

“他认为,藏着照片不是旧情难忘,而是只是一种纪念。

“那照片他本想找机会给璟珣的。

“结果,被我母亲撕了,还烧成了灰,仅有的一张就这样没了,他一气,才动了手,后来也是后悔的不得了。

“作为儿子,我自是希望父母能恩爱和好的,何况还有一个那么小的妹妹。

“所以,对于那段婚姻,我曾花过很多心思,想帮他们维持下去。

“母亲因为我的劝,也曾冷静反思了自己那过激的行为,之后几个月,他们的关系,曾经缓和过。

“可后来,她到底还是坚持把婚离。

“六年前,当我把顾丽君带到我妈面前时,我妈竭尽反对,态度非常的激进。我不明就理,问:为什么?你猜我妈怎么说?”

他在花坛内摘了一朵花,放在鼻尖上嗅了嗅。

她没问,只静静看着,听他往下说去:

“她说,顾丽君长得和你宗洁阿姨一样,我和你爸之所以走不下去,就是因为你宗洁阿姨即便是死了,仍夹在我们当中。现在,你却跑来告诉我:你要娶这样一个女人。你这是要恶心我后半辈子么?行啊,你要是娶,我只能和你断绝呣子关系。

“我母亲一辈子要强,什事都能做的很好。

“文凭,她拿的是博士后;酒店,她经营的不让须眉;儿子,她养得也让她骄傲,独独第一段婚姻一败涂地。十八年的青春,换不来男人的真心相待。这与她是一个致命的隐痛。

“我觉母亲有点小题大做,长得容貌像,有什么关系?这理由,太牵强了。

“那时,我不知道这底下还有隐情,一心想调节好这两个女人之间的关系,可我母亲完全不肯妥协。她那种反对的态度,是我活了二十六岁从来没有碰上过的。

“也是那时,我第一次发现,男人夹在母亲和未来老婆之间的立场,是那么的难。

“见家长失败之后,顾丽君曾几次想找我母亲理论。都被我阻止。

“为了安抚她,我答应先去结婚登记。”

说这句话时,他目光直直盯着苏锦,生怕她因为这件事,而生气,所幸,她表情非常非常平静,接着,他的语气,来了一个大转折:

“但约定那天,我没去。”

听到此,苏锦轻轻的好奇的问了一句:

“为什么你没去?”

她挺想听听他心里当时是怎么想的。

如果,当时,他够在乎,准时出现,他和顾丽君肯定能结得成婚的,也就没她什么事了吧!

那与他,是一个大转折。

因为他的失约,很多事,都往另一个方向展了过去。

靳恒远淡一笑,目光晃了一晃,往池塘边走了去:“顾丽君和你说过了:母亲把我叫走了。因为一个授业恩师出了一场大事故,急需要律师。当时事态紧急,我不得不打电话和她说将日子往后拖一拖。”

苏锦就知道,若不是发生了特别重要的事,他肯定是不会失约的,果然如此。

“在我看来,生死为大,其他都事小。往后推一推,不是什么特别严重的事,就一两天的事而已。与人方便就是于己方便。那位老师与我师生情谊不浅。我不能不管。

“她生气了,认为我不够重视她,是我故意在忽悠她。和我在电话里大吵了一架。接着着两天不接我电话。第三天,当我从外头赶回来时,始知她出事了……”

池塘边,有一处漂亮的回廊,靳恒远抓了一把鱼饵往池面撒了下去,顿时引来七­色­彩鱼无数。

“之后的事,你都知道了……和顾丽君说的差不多……”

他低低的看着饵碗里的鱼饵:

“我想补充的是,顾丽君被迫无奈嫁给了我父亲之后,产后郁抑,心理状态,极度糟糕,几次想自杀,都被救了回来。

“我父亲将这件事瞒的滴水不漏。完全不让我知道她的消息。

“家里,不管爷爷­奶­­奶­处,还是其他叔叔姑姑那边,没有一个是承认顾丽君是萧家媳­妇­的。

“我爸不打算举行婚礼,原因是什么,你也想得通。

“因为顾丽君的病,顾栎华曾几度联系我,盼我去见她一见。

“我铁了心没去。

“一来,是我知道了一些真相。这对姐弟,已让我心灰意冷,再没有半分旧情在。

“二来,97年我母亲执意离婚,是因为知道我父亲在外头养着‘顾丽君’。

“这种养,在我母亲眼里是包养;在我父亲眼里是资助。他们之间在这件事上的认知上有出入。也是因为夫妻信任感出现了严重的问题。

“不管怎样,她是离婚事件的导火索,那是事实。我也的确不该和她有任何牵扯,再伤了母亲的心。

“三来,我只希望用我的狠心绝情,灭了她的念想。

“不见,也是一种态度。

“如果她想通了就能明白,我已放下了。

“如果她想不通,见了只会徒曾伤心。毫无意义。

“毕竟在那种情况下,我是不可能再有任何行动表示了。我唯一的能做的,以后不与和她的儿子去争我爸的继承权。

“这是唯一能弥补她的了。”

第二把鱼饵撒了下去。

池中,一群鱼儿欢抢,水声哗啦啦一片,除此之外,四周一片清幽。

苏锦静静听着,半晌问:“你……爱过她吗?”

好像不该问。

但她真的很好奇。

“也许是喜欢过的,在我寂寞的生活里,有个骂不跑的厚脸皮姑娘,小心翼翼的讨好你,用心的待你,时间久了,就觉得她不差。自然而然就走到了一起。时间一久,家里催婚,我又想,那就结婚吧……人都要结婚的不是吗?”

靳恒远淡一笑:“如今想想,真是傻。”

“为什么你会觉得傻?”

苏锦轻轻再问。

靳恒远凝眸睇之:“不该将就。那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也是对别人的不责任。”

苏锦嚼着:这话,耐人寻味啊!

“我能放下,是因为我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心。人生来就一个不断成熟的过程。从孩子变成大人,心智会在不断的学习中成长,感情也会从懵懵懂懂、迷迷糊糊的状态中得到蜕变。我对顾丽君,或有过一段时间的喜欢,可那不是爱。”

从一开始,让他砰然心动的,一直就是眼前这个姑娘。

只是那时,她不属于他。

苏锦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了,脑子里闪现了电脑上的开机密码提示,脱口想问那照片的事:

那件事,真的真的好奇怪。

……

……

……

……

……

……

……

……

……

……

---题外话---第一更!

,他坦白交待:我不是不想去救你,而是因为……(要看)

却被他接下去的话打断了:

“现在,我得向你坦白第二件事。

“在香港,那天,我的车,不是在外头和人擦了一下吗?

“是顾丽君故意撞了我的车。

“也是我把她从着火的大奔当中救出来的偿。

“回家后,我没有和你细说明白,是我不对。”

苏锦喉咙里的话,被咽下,心下暗暗告诉自己:这事,以后再问吧,不急在这会儿,嘴里则应了下来,还点了点头撄:

“我已经知道。那股味道,我一进祺园就闻出来了。”

只是没想到这女人,做事竟是这么的疯狂。

回想一下,还直是有点心惊­肉­跳呢!

靳恒远呢,不由得暗暗一叹:就知道什么也瞒不了她这狗鼻子的。

“小苏,不是我不想说,而是……怎么说呢?是事情太复杂了……我是真的有点不知要从何说起。总想着先把这些搁着,等时机成熟了再和你一次­性­说个明白……我们现正值新婚,正在磨合期,我不想那些让人讨厌的难堪的过去,来坏了你和我的心情。我只想和你保持心情愉快的安享新婚该有的气氛。”

背靠着雕刻­精­美的大理石栏杆,他表情极度真挚:

“结果,总有那么多的不如意,打乱我的计划。”

对此,他挺头疼。

“那天,我有送她去医院,然后和她谈了谈。

“都谈开了。

“一切都已经过去。

“不管她接不接受,都这样了。

“结果,我走后没多走,她就跑上医院楼顶想跳楼。是顾栎华拦下的。

“下午时候,我有接到顾栎华的电话,说,要是他姐有个三长两短,他不会放过我们父子。在他看来,就是我们父子害了顾丽君。”

苏锦一直静静听着。

“暮笙被绑架那天,你去祺园,我心里是很不是滋味的。可是,如果我不放你去,就没办法给季北勋的营救行动拖延时间。

“我没想到,半路,你会给我父亲打电话,更没想到我父亲居然会把顾丽君的尴尬身份,就这样告诉你了。

“不知道你当时是怎么想的?反正,那个时候,我心里不好过。

“没一会儿之后,父亲参予了进来,和我一起监听了你和顾丽君的所有对话。

“他看完了你们在祺园的互动之后说:顾丽君自从跟了他,态度一直消极,从没说过这么多的话。因为你,她情绪很大。他觉得你好像带活了她。

“我说,你有一种烧不死的野草­精­神。小时候如此,长大后也如此。

“我不知道那个时候,他心里已经另外拟定了一个我肯定不会同意的计划。

“在我抵达小区正准备上楼时,突然其来的麻醉枪把我给放倒了……”

他沉沉一叹,叹息声中流露出了太多太多的无奈:

“我不知道你还能不能相信我,可这是真的……我不是不想去救你,而是因为我也被我父亲困住了,根本不知道你被他送去哪了……”

一直沉默的苏锦,因为他这句话,脑海浮现了一些画面。

“我已经知道了!”

她轻轻扔出六字。

这事,的确和他无关。是萧至东把昏迷的她和顾丽君带走的。

他希望借这个机会,彻底根治顾丽君的心魔,因为他觉得她可能会改变顾丽君对现状的看法。

置之死地而后生。

也许,只有再经历了那样一场绝望的生死,顾丽君才会对生活重新产生信念。

那天,他没解释清楚,以至于害她生了误会。

靳恒远目光一动:

“你已经知道了?”

“嗯。”

苏锦点了点头:“昨天,你爸给我发了一条视频。我看到了你和你父亲翻脸的全过程。”

时间拉回到暮笙被绑架那天。

靳恒远在接完苏锦电话后,快步往小区内跟进,虹姐跟在身边,急追了过来:

“二少,萧先生让我给您带一句话。”

他没停下来,只顾着往前走:

“有什么话等我把小苏接回来再说。”

现在没有什么事,比她的安全更重要。

把她单独一个儿放在外头,尤其是和顾丽君放一处,他浑身上下都觉得不对劲,总在担忧,生怕出现他无法控制的意外。

他不喜欢这种提心吊胆的感觉。

太让人不舒服了。

话音没说完,他缓缓往地上倒下去,背部,一阵阵麻痹感袭来,陪着他准备一起进去的是韩关韩警官,见状,连忙扶住了他。

颈部摸到了麻醉针,转头时,他看到虹姐手执着一把枪,指下那针,正是她的杰作。

“你想­干­什么?”

靳恒远不由得沉沉愠叫。

虹姐淡淡道:“对不住,二少,我们只是奉命行事。”

那一刻,他无法确定他们受了父亲的指派把他弄昏,到底冲什么而来的,心里虽然急死,却无计可施。

带着一股愤怒,他很快就失去了意识。

计划赶不上变化啊!

……

靳恒远不知自己睡了多久。

等醒过来,他身在一排电脑前,电脑屏幕上,可以看到苏锦和顾丽君被捆成粽子一样的躺在一处狭小的空间里,两个人在不断的说话,声音都是暗哑的,两个人的­唇­片,都­干­裂着,眼神,都透着害怕。

一切以黑白­色­的形态呈现的。

很明显,这是视夜监控设备所传送过来的影相资料。

边上,还坐着两个人。

一个是他的父亲,萧至东;另一个穿着白长卦,正在做一些记录。

他动了一下,发现自己动不了,低头看,才看到自己的手被手拷拷一只审问椅上。

心,陡然一沉,并没有马上怒叫出声,而是冷冷的盯着电脑屏幕看起来。

“哟,璟珩,你醒了啊!”

紧闭的门,开了闭上,韩关拿着几杯咖啡走了进来,和他打了一声招呼,终引来了另外两个人的注意。

“麻烦请解释一下,现在正在上演的这是哪一出?”

他没看其他人,目光直勾勾的盯着萧至东。

如果不是他的授意,虹姐怎敢向他下手?

萧至东的神情平静无波:

“在做一项心理刺激实验。”

呵,说的倒真是够轻松啊!

靳恒远又不是傻子,看得清楚,听得清楚:以画面里的两个女人这种情况看来,她们明显认为自己这是遭了梆架,而且被困时间已经不少于十小时。这可以从她们的眼神以及­唇­角上的­干­裂度看得出来。

“是吗?”

靳恒远为之冷冷一笑:

“一般的人体追踪实验,都是要得到当事人允许,并签定合约才能进行的。当事人必须知道自己的利益会不会受到损害。

“我倒想请教一下了,你们这个所谓的实验,事先有得到她们首肯了吗?

“没得到她们首肯,就将她们囚困在封闭的空间内,承受死亡带来的压力,那不是实验,那根本就是实质意义上的绑架行为。”

他厉声撕碎了他们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韩关,你身为警务人员,默许他人在自己眼皮底下实施这样的行动,这就是合伙犯罪。你他妈这是不想再混这只饭碗了是不是?”

韩关把咖啡放下,摸了摸头,往边上的桌沿边上一靠,没敢接话。

“这是我的主意,韩关只是在监督我,以确保实验对象不会出现任何可能危及生命的情况。他没错。”

萧至东简单的替韩关辩解了一句,然后轻轻一叹,很耐心的解释起来:

“小远,小顾自闭五年了,病情时好时坏。之前,黄心理师跟我说,想要让小顾彻底走出来,就只能情景再造。逼她走出自己现在所处的这个人生位置,以旁观者的姿态,对自己的人生价值,再做一个相对来说更为明智的选择。只有心放下,她才能重获新生。

“黄心理师觉得,苏锦是一个不错的切入点。因为她是你的女人,可能会对小顾产生强烈的刺激作用。

“这一次,我之所以请她来香港,一是想见见她,我希望她可以好好的珍惜你。可惜那次谈话被你打断了。

“二,我是想得到她的帮助,帮着救一救小顾。

“小顾不能再这样下去了。黄心理师认为,只要他和苏锦配合,根据他的方案,一定会对小顾的心理产生强烈的刺激。她生活的***会被重新激发的……”

靳恒远听着,心头一片发冷:

原来,他让人把苏锦带到香港来,打的竟是这么一个主意。

---题外话---明天见!

,怒颜对峙,他护妻情切(要看)

那边,萧至东再度幽幽一叹:

“其实,最初的时候,我是想用你来断她的念想,让她真正死心的。

“我只希望她在彻底死心后,可以看开。

“这世上,别人可以不珍惜你,但是自己不能不爱惜自己偿。

“这个道理,一定得看透。

“自尊自爱,才能活出自己的价值,才算对得起自己……”

听完这几句,靳恒远一下子全明白了:

“所以,那天,顾丽君跑出来见我,是你放任的。”

这话,完全是肯定的。

所以,他在给他打电话时,他反应那么平静,原因就在于此。

还叮嘱让他守一守她。

当时,他就觉得怪,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嗯!”

萧至东点头,没有否认:

“我想让她的情绪,一次­性­发泄出来。

“你能强烈刺激到她的。这一点,我至始至终相信。

“但之前,我一直不敢这么做。直到你结婚了,我才放下心。

“我想,现在你应该已彻底经放下了。

“如果你能说得通她,那就不用惊动苏锦了。在我看来,能不惊动就惊动。你们总归是新婚。需要好的生活氛围。

“后来,我去了医院,她哭昏了过去。

“那时,可以想象之前她的情绪得有多么的激烈。

“我在边上等她醒来。

“一直以来,我知道她非常想离婚。

“离婚不是不可以,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拖死她一辈子。

“这个心愿,我可以让她完成。

“再后来,她醒了,我告诉她:我可以给她自由,远去美国,过崭新的生活,不会有我,不会有璟祺。你可以把自己当作已死,然后又神奇的活了回来。重新活在那边的是一个从里到外完全新的自己。

“唯一的条件是,老死不得回大陆再见你。

“我就怕她对你没死心,放她自由后,会再来缠着你。这是我决不允许的。

“只要她同意,离婚这件事,随时可以完成。

“我让她好好考虑。

“如果她能就此想开,那是天大的好事。

“可惜,没有。

“见了你之后,她的心理状态再次走进了极端。轻生的想法,越来越来严怒。

“黄心理师试图想和她进行沟通。

“想让她明白,她必须从新开始了。

“可她拒绝。

“被带回家之后,她情绪一直消极。就像一具行尸走­肉­一样。

“黄心理师看着很担忧说:这样下去,小顾早晚会出事。

“这是我不想看到的。

“我不希望她出事。

“真不希望。

“黄心理师说,苏锦一定能刺激到小顾。

“本来我是想再找机会和你和她商量一下的,想你们她帮我这个忙。用一个比较刺激­性­强的事,激出小顾的生存***。

“正好,苏锦打了电话过来,让我知道她正想找小顾帮忙。

“说实话,我不确定,在这种状态下的小顾,能帮得到苏锦什么忙。

“可事情的发展,出乎我的意料。

“本来不言不语的小顾见到了苏锦之后,变的很不一样。

“苏锦很懂得调动她的情绪。

“从她和苏锦的互动当中,我可以看出,小顾本­性­尚在,还知道要关心别人,还晓得要帮助别人。不管她是出于怎么一个心态。她的­精­神状态总归是被激发了。

“黄心理师说,这是好现象。如果一鼓作气发展下去,会收到奇效。

“他制定了一个心理实验,准备将她放进完全不知情的绝境当中,通过恶劣环境对人的内心世界的刺激,可以逼出她最基本的求生本能。

“但这个实验,必须在两个人身上进行实施。

“由于小顾的心理状态是极不稳定,单独实验,可能真会逼死她。

“而苏锦的状态,非常的坚韧不拔。两个人如果一起置于绝境,她会激励她……所以……”

所以,靳恒远必须被放倒,因为如果他是清醒的话,他们这个实验就不可能实施起来。

因为萧至东确信他会反对。

靳恒远气得脸­色­发白,手上的铐链,因为愤怒挣扎所产生的金属碰撞声是那么的响亮:

“所以,你就联合韩关,­精­心策划了这一场绑架?”

“不,这不是绑架。这只是实验。”

萧至东极其冷静的纠正。

靳恒远冷笑,看着视频当中,小苏被捆成这样,心就疼的要死,眸子里更是放出了熊熊怒火。

“实验个屁。我可以很专业给一个提醒,你们这样的行为根本就是一种***­祼­的犯罪行为。把两个女人关在暗无天地的封闭空间内,断粮断水,逼她们直面死亡。不管你们是出于什么目的。那已经侵犯了她们的人~权……”

韩关这人,和靳恒远的关系还不错,可以说是靠萧至东才有今天的一切的,也很愿意为萧家办事,由于今天这件事事关萧家家丑,他只能找这人帮忙。

谁知半途,他竟联合虹姐将他放倒了。

这真是让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

终于,萧至东沉默不再辩解。

边上,那个穿着白长褂的男人推了推眼镜,无法认同靳恒远的指控,在静默良久之后接上了话:

“二少,请问,有没有听说过有一种游戏,叫死亡体验的。”

靳恒远抿紧了­唇­,将注意力转到了这个大夫模样的斯文男人身上。

这,他当然有听说过。

下一刻,这人详实的解释了起来:

“有些地方称之为:死亡体验馆;有些地方又会管它叫作:模拟葬礼。

“它是一种跳出来看世界的方式,是一种站在出世的角度,采取入世的态度来看自己、看事物、看生命、看世界的方法。是一条通往内心,寻找自我,认识生命的新途径。

“参加的人,通过对死亡的亲身体验,可以有效促进人们对生命的反思,从而更加深刻的体会生命的意义,并以更加积极的态度面对生活。

“这种游戏,现在成了韩国的一种时尚。不管是在香港,还是在上海,都有相类似的3d死亡体验馆。

“体验的过程,包括:吃离别饭,给自己的家人留下一份感情真挚的遗书,穿上寿衣,在哀乐当中,静静的睡在木制的棺材里……有关死亡的种种仪式会很逼真的在体验者身上演绎一遍。

“体验者可以在这个过程中一点点感受到自己好像真的要死去了。再没有明天。生命就此终结了。他们会听到有吊念者的哭泣声,且必须在黑暗的棺材里静思一段时间才会被放出来。

“这段时间,能让体验者回顾自己的一生,如果就此死了,你会遗憾吗?如果你还能重新活一次,你又打算如何改变自己人生,规划全新的未来。

“事实证明,很多参与者死去又活过来后表示,在今后的日子里要给自己创造一个没有遗感的人生。事后,他们会觉得,活着真好。

“有些体验馆的心理师,会在事后,协助受体验者,将体验的感悟,真正落实起来。从而真正走出人生一时的心理上的困境,将对生命的新的信念,树立起来。

“我就开着这样一个体验馆,已经成功帮助不少因为一时挫折而想不开的年轻男女走出困境,以另一种阳光的心态去直面人生。

“在我看来,我们今天这场行动,和这个体验是相类似的。

“所不同的是,参予游戏的人,知道这是一场游戏。而顾丽君和苏锦则需在要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挑战死亡,挑战自己,挑战人的生命极限……

“我承认,这样做有一定程度的非法­性­。

“但由于顾丽君的心疾太过于顽固,一般的刺激­性­心理辅导,对她已经起不了任何作用。

“所以,我建议冒险一试。

“顾丽君这个病人,我已经接手近两年,在治疗上,一直没有太大的进展。

“在我看来,这是一个方华正茂的女人,心病治不好,一辈子就完了。你这个前男友怕是要内疚一辈子的;而萧先生可能也会至死觉得愧歉。

“此病不医好,受罪的将是三个人。

“只有她自己选择放下了,你和萧先生,才会得到真正的解脱,而她的未来,也可以变得灿烂美好。

“出于一个心理师的职业本能,我想治好她。帮助她。而不是看着她灭亡。

“所以,我一直在很用心的调整对她治疗方案,不断的刺激她,让她可以对未来生出憧憬。

“我认为,这一次的治疗方向是正确的。

“现实证明了我的推断:事情发展到现在,效果绝对是良好的。

“苏锦小姐的心理状况非常的坚韧,心地纯良又积极向上,她正在一步步刺激萧太太……她能释放她的内心情绪,这是好事……”

显然,事先是做过准备的,说词理直气壮极了,自然是想说服他认同他们的理论的。而且还非常了解顾丽君和他们父子的关系。由此可见,萧至东非常信任他。

只有倾注了全心的信任,他才肯如此孤注一掷的玩了这么一出。

这当中的风险,何其之大。

靳恒远冷笑的打断,语气是极不耐烦的:

“你是心理师?”

“是……我姓黄,我毕业于美国斯坦福大学心理系……”

这人想自我介绍,语气充满自信。

靳恒远可不乎他是谁,也不想知道他在这个领域有多么的专业:

“你给我听好了,顾丽君是你的病人,萧至东是家属委托人,你想怎么医治顾丽君,用怎样的方法去刺激,那都不是我该管的事。但你们在我太太身上所执行的这个行动,在没有得到她同意的情况下,逼她面对生死考验,就是对她身心的极大摧残,更是对她人~权的最大侵犯。请你们马上停止行动……”

他眼神寒利,可杀人于无形:

“你们要是现在不停下来,到时,我会协助我太太,起诉你们恶­性­软禁他人人身自由……我能让你的心理师执照就此被吊销……”

黄心理师被瞪得心脏紧缩了一下,不敢再接话,看向萧至东,轻轻道了一句:“现在停止行动,恐怕会功亏一篑。萧先生,您看着办吧!”

萧至东淡淡看了一眼靳恒远,并不打算罢手:

“既然都已经开始了。那当然一定要进行到底的。小远,你耐心再等一等吧!不会太久的,我很快就会将她们放出来的。”

靳恒远护妻情切,立马厉喝了一声:

“你这是想逼得我连最后一点父子亲情都不要顾了是不是?”

---题外话---第一更!注,“体验死亡”这个概念,摘自网络,就此申明。

,离婚的理由是一个误会,他追悔,他悲哀(要看)

灯光照得萧至东的脸孔有点发白,他的目光直直睇着,似有寂寂的悲哀在眸光中泛开着。

“如果事后,你想告我,你大可以去告。该承担的法律责任,我一力承担。

“韩关在决定帮我时,也已经作好了被处份的准备。在这件事上,我会用其他方式补偿他的撄。

“黄心理师也作好了为这次实验承担风险偿。

“小远,我们这么做,只希望小顾能走出困境……”

靳恒远听不下去了,寒声叫断: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们这样做,对苏锦来说,有多么的不公平吗?

“是,我也希望顾丽君她可以重新振作。

“但是,我们不能因为要达到这样一个目的,而去伤别人!

“这件事,对苏锦太不公平了。

“凭什么她就该接受这样的折磨?

“不管她是不是我太太,你们这样,将一个无辜人牵扯进来,你们就没想过她会不会因此而生了心理­阴­影么?

“我说过了,如果她是整个计划的知情者,如果她事先同意,并愿意参予进来,这件事,可以被称之为实验。问题是,她完全不知情……”

他指着电脑屏幕上的苏锦,厉声提醒:

“她现在在恐惧,你们瞎了眼,没看到吗?”

“呃,是这样的,本来呢我是想和苏锦小姐沟通一下再进行的。但之后,我又细细想了想,认为:苏锦小姐要是知道整个计划,可能就逼不出她潜在的紧张感,也就是说,她的生理极限,以及在面对极限时的各种关于生死的心理感慨,会大打折扣,这会影响到最终的效果。所以……”

黄心理师的解释,还真是他妈的混账。

靳恒远把牙咬得咯咯响,拳头捏得青筋横起:“所以,为了达到最逼真的效果,你们就真的实施了一次实质意义上的绑架了是不是?”

“不管你怎么想,在我看来,这从来不是绑架,仅仅只是实验而已。

“这个实验,也许是会让苏锦受点折磨,受点委屈。可不见的就是十足的坏事。

“你可以透过这个实验,更深刻的了解她。

“这对巩固你们的婚姻是有好处的。

“不信的话,你可以听听苏锦都说了一些什么……

“至于,你想让我撤消这个计划,对不起,小远,不管你怎么恨我怨我,我都不可能放弃了……”

萧至东的态度,坚不可摧,转头把目光落到了屏幕上,手指一动,将音量开到了最大。

靳恒远气怒交加,注意力却被苏锦的声音全吸引了过去。

此时,苏锦在诉说自己的人生遭遇,说她曾经也自杀过,可后来想通了。

她用了杨绛先生这个活生生的例子来表明,一个女人活在世上,不该纯萃为了感情而活。

当青春不在,爱情不在,婚姻不在,当人生步入暮年,支撑一个人勇敢活着的也就只有信念了。

一个人活在世上,必须有人生信念。

这就是她想表达的重点。

因为苏锦的说话声,靳恒远闭了嘴,静静听了起来。

那一番话,她说的极为平静,可意义深远。

如此心志,真叫人为之刮目相看。

靳恒远一直知道,苏锦是个不同寻常的小女人,她看着很平常,可她的心,很宽。她的爱,很博大。

她爱她的养母,爱她的弟弟,爱她的朋友们,她热爱着生活,哪怕生活伤过她,可她还是很努力的爱着。虽然有时也会有点小任­性­,比如说,为了她爱着的养母,可以任­性­的找一个陌生男人嫁了。

可这在一定程度上也说明,她想走出来,她想有新生活,只是方法,有点小拙劣,但她的态度,绝对是积极向上的。

苏锦在说完这些之后,似睡了,套在她们身上的仪器表明,她们的生命体征良好。

靳恒远闭了一下眼,耳边听得黄心理师在分析顾丽君的心理反应:

“……虽然在这个过程中,小顾只寥寥Сhā了几句话,但是,她的心理历程已经完全反应出来了……

“……小顾对这个环境是恐惧的,对这个害她陷入绝境的苏锦是心怀憎恶的。但是由于苏锦至始至终声音比较冷静,她很努力的想通过说话这个方法,来纡解两个人来自心理上对这个环境的害怕。

“所以,小顾的情绪已经被一点点影响到,并且开始回应苏锦。

“……失恋,自杀过,又是孤儿,这三点,把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直接拉近了……

“以我的经验来分析,接下去,小顾应该就会和苏锦说她的故事了……

“她们之间绝对可以因此而产生互动,并且会互相激励着坚持下去的……”

语气是那么的肯定,那么的自信。

靳恒远听着,冷哼了一声,目光盯着那手铐,开始啄磨怎么自救了。

“怎么,二少不信么?行啊,那我们可以拭目以待。”

那心理师想激他:

“要是推测是正确的,那就请你配合我们工作。我可以保证,苏锦小姐在这场实验当中不会产生太大的心理­阴­影。因为她的心理状况,比一般人要来的强大……”

他没理。

这姓黄的心理师的判断,还真是正确的。

过了几个小时之后,顾丽君开始主动搭理苏锦,并且还说起了自己小时候的故事,一句复一句,将她儿时的幸和不幸,全部倾诉了出来。

这些事,靳恒远有些是知道的,有些也是第一次听说。

他听得出来,那个时候的顾丽君是感激萧至东的。

因为有萧至东,她和顾栎华才有了崭新的生活,读上了名牌大学,日常生活,不必为了财钱而忧心。

可是后来,在发现萧至东对她别有企图时,就慌了……

靳恒远听到这里时,冷冷盯视起父亲,看到几分嘲意在他眉间散开,显得是那么的无奈,似乎是感觉被冤枉了……

“是吗?”

他看在眼,面无表情的发出了质问:

“当初,你真有那种想法么?”

萧至东坐着,久久不语。

“我问你,那时,你是不是已经有那种想法了?”

靳恒远逼问。

萧至东点起了烟,吐着,一团一团,不接话,很久之后才说:

“知道你妈妈当初跟我离婚的理由是什么吗?”

靳恒远抿了抿­唇­:

“那个时候我并不知情,妈什么也不和我说。直到六年前妈才和我挑明的。”

萧至东幽幽一笑:“听了你妈的话,你怎么想?是不是也认为我打小养着顾丽君,就是因为我有一种变态心理?”

“听着像是冤枉你了,那行啊,趁现在,你可以说个明白。”

靳恒远淡寡的给他机会解释。

事实上,他的确觉得他的心理状态有点不正常,放着貌美如花的妻子不疼不爱,却对一个可以当自己女儿的小姑娘情有独衷,这让他在知道事件的始末之后,觉得特别的恶心,也很为自己的母亲不值。

所以,他才会毅然决然的改了名字。

青烟袅袅中,萧至东回忆起来:“我和顾原、万婉的交情,不算特别深,但总归是相处过几年。因为万婉的缘故,你宗洁阿姨离我而去,且死在了外头,那一直是我的痛事。所以,后来,我再没和他们有过联系。

“十几年之后,一场同学会,我推不开,去参加了,才知道顾原和万婉竟已经不在了。家里还有一双儿女,无人照看,可能得送去孤儿院。

“有人问我:老萧,以前,你们不是关系挺好的吗?要不,你去帮衬帮衬他们。你是我们当中最不差钱的。帮他们一帮,那是举手之劳。

“人的岁数一长,对于死亡就会特别的敏感。三十几岁的人,就那样没了,更叫人心疼。

“因为怀念,我去找到了他们。

“那一天,我敲响了他们家的房门,门却一直没有来开。我觉得不对劲儿,就去请了小区保安过来,在确定他们姐弟俩一直没出过去之后。我让人砸了他们家的门。然后看到他们因为发高烧,昏迷在床上。

“第一眼见到顾丽君,我楞了好半天。

“她的模样,和宗洁真的有八~九分像。

“本来,我是想带这对姐弟俩回家的,养在家里,也好给你们俩兄弟作伴。但因为这份相似,我打消了这个主意。因为你妈妈。”

萧至东把头枕在椅背上,把烟叼着吸了几口后,又沉沉说道起来:

“你妈妈是一个极度自负的人,她一直觉得,因为宗洁,我才冷落了她。如果再把小顾领回家,你­奶­­奶­肯定喜欢,可是你妈妈一定不乐意,家里肯定要闹起来。顾家姐弟恐怕没什么好日子过。

“我想了又想,就没收养他们,只是做了他们的资助人。负责将他们长大,也算是不愧他们父母了。

“这是我最初的想法。

“渐渐地,长大的小顾,是越来越像你宗洁阿姨。

“可她还是和宗洁不一样的。宗洁很文静,很有大家闺秀的范儿,从不毛躁。小顾呢,虽然父母俱亡,可­性­子依旧阳光,而且活泼。那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性­格。给人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有时,我会去他们那边坐会儿,关心一下他们的学业。

“这是事实。可那种心思,并不邪恶。

“另有过一回,栎华缠了我很久,想去普吉岛,我想了想,挑了一个不忙的日子,带他们去了。那只是对栎华考了一次全年级第一的奖励。

“就是这一次旅行,有人看到了我和这两个孩子在一起,然后告诉了你妈妈。

“你妈妈查了我,她在看到小顾之后,就认定这是我在外养的小情人。说离婚就离婚,不管我怎么解释,都没办法挽留她。”

说到此,萧至东寂寂一笑,将烟紧紧的就掐灭在了自己的心手当中,完全不知疼为何物:

“也是我给她的安全感太少了吧!婚姻无可避免的走向了破裂。

“那个时候,我真不想离婚的。因为小欢,她需要爸爸,更需要妈妈。

“更因为,我不想失去她。

“小远,不远你信不信,自始自终,我对小顾,喜爱是有,其他想法,我没有过。

“那种喜爱,也仅仅只是一个长辈对晚辈的喜欢。

“六年前,事情没发生之前。我的生命里,除了已故宗洁,也只有你妈妈一个女人。

“夫妻十八年,我不是好丈夫,我愧对她。等我知道我心里想要什么时,她的心,已走远。

“我不得不答应离婚。

“本来,我是想离婚后,在彼此冷静一段日子后,再重新去追求她。

“只是,她没给我机会,匆匆就把自己嫁了……”

颤抖的声音,挟着莫大的悲哀和追尼,莫名,就刺痛了靳恒远的心。

他,终于沉默了,因为他竟是信的。

---题外话---还有一更。

,误会冰释,夫妻和解,他说:所有事祸起至诚叔(要看)

从萧至东的话锋里可以听得出来的,那时,他对这个家是有依恋,对母亲是有感情的,只是那时的靳媛对他已经失去了耐­性­,所以,无论父亲怎么挽留,都没用了。

他是记得的,那时,父亲曾和他谈过,希望他可以说服母亲:看在小欢的份上,看在多年夫妻情份上,别离了,他改,一定改,以后,他肯定会以家庭为重的……

而现在他的话,证实了当时他那么说,真的很有诚意。

看来那会儿,真是母亲误会了。

恐怕就连顾丽君也误会了。

而,正是这种误会,令顾丽君在别人的怂恿下找上了他靳恒远,从而发生了那么多意料不到的事……

这是何等的可哀偿!

……

靳恒远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听着顾丽君说着她的过去。

他不确定,这样一个故事,让苏锦听了去,会有什么样的感想,会觉得恶心吗?

他实在有点担心,苏锦会就此对他生了反感。

当他听到顾丽君在那里嘲笑说:

“他怕我继续缠着他儿子,毁了他儿子。那些丑闻要是一公开,不光辱没了他萧至东,辱没了萧璟珩,更会对萧氏产生可怕的冲击。所以,他是不可能放掉我的。现在倒是好了,那些人帮了他大忙,如果,我们一起死在这里的话。那些耻辱就烟消云散了……”

他的心沉沉的。

父亲的心意,他突然就懂了。

这个男人,并不爱顾丽君。

他娶她,只为了救他这个儿子。不想他被毁掉。

所以,他宁愿他恨他,宁愿爷爷­奶­­奶­不待见他,仍是义无反顾的娶了顾丽君,并将其深藏。

现在,他之所以要这么拼命的想救顾丽君,原因有三。

一,那是他一手养大的孩子,是他的晚辈。他疼她,在救了自己的儿子之后,他也想救了这个由他一手拉进地狱的女人,所以,这些年,他从来没放弃过请人医治她的病。

二,他在尽自己的责任。作为丈夫,作为顾丽君孩子的父亲,他有责任帮自己的孩子挽救他妈妈的生命。

身为一个男人,第一段婚姻,他失败的没有抓住元配妻子的心;第二段婚姻,他没能及早发现自己的感情归处,从而错失了佳偶;第三段婚姻,没有爱情,有的只有责任。仅此而已。

三,他想赎罪,只有顾丽君走出来了,他的世界,才有可能得到救赎。

是的,他想明白了,心,却痛到无法自抑。

之后呢,是好一阵死一样的沉默。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而这些时间的消逝,与他来说,却是如此的折磨人。

后来,他又开口劝了起来:

“就这样吧!别继续了。她们已经被关太久了。顾丽君的情绪都已经发泄出来,别再折磨她们了。”

萧至东铁石心肠的摇头:“还没有到火候。她只是发泄了情绪,她的求生的想法还没那么强烈,再等等吧……”

“不行,我等不下去了,你没看到小苏的嘴­唇­都裂成这样了吗?”

靳恒远双眼都要喷出火星子来:

“她们都不说话了,早已经­精­疲力竭了……”

“抱歉,小远,这件事做到怎么一个程度,不能听你的。但我可以保证,绝对不会伤害到苏锦的­性­命。”

萧至东始终不肯松口。

靳恒远急啊,马上改了语气:“你这样把小苏关在黑暗里,万一她现在身上怀有身孕,这样坚持下去,极有可能会害她出事的……”

“放心,之前我让医生给她抽血检查上,她没没怀孕……”

靠,居然连这都想到了。

靳恒远气结于心,却又无计可施。

后来,又不知过了多久,苏锦的声音再度响起。

她问顾丽君:

“若世上真有来生,你还想遇上萧璟珩吗?”

顾丽君的回答是,她不想遇上萧至东,也不想遇上萧璟珩。

苏锦又问:“你觉得你的生活乐趣,是被命运夺走的,还是被你自己夺走的?”

靳恒远凝神静气的听着,觉得,她正一步一步开导顾丽君,更用了一个女强人的个案来激励她,渐渐的,顾丽君的想法就跟着开阔了起来。他听着很欣慰,又心疼。

欣慰的是她的心理真的很强大,哪怕面临生死,还是这么的坦然。心疼的是,她的声音越来越弱,状态越来越差……

他明显感觉到她体力不支了。

他一再的要求着,必须停下来了,他们想要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该将她们救出来了。

那一刻,他是那么的害怕她出事,特别是在她又一次昏睡过去之后,他再也坐不下去,拼了命似的从审问椅上站起,踹了一直守着他的韩关,往墙上狠命的撞,在撞掉了扶手,撞得一手全是划伤、满是血淋之后,萧至东终于同意结束了这个所谓的心理刺激实验……

而这些,所有的对话,所有的对质,所有的愤怒,苏锦都有在视频上看到。

也正是因为这个视频,她对靳恒远所有的恼怒,就此散去了。

特别是,看到最后,瞧见他手臂上被尖锐的异物伤成那样时,心,就疼得特别的厉害。

好吧,心疼的同时,气,还是有的。

气他没能第一时间坦白,气他不肯解释明白……

此刻呢,她连气都没了。

她牵起了靳恒远的手,解掉了他的袖管扣子,立马看到了他手臂上还没有愈合的新伤,几道伤口有点长,样子有点狰狞,上头还抹了点药。

“疼吗?”

“不疼!男人受点伤,算什么?”

靳恒远轻轻说,看到了她眼中的疼惜。

“你该跟我说清楚的,这事与你无关。”

她直视。

他淡淡一笑,反过来牵住了她的手:

“如果没有那段视频,你在那种愤怒的情况下,我告诉你,这一切是我父亲做的,你能信我几分?”

这一问,竟令她语塞。

而他轻轻叹了一声:

“再说,无论我怎么推卸,我是他儿子这件事,永远也否定不了。

“古语有言:子不言父过,臣不彰君恶。

“没能劝住我父亲,这事,我的确有责任。

“而且,事后,我没有去追究他的法律责任,而是想着将这件事给掩盖起来,我在包庇他,那也是事实。

“从某种法律角度来看,我甚至成了从犯之一。

“在这件事上,我的确是愧疚于你的,也没办法为自己辩解。

“但请你相信,那个时候,我心里受着的煎熬,不会比你少。”

他将她的手压在了心口处。

丝丝缕缕的痛苦,在他脸上浮现开来。

一边是血­肉­相连的亲人,一边是全心全意爱着的妻子,他被夹在其中,是何等的无奈。

“现在,我知道了。”

手掌下,她能感受到稳稳的心跳声在传过来。

“你爸这样做,的确够狠。不过,我也细想了一下。不下狠心,恐怕也起不了奇效。虽然顾丽君的死活与我无关。你爸把我算计在内,对我的伤害真心很大。但如果能就此除了你一块心病,我也认了。”

如果这顾丽君一直想不通,真的寻死成功,将来恐怕还会引来萧璟祺的憎恨。

现在的萧璟祺是年幼,什么都不懂,可迟早都是要长大的,母亲要是看开了,往后可以正常生活了,他的将来可能不会受到影响。

但如果顾丽君死了,他身边又有那么一个舅舅,如果那顾栎华故意挑事的话。这对异母兄弟,将来怕是要仇深似海的。

这会影响到萧璟祺一生。

与靳恒远来说,心上必会留下一块心病,一辈子抹不去了。

“谢谢你这么体谅我!”

靳恒远目光泛起盈盈欣喜,情不自禁就将她搂了过去。

“的确,顾丽君也算是我一块心病,她要是真一直沉沦在过去,有朝一日走上绝路,我想我会内疚一辈子。不管怎么样,她所承受的一切,也的确是因为萧家的恩怨而引发的……

“如今,她终于全想开了,决定重新展望未来了。她已经和我父亲请求过,想去美国申造。我父亲也已经同意了。到时,璟祺会跟去的。这样一个结果,是最好的。”

这绝对是一个好消息。

苏锦听了,是真心替她高兴:

“这样最好。才三十二岁,未来还有大好的日子可以过的。实在犯不着钻牛角钻成这样。对了,你爸会离婚还她自由吗?”

“可能会。”

靳恒远盯着她看:

“这不是我最关心的事。小苏,我最关心的,是你现在已经不生我的气了是不是?”

“嗯,早不气了。”

她轻轻道,脸上是温温淡淡的浅笑。

靳恒远顿时眼睛发亮,双手一下就圈住了她的腰,献媚起来:

“我就知道我老婆是一个特别通情达理的女人。来,亲一下……”

他得寸进尺的想要亲亲这个可爱的女人,心上的石头,总算是放下了。

苏锦立马用手指抵住了那张撅起来显得荫荫的薄­唇­:

“不准亲。”

“为什么不准亲?”

靳恒远蹙眉,眉间生出纳闷。

“现在不许打岔,还有好多事要谈呢,亲不亲的,谈完再说。”

苏锦一本正经的。

靳恒远挪开了她的手,问:

“比如?”

“比如关于绑架团伙的事,你是不是也该和我说一说清楚了?”

苏锦给他提个醒:

“六年前,那些人为什么要绑架你父亲的?好像不仅仅是为了钱财吧……

“那些照片可以证明,背后之人盯上你们萧家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关键是,连我也被盯上了。

“这实在说不通啊……

“还有,六年后,那伙人把我和顾丽君引到那幢楼里,他们要将那些照片经我之手公布出来,最终目的,就是想毁掉你父亲,毁掉萧氏对吧……

“我很纳闷,你们萧家在外到底得罪了什么人,他们竟然这么挖空心思的想毁你们名声?”

这些事,她一日不弄明白,心里就一日满肚子疑惑。

靳恒远淡一笑,他的小女人,想法真是多,也罢,今天既然都说到这个份了,那就把十几年前的老帐,也一并翻一翻了。

他想了想,沉吟着道出一句让人惊讶的话来:

“其实,所有事,归根结底,祸起我小叔叔萧至诚之手。”

“什么?”

苏锦楞了,至诚叔叔都死了有十四年了,怎么会和如今的恩怨牵上关联,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这些事,能和至诚叔叔有什么关系啊?”

---题外话---明天见!

,种种祸端,正是当年执行任务时埋下的隐患……

靳恒远牵起了她的手,往边上的石凳上坐下。

“之前,我告诉过你的,至诚叔叔其实是一个特种兵,这你已经是知道了的事对吧……”

“嗯。”

苏锦点头偿。

“种种祸端,正是当年执行任务时埋下的隐患……”

靳恒远轻轻说道起……

苏锦的心,跟着为之纠结起来。

作为萧家第八子,萧至诚是萧老爷子引以为傲的孩子。

因为家中四子,他是唯一接了他的班、从了军的儿子,更因为他在军事上,得到了叫人欣慰的发展,不光身手好,心智也好。

最主要的是,年纪轻轻,他就成了他们那个纵队的队长,还立过多次军功,军旅之路走的极为顺畅。

其中有一次军功,正是他在某次涉外打击贩卖大型武器集团的大行动中得来的。

那一次,他是卧底,很好的帮助联合部队取得了有利的证据,并将那个集团的几个核心人物都给­干­掉了,成功粉碎了这个集团。为某个地区的安全做出了贡献。

也正是那次行动,为他的人生埋下了一个可怕的定时炸弹。

……

那个核心的领导人,名叫贝德,是一处非法武装区的地下头子,一直以来­干­着倒卖军火的勾当,从中赚取高额的利润,还用他们名下的公司链,将这些钱洗白。

由于他们贩卖军火和洗白赃款的手段极为的高明,外头人想要查清楚他们内部到底是如何运作的,难如登天。

那一年,萧至诚接到命令,被派遣到该地维和,之后,受到军方统一调配,他被选中,将以一个伪造的身份潜进这个集团内部充当卧底,为粉碎这个集团,争取到最有利、最有价值的线索。

和他一起被选中的,另有一名黑人军士长。

在潜入之前,萧至诚对这个叫贝德的军火头子,作了一番仔细的调查,得到的结果是:

此人,情~­妇­无数,膝下无子,只有两个女儿。

一个名叫凯琳尔,一个叫艾琳娜,她们都是贝德亡妻的女儿。

据说那贝德很爱他的妻子,在他妻子因病过世之后,他只养情­妇­,从不正式娶妻。因为他视这两个女儿如掌上明珠。

凯琳尔是姐姐,是个极其­干­练的厉害角­色­,身手了得,一直是贝德身边的左膀右臂,更是这个集团极为重要的高层领导。

据说,贝德有意栽培她成为自己的接~班人,凡事都会亲手领着她。

而这女人,也真的不负众望,将一­干­亡命之徒,牢牢收拢在了她的石榴裙下。

艾琳娜是妹妹,比她姐姐小了有十二岁,并不知道自己的家族做的是什么生意。

她是简单快乐的的少女,每天只知读书,弹钢琴,帮孤儿院的孩子们募捐,做着她力所能及的善事。

萧至诚打入内部时,不可避免就认得了这俩姐妹。

凯琳尔心思深沉,对于任何陌生人都会抱怀疑的态度,想要接近这个人,是相当相当困难的。

那时,她已经三十岁,身边却没有固定男朋友,她眼光挑剔,任何男人,她都难看入眼去——这样的女人,需要更强大的男人去征服。

萧至诚潜伏进去时,凯琳尔正在招保镖。

他的计划,本是想从这个女人身上下手的,所以,一见面,就和这个女人来了一场狂野的博击战。

最后险胜,得来那女人一句淡淡的轻赞:

“功夫不错。”

这之后,他们将他的身份仔仔细细调查了一遍,在确定他没有任何问题之后,他被留下,成为了凯琳尔身边的一个保镖。

只是当保镖,跟着进进出出,肯定毫无建树,也不可能查到有用的东西。

这让萧至诚很着急。

就在这时,他那阳光斯文的脸孔,引来了艾琳娜的注意。

黑人军士长私下对他说:“你可以试着从艾琳娜身上切入进去。否则,我们是打不进内部的。只做无用功。“

十八岁的艾琳娜心­性­简单,花样少女,哪个不怀春?

由于其母亲就是一个黄种人,所以,她对黄皮肤的东方人,从小怀着一股子难以言喻的喜欢——而萧至诚是个高颜值的帅男人,笑容迷人,风度翩然,非常容易赢得女人们青睐的目光。

闲来没事的萧至诚,曾为受伤的野狗包扎伤口,曾给饥饿的孩子以食物,曾送痴呆老人回家……

这些事,在萧至诚,做的都是一些贴合自己本­性­的小事情;在艾琳娜眼里看来呢,这一切的一切,让这个男人的形象,在她眼中,无限的放大起来。

她对萧至诚着了迷,开始频频找借口和他说话,一起散步,一起采摘鲜花,一起打球,一起赛车……

为了获得贝德的信任,为了完成任务,萧至诚和艾琳娜打成一片,最后还和艾琳娜订了婚。

订婚没多久,萧至诚获得重用,在一次行动中,萧至诚亲手打爆了贝德的头,而艾琳娜当时也在场,尖叫着就昏死了过去。

任务完成之后,贝德集团很多人都被抓了起来,只有姐姐凯琳尔,在事先得了信儿之后,带了她的亲信逃匿了。

艾琳娜呢,因为萧至诚力证,她不是集团内部的知情人,被无罪释放。

一夜之间,家破人亡,这事,与艾琳娜而言,简直就是一道晴天霹雳。

她是一个单纯的女孩子,从不知道自己的家族­干­的是这种非法的勾当,当时吓懵了。更让她难以接受的,是自己最心爱的男人,打死了她最敬爱的父亲。

伤心欲绝的艾琳娜,很想问一问萧至诚,在和她交往的过程中,有没有喜欢过她。

可她害怕面对残酷的真实,最后,什么也没问,就此黯然离开。

在那次任务中受了重伤的萧至诚,在得知艾琳娜去了外地读书之后,就再没有想过要去找她。

与私人感情上来说,为了完成任务,他利用了艾琳娜,他是无耻的;与更大的军事安全上来说,完成任务,才是作为一个军人所必须达成的使命。其他不是特别重要。

当然,人不是机器。

机器没有感情,而人是有心理底线的。

比如杀人,在一般的社会道德下,杀人就是一种犯罪,就该受到法律的制裁;而在一个更广阔的条件下,击毙危险份子而形成的杀人事件,就是军功一件。

可不管怎么样,杀人这个行为,还是存在的;所不同的是,杀人后,待遇是截然不同的。

作为这个行为的实施人,萧至诚需要做的是,调节杀人之后的心理负担——因为那是他作为军人所必须做的本份工作。

相同的是,对一个女人,进行感情上的欺骗,在正常的情况下,必然会受到遣责;可在更大的军事利益面前,那些就变得微不足道。

萧至诚对艾琳娜的愧疚,是有的。

但与他,任务一完成,曾经经历的一切,就该一并抹去。

作为一名卧底,在恢复真实身份之后,必须调好自己的心理现状,才能更好的正常的生活下去。

为此,他还接受过军方心理医生的辅导。

之后,出于人身安全的考虑,他被调了回来。

一,他需要好好养伤。

二,凯琳尔在悬重赏,要他人头:只为了替她父亲报仇雪恨。

回国后的萧至诚,时间一久,渐渐就把那些过去淡忘了。

他先在北京待了一阵子,之后,申请调回了嘉市,紧跟着,他利用各种有用的线索,成功接近了曾让他留下深刻印象的苏瑜,并和苏瑜陷入了热恋。

他原先的计划是什么:先帮着苏瑜脱已婚这个身份,再和家里人宣布自己想和苏瑜结婚这件事。

结果,在恋爱谈了一半,离婚还没能完全谈成功的情况下,这件事意外被家里人知道了。

萧至诚从来是一个谨慎的人,他也清楚,苏瑜比自己年长那么多,又是已婚女­性­,只要一个处理不好,就会不容于家人。所以,他一直很小心的、极低调的在处理这件事。

会被其家人知道,是因为有人告发。

那人,是凯琳尔派来的眼线。

也正因如此,一场惊涛骇浪,就此被掀了起来。

---题外话---第一更。

,因为复仇,多少人的一生,就这么被毁于一旦(揭密)

“最终,至诚叔叔没能逃过凯琳尔派来的人的追杀。他在苏瑜阿姨面前坠楼,最终抢救无效而亡。那两个狙击手,正是拿了凯琳尔的钱而来的杀手。”

这就是当年那件事最真实、最详实的内幕,之前,他只是略略提了一下。

苏锦呢,有点困惑,不确定他这么着重的、详尽的又回述了这一段已经提过的事情为了什么,直觉接下去,他会爆出更惊人的事来。

果然,下一秒,他语锋一转,反问了起来撄:

“知道为什么我父亲会强烈反对你阿姨北上悼丧吗?”

苏锦想了想。

之前,她会以为萧至东在责怪苏家害死了萧至诚,现在,她突然就不再这么想了。

联系他刚刚说的,她猜测了起来偿:

“难道也是因为这个女人?”

若不是另有内幕,他断断不会这么反问。

“嗯。”

靳恒远点头:

“那时,凯琳尔已带了她的人,偷渡进了中国境内,曾给我父亲打过电话:如果苏瑜阿姨出现在萧家丧礼之上,她会不惜一切制造更大的麻烦,血洗萧家丧礼。苏家人,更会无辜的受到波及。”

“……”

苏锦听得好一阵心惊­肉­跳:

那女人,那得有多凶狠,居然敢在他国境内如此嚣张。

“她……她就有那么厉害吗?”

“嗯。贝德的洗钱公司,脉络很大。其中一条就是通往中国大陆的。这条信息链,当初粉碎军火集团时,中断了,所有信息都核实不了。那正是凯琳尔亲自运作的资金链。凯琳尔正是凭着这条后路,踏上了中国的领地,并且在中国混的不错——成功击杀我小叔叔,就是她能力的体现。”

靳恒远声音是沉重而心痛的:

“也正是因为小叔叔之死,让我父亲不敢轻视这个女人。并强烈阻止了苏瑜阿姨的到来。

“在这件事之后,父亲更是联合了三姑父,对凯琳尔实施严密搜查。

“多年前,有过一回,都捉到凯琳尔了,最后却不得不放了……”

这一句一句表述,颠覆了苏锦一直以来的认知:原来这底下竟有如此隐情!

此刻,惊讶是她唯一的表情,最后一句话,更让她理解不了:

“可,这是为什么啊?”

“因为,他们手上有个人质。”

靳恒远沉默罢,轻轻说道。

“人质?”

什么情况?

她怎么越听越不明白了?

“一个孩子。”

靳恒远淡淡吐出四字。

“孩子?”

这哪跟哪啊?

“那孩子,怎么就能威胁到了你爸和和你三姑父了?那……到底是什么孩子啊?”

靳恒远深深睇起苏锦:

“那是艾琳娜给我叔叔生的儿子。”

“什么?”

苏锦顿时瞪大了眼睛,失声惊叫,并猛的就站了起来。

声音是如此的响亮,以至于把池塘边树枝上的鸟雀全给惊飞了去。

靳恒远苦笑了一声。

她这样的反应,他一点也不意外:

“知道这件事时,我也和你一样的惊讶……”

苏锦呢,久久站着,心里莫名就难过起来:都是成年人,婚前各有情史或各有­性­~生活史,那倒不是特别让人难以接受的事,可一旦涉及孩子,事情往往会变得复杂化。

萧至诚这个人,在她心里本是一个完美的男人,现在呢,似乎一下子就有点蒙尘了……

苏锦莫名就起了一点伤感。

靳恒远似乎能看透她在想什么似的,伸手轻轻抚了抚她的肩。

“唉!你接着说吧!”

苏锦语气有点郁然:

“他们拿那孩子做什么事了?”

靳恒远这才继续往下说起来:

“如果我们这边不放凯琳尔,凯琳尔的情夫会杀死那个长得和我小叔叔小时候一模一样的孩子……为了增加可信度,那个男人在另一个孩子身上按了定时炸弹,并现场向我们直播了将其炸成粉碎的整个过程。”

“……”

苏锦听得背上那是一阵阵发紧:

那些人,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那可是凯琳尔的亲甥儿啊……艾琳娜作为母亲,难道都不知道保护自己孩子的吗?”

“艾琳娜死了!”

这个回答,又让苏锦呆了好一会儿。

“死了?”

“嗯!”

靳恒远点头,怅然:

“生完孩子后,因为酗酒,回来被车撞死了,那孩子,最后落到了凯琳尔手上。

“那凯琳尔很爱妹妹,眼见得好好一个姑娘死了,对我叔叔恨入了骨髓,却没弄死那个孩子,而是养在了身边……

“她要拿这孩子报复我叔叔,却在听说我叔叔要另娶之后,起了杀心,甚至要让他们生不能同枕,死不能同­茓­。

“那凯琳尔,因为父亲和妹妹死了,心理变得非常扭曲。

“那次被捉住之后,她又受了点苦,这越发激起了她的报复心。

“从那时起,她变得喜欢折磨人。

“她知道我爸资助了顾丽君,也知道他对她有着一股子异与常人的爱护之情,就暗中让顾丽君认定我爸想染指她,并找了人教誜她找上了我。

“六年前,她见时机成熟,就绑架顾丽君,利用顾丽君,把我父亲捉了去。拍下视频,想毁掉他一世的名誉。

“好在,我们及时找到,毁掉了视频。可惜凯琳尔和她情夫逃走了……

“这六年,他们重振旗鼓,本想再来一次大行动。

“所幸北勋查的很彻底,在他们行动前,就将他们的老巢给端了,并把那孩子给找着了。

“无奈的是凯琳尔和她情夫再次逃遁,并把目光锁到了暮笙身上,香港事件,就此而来……”

一切恩怨的来龙去脉,就这样条理分明的铺展了开来。

苏锦听了,心情久久没能平静下来:

至诚叔叔和苏瑜姑姑的悲剧;顾丽君和萧至东的悲剧;薄飞泓和范春燕的悲剧;萧璟珣和那个女孩子的悲剧,竟是这么演变而来的?

因为一个任务,因为一段为任务而衍生出来的感情纠葛,因为一个孩子,多少人的一生,就这么被毁于一旦。

怪不得,靳恒远会说,顾丽君所承受的这一切,全是受了萧家拖累。

也难怪萧至东这么想救顾丽君。

他应该是觉得萧家亏欠了她太多,好好一个姑娘,被他们利用着成了复仇的工具。

如果不把她的病治好,与他而言,想来也是一大折磨吧!

所以,她,苏锦就被无辜牵扯了进去。

一股涩涩的滋味,在心头潜滋漫长开来。

“现在凯琳尔被抓住了没有?”

良久之后,她轻轻问了一句。

“抓住了。”

“哦,至诚叔叔的孩子……在他们身边被养了这么多年,会不会已经被教坏了?”

提到这孩子时,她滋味复杂极了!

“我还没正式去见他。等得了空再说吧……这几天,我在香港一直在查谁在帮凯琳尔……”

这也正是苏锦关心的另一个问题:

“现在,可查清楚那些照片是谁拍的吗?”

话脱口之后,她不由自主捂了捂被风吹得有点乱的刘海,感觉自己的问题,那真不是一般的多。

好在,他并没有因此露出不耐烦­色­:

“顾丽君、我、我父亲的照片,是顾栎华拍的,你和苏暮笙的照片,有些是收集起来的,有些是一个名叫郑营的人拍的,据那人交代,他是受命于人才追踪拍下的。”

“顾栎华为什么要拍那些照片?”

苏锦不解极了。

“他有摄影爱好。”

靳恒远淡淡道:

“老早的志向是做一个摄影大师。初中的时候,曾攒钱,买了一只不怎么入流的相机,喜欢到处拍东西,有时还会去参加各种摄影比赛。那时候,他不光给顾丽君和我父亲拍了好多照,也拍了不少其他生活照,多数以表现美和表现感恩为主题的。还有过几张在他们学校获过奖的。”

苏锦想了想,也的确,那些照片,拍的是挺美。

“认得顾丽君第二年,顾栎华生日的时候,我曾送过他一个单反专业相机。我和顾丽君的那些照片,就是他用那相机给折的……那时因为关系一直很融洽,拍几张照片,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所以我没阻止。”

“可为什么这些照片会出现在那里啊?顾栎华和梆架事件能有什么关联?”

苏锦还是不解。

---题外话---明天见!

,解开重重迷团,她问:你确定,你就真的什么都交代了?

“昨天我和警方一起询问过顾栎华。据顾栎华交待,两年前,他受到过袭击。对方向他索要了这些照片。之后,他没敢报警。”

靳恒远回答:

“据他的描述,我们可以确定袭击他的人正是凯琳尔那一伙人。”

原来如此撄。

苏锦明白了,不过,心里仍是疑云重重难消解:“可他们为什么要让我带上顾丽君一起去那边呢……”

靳恒远就像一把万能钥匙,再度给她解起迷团来:

“凯琳尔这一步,作的是两手准备。

“一,将你们聚集到那里,让你用我的微博发布照片,是为了造成轰动效果偿。

“我的微博,粉丝虽然不多,但关注我的人,都有头有脸,一旦发布这一系列照片,肯定会掀起惊涛骇浪,震动整个金融界和律政界。

“二,如果第一步没成功,她准备利用顾丽君杀掉你,或者,你在反击过程中杀害顾丽君。

“她想见血。因为小区外头,已经有新闻人潜进来……她打算制造一条头条新闻,用以毁掉萧氏……

“这个人,已经将对至诚叔叔的仇恨,化作了对萧家的仇视,怎么毁灭来得轰动,她就怎么来!”

这几句话让苏锦好一阵毛骨悚然,每一根汗毛都为之竖了起来,脖子上好一阵凉嗖嗖。

想那会儿,她被顾丽君掐着,要是她反击时,砸破了她的头,那下场得多惨?

到时新闻会怎么说?

“萧门惊天丑闻:旧爱新欢,缠斗一室,新晋儿媳­妇­,残忍杀害神秘萧太为哪般?”

然后,萧家的所有新闻,都将在一夜间曝光,丑闻天下皆知,而她会锒铛入狱。

那光景,想想就让人后怕之极。

苏锦乱想了一通,额头那是冷汗涔涔。

末了,脑子里又蹦出一个奇疑:

“不对啊!”

靳恒远睇着问:

“怎么不对了?”

“为什么她不受命郑营上传网络?微博号他们不是有的吗?”

这有点说不通。

靳恒远淡一笑,她啊,想的还真是深远。

“之前,他们并没有我微博号的登录名和密码……是暮笙被绑之后才知道的。你可以猜猜看,它是怎么泄露的?”

他没有马上揭晓答案,而是出了一题考题。

苏锦想,这个答案,估计和自己有一定的联系,否是,他绝不可能这么问。

眼睛一眨,她心下有答案了,眼睛顿时瞪成了铜钱:

“是暮笙破译的?”

靳恒远笑了,他家老婆真是冰雪聪明,一点就透啊!

“嗯,是暮笙被他们胁迫,才给破译的;这小子,在破译密码这一块有天赋,将来他可以在这方面用心发展一下。”

他笑得很轻快。

苏锦可笑不出来。

现在想想,那过程~真是太惊险了。

那凯琳尔也真能想得出来,绑了暮笙的同时,绑了唐鸯。先用唐鸯威胁暮笙破密码;又用暮笙、唐鸯来威胁她;再用暮笙破译的账号来发照片——那些照片,除了那两张床照,总体来说,画面都不猥琐。用普通微博号发上去,未见得能起轰动效果,但要是拿靳恒远的微博号发,那就截然不同了。

这一招,够毒。

“恒远,你还是没说清楚她怎么没让郑营上传网络呢?”

她的疑惑,还是没有完全解开。

“原因很简单。郑营是个瞎子。他双眼失明已有一些日子,凭他现在的状态,是没办法进行这些­操­作的。

“再有,换别人­操­作,后续矛盾就不会特别尖锐。

“你可以试想一下,密码是暮笙破的,照片是你发的,账号又是我的,一旦,这步棋被她走活,萧家声败名裂,我们三人之间就会产生裂缝,往后头还如何好好过下去。

“那个人,要的正是这种折磨人的效果。

“再有,关于床照,本来应该在多年前全消毁了。否则,他们也不会沉寂这么多年。今天,突然冒出这么两张,具体是怎么来的,目前还没有调查清楚。

“但可以肯定,把这些照片发上之后,要再把这床照往上一发,效果绝对劲爆。

“偏偏郑营说,他也不知道这两张照片这怎么来的。那间书房,是凯琳尔布置的。她一直在等一个机会,将这些公之与众。

“这一次,她在内地的行动受挫,这是狗急跳墙了,这才使了这么一招……

“纵看整个计划,实际上算不得周密,因为人在千里之外,她没办法完完全全遥控这里的情况,想让这个计划万无一失的实现,尚欠火候。”

整件事的所有细节,所有前因后果终于全都浮出水面了。

真相大白于天下。

苏锦感慨极了,一个人的心理,得有多扭曲,才做了这么多变态的事情。

“还有一件事,顾丽君怎么会被催眠想杀我的?”

这事,古怪极了。

当时,顾丽君的表情是那么的古怪,实在吓人。

为此,靳恒远轻轻唏嘘了一句:

“顾丽君有病,她的抑郁症,一直没好痊过。

“这五年,我父亲曾找过三个心理师给她作心理治疗。

“第一个心理师是最有效果的,在帮她治疗了两年之后,出车祸过世了。

“第二个心理师是别人介绍的,收了凯琳尔的钱,企图在­精­神上控制顾丽君,为此,也曾差一点要了我父亲的­性­命。后来那心理师被判了刑。

“这中间,顾丽君的心理状态一度非常糟糕。最后在第三位心理师的开导下,她才稍稍好转起来。

“就是你在视频中见过的那位从美国斯坦福大学留学回来的黄一觉。

“只是顾丽君一直没能从过去走出来。

“这两年,黄一觉一直在想办法刺激顾丽君。所以才出现了之后的实验事件。

“顾丽君之所以会失控,是因为郑营手上有那样一盘音频,是凯琳尔从第二个心理师手上得来的,那人不久之前出狱了。顾丽君在受了­精­神刺激之后,再听了那磁盘里的声音,很容易被控制住……才会出现那种情况的。那个心理师,前天已再度被警方控制住。

“现在警方仍有两件事没能查实,一,床照的来源;二,郑营没工作,一个没有任何经济来源的人,赖什么为生的,这事还是迷。

“郑营自己也说,有人一直在养着他。可那人具体是谁,他不知道,因为他是瞎子,看不到人家长什么样……那磁盘正是凯琳尔托那人带给他的。”

也就是说,凯琳尔还有一个同伙在,那人是何方神圣,目前还不得而知。

……

苏锦不知道他们到底聊了多久,等回过神来时,太阳都已经偏西了,而他们也已把园子逛了一个遍,心里的疑问,多数就在这走走逛逛当中,你问我答中,消灭殆尽。

靳恒远作为向导,末了没什么可讲了,就给她讲解了靳宅的历史。

最后,这对夫妻又重新回到了池塘边。

睇着塘中那碧幽幽、正抽枝展叶的荷花时,靳恒远从身后,轻轻拥住了她,低低笑着在她耳边道了一句:

“好了,该交代的我都交代了,这下心里总算是舒坦了。”

这些事,这么多年来,他一直藏在心里,连母亲那边都没正正经经提及过。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些内幕的?”

苏锦靠在他怀里,轻轻问。

“最初的时候,我知道的不多,只觉得叔叔的死因有问题。

“直到六年前发生那些事之后,我是越想越觉着不对劲。

“四年前,我认得了北勋,就开始委托他帮忙查这件事。

“如此一查就是四年,其中那些盘根错节的内幕,就这样一点一点被挖了出来。

“而这一年,我一直致力于怎么把小叔叔的孩子找回来。

“不管怎么样,那是萧家的骨­肉­,我的堂弟……

“呃,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眼神那么怪?”

苏锦在他怀里转了一个圈,把眼睛眯了起来:

“你没说错什么,只是你确定,你就真的什么都交代了?”

靳恒远眨巴一下眼珠子,低头看,不确定自己还要交代什么。

难道是关于苏暮白的事?

他不动声­色­,温声道:

“请靳太太赐教。”

“等你想着了自己说,要我提醒,太没诚意了。”

她挑着下巴,吹气如兰,笑意在脸上层层泛开,白里透红的容颜,在他眼底绽放出了美丽的光华,那娇软的语气,更是平添了她几分小女人的迷人气息。

他一时迷了眼,压下了头去,掬着她的脸,含住了那一口芬芳。

这件事,是他今天一直想做而没做的。

现在,终于有机会吻她了。

适时,晚风阵阵,晚霞似画。

淡淡古雅的池塘边回廊前,璧人如花,无声之间,柔情暗送,亲呢恩爱之态,已然成了一道绮丽风景。

---题外话---第一更。

,以后,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归宿,有我的地方就是你的家

靳老太太站在阳台上,正用一个望远镜望着池塘边上那一道美丽的景致,老眼笑眯成了线。

“妈,偷窥可不是个好习惯哦!”

靳媛笑呵呵出现在老太太身边,拥住了自己亲爱的母亲撄。

“偷什么窥啊,我是光明正大的看好不好……偿”

老太太才不承认自己在偷窥,清健的老脸上,笑容在一点点放大:

“哎哟哟,还抱上了……哎哟哟,还亲上了……哎哟哟,那混小子,居然知道我在看……”

惊惊乍乍的声音,自老人嘴里冒出来。

靳媛低低笑,举目望,那对孩子,好似和好了,正手牵手散步呢……

瞧瞧啊,小俩口,多恩爱啊……

一个俊,一个俏的,看着就让人觉满心欢喜,喜不可滋。

她的心情大好起来。

靠着阳台,她望着当空那蓝得少见的天空,深深吸了一口气,嗯,花香沁脾,人儿成双——生活多美好。

唉,这一次,这臭小子的婚姻,算是修成正果了。

想想这六年啊,真是愁死她了,现在好了,一切雨过天晴了。

她的脸上,也露出了欢喜的笑,与父母而言,子女生活安乐,那就是对他们最好的安慰……

小远是她的长子,从小,少有让她­操­心的时候,独六年前,那一番闹,真是闹得她­精­疲力竭;后来,他父亲总算是绝了他的念想,可是那样的伤害,与他到底是深重的。

漫漫六个春秋啊,眼见得一个圈子里的人,孩子们都成家了,下一代也育下了。每番看到她们领着孙子走,笑吟吟的问:“易太太啊,你家恒远有了没有啊……”

她只是笑笑:“婚姻的事,得讲缘份。缘份不到,不能急。我不急的。任他玩去。男人在外玩腻了,才会正正经经看重家庭。”

其实,她怎么可能不急。

私底下,她都不知听了多少流言蜚语,说:

“靳家那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啊是个gay,听说只对男人感兴趣。和女人约会最多三次,保管不再有第四次。”

还有人这么传:“听说萧至东是因为藏了儿子的男朋友,他儿子才动了真怒,父子俩就此闹掰了的……”

反正各种不入耳的传言都有。

靳媛听着那真是又是气,又是恼,可又有什么办法——儿子不想交女朋友,她又不可能逼着他去约会。

现在这社会啊,男人们都爱交红颜知己,虽然她很反感,可儿子是未婚啊,真要能得个红颜知己,说不定时间一长,就能变老婆了。

可,就是没有。

每次相亲都是敷衍了事。

不过,从今往后,她可以扬眉吐气了。

儿媳有了,孙子还能远吧……

苏锦觉得,人生就像一出戏,戏中之人,扮着生旦净末丑,演绎着各不相同的人生;人生又似一盘棋,看似风平浪静的棋局,却暗藏着千变万化的局势。

身在局中,谁能看透其中的诡异变化,谁能料到一步步杀招,早已暗中步下?

事到如今,苏锦再回过头来细看过往,幡然顿悟的同时,是感慨无数,悲叹无数。

曾经的恨,曾经的怨,皆化作了如今无奈一叹……

邂逅靳恒远不足二月,可她的生活却因为他,而激起千层浪。

气过,怨过,开心过,感恩过,狂喜过,也恼恨过,前一刻的情绪,总会在后来的倾心相谈中,坏情绪烟销云散,好心情日益浓烈……

如此了解越深,对他就越多了喜欢和依恋,那份感情,在一点一点深种。

而她已经没法阻止,只能看着自己一步一步沉沦——那沦陷的速度,比她想像的要来的快太多。

此刻,她已顿悟:若不是用了真感情,之前何至于动了真怒,气跑了呢……

晚暮,残霞如梦。

安静的靳宅,展现着生活的另一面:岁月静好——目及这平静的景致,再思及刚刚恒远所说过的那一番尔虞我诈,­阴­险诡道,感觉是那么的不真实。

可它的确就是真实发生过的种种:残酷也好,温情也好,生活的步伐,从来不会为任何人停下脚步,不管艰难困苦、还是欢喜幸福,不论你接不接受,它要来时就会来,你推不开躲不掉。一步一步演绎,别人的情绪它从不关心在意。

生活中的我们,只能被动接受,欢喜时享受,艰难时将它克服,只有心里永怀正能量,才能在逆境里找到真正的幸福归属。

调节心情,扬帆再起,人生的希望,无处无在。

漫步花间,她的心情莫名就豁然开朗,然后,她深深就拥住了身边的男人。

“咦,怎么了?”

靳恒远被抱得有点不解,对于她突如其来的小撒娇,欣喜之极。

“没什么,就是想抱抱你。”

她抱着一动不动的。

有些感慨,在她心里满满的溢开。

她与他,这是一种怎样的缘份啊,在各自经历了那么多之后,终聚到了一起。

这当中,只要稍稍出一点点的意外,如今,他们就不可能是夫妻。

这是命里注定的吗?

也许,还真是的。

所有的悲,最终成就的是他们之间的喜结良缘……

“好啊好啊,你爱抱多久就抱多久……”

他笑眯眯亲吻上她的发。

这样一份亲呢,与他,是恩赐。

天大的恩赐。

在苏锦心里,家这个地方,应该人人相亲相爱,彼此和和睦睦,就像以前的苏家。那是叫人怀念着的。

如今的靳家,也是温馨而暖人的。

傍晚时分,易中天放学回家,看到靳恒远,过来就给他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兄弟俩看上去关系非常的好。

靳恒远悄悄告诉她:“这小子,可坏了,小时候,只要我一抱他,他就往我身上撒尿。现在倒是特能和我好了。以前,我真是挺头疼他的。不抱的话吧,妈会有意见,抱了吧,我沾了一身尿,又不能揍这软绵绵的小东西,郁闷得我直咬牙,拿他完全没办法。”

苏锦听了噗哧一笑,想像了一下,一个十八~九的大男孩,被一个小尿人给尿得浑身湿哒哒,却又没辙的光景,想想就觉得怪有趣的。

晚餐饭桌上,一家人齐乐融融的围着吃饭,你一言我一语的就他们的婚事发表意见,琢磨着该把婚礼办在哪个地方,又该请些什么人。靳老爷子和靳老太太一径问苏锦有没有想法。

她浅浅笑着:“我没什么意见,到时候,您二老和我爷爷­奶­­奶­商量着办吧!”

就餐气氛相当的好,家的味道很浓郁。

餐后,靳恒远带苏锦在月下散步。

“听姥姥说,自打阿姨再婚之后,你就渐渐少回这边来了,为什么?这里家的氛围不是挺好的吗?你为什么选择在上海工作,而不是在北京就近开律师行,这样想见家人也近些啊……”

手牵手,迎着风,披着月,他们随意说着话,不知不觉就议论起“家”这个概念。

她认为家,就应该早出晚归可以和亲人亲密相处的地方。

一个住,再好的家,也是空的,没意思。而他呢,却这样子忙碌过了好些年。

“自从父母离异,自从母亲再婚,与我来说,家已没了。

“不论是姥爷姥姥这边,还是祖父母那边,我都已经找不到家的感觉。

“这边再好,那是我妈和中天,还有易叔的家了。

“我就像多余的。

“所以,大学的时候,我选择了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住。开始了一个人照顾自己的独力生活。”

苏锦在他的话里听到了浓浓的寂寞——离异家庭,对于孩子来说,伤害永远是最大的。

她再度抱住了他那­精­健的腰背,明眸闪闪发亮,轻轻承诺了一句:

“恒远,以后,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归宿,有我的地方,就是你的家。”

---题外话---第二更!

,男人也需要安慰,暖他心,互不嫌弃,那才算是夫妻

这句话,自是靳恒远爱听的,笑容因为女人这么甜甜的话语而泛起了醉人的微笑,一双手自然而然就托起了她的腰肢。

“靳太太这是在安慰我吗?”

他笑着问,­唇­触了触她那光洁的额头。

“你需要我安慰吗?撄”

她扬着下巴,看着路灯下笑得帅帅、能迷花女人眼的男人。

“需要。”

他很认真的点头。

她睇,忽就想到了萧至东曾说过的一句话偿:

一个男人再如何坚强,总有其脆弱的一面。

男人,本来不是男人,在母亲怀抱时,也只是男孩而已。

­性­别赋予了他必须坚韧不拔,必须有泪不轻弹,却忽略了最初,他怀的也只是一颗孩子心。

孩子心易碎,需要鼓励和安慰,母亲可以给孩子那样一种力量,并教会他要懂得坚强。

待他长大,他终于坚强,易碎的心依旧在,只是被一层层包裹着深藏了。

若有一天,外力将那些包着的层层伪装撕裂,心终会受伤。

而此刻,女人,作为妻子,作为伴侣,她该给予的是暖暖的安慰,暖他心,懂他心,­精­神之上,互为伴侣,互不嫌弃,那才算是夫妻。

“这是安慰,也是约定。”

思量罢,她轻轻说。

“我喜欢这样的约定。”

他轻轻叫,目光闪闪,抱紧了她,因为,她是家——他一直渴望着的家。

小时候,他的家,虽父母皆在,可因为他们关系的不融洽,家庭环境并不怎么和谐。

不和谐就不和谐吧,那总归是一个完整的家。

十七岁之后呢,父母离异,家这个概念,就这样在他年轻的心里碎成了渣。

此刻,回想当初,会有心疼无数。

“父母离异之后的那个年三十,你知道我是怎么度过的吗?”

他突然低低说了这么一句。

“不知道。”

她轻轻摇头。

“我在哄我妹妹睡觉的时间里度过的。

“她一直不开心,一直想把我母亲从北京叫回嘉市去。可我母亲却在当天,和我姥姥姥爷飞去了英国。没在国内过春节。

“那个年三十,是我过的最痛苦的一个年头,家里愁云惨雾的,爷爷­奶­­奶­都在怨父亲,怎么签得下那个字去……

“而父亲整个春节都把自己关在书房,变得越发的不爱搭理人。”

他轻轻叹息,那段回忆是苦涩的:

“最开始的时候,往往是最不适应的。尤其我妹妹是我妈一手带着的。后来她说放下就放下,说把她丢给我爸,人就跑没了踪影,心,的确也硬了一些。我没和你说过吧!”

“什么?”

她抬头问。

“我妹一直和我妈不亲。

“我给你看的那张合照,还是在我的要求下,一起去拍的。

“这是我妈的一大心病。

“小时候,她特别爱打扮我妹妹的。

“后来,离了婚……很长一段时间,她带着姥姥及姥爷一起去旅行了。没来看妹妹。关了手机,谁也不见。我妹生病在医院,她也不知道。

“等她知道时,已经是半年后的事。母女一生份,就再也没亲上。”

而他,夹在两个女人中间,有时真有点难做人。

“所以,我格外珍惜我们俩的家。”

他把话题转了回来,伸手掬着她的脸:

“在我们很小的时候,家是父母给予的,父母若不幸,做孩子的也会不幸。

“一旦我们长成,就会有自己的小家。这个时候,我们的态度,会直接影响到下一代的生活质量。

“小苏,我们约定,好不好,以后我们要好好的,也要让我们这个小家好好的。它是我们未来孩子的摇蓝。我们要让他(她)无忧无虑的长大……”

“好!”

她满满答应,生声音脆亮。

他微笑,一吻落在她­唇­上:

“我想让我们的孩子快点来。”

“这不好。”

她很理智的拒绝。

“条件还没有成熟。还有,把你欠着我还没说的事都给我交代清楚了,我们再来研究其他。”

她笑着推开他,像月下的­精­灵一样,在小径上,身姿妙曼的小跑步起来。

靳恒远挑眉,一边欣赏着,一边琢磨。

他到底欠她什么还没说明白啊?

都不给一点提示的。

嗯,难道是小丫那事?

苏锦和靳恒远在外头转了一圈,又去了主屋。靳媛叫他们过去一趟。

才进门,就被叫住了。

“小苏,小远,药都熬好了,过来喝吧……这药啊,得趁热喝……喏,这是小远的,这是小苏的……快喝吧……”

靳媛另外去忙了,易中天在厨房叫。

桌面上,两碗黑乎乎的药汤,冒着白气儿,一阵阵药腥味,把屋子里薰得特别的味重。

苏锦打小就没得到什么病,一直就健健康康的,还真没吃过这种药,闻着难受的厉害,一股子反胃,那是一个劲儿的直冒上来。

靳恒远倒是没什么,拿起来,面不改­色­就咕咚咕咚喝了。

看得苏锦直瞪眼,不安的直咽口水。

“不苦吗?”

她手上拿着那药碗,轻轻问。

“还行。”

他说。

苏锦信了,喝了一口,细细的眉头一下皱了起来,差点就吐地上了:

“好苦的。”

声音一下变得可怜兮兮的。

这样一种语气,靳恒远还是第一回遇上,她平常何曾流露过这样一种小女儿固有的小情绪,不由得引来他轻轻一笑,忙应声道:

“怎么会?我这碗不苦啊!拿来我尝尝。”

见她一副和这碗药苦大恨深的样子,笑容在他脸上不断加深起来。

他接了过去,正要尝,从厨房出来的靳媛,正好看到了,追了上来,用手一拍:

“胡闹什么,这药,可不能乱喝。这是给你媳­妇­补身子的,你帮忙喝可不行……”

忙把药给移了过来,重新放到了苏锦的手上。

“我不是要喝,是小苏说苦,我这碗不苦啊……我只是想比较一下……”

靳恒远解释。

“两贴药的药材不一样,当然味道不一样。小苏那碗肯定比你那碗苦……小苏,你该不会是怕苦吧……”

靳媛说到最后,打量起有点不太情愿喝药的儿媳­妇­,猜测道。

“我是没吃过这么苦的药……”

苏锦难为情极了。

“良药苦口利于病。这药对补­阴­虚很有好处的。乖乖喝了,至于怕苦,嗯,有办法解决的……你等着啊……”

靳媛转身回了厨房,没一会儿出来,手上端了一杯水过来:

“这是蜂蜜茶,喝完了,用这过过嘴。还有,这是我从英国带来的­棒­­棒­糖,中天最喜欢这味道,等一下含着就不苦了……”

“哎哟哟,老妈啊,你怎么这么疼你儿媳­妇­啊……打小,你给我吃药,从来给的是拳头,哄你儿媳­妇­喝药呢,又是蜂蜜水,又是­棒­­棒­糖,大小眼也太厉害了一点吧……”

靳恒远有点不正经的勾着母亲的肩,玩笑起来。

“你这小猴子,打小那么爱让我~­操­心,吃拳头那是必须的。­棒­下出孝子,古有典故。这儿媳­妇­啊是娶来给你疼的,你姥姥和姥爷都等好消息呢……”

靳媛笑着打了儿子一下。

苏锦呢,瞅着这药,真是好一阵恶心,可又不好去倒了,只好忍着,当着靳媛的面给喝了。

可这味道,也太苦了点!

她捂着嘴真想吐出来。

靳媛忙给拍了拍:“别吐别吐啊……快快快,小远,给你媳­妇­蜂蜜茶……”

靳恒远连忙把茶给递了过来,苏锦接过赶紧喝了。靳媛等着她把蜂蜜茶喝了,忙将­棒­­棒­糖糖给塞进了儿媳­妇­嘴里。

“谢谢阿姨!”

苏锦含着糖道谢。

靳媛笑乐着脸:“谢就不用了,早点改口叫妈就可以了。”

苏锦听着忙乖乖改了口:“谢谢妈。”

靳媛立马喜上眉梢:“乖!早点睡去吧!”

边上,靳恒远看着极为欣慰。

一个男人,生命当中会有两个重要的女人,一个是母亲,这个人孕他育他养他,将他培养成材,这份恩情,自是深重;一个是妻子,这个人将成为他一生的伴侣,将为他生儿育女,为他再建一个温暖的小家,接替母亲的位置,成为他后半生的所有。

这两个女人,若能和睦,小家幸福,大家也幸福;若这两个女人,针锋相对,必家无宁日。

老天垂怜,他爱之人,母亲也爱之,这是何等的缘份。

若六年前,他真执意娶顾丽君,那必是一番天~怒人怨,自毁人生,婚姻幸福再无从谈起。

人,都是一步步成长过来的。

幸好,一切未迟。

属于他的春天,来得虽晚,但花开妩媚,更胜早春之艳,花香馥郁,更能迷醉人心。

---题外话---明天见!

,一见倾心:苏锦,你一直是我唯一爱着的女孩……

苏锦不喜欢喝药,虽然吃了蜜水,含了­棒­­棒­糖,可那股子药腥味,真心让她吃不消。

“还难受?”

回了自己的小院,靳恒远第一时间给她倒了半杯水撄。

他有注意到,喝了药的苏锦脸­色­一下就发白起来,变得不想说话。

眼见得她被一碗药汤整成这样,他心疼极了,挑着她的下巴是看了又看。

“嗯。”

苏锦一想到以后每天都得喝这样的药汤,她就一个头两个大。

“等一下应该就没事了。”

她恹恹的回答偿。

“真是败给你了。”

靳恒远笑着揉揉她的头发,牵她手,坐到沙发上:

“那就枕在我大腿上先躺躺,我陪你说说话……”

“好!”

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话,绵绵情意在彼此眼眸之间流淌。

不知不觉,她的难受就消退了下去。

时间也不早了,甜蜜的时光,总是去得匆匆。

“去洗澡了。”

他拍拍她的脸,比起这样聊天,他更想来点实际意义上的亲密。

此时此刻,他身上一阵阵臊热因为她身上的馨香,而越演越烈。

苏锦懒懒的不动,嘴里则轻轻问了一句:

“恒远,我们什么时候回善县啊?”

虽然这里很好,可是出来这么久,她突然就想家了。

主要是,回去之后,这些药,能不喝就不喝了,天高皇帝远的,想管也管不着了,那她就不用受这份罪了。

“你想回去了?”

“嗯。出来好些天了。最近,我太不务正业了。你也荒废了不少工作。我们该回去­干­正经事了……”

“姥姥想我们多住两天。”

靳恒远见她眉皱起来之后,笑着想了想:

“不过,你想回去,也不是不可以。”

“真的!”

她立马惊喜的坐正。

“有前提条件的。”

“什么条件?”

“贿赂我!”

靳恒远笑眯眯,又露出了点坏坏样。就像以前那样。

她立马生了警觉之心:

“你想我怎么贿赂你?”

嗬,这坏人,这是又想出什么坏主意了?

他眼珠子一转,在她耳边低低说了一句。

她眼睛顿时瞪得大大的,急急的就摇了摇头:

“靳恒远,你能不能花样别这么多?”

“哪多了?”

靳恒远才不承认,一脸无辜。

“反正不行。”

她摇头,脸孔涨得羞红红的。

“你那些花样,都哪学来的?”

“这需要学吗?有些事是无师自通的。”

他低笑,拉着她往浴房。

她磨磨蹭蹭不肯。

他­干­脆就将她抱了去。

门一合,自有一番细细温存,在古韵迭生的浴室内缠缠绵绵的辅展开。

男女之事,因为心意交融,而水道渠成,柔情无限。

当她从浴室出来躺到床上时,浑身酸软,双颊泛红,那自是不消说的。

临睡,他搂着她,脸上尽是柔软一片,幸福感,满满的包着他。

这一刻,他只愿这样的幸福,可以长长久久的维持下去,绝不要半路夭折了才好。

清晨,苏锦醒来,床上没有他。

她下得床,往窗外四处张望,然后,往东暖阁找去。

那边,开直着窗,凉风阵阵袭来,吹得肌肤有点生凉。

临窗,男子抱胸睇着冉冉东升的红日,面­色­平静,脸上染着一片金­色­朝霞。

“看日出怎么不叫上我?”

她走去,笑吟吟的。

“没办法,舍不得把某只爱睡觉的小猪叫醒。”

靳恒远转头伸过手,将她带了过来,一把就抱进了怀,紧跟着,贴着她的­唇­,就来了一记早安吻。

现在,这样的亲密,她已渐渐习惯。

“以后每天醒来,我都要这么吻你一下。”

他说。

“每天?”

她笑,咕哝道:

“会腻的。”

男女之间,需要保鲜,太过亲呢,久了就腻,审美会疲劳。

苏锦觉得,自己以后该做的是,让两个人的关系一直保持在新鲜状态。

否则,男人多容易往外偷腥。

是人都会有猎奇心理。

尤其是有钱的男人。

她觉得,这个男人现在对自己这么着迷,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们还在新婚,以后呢?

以后,他还能一如既往的对自己这么上心么?

其实,她是没底的。

“不腻。”

他笑着抵她额头,又故意的在她­唇­上亲了好几下:

“这张嘴,怎么亲都不腻。”

苏锦微微笑,感觉他脸上新生的胡髭,把她扎得有点麻麻的。

唉,女人天生都爱听甜言蜜语的。

这样的话,由他说来,多么的动听,多么的叫人砰然心动。

此刻,她只愿这样的日子,以后是长长久久的,而不是柯一梦。

是的,她总有一种在做梦的感觉,总觉得现在经历的一切,有点太不真实。

“问你一件事啊……”

“什么?”

“听说你和女­性­朋友们交约,从来不超过三次,是不是有这样一个说法?”

苏锦好奇的问了起来。

“谁和你说的?”

“妈说的,她说你特别的挑。”

呵,妈现在也开始多嘴了呢!

“嗯,好像是!”

他回答。

“为什么?”

“事不过三嘛!多了人家就会误会。以为我对她有兴趣,那就不太好了。”

这回答,真是够自负的呢!

“那你对她不感兴趣,做什么约会?”

她有点想掐人。

靳恒远轻轻道:

“有些人情世故是推不掉的。妈给介绍的,我若不去见见,那就是不给妈面子,不给妈面子,她就会在你耳边,像唐僧一样唠叨。我受不了,就去见见嘞。见一次就说没感觉,那叫敷衍,见两次三次没想法,我就可以有借口了。谈不来嘛……”

说的那是满口振振有词。

“呵,养着这样一个爱搪塞人的儿子,做妈妈的得有多头疼啊……”

苏锦刮他鼻子。

他笑容得意:

“我要见一个喜欢一个,怎么能娶上你?”

那语气,就好像娶上她,是一件多伟大的事。

让人听着会窃喜。

“我有这么好吗?”

“嗯!你是我心里最好的。”

他重重一点头,又衔吻了一下,一顿后,又笑语:

“否则,我怎么会在二十二岁的时候,将初吻献给了你。”

俩俩凝视中,他眸光晶亮,满满的笑意在源源不断的溢出来。

“初吻?”

她愣了愣。

“还记得化妆舞会吗?还记得罗佐吗?还记得我们的第一支舞吗?还记得秋千照吗?……”

丝丝柔情,在他眉目之间一层层如水中涟漪一般往外荡漾开。

“你……”

她立即意识到了什么,马上瞪大了眼:

“你趁我酒醉偷吻过我?靳恒远,你……你要不要脸……我那么信任你,你居然偷我初吻……”

话音落,他笑容大大的,无比张扬的挂了起来。

原来,那也是她的初吻啊……

哎哟喂,虽然迟了十年才知道,但那感觉,照样是爽毙了……

“你你你……你还笑得那么得意。坏人!”

苏锦咬­唇­瞪。

天呐,那年,她才十六岁呢!

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初吻,是给了暮白的,结果……

“真好。”

他完全不知道羞耻为何物。

“我不亏。”

简直是赚翻了。

她瞪着瞪着,也笑了起来。

好吧,好吧,就算他们缘份不浅吧!

“也许你不信,那个时候见你,其实,我就已经喜欢上你了……”

靳恒远将手指Сhā~进她的发丝,没意外的收到了她眼睛里传递出来的惊讶。

他没解释更多,只道:

“可惜,那会儿,你的眼睛里只有别人,容不下我。偷了你的吻,是我做过的最让我没有遗憾的事……

“后来,你的笑容印在我心里,让我怎么忘也忘不了……

“电脑里上的密码提示语,你看到了对吧,并且还蒙对了对吧,电脑上的桌面,你也看到了是不是……

“你之前说的让我坦诚,想来就是这件事吧!”

呵,这人,真是贼的厉害。

“你什么时候去用过电脑了?”

她稀罕极了。

“不久之前。”

他将她的发悉数扶到胸前,把玩着:

“现在,我正式向你坦白。

“没错,我就是那个对你一见倾心的佐罗。”

嗬,这话说的,可真是动听呢!

“一见倾心?”

她嚼着这四字,表示怀疑。

他淡一笑,明白她未尽语意:

“顾丽君笑起来,有你三分神似。

“大约是这三分神似,叫我愿意将就了。

“可惜,直到后来我才明白,宁缺毋滥,那才是最好的。

“人的一生,若遇不上自己衬心如意的,将就了,只会苦自己。

“苏锦,你一直是我唯一爱着的女孩……

“除你,再没有别人能让我这么的牵肠挂肚了……”

---题外话---第一更!

,苏锦说:老男人,你婆娘很高兴嫁的是你

这样的表白,不感动人,那肯定是假的。

绝对是假的。

苏锦呆呆看了他好半天,心脏也跟着狂跳了起来撄。

原来,他是因为她,才对顾丽君…偿…

这……这也太让她感到意外了。

原因,居然是这样的?

太邪乎了!

“我说,靳太太啊,有个男人,正在向你表白爱意,作为当事人,听完之后,是不是应该有所表示才对啊……”

虽然这小姑娘呆荫的样子有点可爱,可没反应那是怎么一个情况?

靳恒远挺无奈的捏了捏这姑娘的脸蛋,然后就那么捧着,轻轻摩挲着,看着一抹明亮的、惊心动魄的笑容,在手心上绽放开来,一下子就慑住了他的心魂。

“哎,靳大律师,那年我才十六岁,还未成年呢,个子都没长多高,你呢,二十二岁了,居然稀里糊涂就喜欢上了一个未成年少女?你……心态有点邪恶啊……”

她竟坏坏的、娇娇的取笑起来。

大眼睛还恶劣的眨了又眨,带满了笑黠。

坏孩子呢!

靳恒远眉儿一挑,立马扬扬洒洒的反驳起来:

“中国上千年的文明当中,女孩子都是早嫁的,你没看到宫斗剧中的娘娘们十二三四岁就嫁人了么?十六岁,放在古代,那是老姑娘了,我看上一个老姑娘,想把她把回家当婆娘,怎么邪恶了?我那是日行一善好不好?”

靳大律师的嘴,从来是尖利的。

“我哪老了,我哪老了?你才是……老男人呢……”

苏锦有点小撒娇的捏他脸:

“得了便宜还卖乖。”

他一笑,喜欢她这么和自己闹,紧跟着就低头吻住了自家这个小婆娘。

此刻,自有千万柔情,在彼此的眼眸间,静静流转,缠绕住了他们的心肠。

一吻罢,娇喘中,她靠在他怀说了一句话:

“老男人,你婆娘很高兴嫁的是你。”

那软软的、感­性­的话,让某个老男人好一阵心花怒放。

“哦,是吗?”

他笑的应:

“那请再帮我问问我婆娘,她有多高兴?”

她闭眼而笑,­唇­角上扬:

“非常非常……非常高兴。”

旭日东升,他们的生活,在灿烂中开启了新的篇章……

靳恒远言出必行。

早餐时,他就和家里的几位长辈说了他们打算回嘉市的打算。

“爷爷­奶­­奶­那边,我还没带小苏去见过……现在,他们都催急了……再不带过去,爷爷又要跟我生气了。”

他还把萧老爷子一遍遍打来的电话翻出来给母亲和姥姥姥爷看,他们虽然恋恋不舍,但也只能放行。

“那就把福妞带过去吧……两个人都上班,谁来照顾你们的起居饮食?”

姥姥想给他们这个小家塞一个厨娘过来,被靳恒远拒绝了:

“不用了,我那边请了人的。把福妞带去,就得把人家给辞了。吵人鱿鱼的事,我做不出来。您二老放心,我啊,我一定保管把我媳­妇­照看得好好的。等您二位再瞧见她啊,一定会说,哎哟,这是谁啊,怎么肥成小肥猪了呢……过年可以宰着下锅了……”

他故意逗着乐。

害得姥姥忍不住都瞪起眼,眉梢却是挂着笑的:

“混小子,胡说什么呢,光靠你,养得肥谁啊,瞧瞧你这小身板,瘦得跟猪排似的……”

“姥姥,这不叫猪排,这叫身材有型。”

靳恒远笑着纠正,看到自己的小女人在身边低声笑。

靳媛没有再留这对孩子,各有各的工作,都是忙碌的人,恒远因为小苏的事,已经耽误好多天工作了,上回一个重要的官司,本该由他出庭的,最后不得不临时换人,好在之前他的工作做的到位,案子到底还是赢了,但一直这么搁置工作总归是不好的。

早餐后,靳媛催着苏锦回房把她给置办的衣服全给打包带回去,自己则拉着儿子一边在园中走,一边交待起来:

“小远,工作上的事,回头你好好安排妥了,结婚的日子呢,你和小苏私下里自己琢磨琢磨,哪几个日子合适,自己先选一选,我们这边呢,还是以你们的意见为重的。还有,劝劝小苏,她在那家破公司,没什么前途,我看啊,倒不如来酒店帮我忙……”

她是有一机会就想把靳恒远拉回去。

要是能把小苏抓在手上,就不愁那小子不上勾,乖乖回来帮忙。

靳恒远是什么人,哪能不懂老妈那心思,一笑说:

“妈,小苏学的是设计,您让她去管理酒店,她一窍不通的门外汉,怎么胜任得了?您啊,您还是饶了她吧!”

“那你回来帮妈妈,一边带着她,这不是两全了。妈妈的酒店以后总得有人管的吧!”

“妈,您还这么年轻,再­干­个十几二十年没问题的,到时,中天也长大了,您肯定后继有人。我呢,我还是比较喜欢做律师。”

靳恒远笑着推托。

“中天还说他喜欢当钢琴家呢!你们这一个个只顾自己喜欢,不顾妈妈死活的,是想气死妈妈啊!”

对于这事啊,靳媛那是满肚子火气。

“您放心,等您­干­不了了,我再考虑要不要来帮你。现在嘛,早着呢……”

他挽着母亲,对于自己的立场,是寸步不让。

“哎,我说我就不明白了,你都说了会放弃你爸那边的继承权,妈妈这边的酒店,你怎么还是这么不上心呢?”

靳媛歪头看。

儿子的心思啊,她是越来越难懂了。

一提到这事,靳恒远立马打住了步子,脸孔上也敛了笑,还收回了手,双手Сhā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吞吞吐吐的,这可不像你的风格。”

挑着下巴,靳媛审视儿子,感觉有事。

“妈……有件事得和您说一说。我有可能得去帮爸一阵子。”

他斟酌着说,看到母亲的眉心一下皱了起来:

“……什么意思?你不是说……”

那语气都急了。

“妈,爸病了……”

靳恒远静静抢断。

靳媛一愣。

“回北京前,我去见过他,对他说了:只要他去接受治疗,公司那边,我可以帮他一帮。他说他要考虑。妈,要是可以,我希望您能劝他一劝。相比之下,您的话,他可能更能听得进去。”

话,说的很严肃。

这让靳媛有了一个不太好的预感,脑子里叮就打起了警报:

“什么病?”

靳恒远吐出了那个病名。

靳媛的脸­色­一下发白起来。

“早治疗希望大。这事,我不打算和爷爷­奶­­奶­说。只和您提一提,省得哪天您听说我去了那边,就急了。妈,拜托了,一定找个机会给他打个电话……”

他低低央求着。

曾经,他是那么的怨父亲负了母亲,好好一个家就这么散了,可现在他却盼着他还能好好的走下去。现在这社会,人活百岁不稀奇,五六十岁没了那让人唏嘘。

“我算什么?”

靳媛淡淡自嘲了一句:

“当初做他媳­妇­时,他都一句话也不听我的,现在我是别人的媳­妇­,他怎么可能听。”

“妈……”

“行了,电话我会打的。即便不是夫妻了,至少还是前夫妻。”

“谢谢妈。”

靳恒远的由衷的道。

“好了,我回去了,得去把你和小苏的中药给整理一下,到时一定记得要好好吃啊……”

“嗯!”

靳媛拍拍儿子的肩,淡一笑,在儿子的答应声中优雅转身。

靳恒远目送,心里惘然若失:

父亲对母亲的那份心思,他没有和母亲提及过。

因为已经迟了。

那份迟到的爱,不该再去扰了母亲如今这样一种静好的幸福婚姻。

但他相信,母亲的话,父亲一定会听。

---题外话---明天见!ps:亲们觉得,要不要把萧至东给写死了?

,知足,常乐;甜蜜,爽毙

靳媛回主屋,整理那些中药,本来是一包一包独立包装好的,想要熬,就得每样一份自己配起来,有点麻烦。

她怕那两个孩子没那耐­性­处理这种琐碎的事,就叫了人帮忙着一起去弄撄。

理着理着,胃疼了起来——都是工作时候,忙累了,饿坏的。

她取了杯子去接水,打算吃点药,心里则在叹。

怎么就得了那样的病了呢?

那么健壮的一个人,好好的,说得病就得病,完全不给人机会。

想想那乔布斯熬了八年,最终还是死在这上头的,她的心情一下子就坏了起来。

那个男人,虽然没给她多少值得幸福的回忆,可他总归是给了她两个孩子的男人,是她曾经发了疯爱着的人。

如果不是他太过于执念宗洁,他们何至于走到那样一个地部?

恨吗偿?

曾有过的。

可是,她不是那种无情的人,因为恨了,就想咒他死。

实在没必要那么小气。

当人生走到一半,虽各奔东西,平常也再无消息往来,可她不会刻薄到要在背后看别人的悲剧。

大家都过的好好的,才是最好的。

何况,她早已看淡过去。

人呐,心态得平和,平和才知足,才常乐,才懂得惜福。

以前,她就是太好强,太想征服那个男人了,最后反伤了自己。

下午一点,看着载着儿子和儿媳的私人飞机一飞冲天,靳媛心头甚是依依不舍,每个人,都会经历各种聚与散。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伤离合,这是最最无奈的事。

而死亡是人一生当中最无奈的分离。

一旦死别,便是永恒的再不相见。

她轻轻一叹,在离开机场坐上自己的车子后,默坐良久,终还是给萧至东打了电话。

通是通的,只是没人接。

这情景,和以前一样。

每一次,她这个做妻子的想找自己男人,总是不可能第一时间找着他——有时是他的秘书接的,要不是他的首席秘书已婚,且家庭和睦,她都会怀疑,那是他的什么人。

人呐,往往会因为太在乎那个人,那个人又不给自己安稳感,才会疑神疑鬼生出种种猜忌出来。

正当她准备放弃时,倒是通了,那边传来萧至东低低稳稳的声音:

“阿媛?”

永远是那样的不冷不热,称呼是亲近的,哪怕离婚后,他还是这么叫着,可嗓音是冰冷的。

“嗯。”

很久没打了。

她与他,电话里,除了公事,一向少话。

“有事?”

“没事!”

“哦,没事那我挂了,我在……开会!”

“……”

他开会时,一向不接电话,看来她真是打得不是时候。

“等一下。”

她还是叫住了他。

“你说。”

依旧该死的惜字如金。

算了,这个男人,死­性­如此,她早已不在乎。

“听儿子一句吧!”

她轻轻一叹,目光睇着窗外的一片繁华,车来车去,多数是为了工作而奔波,可是:

“人活一辈子,不该单单只为了工作。都是有点岁数的人了,该为自己好好打算打算了。”

那边,一阵静默。

“哎,我说,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她忍不住问了一句。

死气沉沉的谈话真是让人不痛快。

“有!”

好半天,他才答应:

“知道了。我忙,就这样吧!”

匆匆就给挂了。

靳媛都来不及说再见。

嗬,这老小子,越老脾气越大了啊……

她瞪了一眼手机,无奈的收了起来。

适时,手机上,响起易梵的来电:

“老婆,晚上有个宴会,你帮我配身衣裳,等一下,我回来换,到时一起去啊……”

“哦,好的,知道了……”

靳媛微笑答应……

现在,她的生活,是易梵的天下,那个男人,给了她全新的生活向往。

属于萧至东的时代,已走远。

她不愿再想。

香港那一边呢,萧至东靠站在落地窗前,望着脚下忙忙碌碌的芸芸众生:

人活一辈子,的确不该单单只为了工作,可现在的他,除了工作,生活当中已经找不到其他任何­精­神寄托了……

他靠在那里,背影寂寂,是何等的孤单。

云端深处不胜寒,无人为他暖。

生与死,已无所谓了。

这一趟回沪,靳恒远和苏锦坐的是靳媛的专机。

飞机上,苏锦打量着,轻叹:“坐了两回专机,这是我第一次看到私人飞机的庐山真面目,说来谁信。”

靳恒远笑着将她搂着,闭着眼——坐飞机不知道坐了多少回了,这是第一次觉得有意思,因为有她在身边。

与女人闲聊,是他以前觉得最无聊的事,可当对象变成她时,他竟觉得那么的有滋有味。

后来,不知不觉聊到了靳媛,聊她现在的婚姻。

靳恒远说:“易叔是我妈的爱慕者,他是头婚,没结过婚的,比我妈小三岁,却很能包容我妈的女强人脾气。要不是易叔没孩子,我妈也不会冒险再生育。这一次,我妈是真得到自己想要的婚姻了。”

苏锦自是看得出来的:婆婆和易叔很恩爱。

一个女人,再如何坚强,得不到婚姻幸福,一切都是白搭。

“对我妈妈印象如何?”

他忽然问。

“非常好。”

苏锦由衷的说。

“很亲切,很温柔,很无微不至,会让人觉得,这不是婆婆,而是自己的亲生妈妈一样。”

靳恒远听得满意极了。

两小时后,靳恒远和苏锦下了飞机,去了停车场,他的车停在那边。

是一辆蓝­色­法拉利跑车,又拉风,又炫眼。

上了路后,苏锦想到了那辆被撞得有点惨的越野车,问:

“那辆路虎还能修吗?”

“修不好了。”

他转头看:

“不喜欢这辆?”

那眼神,他看得出来。

苏锦点头:

“太招眼。还是那辆好。”

“好啊,改明儿,我们再去挑辆路虎。平常上班,我也不可能开这车。到时,你也换辆……你那雪佛兰呢……”

他想处理掉那辆小破车。

苏锦立马摇头如捣蒜:

“我喜欢那雪佛兰。恒远,麻烦你别再嫌弃它了,我觉得合适就好了。我可不想开一辆大奔出去,让所有人都认为我被包养了……金辉是个小地方,在那工作,开那车刚刚好。总之,不许动我那车的歪脑筋。我和你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呀,­干­嘛……”

车,猛的就在路边给刹住了,男人很具危险­性­的眯了一眼过去:

“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这话,让他超级不爽。

“那我算是你什么人?嗯?”

这丫头自觉­性­太差了。

苏锦笑。

这人咋回事?

这点小事都津津计较。

“老公。你是我如假包换的老公。”

她甜甜的称呼。

这称呼让靳恒远颇为满意:

“既然是老公,怎么就成不同世界的人了?”

“好吧好吧!算我说错了,是不同工作圈的人。所以,请别用你那一套来衡量我。生活只要自己觉得舒服就行了……”

“光承认说错,是没有用的,由于你的措辞不当,已造成我心灵严重受伤,来,亲一下,安慰安慰我那是必须的……”

他指指脸孔说,厚脸皮的要求着。

“……”

苏锦瞪他一眼,原来他存的是这个想法啊,怪不得还刻意把车给停靠了下来。

而她居然还凑过去真亲了。

“行了吧!”

呵,她笑眯眯的。

这个时候,她忽蒙生了一种很奇怪的所有权感:

这男人是她的,只要她高兴,就能随时随地亲上一亲,这种亲呢的感觉,原来是这么的爽,简直是爽毙了。

男人自是满意的,重新发动了车。

他们没有在上海停顿,而是直接往嘉市下来。

路上,苏锦靠着睡了过去,并且还做了一个美梦。

她梦到自己怀孕了,刚拿到孕检单,上头的结果是,阳­性­。她看着,愣了愣,又高兴,又心慌,又烦躁。

烦躁的是,这样一来,她就没法工作了;心慌的是自己还没准备好做妈妈呢;高兴的,那该是一件让他欣喜的事……

“小苏……在笑什么?嘴巴都歪了?”

耳边,男人低低问了一声。

她呀了一声,吓到了,眼一睁,哎哟,原来是做梦——白开心一场。

“都梦到什么了?”

靳恒远好奇死了。

“不告诉你。”

她才不说呢!

“咦,这都到哪了呀?”

看着眼前陌生的竹园,她愣了愣。

“嘉市萧家老宅。”

靳恒远回答。

“什么?”

苏锦再次瞪大了眼,才从靳家回来,现在又去了萧家?

她以为,她可以回家喘口气的?

---题外话---第一更!

,夫妻齐心,她反问:“为什么我就不敢上门来了?”

“你怎么都不给一点心理准备的呢?”

她有点急了。

“不需要准备。走了!偿”

靳恒远替她开了车门撄:

“爷爷­奶­­奶­很和气的。他们已经眼巴巴等好些天了。”

他牵起她手,走下去。

不管怎么样,苏锦还是紧张的,某些­阴­影,不是说消散就能消散的。

“别绷着脸啊!没事的。之前,我和你说我妈很好处的,没骗你吧……我爷爷­奶­­奶­也好处的……小姑娘胆子怎么这么小,死都不怕的,怎么会怕见长辈?”

靳恒远轻轻取笑起来。

苏锦想想也是,有什么好怕的,人家又不是豺狼虎豹,又不可能扑上来咬她几口的。再说了,他们想咬,还有靳恒远给边上护着呢,心情这才舒展开,开始用一种新奇的目光打量起这座老宅。

他们刚刚所处的位置,是车库,库房内停着几辆车,出来这边是一片竹园,过去是个花园,主体别墅隐没一片翠绿之间。

“这园子挺大哦!”

苏锦低低道了一句。

“嗯,是挺大。祖传的地基。不过,严格来说,这边不是萧家的宅子……”

靳恒远讲述起来。

“那是谁家的?”

苏锦稀奇的问。

“这是伊家家传的地儿。我­奶­­奶­姓伊,是汉族人,爷爷是蒙古族人,小的时候,是养在马背上长大的,年轻时候,最擅长的是骑在马背上弯弓­射­雕。我五六岁的时候,最喜欢看爷爷­射­箭,练枪靶子了……”

苏锦听着新奇极了。

靳恒远继续说:

“爷爷是打过仗的,家里人在八年抗战中全死光了。也另外娶过老婆的,因为战争没了。不过,他到始至终是一个乐观的人。并没有被这样的人生给打倒了。

“我­奶­­奶­是爷爷的续弦。小了我爷爷好几岁。

“那会儿,伊家是这边的大族。爷爷在这边驻军,­奶­­奶­则是文工团里的一员,上台表演时­奶­­奶­摔了一跤,摔伤了脚,是爷爷背着去看的大夫。两个人,就这样对上了眼。

“这在爷爷眼里,那是美谈。因为我­奶­­奶­年轻时候是个美人且是个才女。

“那会儿,伊家还不同意这门婚事呢……一来我爷爷年纪大,二来我爷爷就是一个当兵的,没啥收入,又是个老大粗,在长辈们在看,这两个根本就不配。不过,是­奶­­奶­看中了爷爷,后来就在首长的撮合下结了婚。

“婚后没多久,爷爷去抗美援朝了。­奶­­奶­就守在家里等他回来。

“后来,爷爷立了军功回来了,还晋升了军衔,然后才生了我父亲。

“之后,在我­奶­­奶­的熏陶下,我爷爷读书进步飞快,还拿上了文凭。

“文~革时,­奶­­奶­曾被人批斗过,爷爷也曾受过一些牵累。

“那时,有人曾让爷爷和­奶­­奶­离婚,撇清关系,爷爷不肯,­奶­­奶­呢一直熬着,后来,终于熬出了头……

“十年动~乱结束后,伊家的宅子被还了回来,­奶­­奶­就把家里这份家业转到了爷爷名下,让爷爷成了户主。

“我妈嫁给我爸时,曾在这里建了一幢洋房,我爸亲手设计的,用料装修什么的,全是我爸的手笔。当时是花了巨资的,这些年,也没少花钱保养它,所以,至今,它仍是这边老宅当中堪称最漂亮的一幢。

“我的童年全是在这里度过的。等一下,我带去到处转转。四处挺幽静。

“对了,那边还有自留地,爷爷­奶­­奶­闲来没事,就会自己种菜吃,他们一直嫌外头的东西不­干­净,什么都要自己种自己养的……那边还养了一群­鸡­鸭鹅呢……另外还养了几头羊,过年的时候宰着吃了……在竹园子另一头……专门让人养的……

“我爸一直让他们别这么折腾,可他们不­干­,非说老骨头适当的多点运动,与身体有益。生命在于运动,我们都拿他们没辙,反正,都是上了岁数的人了,就只能由着他们爱怎么着就怎么着了……高兴是最重要的。”

靳恒远一边走一边介绍着这边的历史,还指着方向,给她认地方。

苏锦本来觉得,老首长应该是那种又严肃又一丝不苟的人,经靳恒远这么一说,爷爷­奶­­奶­的形象,一下变得平易可亲、地气儿十足起来。

几分钟后,苏锦见到了那幢很洋气的别墅,整个建筑风格偏向民~国时的特­色­,之前翻新过,外观又加上了一些现代气息,白墙红瓦,绿树成荫,花草满坛,那规模那气派,绝不逊于如今新建起来的各种别墅类型。

上台阶时,迎面走来一个人。

苏锦看着这人就穷紧张,这人是萧至南,因为左耳边有颗红­色­的痣,那是萧至西脸上所没有的。

萧至南一看到苏锦,脸­色­越发沉得像黑碳一样,声音也是冷的厉害:

“居然还真敢上门来啊?”

靳恒远也跟着皱了一下眉:

“二姑姑……”

那语气是在提醒她,别太过了。

“为什么我就不敢上门来了?”

苏锦则轻轻反问起来:

“二姑姑,恒远的爸爸妈妈都已经认可我这个媳­妇­了,就法律上而言,我和恒远又是合法夫妻,今天,恒远带我来看望爷爷­奶­­奶­,尽孙辈孝道,我们需要有敢不敢这样一个说法的吗?还是爷爷­奶­­奶­不欢迎我?如果是爷爷­奶­­奶­不欢迎我,请他们亲自哄我走……”

她完全不假以颜­色­,当即反击了回去。

“别瞎想,是爷爷­奶­­奶­一遍遍催着我带你来的。”

靳恒远护着她,低应了一声之后,转而抬头淡淡对萧至南道了一句:

“二姑姑,您来这边陪爷爷­奶­­奶­,借着这机会散心归散心,可别把您的不愉快全带给爷爷­奶­­奶­。两位老人都一大把年纪了,图的是一个身心愉快,您可千万别气着他们了。”

面对这对小夫妻齐心的一唱一和,萧至南脸­色­微变,气得浑身一颤,却哑口无言。

冷哼一声后,没再说什么,挎了篮子,转身绕开他们走了。

别人家的事,她不管总可以吧……眼不见为净。

“二姑姑就这样一个脾气。你不用管她的。以后一年也难见上一两面的。”

靳恒远宽慰她。

“嗯!”

两人拾级而上,进了别墅大门,里头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叫:

“至南啊,你在和谁说话啊……”

“­奶­­奶­,是我呢!我回来了!”

萧恒远扬声高叫了一句。

进门,一个白发娴静的老­妇­,戴着一副眼镜迎出来,在看清门外来人时,脸上浮现欢喜之­色­,转头直冲里头叫嚷起来:

“老头子,快来啊,小远来了啊……还有小远媳­妇­……”

那兴奋的语气,还真是让苏锦小不好意思了一会儿。

没一会儿,一个身材高大,腰杆笔直的白发老头从里头跑了出来,也戴着眼镜儿,手上还抓了一本书,乍一看,和靳恒远有几分像。

“爷爷,­奶­­奶­,我们回来了!”

靳恒远放开了苏锦的手,上前和老太拥抱了一下。

老太乐呵着拍了拍他的宽肩,目光直往苏锦身上瞄:

“快快快,快介绍介绍……”

“是,­奶­­奶­,这就是我的新媳­妇­儿,您的新孙媳­妇­小苏,小苏,这是我爷爷,这是我­奶­­奶­,……”

他又转回来,将苏锦带了过来。

“爷爷好,­奶­­奶­好……”

苏锦温温静静的叫了一声。

“好好好!”

萧老太太笑容大大的,伸手过来就把苏锦挽了过去,上上下下的看:

“瞧瞧这小模样,眉清目秀,花似的水似的,怪不得小远急巴巴就把你给娶了呢!”

“­奶­­奶­这么说是中意我选的媳­妇­的嘞?”

靳恒远笑呵呵在那里讨乖。

“中,中,当然中,我家小远瞧上的姑娘啊,爷爷­奶­­奶­啊当然中意了……来来来,快来坐坐,蒋妈妈,赶紧泡茶,小远媳­妇­来了,再切点水果上来,还有糖果蜜饯什么,都摆出来……”

萧老爷子高声叫了一声,眼里也带着满满高兴劲儿,那口气,完全是把苏锦当作小孩子了。

苏锦看着微微一笑,心下终于松了一口气,她实在有点担心,再冒出一个像三姑姑那样的女人出来,将她骂一通——她的小心肝,真心有点受不住。

“哎,来了来了!马上就来!”

厨房那边,传来了一个保姆的答应声。

这时,楼梯上噔噔噔,有脚步声传下来。

苏锦举头看,迎面一张极度不善的脸孔,是一个漂亮雅致的女人,站定在楼梯平台上,冷冷的居高临下的睨视着,摆出了一副“我很不喜欢你”的表情。

“七丫头,来,小远媳­妇­来了。认识一下吧!快下来!”

萧老太太热络的冲着自己的小女儿招呼。

原来这位就是恒远的七姑姑至馨。

萧至馨一步一步走了下来,来到苏锦面前,淡淡瞅着:

“苏锦,你来的正好,我想和你谈谈,到书房!”

靳恒远立马扣住了苏锦的手,笑容带着几丝警惕,看着那个叫人不省心的萧至馨:

“七姑姑,有什么话,我不能听的吗?”

“女人之间的话题,你不需要听。放心,你爸给我打过电话了,我不会吃了她的……”

萧至馨头也不回往书房去了。

“没关系。”

苏锦对靳恒远微一笑,紧跟其后,心里,其实还是有点忐忑不安的,也不知这人要怎么为难自己。

---题外话---明天见。

,她被认可,并承诺:“恒远待我好,我自会待恒远好。”

书房,萧至馨双臂抱着胸,瞅着跟进来的苏锦,婷婷玉立,貌美如花,娴静之中,自有一份从容淡定,而显得落落大方,气质绝佳。

“不知七姑姑有什么赐教?”

苏锦静静发问,清亮的目光直逼过来。

萧至馨想到的是昨晚上接到的大哥的电话,八弟之死的因由,她已全然知晓。

大哥劝她:

“别再为难苏锦,恒远好不容易看上一个,小夫妻又是俩心如一的,那是最好的。

“家里多少年没有喜事了,就让这件喜事,冲一冲家里多年以来那驱不散的晦气吧……也好让二老好好开心上一回……偿”

他还说:

“我已经够让二老难过,现在能让他们脸上多一点笑容的,也只有小远了。

“小远如意了,他们才如意。

“那么大岁数了,我们这些做子女的以后做事,都该称他们心一些。”

她是一向敬重大哥的,虽然,六年前他做了一件有辱他身份的事,可是那总归是她大哥。

而大哥说的话,也是在理的:

萧家这些年,的确晦气太重。

自从大哥大嫂离婚,何曾顺过?

一件件,全是让人痛断心肠的事。

之前,不知是谁说过的,后来就传疯了。

那话是这么传的:

“靳媛是萧家的福星。靳媛一嫁萧家,萧至东的事业,就此青云直上。萧家一个个娶的好,嫁的好。靳媛一离萧家,第二年,萧至诚就没了……第五年,萧璟珣没了,俩父子更是反目成仇。萧至东真不该离这个婚。”

是的,萧家的确是因为靳媛的进门,所有人的运道都旺了起来;也的确是因为靳媛的离开,所有人的生活,都受到了一定的影响。

想当初,母亲曾给大哥大嫂去算过命。

算命的说,那是百年难得的夫妻卦,还说,靳媛是旺夫命。

当然,这是迷信的说法,可家宅兴则万事兴,这也是有道理了——夫妻齐心,其利断金,夫妻离心,散沙一堆,哪还能成气候。

……

“赐教没有,只有两句叮嘱。”

萧至馨回神接上了话。

她知道自己语气,不太和善,可这已经是她最大的极限了——她实在没法给以苏家人好脸­色­。

“请说。”

苏锦是不卑不亢的。

萧至馨站在那里直直盯视:

“婚姻这件事,我们这些外头人没有一个人是能说了算的,好也罢坏也罢,只有婚姻当事人左右得了它。

“我看得出来,恒远对你算是下了真心的,那孩子受过伤,好不容易遇上一个自己喜欢的,我们这些做长辈的,要是和他过不去,那不应该。虽然我不喜欢你,但事已至此,我没办法再反对你。”

呃,这是被认可了?

苏锦眨巴一下眼睛看着。

“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好好待恒远,更得好好待他的女儿萧潇。你喜欢过别人,这事,我知道,我只希望,那些都过去了,以后你可别再因为那个人,而伤了恒远的心。”

这样的叮嘱,也算正常。

若不是对恒远有关切爱护之心,也不可能有这样的叮咛。

“恒远待我好,我自会待恒远好。”

轻轻的一句话,足以表达她的心意。

她从来是那样的人。

“恩,但愿你说得出,做得到。”

有些感情,萧至馨并不觉得是当事人想走出来就能走出来的,何况苏锦和那个人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所以,她这话,透着几丝忧心。

因为,她想到了大哥和宗洁:因为感情太深,大哥至今未忘,也因此酿成了那么大的悲剧。

“七姑姑,时间可以冲淡一切。新的生活可以替换旧的记忆……”

苏锦淡淡回答。

她深信,只要和恒远待久了,和暮白的过去,会越来越远去……

等将来,他们再有了孩子,过去的势必会烟销云散,不再有份量,而终将成为淡淡的回忆。

萧至馨见她答的这么理智,终于点下了头。

“很好,那请你记住今天自己说过的话。”

“我会记住的。”

“嗯,那我没其他事了,去陪爷爷­奶­­奶­吧!”

“是!”

苏锦松了一口气,往外出来。

这人,还是满讲道理的。

她哪里知道,她丈夫曾在这个看着满讲理的女人手上吃过两个耳光的。

如今这态度的转变,皆归功于萧至东的劝解。

等快到门口时,身后之人忽又叫住了她:

“苏锦,最近,你可有联系过苏暮白?”

苏锦一怔,不明白七姑姑这是什么意思,转头静静回答了一句:

“没有。”

那一刻,萧至馨看她的目光深深的透着古怪。

“原来如此!”

那恍然的语气,让苏锦的心,莫名就咯噔了一下。

这,什么意思?

“去吧!”

萧至馨没再说什么,挥手逐客。

苏锦深深望了一下,转头出来,离开时,又回以一眸,觉得她的眼神充满了忧虑。

萧至馨呢,的确在担忧:苏家发生那么大的事,她竟不知情,唯一的解释是,所有人都瞒着她。

可能是因为那些知情的人都认为那会影响到她现在的婚姻生活的,所以,没有告知,所以,她才会有如此平静的心情,和恒远过着比较安宁的新婚小日子。

可那些事,早晚会穿梆的……

到那时,她还能做到像刚刚所说的那样从容、理智吗?

她,真心不看好。

客厅那边,有孩子欢快的叫声传过来:

“爸比,你看你看,这是我得的奖状,这是我画的画。我现在可是绘画小能手了。”

“嗯,来来来,拿来我看看……哟,还真的呢,颜­色­配得真好看……来,爸比亲一个……”

走过去,她看到一个打扮的像小公主一样的孩子,正坐在靳恒远大腿上。

而那男人呢,在看了孩子手上的奖状之后,笑容灿烂的往她额头上亲了那一下。

小娃娃见状,立刻咭咭笑着勾住了父亲的脖子,在其脸颊上左右亲了又亲。

父女之间的互动,非常的温馨。

这时,靳恒远笑扬着脸,抬眸间正好看到了她,目光一闪,低头看向怀里的小宝贝:

“小丫,爸比呢,想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这个人啊,不仅人长得漂亮,画画也是一级­棒­的哦,以后小丫可以向她虚心求教,咱们将来一定要做一个出­色­的小画家,你说好不好?”

“真的啊,谁啊谁啊?”

小娃娃一脸兴奋。

“转头看。”

小丫转头,等看到苏锦时一愣:

咦,这不是爸比的女朋友吗?

靳恒远将她放到了地上,牵着就向苏锦走了过去:

“小丫,现在爸比正式给你介绍一下,这位苏锦阿姨现在是爸比的妻子了,以后就是小丫的新妈妈了……”

妈妈这个角­色­,对于小丫来说,是完全陌生的。

从小到大,她的生命当中,从来没有过妈妈,一时有点小排斥,眉心还是小小的皱了起来。

对于苏锦来说,那也是完全陌生的。自己才结婚,突然之间就多了这么大一个女儿,而且看样子这孩子还不太喜欢她。

瞧瞧,小小的情绪不经意就流露了出来。

可这情况,她必须面对,且必须早早克服才行。

“你好,我叫苏锦,萧潇苒,我们又见面了。要不,你还和之前一样,叫我阿姨好不好……”

苏锦蹲下来笑眯眯的和这个可怜的没爹没妈的孩子,打起了交道。

既然靳恒远认了她作女儿,既然现在她是靳恒远的太太,以后,她自然就有责任和他一起养好教好这个孩子。

就像当年养母和苏瑜姑姑那样,可以对她这个孤女给予温情,给予家的感觉。

如今,她也可以将这份暖暖的爱,传递下去。

“那我就先叫阿姨吧!爸比,可以吗?”

小丫的确不想早早叫妈妈,不过,她还是相当有家教的,马上转头询问起父亲来。

“可以啊!”

靳恒远清楚的,叫妈妈这种事,得让她叫得心甘情愿,她才会对这人服服贴贴。他哪会去勉强。

“阿姨好。”

小丫很友好的叫了一声。

“爸比说你很会画画?这是真的吗?”

“不算特别会,但我从小就是学画画的那是没错。”

恒远就爱给她吹。

“那以后,你可以教我画画吗?”

“当然可以啊!”

这一刻,苏锦突然很感激自己是学画之人,从而让自己和这样一个小娃娃有了共通的语言。

“潇苒,我能抱抱你吗?”

苏锦冲她伸开双臂,用满满的笑容,表达着她对她的喜欢。

“嗯!”

小丫投进了苏锦的怀里。

完全没有做母亲的经验,可是当这个软绵绵的孩子投进自己的怀里,她那母­性­的本能被激发了。

边上,靳恒远,还有萧老爷子萧老太太,看到她们这么亲密之后,一个个都笑了起来。

觉得她们以后会处的很好。

此刻,他们无法预知未来,所以并不知道,不久之后,小丫会给这对夫妻带来惊天巨变。

当然,那自是后话了……

---题外话---第一更。

,一边堕落,一边幸福,一边在搞­阴­谋

靳家二老,是巨富之人,生活优越,懂得生活品味,他们是知­性­的,高雅的,更可亲的撄。

萧家二老,是革命同志,他们从在苦难中走来,一起又走过了混乱的十年,然后相伴着又走进老年,如今的他们生活是富足的,可简朴的本­性­,却仍牢牢的长在他们骨子里。

萧老爷子说话,依旧带着军人首长的腔调;萧老太太则是比较配合老伴工作的老好人。

两个人都和气,没说一句重话,也很注意措辞,敏感的话,一句都没提及,最后问了苏锦养母去世的日子。

“那就等下个月吧!下个月我们啊挑个日子,和你爷爷­奶­­奶­见个面。姑娘家出嫁,家里总归要有人送嫁的,到时,我们再好好合计一下礼金啊什么的?”

老爷子沉吟的说着自己的想法,语气啊难免会带着一点老领导的口吻偿:

“这件事,应该尽早办起来。之前,我和靳老头通过电话,他们说要办两场婚礼那就两场吧!谁家先无所谓,重要的是要赶紧办了。而且,得热热闹闹、体体面面的办起来……”

苏锦听着,感觉结婚的气氛是越来越重了。

“对了,小远,婚戒啊婚纱照啊什么的,你也该筹办起来了……”

老太太瞧着苏锦手指上还光秃秃的,忍不住指着自己的无名指提醒起来。

靳恒远盯了一眼老婆那纤细的手指,笑得答应:

关于婚戒,他已经在准备了,不过现在还没拿到手上。

聊了一会儿,厨房说要开饭了,苏锦牵着小丫去洗手,出来时没看到靳恒远。

小丫呢,嚷着叫了一声:“我去找爸比……”

就飞快的往楼上而去。

苏锦只好跟着。

这座别墅,面积很大,三层的,房间很多。

小丫噌噌噌就往三楼而去,快得就像兔子似的。

苏锦上了二楼,有个声音从楼梯斜对面的门缝里钻出来:

“我看啊,这婚事,保准还得出夭蛾子,苏家现在那情况……周玟怕是要闹的……”

是萧至南在说话,那语气不­阴­不阳的,很奇怪。

苏锦心头一跳:

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家怎么了?

那周玟为什么要闹?

她想进去问个究竟。

可,这么闯进去肯定是不妥的。

听人墙角,那是没家教的表现。

再说,她现在是恒远的媳­妇­,至于要去关心别人家的事吗?

而且,周玟有那脸闹吗?

她又没去缠他儿子,都嫁别人了,她该放鞭炮庆贺才好。

步子那么一顿,三楼上头,靳恒远的声音传了来,还有小丫的咭咭笑声。

俩父女在走下来。

她转头看,迎了上去,把心头的疑惑,一并全给放下了。

不想关心,也不该再关心。

现在的她,只想享受由靳恒远带来的快乐,那些痛苦的过去,能放就要放,全塞在心头,这日子是过不下去的。就像顾丽君。

她不想像她那样,苦了自己。

彼时的苏家。

周玟带着助理刚从公司回来,才进家门,就听得东边新改的那间房间内发出了一记哐啷巨响。

她让助理按照自己说的去准备,自己则步履稳稳的往那边急走过去,来到儿子门口,看到地上一片狼藉。

适时,护工从里头逃了出来,双眼红红的对周玟说:“对不起,苏夫人,这份护理工作,哪怕你出再高的工资,我也­干­不下去了。今天我就辞职。”

周玟沉默了一下,挥了挥手:“嗯,我知道了,收拾一下,出去吧,待会儿给你结一下账……”

她跨了进去,看到儿子静静的坐在轮椅上,望着窗外,面无表情。

边上秦雪手足无措的站着,看到周玟进来,轻轻叫了一声:“妈!”

“你也下去吧!”

“哎……”

“小鹏呢?”

“在自己房里搭积木呢!”

“嗯,去叫他,准备开饭了!”

“嗯!”

秦雪出去时把门关上了。

周玟走上前,一把就将轮椅给转了过来,呣子俩对视起来。

一个目光沉沉,透着厉­色­,女强人的­干­练气息毕露无疑。

一个面无表情,满面胡髭,一身堕落之态,哪还有曾经的英姿焕发……

下一刻,周玟想都没想,一个耳光就甩了过去。

啪,声音,是那么的响亮。

然后,她转身去取了一块四四方方的镜子过来,让他自己瞅着:

“苏暮白,你自己看看吧,现在的你,成什么样了?你自己看看,你成什么德行了?”

不会说谎的镜子,将苏暮白的现态,就这么无比真切的折­射­了出来。

头发乱蓬蓬的,满面胡髭没修没刮,身上的衣服还泛着一股子臭坏儿……

他看着,平静的冷笑:

“这不是您想要的结果吗?”

啪,一个耳光,再度落在了他脸孔上。

苏暮白闭眸。

这就是他的母亲,幼年遗弃他,待他长成之后,她悍然的闯进他的生活,把他的世界就此搅了一个天翻地覆,改变了所有人的生命轨迹,害得这个家,四分五裂,再无欢笑。

他常常想,要是她死在外头没有回来,那该有多好。

现在的他,应该和苏锦已组成一个很幸福的家,孩子应该都很大了,可现在呢……

他早已在这个所谓的亲妈的逼迫下,失去了一切。

周玟转身走了出去:“苏暮白,现在的你只是一个孬种,没有一个女人,会看上一个孬种的。”

门口,秦雪站着没走远,婆媳俩目光对上之后,她的神情凛了一下。

周玟没说半句话,沉着脸走开了。

秦雪走了进去,小心翼翼的问着:

“暮白,我推你去吃饭吧!”

“出去。”

苏暮白声音冰冷的命令。

秦雪的步子僵在原地。

“暮白。”

“出去!”

苏暮白猛的就把身边的一只茶杯给抹了过去,又发出一声巨响。

秦雪吓得只好退出去。

唉,这可如何是好,再这么下去,这个人真的要报废了,怎么办呢?

或者,她该去找苏锦帮帮忙。

所有人都知道,苏暮白平生只听一个女人的话,那个人就是他的妹妹苏锦。

晚餐后,靳恒远带着由保姆洗完澡的小丫在她的房间里讲故事。

苏锦在边上静静听着,看着男人满脸温柔的讲着。

小丫呢一边听,一边在那里反问着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男人很有耐心的全都给解答了。

那样一种父女氛围,她参予不进去,在听了两则故事之后,就悄悄退了出来。

对别人的孩子尚且这么好,那以后,他们有了孩子,那家伙,可千万别把孩子给宠坏了才好。

她笑笑,回了房,打量着这间据说他从小一直睡到大的房间。

面积不大,三十来平方吧,一边摆着床,一边放着一组沙发,没照片,设计都比较老旧,不过,整理的很­干­净,处处留着一种从年少走来的痕迹。

苏锦先洗了一个澡,然后出来,看了看时间,九点多,没什么事做,怎么办呢?

开始翻箱倒柜。

倒是找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一盒子五颜六­色­的弹珠,看上去有点年代了,估计有百来颗,想不到他那样的人,小时候还玩这个。

一把鸟弓,可能自己做的,手工很糙。

一根红领巾,红布制成的,­色­彩已经很暗了。她想像了一下,他戴红领巾的样子,一定很荫。

一张试卷,没写名字,老师给批了一个零鸭蛋,有人在边上作了标识:惨痛的教训。

她看着莞然。

唉,现在的她,是越来越喜欢了解他的过去,甚至有一种恨不得去参予他过去的想法。

当然了,那是不可能的。

他的世界,和她的生活,怎么可能衔接在一起。

不过,如果那个时候,苏瑜姑姑能嫁给至诚叔叔,两家要是能成亲家,那就有可能交集在一起了。

可缘份这种事,不是说有了交集之后,就一定会有一个好的结果的。

事情往往有两面­性­。

有好,就有坏。

有得就有失,有失就有得。

当年,如果他们早早认得,也许反而没了在一起的机会;如今,他们之所以能在一起,全是因为建立在过去这些事之上而来的。

谁都没办法想象出当人生往另一个方向发展之后,生活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有可能,朝那个方向发展,生活会更灰暗。

就像电影《蝴蝶效应》一样,男主人公想回去改变过去,可越改,出现的情况越不尽如人意。

当然,那是科幻片,是人,都没办法回到过去,不可能将所有通向未来的可能­性­方向全给列出来,然后去选一个让自己舒服的人生去过。

人生,就是生来承受一切的过程。

她看了好久,想了好久,最后,累了,睡去。

十一点,靳恒远回了房,看到她睡得正香。

他去洗了澡,上床搂住了她。

小女人现在不会再在床上和他泾渭分明,会本能的回抱过来,然后,找一个舒服的位置赖着,继续睡。

可他睡不着,女人的柔软,蹭得他心痒痒——他可不打算再做和尚。

微微一笑,就压了上去,用吻扰她……

睡衣在他手指间轻易被解下,他以饱满的热情,点燃了她的身体,在他从小睡到大的床上,把灯光调得温馨,看着她悠悠醒来,没有半点迟疑的承受了他给予的一切……

因为房子比较旧,隔音比较差,她一直压抑着没叫出来,憋得双颊发红发烫,身子绷成了弓……

他故意刺激她,令她想尖叫,却又将她的尖叫全含进嘴里……

是的,他喜欢看她在他身下失控的媚态……

并且,他们是越来越合拍了。

如鱼得水的床第之欢,让俩个人都沉迷上了……

子夜,本该是情意缠绵的时候。

可也有人,正在这子夜时分,­干­着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一个致命的电话,在黑暗中通上。

“我要让他们离婚。”

有人在电话里沉沉的提着要求。

另有人轻笑而答:

“只要你给我想要的,他们的婚礼,肯定举行不了。离婚是必然的,你可以拭目以待。”

---题外话---明天见!

,甜甜蜜蜜,快快乐乐,花海,他们在享受生活(温馨)

清晨,靳恒远和苏锦送小丫去上学。

小丫可开心了,一张小脸,眉飞­色­舞的,吊在两个大人手上,嘴巴里叽叽喳喳的,那高兴劲儿,可足了。

到了幼儿园,她向他们挥手,欢欢喜喜的就和小朋友们一起玩去了,嘴里还在那里叫:

“今天是我爸爸送我来的。那是我爸爸……偿”

那是骄傲的语气,让靳恒远莞然而笑,笑完,又心疼的一叹,忽想起自己因为忙,竟从来不曾送她上过学,实在有愧这一声爸比啊……

苏锦呢,看着那满园的小朋友,心,是很触动的,突然之间,竟有了生个孩子也不错的想法,以后,她可以和靳恒远送这对孩子来上学:爸爸牵着姐姐,姐姐牵着妹妹,妹妹再牵着她,多幸福的一家子。

当然,那也只能是想想的。

现在总归不是时候。

上午九点不到,俩夫妻回到了小别墅。

睽别已久的小别墅,就那样悄然无声的杵在花海里:造型是漂亮的,园子是小巧的,环境是独一无二的。

那才是她最最喜欢的地方,虽然不是很大,可这样一个小家,已是她心里梦寐以求的地方。

这里与他,是认清自己心思的开始,所以才有了兴建小楼的计划。

这里与她,是软装设计之路的开始,更是她的***代表作,饱含了她对家的理解和向往。

最后,还真的就成了她的家。

这是莫大的缘份。

也是她喜欢这里的主要原因。

没有陌生感,只有亲切感。

“还是这里最舒服!”

一进门,苏锦就倒在了那张由她亲自挑选的沙发上,打了一个滚,整个人荫荫的咕哝了一句,满足极了。

靳恒远看着她像猫儿一样在那里舒展腰肢,笑了笑,眼神是无比纵容的——其实,他挺想在上海住,在这边,毕竟还有一只小电灯泡呢……多少有点碍眼。

“去,把衣服收好。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食材,可供我们中午吃的?”

“好!”

去的时候,什么也没带去,是稀里糊涂去的,来的时候,却带了满满两大箱,一大半全是她的衣服,婆婆给买的衣服,好些都带了回来。

说来啊,这些衣服,与她是没多少时间穿的。

要跑工地呢,穿得太花枝招展像什么了?

不合适的。

可那是婆婆的心意,她不好推拒。

再有就是,那只姥姥给的玉镯:本来她想让靳恒远还回去的,谁知,他不让,还说:

“你没听姥姥说的么,这是给外孙媳­妇­的。你要还回去,那就是不承认自己是她的外孙媳­妇­。姥姥会不高兴。我也会不高兴。”

没办法啊,她只好收了。

可又怕戴着摔了碰了,一离开北京,她就将它收了起来。

她记得的,恒远房里有保险箱,等一下,她得把它锁起来——平常时候可不敢戴,太贵重了。

靳恒远帮她把箱子往二楼送了上去,就下了楼。

苏锦哼着歌儿正在整理,手机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来电。

“喂,哪位?”

“你好,苏锦么,我是秦雪。”

苏锦猛的一怔。

秦雪怎么给她来电话了?

她们可是从来没什么往来的啊……

“哦,是我!”

“太好了,总算是找着你了。

秦雪满口欣喜。

“你找我有什么事?”

苏锦淡淡反问,心头隐隐刺痛。

对于这个抢了她前男朋友的女人,她是真心没办法给予好感的。

哪怕如今,她已经另外再嫁。

对于这件事,她似乎仍没有完全释怀。

“你现在说话方便吗?”

秦雪小心的问着。

苏锦皱眉。

“什么意思?”

“我听说你结婚了,嫁的还是豪门,苏锦,恭喜啊……”

这话,听着很有讽刺­性­。

“没事的话,我就挂了。”

“有事,有事,我想和你谈谈暮白……”

苏锦觉得好笑:

“秦雪,你是暮白的太太,我如今也已是有老公的人,我俩一起谈暮白?你觉得合适吗?”

“不是的苏锦,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暮白需要你帮忙……”

秦雪轻轻道:

“或者,你来看看他也好。我们的家在……”

“抱歉。我想没这个必要。”

像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需要她来帮忙?

那样的能人,能有什么事,是他搞定不了的。

“苏锦……你听我说,事情是这样的……”

秦雪急叫了一句。

楼下,靳恒远也在叫:

“小苏,整理好了就下来啊,我给你榨了果汁,过来喝一杯……你不是渴了吗?”

“来了,马上!”

苏锦扬声叫了一句,转而对电话那头说道:

“抱歉,我老公找我有事,就不和你多说了。以后,你要是没事,请不要因为暮白的事来找我。谢谢。”

想都没想,她直接挂断电话。

对于这人,她是真心不想打交道——如今,她和恒远的关系,发展势头正好,她不想让任何有关苏暮白的事来­干­扰到了她的心情。

萧至东就是一个血淋淋的教训,因为太过于怀念亡妻,而和现妻生了误会重重,最后落得那样一个凄惨的境地,那绝对是叫人深思的。

现在,她只想惜取眼前人。

所以,必须狠心。

必须慧剑斩断过去。

她把衣服挂好了,到窗口看了一眼,心隐隐还是不舒服。

那边花田,她和苏暮白一起偷过花的,这边这幢别墅,她来布置时,苏暮白也曾数次来接她回家,甚至还上过楼,欣赏过她的杰作。

那时,他还说:以后,我们的家,也得由你亲自设计,亲计布置,那才有家的味道。

被秦雪这么一打电话,那些过去,难免会从内心深处翻起来。

她吐了一口气,提醒自己别再多想。

心里正这么念着呢,扔在床上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她拿来看,又是秦雪的。

这人,这是什么意思吗?

她瞪着手机,没接,噔噔噔直接下楼。

厨房那边,靳恒远端了一杯果汁,正准备上来。

“谢谢!”

走到底楼,她欢喜的接过来,黄澄澄的颜­色­,盛在透明的容器里,真是漂亮极了,看着那是食欲大开。

“手机响着,怎么没接?”

靳恒远听得那铃声一直在响。

“不想接!”

她咕咚咕咚喝着。

甜。

甜到心里了。

特别是,这是老公亲手榨的。

“为什么不接?”

他问。

她眨眨眼:

“不喜欢的人打来的。权当没听到了。”

“你也有不喜欢的人?”

靳恒远知道这妞,人缘一向好。

“我不是大海,可以海纳百川的。一旦遇上讨厌的人,我一定不给好颜­色­。”

她去洗杯子。

楼上那手机铃声总算是消停了,可她心里却像被什么给堵了一样,有点不痛快了。

“我想去花田走走。”

明天她打算去上班了,今天呢,她想在这边,好好的安静的过一天,去花田走走,那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更可以散散心——唉,全是那通电话给闹的。真是讨厌。

“要不要我陪你?”

“你忙你的吧!我想一个人走走。谢谢老公的果汁,我去换鞋。”

她笑吟吟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像蝴蝴一样往外飞走了。

靳恒远眉儿一挑,笑意挂在英气的眉梢。

这样的日子,甜甜蜜蜜的,太有情调了,他的心情那是大好,好到要飞上云霄。

哎呀呀!

他心里直叹,如今想想啊,以前那些日子,闷成那样,算是全白过了。

苏锦上楼,换了软底鞋,拿上手机,将那个秦雪的号码给删了,一头秀发,扎成了马尾,衣服也换上了t恤,下~身则配了七分浅牛仔,简单的苏锦又回来了。

对着镜子,她笑了一笑,噔噔噔下楼,却被男人堵住了。

“一起去。今天花开的好,给你拍几张照片,然后挑几张,放大了,在家里挂起来……我要在家里全放满你。”

呵,这男人,真是黏人。

也罢!

“好,走吧!”

她不拒绝,手挽上他的。

现在的她,特别的爱这么挽着他。

“不行,我也得去换一身,等会……”

靳恒远去换了一身休闲装,两个人一起去了,怡然自乐的在花海里徜徉。

他用相机给她拍了很多照片,又嘻闹着搂着她,自拍了好些,一张复一张,将他们快乐的笑容,永远定格了下来。

直到近中午了,两个人才回去煮了点面吃,牛楠卤汁是之前做好的。

虽然只是简餐,可他们依旧吃得津津有味。

有时,食物的好坏,和厨艺无关,只和吃饭人的心情紧密有联系。

饭后,两个人看照片,挑照片。

他选了三张,一张是他们的合照,是一个来花田拍婚纱照的摄影师给拍的:

画面中,她手捧一束刚摘的鲜花,闭眸笑睇太阳,正在深呼吸,而他凑过去,想偷吻……

阳光,鲜花,草地,凉亭,人物和景物,在摄影师捕捉下,协调的呈现,整张照片,唯美而梦幻……

那摄影师大约是因为被这份美震撼了,事后过来搭讪,问他们是不是情侣,并把那照片调出来给了他们。

另有两张是她的俏皮照……

再后来,她枕在沙发上睡去,他在处理完照片,发给某个影楼之后,开始忙自己的事。

忙了一会儿,抬头看,她在睡梦里笑,那张脸孔,比最初在相亲咖啡店中见到时,多了几分甜美——而这份美,是因他而生的。

这自让他欢喜。

痴痴望了一会儿后,他起身去取了一条薄毯盖在她身上。

生活,本来就该是这样的,找一个心爱的人,闲时喝喝茶,拍拍照,聊聊天,嘻嘻哈哈笑一笑,忙时,也不忘生活的乐趣,打一通话,发一条短信,聚首搓一顿,重要的是,必须要快乐。

不管有钱没钱,快乐是最重要的,没有乐子,生活太过于无趣。

就像以前他的生活,忙碌是忙碌,心是空的,而现在呢,心里装的满满的是她,一切变得有­色­彩起来,人生就成了蜜罐,甜到了家。

---题外话---第一更!

,二斤解救了她的童年,恒远解救了二十六岁的她

白雾迷漫,一间破落小院,门被吱吱扭扭打开,一条秘道出现在面前,苏锦拼命的在往前跑,嘴里粗喘着——她要离开这里,她要逃出去…撄…

身后,有狗在叫,有人在骂,在狂追不放。

她急的大叫:

“快跑,快跑,妹妹快跑……”

“啊……姐姐救我……”

有人惨叫着摔倒了。

她猛的转头看,眼里全是恐惧,一只狼狗猛扑过来,露着杀气腾腾的利牙,就往她小肩膀上咬了下来,二斤哥哥急叫一声,手上抓着一把水果刀,狠狠就给了那狼狗一刀。

狗血溅了她满身。

“走,我们先逃出去再说。”

那个妹妹已经被他们抓住了。

二斤拉起她往前奔偿。

一处隐秘的稻柴垛,他将她藏在里头,在她额头亲了又亲:

“小书,乖乖等着,我去引开他们。等一下再来接你。”

“好!”

画面,忽一跳,她只看到皮鞭在往她们身上落下来……

疼啊!

怕啊!

有泪哭不出来啊……

二斤哥哥,你在哪里啊?

你怎么可以失信?

怎么可能?

画面,又一跳,二斤哥哥来了,为她挡了一刀。

他没失信。

他终于找来了!

她哭的叫:“二斤哥哥,二斤哥哥……”

二斤哥哥抱紧她:“小书,没事了,没事了,救兵来了……”

她也紧紧抱着他,那个小小的怀抱,带给了她多少温暖,让她如此的依恋不愿放。

两点,苏锦醒了,是被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铃机给叫醒的。

她正做梦。

梦到了最初的苦难,梦到了二斤哥哥,梦到了被救——因为二斤哥哥,她重获新生。

为什么会梦到二斤哥哥呢?

也许是因为靳恒远和二斤哥哥有相同之处吧!

二斤哥哥解救了她的童年,恒远解救了二十六岁的她,让她拥有了崭新的生活,崭新的感情……令她对未来充满了憧憬,这就是他带给她的昂扬向上的能量。

手机铃声继续在吟唱。

她只好坐起。

这会是谁打来的呢?

公司那边,也不知靳恒远是怎么给她请的假,老板居然一个电话都没打来催她上班。

倒是她,曾打过电话回去,很歉然的解释了一下自己没去上班的原因。

老板却说:“谁家里没个一星半点的事,忙你的去吧,什么时候忙完,就什么时候回来。别惦着公司的事。家事更重要。”

她抓起来看,是杨葭慧打来的,眼里立刻来了笑。

“苏锦,你回来了没有?”

杨葭慧在那里问。

“回来了,上午刚到家呢!是不是想我了呀?明天我就去上班了,到时,我们又可以厮混在一起了。”

苏锦语气轻快的答应着。

之前,联系过的,杨葭慧问她,怎么一出去就不知道回来了?

她们三个好朋友,她和杨葭慧因为在同一个公司做事,除了出差,她俩几乎天天混在一起。

这一次,她出去这么多天,她肯定觉得像少了什么似的,就如杨葭慧出差日子一长的话,她也会有这样的感觉的。

“是啊是啊,想死你了。真是一进豪门深似海,现在想见你一面都难如登天了。”

听着像是在闺怨。

苏锦噗哧一笑:“哪有这么夸张。”

“听上去很高兴的样子,看来见家长没啥问题了是不是……”

“嗯。有惊无险。还算顺利。”

她一向报喜不报忧。

之前发生的事,都是萧家内部不可以外传的丑事,虽然她俩是好朋友,但她还是瞒着,只说是去见了家长——不是不信任,而是这种事,能不说就不说,毕竟不好听,也有损靳恒远的颜面。

“那就赶紧到我这边来。火速。我这边有事。”

“怎么了这是?”

那语气,一下变得不太对劲了!

“小彤出事了,在我家呢。”

笑容立马在苏锦脸上收了起来。

几天前,她的手机上有过韩彤的未接来电,还留言说:她那边出事了。

之后她有给她回电,但,没有人接,手机短信也没有任何回复。

为此,她专门有给舅妈打电话,舅妈却说晓彤没事啊,不久之前才打电话过来说晚上有事要去约会,不回来吃了呢……

后来,她因为自己的事,也就忘了再和她联系。

“怎么了她?”

她紧张的问。

“你先过来。最好把你老公也叫上。这事,一定得麻烦他帮忙的。具体事情,等你来了再说。”

“好!我马上就来!”

苏锦挂了后,抓着手机,叫了起来:

“恒远……恒远……”

楼上没有应答。

她趿着拖鞋往下去。

“恒远……”

“我在厨房准备晚餐食材。”

靳恒远在楼下应着。

呵,这种一叫就有人应的滋味,真是好啊……

不知怎么的,她的心,因为有他答应,而踏实了不少。

苏锦冲进去时,只看到系着白­色­围裙的男人正对着洗手台洗大活虾,一只只手掌那么大。

“这是我之前打电话刚让人给送的,晚上我们来一个红酒大虾吧……怎么了这是?又做噩梦了?”

他转头,看到她的脸­色­不太对劲,马上关切的问了起来。

“先别管晚餐的事,陪我去一趟葭慧家。葭慧说,晓彤出事了,让我们马上过去。”

她给他解围裙带子,催着他把活虾往双门冰箱里放,一边把杨葭慧的来电,以及她心里的不安全给说了。

“哎,你先别急啊!”

靳恒远是见多大风大浪的,见她着急的样子,拍拍她的肩,不由得安抚起她来:

“遇事别急躁,急只会让人心乱。再说不是还不知发生什么事了吗?冷静一点。面对任何事,急躁都是大忌。”

苏锦被他这么安抚,脸­色­终于缓和下来:他说的话,自是有道理的。

四十分钟后,苏锦敲开了杨葭慧家的大门。

“谢天谢地,你们总算来了。”

杨葭慧开门开的小心翼翼的,看到他们时重重松了一口气,并且还狠狠拍了一下胸脯,忙将他们放了进来。

“到底出什么事了?小彤人呢?”

苏锦耐着­性­子。

此刻,她的情绪比之前沉稳多了,靳恒远这一路的安抚,还是相当有作用的……

这个男人会给她那样一种感觉:天塌了,有我顶着,没什么大不了。于是她整个儿就安定了下来。

“在我房里睡着呢!轻点,刚睡着。”

杨葭慧拉着苏锦往房间去。

靳恒远在身后跟着。

房内光亮很暗,因为拉了窗帘。

当睡眠灯在杨葭慧指下按下,当苏锦看到韩彤脸上那凄惨可怖的模样,她整个儿就瞪直了眼,惊呼着就大叫了起来:

“谁打的,这是谁打的?”

怒发冲冠,难以遏止。

靳恒远也有看到,眸光跟着一深。

床上的人儿,应声,猛的惊醒,在看到苏锦之后,眼睛一红,就急坐了起来,声音哑哑的叫了一声:

“姐……”

苏锦忙坐下,将她的下巴扣着,看了又看,一双好好的大眼睛变成了熊猫眼,薄薄的­唇­片,厚得都成腊肠了,半张脸红肿着,另一半脸青着,整张脸全变样了。

“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苏锦急怒交夹,心疼死了:乖巧的韩彤,从来不会和人交恶,这一次会被人打成这样,这绝对不是小事。

一行眼泪,自韩彤眼中簌簌落下来,她情绪没法平静。

靳恒远走了过去,眼神眯得尖尖的。

韩彤不光是苏锦的朋友,更是表妹,而他现在是苏锦的丈夫。作为姐夫,作为律师,看到小姨子被人打成这样,要是不为其出头,那还能被称为表姐夫吗?

“哭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韩彤,你冷静一下,把你遭遇的事从头到尾说一说,不管发生了什么,我和你姐一定会帮你到底的。”

他双手扶着苏锦的双肩,稳稳的表了一个态度。

“事实是这样的……”

哭了一会儿后,韩彤情绪冷静了,将前因后果缓缓说了出来。

---题外话---本文分两部份。

第一部:“一见倾心,守护新婚守护你”已完。

第二部:“一往情深,命中注定只嫁你”,正式开始连载,希望大家能一如既往的支持,谢谢。

,香气醉人,他想起了那一夜的温柔

韩彤的继弟,名叫章以哲,比韩彤两岁,去年刚大学毕得业,之后向他爸要了十万多块钱做本钱,和一个颇有门路的同学一起合伙开电脑店。

今年开年的时候,他俩接了一个大单,对方要三百来台电脑开连锁网吧店,订金都付了,可他们没钱周转。章以哲就跑来向章怀德借撄。

章怀德手上的钱全套在股市,挪不出来,就开口向韩彤的妈妈借。

韩彤的妈妈,和继子章以哲的关系一向紧张,再婚之后,对于财物上的事,警惕心很高,哪敢将前夫的抚恤金拿出来,就推说那些钱全租出去了,不到年底是拿不回来的。

章以哲没办法,又想做成这笔生意,跟合伙人一合计,就去借了三十万高利贷,说好的半个月付清。本金带利息到时一起付多少也说定了。

本来,这是一桩稳赚不赔的生意,只要这笔做成了,后面还有大单可以承接,那绝对是一单活买卖偿。

谁知电脑还没进来了,才到账的钱却被合伙人卷跑了。

章以哲气啊,一边追债,一边又向放高利贷的借了三十万,他是狠了心要做成这笔生意的——人生哪有几番博啊,趁着年轻,就该大胆的­干­上几票。

不想第一批电脑才进来,买家却毁约不要了。

对方没来要订金,可不太懂生意经的章以哲,却已经把电脑款全付出去了,哪还要得回来?

那段日子,他只能跑各种关系,想把这些电脑给转手便宜卖了,把那窟窿给堵上。

结果,仓库着火,三四十万的电脑全没了。

转眼半个月就到了,章以哲还不上钱,只好来向父亲章怀德借,章怀德只给了十五万,加上那些订金,他只能将这点钱先还上再说。另外三四十万,他打算找合伙人把公款给要回来,补上也就万事ok了。虽说会亏掉一点,但情况不会太严重。

谁知一找找了有一个月,那钱却利滚利滚到了五十万,他吓坏了,再去找父亲单怀德借,章怀德哪肯给,俩父子吵了一顿,不欢而散。

又过了两个月,那钱长到了六七十万,如此巨额,他再无能力偿还,只能选择躲着债主。

最近这半个月,放高利贷的,天天跑来追债。

那些都是什么人呢?

全是社会上不要命的混混组队的,遇上不还钱的,几次要钱不着之后,免不得就给一顿打。

就在苏锦被带去香港的这段日子,那些人把章以哲打了一个鼻青脸肿,还追债追上了门,本着子债父偿的原则,逼章怀德还钱。

章怀德也只是一个工薪阶层,才把花钱如流水的儿子拉扯大呢,自己又是个偶尔会玩牌的人,哪多得出来钱,住的房子还在还贷当中。

放利贷的说:“不给钱,那就给房产!”

章怀德哪肯。

那些放高利贷的人就在家里闹,打了韩彤的母亲,还把孩子吓坏了。

韩彤为了保护自己的母亲和弟弟,也被打了。

事发之后,章怀德想报警,认为他们放的高利贷,高得太离谱,这根本就是一种敲诈行为。

已经吃过苦头的章以哲,不让报,说:“我们要敢报警,他们就敢废我一只手一条腿。这些人疯的很,说得出做得到的。”

章怀德害怕儿子出事,准备把股市的钱套现了,再从韩彤的妈妈那边拿点,把这事给了了。

韩彤的妈妈哪肯,她身上的钱,可是韩彤爸爸因公殉职的抚恤金,怎么可以花在这个败家子身上?

给他们,那­性­质就等于把钱扔河里。

韩彤的妈妈,本来就觉得和这个男人,已经很难再将婚姻维持下去,这样一来,一气之下就说要离婚。

章怀德却发狠了,打了她,骂她这是要毁掉这个家。

韩彤见母亲挨打,哪能善罢甘休,上去护着。

章以哲就跟着过去发狠似的帮衬,结果,俩母女全被打了。

这事,韩彤还不敢说出来,家丑啊。

再说,她妈妈现在还没有下定决心真去离婚,毕竟还有一个小孩子要养活——那章怀德发过狠话的,想离婚可以,孩子别想带走。

要把孩子留下,韩彤的妈妈哪舍得下。

四前天,高利贷的人又来家里闹,章以哲被打得相当相当惨。

对方撂下狠话,要是再不还钱,下一次来,一定剁手指。

韩彤因为这些事,闹得心里难受的慌,曾给苏锦打过电话,苏锦因为在靳家和靳媛说话,没带手机,没接着。

就这一天晚上,韩彤下班回家,收到了一束花,卡片上写着一句话:

“我回来了,晚上金裕大酒店,608号房,我等你来。金子骞。”

金子骞,是韩彤的前男友,韩彤父亲没有过世之前,金子骞跟着他母亲就住在她家隔壁,他俩从小一起长大。此人比韩彤大了一岁,因为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影响了上学,而和韩彤成了同班同学。

那会儿,他俩可要好了:早上一起读书,晚上一起放学。

韩彤、杨葭慧、苏锦是铁姐妹,而金子骞是她们三个的护花使者——和苏暮白的关系也特别的好。

从小学到初中,到高中,他们常常聚在一起玩。

大学的时候,金子骞还特意和韩彤考在了同一所大学,为的是方便谈恋爱。金妈妈也乐见其成。

谁知,大一下半学期,金子骞就转学了,因为他母亲过世,他被他父亲接去了。就此再没有和她有所联系。行踪成迷。

韩彤自是认得金子骞的字的,一看到卡片,就欣喜若狂的去了,结果进门之后才发现是章以哲联合那些高利贷的人设下的陷井——因为那放高利贷的看上了她。

……

说到这里,韩彤害怕的抹了一把眼泪:

“那人说了,只要我肯做他的女人,给他生个儿子,他就把这一笔钱就此勾消,否则,在我们还没有把钱之前,它会一个劲儿的往上涨……

“我哪肯……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跟一个四十来岁有老婆的男人,我­干­嘛要这么作贱自己。

“钱是那个混蛋欠的,关我什么事,就算他被他们砍死了,我也不会掉一滴眼泪……

“最可恶的是,那个混蛋,居然还说,那是我妈允许的的。

“我呸,我妈才不是那种人。肯定是章家父子俩一起窜通­干­的。

“那个该死的章怀德,很能模仿人笔迹的。除了他,还有谁能写得了那么一张卡片,把我骗去。

“可他们还是把我从酒店带出来,关了我几天。

“我活死不肯。

“今天午后,我为了逃出来,假意先顺了,然后用一把意外得到的水果刀把那个放高利贷的给捅了,趁乱逃了出来。

“跑出来之后,不知道要去哪,我怕回去又被章怀德父子给卖了。

“那会儿,我是手机也掉了,包也弄丢了,姐姐你又不在善县,我一下没了去处,最后,是一个好心的司机,没收我钱,把我送到了葭慧这边。

“除了这里,我真的没地方可去了。

“姐,我可能杀人了,我可能杀人了……你说,现在我该怎么办啊?”

把经过说完,她露出了一脸的惊惶,不知所措的揪着苏锦的衣服,急叫起来。

苏锦听着,心,那是止不住的往下沉去,原来,那天韩彤打她电话,是因为这件事。

之后,她再打回去,她没接,却是因为她已经被那些放高利贷的人给困住了,自己却没留心到异样,后来还把她给忘了,她这个姐姐真是做的太不负责了。

“没事的没事的,你只是自卫……恒远,你说对不对?”

苏锦满心纠结的拍着她的肩,给予安抚,同时回头询问起自己男人,他是专业人氏,她很希望他能给予那样一种认定。

“那放高利贷的人,叫什么名字?”

靳恒远在听了一个大概之后,没答,只淡淡问了一句:对方显然是触犯了法律了的,只是仗着自己可能有背景,才敢这么嚣张。

一般的普通人,遇上这种事,更多的是采取保守的做法:不报警,用钱来免灾。

他觉得:对方这么做,可能是想逼韩彤妈妈为了保全韩彤而给钱。

这一刻,他挺想知道:在善县地面上,谁能这么跋扈?

韩彤抹了一把眼泪,想了想:

“好像……叫姚福胜。”

靳恒远点了一下头。

这个人,有点耳闻,是个地痞流氓出身,后来勾搭上了某些得势份子,才开起了那种贷款公司,表面上是正常的民间借贷机构,但更多时候是靠给别人放短期的高利贷来赚取暴利的地下钱庄——这种借款,时间一般都不超过半个月,一旦超过,那利率必须事先谈好,往低里压,否则,所产生的利息,没几人能吃得消。

他和这人自不熟,毕竟,这边不是他混的地方。

每个人都有自己混的圈子,所谓尺有所长寸有所短,以他的人脉圈,只要用对了人,就能把各个圈内的所有关系调节好,如此办事,事半功倍。

这不,他不久之前,刚发了一条,把对这个行业比较熟的人给叫了过来。

这时,外头有人打门铃。

“这个时候,谁会来?”

韩彤心惊­肉­跳的叫了起来:

“不会……不会是他们找来寻我算账,或是有警察跑来抓我来了吧……”

她啊,真是吓坏了。

杨葭慧听着也吓了一跳,眼睛跟着瞪的大大的。

苏锦也紧张了起来,真要是来了那么一帮子,杨葭慧一个大肚子,哪经得起折腾。

她看向自己的丈夫,抓住他的手臂,着急的征询起来:

“要不,直接报警吧……”

这里,只有他是男人,万一来了一大帮子,他再能斗,也没办法顾全所有人。

靳恒远抹开了一抹淡笑,拍拍她的手,安抚:

“你们别穷紧张,没事的,是我刚叫了一个人过来,有点事要问问。他在这块比较熟。杨葭慧,你去开一下门吧……”

这话一出,三个人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

“哦!”

杨葭慧连忙点头,匆匆走出去,没一会儿就来到了门口。

开门,她顿时楞住,门外那个也楞住了。

不是别人,正是薄飞泓来了。

那一刹那,两个人,你对着我看,我对着你看,竟都忘了打招呼。

自苏州一别之后,他们已经好几个月没见过面了。

哦不,这与杨葭慧是,与薄飞泓呢,他私下自是已经见过她的了。

现在正式这么见面,两个人都觉得有点别扭。

“你……你住这啊?”

薄飞泓很快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他刚接到靳恒远的短信来这里,不确定那小子这是差他做什么,不是说好的么,今天放他一天假的么?

不过,他也不抱怨。

与他,闲着也是闲着。

在这个半生不熟的城市,他完全没什么地方好去的,除了在家发呆,就是发呆。

只是真没想过他会把他叫到杨葭慧的家里来。

他什么意思啊?

还顾着想要给他牵红线吗?

如此一想,他心里泛起了复杂的滋味来。

这个女人,真不是他要得起的。

杨葭慧呢,一根根汗毛全都竖起来了,神情异样的厉害,又不好把门甩上轰人,都是成年人,那不理智,何况,这是靳恒远请来的人,显然是用得着他的地方的。

“嗯。靳恒远和苏锦在里头,你进来吧!”

她闷闷的把人引进了自己的小世界。

薄飞泓点了点头,认得这女人这么多年,这是他第一次拜访她的香闺,感觉怪怪的。

“嗯!”

他跟了进去,与她不过两步距离,妙曼的身姿在眼前左右晃动着,幽幽的女­性­暗香在属于她的世界里静静的流淌……而他曾和那暗香很亲密的缠绵过。

这香气,绝对能将他醉死。

这一刻,他不由自主就想起了那一夜的温柔——活了大半辈子,就有过这么一个女人,他怎么能不记在心上?

心脏,该死的就乱跳了起来。

他暗暗叹了一口气,把目光移开,左右打量起这层公寓来。

这边这个小区,与善县来说,绝对是一个高端小区,没来个百来万是拿不下来的,地段好的很,面积也大,装修也­精­巧,收拾的又­干­净,给人的感觉,非常的舒服,家的味道很浓郁。

哪像他以前待的那一处出租房,又脏,又乱,又臭的,女人的世界,就是比臭男人的窝来的要香啊!

不对,应该说,这是她家家境好的一个表现。

这种表现,是让他望而怯步的。

是的,他这样的人,哪有资格有对她有想法。

“靳恒远,薄飞泓来了……”

进得房门,杨葭慧叫了一句。

苏锦一怔,诧异转过头,目光则在靳恒远脸上一瞟而过,只见他勾了勾­唇­角。

好吧,不管怎么样,把薄飞泓叫来,总归是有好处的。

他们本来就想撮合他们,如此,可以借机让薄飞泓先认得认得杨葭慧的家也是好的。

只是除此之后,也不知恒远在打什么主意。

薄飞泓呢,在跟了进来扫视屋内一圈之后,目光定定在韩彤脸上逗留了一会儿,眼底立马泛起一抹奇疑。

“怎么了?”

问的是靳恒远。

“姚福胜这个人,你认得吗?放高利贷的……”

靳恒远走了过去,问道。

薄飞泓挑了挑眉,想都没想点下了头去:

“认得。”

“熟吗?”

“还行。”

这话让杨葭慧瞪了瞪眼,脸­色­跟着沉了沉:

居然和那种人渣混一处。

其实,她也懂的,这个专长讨债的人,本来也不是什么善茬——瞧瞧他那刀疤脸,上头明显写着几个字:我非善类,闲人免近。

薄飞泓眼尖的,立马就瞄到了她的神情很不善,慢吞吞接下去就补充了一句

“以前帮他讨过几次债。但这人很抠门。而且债务都很缺德,我­干­了三回,就没再和他打交道。”

边上三个女人齐集怒视,一个个投去了遣责的目光:

居然去和那种人讨债?

薄飞泓好无辜,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得罪她们了?

讨债也是一项技术活好不好?

靳恒远把这一幕,尽收眼底,­唇­角勾了一下:

这群小姑娘,同仇敌忾了。

“有他号码吗?”

他不给打圆场,只问话。

“有!”

“打一打,看他死了没有!”

以他估计,应该没死,死了,现在善县哪还会这么太平。

“……”

薄飞泓抽了抽嘴角:

“肯定没死。一个小时之前我还接到过他的来电,想我过去给他讨债。”

看样子,这一次,姚福胜是惹了不该惹的人了。

瞧瞧床上这位小姑娘的模样,应该是了。

他也是一个善于察颜观­色­的人。

“打个电话问一下,他现在怎么一个情况……”

靳恒远淡淡把发生在韩彤身上的事给说明了一下,然后吩咐他说。

薄飞泓明白了,怪不得她们这么瞪她,原来是把他当那种打手了。

呵,他是那种­干­缺德事的人吗?

他可是军人出身好不好……

不解释。

也懒得得解释。

他直接打了,开的是免提,对方接了之后哈哈一笑,很热络的攀起交情来:

“薄飞泓,考虑好了是不是,这一笔钱,只要能讨得来,我给你3%的提成。”

这话一出,薄飞泓有瞄到杨葭慧冷嗖嗖就瞪了一眼过来。

他背上一阵凉,虚虚笑着,打哈哈:

“姚老板,你那些买卖,缺德的厉害,就算我老薄穷,暂时娶不起老婆,可这种断子绝孙的事,我是­干­不出来的。我怕以后我万一意外讨上老婆了,结果因为自己造孽,生个儿子不长ρi眼,那就亏大了……”

边上,苏锦对着杨葭慧狠狠抽了一下­唇­角。

要不是不合时宜,她真想笑。

无他,他儿子正在人家肚子里长着呢……

这小子要知道这事,也不知会有什么反应?

---题外话---两章合并。明天见。

,这一刻,她突然深信了:他最爱的是她。

“薄飞泓,你不是说你老婆早死了,这辈子再不娶老婆了么?还用得着担心生儿子不长ρi眼么?这样子行吗?只要你帮我把那笔债要回来,我加你到5%的提成,你看如何?”

那边,姚福胜在哈哈大笑,似乎觉得他这是在压他价,很­干­脆的提高了两个点。

这句话,让杨葭慧目光闪了一闪,心下诧异极了撄。

这人原来是个鳏夫啊?

竟是结过婚的,且还放出话来再不结婚的,而她居然完全不知道。

可见,他们之间的了解有多浅了。

莫名的,她嘴里泛起了涩涩的滋味,眼神也为之一黯。

苏锦摸了摸额头,她感觉葭慧要误会了。

靳恒远没把关注的重点落在这里,而是随手拿了一张纸,写了几个字让薄飞泓看偿:

“问他是怎么一笔债务?”

薄飞泓点了一下头,淡笑着,语气不着痕迹的转了:

“姚老板,你这人总喜欢拖人工钱,上回我给你讨的那几笔债,你说你拖了多久才给的钱?我就靠一身蛮力混口饭吃。你总爱拖,连我喝酒的钱都扣。那回,因为你不给钱,害我吃了多久的泡面,你知道吗?”

“呵,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你怎么就这么记仇?行了,这一次,我保证,钱到一定付清。”

姚福胜哈哈笑着把从前的事一笔带过,并一径怂恿着。

薄飞泓顺势,沉吟的问了下去:

“是吗?那麻烦你说说说看,这是怎么一笔债?”

“就一笔驴打滚。我算过的,只要他们卖了房,绝对够还清所有债务的。现在就只是逼一逼他们的事了。你负责吓唬吓唬他们……让他们抵掉房子,钱一到手,我就给你提成加辛苦费……”

“哟,这一次,姚老板的条件倒是放的挺宽的嘛,还有辛苦费?”

“没办法,那钱再不要回来,我怕会出事。现在做生意,不比以前容易了。”

居然还在那里感慨。

“哦,那债户叫什么?”

“姓章,叫章以哲。”

“多少钱来了?”

“七十多万吧!”

“本金呢?”

“哎,我说,薄飞泓,你以前从来不问这么仔细的啊……”

“以前归以前,现在归现在。对了,那个姓章的是不是有个姐姐叫韩彤的!”

“连这你都知道啊?薄飞泓,看样子,你现在的消息网还真是越来越灵通了啊!”

姚福胜满口惊讶。

这边呢,三个女人已然是怒容满面了:想不到那边找薄飞泓讨的竟是章家的债……

薄飞泓摸了摸鼻子,权当没看见她们的敌视,继续问:

“听说你看上人家了,还想人家为你生娃?结果人不愿意,把你捅伤了?”

“嗬,薄飞泓,你长千里眼了这是?才发生多久的事,你就摸得一清二楚了?”

那边,姚福胜惊怪极了。

“和姚老板办事,不摸清楚行吗?”

薄飞泓继续打哈哈。

这人是出了名的老­奸­巨滑。

姚福胜哼哼一笑:“人的确长的标致……看我是真看上了……她要肯跟我,这钱,我可以不要她,权当她给我生儿子的辛苦钱。可那小贱人,他妈的耍我,居然敢捅我……哼,我是不可能再放过她的,这一次,我要不逼得她跪地求饶,我他妈不姓姚……

话里的狠劲儿,让韩彤颤了几颤,心脏紧缩,脸­色­跟着白了几分。

苏锦连忙轻轻拍了拍她的肩,以示安抚。

“废话少说了,这一单,你到底愿不愿意接?”

“恐怕接不了。”

薄飞泓果断回了一句。

那边一怔:“妈的,薄飞泓,你他妈不接,跟我扯什么淡?”

立马就翻脸了。

“姚老板,你先别忙着挂我电话,我有个哥们想和你说两句,你等着……”

“慢着慢着,薄飞泓,你这老小子今天这通电话是存心来坑我的是不是?说,你是哪一头的?你他妈要敢坑我,我保证让你在道上混不下去。”

那边声音顿时变得­阴­沉沉的了。

“老薄已经不在道上混了,他在跟我混。”

靳恒远淡淡接上了话。

如此一搭腔,陌生的声音让那人又怪叫了一句:

“你又是哪根葱?”

靳恒远把那手机抓到了手上,面­色­一寒,整个人一下子就像进入了工作状态一样,严肃了起来,嗓音更是冰冷异常:

“姚老板,我是韩彤小姐聘请的律师靳恒远,针对你向我当事人造成的伤害,我会帮她追究你的法律责任到底的。

“相信,你应该知道,放高利贷行为是扰乱国家金融秩序的一种非法行为。一般的民间借贷,法律是允许的,但是利率一旦超过银行贷款同期利率的四倍就不受法律的支持。

“你以不合常理的高利率讹诈借款人,并教誜借款人骗我当事人去酒店,之后非法软禁我当事人,逼迫我当事人,情节恶劣,这些事,我已得到确认。你等着律师信吧!到时,我们法庭上见。”

话锋犀利,语气凌利,简单的几句话,由他靳大律师这张嘴说来,那绝对是气势十足。

说完,不给他任何说话的机会,就给挂了。

事实上,现在他手上完全没有什么可以控告他的证据,但他就是要在气场上震住他——再说,对方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留下可以被拿着大作文章的把柄。

所以,他这样几句话,绝对能震摄住他。

对方是聪明人,事后一定会去查靳恒远是谁,等弄清楚这里的厉害关系之后,会更慌,到时估计还会来求饶。

现在,他要的就是吓破他的胆,至于以后要怎么处理,可以再细细研究。

苏锦一直盯着靳恒远,虽然一直知道他能言善辩,可这人和她相处时,总是一团和气的,语气上,总是温和可亲的,不像刚才那样——脸­色­淡寡之间,气场压人,咄咄迫人之势,那是劈头盖脸的强大。

这样的他,她从来没见过,是陌生的。

是的,板起脸的他,绝对能让人生出畏惧感。

可他却从来不用这一面来待她,因为什么?

因为她是他妻子,是他柔情归处,所以,他展现在她面前的,是他最温柔的另一面,那是一般人所看不到的。

她看到的靳恒远,和顾丽君眼里看到的他,会截然不同,原因就在此。

这一刻,她突然深信了:

他最爱的是她!

如此一想通,莫名的感激动就在心里泛开了。

“听到没有,他活的好好的……”

转过头,前一刻还满面冷淡的靳恒远,后一刻脸­色­渐渐现出温润之­色­,对韩彤说话时,声音比起之前柔软太多,且带着浓浓的宽慰:

“你没有杀人,也不必有心理负担。接下去的事,我来帮你解决。这不是什么大事。你不用怕的。”

惊魂未定的韩彤,本是彷徨无助的,此刻,因为他的话,而终于重重松下了一口气,感激无比的道了一声:

“谢谢姐夫。”

“既然都叫姐夫了,客套话就不用说了。”

苏锦对自己男人投以深深的一目之后,就满心感慨的又抱了抱这个表妹:

“这几天,你就在这边休息,舅妈那边,我等一下去看一看,帮你报个平安……”

“嗯。”

韩彤点下头后,又道:

“不行,我还是先给我妈打个电话吧……跑出来之后,我就顾着害怕了,都没给我妈报个平安,失踪这么久,我妈肯定要急了,姐,手机借我一下。”

“好!”

苏锦把手机借给了她。

韩彤打了。

可她打来打去一直打不通。

她一下急了起来,看了看时间:“这个时间点了,按理说,我妈应该在家做晚饭的,可手机和座机都没有人接……不对……这事,太不对劲了……不行……我要去找我妈,我要去找我妈……”

她从床上跳了下来,脸上全是不安之­色­:

“我妈不可能无缘无故不接电话的……”

这种不安很能感染人。

“好好好,我们陪你过去,你别急。你这样急,害我也着急起来了……哎,别忘了穿鞋啊……回来……”

苏锦把慌得有点不知所措的韩彤拉了过来,给她穿了鞋。

一行人,开了两辆车,苏锦、杨葭慧、韩彤坐在新路虎内,薄飞泓开了自己的车,一起往韩彤家去。

才进小区门,就看到有警车停在那里。

有人看到了韩彤,就叫了起来:

“小彤,你这是跑哪去了啊……咦,你脸怎么了?”

韩彤不答,只急着反问。

“杨妈妈,这边怎么来了警车?”

那杨妈妈没再追问,而是急急的接上了话去:

“你回来的正好,是你家出大事了……”

---题外话---第一更。

ps:说明一下,本文下半部分,以揭露小苏身世为主,期间,男主会和苏暮白频频过招,整个过程会有­阴­谋,有风波,有甜蜜,更有争风吃醋,除此,另外会附带几个配角的感情纠葛……希望大家能一如既往的支持我写下去,谢谢!

,苏锦说:谢谢你,因为有你在,我的心,才踏实……

“你妈在家杀人了,把你继父和继弟全给杀了,然后自杀了。你小弟午觉醒了不见妈,哭闹得厉害,隔壁李婶听到了,敲门没见开,急得叫来了保安,撞门进去才发现的……”

这消息,惊得韩彤差晕死过去,苏锦也顿时花容失­色­,连忙和杨葭慧一起扶着韩彤,急急忙忙就往楼上去了。

靳恒远和薄飞泓脸上也露出了凝重之­色­。

韩彤家的状态,很惨,三具尸首,全在餐桌边上,厅内,血水满地,腥气冲天。

警方在韩彤母亲的手上找到了遗书,大致意思是这样的:

章怀德是禽兽,为保他儿子,将她女儿骗去了大酒店。章怀德曾在家看着她,要她拿出钱来,以钱消灾偿。

为了保女儿,她只得把几张存折给了。可就是不见女儿回来。

昨晚上,她听到这对父子居然想让韩彤给姚福胜生孩子赚大钱。她想报警,报不了,电话线什么的全被剪了,手机也被没收了。她心里恨死了,今天故意软了态度,中午给他们做饭吃,直接在饭菜里下了毒。

因为怕毒不死他们,她就给补了几刀。

她说,女儿被毁了,她瞎了眼才找了这么一个禽兽不如的人渣再婚,如今已悔之晚已,只能走这样一步了。

韩彤几番哭死了过去。

苏锦也是满面泪水,抱着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小娃娃,难受极了。

再婚能成就好姻缘的,真是少之又少。

舅妈这一次结婚,真是结错了。

她靠着靳恒远,那眼泪就没停过。

靳恒远呢,默默的守着她,给她纸巾,给她肩膀,让她靠着。

现在她是有依靠了,可小彤呢,男朋友没了踪影,母亲也没了,此时此刻的她,那得有多绝望……

靳恒远则看着血淋淋的场面,心里甚是惋惜:

实在不该走这种极端的。

犯不着的!

过不下去,就离婚。

若不是平常日子过得太过于压抑了,也不至于因为这么一点事,就激起了心里这么大的仇意。

害人害己,又痛断了亲人肚肠,真是何苦。

“这是一起高利贷引发的家庭仇杀。姚福胜那边的借贷公司,我们已经派人过去了……”

这桩案子,由于一下子死了三个人,靳恒远直接给刑警大队打了电话,由他们第一时间接手,对姚福胜追究刑事责任。

刑警大队队长罗泗亲自来查看的现场。

一般来说,因为高利贷闹出人命,人家高利贷债权人又不在现场,没有形成直接逼死人的行为,放高利贷这一方,不负任何刑事责任,最多只能追究其民事责任。而应还的钱,除本金之外,利息仍得按照同档银行贷款利息付给。

不过,因为韩彤手机里有拍到过姚福胜手下的讨债人上门逞横的画面,而她又多了一个心眼,曾把这些画面存进了硬盘里,所以,姚福胜想要推掉所有责任,不太可能。

“这件事,能怎么处理?”

三具尸体,已经被带走。

哭昏过去的韩彤被送来了医院,章以赞窝在苏锦的怀里睡着了,他们有一起跟过来。

罗泗也跟了来,本来想和韩彤再了解一下情况的,可她迟迟没醒来。

她看着靳恒远和罗泗说了好一会儿话,人家等不及,终离开了。

见状,她迎上去问,声音已然发哑。

太心痛了,虽然平常时候少有往来,可这位长辈,与她来说,绝对是少之又少的亲人之一了。

“想要借这件事,追究姚福胜的刑事责任,不太可能。不过,我可以从其他方面入手。只是责任可能不会很重。这人做事一向小心。”

靳恒远只能这么说,语气是保守的。

在事情没成之前,他从不喜欢夸下海口。

成则理所当然,败就成了口放厥辞。

苏锦有点不甘心,眼睛红的厉害:

“要是不能关他几年,怎能解恨?”

“我尽力而为。”

靳恒远摸着章以赞的小脸,心里扼叹:这么小,父母就没了,太可怜了……

“晚上打算怎么办?”

外头天都已经黑了,忙和了这么久,大家都累了,到现在为止,他们都还饿着肚子呢!

“要不,你先回去吧!我得陪着小彤。她没其他家人了。我得守着以赞守着她。”

现在韩彤就只剩下她一个亲人了,在她母亲过世时,韩彤曾无比细心的守着她,现在,换她出事了,她当然也要守好她的。都是苦命的孩子。

她在心头沉沉的叹息。

“我来守着小彤吧!”

一直沉默的杨葭慧轻轻接了话去:

“你们都回去……把小以赞也带去,小家伙需要好好吃饭,好好睡一觉……”

“那怎么行?”

怎么能让一个孕­妇­留着陪夜。

医院总归是病菌的集齐地,为了胎儿的安全,肯定不可以多待。

“你回去。我留着。恒远,你明天还要帮忙料理这个案子,别累着了,你回家整理一下资料吧,要是放心不下我,就让暮笙过来陪我……”

苏锦是打定主意不离开的。

“别了,我可不放心把你留在外头。亲自守着你比较好。杨葭慧,你回吧!别辜负小苏的关心……挺晚了,该回去吃点东西了。现在你不一样,得好好保重自己身体……”

杨葭慧一楞,立马发觉靳恒远话中带话,心,陡然一跳。

看样子,苏锦已经把她出卖了!

她目光一瞟,苏锦的注意力全在章以赞身上,没留心这事。

“好……吧!那我走了!”

她挥手离开。

出了病房,她看到薄飞泓在走道上守着,正玩着手机。

靳恒远跟了出来:

“老薄,你送送她吧!杨葭慧都没开车过来!”

杨葭慧脚下一拐,差点跌倒:

“不用不用,我打车。”

开什么玩笑。

她现在只想躲这个男人远远的,才不要和他单独相处呢……

“走吧!又不是第一次载你。”

薄飞泓站起,开了腔,领头往前走去。

杨葭慧张了张嘴,到底没有再推掉。

苏锦也走了出来,看着他们一前一后离开,转头睇了一眼靳恒远,知道他这么安排,是想给他们独处的机会。

嗯,但愿他们可说开,然后把那绝路给走活了。

人生啊,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时风平浪静。

做人,真不能太死脑筋。

换一种眼光和心态看世界,这世界,会更明媚。

“小家伙抱在手上累吧!我抱他去陪客床上睡一睡……”

靳恒远体贴的把章以赞给抱了过去,准备安置了他。

苏锦的确抱得有点累,甩了甩有点发麻的手臂,跟了过去,一边拿出手机,麻利的打了一条短信:

“这世上最苦的是没有父母的孩子。如果可以,孩子在,父母当双全。”

虽然知道她不爱听,可她还是想劝一劝。

这些感慨,皆发自内心。

就像韩彤,没有父亲,家不成家;就像她,父母俱无,心上,永远缺少那么一种安全感,童年总归是残缺的;离异家庭的单亲孩子,更是渴望家的温暖的,就像靳恒远……

而杨葭慧是唯一一个拥有正常家庭,拥有正常父母宠爱的孩子。所以,她特别特别不希望她亲手缔造一个单亲孩子。

与大人,那是不幸。

与孩子,也太不公平。

“我下去买饭……怎么了?”

靳恒远把章以赞放下后,出来,看到苏锦正靠在门口发呆,轻问了一句,见她不答,随即就将手机接了过去,看了一眼。

“别想太多。”

他知道她是因为小以赞失了父母在难受。

苏锦睇他,伸手环住了这个男人,以汲取他身上的暖,以及力量,好让她勇敢的撑下去。

“谢谢你!”

呵,这丫头让韩彤别客套,自己倒是和他客套起来了。

“谢我什么?”

他回抱。

“因为有你在,我的心,才踏实……”

上一次,母亲出事时,正是因为他不在,她才乱成了一团,而这一次,因为他在,她就安稳多了,总觉得有他,底气就足了不止一倍。

“很高兴,你终于知道想靠着我了!”

靳恒远很欣慰的摸摸她的头发,感受那丝一般的感觉。

俩夫妻嘛,就应该你靠着我,我靠着你的。

他喜欢她靠着他。

她想笑,却笑不出来,心头是满满的感动,神情却有点黯然。

“我一直希望所有朋友家人都可以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生活着,有空就聚一聚,没空就打个电话偶尔联系。大家都要好好的,那才好,可现在,小彤却……”

“发生这样的事,谁也料想不到。以后,你多劝劝她……”

“嗯!”

“还有,你也别太伤心。伤心无补于事。”

“嗯!”

“去了。”

“嗯!”

苏锦目送他离去,心暖暖的,幸好有他在身边,什么事都办的妥妥的,否则,她们这几个小女人,该有多乱。

她摸了摸双臂,轻轻吁了一口气,突然意识到,手机被他带走了,想追去,床上,小以赞在那里含糊的叫了起来:“妈妈,妈妈……”

看样子,是要醒过来了。

她连忙过去,轻轻拍了几下:对于照顾孩子,她真没什么经验,只见过养母这么哄过暮笙。

不过,还是管用的。

很快,以章就又睡沉了。

靳恒远走下楼,才发现没把手机还给苏锦,反正也就离开一小会儿,他就没打算送回去,直接出去了。

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是一个陌生号码。

没多想,他接了,还没说话,那边传来了一个诡异的声音:

“苏锦,如果你不离开靳恒远,你身边的所有亲朋好友,一个个会倒霉。因为你从来就是灾星。所有遇上你的人,都会发生不幸的。章家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那声音,明显是处理过的,­阴­森可怖,男女难辩,闻者,令人不寒而栗。

他猛的就刹住了步子,眼神立刻犀利起来。

谁?

这是谁在背后诅咒他们?

“你是谁?”

他沉沉喝问了一句。

那边发现不对,立马挂断,话筒内唯有嘟嘟声在回响。

靳恒远的心,一下紧缩起来:

这样的电话,要是让苏锦接听了去,哪还得了?

怕是要吓死她的。

他眯着沉沉的眼,想了又想,马上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北勋,有件事,又得麻烦你了。”

---题外话---明天见。

,女人心,海底针,他摸不透她在想什么?

黑夜拉开了帐幕。

善县,作为江南地区一座普通到不入流的小城,入夜之后,也有其璀璨生辉的一面。

对于那些夜猫子来说,华灯初上时,­精­彩的夜生活,这才算刚开了一个头。

杨葭慧也曾是夜猫子一族,不到零辰一点,那是决计不睡觉的。

这个薄飞泓,就是她在夜店遇上的男人偿。

第一次见到他时,他正和人打架,以一挑三,把整个场子都打烂了。

有人还动了刀子撄。

她见势头不妙,报了警,嘴里还不怕死的叫了一句:

“你们要不要逃啊,我刚报了警的啊……不逃,等一下被逮起来,可千万别找我麻烦哦……”

为什么她敢这么叫?

因为那天天冷,她穿着连帽衣,还戴了口罩,谁能认出她是谁来?

反正,打小,她的胆子就这么大的。

看热闹的人散开之后,这个脸上有道疤的男人,抓起自己的破衣裳就走。

她追了上去,嘴里直叫:

“你叫老薄是不是?哎哟哟,老薄,你真是惯能打的啊!佩服佩服啊……要不这样啊,教教我啊……教我几招防狼术,以后,我就不怕被欺负了……”

他转头瞄了她一眼,走的飞快,没一会儿就将她给甩了。

后来又遇上了,吃饭的时候,他钱不够,付不了账,正有点小尴尬,她路过,恰好给付了。

“给个电话号码,等我有钱了,打你电话还上!”

那时,她有点奇怪啊,这么一个大块头,怎么连吃顿饭的钱都没有?

细细一打听,才知道他是一个要债的,之前一个同行出了事,这人把身上仅有的两万块钱都借了人家救急。

这人,在外名声很是臭,但,很重义气,也很讲信用。

过了几天,他果然就还了她钱——虽然是小钱,可他没忘,这一点,值得点赞。

就这样,他俩渐渐熟稔了起来。

有过一回,她又问他要不要收她做徒弟。

她挺想学的。

她总认为,一个女人,靠男人保护,就容易受到男人的伤害。女人应该做的是,做一个全能女王,什么都可以靠自己。那就天下无敌了。

他却摇头,说:“我不收女徒弟。”

她纳闷啊,问:“为什么不收?”

他说:“我很严的,不想把你摔的青一块紫一块,最后连朋友都当不成了。”

她笑笑,就没再强人所难。

有过那么一段日子,他俩过的挺舒服的,互不问来历,互不问私事,遇上了,就像哥们一样,大碗的喝酒,大声唱着走调的流行歌。

当然,她也不是头一回搭他的车。

只是,以前他的车,是又烂又破的二手大众,现在呢,是一辆全新的北京现代越野车,里头够宽敞。虽然这车不是特别好,可对于他们这种阶级的人来说,够用了。

与往常不一样的是,她没坐副驾驶室,而是坐了后座。

这种保持距离的行为,让薄飞泓很不是滋味。

以前,挺谈得来,现在,怎么就变得这么的有距离感。

好在,那也是他求之不得的……

之所以选择送她,是因为,小萧吩咐的。

对,就是这样。

他只是在执行老板的指令。

如此一想,心,也就宁静了。

一路不说话,陌生的就好像他们以前从来就没有见过似的。

时有短消息进来。

杨葭慧看了,想都没想删了,然后,闭眼,靠着,很累啊!

今天发生的事,太让人感到沉重了。

一个家庭,就这么破碎了。

章以赞的无辜小脸,在脑海一闪而过。

唉!

关于苏锦说的这件事,理,她都懂,可是,实施起来,困难重重。

而此时,她除了累,再没有其他感觉了。

不知开了多久,车停了。

杨葭慧睁眼看,不是自己家的小区门口,车子正停在一处小饭馆门前。

“人是铁,饭是钢。走了,都快八点了,我请你吃饭,然后,再送你回去。”

薄飞泓下车来到后座给她开了门,举止还算是体贴的。

“不用。我不饿!”

她断然拒绝。

结果,某个地方却很不争气的咕咕叫了起来。

她无奈的囧了一下。

“你的肚子比你诚实。”

薄飞泓淡淡指出。

“我不想和你一起吃。”

杨葭慧还是拒绝。

“为什么?”

他的眉一下就蹙起。

以前,他一说请客吃饭,她一定满口答应。

“累!”

“再累,也要吃饭的。”

这完全不是理由。

“说了不想吃,你没听到吗?我不记得你耳朵有问题!”

她的语气,变得极度不耐烦。

他定定看着,似乎想看透她情绪恶劣的原因。

哼,她就这样的人,就不想和他一起吃饭了,这又不犯法,这是她的自由。

她犟着,对瞪着。

“我哪得罪你了?”

薄飞泓忍不住问了一句。

“你没得罪我。我说了,我只是累了……”

她直接从车上下来,在他面前甩上车门,就上了一辆刚刚下了客人的出租车。

当着他的面,扬场而去。

薄飞泓双手叉腰,郁闷极了。

他又没想再怎么着,只是想尽点朋友的义务而已。

她现在怎么就这么讨厌他啊?

想不通。

以前那个可爱的姑娘,哪去了?

女人心,还真是海底针,完全叫人摸不透她在想什么?

琢磨了一下之后,他坐进了驾驶室,跟了上去,一边暗骂自己有病,被人这么嫌,居然没有甩头跑,一边又怕她出事——没办法,今天下午的事,太血腥了……他怕她一个小姑娘受不住。

嗯,对的,在他眼里,她就是一个需要被保护的小姑娘。

跟了没几分钟,那车就停了。

杨葭慧下了车,那出租车开走了。

薄飞泓望了一眼,纳闷,这里离她家还有好几站路呢……

难道想去约会,所以,不想他跟着?

呵,真要这样,她可以直说啊……

他保证给她稳稳妥妥的送到,然后离开。

心思正转着呢,那边那女人居然倚着一棵树,­干­呕了起来。

这是……晕车了?

她那么悍的人?

也会晕车?

不可能吧!

他回想着自己见她那几回,什么时候晕过车来了?

薄飞泓盯着一会儿,看到她倚在那里,一动不动,难受的很的模样。

适时,有几个不三不四的男人走上去搭訕,她以手,在边上赶苍蝇似的挥着。

他坐不下去了。

跨下车,帮忙去赶人。

“你谁啊?”

那几个人瞪着他叫喝,不愿离开。

他刀疤脸一横:“滚。”

那几人见他一副不是好人样,不敢再多事,就匆匆散了。

“杨葭慧,你身体没事吧!”

薄飞泓有点担忧的问起来。

他认得的这个女人,彪悍起来,老虎都打得死的,现在怎么蔫成这样了?

这是什么情况啊?

杨葭慧吐得很难受。

最近,孕吐症状是越来越厉害了——

下午时分,她看多了鲜血,刚刚在那出租车里,一个半路拼车的人,拿了一个手抓饼进来,饼上涂满了蕃茄酱……

那味道,她一闻就恶心,再加上想到了下午看到的那一地的血水,越发觉得受不了,车子没驶多远,她就忍不住下来,白白就浪费了那么八元钱的起步费。

等一下车,她就完全忍不住了,吐得那是一个惊天动地。

此刻正整个儿发软呢,忽听得薄飞泓在耳边这么一叫,她惊的来了一个急转身,抓了帕子就捂住了嘴,眼里隐隐有慌意:

“你……你怎么还跟着?”

她心虚啊!

做贼者,永远是心虚的。

虽然她不是贼,可就是虚的不得了。

“不把你送到家,我回去怎么向小萧交待?”

他答的那得有多理直气壮。

“我没事。你不用管我!”

她脚下发虚,却想绕开他,转头就往另一头跑。

“哎,你家不在那方向。你这是想往哪里去?”

杨葭慧抬头看。

是哦,她家在北边,这是……要往南去的。

她,南辕北辙了。

唉,全是这薄飞泓害的。

害她乱套。

偏偏他还像苍蝇一样绕在边上不离开。

“不用你管,我爱怎么走,那是我的事。”

她没停下来,往前直奔。

薄飞泓突然追了上来,一把扣住了她的手,眼神一下变得异常的幽深:

“杨葭慧,你是不是怀孕了?”

---题外话---第一更!

,如果我真怀孕了,那肯定不是你的

杨葭慧一怔,笑了,就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

“薄飞泓,你在发什么神经?我怎么可能怀孕?”

“那天我没做措施!”

薄飞泓回答的很严肃,很认真,声音也响,让路过的人听去了,深深就瞟了一眼过来。

杨葭慧尴尬极了,脸上飞起了不自在之­色­,心跳也加快了,语气却很平静撄:

“放心,这点自我保护措施,我还是有的。72小时紧急避孕药,我有准时准点的吃。所以,如果我真怀孕了,那肯定不是你的。”

“……偿”

“薄飞泓,我是有男朋友的人,之前我们之间的事,是意外。大家都是成年人,玩过就好,以后麻烦你别再提及,万一被我男朋友知道,你让我怎么处置?这件事,你和我,都忘了……那与你与我都好……”

这么说,够白了吧!

以后,他应该就不会再来打扰她生活了吧……

薄飞泓听明白了,她保持距离,是不想男朋友误会,不愿生出其他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麻烦来。

他淡淡点下了头:

“我知道了。”

算他自作多情。

现在这样,他也算真正放下心了。

没怀孕那是最好的。

“那你怎么吐成这样?人哪里不舒服了?”

他平静的问。

“谁看到死人会不觉得难受的?要是你真关心我,麻烦给我去买一瓶冰水,我得压压胃里头那股子难受,放心,一会儿就能好。”

杨葭慧觉得那股子难受劲儿又在冒上来,语气缓了缓,向他求助起来。

“等着!”

他去了附近一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没一会儿出来时,手上抓着两瓶农夫山泉。

果然是冰的。

她接到手上,道了一声“谢谢”就仰起脖子,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冰凉的感觉,一下把那难受劲儿给压了下去。

“都八点了,你确定不去吃饭?”

他也拧开喝了两口,看她脸­色­一点点终于在恢复了,又低低问了一句。

“我回家煮粥喝。喝完就睡觉。其他没胃口。油腻腻的。你回吧!我没事的!这里过去,也就两三站路。我自己走走就好……啊,你­干­嘛……”

这人不问青红皂白,拉了她就往他的车走去。

“不把你送到家,我难交差。杨葭慧,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扭扭捏捏了?”

薄飞泓有点不爽,以前那个爱和他喝酒猜拳的小女人哪去了?

早知道会闹成这样,他一定不会冲动的上了她,现在闹成这样,两个人都觉得别扭,连朋友也没得做,这滋味,真是让人觉得讨厌。

杨葭慧摸了摸头发,想起了以前和这个人经历过的点点滴滴,感觉就像做梦——曾经觉得处得那么舒服的两个人,现在怎么就生疏至此。­性­,没有催化了他们往良­性­发展,反而恶化了关系。

她没有再拒绝,由他送了。

到了小区,她想,这一次,她终于可以摆脱他了吧!

本来,她准备说:“薄飞泓,天­色­不早,我就不请你上去喝茶了……就此别过。”

谁知他抢先发了话:“杨葭慧,你不是要熬粥么,帮我也熬一份,我肚子饿了,就在你这里蹭点饭吃了,行吗?”

她张了张嘴,正想说“不行”,一个娇娇脆脆的声音喊住了她:

“葭慧!”

闻声,杨葭慧转头看,一个身穿职业装的中年美­妇­从小区内走出来,不是别人,正是她母亲邱弥珍。

“妈,您怎么来了?”

邱弥珍走近后,目光在薄飞泓身上一扫而过,因为人家脸上那道刀疤而不自觉的皱了一下眉头,拉着杨葭慧就走,脸上露出了不快,轻轻道了一句:

“你这都交的什么不三不四的朋友啊?”

她母亲说话,永远是口直心快。

杨葭慧好一阵尴尬,语气是无奈的:

“妈……您别老是以貌取人好不好……”

“这么凶神恶煞的,少往来。看着就让人觉得怕。”

声音虽然说的轻,可谁让薄飞泓天生耳力好呢,全听了去。

“走了,回家去……怎么回来的这么晚?你爸下午在家给你熬了汤,过来找你,你倒好,跑了一个没人影……”

“我不是和您说了吗?小彤家出事了。”

“你那几个朋友最近是倒了什么霉了?接二连三出事……人家家里出了血光之灾,我看你啊……”

“妈……那是我最好的朋友……朋友是什么意思?您到底懂不懂……”

“懂懂懂……得,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自己注意安全就行……我们来是想和你说说明天相亲的事儿。这一次,你可不许再给我耍花枪了,明儿个,你一定得给我老老实实看上一看……都二十六了,再不嫁,好男人都没了,剩下全是一些二婚的了。麻烦你别再对自己的人生大事这么不上心了好不好……”

邱弥珍一边走,一边嘴里直唠叨,根本不和薄飞泓打招呼。

反正,她不认得这人,也不想认得,礼不礼貌无关紧要。

等杨葭慧转头看时,薄飞泓已经走开。

唉!

她在心头幽幽一叹。

要是,让母亲知道她怀了刚刚这个男人的孩子,那会闹成啥样啊?

真是难以想象。

“哎,我说,你这坏孩子,怎么的你啊,我和你说话呢,你那心思都转到哪去了?”

邱弥珍扯起她耳朵来,语气是那么的无奈。

薄飞泓坐在车里,漫无目的在街让乱走。

终于见到杨家的家长了,果然和他预料的一样,人家完全不待见他:瞅见他脸上这一道疤,就觉得他非善类。

他摸了一把脸,好吧,他本来就长得不好看:说好听点,就是阳刚气十足;说难听点,就是一大金刚……脸孔没坏的时候,勉强凑和,坏了脸之后,整一张讨债的脸。

他自嘲一笑,幸好,自己有先见之名啊!

像她这样的姑娘,就该嫁个门第相当的男人。

他算什么?

和垃圾有什么差别?

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他拿来一看,却是那个姚福胜打来的。

“姚老板,有何贵­干­?”

他淡淡发话,语气莫名有点不爽。

“哟,薄老弟,这是哪的话,没事就不能和你打个电话好好联络一下感情了吗?”

声音早没了之前那种凌人盛气,而变的掐媚。

他不由得寡然一笑:

“像我薄飞泓这种粗人,向来是任由姚老板差遣的料,联络感情的话,我哪够格啊……”

“哎哟哟,薄老弟可千万别这么说,算我老姚瞎眼好不好,到今天才知道,原来你和萧家二公子是过命之交,真是失敬失敬啊!”

呵,果然很会打听,这才多久,就把靳恒远的背景,全给打听出来了。

“哪算得上过命之交。承蒙小萧看得起,给我一口饭吃。和谁打工不是打工,你说是不是。出来混,就是为了舒舒服服过日子。”

“那是那是。”

姚福胜应着:“能跟着萧二公子混,那绝对就是前程锦绣啊……要不,薄老弟给我引见一下啊……我跟你说啊,关于章家那点事,我绝对是无辜的。是有人故意要玩章家,我只是见钱眼开,会闹成这样,我也想不到啊……开门做生意,谁都想图个吉利,这种晦气事一沾上,那是要影响公司声誉的……”

“有人故意玩章家?”

这话听着怪有意思:

“怎么说?”

“呃,这事,我能见着萧二少面再说吗?”

看来,这人这是故意抛砖引玉来了呢!

薄飞泓想了想:“行,我回头和小萧打个招呼,再和你联系。”

如此这般,他又和这个老~江湖应付了几句之后,这才算是打发了人家。

挂断后,他立马和靳恒远去了电话:“小萧,姚福胜刚给我来电话,说是章家那事另有隐情,他想见你面再谈。要约吗?”

靳恒远在那边考虑了一下:“明天下午两点。”

“好!”

他想挂电话,靳恒远叫住了他:

“老薄,你现在哪?”

“刚把人送到家,正在回来的路上。”

“没留你吃饭?”

靳恒远淡淡而问。

“小区门口,杨葭慧妈见着我了,人家明儿要去相亲呢……小萧,你的小心思,麻烦能不用我身上吗?那么多正经事不做,学当什么红娘?不可能的。”

“不管可不可能,打今儿起,你任务得加重了……”

“什么意思?”

“之前我找的保镖等一下会和你报到,另外我会再加上几个,这几天,你得给我加一加班?”

那凝重的语气让薄飞泓一凛:

“发生什么事了?”

居然能让这位如临大敌。

---题外话---明天见。

,靳恒远的承诺:只要她不负,他必一心一意到底

等靳恒远拎着晚餐,来到楼下时,正好遇上苏暮笙。

苏暮笙是七点多回的家,发现家里没准备晚餐,姐夫的包包却搁在沙发上,情知他们回来了,却不见人影,这让他纳闷,就给姐姐打了电话,是靳恒远接的,他这才知道这边出事了,连忙叫车赶了过来。

“姐夫,怎么一个情况?好好的,我舅妈怎么会……撄”

苏暮笙脸­色­白惨惨的偿。

靳恒远将事情一五一十据实以告。

听完,苏暮笙抿了抿嘴,心情沉重极了,再问:

“韩彤姐现在情况如何?”

“还没醒呢!”

两人一起往楼上来,靳恒远在电梯里低低说道:

“到时,你也好好劝一劝韩彤!人死不能复生。她还有一个弟弟要照看,事情都发生了,只能凡事看开点,日子还得过下去的,沉沦在悲伤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她得把­精­神振作起来。后头事情还一大堆呢……”

最主要的是,她伤心,苏锦就会跟着伤心。

靳恒远实在舍不得老婆难过,这才多嘴了几句。

苏暮笙应下了。

二人上了病区。

苏锦正在房门口守着,望着这一边,看到暮笙竟跟着一起来了,急急忙忙就迎了过来。

“暮笙!”

“姐!”

多日不见,暮笙对苏锦极是想念,第一时间就冲上来,当着靳恒远的面,就把姐姐给抱住了。

某人眼皮跳了一下,­唇­角无奈的勾了一勾。

即便有小不满,现在这种情况,也不能表现出来。

虽然,他们不是亲姐弟,虽然苏暮笙对苏锦别有想法,当然,那是之前,但在苏锦眼里,这就是她亲弟弟——亲人之间,偶尔因为情绪需要发泄,而拥抱一下,那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

他只能在边上看着,眼睁睁看着他们抱作一团,而不能有任何意见。

苏锦哪知道自己男人心里在转什么心思,此时此刻,她真的太需要抱一抱这个弟弟了。

绑架案结束后,她本来是想第一时间赶回来的,实在担心暮笙啊,可因为身体状态问题,她不得不在香港多待几天。之后,因为发现“真相”而气怒交加,却在醉酒之后被带去了北京。若不是这当中,她曾和暮笙通过电话,知道他没有任何事,否则她如何能在外头逗留得住。

她那么着急的想回来,最主要一个原因,就是挂念着这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弟弟。

此刻,终于见到了想念多日的暮笙,当然得好好抱上一抱了。

“好了好了,抱够了,咱们啊,进去说话。都八点多了,大家都饿了,还是一边吃一边说吧!”

靳恒远笑着建议。

三人这才进了那小套间,他呢负责把食物摆开来,一份一份的递过去,分发了筷子。

苏锦只顾着和暮笙说话,没动手帮忙。

暮笙呢,一直在观察。

他很细心的发现,虽然才分开短短十来天时间,可是,姐姐和姐夫的关系,似乎已经有了突飞猛进的发展。

两个人,无论是从肢体上,还是从语言上,都有了某处默契感。

现在的姐姐,似乎心安理得的在享受姐夫带给她的体贴了;不再像之前那样,眉目之间多多少少还透着一些疏离感。

这样的转变,自然是好的。

他看在眼里,欣慰的同时,却也怅然若失。

吃饭的时候,他不止一次看到姐夫在为姐姐夹菜,没有用公筷,那份亲呢劲儿,看在他眼里,真是叫人心里直发酸呢!

姐姐啊,这是要永永远远属于另一个男人了。

曾经,她是暮白哥哥的,她的心,整个儿全向着哥哥,也只有在哥哥面前,她才会笑得灿烂无比;如今呢,她是姐夫的了。

好在,姐姐还是相当相当关心他的。

虽然之前被绑架的事,他已在电话里一五一十的说过了,可现在见着面了,姐姐还是一个细节也不肯放过的又问了一遍。

这让他吃味的同时,又颇感愉快;愉快的同时,又是苦涩的。

靳恒远呢,则一径在边上听着,偶尔才Сhā一句话进来。

三个人就这样低低说着,相处得极为融洽。

餐后。

靳恒远带着苏暮笙往楼下散步。

他说,他有话要问他,还故意避开了苏锦。

这让苏暮笙觉得有点怪异。

“姐夫,你想和我说什么?而且还是姐姐不能听的?”

现在的苏暮笙,对靳恒远已然是服服贴贴,一个身在香港,却能在短短数小时内让人成功解救了他和唐鸯的男人,这份指挥若定的心思、善于用人办事的能力,叫人不佩服也不行。

要是他,早慌了手脚,哪还知道如何救人。

想他,在那些绑匪手上的时候,为了保护唐鸯不受伤害,除了乖乖照他们的吩咐办事之外,他完全没有办法作任何反抗,也想不出好点子自救,实在够蠢的。

而姐夫呢,却能运筹帷幄于千里之外,这个男人,还有那个叫季北勋的,绝对是值得他学习的榜样。

“你被绑去的时候,那几个人有说过什么很特别的话吗?”

靳恒远斟酌着问了起来。

“什么意思?”

苏暮笙有点不太明白。

这怎么说呢?

靳恒远想了想,沉吟着拍了拍他的肩:

“总之,你得好好想一想,要是有什么你觉得奇怪的事情,或者对话什么的,一定要和我说一说……嗯,这么说吧,他们可能还有同党没有落网。那同党,可能会对我们今后的人身安全产生一定的影响……”

苏暮笙愣了愣,莫名就有点小紧张了:

“真的啊!”

“嗯!”

“可该说的,我已经在录笔录时全说了啊……姐夫,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其他很特别的新线索了?要不然,你怎么会有这样一个猜想?”

靳恒远睇着他的眼神带出了几分犹豫之­色­。

苏暮笙看出来了:

“姐夫,你是不是信不过我?”

“嗯,有点。”

他老实不客气的承认了:

“在我眼里,你就是一个­性­格冲动的小屁孩。”

因为这话,苏暮笙的玻璃心,立马碎了一地:

“什么小屁孩……我早成年了。”

被人看不起,真是太不爽了。

“年龄上的成年,和心智上的成年,那不一样。算了,我不和你说,省得你嘴一痒,就和你姐说漏嘴,那就麻烦了。”

靳恒远转身要回来。

苏暮笙马上急着绕过来拦了去路:

“姐夫,到底什么事啊?你说话说一半留一半的,这是故意吊我胃口是不是?我向你保证,我以后,绝对和你一个阵营……当然,前提是,你不能婚内出轨负我姐。你要敢负我姐,我就和你拼命……”

说到底啊,他还是以他姐的利益为重的。

靳恒远斜眼睨着:

“你这是在怀疑我对你姐的忠诚度?”

苏暮笙眨巴一下眼,不驯的对视道:

“有钱男人,面对的诱惑太大了,不是我怀疑你的忠诚度,这是谁也没办法保证的事。就像我哥,想当年,和我姐那个好啊……呃……算了……不提这事了……”

一提这事,他就一肚子的火气。

何况,在现姐夫面前提姐的前任,那也太那啥了点……

“苏暮白是怎么一个品­性­,我不想知道,总之,我是不会负你姐的!”

靳恒远淡淡道。

他从不轻易给人承诺。可一旦给了,只要她不负,他必一心一意到底。

当然。

这样一份心情,他不会说。

所以,那样一句话,在苏暮笙眼里可能是随口说说的应付之词,可那绝对是他心里最真的愿望。

“那就好。你只要永远对我姐好,我就永远和你站一个阵营。你认为有些事该瞒了我姐,我一定支持你到底!”

苏暮笙马上力挺了一句,然后又追问起来:

“快说啊……”

“好,但你得保证,没经我允许之前,你不能和你姐说透?”

靳恒远决定和他说明。

这是他作为一个小小男子汉应该承担的:保护家人的责任,得从现在养起来。

“我保证!”

苏暮笙几乎要举双手发誓了。

“行!信你这一回。”

靳恒远点头。

月­色­底下,他边走,边说,把自己刚刚接到的电话内容全给说了出来。

薄飞泓来到医院时,苏锦正抱着章以赞躺在床上,靳恒远守在外间那小客厅,正在玩着手机,看到他来,过去对苏锦交代了一下自己的行踪:

“我陪老薄在外头吃饭。”

“嗯!”

苏锦点头。

出来时,薄飞泓看到走道上另外站着一个陌生男人。

靳恒远指着给他作了介绍:

“这是小孟,这是老薄。老薄,以后,小孟归你管。小孟,你守着点。”

那小孟点着头。

两人相携往外去。

供陪客晒衣服的晾衣台不是很宽敞,夜风倒是有点大。

饭有点冷,薄飞泓去开水间用微波炉把饭热了一下,端着那塑料饭盒,一边吃一边问:

“到底怎么一个情况?”

靳恒远抽着烟,把刚刚遇上的事全说了。

薄飞泓立马瞪大了眼。

这事,太匪夷所思了。

“你心里有门道吗?”

“完全摸不着门道。”

靳恒远皱眉:

“按理说,那伙人基本上全都被抓了,萧家的隐患,应该算是彻彻底底消除了,可突然之间又冒出了这么一个人来。还一副恨入骨髓的样子。这不应该啊……”

薄飞泓把最后一口饭给吃了,打了一个饱嗝,又理了理思路,转而接上道:

“我觉得,这人,不是冲你来的,是冲苏锦来的。否则,他不会给苏锦打电话,应该直接来挑衅你的。”

靳恒远点头: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苏锦心善,那人怎么会找她麻烦。

“听那人的语气,章家的事,全是他的杰作。

“其实,下午在杨葭慧家里,我听了韩彤的描述之后,就觉得,所谓的电脑买家,是个套,是那人联合着那姚福胜,给设计的一个陷井,故意在坑他们。

“至于结果会闹成这样,如果这是他们最初设计的最终结果的话,那背后之人,也太可怕了一点。

“我觉得,会闹出三条人命,应该是一个意外,那些人最初可能想毁掉的是韩彤。

“至于,为什么要毁韩彤,难道仅仅是因为要逼苏锦离开我?

“你觉得这逻辑成立吗?”

薄飞泓摇头,把一次­性­餐具扔进垃圾箱,折回来时说:

“感觉有点牵强。”

一顿,又道:

“季北勋有什么消息传来?那个手机号,查出什么来了没有?”

“不是实名制号码。”

靳恒远抿了一下­唇­:

“现在唯一能查到的是,这是个外地号码,但是,这个电话,是在嘉市地区打的。”

所以,他才这么紧张。

那个人,就在他眼皮底下,可他却没办法从茫茫人海中将其找出来。

暗箭伤人最是可怕,因为防不胜防。

“所以,在没查出这个人是谁之前,得麻烦你了,必须二十四小时,全面保护她们三个。至于我爷爷­奶­­奶­那边,我会另外派人看着。你呢,着重带人好好守住她们就行……”

他低低的叮咛罢,把烟给掐灭了。

说好了要戒烟的,现在却又抽上了,真是不该,可实在是心里烦极了。

“嗯!”

薄飞泓点头,又琢磨了一下,提了一个建议:

“你该和苏锦谈谈,旁敲侧击一下,看看她以前不经意的曾得罪过什么人没有?”

“我和暮笙谈过,苏锦进苏家之后,一直就是一个乖乖女,从不和人结怨。暮笙觉得她肯定没有仇家。我也觉得,她那脾气,一直很能忍气吞声的,这种概率微乎其微。至于八岁之前……”

靳恒远思量着,摇了摇头:

“那么小的孩子,怎么可能和人结怨?还有,一个人有可能对一个孩子恨成这样么?隔了十八年,还要来这么害她?不太可能吧!”

他靠着栏杆,望着夜空下那满天的星星:本来嘛,一切风波都过去了,他俩只要安安心心筹备婚礼就行了,结果,竟发生了这样的事。太叫他心生不安了。人在暗,我在明的。

薄飞泓看得出来,他啊,他这是关心则乱了,遂拍了拍他的肩:

“慢慢来,狐狸尾巴是藏不住的,迟早,它会露出来。”

“恩!”

靳恒远漫应了一句后,一道灵光忽在他脑海一闪而过,紧跟着,嘴里就蹦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也许,我该好好的去查一查她八岁以前的事。”

---题外话---第一更!

,因为小书,年少的他,就此改变了人生态度(要看哦)

靳恒远知道,苏锦并不是孤儿,她本来是有父母、有­奶­­奶­的,只是父母出来打工了,而她是由­奶­­奶­养在老家的孩子。

到了上学的年龄,她父母在外头挣钱不错,就让她­奶­­奶­带着她去投奔,打算在打工地读书撄。

半路上,她被拐了,就此和家里人失了联系。

这期间,她被人贩子卖了又卖,一直过着被人打被人骂的艰难生活。

那样的生活,与靳恒远来说,从来是难以想象的。可他就是­性­­性­的、且真真切切的去经历了一回。也正是这一次的人生经验,改变了他的人生态度偿。

在之前,他完全不知人间疾苦。

作为地产新贵萧至东和酒店家族唯一继承人靳媛的儿子,他一出生,就是个贵少爷。

姥爷对他喜欢的不得了,在他还是小毛头时,就在他名下转入了10%的酒店股份,让他一下子成为了富豪榜上最小的富人。

小时候,他衣不愁,食不愁,住不愁,怎么读书不愁,该有的,他什么都有,唯一缺的是什么?

是­精­神上的追求。

为什么财富富有的人,容易堕落?

因为,他们在物质上太容易得到满足,因为需求太容易达到,所以,就没了奋斗的动力,失去了奋斗的目标。

那个时候的靳恒远,生活当中最缺的是什么呢?

他自认为是父爱。

母亲将他散养,从不如何如何约束他,只要每个时间段内,他能给自己制定一个目标,并在未来实现了它,母亲就不会逼着他如何如何。

母爱是让他暖心的。

只是父亲角­色­的缺失,总归让他很不痛快,每每会闹点小事,把父亲气个半死。

十四岁那一年,他和父亲某位贵宾的儿子起了争执,两个人大打了一架,他把人家打得进了医院。

原因是:一个小姑娘喜欢他,不喜欢那个男孩,那男孩子去表白被拒后,感觉人格受到了折辱,来向他挑战,信誓旦旦的说要打败他,要扬眉吐气。

结果那位打输了!

被打得鼻青脸肿。

在靳恒远看来,作为一个小男人,有胆做,就该有胆承担,小男人和小男人之间的较量,也得光明正大的,输了就该很小男人的臣服。

可那小人渣,却是个孬种,打输了,还恶人先告状,污赖是他先寻衅挑的事。

由于人家是乖宝宝,而他靳恒远一直是出了名的小恶魔,打架王,两个人的人格一作比较,谁是谁非,一目了然。

那一次,靳恒远被父亲狠狠教训了一顿,不仅把他骂了打了,还牵怒了母亲,呵斥母亲将他惯坏了——险些就闹出人命来——其实,没那么严重。

他一气之下,就跑了出来。

对于父亲的不信任,他是发自内心的感到心寒,觉得这个家,真是太没意思。

那天,他坐着车,跑得很远,随意瞎逛,心,迷失去了方向。

天黑的时候,他看到有个鬼鬼祟祟的男人抱走了一个孩子,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的他,惊恐之下就跟了去,赫然发现他们是一个庞大的人贩子集团。

那一刻,他脑子一热,就作了一个决定,想潜进去,粉碎这个集团,救出那些可怜的孩子。

一个­精­心的计划,就在他年轻的心里悄然萌了芽。

而他凭着自己的小聪明,通过伪装,外加苦­肉­计,也的确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将他吸进了他们那个集团,并一步步得到他们的信任,最终接触到了大批被拐的孩子。

而苏锦——小书正是其中一个。

小书之所以能引起他的注意:

一,长的格外的清秀。

虽然是布衣破鞋,可她大眼睛水汪汪的,透着一股子不服气的倔强劲儿,不像其他娃娃,被打得都不知道要反抗了。

二,她会画画。

她的每一幅画,都透着一股子坚韧不拔的­精­神。声音甜甜脆脆的,叫他二斤哥哥时,特别的让他喜欢。

小书几次被卖,几次因为­性­格太强被退回。

每一次被退回来,都会挨打。

最后一次都被打得动弹不得,末了还发起了高烧。

他怕她会死,去求那个老大给弄点药吃吃。

只是一些普通的消炎药,在他看来,这样治疗,真是太把人命当儿戏了。

可是,在那样一个环境当中,他完全没有和他们讨价还价的机会,他只能一顿三次的给喂她吃,最后,她大难不死,竟活了过来。

亲手把一个人救活,这与他真的很有成就感。

“谢谢二斤哥哥,二斤哥哥你真好。”

特别是当小书抱着他笑着表示感激时,他高兴的都能飞起来。

打小,他不喜欢那些爱哭鼻子的小姑娘,一碰就跌倒,伤到,动不动就悲秋怜月,莫名奇妙。

可小苏,她不哭,哪怕挨打也不哭,挨饿也不讨饶……而且她爱笑。

她曾对他说:“我不哭,我要永远笑,哭多了一定会记不起以前是怎么笑的。笑的脸和哭的脸是不一样的,­奶­­奶­只认得我爱笑的脸。以后我还要凭着这张脸去找­奶­­奶­呢……我不能把笑弄没了。”

多天真!

天真的有点可笑。

可他竟觉得她很可爱。

她还说:“我要去读书,我要去学画画,我要做一个有学问的人。我要挣很多钱,养­奶­­奶­,给­奶­­奶­吃­肉­,不要天天吃菜。我要造漂亮的小屋,不要漏雨。我要穿没有布丁的衣服,做一个优秀的三好学生。我要去环游世界,做一个画家……”

她的梦想,是那么那么的多,在他眼里微不足道的小事,在她眼里成了矢志不渝的人生追求。

人与人的差距,在她和他身上,体现了出来。

可他并没有因此而嫌弃她,而是越发的心疼她,喜欢她。

一个有梦想的人,比一个没有奋斗目标的人来说,在­精­神上,她比他富有,是值得他学习的。

也正是因为遇上了小书,靳恒远才在十四岁那一年,对于自己富贵的人生重新有了一个定位。

作为一个生活条件这么优越的少年,他不该把时间消磨在对生活的愤恨上,而应该用在更有作为的事情上。

因为,他是个男孩子,将来应该成为一个可以保护家人的男人汉,而不是成天的惹事,被人冤枉了,还拿不出证据来自证清白,只能选择逃避来和家里人抗议,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到底错在哪里了。更不知反省为何物。

后来,他作了律师,一半原因是受了大哥的影响,一半原因是因为小书。

……

这一夜,靳恒远在病房的沙发上靠了一下,暮笙也没回去,另外去借了一张陪客椅,在里头陪着。

一夜乱梦扰扰。

靳恒远想起了许许多多过去的事,虽然已经时隔十几年,可在黑暗里回想,那些事,竟恍若是昨日才发生的一样,让人记忆犹新。

小书被救之后,他被送去了北京救治,因为伤的厉害,伤口几度发炎,他曾几次濒临生命危险。

那时,几乎有长达半年的时间,他辍学躺在病床之上……也曾拜托母亲去找小书,想将她接来北京……

母亲派人去找了。

后来,找的人回来报告说:那些被解救下来的孩子,有的回去了父母身边,有些被分配到各处孤儿院,有的被新的家庭领走了,就是没找着他嘴里的小书。

那时,他有点埋怨母亲没有用心去找。

后来,他身体好了,自己去找,也是没找到着。

有一处孤儿院,因为出了一趟事故,资料室的各种文档被烧了个­精­光。

那个时候,电脑还没有普及,资料室付之一炬,很多信息就这样失去了,一时半刻很难再找回来。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再没有找到小书。

如今再细细一想:所谓的资料库出事,或是人为的事故也未可知。

这件事,他真的该去查一查的。

---题外话---还有一更。

,那一刻,她深深觉得,嫁他为妻,是她之幸。

清晨时分,韩彤醒了,哭得厉害,把章以赞也吵醒了。俩姐弟一起哭。

靳恒远只好把章以赞抱走,让苏锦安慰韩彤,可偏偏那孩子认人,哭得特别的厉害。

幸好服务台的护士帮了忙,哄住了他,却原来是饿了。

八点,靳恒远为韩彤办了出院手续,领着一­干­人去了刑警大队撄。

警方已经确定,这是一起由高利贷引发的家庭纠纷,从而导致恶­性­杀人。导火线虽然是高利贷,但由于放高利贷的人,并没有在凶案现场,也没有发生实际逼死人的情况,所以,没办法对放高利贷的追究刑事责任。

韩彤听了,当场指控姚福胜等人曾用非法手段将其扣留长达七十二小时,但由于她缺少证据证明这个事实,故,暂时不能对姚福胜提起控诉。

不过,尸首可以领回,丧事也可以­操­办起来——这些事全是靳恒远帮忙­操­办的。

期间,章家的亲戚朋友来闹,把那对父子的尸首给带了回去,对韩彤妈妈则弃之不理偿。

靳恒远也正好懒得管那对父子的身后事,就由得他们带去了,不过,对于章以赞的监护权,以及他们这对姐弟对于章家财产的继承权,却是他要在之后必须为韩彤争取的。

处理完这些事之后,已过晌午,他看了看时间点,就让薄飞泓安排了一下人手,让人在丧礼附近进行守护,他俩则去了约见地点,和姚福胜见面。

临走,和苏锦说了一下,也叮嘱了暮笙,好生看着点,有事就打他电话。

一座茶座包厢,靳恒远见到了那个被人称为“铁公­鸡­”的姚福胜。

西装革履的靳恒远,手提公文包,在薄飞泓的跟随下走进包厢时,气势十足,那工作状态下的冰冷脸­色­,清冷的眸光,更能叫人望而生畏。

是的,他的温存,也只有面对家人时才会表现出来,在外头,他摆出来的脸孔,和居家时,完全判若两人。

一见面,他就冷笑的撂下了一句话:

“姚老板这生意经,倒真是会做啊……”

那姚福胜个子不高,是一个已经发了福的中年男人,一眼观之,是个­奸­诈之人,不过在靳恒远面前,却只有陪笑。

这人在外是横,但一听说这是萧家和靳家的继承人,外头关系那不是一般的有能耐,哪还敢和他扛着,额头冒着冷汗,连忙推卸责任。

“这个怨不得我的。是有人给那姓章的下了套的。我只管给他借款,然后收钱。他们家遇上这种事,也不是我想要遇上的不是。”

正常情况下,把房子抵了,把钱付了,这事也就了了——一般人不敢和他姓姚的硬­干­。

再说,那个钱,章家是出得起的,这一点,在之前他有做过调查,否则也不会那么逼。

可谁想会闹出这样的人命事件出来。

“你怎么知道是有人在给姓章的下套?”

薄飞泓点了烟,眼眸深深的问:

“姚老板,你是不是知道什么?知道就说出来。否则这件事,你是脱不了­干­系的……”

那姚福胜当然知道,这件事,是越早解脱越好:

“一个叫孟满的人来和我说的这事。他说了,只要我把钱借给这人,然后逼着他们要钱,只要把他们闹的­鸡­犬不宁,他就另外给我五十万。我觉得这生意不亏,就答应了下来,谁知道……”

他郁闷极了,早晓得会闹成这样,他肯定不会做这一单的。

薄飞泓和靳恒远对视了一眼,转而又问:

“那你有拿到五十万了没有?”

“没有,只拿到了预定金二十万。这后头三十万,我还没找着他人……”

“怎么就找不到了?”

“对方留的手机号码已经成了空号。之前二十万是给的现金,现在,我根本就没办法联系到这个人……”

姚福胜满脸郁卒。

“那人长什么样?你有照片可从供我们认一认吗?”

这个人很关键,靳恒远觉得应该尽一切可能找到他。

“照片没有。是一个脸孔四四方方、个头很高的男人,额头上生着一颗大红痣……”

这样的形容等于没说一样,没什么价值。

“要不这样行吗?靳律师,章家欠我的钱就这样算了,我散财消灾。请你也别再找我麻烦了。大家出来混,都是为了挣钱。我们这些做民间借贷的,都是拿钱博钱。利息是出得高了点,但是,这也是适应市场需要对不对。我又没偷没抢……借人钱财,都是要担风险的……要高回报,面临的也是高风险……”

他想把这件事,就这么解决了,和这样一个男人交恶,那是自断财路。

靳恒远淡淡一笑,哪能不知道他心里那个忌惮,要不是自己的面子摆在那里,这个人哪舍得这么散财。

“章家遇了这么大的不幸,姚老板要肯这么关照,那是最好不过的。至于那手续,该怎么做,后期,我会再联系你的。要是姚老板能想出更有价值的线索,对你的前途肯定是大有好处的。事忙,就此再会。”

他暗有所指的掷下一句,就和薄飞泓撤了。

回去的路上,靳恒远接到了暮笙的电话,说:“这边打起来了。章家的人因为在屋子里找不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认定是韩彤拿了存折啊房产证什么的,都跑这砸场子来了。”

那些东西,不是韩彤拿的,现全在靳恒远手上捏着呢!

韩彤母亲临死之前,将家里有价值的东西,连着遗书搁在一起,指明了这些是留给一对儿女的。

而这些东西,之前由罗泗作为现场证物拿了去,上午,警方已将其归还。作为韩彤的律师,这些东西,自然而然交接到了他手上。

半个小时之后,靳恒远来到了现场,看到苏锦居然被章家人给打伤了,额头上被擦出了一道血口子。

他看着,眼里都要喷出火来了。

“谁­干­的?”

靳恒远沉声质问,话里已然隐隐露出怒意。

“是他!”

暮笙指着一个男人叫道。

“你叫什么?”

转头,靳恒远冷冷看着,身上逼露出能让人望而生怯的气势。

“章怀臣,章以哲的叔叔。快把属于章家的东西全给交出来。”

那人撸着袖管,站在那里横眉竖目的叫着。

靳恒远眯着危险十足的利眸,冰冷一笑:

“章家的东西属于韩彤姐弟。你们有什么资格跑来叫嚣?人尸骨未寒,你们就来算计钱财了?人的身后事重要,还是钱财重要。居然还敢叫了这些人来闹事,还出手伤了人……老薄,报警,这样的事绝不能估息……”

后来,闹事的全被请去了派出所。

事情消停之后,靳恒远私下给苏锦擦伤,看着好好的脸伤了,心疼啊:

“真是叫人不省心,离开一刻,你就给我闹出点事来……我是不是得把你拴在腰上才好。”

“小事情,你别紧张!”

苏锦靠着他,反过来安抚。

“是,现在,最重要的是韩彤的事。不过,你也得照看好自己。否则我会分心,没办法办好你表妹的事的。”

他抚着她的肩,嘴里一再的强调:

“对于我来说,你是最重要的。然后才是你身边的人。”

她哪能不懂。

这个男人之所以这么上心这件事,全是因为爱乌及乌。

否则,以她们的人脉关系,哪请得动这样重量级的大律师?

“恒远,谢谢你!”

“傻!”

靳恒远笑着揉着她的头:

“我是你谁?”

他啊,抓住机会,就对她进行洗脑,想将他这重身份深深的植入她的大脑。

“老公!”

她低低的很自然的吐出了这两个字,对于这个角­色­,已经相当认可。

“对嘛!既然是老公,还需要跟我客气?”

“正因为知道,我才要说谢谢。一定让你知道,我有多幸庆,在发生麻烦的时候,你在我身边。如果我嫁的不是你,是别的其他什么人,遇上这种事,我和小彤,肯定哭诉无门。”

她回抱他:“因为有你,我们才有了一个最好的免费的律师为我们打气。”

他笑笑,挑眉:“哟,终于知道我的好处了……”

这话让她想起了之前他说过的:嫁给他的好处一说。

如今,这样一个好处,终于实实在在的又体现出来了。

他抱了抱她,看了看凌乱的现场,说:

“来吧,一起收拾一下吧……”

“嗯!”

那一刻,她望着他的眸光,无限温柔。

那一刻,她深深觉得,嫁他为妻,是她之幸。

那一刻,一团乱的世界因为有他,在渐渐被捋平。

---题外话---明天见!关于法律方面的东西,我有查过一些资料,也在网上询问过律师,但毕竟是外行,若有内行的看着不对,请一笑带过……请勿较真,谢谢。

,查出真相:你怎么去做了律师?应该去做刑警才对

红尘万丈,有人千千万,世间便有千千万不同的生活。

而各种十字路口的抉择,将左右每个人的生活方向。

有人选择积极的生活,努力想将人生打造的多姿多彩,比如苏锦,她热爱软装设计,愿意用自己的热枕在每一个客户的家居设计上撄。

有人沉沦在消极的生活中难以自拔,无法将自己的视野调到另一个高度,用另一种方式来打造另一种不一样的前程,比如顾丽君,六年时间,白白蹉跎了年华,一事无成,是多么的凄凉偿。

有人终日奔波忙碌,用永远做不完的工作,换取他所想要的事业上的成功,比如靳恒远,十年时间,他缔造了属于他的锦绣人生,成为了别人眼里、具有传奇意味的风景。

有人随意的过着,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比如薄飞泓,六年时间,他放逐自己,不积极向上的争取,只简单的把日子过了……

也有人用死亡来解决问题,以为死了,就一切终结了,比如韩彤妈妈。因为活的压抑,仇恨的种子就在心头发了芽,某日,它爆发了,又没有人劝住了她,于是悲剧就这么发生了……

那自是最不可取的。

这世上,人心是各不相同的,由于人这个载体,其所处环境的不同,所接受教育的不同,心理承受力的不同,导致人生形成了千种百态。所以,才有了那句话: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所以,喜的,悲的,痛的,悔的,恨的,每天都在发生。

人的心态,会决定你将得到怎样的生活。

这是绝对的。

这种生活,指的是­精­神生活。

有时,­精­神上富有,比物质上富有,更能激发人的生存***,更能给人带来丰富多彩的生活。

丧礼过后,苏锦把韩彤姐弟接去了自己家。

没办法,章家的房子被章家二老给霸占了,根本不让韩彤进门。

靳恒远将家里一处杂物间,让人给处理­干­净,重新装饰了一下,另外又置办了简单的床具用品,供这对姐弟俩入住。

杨葭慧本来想让韩彤去她家住的,苏锦不让——这是她的表妹,如今无家可归,不管怎么样,都该住到自己家的。

再有就是,杨家双亲相当迷信,一个刚死了家人的人,还戴着孝,住到他们家,会生禁忌。

与其跑到别人家讨了嫌,给葭慧平添了麻烦,不如由她亲自照看,这样她也放心。

与此同时,章家向法院提出了诉讼,想要争取章以赞的监护权,以及财产继承权。

“章家二老都是退休工人,虽然其中一个长年在吃药,但每个月五六千的退休工资摆在那里。经济实力还是有的。

“而父母双亡的孩子,在法律上,祖父母或是外祖父母对其都是第一顺序抚养人,其次才是成年的兄姐。

“所以,在这件事上章家要是不肯松口,韩彤很难拿到监护权。

“由监护权而关联到的是财产继承权,监护人可以代管孩子名下的所有财产……

“所以,韩彤在这件事上,最多能拿到她妈妈名下一半的财产。

“因为她妈妈再婚时,有财产公证过。如今她妈妈没了,两个孩子都有权力继承她的财产。而章怀德的财产得归章以赞继承……

“因此,这事处理起来还是有点难度的……”

清晨,苏锦从梦里醒来,窝进了靳恒远怀里,忍不住纠结起章以赞的归属问题,靳恒远就给她简单分析了一下。

“你有把握赢吗?”

苏锦听着好担忧。

靳恒远挑眉睇着,­唇­角一翘,笑得有点无奈:

“自打我成名,很少有人会这么置疑我的辩护,靳太太,你就这么不信任我的能力?还是不信任我身后这个团队?”

苏锦怔怔看他,这个男人,眉目之间,那是何等的自信。

“我从来没见过你在法庭给人辩护是怎么样的!”

她所见到的靳恒远,永远是温柔无害的,对她深情款款的,让她感觉舒服的……

像那天,她在萧至东的视频当中所看到的靳恒远那愤怒狂野的模样,她没亲眼目睹过,更没见过他与人雄辩的光景。

所以,没法想象。

“嗯,那你可以借这个机会,好好的深入的了解我一下……”

说话间,他那双手开始不规距的在她身上游走,眼神深深然起来,某种渴望,已然呼之欲出。

这一次,苏锦没有如他所愿,而是脸红的拒绝了:

“今天不行!”

“因为什么?心情不好?”

他定定看她,手停了下来。

“大姨妈来了!”

好吧!

这表明,他的希望落空了。

苏锦看到了他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失意——呵,这人啊,那得有多盼望她能怀上。

“我们可以慢慢来的。不急好不好?”

她居然想安慰他。

“哦?你知道我在急什么?”

他眨眨眼,笑了。

“怀孕的事,我们,别太着急。”

她脸红点破。

“好吧好吧……那就慢慢来吧,先享受二人世界也是好的……嗯,不能做,那就亲一亲……”

他低笑的吻她。

那压抑的气氛因为他的吻,而消散了。

她无力承受着,人变得有点晕晕乎乎。

那一刻,她在想,什么时候,韩彤也能走出失去母亲的­阴­影,走进自己的幸福啊……

苏锦去上班了。

靳恒远目送她离去,没一会儿就打了电话出去让薄飞泓盯着,回来时,看到姜妈正往韩彤房里送食物。

他在门口看了一眼,姜妈正在安慰这个可怜的姑娘。

小以赞呢,正在喝牛­奶­,大眼睛骨碌碌直转。

他把姜妈叫了出来,告诉她自己要出去了,外头有人守着的,要有事就给他打电话。

姜妈笑着让他走吧,家里有她陪着呢!

靳恒远去了嘉市一品轩,季北勋住在那里,他是昨天来的。

“这是你要的资料。”

季北勋正对着电脑打着什么,看到他来,努了努嘴,示意边上搁着的那份案档,嘴里说了一句:

“十八年前,青河孤儿院管理档案的那位工作人员已经死亡。这是她的档案……”

“非正常死亡?”

否则这位不可能会准备这么厚厚一打资料的。

他坐下来。

“对,非正常死亡。”

季北勋点头,手指没停下来过:

“被人谋杀至死。密室杀人。凶手一直未抓获。”

靳恒远听着,翻开了资料。

那工作人员名叫李瑶,十八年前二十八岁,家境一般,已婚,未育,出事之前,已在孤儿院工作三年,是个勤勤恳恳的女人,出事原因,保暖炉没拔掉引起大火。事发时,李瑶在家,半夜才被通知由她负责的档案室被付之一炬了。

因为保暖炉不是档案室的必备之物,是李瑶私自带进去的,这有违孤儿院的规定。但由于没有造成人身安全,最后孤儿院对其作了劝辞。

李瑶下岗之后在家闲赋半年多,有一天她去银行存了十万块钱,以自己的名头存的,这钱是怎么来的呢,不明确。

一个月后,她被勒死在家。

当时,她老公出差在外,家里没有其他人。

这个案子,查了有三个月,没查出来。

之后,李瑶的老公,不得不让妻子入土为安——一直以来,这案子是悬而未决的疑案。

“你有什么收获?”

他一边看,一边问。

铁镜给端了一杯茶过来,笑着接上:

“老大仅用了两天时间就把这案子给破了……”

季北勋的确有那样一份能耐,靳恒远自是知道的,一笑,接过茶,喝了一口后放下。

“谁杀的李瑶?”

他继续翻着那些资料,目光一瞄,有了一个结论:

“她男人­干­的?”

季北勋轻轻点头:

“嗯!”

“因为钱财?”

他看到了,李瑶那份资料下压着另一个名叫钱正光的资料。

这个人正是李瑶的先生。

此人,自他太太过世之后,就崛起了,本来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打工者,之后却成了一家白手起家的私营老板。

做老板都是要本钱的,所以,这人初时的钱是哪来的这件事,就很值得深入研究了。

“对,有人买他杀他妻子。他还真下了手,并成功拿到了十万元现金。但他没存银行。之后是用他妻子的钱做起了公司。曾面临破产,可他用他的十万备用金把公司撑过了难关。昨天,老大用了一个很巧妙的方法,将其杀人的过程给还原了。并且他也已经供认不讳……”

铁镜说话的语气无比骄傲,倒是破案的那位神情很平淡。

“他怎么说?”

靳恒远最关心的还是这事。

“有人出十万买通了李瑶,营造了失火事件,并且得烧掉有关廖小书的信息。之后有人又出了十万买李瑶的命。钱正光没见过那人长什么样,因为见面时那人戴着口罩。”

“可那人为什么要买李瑶的命?”

靳恒远本能的又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因为李瑶见过那个人。而且那个人还知道李瑶和钱正光正在闹矛盾。李瑶在外有爱人。那时正要和钱正光离婚。”

季北勋回答。

靳恒远一听就明白了:

“所以,这个人应该是和李瑶认得的且很熟悉的熟人。而且还是孤儿院里的人。”

季北勋淡一笑:

“你怎么去做了律师?应该去做刑警才对。警界的一大损失啊!”

靳恒远眉一扬,自然有听出这人在夸赞他:

“这个领域有你已经够了,我觉得我­干­律师挺好的。术有专攻。”

一顿又道:“说吧!那人是谁?”

“前青河孤儿院院长。他拿了别人六十万钱,准备把廖小书的下落全部抹去。因为当年廖小书被苏家领养这个手续是李瑶办的,所以,院长把李瑶拉进来一起合谋烧了那间资料室。之后,李瑶要和他均分财物,这才令她起了杀心。据说在这之前你母亲曾派人前去找过廖小书。院长怕她嘴碎说漏了嘴,才鼓动钱正光趁夜杀了人。”

十八年前的六十万,那算得上是一个天文数字了。

李瑶也贪了一些,人心不足蛇吞象。

杀身之祸,就是这么来的。

不过,那不是他最关心最在乎的。

“是谁想要抹掉廖小书的信息?”

靳恒远问到了最关键的地方。

---题外话---第一更!

,靳太太,你这会让我产生危机感的……

“我还没神速到连这事都一并给你挖出来了。麻烦多给我点时间。”

季北勋眯眼看着屏幕。

“前青河孤儿院院长没交待谁指使的他?”

“死了!”

“什么?偿”

靳恒远一愣。

“你没听错,就是死了,就在我去找他的当晚死的。撄”

季北勋勾了一下­唇­角,眼神变的得发亮。

这家伙,一遇上特别复杂的案子,就会有这种表情——越是疑难的案子,他啊,越是感兴趣,越是­干­劲十足,越喜欢往里头钻。

“表面看,是畏罪自杀,实际上是谋杀——这件事,现在是越来越变得有意思了。我感觉得你老婆的背景,绝对不简单……”

这是他的总结。

金辉。

苏锦在发呆,完全不在状态。老总对于她的翘班,没有给予批评,相反,还让她带薪休假。

她说:“这不合规矩吧……”

老总笑笑:“你可以破例。”

为什么她能破例?

因为靳恒远做了金辉的法律顾问。

怪不得那天在香港他笑得神神秘秘的,还让她猜。

那人,一年的律师费不小的,可老总却说,能请到靳律师做法律顾问,这个价位是必须的。

也是,靳恒远就是一张活招牌啊!

有了这么一张牌在,谁还敢和金辉过不去。

据说,最近金辉的单子一下就多了好些,还都是大单位,全是冲谁来的?

靳恒远啊……

“这里有好些合同,一个个都指名道姓的要你设计……苏锦,你挑着先做一单吧……他们都等着和你见个面,商讨一下设计方面什么的细节……”

苏锦看着那一撂合同,有些乍舌:“这么多,我怎么忙得过来?”

“知道你忙不过来,不过,他们说都愿意等着。之前,他们看过你的设计,觉得非常不错……”

老总对她全是夸赞之辞。

可是上午,从老总办公室出来之后,她就在发呆,一点想设计的想法都没有。

“都中午了,发什么呆?”

杨葭慧敲门走进来,好奇的问。

“想不通。”

苏锦托着下巴:

“那得多耽误工程啊?为什么不能交给别的设计师呢?我不明白。”

“这有什么想不通的啊?因为你是靳太太。这消息现在全公司都知道了。和你拉近了关系,就是和靳恒远套了近乎……其中的厉害关系,很明显的:抛转引玉而已。”

这让苏锦皱起了眉:

“我不喜欢。他们不是因为欣赏我的设计而来,心思太不纯。”

“傻子。”

杨葭慧戳她额头,反问起来:

“你做设计是为什么?”

“一喜欢,二糊口。”

苏锦抚着额头回答。

“如果你只是单纯的喜欢,没有任何报酬,你愿意起早摸黑做这件事吗?”

杨葭慧再问。

“不能。”

苏锦摇头:

“没报酬,我拿什么养活自己!”

这是很富有现实­性­的、极其赤~­祼­­祼­的生存问题。

“所以嘛,我们工作,最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养活自己,养活家人。在这个基础上,我们才能谈喜不喜欢。

“你可以仔细想想啊,在这世上,多少人在读书的时候读的是这个专业,出了校门,正经工作了,却是在做另一项可能自己完全不喜欢、却又不得不去做的工作。

“为什么?因为要养活自己啊……在养活自己的基础上,才有资格谈自己的喜好问题。”

她表述了对于工作这个概念的理解:

“所以,这世上最­棒­的工作,就是你从事的事情是你喜欢的,是你愿意用心去做的。

“就像我们现在正在做的软装设计,这是我们的喜好,也是我们的工作。

“就现在而言,软装,是一份工作,我们得靠它糊口,所以,现阶段我们没必要太较真他们是不是认可我们的设计才来找的,重要的是,机遇,你懂吗?

“抓住机遇表现自己,让自己的设计让更多的人知道,那才是最关键的。

“真正懂得欣赏的,外头大有人在,我们现在需要的是往外推销自己的设计……

“在没有成为大师之前,对客户,我们不能太挑剔。等成了大师,等他们来求着设计了,到时,你才有骄傲的资本。

“就像靳恒远,最初不是什么官司都接的么?现在呢,他有多挑,你知道吗?

“我听老总说,你家这位,每一次的律师费,没个六位数,根本请不动他……”

说着说着,她哆嗦了一下,以表示了一下敬畏之心。

这些理,苏锦当然是懂的,就是有点过不了心头那杴。

不过,被这么一劝,她的心情也就豁然开朗了。

“那就做吧!现在做出自己的成绩来才是最重要的。”

想想,靳恒远只给她半年时间,半年后,要真是怀了孕,肯定得放下工作。嗯,那现在,就全力以赴工作吧!

“嗯,当然得做,而且还得做好。我相信你一定行的。”

杨葭慧给了她满满的鼓励,苏锦立马笑了出来。

“走了!陪我相亲去!”

她上来挽住她的手。

“相亲?”

苏锦立马瞪大了眼珠子:

“相什么亲?”

“还不是被我妈逼的。她说了,我要是不去相那个亲,她就掐死我。为了不至于一尸两命,你得帮我一帮……拜托拜托……”

杨葭慧头疼的求着。

苏锦无奈一笑,道:“我又不是男人,怎么帮你?我看,倒不如找薄飞泓啊……那个人光那张脸,就能把人家吓走……”

“别和我提薄飞泓啊……”

“可我真帮不了你!”

两个人往外头来。

“我已经想好主意了……你听我说啊……咱们啊,这么做……”

她在她耳边咕嘀了几句。

苏锦听了立马瞪大了眼:

“亏你想得出来。”

杨葭慧的计划很成功。

她很含蓄的向那个优秀的男士送去了那样一个信息:她和一起来的女伴,是拉拉的关系。

男士没有落荒而逃,笑着和她们共进了一顿午餐,而且还给付了钱。

不过,经此一闹,这人肯定是看不上她了。

回来之后,苏锦先和韩彤通了一个电话,又和靳恒远打了一通,说了一下刚刚她­干­的那件坏事。

“说真的,要不是葭慧肚子里怀着一个,那男人倒是和她真的很配的。”

苏锦感慨了一句:“长的不差,又斯文又礼貌,很有涵养。”

“靳太太,你这会让我产生危机感的。家有这么帅的老公,居然还有心思研究别的男人?我能不能表示我很受伤?”

靳恒远在那边夸张的表示心碎了一地。

“别人再好,都比不上我老公好。”

苏锦马上掐媚了一句。

靳恒远不觉咧嘴笑了:“马屁­精­呢!”

“哎,你这人怎么就这么难侍候啊?我夸别人,你吃味,我夸你,你说我拍马屁,不理你了,我­干­活……”

她挂了,心头一片美美的,只要不想韩彤的现状,她的情绪是很好的。

薄飞泓正在车里偷懒,边上的小吴叫了起来:“老大,杨葭慧的车出去了。怎么办?要跟着吗?”

“一个人吗?”

他马上睁眼问。

“没看清楚。”

薄飞泓想了想,打了一个电话出去:

“苏锦,你现在在哪?”

“公司上班啊!”

“杨葭慧呢?”

“也在公司啊!”

“哦,谢谢!”

不等她再说什么,他挂了:

“小吴,你在这边守着,我去盯着。”

薄飞泓让小吴下了车,自己开着他的车,跟了上去,没一会儿,看到她进了第一医院。

他皱眉:她病了?还是她家人病了?

注视着她进了门诊大楼,他戴上眼镜,套了一顶鸭舌帽,尾随而入,见她挂了号,往电梯去。人太多,他不可能跟进去。

脑筋一转,他来到她刚刚挂号的窗口,挤过去问了一声:

“不好意思,想问一下,刚刚一个叫杨葭慧的人,挂了什么科?”

那工作人员瞄了一眼:“你是她什么人?”

“家人!她偷偷瞒着我来的医院,我瞧她平常心事重重的,怕她得了什么病不肯和家里人说,心里很担忧……”

“应该不是什么大病,挂的是产科……方专家那边的号。”

“哦,谢谢!”

产科?

她,真怀孕了?

那么,问题就出来了:孩子会是谁的呢?

---题外话---明天见!

,冷落,他有点小怅然;威胁,他觉得迷雾重重

夜晚。

苏锦在陪韩彤,而靳恒远呢,孤零零的被那对姐弟“遗弃”在了边上。

好吧,说遗弃,有点严重了偿。

但是,被冷落,那是肯定的了撄。

这样一种感受,与靳恒远,绝对不好受。

韩彤来他们家好几天了。

这几天,每天家里的晚餐是姜妈给做的,他呢,白天时候,或去了上海律所,或是在这边收集各种证据,正在为章以赞的抚养权作最后的准备,忙的很。

是的,天天忙,是他这几天的生活写照。

白天忙完了,作为一个身心健全、且处在新婚的男人,回到家来,最想­干­的一件事,就是抱抱老婆,或是亲一亲,或是随意聊一聊天,那是最能替人解除疲劳的。

悲催的是,由于家里电灯泡太多,所有福利,全然享受不了。

不错,这段日子,他老婆的心思,全在韩彤姐弟身上,他呢,也就吃饭的时候能和老婆说上几句话。晚饭一完,她很快就又会和韩彤他们腻在一起,又是给切水果,又是陪着给章以赞讲故事的,暮笙也会去和以赞闹一会儿。

如此做,只是为了排解韩彤的心情,以防她钻牛角尖。

靳恒远自然是懂的。

只是,苦了他!

他们那个小世界,他参予不进去。

那些是苏锦的亲人,和她熟稔,和他呢,总归不是特别亲的。

最重要的是,韩彤是个女孩子,他过份关心不好。

好吧,事实上是,除了苏锦,除了家里那几个女人,家外头的,他没办法表示亲近。

这是­性­格使然。

时,七点半。

外头月­色­正好,若能携妻之手,出去走走,那应是一件极美好的事。可他不能进去把苏锦拉出来,去过自己的二人世界。

会有点小怅然,那是免不了的。

他独自出了房门。

当头之月,散发着皎皎月光,把整洁的单行道照得异常的明亮……

负手走着,他想着很多事,复杂的,绕脑的,猜不透的,想不明白的,重重的疑惑,压在心头,解不开。

他觉得自己好像走进了一团迷雾里,四面八面都是浓白的雾气,想看清真相,似乎只有等太阳升起,或是等风大了,把雾吹散了,才可以。

可现在,他既没有太阳可以将它穿透,也没有大风能将它吹散,一切静悄悄的弥散着,平静的厉害,会让人觉得喘不过气来。

关于凯琳尔,他今天去见过了。

那个被关在牢里的女人,看到她时,笑得洋洋得意,对他说:

“萧璟珩,看到你这张脸,我就会情不自禁想到你叔叔萧至诚……乍一看,你们叔侄俩,倒还真是像,一样的高大威猛,一样的风度翩翩,一样魅力无边……萧家的男人,皮­肉­长得还真是不错……这么好看的男人,不在中国好好过你们的舒服日子,却要跑来我们的地头上毁掉我们的生活……我说过的,我不会让我的父亲和妹妹白白死掉的……如今的一切,就是他必须为之付出的代价……”

见到这个女人的第一眼,靳恒远就觉得她的眼神,透着一股子疯子似的癫狂。

从小的环境,早已蒙蔽她的良知;亲人之死的仇恨,更是完全扭曲了她的心灵。

很明显,此人,已病入膏肓。

他坐在她面前,淡淡看着,有点不解的问:

“至诚叔叔已死,不管你怎么报复,他都不知道,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

她笑的很愉快。

哦,不,应该说,她完全享受着那样一份别人看不懂的畸形的快乐。

“挺有意思,不是吗?

“至少我看着解恨了。

“因为,你和萧璟珣还有萧璟欢,都是萧至诚爱护的人。他爱护的,我就不计成本的对付。

“萧璟珣那么死了,还真是可惜了。本来我还给他另外安排了特别有意思事的去面对的。可惜白白浪费了那么一出好戏。

“你呢,枉你自认有本事,还不是被我玩弄在手掌心上——自己的女朋友被老子占了的感觉,怎么样,特别挖心吧……

“还有萧璟欢,偷偷告诉你,那件事也是我做的……

“我就是要让你的家人没有一个人能过得舒舒服服……

“萧至诚狼心狗肺,害我家人,萧至东自以为是把我抓了,这就是你们为此必须受到的惩罚……”

靳恒远面无表情的看着,至此才明白:原来璟欢和那个男生的事,也是她搞出来的!

这人,做起恶来,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你把我叫来,就是想让我听你吹吗?”

他觉得,她肯定别有所图。

所以,他没生气,只是慢慢引导着将谈话转入正题。

这个女人,笑得极其诡异,脸上渐渐散发出了一层闪得有点让人觉得不安的光芒:

“我想告诉你,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结束的……

“萧璟珩,就算我被关着,该发生在你身上的不幸,仍然会降临。

“上帝在诅咒你,你信不信?

“韩彤会死,杨葭慧会死,苏锦会死,苏暮白会死,苏暮笙会死……

“这些人一个个都会死……

“我会在牢里拭目以待……看着你们一个个下地狱……”

这些话,以一种几近疯狂的语气说来,能令闻者心惊­肉­跳。

除此之外,她没有再说其他。

不得不说,这真是一次让人觉得糟糕的见面。

和他一起去的,还有季北勋,他有亲耳监听到这些话。

事后,他分析并作了判断:

“这人,应该还有一个实力不凡的同伙潜在暗处。恒远,日后,安全问题,你得留心起来。”

……

此刻,他双手Сhā袋,站在柳树下,望月,心情,有点沉重。

“恒远。”

身后,苏锦叫了一声,小跑步的走近。

他转头看。

“你怎么来了?”

“出来倒水,发现外头静悄悄的,不见了你……你­干­什么?出来散步怎么不叫上我?”

她深深睇着这个冲她温温而笑的男人。

“是想叫你,可我不好和别人争宠啊!更怕争不过,丢了面子。”

他笑笑,自我调侃着:

“为了不让人笑话我,我只好一个人出来溜达了……”

她一怔,莞然而笑。

因为,她闻到了一股子酸酸的味道。

好吧,这几天因为韩彤,她的确有点忽略他了:白天忙着工作;晚上呢,又忙着开解韩彤;躺到床上时,他往往又在书房处理事情;等他回房,她已睡沉;一觉天亮后,又要各自忙着上班去,两个人哪有什么时间交流……

也难怪他有点不高兴了。

“对不起啊!”

她环上了他的腰,拉近了彼此之间的距离。

“这几天你辛苦了,我呢,又忙着照顾小彤,都没空好好陪你。要不,回去我给你捏捏肩膀啊……”

这种示好,让靳怀远很是喜欢啊!

“哟,有长进,知道心疼我了?”

他斜眼笑。

“你是我男人,我不心疼你,我心疼谁去啊?帮你按摩按摩,保证能让你浑身舒服的……靳先生,要不要我为你服务啊?”

有点­肉­麻。

她说得脸孔有点红。

不过,现在的她,是真的很努力的想要经营好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想要夫妻和谐,当然得关心他,爱护他,偶尔说说­肉­麻话,更能让男人全心全意的待你。

“你还真会按摩?”

他有点惊讶。

“嗯,以前特意学过的。因为苏­奶­­奶­……怎么,你不信?我告诉你,我的手法,可绝不比专业的差哦!”

“那敢情好,以后一定要试试。不过,今天就不用了。难得有一会儿能和你独处,还是陪我走走吧!”

他牵起了她的手。

十指相缠,亲密无比。

“好吧!那就一起走走!”

苏锦满口温驯的答应了。

夫妻情调正温馨,以为终于可以过一过二人世界了,不想,又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题外话---第一更!

,他问:那孩子,是我的对吗?

一辆北京现代越野车,刷的就从公路上绕了过来,进而来到他们面前停下。

是薄飞泓来了。

两个人站住,看着驾驶座上的男人,跨出了车子。

“这么晚了,你怎么没回家休息?跑来找我喝酒吗?”

靳恒远问,发现老薄脸­色­沉沉,直盯着苏锦,看得她有点摸不着头脑撄。

“我来找苏锦!”

薄飞泓说偿。

靳恒远看出来了。

“找我?什么事?”

苏锦打量着这个神情显得莫测高深的男人,车灯打亮着,折­射­在他脸孔的刀疤上,将那疤痕衬得有点狰狞可怖——如果不是从靳恒远那里知道了这人曾经的事,以她对这个男人的第一印象,真会感到害怕。

这也证验了那句话:人不可貌相。

有些人长得英姿飒飒,风度翩然,可能是恶人;有些人生得面目可憎,却是个温柔儿郎。

“问你一件事。”

他的神情,似乎又变得迟疑了。

“好啊,你说吧!”

可等了半天却没半句话,她忍不住催起来:

“怎么了?怎么不问?­干­瞪着我­干­嘛?”

薄飞泓抓了抓头皮:

“呃,是这样的,我想问你,那天在香港,为什么你要和我说杨葭慧的过去?为什么问我喜不喜欢杨葭慧?”

一句话落地,靳恒远和苏锦立马对视着交换起眼神。

他们是何等聪明的人,立刻就顿悟到,薄飞泓怕是察觉到什么了?

同样,薄飞泓也是个聪明人,马上从他们的表情当中意识到了什么,眼神跟着一利:

“小萧,你早知道了是不是?”

靳恒远一脸无辜,脸不红气不喘的继续撒谎:

“我知道什么?”

“装,你还装!”

薄飞泓闷闷的指着他的鼻子叫。

“是啊,你在说什么?我们怎么不明白啊……”

苏锦故作一脸茫然的问,心里的发笑。

哼,谁让你之前气我来了,现在,合该急你一急的……

“杨葭慧怀孕了,苏锦,你是她的好朋友,不可能不知道的……所以,你那天找我谈话是想告诉我这件事对不对……”

他没有犹豫的点破了这层纸,并猜测了起来:

“那孩子……是我的对吗?”

哟,果然发觉了呢!

苏锦眨巴一下眼珠子:“我是葭慧的好朋友没错,可我只是好朋友,又不是男朋友,怎么知道她肚子里的情况?那天,我找你谈,是想了解一下你认得葭慧多少。以前,我看你们关系挺好的。”

她忍着笑,但那份小情绪,自然而然就在不经意当中流露了出来。

薄飞泓看明白了,这位啊,故意急他呢——谁让他说过那些叫人生气的话来了……

可他又不能生气,只能看向靳恒远,盼着能从他身上得到核实。

“别看我啊!我和杨葭慧不熟。前前后后也就见过那么几回,两只手都能数得过来的。她是不是怀孕了,孩子是谁的,你得去问当事人啊……”

靳恒远耸耸肩,很无耻的无视他的求助。

“我有去问过!”

薄飞泓闷闷的说。

苏锦目光一动:“是吗?那葭慧怎么说?”

“她说,孩子不是我的。”

薄飞泓低低的吐出一句。

今天,杨葭慧又去了医院,回来后,他拦住了她,她愣了好半天,紧张的直瞪他:

“你……你怎么在这里?”

“跟着你来的!”

他实话实说。

“你来什么?”

“我……我有点不舒服,过来看看医院啊……”

“人不舒服,需要看产科专家的?”

她顿时瞪大了眼,马上矢口否认:

“你胡说什么?”

“是我在胡说,还是你想刻意隐瞒?”

他上去,趁其不备,抢了其包包,拉开,将包包内的病历给找了出来,可惜那些字写得太潦草,他看得不是很分明。

“对,我是怀孕了。可这和你有什么­干­系?”

杨葭慧气极败坏的把病历给拿了回来,掉头就要走。

他拦了上去:“孩子是谁的?”

“总之不可能是你的。薄飞泓,你等着吧……过几天我就给你发喜贴,我马上就要结婚了……”

杨葭慧沉着脸就扔了这么一句话过来。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还能说什么?

可直觉在告诉他:这孩子就是他的,只是她为什么不肯承认呢?

这件事,他想了一个下午,就是想不明白。

这不,最后实在憋不住了,终于还是跑来了……

他觉得,苏锦肯定是知道的。

……

靳恒远听完他的陈述之后,忽然有点同情起这个老男人来了,被一个小姑娘这是要折腾坏了,看着实在不忍啊!

他琢磨了一下,问道起来:

“老薄,你之前和我表态过的啊,你没有结婚的想法,杨葭慧这个女孩呢,你也自觉配不上。现在你就这么盼那孩子是你的吗?”

“对啊,如果真是你的,你想怎么做?”

苏锦也好奇的问了一句:

“之前,你说过的,你从来没喜欢过她的。这句话,我可记得清清楚楚的。”

薄飞泓沉默了下来,心下已然有了一个清楚的认知。

他灼灼然盯视苏锦,不答只问:

“孩子是我的,对吗?”

苏锦不答。

“对吗?”

苏锦仍不接话。

“月份对得上的。我查过的,她没有男朋友的。孩子不可能是别人的……”

他一再的逼问。

唉!

终于,苏锦点下了头:

“是!可葭慧并不想让你知道!”

“所以我很不明白……”

这一刻,薄飞泓喜也不是,悲也不是,表情复杂极了。

“不明白什么?”

“她这是不打算打掉它了是不是?”

“是!”

“她想生下它是不是?”

“是!”

“她还打算不让这个孩子认我这个父亲是不是?

苏锦迟疑着点了头:

“是!”

那一刻,静默再度成为了夜的主基调,唯夏虫在低声吟唱,唯清风在拂动……

“为什么?”

那一声问,带着点隐隐的让人不忍听之的黯然神伤。

“既然愿意生,为什么不想让我知道?”

他不懂这女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完全弄不明白。

苏锦眨了一下眼睛,一时不知道要如何安抚他了:

“呃,薄飞泓,之前,我就和你说过的。葭慧她在感情上受到过严重的怆伤,她对男人没有什么好的信任的根基……

“这个孩子呢,她想留下是因为打掉可能会导致她终身不孕。她呢,不想做一个残缺的女人。所以她想生下来单独抚养……

“她不想你知道,是怕你会跟她抢这个孩子。也怕你因为责任想和她结婚。她不想要一个没有爱的婚姻,却又想当妈妈……

“这是一个很矛盾的心理。

“薄飞泓,葭慧她心里很苦的……可是,为了生这个孩子,她已经打定主意要和她父母对抗到底……

“其实呢,我挺希望你和葭慧有个好结果……

“可那天,你说的很明确,你不喜欢葭慧……

“那时,我的想法是,你要是对葭慧有那么一点意思,你就试着去打动她的心,不管是为了你自己,还是为了你的孩子,你们要是组成一个家庭,这是我和恒远乐见其成的……

“可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强的。你也懂的,你们俩个人,好像都没有想要在一起的想法,既然如此,别人再怎么期盼都是白搭。

“所以,后来,我没有再和你说。我不是存心想骗你,恒远也不是……

“其实,我挺想知道你现在心里的想法的……”

车灯下,薄飞泓目光闪了闪,却什么也不说。

“小苏,你先去回家去,我和老薄说说话……”

靳恒远拍拍苏锦的肩,示意她。

老薄是个感情深沉的人,关系不是特别的铁,他少有表露心情的时候。

“我去那边摘几枝花,你们聊,等一下,我们一起回去……”

她挥手去摘花。

“好,不过,天黑,小心走路,别像那天一样摔倒了。”

他在身后叮咛。

“嗯,知道了!”

人渐行渐远。

---题外话---还有一更。

,靳恒远问:孩子你要,那孩子他妈,你要不要?

“来……这边坐坐吧……”

边上有石凳,靳恒远坐下后,问:

“有烟吗?”

薄飞泓回车里去取:

“你不是要戒吗?偿”

“是要戒。”

靳恒远点头,接过烟撄:

“现在的孩子多金贵,要是生出一个歪瓜劣枣,那得多打击人,你说是不是……一切为了备孕。但,你心情不爽,那我与其陪着抽二手烟,不如自己也抽一根。就一根。”

“理由真多!”

薄飞泓给他点着,靳恒远轻一笑,俩男人对着夜空,就那样,沉沉的吞云吐雾起来。

“首先,我得道一声恭喜,要当爹了……比我还快……这是好事啊!”

这一句,多多少少带着一些羡慕。

能被这位羡慕,薄飞泓想,自己是不是应该表示很愉快。

可他就是愉快不起来。

“别笑话我好不好?”

薄飞泓皱着眉,又狠狠吸了一口:

“小萧,你脑子比我好使,你倒是给我出出主意啊,接下去我该怎么办?你是不知道,我心里现在是一团乱……”

他做事,在部队,一向是有条不紊的,一步一步,皆有规划。遇事不慌,善于处理突发事件,一向是他的长处。离了部队,他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角­色­,遇任何事,从来镇定自若。

这是头一回,遇了事,变得手足无措,不知道要怎么去处理才是最正确的。

“好啊,那我就给你捋捋头绪啊……首先,我想问,你要不要那孩子?”

靳恒远帮着分析起来,目光直直的盯视着。

“要……当然要……”

薄飞泓马上叫了起来,活了三十几岁,第一次遇上自己当爹,想到以后自己会有个孩子,他血管里的血就会沸腾起来。

怎能不要。

那是非要不可的。

“好。那你再回答我第二个问题:孩子你要,那孩子他妈,你要不要?”

靳恒远再问。

薄飞泓一下哑了,语塞了,不知道要如何接话了。

“怎么没声了?”

他淡问。

“我……我要不起……”

薄飞泓的声音里透出了几丝沮丧,一想到杨葭慧她妈看到他时的反应,他的心,就直哆嗦。

“只要孩子不要妈,你这是想等她把孩子生下之后,和她争抚养权?你要真有这个想法的话,老薄,我事先给你放话了:到时,我肯定不会给你做律师的……”

靳恒远第一时间把自己的态度摆了出来。

“我没那想法……”

情知他误会了,薄飞泓连忙表态。

“那你是想让她做单身母亲。你只要偶尔过去看看就好了?可,万一以后杨葭慧另嫁,那么,孩子就得跟着过去叫别的男人做爸爸。而你会在你的孩子的生命当中成为一个缺失的角­色­。老薄,现在你可以试想一下,这是不是你想看到的结果?”

“不是!”

薄飞泓立马摇头,语气很坚绝:

“我的孩子怎么可以叫别人爸爸。”

这是他绝不允许的。

“你一不想和她争抚养权,二不想她另外再嫁,不许你们的孩子叫别人作爸爸,那么,你只有一个选择……自己娶她……这就皆大欢喜了……”

这就是靳恒远指的出路。

也是他唯一可以走的路。

“可是……”

薄飞泓皱起了眉头。

“没有什么可是。”

靳恒远很甘脆的打断:

“为了你的孩子,你该好好争取一下的。老薄,难道你不想以后有个窝,下了班,有老婆孩子热坑头吗?只要你有这个决心,其他物质上,我一定帮你到底……但,如果你连尝试的想法都没有,那就权当不知道,就那样糊里糊涂继续混日子吧……你好好想想……哪种生活,才是你想要的。那你就上上心,往哪条路上去闯一闯……反正,你啊就是孤家寡人一个,不管闯了之后结果如何,总不可能比现在还要糟糕吧……”

他拍拍他的肩,见他陷入了沉思,站了起来,举目而望:

“我去陪我老婆走走……说真的,我现在是恨不得我老婆马上怀了,你呢,意外当爹了,人还愿意为你生下来,你要是不知道去争取,去珍惜,你就是个大傻帽……至于喜不喜欢这个问题,你心里其实是相当清楚的……现在,就看你愿不愿意厚着脸皮去打动她的心的事了……”

说完,他不再管他,而是径直往花田方向而去。

彼时,苏锦采了一束鲜花,正在往回走。

月光下,她步履轻盈,长发轻扬,是那么的静好动人。

“好香!”

远远的,他就闻到了一股子醉人的芬芳。

走近,他将她搂进了怀。

“回去Сhā起来!”

“嗯!”

苏锦往那边瞄了一眼,薄飞泓已开车离去。

“谈得怎么样?”

“出路我已经指给他了。至于他怎么走,那就不是我能左右得了的事了。”

他牵住了她的手,往回走:

“不过以我对老薄的了解,我想他会去争取的。只是这个过程,他可能会遭点罪。”

苏锦点下了头:

“嗯,就算葭慧点了那头,杨爸杨妈那关也不好过。肯定不满意他这个女婿的。他们就这么一个独生女儿,让他们把女儿嫁给一个无业的老‘混混’,他们肯定不乐意,肯定气恼……不过,葭慧肚子里的孩子,是个法宝啊……我觉得吧,只要他积极主动一点,前景还是很好的……”

“我也这么想!”

他微微一笑。

两人就这样慢悠悠的在月下漫着步,开始说起一些不着边际的话,只是很寻常的生活小事,可因为有她陪着,手上牵着她的手,而变得格外的有意义。

这样的生活,是他喜欢的。

而他不喜欢有人来破坏,他想长长久久的下去,却没看到黑暗当中,有一道影子,正冷冷的盯着看着……

又一日清晨。

杨葭慧被闹钟吵醒,一看时间,糟了,都七点了。

她飞快的起床,洗漱,换衣,换鞋,带上安胎药,顾不得吃饭了,打算出去买点点心吃。虽然昨天晚上她还那么坚定的对自己说,一定要早起,从今往后要养成自己做早餐的习惯。可是事到临头,她完全顾不上。

她啊,她就是那种不爱早起的孩子。

只是等她走出卧室房门时,却怔住了。

屋子里竟飘着早餐的味道。

是她老妈来了吗?

她一惊,忙回房间,把那些药全给锁起来,这才出来叫了几声:

“妈,这么一大早,你怎么跑我这边来了……我向您保证,我真的有好好的去相亲。但人家看不上我,那与我也是没办法的事……”

声音突然嘎然而止。

厨房里忙碌的,不是她母亲,而是一个黑衬衫男人——这人,人高马大的,往厨房一站,那本来显得宽敞的厨房一下子就拥挤了起来。

“你……你怎么在我家啊?”

杨葭慧失声而叫。

竟是薄飞泓。

薄飞泓转身,神情有点小小不自然:“醒了。我刚刚给你熬了鱼片粥,那是小萧教我的,你赶紧尝尝……他说,吃鱼更聪明……不过,我的手艺肯定不如他的,昨晚上我让他教了我两遍,今早我特意去买了一条大黑鱼,现杀的,新鲜的很……我尝着还行,你试试啊……”

“……”

她头皮发麻了。

看样子,自己这是交友不慎,某人已然是彻彻底底把她给卖了。

哎哟,这人这么殷勤,显然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宝宝来的……

她气啊,立马沉下了脸来:

“我现在在问你,你是怎么来的这里?又是怎么进来的?”

“我……我有钥匙……苏锦给的……她说你每天早上都不吃早点,这个习惯不太好,我也觉得是这样的……尤其是你现在还怀着……”

他想解释。

“闭嘴!我吃不吃早点关你什么事来了?”

杨葭慧气极,往玄关走去,把门给打开了,指着门外:“出去,马上给我出去!”

“好好好!我给你盛好了,放着,这就走,马上……”

薄飞泓手忙脚乱的给盛了一碗,洒上葱花,然后,解了围裙,往外去……本来,他还想叮咛两句的,可那门,毫不客气的就在他面前砰的合上了。

他张大嘴,什么也说不了。

房内,杨葭慧捏着眉心,鼻子却被那鱼片粥的香气给吸引了过去——本来想取了自己的包包马上上班去的,却在出来路经餐厅时,脚不由自主就走了过去,看了一眼桌面上那诱人之极的粥,身为吃货的她,没能压下心头那尝一口的想法,端起来吃了。

结果一吃一发不可收拾,竟是胃口大开,满满的吃了两碗。

最近因为害喜症状严重,她对食物失去了兴趣,一直没什么胃口,想不到啊,今天这鱼片粥,神奇的就治好了她的厌食症,难道肚子里的宝宝真喜欢吃鱼吗?

吃完,她抚了抚肚子,脸上尽是惊讶之­色­:

认得薄飞泓这么久,居然不知道他还会做饭……

实在有点不可思议啊!

---题外话---明天见。

,心情复杂,追妻之路,将任重而道远啊……

杨葭慧驶出小区时,看到薄飞泓的车了,车窗是打开着的,他就坐在车里,因为有烟自里头飘出来。

呵,藏的还真是隐蔽撄。

若不是她避让行人刹了一下车,往窗外留心了一下,还真看不到。

她皱了一下眉,咬了一下­唇­。

东西再如何好吃,原则是不能变的偿。

对于这个男人,她了解的是太不够太不够,想当初被吸引,大概是因为他能打,再一深交,够义气,做朋友,绝对够格,至于其他方面,她对他真是不太了解。

会和他上床,大约是女­性­荷尔蒙在作怪。

做完爱,人一下子就变理智了。

他没再找她,她也不想再找他。

为什么?

害怕是一个主因。

正经八百的谈感情,这是一件费神费心的事。

尤其是对方还是这样一个男人。

第一个男朋友,还是个前途无量的高材生呢,这一次呢,是一个没房没车没存款的男人,一个不如一个,谈下去的结果是什么:就是一场和父母决裂的戏码。

也许,应该这么说,这个男人,还没吸引她到让她愿意豁出一切的地部。

在经历了第一场失败的试婚之后,她没勇气再去打一场完全没把握的硬仗。

就这样分开,也好。

问题是,老天又给她开了一个玩笑。

而且还是一个大玩笑。

唉!

这是怎样一个心情呢?

孩子要的,男人不要。

他呢,他看重的想必也是孩子吧……

呵,这该是怎样一种混乱的思维逻辑啊!

杨葭慧开车进了公司,看到薄飞泓找了一处隐秘的地儿也把车给停了。

这人,这是什么意思?

他没事跟着她­干­嘛?

不需要上班的吗?

对了,他是个讨债的,工作时间相对自由,有生意了,呼一下就去,没生意时,所有时间都是自己的,有上顿没下顿的……那才是他的生活状况……

等一下,之前,靳恒远好像说过那么一句话:

“老薄已经不在道上混了,他在跟我混。”

这是几个意思啊?

靳恒远是律师,难道还需要讨债?

又或是,他让他做他助理?

不可能吧!

薄飞泓又不懂那些。

现实生活中,嫁男人过日子,真的不得不考虑经济问题。

她可以养一个孩子,因为那是她未来唯一一次做母亲的希望了,虽然未婚生育有点任­性­,父母可能不能原谅她。但等生产之后,一切成定局了,她再把实际情况说明说明,相信他们还是能原谅自己的。毕竟是那自己的父母。

可嫁人,对方又是这样一个人……

想想那天母亲的反应,避之如蛇蝎,让他们坐到一起吃饭,不可能的……

总之,是十万个不可能。

杨葭慧拍了拍自己的脸孔,锁门,上楼。

自己的办公室门口,苏锦正靠在那里打电话,脸上是幸福的微笑——这小妮子,最近真是陷进去了,出出进进,总是一脸的春风得意,真是羡慕旁人。

现在啊,整个公司都在私下谈论这件事呢,说:“苏锦命真是好,初恋是个人尖尖,闪婚嫁的是一个钻石王老五,这运气,真是太牛逼了。”

当然,也有人不看好的:

“虽然已经领证,可现在,结婚离婚就是一张纸的事。今天她是荣耀了,靳太太这名儿,似钻石般闪亮,可谁能保证她能一辈子顶着这个头衔。就算顶着,有钱人,在外头养个小三小四,本事好的,就能养得让正房太太完全查不到;本事不好的,光明正大的养。豪门太太,可不是一般人能当好的。得做忍者神龟。”

杨葭慧觉得吧,也是,人生一辈子,谁也不知道结局是怎样的,现在好好的,将来如何,还真难确定。

她们都是经历过恋爱破产的人,所以,对于苏锦的现状,她既替她高兴,又难免会有隐忧。

“等我?”

明显的事。

苏锦挂了电话,脸上带着神秘的笑,上来勾住了她:

“是啊是啊……怎么样,怎么样?鱼片粥好吃吗?”

说着,还往前嗅了嗅。

“我正要找你算账呢!死丫头,谁让你出卖我的?居然还把我给你的钥匙和门禁卡给了一个外人,你这也太伤我心了……”

杨葭慧瞪了瞪眼珠子,故作凶恶的想拎她耳边,苏锦笑着躲开,让她开门,然后,跟着走进去,嘴里叫着:

“这关我什么事来了?是你上医院被人给逮了一个正着。人家又不是傻子,你以为凭你那点智商能把人骗倒?他好说歹说也当过特种兵队长,没一点头脑,能当得了头头……”

杨葭慧不接话。

“我说,到底好不好吃……你可是不知道,老薄啊,昨晚上去而折回,居然跑来问我男人怎么做清淡的饭食来了,说你胃口不好,吃不得油腻腻的……结果缠着我男人练了大半夜的鱼片粥……另外还给学做了几道清爽的小菜。回头他肯定会做给你吃的……恒远还说,老薄学东西很快啊……孺子可教……”

她笑着把薄飞泓昨天在她家做的那点事全给揭发了出来。

杨葭慧看着苏锦那张灿烂的脸孔。

以前,她和苏暮白在一起时,常常笑得这么欢的,后来呢,就算笑,也是浅浅的,眉眼之间总有­阴­影。

现在呢,她好似又恢复了往日风采。

靳恒远真是有本事啊……

“喂,­干­嘛……­干­嘛这么瞅我……”

苏锦不自觉摸起自己的脸来。

“我只是感慨啊,这两个月,我是亲眼看着你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然后,不得不感佩服:你家男人能耐大呢……瞧瞧,有了男人的滋润就是不一样啊……这小脸蛋,滑溜的就像剥了皮的­鸡­蛋,连我都想咬上一口了……看来夫妻生活很和谐嘛……”

杨葭慧笑着上来对她上下其手。

“呀,不许吃我豆腐。”

苏锦笑着躲。

两个小女人顿时闹作一团。

“对了,小彤怎么样啊?”

杨葭慧故意转话题。

“­精­神状况好多了。只是啊,以赞还那么小,她以后又要工作,恒远说啊,监护权有点麻烦。他啊,这几天正在和章家私下协调解决呢……”

“那会不会有困难?”

“恒远说,他从来没败过。”

杨葭慧立即笑了:

“看来,你对他很有信心啊!”

“嗯,我相信恒远。”

苏锦温温笑着:

“现在,咱们还是来说说薄飞泓吧……”

“能不谈他吗?”

见话题又被扯回来了,她无奈极了,想回避。

苏锦摇头:“不能。这是你必须面对的事。葭慧,我是看出来了,老薄呢,是有那个意思的,你怎么想啊?”

“你想我怎么想?”

杨葭慧去把门关了,以防被人听了去。

“坦白说吧,我和薄飞泓呢,也只能算是一般谈得来而已。先说学历吧,他高中,我本科,当然,这其实相距不大。然后,家境,他穷大少一个,我,虽不是什么金领,可靠着自己的手艺混口饭吃,那还是行的……可他呢,什么情况,你现在也是清楚的。知道当年,那个混蛋为什么那么吸引我吗?”

她提到了前任。

“一,当年天真,感情纯;二,人家是高材生,一张嘴,能把死的辩成活的,那份能耐,让我仰望。反观现在的我,思想已经不纯了,薄飞泓也给不了我那样一种仰望的感觉……所以啊,一上完床,就觉得没必要再进下去了——死路一条……再玩,就是浪费时间……说不定,流产的事,会重新演绎一遍……你是没见过,薄飞泓这人,私生活有多烂……左拥右抱,双美齐享的……我可是亲眼见到过的……”

苏锦听着一怔,薄飞泓私生活这么烂?

不可能吧……

“你会不会误会他了?”

“是不是误会,我不想了解。总之,我不想再谈感情了。我知道靳恒远和薄飞泓关系好,那就请他和薄飞泓说一说吧,以后,别再来缠我。我不胜感激……”

“……”

这一刻,苏锦深深的意识到:老薄的追妻之路,将任重而道远啊……

---题外话---第一更!

,苏锦问:都说会玩的男人,都有红颜知己……这是不是真的

苏锦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立即打电话给了靳恒远,把杨葭慧说的话复述了一遍,最后忍不住好奇的问了一句:

“薄飞泓这几年生活真这么不检点吗?”

靳恒远奇怪的低低笑了一声,反问:

“你看着老薄是这样的人吗?”

虽然只认得短短数天,可是,薄飞泓为人之严肃,苏锦也是看得出来的,所以,实在很难将他和杨葭慧的话联系起来撄。

“感觉不像。”

“我也觉得这是杨葭慧想多了:一个男人,又没老婆,又没人管的,接的又是那种生意,有时,被人拉去喝酒啊唱歌的,挺正常的啊……偿”

说着,他突然住了嘴。

苏锦明白他为什么打住了,跟着哼哼一笑:

“哟,靳大律师,看样子经验很足啊你……”

“老婆,在说老薄呢,怎么联想到我身上来了?”

苏锦又哼哼了一声。

靳恒远在那边叹:“好吧好吧,我呢,偶尔是去。也就偶尔……难免会有应酬的嘛……老婆,你不会因为这样就生气了吧……”

苏锦其实并不生气,现在这个社会,要是真的完全做到不涉足那种地方,那个男人,多半是没什么交际圈的,没交际圈的男人,往往是没有什么大作为的,要么就是拿死工资的,要么就是混得无比落魄。

像他那样的,矢口否认没去过,那肯定是谎话。

现在,他说真话,她要是再过份计较,就显得有点幼稚了。

“都说会玩的男人,都有红颜知己……这是不是真的?”

“呃!”

这话可是布满陷井的啊!

“别人有没有,我不知道,反正,我是没有。我是正经男人好不好……”

“你正经吗?”

苏锦想了想,表示怀疑,在床上,那么的会折腾,好像和正经完全搭不上边的吧……

那边,靳恒远低低一笑:

“我的不正经,只用在你身上……”

苏锦莫名就脸红了。

两个人电话闲扯大半个小时,竟一点也不腻。

靳恒远和老婆聊完后,就给薄飞泓去了电话,问:

“怎么回事啊?你以前泡妞,左拥右抱的时候,有被杨家小妞瞧见过?”

“什么时候的事?”

坐在车里的薄飞泓一脸茫然。

“没细问。这是小苏刚刚传来的情报。”

“没有的事。这几年,除了她,我没和其他女人走近过啊!”

“杨家小妞可不这么想,看来她对你有误会,认为你是游戏人生的主。再加上睡完了就没再联系,也难怪她会对你没留好印象了……”

“那怎么办?”

薄飞泓紧张的叫了起来。

“小萧,你经验足,倒是教教我啊!”

从这一句话就可以听出来了,这位啊,哪是花心滥人,分明就是一个纯情男人。

靳恒远为之低低一笑:“别,你可千万别向我讨教,还说我经验足……要被我老婆听到了,又是一番误会。我怎么就经验足了……这辈子,我就追过我老婆一个……这老婆,还不是我婚前使足了心思追上的,我和她的婚姻,是她发起的。所以,我这边还真没有什么经验可以提供给你参谋的……”

“那我怎么办?”

薄飞泓低低哀叫着。

都可以想象得出,此刻,想必他又在抓头皮了。

若­干­年前,薄飞泓之所以能和范春燕遇上,是沾了他的光。他们能谈恋爱,也是范春燕先主动,薄飞泓在被动中,和她激起了爱的火花。

说白了就是:这人,根本不会谈恋爱。

“今天早上情况怎么样啊?”

靳恒远觉得自己要是不管他,有点不够义气,只好过问了一句。

“被赶出来了……”

语气绝对是沮丧的。

“粥她喝了没有?你知道吗?”

“不知道!”

“我知道,她喝了。小苏说的。”

“真的啊!”

那声音全是欢喜之­色­——薄飞泓这个老大粗,虽然混在不入流的圈子里,可思想还是相当简单相当纯的。

“所以啊,你呢还是有希望的。你现在最大的障碍是什么你知道吗?就是,你没一份正经的工资,没一个固定的窝……硬件齐了,再把杨葭慧给收服了,杨家两位长辈,再如何反对都没用……”

这事,薄飞泓哪能不清楚。

可问题是,他这几年的确混的不好,那些硬件,他是一件也拿不出来。

这也是他不敢对杨葭慧有非份之想的主因。

“小萧,我是怎么一个情况,你是最清楚的。”

“所以,我得给你想法解决这个难题啊……”

“这能怎么解决?”

“你看这样行吗?中午,你过来,我和你正式签一份合用,聘请你做我的保镖加私人助理……我知道你除了部队那一套,其他什么都不会。没关系,你的主职是保镖,空下来呢,你可以多翻翻书,我知道这些年,你闲来没事,最喜欢做的事,除了喝酒,就是看书。那你就挑个喜欢的方面深入巩固一下,一步一步来嘛……你的窝,首付我给你垫着,月供由我给你担保,以后每个月工资里扣一点……基于我们的交情,利息就不收你了……具体应该买什么地方,你可以好好研究一下……”

靳恒远全给他考虑齐了。

薄飞泓沉默良久,好像也只有这样了:

“小萧,感谢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中午我一定过来。”

“嗯。到时一起吃饭。挂了哈,我在忙……”

“等一下,我还有一件事要说。”

“什么?”

“姚福胜刚刚给我打了电话,说没几小时之前,他见到那个叫孟满的人了。还让人拍了一张照片。他要求再和你见一面。”

这倒是一个好消息啊!

“好,你让他到一品轩。我现在在一品轩,正和北勋在一起。”

“收到。”

挂下电话,边上正在忙碌的季北勋接了一句:

“薄飞泓学过日语的。”

“你怎么知道?”

靳恒远抬头,问的稀罕。

据他所知,那家伙只会简单的英文。

“之前,他曾向一个日本人讨债,曾用日语把人家骂得狗血淋头,地点是一处日式料理店。我正好有去吃饭,遇上看了一出好戏。还有就是,他的法制观念,很强,虽然爱打架,但触犯法律的事,他不­干­。你呢,正好不懂日语,所以,但凡和小日本有关的案子,你都不会接。以后就不一样了,有薄飞泓作你的翻译,你可以放开手脚去大­干­一场,好好气死那山本龟儿子。”

那叫山本的,也是律师,靳恒远的死对头之一。两个人曾为一个案子结了怨,他赢了他。之后,那人就处处针对他。

“日本方面的案子,我还真没兴趣。不过,他有这个长处,我记下了。以后一定委他重任。”

靳恒远知道他为什么会懂日语了,因为范春燕大学时学的就是日语。想来他是思念成狂,才学习了日语的吧!

他相信,薄飞泓只要肯用心,一定可以打动杨葭慧的心的——在他看来,那只是时间问题。

一个小时之后,靳恒远在一品轩一处包厢内接见了姚福胜,季北勋座陪。

“照片呢?”

没有任何寒暄,靳恒远直接了当的问了起来。

“靳律师,照片我可以马上给你,但是……”

姚福胜的言下之意还没说出来,靳恒远就笑着点下头:

“明白明白,想和章家和解是不是?行啊,只要这照片有价值,这事包在我身上。”

“谢谢,谢谢!”

下一刻,那张照片递了过来,上头是一个平头顶男人。

他拿到手上时,马上给了季北勋:

“立刻查清楚他的身份来历。”

“没问题。”

季北勋接到了手上。

中午,杨葭慧和苏锦打算出去吃,才出了办公室,就有人来叫她们:

“苏锦姐,外头有人找……”

“知道是谁吗?”

“不知道,是个女的,很漂亮。”

“哦,知道了!”

苏锦漫应着,一边问杨葭慧打算哪里去吃。

两个人一起到了楼下,杨葭慧一看到门口等的人,头皮全麻了,食欲一下全没了。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苏太太秦雪。

---题外话---明天见。

,危机来了:你觉得你横刀夺爱了吗?

“秦雪?”

苏锦也看到了,眉头跟着皱起。

秦雪是出了名的大美女,一袭当季款的裙子,那牌子,那款式,那颜­色­,生生就将她作为贵太太的气质给彰显了出来。一时引来不少人的围观——也是,在这座小城,又有几人穿得起这样的衣裳的,从头到脚,就得有几十万。

在金辉,哪怕是老总夫人,也不见得有这样一种行头,有点眼力的,自然会多瞄几眼,并在心里暗暗叹上几口气:人比人啊,果然能气死人。

“苏锦!偿”

秦雪也看到了她,脆脆地叫了一声,就温温婉婉的走了过来。

“你怎么跑这里来了。撄”

有点不快。

苏锦不明白啊,这人怎么这么的­阴­魂不散——之前,她不接她电话,已经把自己的态度摆出来了,想不到她居然还不死心,竟找上了门。

“我有话想和你说。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秦雪说话并不趾高气昂,很温和——这是一种让人没办法拒绝的温和。

杨葭慧知道苏锦耳根软,向来吃软不吃硬,怕她不好开口拒绝,就直接拦到了她面前,替她说了话:

“不好意思,我们约了客户中午一起吃饭,讨论设计图该怎么改,没空和你这种贵太太闲扯谈。

“苏锦,时间点快到了,我们得快点了,人家曲先生可是好不容易把时间排出来的。要去晚了,多不好意思……

“苏太太,你要有什么事,还是等我们家苏锦得了空再谈……毕竟,我们家苏锦啊,得靠工资糊口,你呢,是苏家养着的贵太太,出入有宝马,吃饭用刷卡……”

话没说话,就被秦雪伶牙利齿的截了去:

“苏锦现在是靳太太,我想一个在上海有别墅、在香港有别墅、在英国有庄园的男人,总不至于会在乎苏锦这点工资吧……以前苏锦工作可以说是为了糊口,但现在,这份工作只能算是一种打发时间的兴趣了吧……杨葭慧,你这么急着把苏锦拖走,这是想­干­什么?我又不是老虎,至于要这么躲我吗?”

杨葭慧的确是想拉上苏锦躲开这个女人。

苏暮白这三个字,与以前的苏锦,是一份甜蜜,杨葭慧自然乐见其成,可现在呢,他根本就是一枚随时随地会引爆的定时炸弹。

这炸弹一日不解除,与苏锦的婚姻那绝对是一大隐患……

而这秦雪,今番来意不明,是绝对不能让她们单独相处的。

“你说的没错,我们苏锦现在是结婚了,也的确不缺钱花,可工作就是工作,就得有严谨的工作作风。约好的时间点到了,就得赶。这是一种敬业­精­神。像秦雪你这样的贵太太,从来都没上过班,又怎么会懂……麻烦让让,我们真的很赶时间。”

可秦雪却张开着双臂,怎么也不肯放人。

“苏锦,我必须和你好好谈谈。请看在你和暮白过去的情份上,无论如何抽点时间给我……”

都不管边上有多少双眼睛在侧目,一下就把苏暮白给扛了出来。

“滚。他俩没情份了。秦雪,你这样故意乱说话是几个意思?”

杨葭慧沉着脸,很不高兴的又叫了一句:“苏锦,别理她,咱们走。”

她抓着她,绕着就走。

苏锦呢,一直没Сhā嘴,听完她们的对话后,忽觉得杨葭慧的反应有点反常,这人,很刻意的在阻止她和秦雪见面。

为什么?

因为怕她受到伤害吗?

“苏锦……”

秦雪在身后急叫:

“我真的有急事找你……”

终于,苏锦还是打住了步子,调转了头,看了看腕表:

“我只能给你十分钟时间。”

“够了!十分钟足够。”

秦雪脸上露出了欣喜之­色­。

“那去我办公室吧!”

这里人多嘴杂的,她不想被人说闲言碎语。

“好!”

苏锦调头,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杨葭慧见状,头皮紧了又紧,张嘴想叫却没叫,末了只得跟在最后过去了。

“抱歉。我只想和苏锦单独面谈。”

到了办公室,秦雪在门口,拦住了杨葭慧。

杨葭慧听了直皱眉:

“你凭什么……”

“葭慧,你在外等我一下。”

苏锦知道杨葭慧这是为自己好,可她们谈的是苏暮白,她觉得,她还是不参予进来的好。毕竟,她对苏暮白意见很大,又是一个孕­妇­,情绪波动太大不好。她的事,她自己能解决的。

“好吧!我去办公室拿点东西。谈完,找我。”

“嗯!”

杨葭慧折回自己的地盘,关上门,给靳恒远打了电话过去。

嘟了几下之后,他倒是很快接了:

“杨葭慧?有事么?”

声音很轻快悦耳。

但她相信,这人,要是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肯定再也愉悦不起来。

“靳恒远,你现在在哪呢?”

压低着声音,她问的有点急。

“我现在刚到上海……”

本来靳恒远是和老薄约好中午一起吃饭的,谁知隔了没一会儿,他接到了好友来电,让去一趟上海,说,他让查的事,有眉目了。他只好去,这不,才到吃饭的地儿呢……

“完蛋。”

杨葭慧长长一叹。

“怎么了?什么完蛋了?”

他问。

她又一叹:

“我这边出事了,靳恒远,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哈……”

“出什么事了?”

“秦雪来了!”

杨葭慧先把这个炸弹给扔了出去,紧跟着往下说道:

“事情都过了这么些天,苏暮白出事这事,一直被周玟压着没有对外公布,所以,这事,知道的人不是特别的多,苏锦这边也不清楚。

“可现在秦雪亲自跑来了。以我猜想:十有八·九是为了苏暮白的事来的。

“靳恒远,我在这边给你提个醒啊:今天,她肯定是要知道了。

“这事,要是闹出来,后果怎么样,我们谁都不知道的。

“重要的是,我们一直瞒着她……所以,到时,她一定会生气……

“哎,我说了这么多,靳恒远,你到底是有没有听进去啊……”

话筒另一边是一片静悄悄,害杨葭慧都以为自己这是在自言自语了呢……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提醒。”

靳恒远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完全听不出着急之­色­。

“哎,我说,你就不急吗?”

杨葭慧忍不住问他。

“急有用吗?”

一声淡淡的反问,令她语塞。

也是,他现在人在外地,就算在本地,等他赶到,什么都晚了。

唉!

偏偏她又没法阻止。

杨葭慧忍不住抓了抓头发,唉声叹气起来。

“这件事,她知道,那是早和晚的事情。没有让她在之前我们夫妻关系还很艰难的时候知道,与我已经是幸事。既然现在,它要来了。我拦是拦不住的,要如何发展,我也没办法控制……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靳恒远又说了一句,却惹来了杨葭慧的不满。

“哎,你那是什么语气?什么叫走一步算一步?你办事,不是特别牛的吗?”

“我又不是全能的。工作可以很牛,感情上……谁能说自己很牛。这世上,任何事,都能算计,但有两件事,就算你再牛,都算计不出来。感情是其中一件。”

靳恒远轻轻的感慨了一句:

“挂了哈,我还有事!”

“喂……”

她还想问问另一件是什么呢,他匆匆就给这么挂了。

另一边,上海。

靳恒远挂了电话,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又看后站起,望着落地窗外的万里晴空发起呆来。

“怎么了?”

坐在他面对的季北勋,倒了一杯水,盯着问:

“夫妻关系发生危机了?”

靳恒远转身,靠在那里,指腹搓着鼻梁,沉吟道:

“现在,我没法确定,那会不会是危机!

“就是那苏暮白——你知道的,小苏的前男友,小苏很喜欢他的,曾经因为他的背叛而自杀过。

“他们之间的感情之深,本来不是我能Сhā足的。这一次,我能娶到小苏,完全是机缘巧合。

“要是,小苏知道苏暮白娶秦雪的真正原因,你说,她会有怎样的心思转变,又会怎么看待我的横刀夺爱?”

说到最后,他很无奈的自嘲了一句。

“你觉得你横刀夺爱了吗?”

季北勋听完,淡淡反问。

---题外话---第一更。

,靳恒远说:那时,我根本就没有那种非要娶她的想法

靳恒远想了想,反思了一下自己的行为,说:

“横刀夺爱,字面意思是,第三者尽最大努力追求别人的爱情。

“而我从一开始就知道小苏心有所属,却还是纵容自己投机取巧的和她领了证撄。

“并且,在明知苏暮白娶妻情非得己的情况下,我非但没有就此放弃,反而变本加厉,更隐瞒了他出事这样一个事实,拐着她,做了我的女人偿。

“这两个人呢,心里其实还有对方,可我就是视而不见。

“如果我不介入,并且帮助苏暮白离婚,他们复合的机率为95%以上。

“面对这样一个高机率,你觉得我该为自己的行为辩驳吗?”

他又把这个问题扔了过去。

适时,一杯水,递到了靳恒远跟前。

“喝口冰水冷静一下吧!”

季北勋看着他接过去,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看来,他的情绪真有点浮躁了呢!

事不关己,关己则乱。

果然如此。

“我来和你分析一下吧!”

“求之不得。”

靳恒远笑着点头。

季北勋想了想,开始阐述自己的观点:

“根据你所反应的信息来看,你遇上小苏,比苏暮白遇上她要早得多多对吧……想当年,如果没有你萧璟珩顾不奋身的去救她,你认为这世上还有她苏锦吗?就算有,她能活在哪个生活旮旯里头?关于这事,你想过没有?”

这个人一向少话,也亏得他和靳恒远熟,才会闲聊起这种无聊问题。

他这个人啊,平常时候,除了工作上的事,都不太会聊天的。

靳恒远勾了勾­唇­角。

是啊,如果那一年,要是他离家出门,没有心血来潮的去做卧底,想要破获这个人贩子集团,恐怕还得过些时候的,可能一年,可有两年,更可能得十几二十年。

他相信,夜路走多了,难免会遇上鬼:那些人贩子,只要一直­干­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总有一天,他们会入网。

但是,早落网和晚落网,这当中是有极大区别的——这将关系到无数孩子这一辈子的命运。

假设那一年,他没有­干­予这件事,那么,当年被救的那批孩子,至今日为止,命运肯定是截然不同的。

正因为他们获救了,才会拥有了如今他们正在享有的生活。

与苏锦也是。

当初,他和她若从来没有遇上过,那现在的她,又会出落成怎样一个姑娘呢?

也许,她早已没了。

被人打成那样,若没人去喂她吃药,肯定熬不过去,死了随地一埋,一个人的一生就这么结束了。

这不是危言悚听。

那个集团当中,曾发生过这样的事。人命在他们手上就如草芥。

要是幸存下来了,这一次次的倒卖,若不能遇上家境比较宽裕的人家收养,她就不能去读书上学,生活的残忍,会扼杀她画画的天份,令她成为不识几个大字、不懂什么专业技能的庸人。然后呢,或会在十几岁时就嫁人生子。

这绝对是有可能的。

生活在富裕地区的普通孩子,十几岁的时候,大多还在校园里快乐的成长;但还有一些相对落后的贫困地区,有太多太多思想落伍、重男轻女严重、生不出儿子就不断生的夫妻,他们只重视儿子,不重视女儿,更不注重孩子的素质培养,这些孩子,往往十七八岁就辍了学,或­干­脆就没上过学,小小年纪就活跃在生产流水线上了。

靳恒远有时会想,如果当年没有遇上,然后如今又遇上了,自己的命运会如何,他无法确定,但有一点,他可肯定:那样一个平凡的苏锦,肯定是入不了他眼的。

所谓因果,有因才有果。

缘份,就是这么来的。

这么一想,靳恒远淡淡笑了笑,手一摊说:

“那个时候的感情,不是男女之情,只是一种很单纯的喜欢。在她面临死亡危胁的时候,我唯一盼望的是她可以熬过来。然后,我想亲自带着她逃脱升天,帮她找到自己的家人,满足她那样一个微不足道的心愿。那时,我根本就没有那种非要娶她的想法。”

对的,事实就是如此。

那时,她是一个小女娃,自己则是一个黄毛小子。救人,纯萃是同情心泛滥。无关未来想娶之为妻的想法。

“很正常,因为那个时候,你还小!十四岁的时候,哪个男孩子会有所谓的男女之情。男女之情都是在有了­性­意识之后,才慢慢衍生出来的。”

季北勋给了他一个判断:

“儿时的喜欢,在长大之后,可以转变成两个结果。

“一,变成一种纯萃的友情。不过,个人认为,男女之间能纯萃成为好朋友的概率不会超过百分之十。更多是被时间冲淡了。

“二,转变成想相伴一生的爱情。

“小苏锦能被你惦记这么多年,只能说当年你对她的喜欢,不是一般的喜欢。所以,你没有横刀夺爱。”

靳恒远听着听着,突然就笑了,他知道季北勋是想排解他的“罪恶感”。

其实,他并没有“罪恶感”。

如果历史重来,他还会义无反顾的这么做。

因为,他是个律师,更有商人的基因:尽可能的抓住一切机遇,为自己谋得最大的利益,那是一种本能反应。

“说的这么有经验,你说你没谈过恋爱,说出去,谁信?”

他调侃起来。

“在谈恋爱这件事上,我是绝缘体。”

季北勋见事情扯到了自己身上,马上往餐桌走回去,借着倒水,想把话题扯开。

“哎,你就从来没喜欢过女人的吗?”

靳恒远可不想放过这个大好的机会,忍不住八卦的探起*来。

“没有!”

季北勋一边喝水,一边摇头:

“我只对扑朔迷离的案情有兴趣。女人这种复杂的动物,不是我喜欢研究的对象。”

“嗯,那就预祝老天可以赐下一个可以让你破功的小姑娘来,好好折磨一下你……”

靳恒远笑着,邪恶的祈祷着。

“可能还没出生!”

季北勋一径淡定。

闻言,靳恒远大笑出声:

“你这是想单身一辈子了?”

“单身有什么不好?”

“那是因为你还没遇上让你心动的女人。”

“女人大多是蠢的。”

这回答,要是被苏锦听到可不得了。

谁说他眼高于顶了?

眼前这位仁兄才是好不好?

靳恒远轻轻一叹,点头:

“我等着你被女人收拾的那天!”

“不会有那一天的。”

季北勋挑眉,说的信心满满。

靳恒远又一笑:“打个赌如何?”

“怎么个赌法?”

季北勋竟不觉得这很无趣,居然还陪他玩了起来。

“五年之内,我赌你一定结婚。”

靳恒远信誓旦旦。

季北勋极难得的笑了笑。

“赌注是什么?”

靳恒远想了想:

“我赢了,你帮我做一件事。”

“要你输了呢?”

“我帮你做一件事!不违背法律。无偿帮忙。”

当金钱积累到一定程度,财物很难再成为他们稀罕的东西,倒是差遣别人做事,扩大交际圈,会来得更有价值。

“成交!”

门在这个时候开了,有人从外头走进来:

“两位这是成交什么了呀?什么商机,说来听听……”

是权以深来了,脸上带着笑。

“你来的正好。我和北勋刚打了一个赌,你来做个见证。”

靳恒远笑着说了他们之间的赌注。

权以深听完后哈哈一笑,欣然答应了下来。

三个人坐定,靳恒远让上菜,三两句后,他直奔主题:

“人带来了吗?”

“嗯。带来了。我让他们马上把他带上来哈!”

权以深擦了擦嘴,打了一个电话出去,嘴里吐出一句话:

“那人说,廖小书不是他们拐来的,是有人将她卖给他们的。”

靳恒远目光一深,心跟着沉了下去。

另一边,善县。

“说吧!什么事?”

苏锦靠着办公桌,看着秦雪,淡淡问了一句。

---题外话---明天见。

,苏锦问:“什么叫暮白出了那么大的事?他怎么了?”

秦雪睇了一眼办公室,小是小,不过,收拾的很­干­净,装修的也简单大方,给人以一种清爽舒服的感觉。

环视一圈后,她的目光落到了苏锦身上撄。

秦雪眼里的苏锦,可以很温驯,也可以很倔强——一眼观之,是温驯的,相处之后才明白,她也可以像牛一样倔强。

以前的苏锦,文静淡然;现在的苏锦,依旧文静,但,多了几分自信,以及从容,肤­色­呢,白里透红的,整个人,是容光焕发的。

这绝对是很耐看的一个女孩子。

“苏锦,你越来越漂亮了!”

这是由衷的。

这女孩子,从来不穿什么名牌,哪怕在苏家的时候,她的衣着从来是朴素的。

可即便是寻常的穿着,仍能将她衬得魅力四­射­,明艳动人。

苏锦皱了一下那细细的眉儿偿。

“麻烦你直接切入主题。我还有事。”

她是真不知道这人怀的是什么鬼胎。

自秦雪嫁给苏暮白,她们见的面,绝对不会超过十根手指头,今天她非要来见,也不知是为了哪般。

“好!”

秦雪点下了头,情知她是不怎么待见自己的。

如果不是情非得已,在她不接了自己电话之后,她本犯不着再来,只是,最终,她不得不来。

人啊,总会为了某些利益而不择手段。

她,也有她的无奈。

“我知道这几天你表妹家出事了,事情闹得这么大,我想你一定不好过,所以,我就一直忍着没过来。可是今天,我是真的忍不住要过来和你见见面了……”

秦雪脸­色­很沉重,一边不住的观察着她的表情变化:

“暮白出了那么大的事,你却完全无动于衷,想来是有人刻意不想让你知道。是,对你来说,不知道是好事,可是对暮白来说,那实在是太残忍了点……”

这话,让苏锦眼皮狠狠跳了一下。

“什么叫暮白出了那么大的事?他怎么了?”

这话,让秦雪轻轻一叹。

她果然不知道。

不过,可以理解。

爷爷­奶­­奶­是很疼爱暮白,但同时,他们也是真心实意的在爱护苏锦,不说破,自是为了她好。

“暮白出车祸了!”

秦雪扔下的这句话,让苏锦又是一愣。

“出车祸?什么时候的事?”

她的心,已经因为“车祸”二字,狠狠紧缩了两下,而后细细回忆了一下今早的新闻——她有每天上了班看一会儿新闻的习惯——没有啊!

没有什么重要人物出车祸的新闻啊……

“就在你妈妈过世那天,他在回来的路上与人撞车,撞的很严重,车子怕是报销了。为了不影响公司利益,家里对外封闭了消息。

“医生说,暮白这辈子有可能再也站不起来了……

“暮白知道了,意志非常消沉,也不肯接受治疗,整日的把自己关在家里……

“苏锦,我是实在看不下去了,所以不得不来找你。

“我想让你去劝劝他:就算真截瘫了,站不起来了,那也没什么大不了。重要的是,他不能自己放弃自己……”

这段话,令苏锦双耳嗡嗡作响。

那一刻,她难以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

“你说什么?”

本来红得特别好看的脸孔,在秦雪眼里一点一点苍白起来。

“再说一遍……暮白什么时候出的车祸?我妈去世那天?”

她重复的问,声音无比的尖利,尾音发颤。

而且,还截瘫了……

这两个字,令她一下子浑身俱软。

这一刻,她真希望自己是听错了。

“没错,你没听错。暮白出车祸已快一个月了。”

秦雪用有力的声音又复述了一遍,随即幽幽一叹:

“现在的他,已经不是之前那个意气焕发的苏暮白了……长此以往,他这辈子就得全毁了。苏锦,你和他是一起长大的,难道你忍心见死不救吗?”

“这怎么可能?”

苏锦忍不住尖叫起来。

“我也希望这不是真的。不幸的是,它现在是事实。你若不信,我可以给你看证据……”

她取出手机,把之前住院时拍下的几张照片给翻了出来。

苏锦急急忙忙把手机抢了去。

拍摄时间,正是母亲出事那天,苏暮白一身病服安安静静的躺在病床上,脸­色­腊白如纸,嘴上还套着呼吸机,手臂上吊着盐水,边上还放着其他几只医疗仪器……

天呐,这是真的!

这竟是真的!

另一边,上海。

门开,一个佝偻着腰背、头发半白、一脸惊惶之­色­的中年男人,在一个黑西服保镖的带领下,走进了靳恒远的视野。

靳恒远靠在那里,一眼就认出来了,是那个叫李弓的人——人贩子集团中一个专门看管孩子的角­色­。

当年还是个年青小伙子,二十来岁,三十不到,如今呢,头发已发白。

“权先生!”

李弓哈着腰,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他们面前,声音显露着严重的底气不足。

权以深坐得闲适,指了指座北朝南、满脸肃杀之气的靳恒远:

“这位先生有话问你,好好答话。答得好了,你的女儿医疗费不愁没有……”

“是是是,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李弓看向靳恒远,脸上尽是诚惶诚恐。

靳恒远看着。

想当初,这人在那群孩子面前是何等的恶劣,不是打就是骂,开口没一句好话。

要有人尿在身上了,一顿鞭子就会无情落下。

这样的人,那时居然还是一个有老婆孩子的人。

老天爷真他妈瞎了狗眼。

“你就是李弓?”

靳恒远抱胸,声音冰冷彻骨。

“是!”

“还认得我吗?”

李弓一怔,大着胆儿瞄了一眼,随即摇头,陪笑:

“我哪有机会认得像您这样的大人物。”

靳恒远寡寡然冷一笑。

那时他才十四,所谓女大十八变,男孩也是,现在的他,和十四岁的他,已完全判若两人。

就连苏锦都没将他认出来,何况是这人渣。

“那会儿,我还遭过你打……两个耳光……就打在这里……”

他伸出了两根手指,又指了指自己的腮膀子:

“另外,还被你踢过两脚。”

本来就惶惶不安的李弓,一下子就瞪大了眼,越发的紧张起来,额头有汗在渗出来,努力想啊想的,可就是想不起。

“我……我不记得了……我真不记得了……这位先生,以前我不懂事,做的事太混账……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如果您觉得抽我几下,踹我几下就能解恨,您大可以过来抽……可我孩子的事……求您三位,一定得帮忙解决一下啊……”

都往地上跪了下来,还磕起了头。

“谁让你跪的?起来说话!”

靳恒远声音冰冷至极,一边用湿巾擦着手,一边说道:

“你当年做的坏事,你已经用了十六年时间偿还了。我今天找你不是来报私仇的。”

“是是是!”

那李弓慌忙又站了起来。

“那您想让我­干­什么?”

“廖小书你还记得吗?”

靳恒远扔下湿巾直直视过去:

“就是被你们卖了好几次那个小姑娘。”

李弓连忙点头:

“记得记得……怎么不记得了……之前,权爷已经问过有关她的事了。”

“你和权爷说的是真的?那孩子不是拐的,是有人卖给你们的?”

“是,这事,绝对千真万确。我可以向天发誓。”

他把手都给举了起来。

靳恒远眼神冷冷的一沉:

“这事,是你经的手?”

“不是!”

“是我大哥经的手。但他对所有人都说这是他拐来的,其实不是。”

“为什么他要说那是他拐来的。”

“这我不清楚。反正有过一回,他吃醉了酒,曾那么和我说的。他说那娃儿可能得罪人了,因为有人指使他,要过一段日子就卖她一次,不许她读书,不许她过好日子,只要不弄死,想要怎么折磨就怎么折磨……”

砰,靳恒远拍案而起,一脸隐怒,吓得那人脸­色­一下骇白,双腿直哆嗦,一时不知道自己哪说错话了。

“说,谁在指使他?”

靳恒远压了压怒气,沉沉厉喝。

---题外话---第一更。

,一个是前男友,一个是现任丈夫,他想知道哪个份量更重

“你……你让我想想啊……这人,我有听大哥提过的,不过一时想不起来……你等一下,我得想想……”

李弓因为紧张,语气有点结巴,在那边拍着脑袋死命的想着。

靳恒远把目光收了回来,揉了揉被气到的心肝,转而看深深在瞅着自己的权以深撄:

“他大哥人呢……那个人贩子头子呢……还在牢里吗?”

权以深是诧异的,之前接到靳恒远让他帮忙查十八年前人贩子集团现状时,他就纳闷,怎么好好的又翻起旧账来了——(他家里有人,就是那所看守所的领导。偿)

现在看到他一副被气得牙直咬的模样,越发是闹不明白了。

他正想说话,那李弓已先他一步,作了回答:

“死了好些年了。”

靳恒远一怔。

李弓又补充了一句:

“之前死在了牢里。”

这是杀人灭口吗?

靳恒远转头和季北勋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第一时间都有了这样一个想法。

权以深则用拇指敲了敲桌面,跟着作了说明:

“这事,我查了一下。那叫李田的人,五年前就死了。死因是在牢里和人起了争执,被打折了腿之后,去医院治疗时被查出犯了肝癌,没半年就死了……”

“你觉得这是正常死亡吗?”

靳恒远问季北勋,总觉得这事有蹊跷。

“只要查一查处理这件事的有关人员这几年有没有发迹,就能看得出端倪……”

“好,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以深,麻烦你到时配合一下北勋……”

靳恒远转而叮嘱权以深。

“哎哎哎,等会等会,什么情况,怎么越查越离谱,都查到政府部门头上了……这不好吧……”

权以深压低了声音,凑过去问,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这件事,可大可小,闹不好,麻烦一大堆。

如果查出李田之死另有内幕,到时会有多少人被牵扯出来,后果会怎样,谁也预料不出来——他家里有人在那边当差,要给他们添了麻烦,他这边没法交待。

“私下查。不惊动任何人。”

靳恒远坚持要查。

权以深不明白了,歪着头深深审视:

“那廖小书,到底是谁啊?你这么疯­干­嘛?十八年前你就查过,现在又查?你到底要查什么啊?”

“这事,等会和你说。”

话音落下,另一边,李弓忽叫了起来:

“我记起来了,那个人,叫孟满。对,就是这个名字。错不了。我还见过他面的。”

闻言,靳恒远背上顿时一阵发凉,就像大冬天掉进了冰冷刺骨的湖里。

季北勋呢,马上把手提打开,将之前姚福胜给的照片给调了出来,让他看:

“是这个人吗?”

李弓走上前仔仔细细猫了一眼,手一拍,直叫:

“对对对,就是他,就是他……这边长着一颗红痣,错不了……我记得清清楚楚呢……”

这真是一个让人震惊的发现。

那孟满十八年前就盯上苏锦了?

为什么啊?

“我已经通过政府平台在查这个人,户籍资料中叫孟满的人很多,但长相相符的暂时没找到……”

这话才说出口,季北勋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抓起来一看:

“铁镜……嗯……知道了……”

简单对话了几句后,他挂下电话,­唇­角一弯,给了一个喜讯:

“找到了。孟满是化名,真名叫沈少毅。十几年前是个混混,现在是上海一家保安公司的幕后老板。长年不工作,却不愁吃穿……目前不在境内,不久之前出国游玩去了。铁镜查了他的帐,账上往来很简单,暂时看不出谁在养他……”

“看来这人,做事很小心。都是现金往来的。”

靳恒远皱眉。

就这时,那李弓又Сhā上话来:

“我还有一个特别重要的信息可以提供给你们……”

“什么信息,说!”

权以深接上了话。

“我说了之后,有关我女儿的手术费,你们是不是能帮我解决一下……”

李弓陪着笑,想用那个信息得到自己想要的好处。

靳恒远目光一动,拿来自己的公文包,取出支票本,唰唰唰写下一张现金支票,挥了挥:

“这是十万。只要你的信息有用,这钱,你可以马上拿去……”

他推了过去。

李弓的眼睛立刻为之一亮,搓着手心,接道:“我不知道有没有用,但那东西却是廖小书小时候戴在手上的……”

“什么东西?”

靳恒远问。

“一只银手镯。做工很漂亮。在我家呢……我马上让我老伴找出来,回头就给你们……”

李弓被带出去之后,靳恒远又接了一个电话,还是杨葭慧打来的,声音很急切,带喘息,在那里叫着:

“出事了。出事了。你家小苏和秦雪谈到现在。一出来,就对我说,让我帮忙请假,她要和秦雪去办点事……怎么办?我拦不住她……她们上车了,一人一辆开出去了……我要不要跟上去?我怕那丫头受他们欺负啊……那秦雪,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听完,看了一下腕表,他和季北勋、权以深、李弓谈了有一个小时,那边,苏锦和秦雪也谈了这么久——一个小时,该谈的也已经谈得差不多了。

“她神情怎么样?”

靳恒远问的极为冷静,心里很想知道她的现状。

“神情啊……哭过,对,眼睛红红的……她们开走了……我还是跟上去吧……我说,你最好快点回来啊……我帮你去盯着,到时通知你后续发展,就这样说定了……”

靳恒远突然觉得这姑娘,还真是挺够义气的,怪不得能和薄飞泓混到一处去。这二人,脾­性­上还是有相似之处的。

“不用。杨葭慧,你还是去吃饭吧!你不吃,你肚子里的也要吃。苏锦那边,我有数了……谢谢……”

他挂了。

“什么情况?”

权以深正在剥虾,一听,味道不对,抬头问了一句。

靳恒远不说话。

哭着走的?

她又伤心了。

才开开心心上了几天班,事情又来了——

唉,他就知道,留在善县,总会有让人没办法控制的事发生。

可她的根长在这里,他根本就没办法把她从这里拔走。

可是那秦雪是什么意思?

不是不想离婚吗?

那人怎么好心的过来带苏锦去见苏暮白?

她别有图谋的吧!

“哎,我说,到底怎么回事?你要急死我吗?”

权以深很少看到靳恒远在私下和朋友聚会时,神情绷成这样严肃过,那代表发生的事挺严重,而且事关苏锦。

从靳恒远现在对苏锦的重视程度来看,这意味着什么,他很清楚。

“出了点事……苏锦去见苏暮白了。事情终于穿帮了……”

靳恒远抬头,语带嘲意的作了回答。

权以深是个霸道的人,脸一下就沉了下来:

“都没打电话过来和你说一声?”

“现在的她,估计已经把我恨死了,给我打电话,那是做梦……”

靳恒远倒了半杯酒,慢条斯理喝了起来,忽想到了什么:

“苏暮白现在住哪里?h城那边吗?”

他问季北勋。

“嗯。”

季北勋点头,看到他把杯里的酒一­干­而尽了。

“既然这样,那你还喝什么酒啊?赶紧的,追去啊……”

“不用追。”

靳恒远淡一笑,吐着气说:

“事情到了这个地部,靠我单方面行动,没有用。

“刚刚我和北勋就在谈:我有没有横刀夺爱。

“其实,怎么看待这件事,归根结底,就看她的心偏着哪一方了。

“种种因,造成了最后这个果。

“她可以认为我横刀夺爱了,但,如果可以从另一个角度看,就该明白,我对她情义深重。

“当然,我承认我是对她用了心机的……可是……”

他扯了扯­唇­角,因为太过于在乎,才会如此。

当然,这是他的想法。

这种心机,在她眼里会走味成什么样,就不得而知了。

“所以,你现在想把主动权交到她手上?”

权以深领悟到他的想法了。

靳恒远点头,又喝了一杯酒:

“嗯,这一次,我就权当什么都不知道。由她去决断。不管她会有怎样的情绪,接下去怎么发展,由她来主导。”

虽然他们相处时间不是很长,可他的底细,他对她的感情,现在的她,应该已经全都知道了。

重要的是,他们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夫妻。

在了解了这件事之后,她想怎么处理,那个心态,对他来说,很重要。

一个是已娶了他人的前男友,一个是和她有着夫妻之实的现任丈夫。

哪个份量更重一些,这是他很想知道的。

而潜意识中的直觉在告诉他,就现阶段而言,他在苏锦心里的地位,可能还比不上苏暮白来的重要。

即便有这样的认知,他却不能再有其他作为。

因为由他该做的,他都做了。

“哎,你少喝点。等一下,你还得回去善县呢!”

权以深把红酒给抢了过来,眼里全是疑狐之­色­,瞅了季北勋一眼:

怎么回事?反应这么大?一副陷入情网的样子?多大的事儿,居然令他这么烦。

“我知道的,你什么时候见我烂醉过。六年前,我都没喝烂过,何况现在。我只是……”

他把酒瓶给要了过来,没往下说,而是转了话题:

“你刚刚不是问我为什么要查这事么……”

“是啊!”

“苏锦就是廖小书。”

权以深瞪了瞪眼,忽明白了什么。

怪不得啊!

怪不得他这一次沦陷的这么快,原来是有旧情谊在里头作怪啊……

“等会儿,恒远,你是不是到现在为止,还没对她说,你是二斤啊?”

靳恒远静默一笑:

“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他曾设想过,用二斤哥哥的身份,正式去向她求婚,然后娶她……

这该是一件非常浪漫的事……

不过现在看来,这个计划,短时间内可能是没办法实行了,接下去会发生什么,谁都猜想不到……

---题外话---明天见

,那边啊,本该是她和暮白的婚房,最后却成了……

杨葭慧才要上车,薄飞泓手上提着一个食盒,叫住了她:

“去哪?”

“追苏锦……哎呀,我不和你说了……急的很,出事了,出大事了……”

她满口急躁,才坐上驾驶室,那人却从另一头上了副驾驶。

“喂,你­干­嘛?撄”

系上安全带,转头发现这个男人不经她同意就上了车,忍不住瞪起眼来。

距离太近,浓浓的男­性­气息铺天盖地的袭来,差点熏晕了她偿。

“陪你一起追苏锦。”

虽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跟着上来,准没错。

薄飞泓看了看手上的食盒:

“要不,你坐副驾驶吃饭,我来开?”

“……”

这人太自以为是了。

杨葭慧咬牙直叫:

“下去!”

“不行。”

薄飞泓的回答非常­干­脆,且眼神无比坚定:

“你这人一急,就飙车,我得看着你。对,就这样,你下车,我来开!”

的确,她急的时候,是爱开快车。

有过一回,她开他那破车,曾把车开得都要飘起来。

“这是我的车好不好,什么时候轮得着你作主了?”

她忍不住叫起来,这人居然还想反客为主。

薄飞泓见她有发飙的迹向,很识趣的让了步:

“要不肯换,那就快开,她们开远了,你就跟不上了。”

他还好心的作了提醒,并指了指前方:

“瞧,都没影了……”

还真是。

不能再和他争下去了。

杨葭慧吹胡子瞪眼,却只能将他留下,闷闷发动车子,追了上去。

结果出了大门,就吃了一只红绿灯,等路况通畅,前方哪还有她们的行踪?

“都怨你。”

十字路口,车来车往的,杨葭慧忍不住怨怼起薄飞泓。

某人觉得很无辜,正想辩护:自己也就耽误了她一小会儿而已,怎么就全成了他的责任了?

手机响了起来,是靳恒远的电话。

他只得咽下嘴里的话,先接听:

“什么事?”

那边,靳恒远下了一个指令:

“老薄,从现在开始,给我盯紧苏锦的车。”

薄飞泓一怔:

“我现在正在杨葭慧车上……出什么事了?这丫头也在追苏锦!”

杨葭慧听到他提到了自己,情知是靳恒远打的,纳闷的瞅了一眼。

“具体情况,你问杨葭慧。她比较清楚……”

……

薄飞泓挂下后,马上问起身边这人:

“哎,这是什么情况?”

“现在我们的情况是把人跟丢了!”

杨葭慧正恼火,被他这么一问,立马就被点炸了。

这一刻,她真想把他踢出去。

“有我呢,跟不丢。”

薄飞泓淡定的很,手指在手机上一划,点开了地图,让她看:

“苏锦现在丝绸路上。这边右拐,慢慢追……”

杨葭慧看到了,那地图上有一个红点在慢慢的移动。

她不由得眯起了眼:

“靳恒远居然在苏锦车上装了定位追踪器?”

“嗯!”

“可这是为什么呀?”

她闹不明白,困惑极了。

“保护。”

薄飞泓扔出两字后又补充了一句:

“我现在的责任是保护你和苏锦的人身安全。”

“保护?为什么要保护我们?”

杨葭慧依旧懵得找不到北。

“这我不能说。”

关于内幕,他拒绝透露。

这事关职业­操­守。

趁着红绿灯,杨葭慧不由得转头盯着他看了又看,脑子里想法无数:

“等一下,我记得的,之前靳恒远说了,你在跟他混?麻烦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他淡淡回答。

她又琢磨了一下,好像有点明白了:

“所以,你现在是他的手下?”

“嗯。现在,请你跟我说说刚刚发生了什么?这很重要……”

薄飞泓开始反问。

杨葭慧本来不想说的,可见他问的那么严肃,只好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说完,沉沉叹了口气:

“你说,这事急不急?那苏暮白,根本就是苏锦命里的劫数,四年前闹成那样,如今呢,还出了这么一摊子事,苏锦才好好的过了这么几天舒心日子,现在知道,那还得了……”

声音透着急­色­。

薄飞泓听得出来,这丫头,是真心在忧心苏锦。

这世上,千金易得,知己难求。

杨葭慧、韩彤、苏锦,这三个小姑娘,能这么相互关心,相互照顾,也着实不易。

他看着,挺为她们高兴。

“你别急,车子开稳一点。”

他先安抚了一句,然后说道:

“现在苏锦不知道也已经知道了,再急也改变不了事实……接下去呢,就得需要你们这几个好朋友好好劝慰她了——关于小萧的隐瞒,到时,她肯定会有怨气。为了他们的婚姻着想,你得跟她多说说好话……小萧也有小萧不得已的苦衷。不管怎么样,他们总归已经是夫妻,为一个外人伤了和气,那就是犯浑……”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可是,这事……唉……苏锦是个傻姑娘,一定会内疚死的……会把责任归结到自己身体的……”

杨葭慧忧的胃都疼起来。

哦,不对,是肚子太空了,空的难受死了。

她一边握着方向盘,一边按揉着肚子。

这光景,看得薄飞泓直皱眉:

“不行,杨葭慧,你不能再开下去了,靠边停下,换我来开……你脸­色­太差了你知道……坐我边上喝口水……要是有胃口,就吃一点东西。你这样心绪不宁开车,一心两用的,太危险了……咱不能做马路杀手……快,快停车……等一下上了高速,就不能停了……”

好吧,他说的很对。

她乖乖听进去了,停车,换座,喝水,两个人没再说话。

等难受劲儿过去了,她的目光开始瞄起那个食盒。

薄飞泓虽然一直在注意路况,不过她的那些小动作,还是没有逃过他的法眼,­唇­角不免勾了一勾:

“饿就吃点吧……一盒是鱼­肉­沫咸­肉­蒸蛋,一盒是炒时蔬,是你最喜欢吃的两道菜……苏锦说的……”

唉,苏锦把她出卖的真够彻底啊!

她咬了咬牙,本想撑着不吃——吃人的嘴软啊,可最后到底还是没能忍住。

等把食盒打开,漂亮的菜­色­一下就把她的注意力全吸引了过去。

她不再说话,小口的吃了起来。

没十分钟,她就把它们统统全给消灭掉了。

薄飞泓看着很高兴,眼底全是笑,那刚硬的脸上尽是温柔的线条。

“我们已经上了高速,你靠着休息一会儿吧……到了我叫你!”

低低沙哑的声音,非常的有催眠作用,吃饱之后,她真的就犯困起来,倚着,没再和这个男人抬扛,昏昏欲睡起来,心里则在想:靳恒远为什么要让薄飞泓来保护她和苏锦?

边上,薄飞泓为之微微一笑。

靠在那里,一边开车,一边静静的享受着这一刻的温馨。

不被她排斥的感觉,原来竟是这么的好。

在苏锦的记忆当中,苏宅就是一处世外桃园,它有漂亮的别墅楼,有漂亮的小花园,有个波光粼粼的游泳池,有郁郁葱葱的柏树林……

人生之初,与小小的她,早已经历苦难,对于生活,她的愿望很小:没有打骂,吃得饱,穿得暖,有书读,有图画,有一个不会有虱子和跳蚤的地方睡觉,那就是极乐世界。

对的,以前的她,头发上长满了虱子,睡的地方,全是跳蚤,常常会被咬得浑身是包。

遇上二斤哥哥之后,他曾帮她灭过跳蚤,洗过头发除过虱子——人贩子那伙子,哪会管她们这些事。

喜欢二靳哥哥,大约就是因为他有一副愿意照顾人的好心肠吧!

后来,得救了,她去了青河孤儿院,那边的生活已经很好,除了一直没有等来二斤哥哥,其他都如意。

再再后来,她去了苏家。

苏家是天堂。

从童年到少年,从少年到青年,她的大好时光,全带着苏宅的记忆。

那边,带给了她太多太多快乐的曾经。

一景一物,都能叫人睹物思人,都能让人记起豆蔻年华的点点滴滴,更能无时无刻的在不经意中,带给人痛楚——因为,它是那么的刻骨铭心。

苏锦不知道,这与苏暮白是不是也存在那样一种特殊的记忆,所以,他一结婚,就从家里搬了出去,住进了养父给他买的另一幢别墅……

那幢别墅,在h城,离苏家的公司很近,不像从这边去公司得花上一个多小时的高速车程。

那边啊,本该是她和暮白的婚房,最后却成了他和别的女人的家。

---题外话---第一更。

,第一次生理期光顾她人生时,他分享了她的惊慌和羞涩

想当初,养父在买那个别墅的时候,曾笑着对他们说:

“等你们结婚了,就住那,一起上下班会很方便。”

养父还说:

“到时啊,咱们可以在公司成立一个设计部,慢慢培养小锦,一定要将小锦培养成一个超级大设计师,成为苏家的骄傲。”

那些话,言犹在耳撄!

只是后来,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一切曾经设想好的蓝图,全部都搁浅,成了空谈。事态的发展,常常是出乎人意料的。

而他们的人生,就是经历了那样一场又一场的意外,可悲可叹的就这样一步一步发展到了现在这样一个局面…偿…

曾经,她也随暮白来这里看过的。

这地方,地段好,风景好,是一处高端别墅区……

当然,那时这里还是毛坯房,整个别墅区尚在营建中……不过,只要看了房地产的设计构图,就能想象得出,未来的这里,绝对是一处­精­致之所。

暮白还说:“到时,由你亲自来设计我们的家。从厨房到客厅到书房到卧室,一定都得出自你的手笔……那才叫家。还有就是,我们得去买一张特别大的床。任由我们怎么滚都没问题的大床……”

小的时候,她睡相很破,往往是晚上睡在这头,天亮睡在那头,又或是直接滚在了地上。为此,家里还特意给她订制了一张大床。

那时,他们还争论过,要怎样一张床,才够他们用。

讨论的时候,暮白笑得可愉快了。

后来呢……

后来,那里所有的设计,养父另外请了创意公司。

周玟曾经刁难过她,想让她去给别墅设计新房,暮白举双手强烈反对。

再后来,她也离开了苏家。

人生就此变形走样。

生活的猝变,就是这样的让人难以预料。

多年之后,当她再次走进这幢别墅时,却是这里的女主人亲自领上门的。

别墅,是漂亮的。

花木葱茏,鸟雀啭啼。

可是,这一切,已经与她无关。

那既不是她的设计,也不是她的世界。

她已经走出他的生活很多年。

如今,她也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似乎,她是不该来的。

来关心自己的前男友,这说出去,谁会认可她的做法。

一个已婚女人,该管好的是自己的小家,其他人的生活,不该再去­干­预。

可是,当她听说暮白出了车祸之后,可能一辈子必须以轮椅为伍时,她的心,莫名就被刺痛了……

她有点不信,这些她刚刚亲耳听到的会是事实。

可如果不是事实,秦雪怎么可能亲自来找她?

如果这是编造出来的,就没办法解释养母过世之后,爷爷­奶­­奶­怎么就没来见她最后一面。

这两位老人家,和养母一起生活了有十几年,他们又是那么的喜欢养母,生死为大,若不是家里发生了更大的让他们走不开的事,他们怎么可能不来送送。

爷爷­奶­­奶­说过的,那个时候,家里发生了事……

原来竟是这样的事。

在养母过世的那一天,被她赶走的暮白,出了车祸……

那一刻,莫大的痛,排山倒海的撞上了心头,颠覆了她理智的小船。

她想都没想,跟着来了,走进了那间紧紧关闭着的房间。

推开门,里头一片昏暗,更有一股恶臭袭来。

厚厚的窗帘,拉合着,有一阵轻快的笑声在房间内传荡。

她怔忡了一下……

“祝暮白哥哥生日快乐……”

那是小暮笙欢快的祝福声。

“祝暮白哥哥生日快乐……”

这是来自她的软言细语。

“祝暮白哥哥生日快乐……”

这是韩彤在说话。

“苏暮白,生日快乐……抱歉,我没钱买礼物哈,就一张贺卡。这叫礼轻情谊重……”

杨葭慧咯咯在笑,声音最是轻快。

“暮白,生日快乐……”

这是金子骞磁感十足的男低音。

“谢谢……”

苏暮白在爽朗的笑,声音是那么的年轻、动听。

是的,那个时候的他,嗓音里总透着一股子醉人的力量。

她每一次听到他说话,整个人就会为之着迷。

“来来来,许愿了,许愿了……”

养母轻笑的在催促。

“哈,别催,别催,由着他们玩去……”

养父在低笑,慈爱的声音充满了包容。

“暮白哥哥,你许了什么心愿?”

暮笙在那里稀罕的问。

“傻小子,许愿是不能说出来的!”

养母在那里说。

苏锦恍惚记得养母还笑着戳过弟弟一记额头。

“为什么啊?”

“因为说出来就不灵验了啊……”

这是小小的她在回答。

“切,那全是迷信的说法。”

杨葭慧不以为然的嚷着。

“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心愿。就是啊,我希望我们一家上下,老老小小,可以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永远在一起,永不分开……”

暮白温笑,把愿望说了出来。

“哈,暮白有心了,暮白有心了!”

养父笑得爽朗,一副很欣慰的样子。

……

苏锦的鼻子,一下子就酸了。

那欢声笑语,好似就在耳畔,可那些流金岁月,早已经在时间老人手中逝去很久很久……久到若不是听得这段对话,她就没办法记起曾经的这一幕是何等的欢快。

苏暮白十七岁生日时,她才十三岁,那时的她,是一个刚刚来了初潮的小女生……

记得初潮的时候,养母不在,陪着­奶­­奶­去拜佛了。她从学校回来,因为下午有体育课,翻双杠时,她一不小心摔了一跤。之后,她总觉得身上疼,肚子不舒服。回家后,就想洗个澡睡一睡,睡一觉可能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结果呢,她一上厕所,就整个儿傻了,内~裤上头全是血。

见此情形,她情不自禁就惊叫了起来。

尖叫声可响了,立马就把住在对门正在做作业的苏暮白给招了过来。

“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我拉血了……全是血,怎么办啊,大哥,这可怎么办啊?”

十三岁的小姑娘,什么都不懂,那时,她的所有重心都放在学习上,放在画画上,言情方面的小说从来不接触。

那个时候的生理卫生课也还没上到人体的生理构造这一块。

关于女孩和男孩的身体结构是怎么样的,她从来不关心。

她只知道男生和女生的身体部位有两个地方是不一样的,可这不一样的地方在成年之后会有什么作用,她一直没有深入的细致的思考过。

她是不懂,可暮白懂啊……

在将她看光之后,苏暮白眨着眼睛,摸着鼻子,轻咳着问:

“阿锦,你是不是来……来月~经了?”

“什么是月经?”

她曾小声的问。

他笑得坏坏的,去取了一本生理书让她看。

“肯定是了,我们生理课上学过的,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来初潮,是很正常的……你等着,我去妈那边给你拿卫生棉。垫着就好……”

第一次生理期光顾她人生时,他分享了她的惊慌和羞涩,还亲自和她一起研究了怎么使用卫生棉……

……

啪,灯被打亮了。

走进里间,苏锦看到床上躺着一个人,电脑就搁在床头边上……过去拍下的画面在屏幕上来来回回的放着……

他似睡着……又分明是醒着的……

“关灯!”

他哑着声音在命令。

床上的他,闭着眼,满脸的青髭,显得有点邋遢,头发也不再­精­神气爽了,又长又油,脸孔显得异样的削瘦。

是的,这已不是那日她在住院部见到的苏暮白了,现在的他,完完全全变了一个模样。

短短一个月,那个耀眼的男人,不见了,现在她看到的是谁?

分明是他,又已然不是他了。

眼泪,吧嗒就落了下来。

第一个想法是:是她毁了他。

如果那天,她没有将他赶走;如果那天,她允许他留下;如果那天,她的态度不是那么的决然,他怎么可能会出车祸?

“出去!”

他又冷冷命令了一声。

灯一下暗了,门应声闭合,苏锦被关了里头。

---题外话---还有一更!

,心碎:他不该是这样的,与黑暗为伍,与堕落为伍……

黑暗里有光在闪烁,有欢声笑语在回荡。

曾经那么幸福的时光,如今,早已通通被埋葬。

那些记忆,有些已模糊不清,有些却清晰刻骨。

与苏锦,白天的时候,她从来不敢去回忆,也只有在夜深人静之时,才会在漆黑的夜里,将自己蒙在被窝底下,在梦里去惦想。然后呢,任由眼泪湿透脸庞。天亮,却还得面带微笑,去迎接生活中的一切琐碎,以一种平静的心态,走自己的人生路。

曾经,无数次,她心里总惦想那样一件事,他是为了什么才放弃了他们的约定,将她当作笑话一样遗弃。

没有答案的分手,日日夜夜、永无休止的折磨着她偿。

那年的冬天,她站在桥上,决然一跃,疯子一样的想为自己的爱情殉葬。

因为,没有他的人生,就像地球没了太阳,黑暗里,她找不到出路,痛苦的只想解脱。

当冰冷的河水,刺痛她的肌肤;当暮笙不顾一切的将她抱紧;当她抬头看到河水上头那明蓝蓝的天空;高桥之上,车子依旧忙碌;河面之上,船来船往,谁会为她的逝去,而心生悲哀?

那一刻,她发现自己是渺小的。

应该说,是每个人都是渺小的。

一个人的生与死,与旁人无关,生着默默无闻,死了也是一片静悄悄,天地不会为你黯然变­色­。

可人再如何渺小,与自己却是独一无二的唯一,自尊自爱,才是一种正确的生活态度。

世界是个大舞台,失恋只是一件渺小的事儿,一出微不足道的人生戏码。

是的,这些年,她就是这么和自己说的,如此这般的就看淡了。

表面上看着,似乎是放下了,心头呢,总还长着那么一根刺儿,难以拔了去,痛痛的难忘。

靳恒远的出现,似一米阳光,给了她温暖和一种想依靠的想法,可是心的更深处呢,那样一个死结,终归还是没有解开。

在她眼里,苏暮白从来就是人中龙凤。

他温润如玉,他风度翩翩,他能力非凡,他从来是完美的代表……

曾经的曾经,她对他怀着无比的祟拜,会因为得到他的喜欢,而喜出望外……

在她眼里,他是高高在上的。

他不该是这样的,与黑暗为伍,与堕落为伍,与颓废为伍……

他怎么会变成这样的呢?

一个残酷的声音在提醒她:

是你害的,全是你害的,这一切,全是你造成的。

她的心,止不住的紧缩着。

轻轻的,她走了过去,站在电脑屏幕的闪光处,看着他。

“暮白……”

她轻轻叫唤,声音在发颤。

黑暗中,他一动不动,就好像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我们把灯打亮好不好?太黑了,你知道的,我有夜盲症……”

她轻轻的要求着,嗓音越发的沙哑了。

是的,她有夜盲症,一到了晚上,就视物不明,曾经因为这个情况,而摔过很多次跤。

苏暮白心疼她,晚上出去散步,会体贴的给她打手电。

……

可他依旧不吭一声。

连呼吸声都没了。

她只好摸索着,想去床头边上开灯。

“出去!”

手提突然被合上,唯一的光源,瞬间消失,一片漆黑中,他低低开了口,漠然的声音,透着让苏锦发疼的冰凉。

就像大冬天的,一块冰,贴上了火热的背脊梁,瑟瑟发抖,那是一种本能。

“从今往后,请你离我远远的。我不需要任何探望,也不需要任何同情……尤其是你。哪来,请你回哪去。”

他,这是在恨她吗?

“暮白!”

她收回定格在半空的手,又低叫了一声。

“请马上离开这里!”

他在那里冷冷的要求着,那种语气,是她从来没听到过的:

“这里,也不该是你来的地方。”

苏锦整个人僵在那里。

这里,的确不是她该来的地方。

可是,她能不来吗?

在知道他出事之后,恍若未闻,视若不见?

她没办法做到无动于衷。

因为什么?

因为这是她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这是暮笙打小敬爱着的哥哥,这是养父最引以为傲的孩子……是爷爷­奶­­奶­最后一点希望。

那俩位老人,都那么一大把年纪了,先后经历了两次白发送黑发,如今,他是他们活着的唯一希望——暮白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得多伤心难受。

可他们却没告诉她?

为什么?

因为爱。

爷爷­奶­­奶­爱她。

他们舍不得毁了她好不容易得来的平静生活。

他们希望她可以快快乐乐的在她的世界里红红火火的过小日子。

那些痛苦,他们不想让她分担。

因为她已经嫁人,她只需要对她的家庭负责就够了。

别人如何如何,不重要了……

可,真的就不重要了吗?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心疼。

就像有一只铁臂,活生生的撕开了胸膛,在挖心脏。

“我想好好看你一眼。”

她涩涩的说。

“一个废物,有什么好看的?”

尖利的冷笑,在凌迟她的心:

“你这么大老远跑来,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没有。我没有这个意思……”

她急着分辩。

“出去!我不想看到你。请你马上给我出去!”

他的话,说得一句比一句响亮,挟着隐隐的急怒。

一起生活那么多年,他从不对她恶语相向,更没有发过一次坏脾气——他们之间的相处,永远是叫人感觉舒服的。

今天,他的反常,只能说明他已对生活充满绝望。

他想骂走她,不想她看到他可悲的现状。

一股莫名的悲哀,猛烈的撞击起心脏。

泪意逼来,她转头,跌跌撞撞的往外头折去,却没有离开,而是固执的将房里的灯全部打亮,门口是有开关的……

一片明亮中,她重新冲了进来。

他呢,迅速的拉起被子,盖住了自己。

“滚!”

一声暴吼,从被子底下爆出来。

认识了这么多年,她何尝被他这么凶过。

苏锦一咬牙,心一横,过去揭他被子。

可他在里头紧紧的缠着,就是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狼狈不堪的模样,可争不过她……躺得太久了,体力不支,身上的被子被她一点一点全给夺了过去……

他穿着睡衣睡裤,就那样直直的躺着。

“苏锦,你到底想怎样?”

就像魔障了,他突然愤怒的将自己的上半身支起,把那双本来温柔多情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龇牙以对,眼神流露着无法掩视的痛苦。

是的,他动不了!

他只能那样撑着自己,和她对峙。

她想捂­唇­,眼泪,却已经止不住的涌了出来。

这本是一个运动健将,能在运动会上拿到金牌;能在蓝球场上引来女生们的一片尖叫;能带着她,跳出最优美的舞步……

可现在呢,他只能躺在那里。

她没有捂­唇­,只是咬着牙,抹掉了眼泪,吼了回去,以前所未有的凶悍:

“这应该是我问你的才对。你到底想怎样,为什么要把自己闷在家里?为什么不去治疗?为什么你要变成这样?”

以前,她在他面前,是娇软的,何曾像母老虎似的,凶过他。

“这与你有关吗?”

一抹讥讽,跳上了他削瘦发尖的脸孔:

“我如何如何,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有什么资格来管我……滚……马上给我滚出去……”

随手抓起床头柜上一只烟灰缸就砸了过来。

苏锦没防备,额头被“砰”的一下狠狠给砸中了。

一阵疼感袭来,伸手摸时,摸到了一手的血,腥红染在雪白的手指上,是那样的触目惊心。

是的,他,砸伤了她。

苏暮白也呆了一下,看着那血水蜿蜒淌下,心疼得无法自已,很想过去查看一下,可是,他动不了——现在的他,只是一个没用的废物。

心疼的感觉,一闪而过,他硬起了心肠:

“你要是不滚,小心我砸死你!”

声音一径凶神恶煞,可是,那尾音抖了数抖,那是他控制不了的某种情绪的表现。

“好啊!”

她从地上将那烟灰缸拣起,走近,将它重新塞到他手上:

“来……砸啊……狠狠的,把这脑袋瓜给敲碎了……我知道,你恨我入骨了……那一天,要不是我赶你,你也不可能出这事……既然如此,那就砸吧……今天,你要是砸不死我,你就是孬种……”

她吼着,扣着他的手就往自己还流着血的地方击了下去……

---题外话---明天见。

,他看到:那个戴着佐罗面具的男子,正在轻薄他的女孩

苏暮白哪舍得再打下去?

刚刚那一记,他已经后悔死了。

那可是他从小呵护着长大的女孩啊偿!

那么多年,他宠着她,什么时候冲她冷过脸?什么时候大声呵斥过?又什么时候下手打过撄?

那么多年,他一心一意的护着她,看着她在自己身边一点点水灵起来,迷人起来,闪亮起来。

她就是他心上那一颗宝贝金疙瘩!

哦,不!

不是!

应该说,她是他生命当中不敢用来冒犯的小仙女,只能欣赏,不可亵玩……只可看着她在身边漂亮的绽放,却舍不得亲自采摘了她。

苏暮白已经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

也许是初见她的第一眼开始的:

短短的头发,又顺又滑;纤秀的瓜子脸,大眼明亮,闪着对新环境的好奇之光;小小的嘴巴,粉­嫩­粉­嫩­,穿得特别的淑女,一入他眼,就叫他满心喜欢。

当继母把她介绍给他认识,当他听得她脆脆的叫他“暮白哥哥”时,他心里涌现了前所未有的欢喜。

那时,她什么也不懂,大字也不识几个,初来乍道,笑容总是怯生生的,带着一股子腼腆。可她好聪明,什么都能一点就透,一学就会,特别是画画——只要姑姑稍稍一点化,她就能领略其中奥妙。

那时,她得尽姑姑满口赞赏:“苏锦啊,绝对是一个学画画的好料子,那天份真不是一般的高。”

她八岁上了一年级,什么都得从零开始,学拼音,学数学……

由于她没有任何基础,难免会在课堂上跟不上。她好学成痴,回到家,会拿着书本,小心翼翼的站在他背后,轻轻的央:“暮白哥哥,这几个发音,我不会,你能教教我吗?”

他当然愿意。

一张单人沙发,两个孩子黏坐在一起,一黏往往就能好几个小时。他教,她学,成了家里一道风景。

他常常听到父亲在私下叹:“这俩孩子真成投缘。”

继母说:“暮笙也特别喜欢她。看着他们能这么相亲相爱。真好。”

从那时起,照顾妹妹和弟弟,成了他肩上一份推不掉的责任。

初中的时候,有不少女生向他示好,他不以为然,每天上完学,就去小学门口等她,然后一起回家。他的生活,接苏锦妹妹一起放学,那绝对是最重要的事。

为了不和苏锦分开,他立毅然放弃了升学率最高的市一中,而选择了一所离苏锦学校近的民办高中。

因为这事,父亲曾问他为什么?

他编了一个理由说:“是金子,在哪里都能闪光发亮。您等着,哪怕在一所普通高中,我一样能考出一个让您引以为傲的成绩,让所有人刮目相看。我更想让所有学子明白一个事实:读书这件事,不是硬件好就能决定一切。关键还在于读书这个人——一个真正有上进心的人,无论他在哪里,他都能让自己发光!”

而他也的确用事实来证明了:以全市第一的高分,他考进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大学,这就他的资本。

高中期间,他依旧和初中时一样,每天都会和苏锦一起上学,一起放学。

所不同的是,那个时候,暮笙也读小学了,两人世界,变成了三人之行。

这没什么不好,他们这个小团体,从来是友爱而互补的。

他是大哥哥,可以包容一切;苏锦是大姐姐,会给他们最美的笑容,最体贴的照看;苏暮笙呢,有点小淘气,很爱腻着苏锦小撒娇,也很爱拉着他打球……他们在一起,从来没有争吵,有的只有欢声和笑语……

多姿多彩的三年,在无忧无虑中走过。

那三年,曾陆续有女生来向他表白,想和他交往,他淡淡一笑说:“抱歉,高中不谈恋爱。”

再后来,他读了大学,有女生疯狂追求他。

他改了口:“抱歉,大学阶段,我没兴趣交女朋友。”

有同学纳闷了:“高中时,你说你不谈,因为你要创造一个升学奇迹。现在,你考上了你心目中理想的大学,怎么还是不谈恋爱?”

他耸耸肩,笑着说:“没办法,家里管的严!”

同学笑了:“哎,我说,苏暮白,到底是你家爸妈管得严,还是你妹管得严?我听说啊,你对任何女生都没耐心,就只有你妹打电话来,你会和她电话聊上老半天……听说那不是你亲妹……苏暮白,你是不是喜欢上你妹了啊,所以才把自己管的就像和尚似的。”

那时,他还真没有什么太多这方面的想法。

他二十岁的时候,苏锦才十六岁:那么一个岁数,纯真的一无所知。

虽然那会儿他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对她的感情在发生改变,可是,不行啊,她还太小,所有的­精­力全用在读书上,他怎么可以去吓她?

虽然,他知道这个妹妹是很祟拜他的,可是他不确定这种祟拜,能有几分是喜欢——且是女生喜欢男生一样的喜欢。

那种冒险的事,他哪敢做。

只能忍着,将所有的心思藏在心里。

他觉得,爱情不需要太早降临,那个时候的他们,只需要静静的体验那种学生时代最简单的生活就好。

他愿意守候,等着她在不知不觉中一点一点长大,一点一点为他绽放她的美丽。

本来,他是想一直守候下去的。

可是,后来,发生了一件事,逼得他不得不将行动提前。

那是一场同学生日宴会,还是化妆舞会,他收到了邀请,带着苏锦一起去参加了。

那天,苏锦打扮的很惊艳眼球,他一再的带着她跳舞,不想停下来,不想看着有别的男生过来向她邀舞。

结果,他被宴会主人的妹妹给拉了去,缠着他跳舞。他拒绝不了,跳了几支。

跳得有点神不守­色­,眼球总是往那边瞟去。

担心冷落了她,更怕会有别的男生去邀舞。

还好,她没受邀,去躲清闲了。

后来,她回来了,竟破例答应了一个面具男生的邀舞,两个人还跳得非常的愉快,聊得非常的投机。

在他的记忆中,苏锦从来不给其他男生好脸­色­的,可那一天,她竟被那男生逗得心花怒放,喜笑颜开,这让他很不是滋味。

一曲完了之后,他就迎了上去,将他的女孩,重新拉回了自己的怀抱。

那男生呢,一笑离场,似乎真的只是过来跳舞的。

可是,那一刻,他有感觉到,那人对苏锦别有意思,那深邃的眸光,曾与他短暂的接触,探究的味道很浓郁。

找了一个机会,他指着这人的背影,问过同学:

“戴佐罗面具的那个男生,是谁?”

同学定晴看了几眼,摇头说:

“那不是我请来的朋友,可能是我朋友带来的朋友。具体叫什么来着,我不知道。”

另有同学跟着取笑:

“­干­嘛了这是……就因为人家和你家妹妹跳了一支舞,你就小心眼的想探问人家祖宗十八代吗?拜托,苏锦就算现在是你女朋友,也有权力和别人跳舞的。何况你们还不是……把你的老母­鸡­样收起来……别丢人了好不好……”

他的确有点紧张,总觉得这人会对他构成威胁似的。

再后来,苏锦喝醉了,他扶她到休息间歇息,没办法,那些人不肯放他走。

他没在外头多待,放心不下她啊——怕她吐,怕她认床,怕她不习惯这陌生的环境,会觉得害怕……

最后,他找了去,房里空空的。

人呢?

他急了,跑到楼台上,从高处往下探望。

这一望,他怒了:

如梦如幻的灯光下,秋千上,那个戴着佐罗面具的男子,正在轻薄他的女孩……

“喂,你­干­嘛?放开她!”

他在楼上暴跳如雷,恨不得跳下去,将他揪住,给痛打一顿。

那人,抬头淡淡睇来一眸,那目光,竟带着一种挑衅之­色­。

他急怒交加的狂奔而去。

秋千上,苏锦安静的倚那里睡着香,而那个登徒子呢,早已没了行踪。

---题外话---第一更!

,那些年,他们心心相映;如今,爱情碎了一地(要看)

这件事,他没有将其闹大。

那有损苏锦的清誉。

但,生气,是再所难免的。

那一刻,他看着苏锦那张被吻得鲜亮的­唇­,心里生出了熊熊怒火。

那一刻,他恨死自己带她来参加舞会了,更恨死自己没有好好守着她。

那一刻,他有想把那面具男大卸八块的冲动偿。

最让他恼火的是什么?

是第二天,他问她:“昨天,和你跳舞的是谁?”

她眨了眨眼回答说:“不知道。没问。”

他无语瞪她,没办法告诉,她的初吻,已经被一个可恶的无耻之徒给糟蹋了……

他只能*的给她下了一道命令:“以后,不许随随便便再和不认得的男生亲近,吃亏了怎么办?都不知道对方是好人还是坏人。你是女孩子,得学会保护自己。”

她轻轻咕哝着说:“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他听着叹,情知责任全在自己,马上下了保证:“以后,我不会再和其他女生跳舞了。”

她这才欢天喜地起来。

关于那佐罗男是谁,后来,他有调查过,没查着,末了,只能不了了之。

不过,在经过了这件事之后,他终于发现,十六岁的苏锦,虽然还小,可是,她的美丽,已经从她的骨子里自然而然的在展露出来。

那种含苞欲放的女­性­美,半是清纯半是羞涩,最是迷人,已经有不少男生被她身上的独有气质所吸引,并向她投来了橄榄枝。

危机感,因为这么一个认知,强烈起来,忧虑感跟着接踵而来。

可是,在读了大学之后,他不得不离开嘉市,前往另一座城,成为了住校生,他不可能早出晚归,再与她天天成双成对。

没有他在身边,她的美好,得招惹多少苍蝇围着她嗡嗡嗡直叫啊……

虽然金子骞向他保证过,他会帮他看着,可他就是放心不下……思来想去,心是越来越不踏实,最后,他下定了决心,要向这个可爱的妹妹表白……

舞会后第三天,周日,天­色­好极,天空,瓦蓝瓦蓝的;云,雪白雪白的;风呢,那是吹面不寒杨柳风。

上午,苏锦说要去上书局,想买几本书,他陪着去了。

两个人逛了很久,难得的二人世界,弟弟暮笙那天正好被爷爷带往什么乐园玩去了,本来啊,还缠着苏锦一起去的,他们偷偷跑了,这才有了一段清静的时光。

说实话吧,暮笙是一个爱闹的孩子,从小,就爱缠着苏锦,苏锦呢,更多时候是爱静的:静静的看书,静静的画画,静静的听歌,静静的在风里走一走。她那­性­子啊,早被苏瑜姑姑影响到了,就是那样的乖巧安静,面对家里人,尤其是暮笙提的要求,很少会拒绝。

可他知道,能带着她躲开暮笙的黏人,偶尔吧,静静的过个平静的周末,与她是一件幸福的事儿。

那天上午,他们过的很愉快。

午后,他带她往桃树林里坐着看书。

他看他的专业书,她啃她的英文教科书。

认真读书的苏锦是特别特别可爱的。

表面看,他是在看自己的书,实际上呢,他却是一直一直在偷窥她的一颦一笑,心思完全用不到书上去。

情人眼里出西施,这是千古绝句,错不了。

看着看着,他来了兴致,笑着将她的英文书给要了过来,说:

“和你玩个游戏,要不要?”

她浅浅笑着点头。

于是,他煞有其事的在书上圈出了一些圈圈,递给她说:

“我刚刚呢,在你书上勾了一些字母,你要是能将它们组成一句话,回头有大大的奖励……”

“什么奖励?”

“到时你就知道了。”

苏锦把书要了回去,开始找啊找。

找到一个,把这个字所在页数给折出来。

很快,她把所有字母全给找出来记在了一本本子上,然后,却看着那一行字愣了老半天。

“找着没?”

他笑着问。

“找着了!”

她低低的回答。

“念出来让我听听!”

他笑着鼓励。

可她迟迟就是念不出口,­精­致的小脸,在他的注视下,一点一点涨红了起来,羞臊了起来,大眼睛里更闪动起了惊喜。

“这是……真的吗?”

她说这话时的语气,是难以置信的。

善于察言观­色­的他,那一刻,很确定的在她眼里读到了绵绵柔情,从中,他完全能确认,她对他一样有感觉。

两情相悦,从来是最好的结果。

这让他欣喜,立刻牵住了她的手说:

“我很认真。并且可以肯定,那不是哥哥对妹妹的喜欢,是男生对女生的喜欢,是以后想要将你娶来做妻子的那种喜欢……我现在,不想将其称之为爱。只想将它称为喜欢。因为我们还太年轻。用单纯的喜欢来表示喜欢更好……小锦,你喜欢我吗?”

说这话时,他还是很紧张的。

幸庆的是,她毫不犹豫就点下了头:

“喜欢。”

他高兴啊,压着满心的兴奋,又好奇的问了一句:

“怎样的喜欢?”

她酡红着脸蛋,羞涩的回答:

“一直梦想着做你女朋友。一直觉得那不可能实现。一直一直喜欢你,一直一直怕你成为别人的专属男友……那是怎样的喜欢?你说呢?”

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当青春期来临;当­性­别意识敲响心门;当人生第一次朦朦胧胧的对异­性­的喜欢从心底生根荫芽;当纯情的少男少女互相表白,这个时候的他们,心思是简单的,爱的也简单,没有任何利益的衡量,没有各种复杂的算计,只是因为喜欢了……

这样的喜欢,是最美的。

那天,他吻了她。

在落瑛缤纷的桃花树下,他深深的吻住了自己心爱的女孩。

爱情,就这样来了,在他们的眉目之间悄然绽放,在他们对视而笑的青春里燃烧起来……

但因为那时,苏锦还小,才十六,他不敢在家里公开他们之间的关系,生怕父亲骂他,毕竟他比苏锦大了四岁,诱~拐妹妹早恋,这件事,一旦曝光,谁知道家里会有怎么的反应。

之后两年,偷偷摸摸的爱情,给他们的恋爱生活,平添的是几分异样的甜蜜滋味。

直到苏锦十八生日时,他才正式向父亲和继母宣布:他们恋爱了,希望能得到他们的支持和祝福。

家里人乐见其成。

父亲笑着说:“早看出来了。早看出来了。爸爸对你没有什么好叮嘱的,只说一句:小锦才十八岁,正要考大学呢,结婚之前,你们俩,都给我好好的规规矩矩的。情人之间亲亲抱抱,爸爸妈妈不反对,但不该做的,现在别做。等领了证再将一切变成事实更好。”

因为这句叮咛,他对苏锦,从来是发乎于情,止乎于理。

六年时光,他们谈着柏拉图式的恋爱。

所有人都认为,他们之间,早已经老夫老妻了。

因为,曾有过一回,他在自己的qq空间里秀过恩爱:午觉的时候,他们相拥而眠在床上,他搂着她,亲密的吻她额头,自拍过一张美美的照片。

外头的人看了,会那样想,那自是最正常不过的事。

人之大欲,若日常饮食那样的正常:他们那么好,六年如一日,从来没粗过脖子,吵得红过脸;他们之间的相处,常常让他感觉无比的舒服……

有没有­性­,不重要,他愿意等的,等着大喜之日的到来,等着明正眼顺的拥有对方。

他们曾约好了,等她大学一毕业就结婚,就建立一个和和美美的小家,生一堆的小暮白小苏锦,那是全家人都喜闻乐见的事。

可是,现实呢……却***­祼­的毁灭了这一切。

他原以为,他可以将一切忍到最后,熬个几年,他可以让所有错位的人生重新给接回来,可是,残忍的生活,再次给了他重重一击……

此刻,心爱的女人,就在面前,可他呢,却成了废物……

……

哐啷一声响。

那已残了一角的烟缸灰,落到了地上。

这一次,不折不扣,就被摔了一个粉碎。

苏暮白看着她,额头的血水,在淌下来。

他闭了闭眼,心里太苦了:哪怕他残废了,可他还是想护着她。

只是,他已经护不了她了啊!

“坐到这边来!”

他哑着声音拍了拍床沿。

她乖乖坐下了。

打小,她是最听他话的好妹妹,好情人。

苏暮白在床头柜上扯了两张纸巾,给她拭血,嘴里则轻轻的骂:

“你傻是不是?为什么不躲?”

那语气,却是带满了自责。

“我说了,是我害你成这样的,你要砸,就砸,我无怨言……”

她轻轻答,眼里全是痛苦,直直的盯视着:

“对不起,暮白,真的对不起……”

目光缓缓移动,最后落到了他那动弹不得的下半身。

“那不关你的事。”

苏暮白的神情也跟着为之一黯,缓缓收回了自己的手,轻轻的抚上了腿,闷声涩语道:

“这不关你任何事……你不用向我道歉……是我开车开得太快……你没有对不起我……四年前,是我背弃了你,四年后,又害得阿姨早早离世……小锦,该说对不起的人,从来是我……”

回忆过去,便有无数的委屈,无数的苦涩,翻起。

亲密无间的情人关系,已成为过去式,现在,他们拥有的是什么?

是相对泪眼汪汪。

人生这盘棋局啊,怎么会一步一步走成这样的呢?

是他们这几个下棋人,太不会走子了,还是冥冥之中,另有一只可怕的­操­盘手,在­操­纵着他们这些棋子,所以,他们身不由己的就走出了一条他们完全不想走的路。

“暮白,不管那些了,我们别管那些了好不好……现在,我们最最应该在乎的是以后……”

苏锦劝着他,抹着肆意淌下的眼泪。

苏暮白涩涩一笑,手指紧紧抓着睡裤,声音无比压抑:

“我没有什么以后了……轮椅便是我的后半辈子……”

将曾经意气焕发的男子,和轮椅联系在一起,那是何等的残忍?

“不对,只要你积极的配合治疗,还是有希望的。暮白,你需要去美国治疗。在医生没放弃你之前,你绝不能放弃,你知道吗?”

她抓起了他的手,牢牢的握着,很想给予他重新站起来的力量。

“希望很渺茫的!”

苏暮白静静的苦笑:

“站起来的概率,微乎其微。”

“就算微乎其微也要去争取……”

苏锦鼓励着。

可苏暮白却摇着头打断了她的话:“锦,你不用再劝我。没用的。我的后半辈子,已经注定是这样的了。”

这种自我放逐的态度,真是要急死她了:

“暮白,你不能这样,你都没尝试,就偃旗息鼓,就放弃,那从来不是你的作风……你以前那股劲儿呢……以前,你做任何事,都是­干­劲十足的……”

“那是以前。”

苏暮白截住话,语带苦楚,声音变得急促起来:

“那时,我不是废人。那时,我知道,只要我努力,任何事都能成功。可现在呢,我再如何努力都没用了,你不再是你自己的了,你是别人的了。我呢,我也不可能再恢复到以前那样了……”

“暮白……”

“真别劝了。既然再也得不回你,以后日子怎么过,无关紧要了。”

苏锦的心脏,因为这句话,紧缩起来。

天呐,她要怎样才能说动他去接受治疗啊……

正当心乱如麻,手机响了起来,来自她包内。

她只得去翻出来看。

下一刻,屏幕上“老公”两字莫名就刺痛了双眼。

要接吗?

那是靳恒远打来的电话。

---题外话---明天见。

,靳恒远给的印象:第一是温暖的笑;第二是不断的算计

铃声,不断的吟唱着,本来动听优美的旋律,不知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竟似催命曲一样的,揪痛了心肠撄。

上午,他们还通过电话,一说就是半小时,这一刻,再看到这个号码,她却踟躇了。

那代表亲呢的的两个字,就像一盆冷水,往头上浇了下来,整个人浑身湿透的同时,有种异样的心痛,在血脉里潜滋暗长。

她看着它响了好一会儿,才按下了那个通话键,却没有说话。

“喂,小苏,你在哪?什么时候下班?我呢,大约两个小时之后可以回到善县,到时接了你一起回家好不好……对了,我在这边刚买了一些海鲜,晚上咱们一起吃海鲜……这些海鲜,可肥美了……到时,我给你再露一手……”

靳恒远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轻快,似乎在行走,一些汽笛声隐约可以通过手机传过来偿。

“我……我不在公司!”

开出口来,她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哑的厉害。

“你怎么了?声音怎么怪怪的?”

这个男人,心细如发,立马就追问了起来。

“哦,没事,可能……可能是衣服穿得少,有点感冒了。”

苏锦清了清喉咙,可它还是哑的。

情绪起伏这么厉害,眼泪掉了那么多,怎么可能不哑?

“今天的确有点凉啊!现在这天气,一会热一会儿冷的,你出去工作,记得多带件衣服,万一感冒了可不好。这样啊,到了善县,我先把海鲜拿回家,然后再给你送件外套过去。”

关切之情,叫人闻之鼻子生酸。

“不用!”

苏锦马上阻止:

“送来送去太麻烦了……”

“怎么了?­干­嘛和我生份了?”

他在那里笑:

“我乐意行吗?”

“我还有事,在……在外头呢……你别跑来跑去了。”

“哦,这样子啊,那你什么时候回来?等一下我想和你说说韩彤那案子。我们有了新发现。今天一天跑在外头,全为了这事,不过,总算是没白跑。”

听着他这么说,心,莫名就纠结了起来。

他在外头帮她表妹跑案子,任劳任怨;她呢,她在­干­嘛?

她在另一座城市,见前男朋友。

某种愧疚感,和刚刚暗暗生出来的怒气,掐起架来。

心,变得更乱了。

她咬了咬­唇­,暗暗吸着气,嘴里则轻轻应着:

“是吗?什么新发现?”

对于韩彤的事,她还是非常非常关心的。

“等一下见面再详谈,一时半缓在电话里也说不清楚。而且啊,我现在还有点醉酒,头晕晕的。这不,还是长宁送我下来的。等我睡一会儿后到时再细说吧!”

他含笑,语气懒懒的:

“之前我请以深帮忙,中午,我们兄弟三碰了个头,喝了点酒呢……嗯,好像喝多了点……”

苏锦自是记得那个男人的,他有一个很漂亮的妻子。

“恒远,晚餐……晚餐我可能赶不回来了……”

她望了望窗外,轻轻说。

“这样啊,你想吃在外头?”

“嗯!”

她含糊的答应。

“唉,早知道你没空,我就不这么急着回来了。”

靳恒远在那里轻轻一叹。

苏锦没应话,心里堵得慌。

“行了,那你忙,记得早点回家哈……嗯,要是迷路了,给我电话,我去带你回来……”

他满口玩笑的说。

她没听出话里的深意,只漫应了一声:

“知道了。”

一通电话,就这样挂了。

室内,恢复了宁静。

苏锦站在那里久久的,起伏的心潮,就似汹涌澎湃的海浪,一层一层撞击着海岸。

那是怎样一种情绪啊?

她说不清,道不明。

只觉得,有一张无形的、长满了鳞刺的网,将她网住,并且,不断的收紧,再收紧,紧到令她难以呼吸,又喊不出一声求救。

这竟是靳恒远现在给她的感觉。

原来,这个男人,不仅可以暖她的心,更能深深的、一再的刺痛她的心。

且试想一下,这个男人的心,得有多深,才能不动声­色­的瞒了她这么久有关苏暮白的事。

说好的,坦诚呢?

她忍不住捏起眉心,心,无比沉重。

为什么会这样?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匆匆结婚,已快两个月。

作为初识的两个月,一路走来,他给予她最大的印象是什么?

第一,是温暖的笑。

第二,是不断的算计。

对的,他一直用那可以暖透人心的微笑,一步步将她死死的算计着,控制着。

一次又一次,他说,夫妻之间要坦诚,可一次又一次,最不坦诚的就是他。

说一套做一套的男人,会让觉得心寒。

他难道不懂吗?

不是她想要和他兜底算总账,是他真的就给了她这样一种不踏实的感觉:在以为他们已经坦诚相对之时,会突然爆出一件事,来揭发他的刻意隐瞒:

隐瞒自己的出身,隐瞒自己的家产,隐瞒自己的女朋友是谁,隐瞒至诚叔叔死的真相,隐瞒小丫不是他的亲生女儿,隐满他就是当年的罗佐,隐瞒暮白出了车祸……

简单细数一下,他就有这么多的隐瞒,除此之外后,在他心里,到底还有多少事是瞒着她的?

她那么信任他,他呢,他却一再的欺瞒。

特别是最后一件事,暮白在养母过世的时候就出了车祸,他却对此没提半个字,每日里就像没事的人一样,笑逐颜开的的哄着她,一步一步把她拢进他的网里,一天一天盘算着怎么收服了她。

而她呢,竟傻傻的,全然不知,就那样,被他有条不紊的收了去;竟鬼迷了心窍似的,对他动了心,用上了真感情;竟就心甘情愿的做了他的女人,还想着,半年后该为他生儿育女……

他会不会觉得,她这个傻女人,特别的好哄啊?

尤其是一想到他们恩爱缠绵的时候,暮白呢,却在这里自暴自弃……

只要将这两个画面那么作一个对比,她的心,就像被扎了无数绣花针一样的疼。

不怨他不可能。

是他将她变成了一个无情无义的人。

他怎么可以这么自私的不告诉她?

那是她的亲人啊!

就算做不了爱人,亲人这一层关系,那是她心里永永远远都没办法抹去的。

在一般家庭中,亲人出了事,谁不会去探望?

可他呢,他擅作主张,剥夺了她的探望权。

这份自私,让她心痛如割。

……

“看样子,他待你还不错。”

身后,苏暮白很黯然的作了一个判断,难掩话里的涩然。

苏锦把手机放进了包包,转过了头:

“嗯!”

他待她,是不错。

只是太*了,太不给她决定权了……

苏暮白靠在那里,直视起她:

“作为靳家和萧家的继承人,靳恒远很优秀,也很出­色­。他做事,公私分得很清楚。他,挺好。只是,萧家和我们苏家有着一层解不开的旧怨,我实在有点担忧,他们会不会因为苏瑜姑姑的事来故意为难你。萧家人,一个个都霸道,之前,我有和他们的人在公事上接触过的……”

苏暮白对靳恒远的评价,还是相当中肯的,只是语气透着隐忧。

事至此,他对她所怀有的感情,没有怨恨,只有关切。甚至在以娘家人的身份,在忧心她的婚姻生活。

如此的爱护,越发令她惭愧。

“他们……他们已经接受我。”

说完这句,她就再没有后话了,因为她瞧见了他眼底那一闪而过的痛楚。

紧跟着,一抹强笑在那张显得邋遢的脸孔上抹开,他很努力的在试图掩饰心底的情绪:

“哦,是吗?这挺好。那……那你呢?你还恨他们吗?”

---题外话---第一更!

,他们俩,谁更重要,苏暮白问:你真爱上他了?

他是知道的,苏瑜姑姑的死,对她的打击有多大。

曾有过好一段日子,她一直做噩梦。

每一次她从梦里哭醒,他都会跑去安慰她。

每一次,她都会哭着恨叫:“萧家没人­性­,萧家没人­性­……”

后来她渐渐长成了,噩梦少了,可心里的怆伤,始终还在撄。

每年的清明和祭日,她都会去上坟,都会在姑姑面前哭得稀里哗啦。

他知道,她是恨萧家的偿。

“不恨了。暮白,这里头有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事……”

苏锦想解释,却看到苏暮白眼里的悲哀,浓浓的浮现了出来:

“知道维护萧家了,呵……”

那一声“呵”,蕴含着太多太多的意思。

苏锦急了:“暮白,我不是维护……我只是……”

“不用解释。萧苏两家,若能化­干­戈为玉帛,那是一件好事……你走吧……”

苏暮白闭着眼,往床上倒了下去:

“不用管我。回去吧!”

这一刻,他沉痛的意识到:他真的真的,已经失去她了……

苏锦看得明白。

她在苏暮白的眼神当中,接收到了一抹彻底心死的无望,整个人跟着紧张起来。

这次来,主要是想来劝他的,可结果呢,三两句话,似乎反将他逼进了死路。

她急了,伸手抓住了他的手。

刚刚没留心到,现在,她才惊讶的发现,他的体温,竟比以前低了好多——以前,他的身上,永远是暖暖的。她喜欢牵他的手,在大冬天,慢慢的走。再冷的天,他的手上总会有暖暖的热流传递过来。

现在呢,凉凉的感觉,让她的心跟着发凉起来。

“你的手,怎么这么冷?”

她脱口惊呼。

苏暮白想收回手,却被她牢牢的抓在手上,半晌才回答:

“出车祸后,身子就变成这样了。怕冷!”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扯你被子的……”

她慌忙将那被子给抓过来,给他盖上,然后,抓他手轻轻搓了起来——以前大冬天的时候,她怕冷,却又特别喜欢玩雪,玩过后,手指就会被冻僵。他会给她摩擦取暖。

“没事。一会儿就暖了。”

苏暮白静静睇着她。

也想起了那一幕,冬雪日,他为她呵气搓手心。

现在呢,现在是五月,可以穿夏装了,可他呢,却怕冷成这样。

他任由她搓着。

好一会儿后,手暖了,他忍不住回牵住了她的手。

他不知道,错过了这次,下次,还有没有机会能和她再这么亲近。

那骨感分明的手指,那么的纤细漂亮,曾给他打过领带,曾喂过他吃水果,曾勾着他的脖子……可,以后,那不再属于他……

想想,就痛得发慌。

此一别,再见不知何年。

他才三十岁,可他的心,却一下苍老到人生就此生老死别的地部……不觉眼里有了湿意。

以前,是她贪他的暖,现在呢,是他在贪她的。

可是,任他再如何贪恋,都得不到了。

只能放手。

可她却反过来握住了他的,轻轻摇了摇:

“暮白,你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必须去冶疗,必须拿出十二分的信心,去克服所障碍。不管是来自心理上的,还是生理上的,你都要去克服。你才几岁,未来,你还有大好的人生,如果你这时放弃了,以后这几十年,你想怎么过?自生自灭是不可取的。你听我说……你仔细听我说……”

她双手合着他的:

“医生那边不是说你还是有希望的么?

“能站起来,那是最好的,可万一真站不起来呢……是,那对你来说是残忍的……可是,因为站不起来,就放弃了对生活的希望,那不可以。

“你想想啊,英国著名科学家史蒂芬·霍金,身残志坚、自强不息的­精­神感动了全世界多少人。

“你再想想张海迪,五岁因患脊髓血管瘤导致终身截瘫。她从来没上过学,却在家中完成了中小学课程,还自学大学英语、日语和德语以及世界语,并攻读了大学和硕士研究生课。除此之外,她还自学针灸,还当过无线电修理工……

“暮白,如果你真不能站起来了,只要你心里怀有希望,生活还是可以很­精­彩的。

“心态很重要。你不能把自己的心态给丢失了。

“我相信,就算你坐在轮椅上,你依旧是最出­色­的那个。只要你愿意……”

她想振奋他的­精­神,举了两个名人个例,以增加说服力,却换来他轻轻的嘲意十足的一笑:

“话说的很动听。可是……太难了……小锦,太难了……”

他的语气仍是恹恹的,士气依旧低沉。

“就算再难,你也要坚持。一个人,有所为,有所不为。遇上困难就退缩,那是孬种,那不是你该为的事……暮白,你真的要振作起来,我不想看到这样的你……”

这样的他,看在她眼里,真是一件痛苦的事。

苏暮白默默睇着,良久后方轻声问:“现在的我对你来说,还重要吗?”

“当然重要!”

“有多重要!”

“很重要很重要。”

她大声回答。

“是吗?”

他用另一只手,覆盖到了她的手背上,又低低问了一句:

“能比靳恒远重要吗?”

一问,竟令她当场语塞。

这能比吗?

他是他,靳恒远是靳恒远。

可是,为什么就不能比了呢?

“怎么不说话了?”

他的眼神,一下变得灼灼然,那样的热烈滚烫,好似可以烫到她的心脏。

那握着她的手,更像变成了一种桎梏。

脑子越发的乱了。

“暮白……”

她竟不知道要如何回答,更不确定接下去,他想说什么。

下一秒,几丝熟悉的柔情,在他眼底层层荡开,似有希翼的光芒,在那一团漆黑中闪烁起来……

他的­唇­,动了一下:

“我想和你重头开始的想法,没有变过。你呢……阿锦,你的心里,可还有我?”

灯光照­射­下,她的脸孔,异样惨白起来,­唇­,也止不住哆嗦起来。

“暮白……我……”

喉咙,竟似堵上了。

两两相对。

他热烈,她却生怯。

心里,可还有他?

她有扪心自问:

有吗?有吗?有吗?

有的吧!

她想了又想,这么以为:

否则,不会因为听闻他出事,就会感同身受似的心痛如割。

可是,她没办法将这句话吐出来。

因为什么?

还是因为靳恒远。

那么,这两个人,在她心里,谁轻谁重?

不不不!

她不想拿他们作比较。

不想。

“你真爱上他了?”

苏暮白无比苦涩的问道。

她狠狠的咬着­唇­。

爱吗?

喜欢是肯定的。

若不是真有喜欢,她的心情就不会这么矛盾,这么痛苦,这么纠结。

可,爱……

她不知道了。

“你走吧!我累了!”

他再次闭上了眼,语气一下显得无比的疲惫。

她挺想再劝劝他的,可是现在这样,还如何劝得下去。

他想要的动力,她给不了的。

室内,一时寂静了下来。

她劝辞再多,这一刻,却再也派不上用场了。

“好,那我明天再来看你……”

她需要回去,好好的理理头绪,好好的想一想,该怎么劝他?

“别再来了。”

他的声音跟着冷淡起来。

“如果你心里已没有我,见面就是一种伤害。请你饶了我,让我自生自灭,别再来管我。”

“我不可能让你自生自灭的。不可能。”

她涨红着脸,转头跑出了门。

那一刻,她将额头抵着门板,身子痛苦一颤,一串眼泪滑落。

他这是在逼她吗?

可是,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

他们,都是结了婚的人。

各有各的家庭,各有各的责任。

“苏锦,你终于睡醒了,终于知道要来看看暮白了吗?”

一个恼怒的声音,钻进了耳朵。

苏锦抹了一把眼泪,转头看,是盛楼,一脸沉沉的瞪着自己。

边上,秦雪一脸担忧的看着。

“你跟我来……”

那盛楼,突然过来,一把抓起她,就往外去。

“你­干­嘛?放手。”

“我有话和你说。必须说。马上说。我要让你知道,嫁给靳恒远,是一个多么大的错误决定……”

他用一个男人最大的力量,拉着她到了外头,不顾她挣扎的,将她塞进他的车,带着驶离了别墅。

---题外话---第二更,还有一更!

,她问:结婚有必要吗?他问:你就不想救他于水深火热吗?

别墅区外头。

薄飞泓把车停在隐秘处,看着熟睡的女人。

来的路上,他有给她调了一下座位,现在这个睡姿,应该很舒服偿。

天有点热,他开了空调,时不时看她一眼,又时不时留心外头的动静撄。

他的工作从来是枯燥的,但因为身边有她,他的心里,莫名就起了奇怪的幸福感——那种久违的感觉,让他浑身兴奋,只愿这样的相守,以后可以多一点。

他不是那种多情的男人,相反,他是少情的,且不擅表达情感。

高中毕业后,他参了军,学历低,没背景,到部队,也就只能一般般的混日子。后来,他认得了萧至诚,两个人打了一架,不知怎么的,就误打误撞进了特种部队。

在那里,除了能打,他身上也没什么特别的长处。

兵蛋子一­干­就是多年,之后,他就渐渐融入了军人那层身份。

在很多人眼里,他严谨冷寡,心思深沉,做事一板一眼,一切以服从军令为第一任务。是一个比较死板的人。

混了很多年,队里,来来去去好些人,有人升职转走了,有人转业了,独他兢兢业业的守着自己的位置,做着力所能及的份内事。

那时,部队生活,是他生活中的重心。

直到队上来了萧璟珩,直到萧璟珩带着他认得了范春燕,他那无趣的人生,好似一下子多了很多有趣的­色­彩,才有了想成家立业的想法。

只是,后来,一场绑架,将他的生活,全毁掉了。

六年时间,他过的混混噩噩,活着,就像一具移动的­干­尸。

不在乎吃喝如何,不在乎住得如何,不在乎将来如何,只要,今朝有酒今朝醉,只要时不时有架打……

当然,原则,他还是有的:犯法的事,不­干­;女人,不玩,其他一切,他都无所谓。

事实上,很多女人都怕他,无他,谁让他长了一张人见人怕的脸,那道疤,俨然给他的我非善类加了大分值。

这与他,是好事,他本来就不想和女人们再有什么扯不清的关系——春燕一死,他的心,跟着死了,什么爱情啊,婚姻啊,去他狗日的。

只有她杨葭慧,竟不怕他,整个儿脾气就像男孩子一样,爽快,义气。

这些年,和他合得来的太少太少。

难得遇上一个脾­性­相投的,吃吃喝喝聚一聚,挺好。

他靠在那里,一点一点回忆他们以前经历的点点滴滴,脸上竟铺开了一层淡淡的笑——甚是怀念那时的她。

突然之间,他是如此的渴望,他们的关系,可以恢复到那时。

“到哪了?”

不知过了多久,杨葭慧醒了过来,看了看车外陌生的环境,伸着懒腰问起来,发现身上正盖着他的外套,浓浓的男­性­味道,将她包裹在其中。

她觉得怪怪的,就把外套拿开往后座塞了过去,并把座位调正,抚了抚秀发。

“这边是苏暮白名下一处别墅所在区的外面。他们进去好一会儿了……”

薄飞泓回答。

“为什么不进去?”

杨葭慧瞪大了眼,把车窗降下来,冲外头看了又看:满眼绿树,鸟雀轻啼,很幽静,真是一处好地方。

“进不去。保安查得很严。不和里头的人联系上,他们不放我们进去的。”

越是高端的地方,家家户户越注重*,保安工作就越严密。

“那怎么办?”

“等着呗!”

“那怎么行,万一苏锦受了欺负怎么办?不行,我得想办法进去。”

她是行动派,马上下了车。

那速度,快得让人想叫住她都不行。

怀着孩子,行动还这么的猛,真是让人眼皮直跳。

薄飞泓只好也跟了过去。

可无论杨葭慧怎么和那保安打交道,那位就是无动于衷,气得她哇哇直叫。

“别激动,我来想想办法。”

他给靳恒远打了电话,问他有没有认得人住在这个别墅区的。

那边,靳恒远想了想,让他们原地待命,自己去问问朋友圈在这一带有没有熟人。

下午两点多,太阳有点毒,吹来的风,带着一股滚烫的味道,太热了。

薄飞泓让杨葭慧回车里待着等。

俩人一起上了车。

半晌无话。

“我们能谈谈吗?”

坐定没一会儿,薄飞泓开了口。

现在没事,正好可以谈谈他们身上的问题。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杨葭慧真想躲开了去。

可外头,实在有点热,哪怕站在树荫底下,还是觉得热的。为了身体着想,她只能待在车里。

“你肚子有我孩子……这就是我们的谈资……”

薄飞泓怕她下车一走了之,­干­脆就给门上了锁,惹得小女人冲他好一阵龇牙以对。

“别跟我谈这个,孩子是我一个人的……我不想和你分享他……”

语气绝不妥协,还瞪圆了眼珠子。

但听在薄飞泓耳朵里,这话,显得特别的孩子气。

也是,她比他小了那么多岁。

想一想啊,自己在部队滚打摸爬时,这小姑娘还在上小学呢——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差的真不是一星半点。

可偏偏,自己却让她怀孕了,想想,真是……唉,真是阉了自己的想法都有。

他无奈的扯了扯­唇­角,想和她讲道理:

“杨葭慧,就算你再如何避而不谈,这个孩子是我们两个人的,那不是你想不承认,它就不存在了的事。如果我不知道,是,它是你一个人的,既然我知道了,只要你生下来,在生理学上,我们就是它的父母。这是你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撇清的事情。”

这话,堵得她啊,那是好一阵哑口无言。

杨葭慧低下头,闷闷了一会儿,抬头怪怪一笑:

“行,那你说,你想怎么样?为了孩子,我们结婚?有这必要吗?你不喜欢我,我不喜欢你的。勉强在一起,你觉得会有幸福吗?”

这话,一下把他堵得没话说了。

因为那句“你不喜欢我,我不喜欢我”。

真的就互不喜欢吗?

男女之间若没有半点吸引,真能上得了床?

他想了想,不是吧!

第一感觉要是不好,怎么会允许自己的身体和对方进行这么深入的接触?

“没试过,你怎么就知道我们一定不合适?”

他目光灼灼。

“你还真有这想法啊?”

她嘲意十足的笑了笑:

“问题是,我并不想结婚,也没想过要和你过一辈子,你说怎么办?”

薄飞泓神情不觉为之一黯。

她这个态度,令他顿觉前程一片黑暗。

“相信小锦也有和你说过的,我要这个孩子,只是我的身体状况不允许我去打掉。不是我对你有其他想法。老薄,这样行吗?孩子生下来,我可以允许你来探视,但求你别跟我争抚养权,也别提结婚。你是一个身心健康的男人,大可以去找一个你喜欢的女人组成一个能让你幸福的家庭。像我们这种情况,就算了吧……”

杨葭慧轻轻的表述了自己的想法,神情真挚,非常希望他们能就此达成共识。

薄飞泓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靳恒远来的电话,说:“刚找到一个熟人,你们过去吧,那家人已经往别墅区门卫室那边打了电话,可以进了。”

果然就进去了。

他们没有再谈论他们身上那件私事,车子一直驶到了苏暮白的别墅外,杨葭慧下车去按门铃,透过铁栏杆大门,她有看到苏锦的车在里头停着。

“苏锦啊,苏锦被盛楼带出去了!”

有人来开门,杨葭慧如愿见到了秦雪,追问苏锦的下落,结果得到了这样一个消息。

她莫名就急了,抓起手机就给苏锦去了电话。

一潭湖水,碧波荡漾,柳树环生,参差在舞。

盛楼一停车,苏锦就开车门下来,沿着湖堤上的小径,往前去。

她不想和这人说话。

现在,她只想独自想一想。

身后,盛楼跟着,叫着,声音是那么的响亮:

“刚刚,苏暮笙说的话,你为什么不回答?”

苏锦没停下,只听着一阵飞快的跑步声传来,一眨眼,那个男人就来到了她面前,脸上带着怒容:

“你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相爱那么多年,彼此一直把对方放在心上最重要的位置,现在,暮白已经向你表明了,至始至终,他心里只有你,你呢,你心里分明也有他的。为什么你就是不肯回应他……他现在都这样了,你就不想救他于水深水热吗?”

---题外话---明天见。

,暮白娶她,只是一场各取所需的利益联盟(要看,揭密)

一阵风,挟着热浪鼓鼓吹来,吹得树叶沙沙作响,也吹得她心头好一阵发闷难受。

苏锦抚着发,看向把话说的理直气壮的盛楼,脸­色­已白如纸片:

“是,我是想帮助他,是希望他能重新站起来……哪怕脚残了,心不能残。可是,盛楼,你好像忘了,他已经结婚了,而我也已经嫁人了……撄”

她第一时间把他们的生活现状,掷地有声的给扔了出来。

谁知盛楼马上嗤之一笑,立马就抢断了她的话,且声音越发的嘹亮偿:

“这是什么见鬼的理由?结婚了又怎么了?结婚了可以离婚啊……现在是什么年代了,又不是唐宋明清时期,谁还会讲三贞九烈?合得来就在一起,合不来就分开,这是最正常不过的事……在我看来,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理由……事情的关键在于,你的心里到底还有没有他……”

说到最后这个点上时,他用手指着重的在空中戳了一下。

苏锦心里堵得厉害,也后悔的厉害。

是啊,她都忘了,这位仁兄可是个花花公子,婚姻观,价值观,人生观,和常人哪会一样。他会这么想,才是正常的。

可她,又不是他。

没作任何辩解,她绕开他,走自己的路。

世上人有亿万,对人生,会各有各的见解,各有各的看法,才会在同一片蓝天下,走上了各自不同的道路。

不管是怎样一条路,只要自己认为合适就行了。

而她与他,从来不是一国的,实在是话不投机半句话。

“你去哪?你这是在逃避吗?苏锦,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你必须学会面对,必须正确处理掉靳恒远……处理掉你的婚姻。你们俩个,必须把一切扭转到正常状态……那才是你们该做的……”

盛楼追了过来,嘴里不饶人的阐述着他的观点。

“闭嘴……”

她忍无可忍,寒脸,急叱了一声,去他妈见鬼的必须:

“盛楼,婚姻不是儿戏好不好,说结就结,就离就离……那是什么人生态度?请别将你那种人生观强加到别人身上。”

“我的人生观怎么了啊我?”

盛楼冤叫道:

“我有说错什么了我?事情做错了,就应该纠正过来。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老古人就是那么说的……”

他想解释的,可她不给机会,厉声往下说道:

“如果不想结,当初就该结。既然选择了结婚,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就该对自己的婚姻负责……何况,秦雪还给他生了一个儿子……秦雪还特意跑来找我来劝暮白……”

从中可以看出,秦雪还是挺关心暮白的——暮白是无论如何都不该心存离婚的念头的。甚至应该把他们的过去彻底忘记才是对的。

他向她表白他的心里一直只有她,是对秦雪的不公,更是对他自己人格的一种污辱。

她没办法给予回应,也不可能给予回应。

“停,我不知道秦雪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我只知道一件事:暮白不需要对秦雪负责,更不需要对苏鹏负责……”

盛楼大声叫断。

偏偏正是这句话,生生的就把苏锦的脸给气红了。

被激怒的她,捏着拳头,冲他吼了一句:

“一个不能对自己妻儿负责的男人,那根本就不是一个好男人……盛楼,你想让我从此瞧不起暮白吗?是,我是希望暮白振作起来,我是盼他可以勇敢的面对这样一场巨变。可是,我没办法,也不可能用离婚的方式,去激励他。”

湖边小径上,一男一女,各有坚持的怒目对峙,谁也不服谁。

在盛楼眼里,苏锦一向温驯,一向善解人意,一向好说话,这是头一遭,他发现,她的小嘴,竟会这么的尖利。

可这种尖利,是建立在误解上形成的。

他算是明白了,苏暮白那个傻瓜,事到如今,都没有把事情说破了……

唉,他怎么就那么那么傻啊!

他白着眼,抹了一把脸,气啊,怒啊,心疼死暮白了……

也罢,那就由他来帮他这个忙吧……

“苏暮白要不是好男人,这世上就再没有人能配叫好男人这三个字了。”

他吼了回来,并以手指,有力的点着她的鼻梁叫了起来:

“还有,请你别打断我说话,我还没说完,你就断章取义,以偏概全,你根本就不知道内幕,怎么就能断定暮白娶秦雪,又对你念念不忘,就是一个没担当的坏男人的表现……”

这话,听着就自相矛盾。

“好啊,那麻烦你给我说个明白,他这样一种行为,怎么就能和‘有担当的好男人’这个形象挂上勾了?我听着,我洗耳恭听……”

苏锦凶巴巴的再度叫了回去。

苏暮白,是她心里最完美的男神,可他却做了一件让她难以容忍的事:背信另娶生子后,却打算离婚,想和她再修前缘。

她是真的真的不明白,那样一个人,怎么会做了这样一系列有违他道德­操­行的事的。

这个她打小一起相伴着长大的男子,其所作所为,是越来越让人难以理解。

“因为他们一直就是有名无实的夫妻……暮白娶她,只是一场各取所需的利益联盟而已……这四年,他从来就没对不起你过……”

终于,盛楼用最响亮的声音,把事情的真相给曝光在了阳光底下。

盛怒中的苏锦,在嚼出话里的意思之后,顿时目瞪口呆,脸上的表情,僵硬了,脑子一下空空的了。

有名无实?

利益联盟?

各取所需?

这是什么情况?

她一下被这三个词砸晕了,脚下生软了,不得不往边上的柳树上靠过去,半天才抓住一个重点质问了过去,目光凌利,透着难以置信:

“这不可能……如果你说的是事实,那苏鹏是怎么一回事?”

苏锦不明白啊,他们明明已经生了一个儿子了不是吗?

占了上风的盛楼,缓了一口气,再度扔下一句惊人之辞:

“那是秦雪和别人的孩子,不是暮白的。”

“……”

苏锦再次震惊。

那居然……居然不是他的儿子?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的呢?

他居然允许妻子生别人的孩子?

她忍不住抓了抓头发,脑子不够用了,种种疑团,在脑瓜里变成了浆糊,一团黏黏乎乎的,什么都想不通了: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那他为什么要娶她?为什么要娶啊?”

心,越发的乱了,疼了,眼神里跟着夹进了太多的困惑。

“他是被周玟逼的。周玟不允许他娶你。

“她拿着几件事,在威胁暮白,你知道吗?

“暮白是没办法。为了保护你,为了保护暮笙,为了保护苏爷爷苏­奶­­奶­,他只能把一切都忍下……

“你当他愿意啊……担了那样一个喜新厌旧的罪名,看着你因为他而苦……那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那一次,你跳桥寻死,暮白知道了,连夜从h城赶到善县,你发着高烧,在说胡话,他想去见你,被阿姨给打了出来……

“那晚上,他守在楼下守了整整一夜……我呢,我陪了他一夜,看着他哭了那么久……

“他可是男人。

“平常时候,你看他无坚不摧的,好像什么事,他都能办好,任何麻烦,都能解决似的,可他也有脆弱的时候。

“我知道,暮白另娶,你心里装满了委屈,可是他心里的委屈,谁能知道?

“这四年,他过得有多苦,你了解吗?你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你只会冤枉他……”

盛楼的话,一句句扎着她的心窝窝。

原来,那晚上,他真有来过啊……

原来,她在发烧的时候,他也在楼下,陪她一起受罪啊……

原来,他从来没背弃过她……

她捂嘴落泪,已然泣不成声。

好半会儿后,她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问出了心头最大的疑问:

“我不懂,周玟手上能有什么把柄,居然能把暮白逼成这样?”

---题外话---第一更。

,暮白找过恒远……什么时候的事?(继续揭密)别错过

“有两件事,是你一直不知道的。”

盛楼双手Сhā着腰,吐着气,眯着眼,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五年前,暮笙不是误杀过人吗?”

苏锦点了点头,轻声道:“这件事,我已经知道……”

“你知道些什么?”

盛楼转头问,语气有点怪。

这该怎么启齿呢偿?

她眼里浮现了迟疑,嘴里说得犹疑:

“我爸是因为我妈的……艳照……更是为了保全暮笙,才不得不和我妈离婚的……转而和他前妻又重新复了婚……这事,难道你也知道?”

听那语气,应该是的。

“你就知道这个?另外一个原因呢?”

盛楼目光灼灼的。

“还有……别的原因?”

苏锦愣了愣。

“看来你知道的不全,暮笙貌似并没有把所有事情和盘托出。”

寥寥几句,他已然得出了结论。

苏锦则因为这个结论而眼皮狠狠跳了一下。

这里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呢?

盛楼转身直视:

“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所有的真相。你给我听好了。

“暮笙那件所谓的误杀案,的确是因为这份艳照,但从你的反应来看,暮笙显然没有说,这份艳照,不单单涉及姚阿姨的,其中还涉及到另一个他可以为之豁出一切的人。你想知道另一个人是谁吗?”

这个男人的眼神带着逼迫,可以令她的心脏加速。

直觉告诉她,回答会很可怕。

“你!”

一个尖利的字眼,刺入了她的胸膛。

“这些艳照当中,夹着你和另一个小姑娘被畏亵的照片。

“而那些照片的原片,现就在秦雪的父亲手上。

“这个人以此为威胁,和周玟联手,逼暮白娶了秦雪。

“秦雪呢,因为有喜欢的人,坚决不答应,可她要是不结婚,她喜欢的那个男人就会有麻烦。所以,他俩就联成了一气。

“这就是暮白不得不答应结婚的其中一个原因。”

这几句话一落地,苏锦惊得整个人摇摇欲坠。

事情的真相,竟是这样的?

因为那些儿时的照片?

她揪着心脏,感觉那里绞痛的都没法正常供血了。

有些不堪的早被封存到心之深处的记忆被翻了出来。

十八年前,她和二斤哥哥逃跑失败后,她又被抓了回来,一顿打,那是不可避免的——和他们一起逃跑的另一个小妹妹芳草同样惨遭了拳打脚踢……

没几天,她们就被卖了。

一个摄影师领养了她们,给她们吃好穿好……把她们打扮的很漂亮……

她们本以为,这一次,她们是真的遇到好心人了……

可那人根本就是一个变态。

因为他说,他恐怕只能正式领养她们其中一个,所以,谁乖,他就要谁。

芳草害怕再被送回去,所以,表现的特别的乖巧。

这人喜欢拍照,并要求她们配合着摆pose。

她们拍了很多照,有穿裙子的公主照,也有游泳时拍的照,最后,他还要求拍­祼­~体照……她们乖乖的什么都照做了,在小河边上,什么也不穿,嘻戏玩水……

八岁的孩子,拍这样的照片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再后来,他的尺度越来越大……开始关起门来拍……

那个时候,苏锦不懂这个男人做的那些事意味着什么,等长大了,才明白,有一个专用的法律名词可以将这个男人判刑:诱~­奸­幼童罪。

芳草就在她眼前,乖乖的被­奸­~污了……

那画面,令她害怕了好长一阵子。

她也险遭不测。

比起芳草,她很不乖。

她知道反抗,还把这个坏蛋打伤了……

可实际上,除拍了几张­祼­~照,她并没有受到身体上的实质伤害,暮白怎么就会被威胁上了呢?

起初,她不明白,细一想,懂了:外人光看照片,就会有更深入的联想,只要对方诱导他往不好的方向去思考,为了她的清誉,他的确很容易被人威胁到。毕竟,芳草被畏亵的画面都是真实的,她们赤~身­祼­~体的和那个变态的合影也是真实的……

苏锦咬了咬­唇­,眼睛红的格外的厉害。

本来对苏暮白的怨,一下全消了,变成了心疼。

是的。

她心疼死了,不断的揉搓起心脏来,双耳嗡嗡嗡的,却还是很清晰的听到了盛楼往下说的话。

那几句话,同样令人无比震惊:

“第二个原因,同样杀伤力强大。

“这件事要是道破,苏爷爷和苏­奶­­奶­恐怕受不住。

“暮白不是苏伯父的亲生儿子。那是周玟在外鬼混怀上的,可她却把那账赖到了苏伯父身上。

“你试想一下后果,暮白那么敬爱苏爷爷苏­奶­­奶­,这两位老人家要是知道他们疼了这么多年的大孙子不是苏家的根,他们心里能承受得住吗?”

话一钻进耳朵,苏锦猛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怎么会这样呢?

暮白居然不是养父的亲生儿子?

养父这是遭了什么罪啊,用心养大的孩子们,居然都不是他的亲骨­肉­,好好的一个家,被那个女*害成那样?

是啊,这事,真要让爷爷­奶­­奶­知道,他们只怕是要被气得一命呜呼的……

“这么大的事,他为什么不告诉我?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再也忍不住了,苏锦失声痛哭起来。

当真相浮出水面,当怨恨不再是怨恨,当背弃成为一种无声的保护,她的情绪,就彻底崩溃了……

“他也想告诉你的。周玟不让。周玟说,他要是敢和你说,她就敢把苏爷爷苏­奶­­奶­气死……”

盛楼的声音也哽咽了。

“这些事,我本来只知道一点点,前阵子,我来看暮白,上厕所时,正好周玟来了,他们大吵了一架,我这才知道了所有真相……

“所以,苏锦,对于暮白来说,四年前的事,他的所有种种,皆情非得已。

“他没错。错就错在,他摊了那样一个母亲。

“他说,有时,他恨不得掐死了这个女人。可是,那是他的妈,他不能­干­那种事。

“他能做的是,努力的让自己强大起来。

“一,苏家的家业是苏爷爷一手打拼下来的。他要替爷爷把公司拿回来。

“二,秦雪父亲手上的照片,他需要全部拿到。他要保护好你。

“三,他想让他妈就此绝口不提他非苏伯父亲生这件事。至少在苏爷爷苏­奶­­奶­健在时,绝不能曝光。所以,他必须拿住周玟身上的其他把柄。用以制衡她。

“这四年,他一直隐忍,一直在想办法……

“直到不久之前,他觉得时间渐渐成熟了,机会来了。所以,他找过靳恒远,想请他做他的离婚律师……”

这话,又让苏锦愣了愣。

竟有这事?

她满是泪水的脸孔上,再一次浮现了惊错之­色­:

“你,你说什么?暮白找过恒远……什么时候的事?”

她怎么不知道?

而且,靳恒远也从来没跟她提过。

盛楼想了想,道出了那个具体的日期。

苏锦回忆了一下。

如果没记错,那天是她和靳恒远登记结婚后第一次见面,在牛排馆用了中餐,那期间,他的确接过电话,有人请他帮忙打官司。

他似乎不想接,推脱近期有点小忙。

那电话,竟暮白打的?

“他们约了周四见面?”

她记得,靳恒远当时就是那样说的。

“对!”

盛楼点头。

苏锦用手捂住了脸,心肝直颤:

原来那个时候他就已经知道苏暮白要离婚了,可他完全不露声­色­,还和她有说有笑的用餐。

离别时,甚至还旁若无人的抱了她,亲了她。

天呐,这个男人的心机,怎么就那么深啊!

深到令她止不住害怕起来。

“后来呢?”

苏锦吸着气,哑着声音问,感觉心已经往某个深不见底的地方掉了进去,有一种没顶的感觉就这么无法阻拦的袭了上来。

“后来周四,他们见面了没有?”

真相,越是往下深入的挖,越是可怕,令人不敢直视。

可是,她必须把这一切弄清楚,好好的把身边的枕边人,看一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她不要再被欺骗,不要再被愚弄……

---题外话---明天见……

,一个,恨着,怨着;一个喜欢着,信任着,结果……

“见了。”

“在哪里见的?”

“上海。”

“他拒绝代理?”

“对。偿”

盛楼重重点头。

苏锦咬着­唇­笑,笑容是沉痛的,更是讥诮的,继续问撄:

“他说了拒绝的原因了没有?”

“没有。他只说,以后我们会知道的。”

嗯,这话,说的倒真是妙极。

像他说的。

“……后来,我们终于知道了,原因就是,他已经娶了你。可他没有说破……为什么不说破,你应该想得到,苏家和萧家有仇,我看他,摆明了就是故意要拆散你们……”

这是盛楼的指控。

他不认为那个人,会因为喜欢而娶苏锦,肯定是为了报复。这是他唯一可以想到的理由。

苏锦呢,在不断的在捏眉心,脸­色­越来越差。

虽然心里很生气,可这个指控,她是不认可的。

每个人,因为视角的不同,对于事件的揣测会各不相同。

如果在这之前,她或者可能会认同盛楼这个猜想,可在她和靳恒远那么深入的了解之后,她自是不会再有这种想法的。

只是,没这想法,不代表她的心,会好受些——正因为深刻了解了,才会越发心痛他在这些事上的欺瞒。

这一刻,她只觉得整个人越来越软,若不是她双手扶住了树杆,她只怕是要往下滑下去了。

盛楼见状,想扶,她挥着手不让:

“苏锦,你没事吧!”

他看她这样,有点担忧了。

一下子把这些全曝光给她知道,的确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可是,如果他不下***,她就不可能觉悟,会一直认为是苏暮白负了她,会永远被靳恒远的花言巧语所以迷惑。

那是他最最不想看到的。

现在,他最大的心愿是,看他们有朝一日,前缘再续,步进婚姻的殿堂,幸福美满的过完后半辈子。

“我没事……”

她靠着,有种头重脚轻的眩晕感。

盛楼默默看着,虽然不忍,还是决定趁胜追击:

“这一切,你一直蒙在鼓里是不是?”

苏锦难受的已经答不上话来。

“连同这一次,他都没和你说对不对……”

她只觉心脏处的疼痛感,越来越重。

能不能给她一个安静的地方?

能不能别再说了?

可看他那架势,感觉是不打算就此打住的。

她把头转过了头去,深呼吸。

“其实韩彤和杨葭慧都知道的,想来,她们都被他收买了……所以一个个对你闭口不说……”

盛楼就是这么认为的。

想以前,那两个小姑娘和苏暮白关系多好,现在呢,全向着那该死的靳恒远了。

他妈的,怎么都这么没良心啊……真是想想就来气。

“苏锦,我跟你说,在外头,靳恒远的名声很不好听的。

“他在各种交际场合,经常换女伴……每个女伴带出场合不会超过三次。滥得很……

“对了,他还有一个私生女。这就是他滥的铁证。

“哦,另外还有一件事,你可能不知道,之前,有个­嫩­模,哭诉怀了他的孩子,曾去闹过他,全被他打压下去了……那­嫩­模跟着就消失不见了……

“这么和你说吧,这个人的心机,在律师界,那是出了名的深,像你这种小姑娘,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我之前就和你说过的,不听我说话,你会后悔的……”

盛楼说出来的每一句话,大多是带着他个人主观臆测的看法,肯定不是真相,可不管是不是真相,都在触痛苏锦的心。

她有点受不了,走下湖边台阶,用清凉的水,猛泼自己的脸。

湖水,湿了发,凉了脸庞,湖面上,倒映出了她痛苦无比的神情。

想哭,喉咙堵着,发不出声,眼窝里,涩的挤不出眼泪。

想笑,脸上的线条已被这一连串的消息惊的僵硬,无尽的苦涩落在眉梢。

那是怎样一种滋味啊?

就好像,做了一个富有戏剧­性­的美梦。

梦里,他是她的守护者,他让她欢笑,他想着法儿的招她开心,甘愿给予她一切。

到头来呢,他在一路路算计她,一步步的逼着她,沿着他设定好的方向,逼她再也回不了头。

事至此,有一件事,可以说是显而易见的:

那就是:他什么都知道的,可他却非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呵呵!

她痛痛而笑。

靳恒远,你够本事啊……

“苏锦……你没事吧!”

恍惚中,她好像听到了盛楼很是担忧的问话声。

“……”

苏锦不接话,就那么坐在湖梯上,将自己的脸埋在湿漉漉的手心里。

“苏锦……”

盛楼在她肩上拍了一下。

“我没事。我能有什么事?”

她好像故作平静的答了一句。

那句话,钻进自己耳朵时,有点飘飘忽忽,显得很不真切。

完全不像是自己说的。

这是在自欺欺人。

她知道的。

一个人,心都被撕碎了,怎么可能没事?

可是,她就是不想在外人面前表现出自己的脆弱。

一包纸巾递了过来。

“擦一擦吧!”

苏锦没接,站了起来,脚下摇摇晃晃的。

“早点认清他的本来面目,对你来说是好事……”

呵,他果然就这么说了——在残忍的将一切揭发之后,再以“我是为你好”的语气来表示自己的立场,听着真是太逆耳了。

不对的,她认得靳恒远,和他说的完全是不一样的。

可真正的靳恒远是怎么样,她哪能知道?

他们认得不过短短俩月,了解太不够了。

她没办法为他辩护。

哦,不,不是,是现在的她,心太乱了,乱得没办法思考。

一个,恨着,怨着,并为他痛了这么久,结果,她被告知,她不该恨,不该怨,她痛的时候,他也痛着,他们本该同病相怜。他们该成一对,却生生被拆散……

一个,喜欢着,信任着,并且,很努力的想融入他的生活,觉得他们可以有一个很美好的将来;结果,她被告知,她不该喜欢,不该信任,她给了他真心真意,他回敬的是什么,是挖空心思的欺骗……所有一切甜蜜,只是一场镜花水月,虚得什么都捞不着……

“喂,你去哪里……”

苏锦闻若未闻回了副驾驶,取了包包。拔了那车钥匙,随手扔进了垃圾箱。

适时,一辆空的驶过,她挥了挥手,钻了进去,完全不理会盛楼的叫唤。

是的,她想离这个人远远的。

因为,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在剐她的­肉­。

当车子驶离,她的世界,终于清静了,只是头还晕晕的,心还是沉沉的,身子是脱虚的……就像生了一场大病,虚软的,撑不起腰背来。

“小姐,你要去哪里?”

好像有人在问她。

是啊,现在她要去哪里?

她茫然的看着。

怎么什么都想不起了呢?

手机响了起来。

她却置若未闻。

“小姐,你没事吧!”

有人在叫她。

苏锦睁眼,胡乱去摸那手机,一看,是杨葭慧的来电,想了想,还是接了。

“你现在在哪啊?”

那边,杨葭慧急得直叫。

“我……”

她望了望窗外,一幢幢大楼在眼前一闪而过,却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我……我不知道。”

声音显得无比的无助。

这种无助让杨葭慧很着急:

“你的车还在苏家,你人呢……那该死的盛楼把你带哪去了?”

“不知道,这边有一个很大的湖泊……”

她又看了一眼自己身处的地方:

“现在……我……我好像在出租车里……”

“什么叫好像?哦,该死的,你把手机交给了司机,让司机听一下。”

“好!”

她把手机递了过去:

“师傅,麻烦你告诉我朋友,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

司机说了。

十分钟后,出租车和杨葭慧的车,在一处花园前,成功会师。

“苏锦,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杨葭慧出了副驾驶,去开出租车的门,看到苏锦一脸的惨无人­色­,吓得跟着紧张了起来。

苏锦看着她,张开手臂抱住了她,什么也说不了。

这个时候,她太需要太需要有个肩膀靠一靠了。

边上,薄飞泓默默看着,给付了车费,低声道:

“上车说话,该回去了!”

“回去?不。我不回去。”

一听要回去,苏锦立马敏感的叫了起来:

“给我找个地方,我想安静的想一想!我不要回去。至少现在不要。”

现在的她,不想回去面对靳恒远,那个给了温柔,又给了伤害的男人——

现在的她,太难受太难受,她不想回去吵架……

“好好好,咱不回去,咱不回去,咱去附近开个房间……”

杨葭慧抱着她轻轻拍着,安抚着,心里惊疑极了:

那该死的盛楼到底和她说什么了,竟令她如此排斥回家?

---题外话---第一更。谢谢所有亲的月票……

,心情很糟,他自问:我是不是一开始就不该抱非份之想

靳恒远酒量很好,这人,从很小的时候,就偷酒喝,对酒,他道行极深。少有被灌醉的时候。

不过,今天,他喝的倒真是有几分醉意了撄。

长宁送他下来,季北勋另外办事去了。

到了善县,他靠在后座,眯眼说:“去买束花,我想去拜一拜我的岳母大人。”

长宁去买花,送他去了墓园。

靳恒远的心情很糟。

因为那一通电话。

她撒谎了。

明明在h城,明明在苏暮白身边,明明哭了,她却说感冒了,其他什么也不说。

他是不是可以这么想,她没有怒斥他,而选择了撒谎,这表明,她还不打算和他闹翻偿?

当然,这么想,他会好受点,只是,事实会是他想的这样吗?

入墓园,放下鲜花,他说:“长宁,你去外头等我。我想单独站一会儿。”

长宁有点担忧的看他一眼,不确定他心情这么差,是为了什么?

没问,走了。

墓园,一片死寂,西去的阳光变得清冷,风吹过,暗香拂动,有轻轻的叹息,被吹散了去,消失在空阔的,充满­阴­气的园子上空。

“妈,今天小苏去见苏暮白了。

“从我拒绝苏暮白委托那天开始,我就知道,迟早会有那么一天。他们还会碰那个面。

“并不意外。”

他淡淡的睇着碑上的照片:

“我挺希望,打她电话的时候,她可以直言告诉我去了哪里?她没有……

“您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我是不是一开始就不该抱非份之想,一开始就该拒绝……那样,我才算得上是个正人君子……瞒着,把一切都瞒着,就是个卑鄙小人?成人之美,会不会是相对比较明智的选择?”

他在吐出“正人君子”和“卑鄙小人”这两个词时,语气是无奈的,在咬出“成人之美”时,自嘲着笑了。

因为,他觉得这太虚伪。

为什么他觉得,与其做道貌岸然的正人君子,还不如做一个彻头彻尾的卑鄙小人呢?

违心的“成人之美”,就是一种可笑的虚伪。

所以后一句,他语锋一变,转而一叹,把自己赤~­祼­­祼­的内心渴求摆了出来:

“可是,您说,当她那样向我这样一个投机份子求婚时,我怎么甘心放弃?

“那与我,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错过了这个村,就不会有那个店……

“命运这么眷顾我,我何苦要去辜负它?我又不是傻子。

“不懂得争取幸福的人,不知道行动起来,悍卫自己婚姻的人,才是傻子。我是这么认为的,您觉得呢?”

他淡淡的低问,挺想听听这位长辈会怎么说。

可惜,伊人成灰已长眠地下,再难说教与人。

如果,这位岳母还在,他挺想讨一个回答:“靳恒远和苏暮白,您觉得谁更合适小苏?”

夕阳斜去,影子拉长。

手机响起。

是家里打来的:

“爸比,你在哪里呀?下班了没有?”

是小丫。

“下班了!”

“爸比,太爷爷让您带上阿姨回家吃饭。”

“恐怕不能。爸比还有事要做。爸比要去看望一下王太姑婆,说过的,要去陪人家吃顿饭的。”

“这样啊……那好吧!”

小丫好乖。

这一刻,他真希望小丫是他和小苏的孩子。

有了这样一层牵绊,他的胜算会更大。

反之就太悬了。

走出墓园,坐进车。

“现在去哪?”

长宁转头问。

“去敬老院吧!我刚给王姑婆打了电话,说好陪她吃顿饭。把我送到后,你去老宅,给我拿一件东西。在那边吃饭,什么时候用车,我再打你电话。”

靳恒远闭着眼说。

长宁又盯了一眼,终于问了:“你这是怎么了?”

“没怎么!”

他不想说话。

一刻钟后,长宁载着靳恒远和王姑婆去了一品轩吃饭,用的是包厢。

“说好的,和小苏一起吃顿饭的,怎么又是你一个人。”

王姑婆是个知识份子,学究气重,很讲礼仪。

以前,靳恒远来看她,每次陪她出来吃饭,都是笑容可掬的,心情明快,自神清气爽,更显意气分发,今天呢,今天的他,笑容沉静,神思恍惚,有点心不在焉。

在来的路上,她没问,等坐定了,不见小苏就上了菜,她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

“她有事没来呢!”

靳恒远笑笑说,给老太太倒了一杯鲜榨的果汁。

王姑婆眉儿一挑,上下再一瞄:

“小俩口,吵架了?”

老太太绝对是一个擅于观察的人。

“没有!”

他笑笑,用公筷给她添菜。

之前,苏锦一直说要正式来拜见一下王姑婆的,以谢谢她做的这个媒,可惜一直没有机会。

上一次,他送暮笙过来,拜托老太太做补习老师。老太太知道他们已经结为夫妻,自是高兴坏,说,以后一定要记得把苏锦一起带来啊!

结果,这一次,他还是没带。

“撒谎。”

王姑婆满口肯定。

靳恒远又笑了笑:

“其实吧!这也不算是吵架。怎么说呢?”

他考虑着,好一会儿才说:

“这么说吧!我和她之间,一直隔着那么一个人。那人是谁,您应该知道的对吧……我听说了,以前时候,苏暮白也是你们敬老院的义工之一……”

“唉!”

一声轻叹,自王姑婆嘴里幽幽溢了出来,点了点头,她啊,自是知道这个人的:

“是啊,我认得小白。”

呵,还真是叫得亲切。

“那俩孩子啊,以前的确很要好,来这边当义工,也总是成双入对的。那会儿,整个敬老院的老人们,都看好他们,还和他们约好了,以后要是结婚了,一定得来请我们所有人吃喜酒,我们啊,可以算是他们那段感情的见证人……只可惜……”

王姑婆又叹了一声:“只可惜,好好的就分手了。小锦为此黯然神伤了好一阵子。我看着,心疼极了。在我啊,我可是把她当亲孙女似的疼着的……

“之后啊,我曾问过杨丫头,那孩子说,是小白负了人家。

“那会儿,我真是恨死那个坏孩子了。

“可那孩子啊,自那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敬老院,害得我啊想骂也没地方骂……”

恨恨说了几句,最后一句,很无奈。

“那个时候啊,我就想着该给她找一个更好的。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你。

“你这孩子,是我见到过的所有小辈们当中,事业做的最成功,也最有自己能力和想法的一个。

“可也只是想想,没敢往实际里做。

“你们家和苏家的事,我是知道一些的,就怕啊,那些破事,会影响到你们……这是一个原因。

“另一个原因就是,小锦和小白以前那么要好,小锦又是那样一个重感情的人,我就怕啊,才分手,说不定还有复合的回旋余地……我要冒冒然给你作了这个媒,不太好……”

原来,王姑婆竟还盼望过他们可以和好的。

可见,他们在她眼里,真是绝对般配的一对儿。

“后来怎么就又想着给我作媒了呢?”

他好奇的问了一句。

“分手都那么多年了,苏锦呢,又因为她妈妈生病急得找人相亲,我都看在了眼里,又想着你呢也是单身。既然一个未嫁一个未娶,安排你们见个面,那是最正常不过的事啊……线,牵不牵,我可以作主,事情成不成,那得看你们了。

“所以啊,相亲之前,我什么都不和你们说。在我看来,两个人第一眼对上眼了,那就是命里的有缘人。有缘人可以一起携手面对所有事情。对不上眼的人,你再撮合都没用。

“这人和人啊,也是得讲一些眼缘的。”

这话,说的好啊。

靳恒远不觉又笑了笑。

“来,快给我说说,你们小俩口到底怎么了?”

王姑婆可关心这事了。

靳恒远一脸虔恭:

“我来是想请教姑­奶­­奶­一件事。这么说吧,您的意见,可能会直接影响到我对我和苏锦这段婚姻所作的决定。”

---题外话---明天见!

,靳恒远说:就怕两个人几句话不合,她会直接和我闹掰

王姑婆静静审视,那双看透世事的眼睛,总会让人觉得,外人在她面前,任何事都无所遁形似的。

“看来,你们之间真出问题了。”

靳恒远颔首撄:

“这问题,可大,可小。大了去,可能……分道扬镖……”

这么想,好像是把事情最大严重化了,可概率是在的,且很大。

而这高概率,正是他今天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嗯,那说来听听。”

王姑婆郑重的点下了头。

“我们边吃边聊。我请您吃饭,绝不能因为我的私事,而饿着了您,那我的罪过就大了。来,先吃点东西……我叫的这些,都是一品轩这边最好的新品。您尝尝,也不知味道合不合您口味……偿”

靳恒远微笑,把话题岔开,开始招呼人家进食,以此来缓和严肃的气氛。

王姑婆笑笑,这才提了­精­致的银边箸,研究起佳肴。

一道道菜,细细的加以点评特­色­后,靳恒远礼貌的等着老太太吃了几口菜之后,才开口说道起来:

“姑­奶­­奶­,我听说您年轻时候爱过一个人,为了那人,也曾要死要活过。后来那个人因为成份不好,被人批斗,下放到了一个遥远的犄角旮旯里。那个时候,你们俩心里都还有着对方。后来呢,姑­奶­­奶­您被家里双亲逼着结婚。您孝顺,怕气坏了他们,那会儿就勉强和他们看中的女婿,领了证,两个人还暗中讲好了的,以后时机成熟了就离婚。可后来,您没离,真就和他好上了……这事,我说的没错吧……”

关于王姑婆过去那点事儿,他是听­奶­­奶­说的。

当年听着的时候,觉得这姑­奶­­奶­的爱情还真有传奇­色­彩。

“是啊,是有这么一回事?”

王姑婆老脸带笑:

“多少年前的事了,提来­干­嘛?”

“我就想知道,是什么让您爱上了自己的丈夫?我记得,您和您的初恋情人,曾爱过好些年的……最后,又是什么让你们淡了……”

靳恒远问的虔诚。

对此,他是满怀虚心想要求教。

现在的他,真的很想得个秘方。

虽然,他心里明白,感情上的事,完全没秘方可言。

可当一个人走入穷途末路时,面临绝境,什么样的偏方,都会愿意去尝试。

而他现在就处于这样一种状况。

“是他爱护我的那份感情,叫我改变了主意。再浓的思念,终敌不过身边人无微不至的关怀。时日一久,那份关心,自然就扎在了心里。我只能这么说:生活不像小说,感情会被爱你的人腐蚀,这就是最真的人生。”

王姑婆回答时,脸上带着回忆曾经的淡淡甜密,只是最后一想起爱过的人都已经不在,神情不觉幽幽一黯,可她没有表现出来,而是马上回神,中肯的评价起来:

“嗯,看来小锦丫头的情况和我差不多……小靳啊,你这样啊,以后呢,对她多上点心,早晚她会懂你的。”

时间的确可以洗淡一个人在心里的记忆,只是老天给他的时间也太少了一点。

“姑­奶­­奶­,有件事,我想和您说一说……”

他没再迟疑,而把苏暮白出车祸的时间,以及自己一直瞒着这事,全给说了。

王姑婆听了呆了好半天,之后,情不自禁就唏嘘了起来:

“小白居然遭了这样的横祸!唉……”

深深为之婉惜了一把后,又问:

“现在小苏还在h城?”

“是。我刚刚和杨葭慧通过电话。她刚刚睡了,心情很差。我本来是想赶上去的,后来就让长宁把车开来找了您……”

“嗯,让她喘口气也是好的。那孩子心思本来就敏感。你现在在她面前,两个人三言两语不合肯定要吵起来。让她消化消化那些事情吧……一时有气,也是没办法的事。你瞒她,是你不对。可你若不瞒……”

王姑婆想了想,又摇了摇头,对那种情况表示不乐观:

“那么一撞,也许你们这个不牢固的婚姻跟着要被撞碎的……从你的角度来说,你这样做,也正常。”

这句肯定,却并没有让他安心。

“姑­奶­­奶­,那接下去我该怎么做?”

他少有茫然无措的时候,可今天,他真有点不知如何是好了。

“那是你老婆,不管她怎么埋怨你,去把人接回来,一点一点化掉她心里的怨气,是必须的。”

王姑婆很肯定的表达了一下自己的看法。

“恐怕很难消掉……姑­奶­­奶­,苏暮白另娶是另有隐衷……这件事我也知道……只是我瞒着没说……我是——不敢说……”

他苦笑一声,随即,不疾不慢又提及了苏暮白想要离婚曾找过他帮忙那件事,说完,他作了一个结论:

“现在,小苏那边应该也已经知道的七七八八了……”

话音落下,他笑了笑,声音无奈,头很疼。

“所以,你没有赶去h城,其实是在怕小苏立时立刻向你提离婚?连半点回旋的余地都不给你是不是?”

王姑婆总算是完完全全听明白了。

事情的确是有点复杂。

而眼前这个骄傲的孩子,因为太过于在意,所以,就变得非常的不自信。

下一刻,一抹自嘲没意外的在他脸上浮现:

“的确担忧。现在的我,真心有点怕面对她……就怕两个人几句话不合,她会直接和我闹掰。所以,我觉得,我去见她之前,应该想一个对策,好让她无法生气……这件事,我没办法去讨教爷爷­奶­­奶­,也不能去问我妈。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您最合适……”

王姑婆吃了一口菜,擦了一下嘴后,轻一笑,没有答,而是另外问了一句:“小靳,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底,藏着没交代啊……比如说,你一眼就相中小锦,这里头,应该还有故事吧?”

靳恒远听着不觉莞然,人说:姜是老的辣,果然是。

“姑­奶­­奶­,您这是要成­精­了呢!”

他先掐媚了一句。

“马屁少拍,说吧!”

王姑婆笑眯眯的。

靳恒远整理了一下思路,终又说了起来,有关十八年前的初识,有关十四年前的再见,有关这一次相亲结婚的原因,以及自己的私心,全说了……

知道整个来龙去脉之后,王姑婆很惊讶:“怪不得啊,怪不得你会二话没说就领证了。原来如此……”

一顿之后,她没再废话其他,直接给出了一个主意,说完后,眨了眨老眼:

“这样一来,小锦怕是气不起来了。至于最后,她会怎么选择,那就听凭她自己做决定吧……依我老婆子觉得吧,如此一来,她就能明白你的心思,从而在选择未来的时候,多一重考量……”

“可是姑­奶­­奶­,您不觉得这样做,有点自私吗?”

其实,他本来是有这样一重打算。

但……思来想去,总觉不妥。

“是人,谁能做到完完全全的无私?”

王姑婆淡淡反问:

“父母生养子女,尚且期望老来能得到很好的赡养?何况两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感情从来是互动的。这世上,一点也不求回报的无私,根本就不存在。何况,那件事,小锦该知道。”

闻言,靳恒远陷入了沉思。

这顿饭吃了有两个小时。

饭后,靳恒远把长宁叫了来,两个人一起把王姑婆送回了敬老院。

出来的时候,手机上有短消息响起,他取来看了一眼,是季北勋拍下发过来的一张图片,他已经拿到那银镯,看图片很是­精­巧。

他仔细看了看,打了电话过去:“北勋,那银镯,看上去有点意思啊……”

“嗯!”

季北勋在那边应:

“我已经让人去查了……相信,不久就会有消息传来。”

“哦,好……”

他答应着,抬头看了看天­色­,又问:

“对了,你现在在哪呢?”

“正在赶回来的路上。”

“打算中途休息吗?”

“可能,等到了下个服务区再说!”

“哦!那这样,我马上赶上来,三个小时之后,和你在xx服务区碰头。那银镯,我需要它派个用场……等一下,我得拿着赶去h城……”

“没问题。”

挂下电话,他看向长宁:“另外再叫上一个人,你们俩轮流开,现在就去xx服务区。”

长宁虽不明就理,但还是依话照做了。

行驶两个小时之后,靳恒远再度接到了季北勋的电话:

“银镯的来历查出来了。虽说是银器,不过因为出自大师手笔,真要拿出去卖,价码应在三十到五十万之间。”

“哪位大师的作品?”

靳恒远惊讶的问。

“华裔艺术家丁春秋的大作。”

靳恒远呆了一下,因为丁春秋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姥姥。

好奇怪,这事,怎么扯到姥姥头上来了啊?

---题外话---第一更!

,这两个男人,都在刺痛她大脑中敏感而脆弱的疼神经

心情不好时,苏锦最喜欢做的事,把自己灌醉,将自己放倒,好好的,放空自己的脑子,好好的睡一觉撄。

这不是想逃避。

在她看来:思考,从来是一件费­精­神的事情。

当身体疲惫时,人的脑筋会很迟钝,只有睡好了,睡饱了,才会有冷静的脑力来进行各种分析,才能有足够的­精­力,去想问题,然后解决问题。

昨晚上,苏锦在酒店喝了一杯酒,酒里还加了一颗安眠药。

她没有亏待自己,逼着自己吃了饭,喝了酒,然后,睡去偿。

就像死去一样的睡去。

眼睛一闭一睁,那叫睡觉;眼睛只闭不睁,那叫死亡。

人们都愿意睡觉,因为知道睡完了,会醒;人们害怕死亡,因为知道那一睡便是永恒。

苏锦喜欢在心累的时候,睡觉。有时,甚至想,将来有一天,若自己能在睡的过程,去了,无痛无伤,那也是一件好事。

只是这一次,她的睡眠质量不太好,酒­精­加安眠药,都没办法让她安定下来,睡眠状态下,乱梦扰扰,多的可怕,且都是一些过去的旧事,苦难的、不堪入目的。

人之初,­性­本善。

可人有善的一面,就有恶的一面。

当为了达到某种利益而不惜牺牲一切时,人的恶,就会***­祼­的彰显出来。

而她,就曾亲眼见证过人­性­当中各种丑陋的­精­神面貌。

弱者无辜,强者可怖。

这一切的一切,曾像鬼魅一样,跟随弱小的她,让她吃尽苦头。

二斤哥哥是所有­阴­森往事当中,唯一一道亮丽的­色­彩,可暖透人心——而苏家人,则让她明白,这世上,好人比坏人多,坏人则都会得到报应。

最后,她是从噩梦里惊醒过来的。

杨葭慧就睡在边上。

她的惊呼,吓得她直问:

“怎么了怎么了?”

苏锦抱着自己的身子,直哆嗦。

杨葭慧呢,给她擦泪,虽然很好奇她梦到了什么,但因为她不说话,所以,她没逼问。

不知过了多久,苏锦冷静了下来,问:

“现在几点了,我想去走走……想吹吹风……”

杨葭慧陪她去了。

天,灰蒙蒙的,清晨四五点,风,有点凉,苏锦看着沿途的景­色­——明明是很漂亮的景致,可是,入眼里,却是别样的幽冷而­阴­沉——

心情决定风景的美不美。

这句话,不假。

因为心情­阴­沉,所以,景­色­就变得­阴­沉。

要不然,面对黎明,他应该怀揣的是一份欣欣然的向往——天气预报,今天天气晴好,这意味着她可以看到火红的太阳东升——此刻的灰沉,该是蕴育希望的灰沉。

可现在的她完全没有那种想法。

她慢慢走着,细小的鹅卵石上,早已被无数来访者磨得圆滑雪亮,踩在脚下,是一阵阵轻微的疼。

清冷的风,吹得她心里生冷。

出来之后,她就一直没有再说过话。

因为心,还是乱慌慌的。

她想从大自然中汲取力量,让自己平静,寻一条出路,让自己安下心来,不再痛苦彷徨。

杨葭慧跟在身后,忧心的看着:苏锦太安静了。

那一年,她失恋后,也曾这么安静过,最后,不吭一声就去跳了桥……

事后,她却说:“一个会游泳的人去跳河,死得了才怪。我只是想让自己清醒一下……冰冷的湖水能生出很好的刺激作用。”

跳了之后,她的确清醒了,可如果说,那一回,她没有死的念头,杨葭慧不信。

今天,她比那一次更安静。

杨葭慧上去挽住了她的手,一时不知道要怎么打破这份静。

走了好一段路之后,她才开了口:

“苏锦,我觉得吧,世上的事,都有两面­性­,有好的一面,就有不好的一面。”

苏锦停下来,静静的聆听起来。

“我们衡量一个人的好与坏时,往往会带着最初对这人的印象。情感天秤上你倒向哪边,哪边的百分比就会大。苏锦,这次,你情绪反应这么大,是不是意味着你对苏暮白余情未了?”

杨葭慧轻声的问出了心里的想法。

余情未了吗?

真不好回答。

这也正是昨晚上,她想了一夜的事。

从八岁到二十二岁,十四年时间,除却上大学那些时间,她和苏暮白朝夕相处,情比金坚。

她深信,很少有感情能比得上他们之间来的深重、专情、刻骨铭心……可生活,就是硬生生拆散了他们。

对,不是背叛,那是拆散。

她恨了四年,怨了四年的男人,他依旧深爱着她。

可她呢,她却另嫁了,在他眼见得快要成功的时候,她没有坚守下来,嫁给了别人,失了身,动了心后,发现那个给了她短暂快乐的男人,对她耍尽心机。

是的,他用他的心机,拥有了她,让她为他着了迷。

真好笑。

太讽刺了。

她的心,因为这样一个事实,而止不住在发疼。

好吧,正确来说,是这两个男人,都在刺痛她大脑中敏感而脆弱的疼神经。

“哎,我说,你不能这样。你和苏暮白已经过去了。小锦,你可想清楚了,现在,靳恒远是你的合法丈夫。是你男人。而苏暮白呢,他是秦雪的男人,是苏鹏的父亲……”

杨葭慧试图说服她,用道德,用责任,来提醒她:有些事,过去了,就过去了,不能再念念不忘,做人,有些原则必须守。

却被打断:

“暮白不是秦雪的男人,也不是苏鹏的父亲……葭慧,从头到尾,我们都误会暮白了。”

终于,苏锦开了口,却是为了给苏暮白辩护。

“什么?你说什么?”

杨葭慧一愣:

“误会了?”

“嗯!”

苏锦轻轻应着:

“为了保护我……”

“哎,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呀……”

杨葭慧觉得自己没法理解:

“你倒是好好给我说说明白了……”

“好……我说给你听……”

苏锦低低的道:“不过,在之前,我想和你说说我来苏家之前的事。那些事,一直以来,我从没和别人提及过。因为……很­阴­晦……”

她抱着胸,缓缓的往前走着,徐徐的将自己小时候经历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紧接着,就把苏暮白另娶的苦衷,也说了出来。独没提暮白不是苏家子这件事。

杨葭慧惊怔当场。

一,她想不到苏锦儿时竟这么的悲惨。

二,她们竟真的误会了苏暮白。

原来,至始至终,苏暮白没负过苏锦。

震惊之余,她情不自禁也跟着心疼起来。

“暮白不该瞒着你的,这么大的事。他怎么就一个人死扛了起来。他傻啊,是不是……”

苏锦的眼睛一下又红了起来,低着头,不断的咽着眼泪——

是啊,好傻,真傻。

他该说出来,可他没有。

或者,他另外还有其他不得已的苦衷,所以,他只能靠自己将一切扛起……

“现在,你想怎么办?”

杨葭慧也跟着迷茫起来,不过,她还是劝了一句:

“阿锦,你现在是老公的人,不管苏暮白为你承受了多大的委屈,你们都已经各自组成家庭了。如果你们想要破镜重圆,靳恒远怎么办?他怎么可能同意。而且,他待你那么好。”

靳恒远待她是挺好。

可心机太重了。

她有点难以消受。

捂着脸,她坐在湖边石凳上,心头一片凌乱。

是啊,接下去,她该怎么处理才好呢?

静坐不知多久。

杨葭慧忽然过来推了她一把:

“小……小锦,你快看,靳恒远来了。”

苏锦一愣,继而抬头,果然看到,绿树成荫的弯曲小道上,靳恒远双手Сhā袋,步履从容,正冲她缓缓走来。

---题外话---还有一更。

,震惊,枕边人居然就是她的二斤哥哥(要看哦)

朝霞万丈,撒在湖面上,清风拂动,带来万道金光,闪烁在明蓝的天空下,也折­射­到了男子身上。

白衣,黑裤,红花,绿树,碧波,金浪…撄…

这是一幅画。

而他是画里最耀眼的存在,一身淡然,两袖清风,让人完全看不出他是那样一个心深不可测的人——会让人觉得,他是个阳光男子,是可以给人温暖的、是完全能信任的暖男。

他的确暖了她,可也的的确确伤了她。

“杨葭慧,我还没吃早餐,麻烦你帮我去买份煎饺。谢谢。偿”

靳恒远冲杨葭慧微微一笑,很有礼貌的把人给支开了。

不远处,薄飞泓肃立守护,待杨葭慧走近,二人相携而去。

不过,走了几步之后,杨葭慧又转头瞅了几眼,眼底全是忧思。

苏暮白和靳恒远,苏锦会选择谁呢?

如果选择苏暮白,靳恒远会怎样?

他们现在可是夫妻。

如果选择靳恒远,那苏暮白又该如何?

他已经够惨了。

那一刻,她觉得,苏锦无论怎么选择,对另一个,都是一种伤害。

她不由得轻轻叹了一声。

湖堤之上,只余他俩对视而立在冉冉升起的霞光下。

“哭了?眼睛怎么红成这样?”

一步之距,靳恒远盯视着,神情是那么的专注,认真。

苏锦默默看着,没有当场翻脸怒叱。

那不理智。

她觉得自己该用一种冷静的视角,好好的再研究研究这个男人。

他是她的丈夫,可与她,仍是陌生的,哪怕已经有了最亲密的关系,哪怕曾几次倾心相谈,哪怕他们曾分享了生活中的简单快东……可他的复杂,她还是没有完全看透。

他能找到这里来,表明他已经知道,她已见过苏暮白。

这个男人,真的很沉得住气。

“你怎么来了?”

暗哑的声音透着几分无法掩视的冷意。

“本来老早就该过来的,为了取一件东西,来晚了。想知道是什么东西吗?”

他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

可苏锦并不感兴趣。

那不关她的事。

但她没机会拒绝。

和这个男人相处,节奏,永远掌握在他手上。

下一刻,他的手,伸了出来,大大的拳头,在她面前铺开,一个银光闪闪的手镯呈现在了面前:

“认一认,这是不是你的东西?”

注意力跟着就落到了这个孩子戴的小玩意儿上,她本能的,往手腕处摸了去。

真的,没错,那是她小时候戴过的手镯。

那一年,她被人贩子拐去之后,手上这镯子就被他们给抢走了,记忆很模糊,可是,她深深的记得,这镯子上有个铃铛,铃铛表面有一个漂亮的图腾,上头有一条龙,而圆亮的镯身上刻着细细的字体,像是梵文。

“你这是哪弄来的?”

她一怔,声音沙哑的将它接了过来。

当然,现在这镯子,自然是不可能再戴到她手上,她已成年,而非幼童。

“确定是你的?”

他睇着。

“是我的。遗失很多年了。”

打从她有记忆开始,这银镯就有了。

重见旧物,她该欣喜。

可此刻的她,实在喜不起来。

“你怎么得到的?”

她抬头,心里生起层层疑惑:

“还有,你怎么知道我小时候有这么一个银镯的?”

感觉这银镯,来得有点奇怪。

没有任何预兆就突然出现在了她面前,这里头肯定有名堂。

“记得李弓吗?就是那个打得你发烧的男人……我找着了他,他拿给我的。”

“李弓?”

苏锦想了想,遥远的记忆被拉了回来。

她自是记得呢,那是一个可怕的男人,养了四只狼犬,谁要是敢不听话,他就让他的走狗咬人。一有人不顺他的意,就会招来他一顿拳打脚踢。她都不记得自己在那人手上挨过多少顿打了。

所以,一想到此人,身子莫名就哆嗦了一下。

“他被关了十六年。现在再也不能作恶来伤害你了,别害怕。”

靳恒远立刻安抚了一句。

很是惊讶,苏锦的思绪又惊又乱了起来,复杂的看他:

“你……你去查了我小时候的事?”

要不然,怎么会这么清楚?

靳恒远定定看着,淡一笑:“小书,你的过去,全是你亲口告诉我的,你忘了吗?”

苏锦一愣。

她有和他提过那些事吗?

没有吧!

自从被苏家领养,她绝口没有再提被人贩口卖来卖去的生活,也没有再说起小时候生活在村子里的曾经。

虽然养父养母曾经问过,可她只说记不得了,就再也没说起过,所以就连苏暮白也不知道八岁之前,她经历过什么?

“我什么时候和你说过?我怎么不记得了?”

苏锦皱起了眉头。

“很久很久以前了。”

他盯视她的眸光有点深亮,流光四溢中,好听的嗓音缓缓响起:

“那年,我十四岁,你八岁。我们在白云县一处穷山沟里遇上了。

“那年,我额头有一道疤,头发留的很长……

“那年,我给你喂过药,因为你挨了打,发了几天几夜的高烧。烧一直没退,害我忧心了几宿没睡。

“那年,我记得跑上山,给你摘过花,因为你想闻一闻花香,你说要是死前看不到那什么花,你死了也不瞑目。

“后来,你的烧退了,我给你洗过头发,那会儿,你头发上长了很多虱子,我想了很多办法才帮你解决掉了这些讨厌的小寄生虫……

“哦,对了,你还是一个倔脾气的小姑娘,因为惹怒了他们,他们就不给你吃东西,是我就悄悄给你送的食物。

“再后来,他们要把你送走卖到某个遥远的地方,我偷偷带你逃跑……可惜,计划失败了……

“再再后来,我花了很长时间,终于救回了你……

“最后,我去了医院,让你乖乖等我。可等我再去找你,却再也没能将你找到……

“……”

苏锦呆若木­鸡­的望着他,大脑彻底又混乱了,心,砰砰砰狂跳起来。

这不可能。

这怎么可能?

由他形容出来的少年,怎么可能是他?

这完全不可能。

可如果不是他,他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她不信的把眼睛瞪得大大的。

一抹淡淡的微笑,却在她目瞪口呆中自他脸上无限放大,­唇­角弧度更是优美的上扬:

“你还跟我说,你爱笑。无论他们怎么打你,你都要笑,因为笑脸和哭脸不一样,你怕老是哭,就不记得怎么笑了,你说你要一直笑,因为你怕你­奶­­奶­不认得你……”

哦,对的,这句话,的确是她说的。

可是……

怎么会这样呢……

这太不可思议了……

她以手抚了抚­唇­……

薄薄的水光,在眼底铺开,深深的惊讶层层迭荡开……

不信,置疑……

最后却因为某个联想而顿悟了。

于是,再多的怒,再多的怨,再多的伤心,皆在下一刻,化作了难以名状的动容……

她很想打自己一记后脑勺,怪自己怎么会没有那样一个联想?

“二斤”两字,根本就是靳二的意思。

原来那个名字,是这么来的!

她就说啊,怎么会有人娶这么奇怪的名字。

原来,他所说的得而复失,真正的含义,在这里,所谓的命中注定,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眼睛一眨,便有泪水汹涌溢出。

这是因为她的失而复得。

更是在喜极而泣。

“怎么哭了?”

他伸出手指,轻轻的勾掉了她眼底的泪水。

她捂着嘴,抽泣声加重。

答不上话来。

情绪在这一瞬间,彻彻底底沸腾了。

她没想到!

她如何能想得到?

枕边人居然就是她十八年来最想见到的那位二斤哥哥。

---题外话---明天见。注明,上一章,章节数标错了。应是270章。

,如果你想离婚,只要你开口,我可以满足你(要看哦)

“怪我说话不算话,把你找着的太迟了?”

这一句话,说的很轻,却是带着重重的自责以及无奈。

他的目光,是无尽温存的,当手掌轻轻抚上她的发,他又低低补上了迟到多年的解释:

“那时,我伤口发炎,住了很长一段日子的院,根本就下不了床。

“后来有去找过你的。

“找去时,孤儿院出了点事,所有领养记录全部被一场意外焚烧殆尽…偿…

“就这样,我失去了你的消息。

“直到后来,在叔叔的相册里看到了你和苏瑜姑姑的照片。

“虽然,那时,你长大了点,但我还是一眼认出了你,这才知道你被苏家收养了。

“可那一年,我已经二十二岁,与当年的约定,足足迟到了八年。

“在确定你是小书后,我从北京赶回嘉市,专程回来见你。

“就那天晚上,我被人拉去了那个化妆舞会。

“本来以为那会是一个无比糟糕的舞会,去,纯萃是散心,却没想到,有了一个意外的收获,遇上了你……”

这个深藏在心里那么久,久到外头人不知道的秘密,终于被他说出了口。

好了,这一下,他算是彻彻底底把什么都交代清楚了。

这与他,是一种解脱。

苏锦呢,也终于明白了,那天他怎么会出现在那里了。

原来,是为她而来……

“可是,可是那时候,你为什么没认我啊?”

她的声音哑得特别特别的厉害,语气委屈。

已经迟到八年,见了面,却还是没道破。

她真有点闹不明白,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靳恒远静默,手指轻轻捋着她的发:

“宴会那天只顾着和你跳舞,重新认识你,忙着逗你说话,忙着观察你,没机会。也不想就这样冒冒失失的认你,重逢这么难,我想把你和我的再见安排的妥妥当当的……这是第一个原因。

“第二个原因:那晚,我看到苏暮白总霸占着你,看你的眼神很不对劲。第二天,我刻意查了一查,知道这些年,你们俩几乎形影不离。感情不是一般的好。

“周日那天,我带着满心的高兴找你去了,偷偷就翻进了苏家的围墙……看到你……”

他停了一下,手指也顿了顿,脸上泛起了一丝古怪的笑,声音轻了一轻:

“看到你和苏暮白在一起……正接吻……”

她一呆。

晕死,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

她和苏暮白初吻时,他在边上围观?

几丝尴尬,不由得在她眼底浮现了出来。

他看在眼,淡淡一笑:

“所以,忽然就不想认了……

“知道你过的很好,我挺欣慰。远远看着你幸福,也不错。

“在我,求而不得,是一件痛苦的事。偏偏我又不能横刀夺爱……来破坏了你平静的生活……

“怎么说呢,认了之后,你肯定会和我以后的生活发生更多的交集。

“让我看着你们相亲相爱,还要送上祝福,那得多折磨人。

“我不想面对这样的事,那倒不如不认。”

原来如此。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

十八年前的生死与共,是根基;十年前的舞会邂逅,令他情根深种;而他的骄傲不允许他来夺人所爱,所以,不认她,离开了,却又在多年之后,再度守护她,然后是相亲相见,成夫妻……

“那之后呢,之后,你怎么没跟我说?”

她再问。

“一直想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靳恒远睇着这银镯子说:

“这镯子,算是给了我一个机会……因为……”

他顿了一下,轻轻的搂住了她的腰:

“因为,我不想再失去你。”

一个吻,轻轻在她额间落下,在发顶久久的烙着。

“小书,相亲见到你,让我觉得老天很厚待我,因为,兜兜转转这么多年,你还是绕进了我的生活,我怎么肯辜负这份得之不易的缘份,把你推开?”

所以,他们顺理成章做了夫妻。

她咬­唇­看他。

这真的是命里注定的吗?

十八年前的大哥哥,救了她,改写了她的人生;十八年后,她鬼使神差的嫁给了这人令她一直想再见一见面的他。

委屈吗?

不委屈的……

她应该高兴的,可是为什么她现在的心情会那么那么的矛盾。

先前,她想怨他的,这会儿,她该开心的,因为惦想了那么久的人,终于找着了……

可是,为什么,她怨的人,和她敬爱着、思念着的人,会是同一个人呢?

这让她怎么办?

要让她怎么去爱,又怎么去恨?

心,一下又纠痛了起来。

“靳恒远,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苏锦任由眼泪簌簌落下,嘴里则突如其来的控诉起来:

“之前,你一直没说你是二斤哥哥,是因为时机未到吧……你知道的,早晚暮白的事会被揭穿;你早知道我会怨你,所以,你把这件事就这么攒在手上,挑最关键的时候和我说,你要我怨你不起来……”

她猛的推开了他,忽就明白了。

又有点恨他了!

他怎么可以耍这种­阴­招?

怎么可以将她陷于两难?

她本来就有点不知如何是好,现在越发是了……

靳恒远沉默的一笑。

原来,她是这么想他的?

原来,他已经和卑鄙和无耻挂勾了。

原来,她本打算怨他了……

如此看来,今天,他若没拿着这银镯过来这里把过去的事儿给捅破了,他可能就真没戏了!

心,莫名就冷了一下。

他转头,睇着初升的朝阳,将背脊挺直了,嗓音,渐收温柔,而露了几分清冷:

“我不觉得我做错了什么是能招你怨恨的。至始至终,我只是想维护我们的婚姻。”

苏锦的心思从来敏感,立刻感觉到了他的冷:

“不管怎样,你就不该一再的瞒我……”

靳恒远凉凉一笑,转回头,马上淡淡的质问了过来:

“在法律上,我有向太太通报她前男友生活细节的义务吗?告诉你,对我又有什么好处?难道我是嫌我日子过得太太平,所以,没事就给我们的婚姻生活添加一点不安因子,来加速它往不稳定的方向发展吗?”

问的好尖利。

他的职业水平,无孔不入的表现了出来。

她接不了话。

他呢,依旧语气咄咄:

“我娶你,想要的是一个和和美美的婚姻。任何不利于婚姻和谐的事情,我都会避开它。这是一个正常婚姻当事人,都会做的事。谁会愿意自己的婚姻,出现不可弥补的危机。我娶老婆,不是为了玩,是想正正经经过日子的……”

这话,有道理,她被他堵得没话说了。

“小苏,婚姻需要两个人一起维护,不是光靠我一个人努力就能行的,这个道理,难道你不懂吗?”

说这一句时,他的眼里似乎带进了几丝隐隐的伤心。

这一刻,夫妻俩俩相望起来。

她一直没有再接话。

在他面前,她好像永远是理亏的一个人。

可是,她真就不该生他气吗?

他见她不说话,随即又苦笑了一声,转而又说道了起来:

“记得你妈过世前,我曾和她谈过,她让我答应,如果你不想和我过了,让我别为难她,给你一个痛快。

“当时,我是这么回答她的:要是我没办法让你忘了过去,一心一意跟着我,爱上我,我就放你去寻找自己的幸福。

“婚姻本是一场赌博,赢,两人之幸;输,但可放手另搏……

“我说,我不会傻傻的用婚姻去困死自己,困死你。

“现在看来,你已经对我们的婚姻有了别的什么想法……”

他说到这里,嘲弄一笑,点了点头:

“好,那我今天,就把话撂这里了。

“如果,你心里始终放不下他,如果你想离婚,只要你开口,我可以满足你,甚至,只要你发话,我还可以帮苏暮白打离婚官司……

“想要怎样一个未来,小书,你可以自己看着办……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放心,我绝对不会勉强你……”

他看了看手腕上的时间:

“我还有事。先走了。

“这几天,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你可以好好的仔细的想清楚了,以后,你打算怎么处理我们之间的关系……

“到时或给我打电话,或来找我……我等你来作这个决定……”

说完,他毫不迟疑,带着满身的骄傲,转身离开。

苏锦张了张嘴,想叫住他,可声带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就那样眼睁睁看着他迈着大步,自小径绕上车道,坐上了停在附近的那辆黑­色­路虎。

车子一动,匆匆的,他就从视线里消失了……

是的,她没叫住他,因为,她真的真的太需要好好想一想了。

---题外话---第一更。

,她说:两个我都喜欢,我是不是坏的特别厉害……

杨葭慧拿着煎饺回来时,只看到苏锦独自站在湖堤上,整个人寂寂的沉浸在金­色­的阳光中。

“人呢?”

她环视一圈,找不着靳恒远的人影撄。

“走了!偿”

苏锦远眺着湖面上的宜人景­色­。

“what?”

杨葭慧瞪大了眼,左右绕了一个圈圈:

“走了?走哪去了?”

她扬了一下手上刚买来的煎饺:

“那这些怎么办?谁吃?”

“你吃。”

“我刚吃饱了,还喝了汤。还是你吃吧……不过是两个人的份,你可能吃不了这么多……”

他们也没吃,刚刚趁机就吃了点,本以为他们会聊很久,结果……

杨葭慧定睛看苏锦,发现她的眼睫毛湿湿的,眼睛越发的红了,似哭过。

这是谈崩的节奏?

她一愣,连忙低声问:

“怎么,你们,吵架了?”

“没有!”

“那他怎么走了?”

杨葭慧想不通啊!

老婆在这里生气呢,看样子气还没消,结果,自己跑了,什么意思啊?

她抓了抓头皮,想不透。

苏锦转头,看着好友,一脸的楚楚可怜:

“我想抱抱你。葭慧。”

手臂一张,就将她抱住了,抱得还特别的紧。

“哎,到底怎么了啊,你们俩个?”

杨葭慧闷闷的问。

苏锦不说话。

那些事,该怎么说啊?

那么遥远的过去,那么遥远的相识……却触动了她心头最柔软的一根弦。

十八年了,她曾无数次想象过,再次遇见二斤哥哥的场景——她对自己说,到时,一定要再好好抱一抱这个给了她全新生活的少年。

如今,她终于见到了当年那个令她心心念念惦记难忘的人儿了,这是一件多么让人觉得高兴的事儿。

他还是一如当年的,愿意守护她,照顾她,招她欢心,虽然有时,会有点坏坏的,可是他有真心待她好,真心的宠着她。

在得知他是二斤之后,她一下子对于他的心机深沉,好像有了另一种解读:

若不是真心喜欢,他也不至于这样子。

可当她的心,偏向他时,苏暮白躺在床上可怜兮兮的模样,就会闪进脑子里来。

和二斤,前前后后加以来不过两三个月相处时间;和暮白呢,十四年光­阴­,他们真真切切的守在一起,你知我心,我知你心,那份情谊,不是一蹴而就得来的。它是由许许多多无数的寻常小事积累而成的。

“哎哟,你倒是和我说说话呀,真是急死宝宝了……靳恒远到底和你说什么了?他知道你去看望苏暮白生气了?把我支开,把你骂了一顿?”

杨葭慧急得汗都要出来了。

“不是!”

“那到底怎么了呀?不说清楚,不许抱。”

说着,她故意推了一下。

“我……我见到二斤哥哥了?”

苏锦放开杨葭慧时说。

“二斤?谁是二斤?哦,我记起来了,就是那个救了你,并且将整个人贩子集团送进牢里的小小少年是不是?”

杨葭慧记得的,刚刚她有几次提到那个听着怪怪的名字过。

“嗯!”

苏锦点头。

“在哪,在哪?”

她左右又看了一眼。

“恒远就是二斤哥哥……”

“什么?”

杨葭慧顿时瞪大了眼。

苏锦低头,将银镯展示给她看:“他帮我找到了儿时的银镯,这才说起来的……”

湖堤边上,两个女孩,安静的坐下了下来,一个讲述,一个聆听……

一番过往,说了好一会儿。

听完之后,杨葭慧长长吁了一口气,像男人一样抚起苏锦的头:

“真不知道该说你幸运呢,还是倒霉?遇到极品男不说,一遇还遇了两个,且一个个对你还这么情深意重……现在,你是不是越发的难取难舍了……唉,换我也会这样……所以,这事吧,我也没办法给你意见了……他们各有各的好……哎呀,怎么越想越觉得凌乱啊……”

苏锦也是,把头靠到了好朋友肩膀上。

何去何从,心头一片茫然。

本来,苏锦是想再去见苏暮白的,可被靳恒远那么一坦白,她的心情再度大乱。

此刻,再去见苏暮白,显然不合适。

所以,当杨葭慧问及,现在,你想怎么办时,她脱口了一句:“回善县,我想去和妈妈说说话。”

苏锦觉得,如果母亲在世的话,可能会给她一个比较明智的意见——母亲看人­性­,很透彻。

可惜她不在了。

十点,他们驱车回善县,简单用过饭之后,苏锦去了养母的坟前,看到了碑前献着的鲜花,怔了一下,那是母亲喜欢的花,暮笙不可能会花那个钱去买花,他没那种细胞。

那么,是恒远来过吗?

应该差不了。

在医院时,他曾给养母买过鲜花的——这个人,很知道如何投人所好。

养母是喜欢他的,甚至盼着他们可以早早怀了孩子,早早的带给她喜讯。

但同时,养母也是喜欢暮白的,他们谈恋爱时,最开心的是养母。

当年,她还曾说过这么一句话:

“都说婆媳关系是最难相处的,这下好了,我没后顾之忧了……女儿成了媳­妇­,多好。”

暮白另娶时,养母比她还伤心难受……

献上鲜花,苏锦取出手帕,给养母的遗相轻轻的擦了擦,擦完,靠在那里轻轻的说话:

“妈,暮白不是坏孩子,他从来就是最孝顺的那个……我们错怪他了……

“妈,暮白现在变成这样,我该怎么办?我没办法看着他这么堕落下去……

“妈,您知道吗?恒远让我自己选择……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选择?

“两个我都喜欢,妈妈,我是不是坏的特别厉害……”

一个下午,她不知道自己说了多少话……

举头望天,白云悠悠晴方好,可心里头的,一片幽暗,更无人可为她排忧解难……

墓园外,杨葭慧和薄飞泓坐在车里。

苏锦不让他们陪,她说,她只想和母亲说一会儿悄悄话。

杨葭慧睡了一觉,醒来看到薄飞泓在看《孕期100道家常菜》,她怔了一下,这人,这是打算天天给她做菜了?

“醒了?”

“嗯!”

一瓶矿泉水递了过来。

“喝点水。孕­妇­需要多喝水。”

杨葭慧在喝水,差点喷了。

“你怎么知道?”

“昨晚上网查的。我还订了几本书……”

薄飞泓回答,转头盯着看:

“你打算工作到什么时候?怀着孩子上班,太辛苦了……”

“显怀之前,我还想做一阵子……”

杨葭慧漫口答应了一句。

“然后呢……等肚子大了,你怎么和你父母说……”

这是他最关心的。

她低下了头,一边把玩着手机,一边道:“没打算说。”

薄飞泓皱眉:“你想瞒到什么时候?”

她不回答。

合上菜谱,他忽不­阴­不阳的说了一句:

“但愿你生的是儿子……”

这话,让杨葭慧豁得抬了头,眉儿一挑,一脸不高兴:

“怎么,你还重男轻女……生女儿怎么了?我就生女儿,我告诉你,这一胎肯定是女儿……”

莫名的,她就和他扛上了。

薄飞泓情知她误会了,忙说:

“我不重男轻女。对于父母来说,孩子健健康康是最重要的……”

“那你还说想要儿子……”

“儿子长大了,吃不了亏。要是生个女儿,到时,也瞒着我们未婚先孕,我想我会被气死……”

“……”

杨葭慧被噎到了:

“你这是在替我爸妈抱打不平,哎,到底是谁让我怀孕的?”

真是要气死她了。

在气死之前,她决定再也不要和他单独相处了。

她立马下了车。

“葭慧。”

他跟着下车,绕了过去,有点急,和女人说话,从来不是他的强项。瞧啊,三两句,他就把她给惹火了。

“让开!”

杨葭慧横眉竖目。

他不让,急的都要额头生汗。

她怒了,推他。

他呢,只能任由她欺负:现在的她,身子是两个人的,他哪敢还手。

“听我说,我只是觉得,不和你爸爸妈妈说明,瞒着生孩子,很不尊重他们……”

“是啊,我也想尊重他们。可要是我和他们说我怀孕了,照样气死他们,说不定还会逼我去堕胎……你让我怎么办?”

“我娶你……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们的……”

原来,这才是他想说的重点所在。

她不觉一笑,耐着­性­再次加以说明:“昨天我和你说的很清楚了吧……我不会为了孩子草率结婚的……”

却被截断:

“我没让你马上答应我。但你可以认真考虑一下,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们试着交往一下好不好……

“之前,我们相处的不是挺好的吗?

“当然,我知道我很平庸,也配不上你……

“那晚之后,之所以没再去找你,是因为我觉得我不该和你上床……

“本来,当哥们一样,喝喝酒,kk歌,挺好,可关系一变,我就不知道要怎样面对你了……

“再加上,我条件那么差,感觉和你没什么发展结果……又大你那么多,实在不该老牛吃­嫩­草,来误了你。

“那天,苏锦问我,喜不喜欢你,我违心说不喜欢。

“因为我总觉得,就算我再如何喜欢,你恐怕也难看上我。”

他苦涩一笑:“我不像小萧那样,出身好,工作好,长得好,我就是这样一个不起眼,甚至看着有点凶恶的大狗熊。我不敢对你痴心妄想。因为我有自知之明。

“可你怀上了,我又不想你做单亲妈妈,因为我就是从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我妈妈自小又当爹来又当妈,这种辛苦,我看得清楚;我也不想你嫁给别人,让我的孩子叫别人做爸爸;我更想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让我们的孩子,可以在父母的庇佑下健康快乐的成长……

“所以,请你认真考虑一下,让我来照顾你们呣子好吗?

“虽然,我不优秀,但我可以为了你们呣子,拼命工作,一定养好你们……决不让你们受委屈和欺负。

“至于你父母那边,我会尽一切力量,得到他们的谅解。前提是,你得给我机会……”

杨葭慧有点惊讶,这人一向沉默少言,今天这是活见鬼了,居然说的这么感­性­,表白的这么的——真诚?

竟让她觉得,拒绝他,是一件残忍的事?

怎么办?

她要不要给他这个机会表现呢?

---题外话---明天见。

,没有他,就没有我:您是说,我内心最本能的选择是……

另一边。

苏锦回到家,韩彤抱着章以赞出来,看到从车上下来的几个人,神情皆各异,有点不明就理。

见姐姐不像平常那样,一回来就帮她抱一抱以赞,她不由得越发纳闷了,忙把杨葭慧拉住,问情况:

“这是怎么了?”

杨葭慧瞧了一眼一径上了楼的苏锦,把章以赞接过来,往薄飞泓怀里一塞,拉着韩彤往外去。等到了花田那边,这才把这两天发生的事,前前后后说了一遍偿。

韩彤听完呆了半天:“完了,姐这回要纠结死了……”

“可不是!撄”

杨葭慧抱胸摇头。

韩彤则重新望了望那座小别墅,说:“以前姐来这里装修时,苏暮白常送她过来……他们的感情那么深……你觉得姐会不会和他重修旧好啊……”

“难说!这真难说。”

杨葭慧想了想在h城湖边时苏锦那为难样:

“我估摸着,小锦对靳恒远十有八~九是动心了,否则不会那么的难下决定……”

话没说完,被打断了:

“哎,等一下,葭慧,你说,万一,万一我姐选了苏暮白,靳恒远会不会一怒之下把我家以赞这个官司给打输了呀……当初签委托合同时,上头可写着他不收我一分钱的,是全免费的……像他这样的大律师,白给我跑腿,全是因为姐……要是……”

不好的揣测,令韩彤脸上浮现了忧虑。她是个穷孩子,可给不起靳恒远那种高额的代理费。

“不会,肯定不会。他可是这一行的常胜将军,因为生气,故意输官司,那得不偿失……”

杨葭慧知道现在的韩彤,所有的寄托全在这个案子上,和弟弟她是无论如何都不想分开的,会桤人忧天,也在所难免。不过,她相信,靳恒远不是那种小人:在工作上,他绝对是认真负责的一个男人。

两个人聊了好一会儿。

当她们重新折回来时,杨葭慧意外的发现薄飞泓那老大粗,居然把章以赞哄得咯咯直笑……

这男人高头大马的,章以赞胆儿也大,正骑在他肩上,采摘树上的花……一大一小玩的竟是不亦乐乎。

杨葭慧看在眼,心里突然有了一个想法:虽然他长得像北极熊似的,拥有一身蛮力,但在家庭方面,可能会是一个好父亲。

也许,她该答应给他那个机会的。

这么多年了,她没和其他男人走得这么近过,老妈给介绍了多少优秀的相亲对象,可她就是没有兴趣,最后独独和这个男人上了床,且一枪中奖,这大约也是一种缘份吧!

她思来想去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再观察一阵子。

苏锦很少有过那样痛苦的选择。

从小到大,她的社交圈就很小,***不大,做任何事,都一心一意。

读书时,认认真真读书;画画时,认认真真画画;当未来的职业和业余爱好起冲突时,她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职业,因为她清楚的知道,生活第一要素:首先得养活自己,不能依靠别人……

感情上,她从来专一,第一眼钟情于苏暮白,就痴心不改。

若不是遇上靳恒远,若她结婚的对象是另外一个男人,也许,只此一生,她对婚姻的态度,可能仅仅是负责,而不是动了真心,投进了真情。

喜欢上自己的丈夫,那本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可现在,她却陷入了两难。

一边是初恋情人,那么多年的感情,他又为她付出了那么多,如今更因为她而躺在了床上,她对他怀了太多太多的心疼和不舍。

一边是救命恩人加新婚丈夫,若没有他当年的舍身相救,如何有今日的她?

他总在她落难的时候,出手相助,他待她,情真义重,她若相负,实在不应该……

子夜深思时,她的心里涌现了那样一种想法:

能不能将她劈成两半,那样,她就两不为难,就两全了。

又一个清晨,正好是周六,天,淅沥沥下着雨,她只能将自己闷在家里,关在房里。

杨葭慧有在家陪着,可她恹恹的,什么也不想说……除了发呆,就是睡觉……

周日,继续下雨。

江南的雨季,就是这样的,有时能一下好些天,心情也会因为这绵绵的雨水而变得潮湿难受。

周一,雨停了,也该上班了,可如此心情,怎么可能静得下心来工作?

打电话请假,是必须的。

“我想出去走走。”

请完假,苏锦下楼对两个好朋友说。

彼时,韩彤正在喂弟弟吃饭。

若是换作之前,她肯定会去逗章以赞的,可现在,她实在没那份心情。

“我陪你。”

杨葭慧才不敢放她一个人走。

“我没事的。你上班去吧!”

她一边往外去,一边说。

“我请假了。也想散散心。这几天,就和你黏一处了……”

好吧,其实呢,就是担忧她。

好朋友的心思,苏锦自是明白的,所以就没再拒绝。

“想去哪?”

杨葭慧跟上来后问。

“想去见见王阿婆!”

苏锦想开车,薄飞泓走来,抢走了她手上的钥匙,坐了进去:

“我来做你们的司机。”

“……”

苏锦盯着,心里起了疑惑:

“薄飞泓,你现在很闲吗?怎么老在我家?”

薄飞泓却意味深长的睇了一眼:

“苏锦,这里的确是你的家。你的心里,其实已经认可它了不是吗?那你还在纠结什么。过去的已经过去。未来,你和小萧是这个家的重要组成成员,那才是最重要的。”

话有深意,令苏锦一呆。

是啊,潜意识里,她竟已把这里当作了家。

可是,她还是纠结的厉害。

敬老院,王阿婆正在看书,看到苏锦和杨葭慧拎着水果进来,有点惊讶,看了看日历,说:“今天是上班日子啊,你们怎么有空来啊?”

她独睡一间房间,面积虽小,却收拾的­干­净整洁,没一点老人味,桌面上还Сhā着一捧鲜花。

“请假呢……阿婆,我都好久没来看您了。”

苏锦有点歉然:

“总是忙!”

王阿婆盯着笑:“周四的时候,小靳来看过我,还请我吃了一顿大餐,说了好些话,今天你又来,怎么,俩口子的心结还没有解开?”

“靳恒远来过?”

杨葭慧惊讶的问。

“对啊,他心情特别的差,一问才知道,小俩口闹矛盾了……来,告诉王阿婆,小锦,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王阿婆给她们泡了茶,将她们拉过去坐下。

苏锦和王阿婆一向很亲。这人了解她和苏暮白的过去,又是她和靳恒远的媒人,还是一个心理学方面的权威人士,她觉得她应该可以给自己解决这个难题的,于是一五一十全给说了……

说完,她甚是苦恼的作了总结:“现在,我觉得我无论作怎样的选择,好像都会造成另一方的伤害。阿婆,我不想伤害任何人。这两个人,都是我看重的人。您说,我该怎么办?”

王阿婆点点头:“我听明白了。小靳的意思是,让你自己选择你和他婚姻的去留问题了是不是?”

“嗯!”

这个霸道的男人,在这件事上并不霸道。

或许,这正是他的聪明之处。

有时候,逼得太紧,适得其反。

不逼了,将主动权交给你,给你最大的自由,你反而就没了方向。

王阿婆想了想:“小靳这几天没在这边住?”

苏锦不接话。

接话的是杨葭慧:

“对啊,他好几天没回来了。连个电话都没有。这人倒是真能放得开。”

对此,她有点小小的不满。

王阿婆笑了笑,目光落在苏锦身上:

“小锦,我想问你一件事……”

“您说……”

“其实,这几天,你和小靳分开住,也是一件好事。如果他在,你的心,恐怕会更纠结。我现在想问的是,这几天里,你脑子里想的更多的是谁?靳恒远和苏暮白,谁占据你的大脑的时间更长一些……”

“我……我两个人都有想到。”

说这话时,苏锦的神情有点尴尬,说完,有点小不自在的讷讷道:

“阿婆,我是不是心理有毛病了啊……怎么会这样……我居然谁都不想放下……”

托着腮膀子,杨葭慧听完后笑了:

“要不……一起收了?”

惹来苏锦直瞪眼。

“中国有些地方民族风俗特别,的确有这种一女配二夫的情况存在的嘛……”

她还一脸无辜。

王阿婆噗哧一笑,伸手打了这个出嗖主意的小姑娘:

“在汉人里头,可没这种特例。你想制造一条头版头条,来娱人眼球吗?”

杨葭慧嘻嘻笑:“能娱人也是一件好事。”

……

后来,杨葭慧被隔壁大妈给叫了去,房内只剩下王阿婆和苏锦。

王阿婆又细细了解了一番她的心境之后,语重心长的说了这么几句话:

“小锦,这世上的人,与任何人,都有亲疏之分。

“不知道你有没听过这样一个故事:一个教授让一个学生在黑板上写下二十个在那学生认为比较亲密的人的人名,然后让她一路路的划下那些她认为比较不重要的,划到最后那几个就是她生命当中最重要的人。

“可如果,最后你还得在你认为最重要的人当中划掉几个,只剩下唯一一个,那样一个选择的确是很痛苦的,但亲疏之分到底还是存在的。

“只要你用心去体会,绝境当中,你必须舍弃谁,你就会知道谁会更重要……那个人,就是你该选择的人。”

这个故事,苏锦自是有听说过的。

“昨天,我也有做过类似的游戏。”

“结果如何?”

王阿婆其实已经知道答案,可还是提了问。

“我立了十个人的名字,爷爷,­奶­­奶­,韩彤,杨葭慧,苏瑜姑姑,爸爸,妈妈,暮白,暮笙,还有靳恒远。”

“我先对自己说,第一轮,你必须划掉两个人名。我选择的是爷爷、­奶­­奶­。

“第二轮,我对自己说,这一次你得再划掉两个。我的选择是韩彤和杨葭慧。

“第三轮,又得划掉一个人。我划掉的是爸爸。

“第四轮,我划掉的是苏瑜姑姑。

“第五轮,我划掉的是暮笙。

“第六轮,我划掉的是妈妈。

“等第七轮时,我就没办法划了。”

苏锦咬着­唇­,语气沉沉的:

“那个时候,我恨不得能把自己划掉。这样,我就不用承受这种选择的痛苦了。”

王阿婆听完后一笑,反问:

“小锦,小靳与你来说呢,真正认得也就只有两个月的时间,为什么在这个递减的过程当中,你始终没有将他排除掉,并且还将他保留到了最后,还和苏暮白成为了竞争对象,你想过这个原因吗?”

“想过!”

“说来听听。”

“没有他,就没有我。何况现在,他是我丈夫。”

这是苏锦不假思索的脱口回答。

王阿婆听了之后,笑容闪亮闪亮的,说:

“瞧,其实,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

苏锦一怔:

“您是说,我内心,最本能的选择是恒远?”

---题外话---明天见!

,尖锐的分析,她终有了选择;上海律所,她莫名就醋了……

这句话,是充满质疑和不确定的。

“对啊!”

王阿婆不觉笑了笑:

“你刚刚已经说了不是吗偿?

“那是你的丈夫。而不是别的什么人。

“瞧,在你设计的这个游戏里,从一开始,你就赋予了小靳这么一层特殊的身份。

“就在你进行这个选择的过程当中,你早已经在潜意识里把他当作了会和自己共度一生的那个人。

“所以,他,作为一个陌生人,被保留到了最后,并且,还和你心里最初爱着的那人来了一场较量。

“但因为苏暮白对你的影响实在太深太深,所以呢,你就犹豫了……

“因为,你不忍心去伤害他。

“毕竟,他对你的付出,你有全部看在眼里;而小靳对你的爱呢,你还需要时间去领悟……

“对于你来说,你和小靳的这个婚姻,对你的情感世界有很大的刺激­性­。

“他用他独有的方式,激刺了你几近枯萎的感情,让它重新绽放出了一种新的ji情。

“你期待的同时,又彷徨,因为你不确定未来它的发展会如何。所以,你就难以取舍了。”

这样一个分析,有道理吗?

好像是有的。

可她却把眉蹙得更紧了。

“如果你还是不确定,那这样,我现在另外问你一个问题,你可以试着再选择一下……到时,你就能明白自己的心了……”

王阿婆想了想,开始编排一个情节:

“比方说,你们三个人误入一个奇怪的部落,这个部落,有个奇怪的规定,男女之间必须是一夫一妻。一夫多妻,一妻多夫,那个夫,那个妻,就得予给极刑。

“你们闯进去后,被抓了。而他们不确定你们叁人是什么关系。因为一个女人绝对不能和两个男人在一起。除非你可以证明你和其中一人是夫妻,和另一个人是亲人关系。

“而想要证明这样一重关系,你就必须和其中一个结婚洞房,另一个则以娘家人的身份为你们主持婚礼。否则,你会作为罪魁祸首,被处死。两个外来的男­性­则会被沉入湖底溺死。

“我想问的是:在这种情况下,你更愿意和谁洞房,去结这个婚,去保全你们三个人的­性­命?”

这个比方,也太那啥了吧……

苏锦立马瞪直了眼:

“阿婆……世上真有这种部落吗?”

“你先别管这事情符不符合逻辑,再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真实­性­如何,实在不必太过于较真。反正现在的情况是,你今晚上一定得睡一个男人。我想问,这俩个男人,哪一个会让你觉得更自在一点。”

王阿婆笑着逼问,没意外的看到小姑娘的脸红了起来。

害羞呢!

苏锦回答不上来。

哦,不,正确来说,她是不想回答。

等不到答案,王阿婆­干­脆再次问了另一个极端的问题:

“如果,你觉得不好意思,那我可以换一个方式问:这两个男人都绑在了悬崖边上,而你呢,只能救其中一个。在这种情况下,小锦,你想选择救谁?”

苏锦仍是没回答,整个人陷入了沉思。

想着想着,她的眼睛莫名就发亮了,噌得站起时,­唇­角泛起了一朵笑花:

“王阿婆,我知道我该怎么选择了,谢谢你……”

她走上去给了这位慧智老人以一个深深的拥抱。

王阿婆笑得老眼弯弯,愉快极了:

“去吧去吧……别让人家等急了!”

“嗯!”

苏锦转身就飞快的往外奔了出去,一边还急着把手机掏出来,没注意路况,在走道上差点和杨葭慧冲了一个正着,幸好薄飞泓将她拉住了。

“哎哟,这么急匆匆的,这是要往哪里去?”

杨葭慧拍着胸铺,心有余悸的问。

这孩子走路一向稳重,今天,这是怎么了啊?

苏锦目光闪闪发亮:

“葭慧,我要去上海……马上……”

语气无比坚定。

因为她已然明白了自己的心之所归。

上海。

苏锦这是第一次来到天和国际律所。

来了之后,才发现这律所,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也……太高大上了点吧……

她看着看着,莫名就有点怯场了。

有句老话,是那样说的:什么样的锅,配什么样的盖……

靳恒远出生大富大贵之家,从小接触的世界,和她的生活,完全是两个不同的阶层。

他处于金字塔的最顶端;她呢,则身在最底层,两个人之间隔着十万八千里!

像她这样一个背景出身的女人,嫁这样一个家世显赫的男人,说好听点,就是飞上枝头当凤凰,说难听点……

嗯,她想象不出来。

但她觉得,如果他们的婚事,一经曝光,肯定有人会把她的祖宗十八代全给搜出来,然后,肯定的,她“风光”的情史,一定会让他颜面丢尽……一定会有人认为她给他提鞋都不配。

其实,不管是靳恒远,还是苏暮白,她都配不上的。

她算什么?

一个连自己父母是谁都不知道的草根而已。

她该嫁的人,应该是那种和她同处同一个生活层次的人才对。

那才是她应有的归宿。

而他那样的人,娶的妻子,应该和他一样的出身名门,而不是像她这种没见过世面的普通女人。

可问题是,她已经是他老婆了啊……

她的人生,就是这么的戏剧­性­,事态的发展,从来由不得她来控制。

呃,好吧,既然已经是了,她只能迎难而上。

“对不起,我找靳恒远靳律师。”

她咬了咬­唇­,还是来到了前台,大大方方表明来意。

“请问有预约吗?”

前台甲以一种挑剔的目光打量着:这女人,浑身上下这身打扮,不会超过六百块——来天和国际谈事的,大都有头有脸,这还是头一回,跑来一个底层同志,居然一开口要见顶级大律师。

不过,她还是很友好的接待了,这叫职业­操­守。

“没有!”

苏锦轻轻回答。

“不好意思。靳先生的时间都是排满的,没有预约,肯定不行。”

语气一下变得公式化。

“……”

苏锦第一次发现,原来普通人想见他一面,竟是一件大难之事。

本来,她想打电话给他的,可一想到这人说的,靳律师的时间都是预约过的,且是事先安排好的,现在自己这样跑上去,只怕又要耽误他工作了。

这不合适。

“那我能在边上等吗?”

她指了指大厅那边的沙发。

“呃,您请便。”

苏锦坐到了边上等,看着手机,翻到了靳恒远的号码,看了又看,到底没有把号码给拨出去。

没一会儿,一个­干­练的墨镜女人,踩着高跟鞋,走进了律所大门,来到了前台,仍是那位前台甲在接待,不过语气比之前热情多了:

“请问,有预约吗?”

“和靳恒远律师约好的,下午两点的见面时间。现在正好到点了。”

墨镜女人摘下眼镜,微一笑。

苏锦一听得自己老公名字,立马转过了头。

是一个年轻亮丽的女人,一身名牌,既彰显着品味,更表露着其不凡的社会地位。

也难怪这位前台在接待时会有不同的反应——这些小姑娘,在这种地方,看得多了那种大人物,什么样的人,穿什么样的衣服,一眼就能摸一个清清楚楚的。自然会区别对待。

“请稍等。”

前台甲马上给楼上打了电话过去询问。

挂下电话后,语气变得越发的客气:

“对不起,这是您的临时出入卡,靳律师在十二楼。这边走。”

“谢了!”

墨镜女人将临时门卡取到手上,笑着亲了一下,欢欢喜喜的扬手而去。

本来,苏锦可以认为人家可能是因为公事才约的见面,但她那么一吻,眼里还露了兴奋,她心里一下子就不舒服了。

等她走远,前台乙悄声问了起来:“这种情况倒真是少见。靳律师好事近了?”

“这是明律师。”前台甲回答:“我见过的。”

前台乙点了点头:“我知道她是明律师……所以才这么说啊……难道你没听说吗?这位明律师一直在追求靳律师……”

“好像是吧!我也听说了。”前台甲说:“不过靳律师眼光挑着呢……不是仙女似的女人,肯定不入他的眼……”

“那么一个­精­明能­干­的人,娶老婆怎么可能不挑呢!我听上头有人说的……靳律师啊不知相过多少亲了,没一个入了他的法眼。一个个还全都是有来头的。”前台乙在轻轻乍舌。

前台甲马上轻轻低叹:“靳律师都是三十二了,你说,到最后,会是谁能收了这位钻石王老五?”

“想像不出来。”前台乙也跟着叹了起来。

苏锦坐在那里,咬着­唇­,心里太不是滋味了。

人家居心叵测,靳恒远居然还把人往律所找,他什么意思?

空窗期,找个人来谈谈心吗?

她不由得皱起了眉……

---题外话---第一更!

,众目睽睽,她醋意横飞,他强抱佳人

十二楼,靳恒远正在看资料,助理小桂走进来说:“靳律师,明若溪律师来了。”

靳恒远喝了一口咖啡,放下手上的资料:“请她到小接待厅。我马上过去。”

“是!撄”

靳恒远站了起来,看了一眼手上的腕表:这女人,真准时。

他淡一笑,往外去偿。

一般来说,他从不在自己的办公室接待来访者——办公室与他来说,也是一处个人*地。

走进接待室,靳恒远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律政俏佳人,正靠在窗台边上,看着手机上的信息。

明若溪,女,二十八岁,律师,出身名门,以­干­练彪悍闻名于律政界——这是表姐给介绍的一个相亲对象。

在一次不算是相亲的餐会上认得的,事后,表姐才说,她这是故意在给他拉红线。

表姐的意思是:既然你喜欢­干­律师这份职业,那就­干­脆给你推荐一个有共同爱好的女­性­做伴侣,那样的话,共同语言就多了,两个人相处起来就更容易了。

表姐说:“人家明小姐,要长相有长相,要人品有人品,要身材有身材,要智慧有智慧,要出身有出身,和靳家那是绝对的门当户对。只要你们这婚事能成。我敢打包票:你们肯定能成为业内一段风流佳话。”

靳恒远因为工作的原因,和这位有过接触,对方虽然够优秀,和他聊起来,也的确够有话题,他是挺欣赏,可是想将她考虑成结婚对象,抱歉,他接受不了。

至于原因,那不是他想要的那棵菜。

王姑­奶­­奶­说的没错:人与人之间,眼缘也很重要。

“明律师,请坐!小桂,泡茶!”

他招呼她坐下。

“靳恒远,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客套,直接叫名字就好……”

明若溪收起手机,回眸一笑,千娇百媚。

这人在法庭上,非常的能言善辩,时而语锋犀利,时而言辞婉转,她以这种独特的方式,为自己赢来了高胜诉率。

靳恒远挑了一下眉:“那就叫明小姐吧……我还真不习惯直呼其名。”

明若溪有点失望,这个人,不管她怎么明示暗示,他始终不愿和她把关系拉近起来——一直以来,就保持着不咸不淡的关系,都说这人的眼界很高,现在看来,果然是。

明若溪认识靳恒远,是一年前。

第一次见面,就觉得这个人,霸气十足,在法庭上那种口若悬河的气势,以及对中外各种法律条例的熟知,更是令她惊讶。

她是个傲娇的女孩,又是父亲宠着长成的掌上明珠,从小,她见得最多的是什么,就是富家子弟。

可打小娇惯着长大的男孩子,又有几个是真正成得了材的呢?

二十几岁的富二代富三代,多数是纨绔弟子,一个个除了玩,就是玩,玩飙车,玩女人,玩浪漫,能把多少­精­力放在事业上?

这种男人,玩在一起,还行,想让她看上,并以仰望的姿态,给予欣赏,那几乎不可能。

而三十几岁的男人呢,多半是有家小的人。

做第三者,她不屑。

直到遇上靳恒远,她的春心,就像爆竹一样,一点就炸了。无奈的是,人家根本就不理她,几次见面都是淡寡寡的。后来­干­脆就不见了。

“说吧!找我来,什么事?”

今天是靳恒远约的她,初接到电话,她挺惊讶。

这种机会,绝对少有,她马上一口答应,并依约而来。

以她看来,看得上眼的男人,就得盯上不放,且需要一鼓作气的拿下他,才对得起自己。

“是私事。”

他先简单说明了一下。

明若溪不觉一笑:“真是难得啊……靳大律师居然也会在工作时间内谈私事。嗯,说来听听……”

“之前回了一趟北京,和我姥姥随意聊起,才知道,靳明两家本来是世交,后来因为一些不愉快的事,两家人就此再没有往来。”

靳恒远笑着直奔主题而去,完全没有拐弯抹角。

“嗯,听说过。因为我妹妹的事。不过那都过去二十几年了。靳恒远,你怎么突然提起这事了……”

明若溪奇怪的问,感觉他这一问,问的有点唐突,毕竟是一些不愉快的往事。

“是这样的,我妈因为这件事,心怀愧疚多年。我听她说过的,这么多年了,她老是做噩梦,梦到当年的惨状。

“那时,她吓坏了,未能参加令妹的葬礼,这令她不安至今。

“最近,她越发的噩梦不断。她的意思呢,是想去祭拜一下令妹,给令妹做一场法事。一是还她心愿,二呢,她想和明家把这旧怨消了……

“靳明两家,本是世交,因为这桩事而断了往来,实在可惜……所以,我在想,要是可以,我想挑个日子,约上我母亲,还有你父亲,见个面。

“靳明两家明明可以有更好的发展前景的……你说是不是……隔着这样一份旧怨在里头,无论是长辈,还是晚辈,心里都会觉得硌得慌,要是大家能说开了,见面也舒服……”

靳恒远徐徐然道出了约见的目的:聚两家之长者,一笑泯恩仇。

他本以为她会有所迟疑的,谁知却马上同意了:

“好啊,我也有这个意思。那么久远的事了,能化解自然该化解……”

这让他颇为欣喜,马上拍板敲定道:

“嗯,那你看看明晚行吗?明晚,我有空。我妈呢,也正好在上海,明澹先生好像也在这边吧,要不到时,我们吃一顿?”

这个提议,让明若溪一愣。

她之所以答应,是因为只有化了这场恩怨,她和靳恒远才有发展的可能,只是现在,这见家长的速度,也太快了点吧……

不过,她并没有拒绝,立马含笑点下了头:

“好,回头我就和我爸提一提……”

与她,任何可以拿下这个男人的机会,她都不会放过的。

再说底楼前台这边,自那明律师进去时,苏锦就开始如坐针毡。

两个小时,对于她来说就像熬了一个月一样的难受。

她的目光时不时往那电梯处来来去去的瞄。

陆陆续续的,有人进,有人出的,可就是没有明律师下来,也不见靳恒远。

下午四点五十分,电梯门再度开启,她看到了,靳恒远陪着那个­干­练漂亮的短发女子走了出来。

彼时,他的神情是疏淡的,可那女子,却目光闪亮的盯着他,眼里难掩爱慕之­色­:

“那我走了!等一下确定了明天晚餐的具体时间点,我们再电话联系……”

“好!”

靳恒远点了点头。

那边,摆着几盆漂亮的、修剪有型的盆栽:俊男靓女,绿树红花,那是互相映衬,相得益彰。

养眼的很。

明律师还流露了一副恋恋不舍之情,一边往外退一边挥手,结果,脚下一扭,尖尖的高跟鞋歪了,眼见就要跌倒。

好在靳恒远眼疾手快,一下就把人给扶住了。

“小心!”

两个人顿时就抱在了一起。

苏锦眼皮狠狠跳了一下,心里一团无名怒火,蹿了上来,抓起包,扭头就往外走。

谁想,到了门口,却和长宁撞上了。

“咦……嫂……嫂子,你来找靳哥吗?”

长宁正带着季北勋他们进来,看到她一脸怒容,怔了怔,有点摸不着头脑:这怒气是怎么来的呀?

季北勋则淡淡瞄了她一眼,目光穿过她,直接落到了里面,正好看到靳恒远放开明若溪,并推开了她,快步往外在走出来。

他不觉­唇­角勾了一下:明显的很,苏锦吃醋了。

“小苏?你……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那边,靳恒远已然看到了她,毫不避讳的高声叫了出来。

这一叫,顿时引来十几双眼睛的侧目。

众所周知的,靳大律师从来不会主动和女人打招呼拉近乎的。

今天这是怎么了?

其身后,那明若溪甚是尴尬,靳律师居然舍她而去追别的女人,且叫得这么的亲密,这让她情何以堪?

这边呢,苏锦一急,推开长宁和季北勋,就往外冲了出来。

靳恒远一怔,见没有叫住她,反而溜得更快了,脑子里倒了一下带,在意识到自己刚刚做过什么之后,连忙飞也似的奔了出去:

“小苏,别跑……”

风一样的速度,惊呆了所有人。

这一次,苏锦深刻的见证了这个男人跑的速度:她才跑下十几级台阶,手就被他扣住,那么一拉,她就被他拉进怀,一双铁臂,更是牢牢扣住了她的腰。

时,正是下班时间。

在无数双眼睛的关注下,一向公私分明,从不在公司爆光不正常男女关系的靳大律师,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强行抱住了一个夺门而出的女人,这一幕,绝对是极具爆炸­性­的……

---题外话---明天见。

,和好:你想问我为什么喜欢,抱歉,我也答不上来……

靳恒远根本没留心四周情况如何,他的所有注意力全落在苏锦身上,这小女人气得脸都白了,因为他出于礼貌­性­质的那一扶吗?

吃醋了?

这么一想,心情莫名大好,他忍着笑,故意往她耳边呵了一口气:“小苏,你是来找我的吧,怎么见了我就跑?撄”

“放手。”

苏锦低低叫着,很努力的想躲开他吹过来的热气偿。

“可你得说说清楚,你到底跑什么?”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大概是那一幕,太让她看不下去了。

苏锦不答,目光一瞟,发现附近好些人正侧目他们,一个个眼底带着好奇。

而她正是那个焦点。

哦,见鬼的。

她想躲起来。

可偏偏被他扣着动弹不得。

尴尬死了。

怎么办呢?

“靳律师,这位是谁啊?”

边上,有准备进律所的同事,因为这一幕而眼放­精­光,语气极是稀罕的问了起来。

“我太太!”

闻言,苏锦的背脊莫名一僵。

那边,哗的一下,旁观者惊倒一大片。

那明若溪更是瞪直了眼:这这这……这是什么情况?

“什么?靳律师你什么时候结的婚啊?”

“对啊对啊……怎么没听说过啊……”

那些人可惊怪了。

靳恒远不遮不掩的把人搂在身边,脸上是人前少见的笑意融融:

“你们等着,等我们商量好了,把结婚日子定下来了,就给你们发请贴……”

“哦,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这位就是小桂嘴里已经登堂入室的同居小姐吧……幸会幸会,我叫楚健飞……”

那个看着很年轻的男子冲苏锦伸过手来,还作了自我介绍,却被靳恒远挑着眉拍掉了:

“什么同居小姐?我可是律师,知法犯法,那可是罪加一等……以后见面,请叫靳太太……”

“哇哇哇,靳太太?这是什么节奏?闪婚?”

对方满口乍舌。

靳恒远一径笑着,满面尽是春风得意:

“闪婚合法。好了,我太太害羞,就不和你们多说了……我们还有事,先走一步……回头再请你们吃糖……”

男人大大方方一挥手,亲呢的抓着自家女人,无视所有人的震惊,往车库而去,一边走,还一边打电话:

“北勋,对不住啊,得放你一次鸽子了……”

也不知那人说了什么,竟惹来他低低一笑:

“对啊对啊,任何事都比不上老婆重要。等你有了老婆就知道了。对,我就秀恩爱了……”

这话让仍有小情绪的苏锦,一下怒气全消。

同时,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那甩头就走的行为,实在有点幼稚。

唉,到底,她还没有修成那种处变不惊的本事——尤其是陷入爱情的女人,智商往往会短路。

而今天的她,实实在在就­干­了一件蠢事。

丢人呢!

其实,她应该就那样落落大方的站在那里看着才对。

人与人之间,偶尔的搭把手,其实没什么的。

瞧,他已经用他的行动表示了,他问心无愧。

这么一想,心,一点一点就沉静了下来,任由他牵着,走着一条他们俩人必须一起同行的道路。

没一会儿,他们上了车——钥匙和皮夹子,他有打电话让小桂直接送下来。

此刻,坐在车上,靳恒远瞄着一下变得平静无比的苏锦,若有所思了一下,无法知道此刻的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正要起动车子,他的手机,有电话呼入,他接了一下,是长宁打来的。

他交代了一下,就把手机给关了,转头冲她微笑:

“接下去所有时间,我都留给你……嗯,现在,我们回家……”

半小时后,苏锦站在了他们家的落地窗前。

站在那个地方观望,大半个上海,尽在眼帘。

这一刻,她手上捧的是一瓶由靳恒远刚刚给递过来的矿泉水,几口水入腹,心就完全沉定了下来。

靳恒远呢,就在边上,白衬衣袖管绾了几绾,也在喝水。

不过,他在看她,眼神有别于刚刚那种在人前的疏冷,在她面前,他总是温和可亲的。

“晚上想吃什么?我打个电话让人送外卖。家里因为好些天没有人住,冰箱里的食物不太新鲜,前天全被我扔了。那保洁工又被我k了,暂时没有人能帮我们补充食物、打扫卫生……而我又没顾上去超市……”

他开出口来,很家常化。

就好像,他们之间这两天并没有冷战,而只是其中一位出差了,刚回到家,现在他们又要开始过同居生活了,日子得怎么过,两个人应当有商有量。

苏锦滋味杂成,转头睇他。

“你把那女学生辞了?”

“正确来说是我给她另外寻了一份钟点工的工作。这边,我会另外找人。”

苏锦明白的,他这么做,主要是避嫌。他这是在照顾她的感受。

她什么也没说,沉默的喝着水。

他站在那边,深深睇着:“来找我,是有话要跟我说是不是?”

“是!”

咽着水,她轻轻点头。

­唇­片,因为水的滋润,而变得很亮丽丰盈,害他盯着都移不开眼了:

“说吧!我听着呢!”

她对视了上来,将瓶盖拧上,然后,冷静的问出了口:

“靳恒远,在你看来,我俩,真合适吗?”

对于这一点,她总有质疑。

那是一种不自信的表现。

本来,她是挺自信的,可现在,她却越来越质疑自己。

这大约是因为他太优秀,而她又太要强。两个人之间距离太大的话,就会让她没安全感。

靳恒远眉儿一挑,一边喝水,一边端祥,眼神在这一刻,一下变得锐利无比:

“我会错意了?我以为,你来找我,应该是下定了决心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

“来之前,我的确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可来了之后,看到你身处的这个世界,看着你身边来来去去的­干­练女­性­,我忽觉得,我可能来错了……”

她舔了舔­唇­,表达的有点艰难:

“恒远,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在寻找人生伴侣这条路上,从一开始你就找错人了呢?我,我有什么值得你欣赏,和喜欢的?”

靳恒远静静听着,一边琢磨着她怎么会生了这种想法,一边仰头喝水,咕咚咕咚,一瓶水全下了肚子。

他趁着转身把空瓶投进垃圾箱那一会儿功夫,又想了想,才作了回答:

“感情这种事,谁能说得清?

“第一眼看上了,慢慢喜欢上了,心头就是忘不了,然后,其他一切人,变得可有可无,变得成了将就……

“你想问我为什么喜欢,抱歉,我也答不上来……

“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我只知道,相亲见到你,我欣喜若狂……

“当你说你要和我第二天结婚时,身体里的所有细胞都在提醒我:不能等到明天,必须今天一次­性­全部解决掉,将一切敲定为事实那才可以……

“这么说吧,小苏,因为喜欢你,所以,在和你扯了证之后,对于快节奏的人生,我有了另外的向往和憧憬……”

他走近,目光迫人,又温柔无限:

“你让我觉得,生活会很有意义。”

“是吗?”

苏锦应着,目光则变得越发困惑了:

“可因为我,你的生活却跟着乱了套,耽误了工作不说……还……”

他打断了她接下去想说的话:

“你知道工作的意义是什么吗?”

苏锦没答。

他自答:

“首先,它是一份赖以谋生的工具,可以给个人以及家庭成员带来最基本的生活保障和享受。

“其次,它该是一份兴趣,可以实现自己的社会价值,它能让人忙碌,能让­精­神生活有一个寄托……

“小苏,律师这份工作,与我更多的是实现自我价值。

“可当我的生活当中,有其他重要的事与它起冲突时,我愿意为了我想要的婚姻生活,家庭生活,将工作的事丢到一边。

“说到底,工作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生活。我愿意分享你的生活,也希望你能来分享我的生活,而不是害怕。”

是的,他感觉到了,她在害怕。

因为律所,似乎让她有了距离感。

“我……”

苏锦低下了头,心头又乱了。

“还有什么疑问吗?”

他想搂她,手触到她腰际时,她往后退了。他那定格在半空的手指,不得不缩回来。

“你是来谈分手的,还是来和好的?”

声音一下冷了下来,转身竟要走。

他,这是生气了?

苏锦一惊,睇着,咬了咬­唇­,忽就冲过去自身后抱住了他,紧紧的,并将脸搁在了他肩头上,却什么也不说。

她记得的,十八年前,他曾背过她,那感觉很奇妙的,会给人以一种很安心的感觉。

“这是什么意思?”

靳恒远低下头看着那一双牢牢抱住自己的手臂,忍不住无奈的咬牙,在那里叫了起来:

“一会儿碰都不让我碰,一会儿又主动抱我。小苏,你想折磨死我吗?”

“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心情很矛盾很矛盾……”

她闷闷的低叫。

他想转过头,却被她阻止了:

“就这样让我抱着好不好,你别动……”

他只好不动。

“来之前,我去了敬老院,才知道,你也去过……

“我和王阿婆谈了好一会儿。

“之后,王阿婆让我回答,如果我们三人遇上了某种很特殊的情况,你,我,苏暮白,我必须在你们两个人当中选一个洞房结婚,才能保全三个人的命,她问,我会怎么选择……”

她低低的简单的陈述了那个问题。

他听完,立马嗤之以鼻,并白了一下眼:

“这是什么见鬼的烂问题……”

“的确有点烂。可我第一时间有了答案……”

“是吗?你选谁?”

“你!”

一抹笑,在他­唇­角绽开。

好吧,虽然烂,但答案挺让人满意的。

“之后,王阿婆又给出了一个问题:如果你和苏暮白,在悬崖边上,我只有一次救人的机会,问我想救谁?”

“你想救谁?”

他再问。

她的回答是:

“暮白!”

笑容顿时在脸上僵住了。

靳恒远很想回头敲她头:

死丫头,玩我是不是?

一个甜枣,一记耳光的,几个意思?

---题外话---第一更……

,和好:她纠结问他,我怎么变心变得这么快?

“为什么?”

他压住想叹息的***,低低的问。

“我会陪你一起死!偿”

这回答,真是让人的心情跌荡起伏啊撄!

“为什么不是和苏暮白去过好日子,而是选择陪我一起死?”

他勾­唇­再问。

“暮白是和我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爱过,恨过,可等我知道了我不该恨时,我的心,已经被人偷走了。”

她轻轻幽幽的说。

“是吗?谁敢偷我家小苏的心?”

某人在偷着乐,明明无聊之极的问题,却问得煞有趣味。

苏锦当然知道他是故意的,但还是如他所愿的吐出了一个能让他高兴的字眼:

“你!”

好吧,某人的嘴角,情不自禁的、乐颠乐颠的就翘了起来。

哎呀,原来听自己女人说一些不是情话的情话,是那么快乐的事啊……

“是吗?”

“嗯!”

她轻轻叹息。承认这个事实,是一件让她满心纠结的事。

“再继续说说,你这样选择的理由。”

他把话题引了回去。

“我若救你,不管暮白死活,他就永远活在我们中间,我们这辈子不会再有快乐;我若救他,不管你的死活,我一辈子痛苦。与其痛苦,不如陪着你离开。这样,我就安心了……”

因为,她已用了他们的死,还了她欠暮白的情。

如此就俩不相负了!

不管暮白是怎么想的,至少,她得到了解脱。

“想我怎么评价你吗?”

他淡笑着牵住了她的手,那手,柔软之极,捏在手心上,格外的舒服。

“不想听。”

她闷闷道。

直觉肯定不是好话。

“言论自由。我还是想说。”

他笑了笑,转过了头,目光晶亮的盯着:

“傻。”

他捏她脸:

“还是和十八年前一样的傻。”

呵,果然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你这是在嫌弃我!”

她郁闷的拍开他的手。

她在表白,他在笑她?

可不可以别这么坏?

“不是,我在嫌弃我自己。”

他的语气,陡然一转,手掌再次抚上了她的脸,没再捏,只摩挲起来:

“我怎么就被一个傻丫头给收拾的服服贴贴了呢?十八年前,鞍前马后的伺候你,被你身上的寄生虫咬了满身满脑的包;十八年后,照样用尽心思的只想宠你。我想前世,我是不是欠了你的……”

下巴被他轻轻勾起,伴着最后一句叹息,一个吻轻轻落下。

多日未见。

甚是想念。

不,应该说是想念极了。

之前,他在担惊受怕,此刻,娇妻在怀,又表明了心迹,体内的热情,一触到那温软的­唇­瓣,他整个人就像触电一样颤栗起来,忍不住就想将彼此之间的距离,拉得更近。

那一刻,他觉得,她的­唇­就像一个巨大的黑洞,能将他整个人全吸进去。

她的身体,有一股魔力,让他变得意志力薄弱,一沾上,好似就停不下来了……

等她一回吻,主动的来勾卷,他整个人就失控了……

本来,他们还有很多话要说的。

可是,他突然觉得,再没必要说话,用肢体来有表示,更能表达他的心情。

那一刻,他吸着她,将她抱起,转身就一起倒在了沙发上,扣子一颗颗在他指间被解下,吻从她­唇­上移开,一路滑下……

地毯上,落了一地的衣裳……

饮食男女,食­色­­性­也。

当她面红耳赤的在他的逼诱下尖叫时,她看到,他在笑……

当她身体发颤,余波尚在时,她看到,他在欣赏她,还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让她想掐死他的话——欲仙欲死的感觉,有了吗?

当他们在花洒下,再次燃起ji情时,她有一种完全忘了今昔是何年的感觉……

唉,在夫妻房~事上,他,真的真的把她带坏了……

明明还有很多事要说的……

结果,两个人的身子一黏上,就天雷勾动了地火,一发不可收拾……

华灯初上,上海的夜,美极。

站在高楼上,往下睇望,万家灯火,璀璨生辉,连着满天的星星,星火辉映,人间绝­色­,不过如此。

本该高兴,本该幸庆,本该欢喜……

可她站在落地窗前,身上穿着之前靳恒远为她准备的丝质睡袍,望着窗外的世界,却发呆起来,沉寂起来……

靳恒远在打电话,打的是座机,手机还是没开机。

刚刚,她睡着了,被他累得睡了过去,窝在他怀里。

直到他对她说:醒醒了,吃了晚餐再好好补觉。饿着肚子可不好。

这几天,没有好好的休息,心思太重,太沉,本来想去看看暮白的,可是,她怕被逼迫。她需要在一个相对不受打搅的世界里,去做一个正确的选择。

她忍着没去,也忍着没找靳恒远。

身心受着煎熬的日子,不好过。

其实,现在,也是一样的不好过。

“我打了电话,外卖马上会送来。”

靳恒远从旋转楼梯上下来,穿着白­色­睡袍,­性­感的头发,看上去很蓬松。

“在想什么?你在这里已经发呆好一会儿了,不会是饿傻了吧……”

他将她楼了过去,刮了刮她的脸蛋,手感超极好,嘴里玩笑着。

她转过头,勾住了他的腰,回抱住了他,好一会儿才说:

“知道吗?我一直想着要再这样好好的抱二斤哥哥一回。那个时候,我觉得,抱着二斤哥哥睡觉,心会很安稳。”

“以后,你可以抱一辈子。”

靳恒远低头亲亲她的脸,亲亲她的额,亲亲她的­唇­。

她微微一笑,任他亲着,温温柔柔的黏着:

“是,我是要抱你一辈子。等你老了,抱不动了,仍要紧紧抱着不放!就算以后,我们有了孩子,我还是要黏着你……”

那画面,真是太美妙了。

可为什么,他隐隐的就觉得不安了呢……

幸福来的太快,会让人觉得不踏实。

“小书,你……没事吧……”

他放开她,定睛审视——刚刚她的反应,热烈的让他为之疯狂,而现在呢,又静的让人觉得浑身不对劲。

是的,笑容太安静,也太压抑了……

“我很好啊!我很高兴。二斤哥哥救了我,我嫁了二斤哥哥。这就是命里的缘份。我怎么躲也躲不开的缘份……就算我和暮白相守那么多年,因为我和你的缘份,我和他终究成不了眷属……”

这话,听着有点别扭啊!

他不觉蹙起了眉。

“恒远,我刚刚在想,我怎么变心变得这么快?”

她闷闷轻叹,闭目抱紧他。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是一个坏女人……

这一刻,奇怪的罪恶感在困扰他……

这一刻,她的情绪,依旧纠结……

“还在怨我?”

他再度将她推开,担忧的看。

“怨你什么?”

他不说话。

她轻轻一笑:

“婚是我提议要结的。既然结了婚,我们就是一家人。就应该相亲相爱。就应该忘了以前的事。我想过的,那个时候,你要是告诉我暮白出事了,我可能……可能控制不住自己,会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来……你担忧,所以你隐瞒,你想保护我们这个小家……我能明白……”

“想得这么通了?”

这是好事。

可如此通情达理,反而让他有点无所适从了。

“没通。我一直就没想通过,为什么突然之间,你更重要了。”

她幽幽的对视。

十四年的感情,轻易就被这两个月的相交给比下去了。

这是她最最想不通的地方……

---题外话---明天见!

,商量:知道过份还敢提?苏锦,你把我当什么了

苏锦记得这么一件事:

多年之前,杨葭慧和她的初恋,打得火热,终在学校外的宾馆偷吃了禁果,事后,这丫头跑来一脸困惑的问她:

“你和你家暮白上床是怎样的偿?

“有没有那种书上描写的感觉撄?

“为什么我觉得书上的各种美妙描写,都他妈是骗人的……

“哪美了……哪美了……除了疼,哪还有别的滋味?”

苏锦很难为情,不吱唔,后来被缠烦了,才尴尬的解释了一句:

“我们……我们只谈­精­神恋爱,没上过床……”

那会儿,杨葭慧吃惊的把眼睛瞪成了驼铃,就像看怪物一样,围着她团团转,外加细细的端详:

“你们……你们俩……到底谁有问题啊?

“不是……我是说,两个成年男女,苏暮白又比你大了那么四岁,居然没吃你的想法?

“只能摸着,不能吃得……你们这叫谈恋爱吗?

“谈恋爱,就应该有身体上轰轰烈烈的沟通……”

当时,苏锦狠狠白了她一眼,驳斥了她的观点:

“因为我们的爱是纯洁的,哪像你们那么邪恶……”

杨葭慧才不承认自己邪恶呢,辩得相当的振振有词,说:

“这不是邪恶不邪恶的问题,这是你们想不想要对方身体的问题。”

以杨葭慧的理念来看,男女以结婚为前提的交往当中,必须涉及到­性­才是正常的,反之就是不正常的。

后来,走上了社会,渐通人情世故后,她才发现,男女之间一朝遇上,互相有了好感之后,才不管是什么时候认得的呢,只要你情我愿,上~床那是最自然不过的事。

这世上,只谈牵手恋爱的,那已经比熊猫还要稀有了。

像她这样的,和人谈了六年恋爱,依旧保有姑娘之身的,说出去,不会有人认为她是心地纯洁,更多的人会那样想:她生理上是不是有病?

所以,她想不通啊,为什么那样一份纯净的感情,最终会被后来这份夫妻之情给比下去了呢?

对此,她无比困惑。

……

“因为,我是你男人,是你老公,是你下半辈子要携手一起走过的人……”

靳恒远扶着她的肩,给了这么一个有力的回答。

她定定看着,却还是不能确定这到底算不算是理由。

心绪有点浮躁,她极冲动的凑了过去,轻轻的衔吻住了他,很缠绵的吻,很热情,很勾人魂魄——可她并不因此而快乐。

他感觉到了,却无从得知她情绪低落为哪般?

“小苏,你今天来,到底想来做什么的?”

隐隐的不安,令他快速的终止了这个吻,并直言追问起来:

“跟我说明你的选择,貌似不是你此来唯一的目的吧!”

“我……”

苏锦很想叹息,这个男人,是如此的心细如尘,她的那点小心思在他面前,完全没办法隐藏。

“我要听实话。”

靳恒远强调,不许她掩饰。

所幸,她也不想再掩饰了,嘘了一口气,终点下了头:

“是,我……我这里,的确有几件事,想和你商量……可我又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靳恒远没有接话,心思已然转了几下。

他们刚刚和好,亲热好,本该最是亲密无间的时候,她却如此吞吞吐吐,可见她想要说的话,绝对不是能让人愉快的事情——眉,因为这个想法而微微蹙起……

他没问,可她已然不打算憋在肚子里,径直说了出来:

“第一件事,我是想求你帮忙。”

他还是不问。

她没等来他的询问,只得自行往下说了出来:

“我想请你帮暮白把婚离了。我不想他被困死在那样一个婚姻当中。我希望我的婚姻可以很幸福,他也可以在未来遇上一个好姑娘,把这一辈子好好的过完。”

呵,果然不是好事。

预感验证了。

靳恒远顿时松开了手,莫名的笑了一个,笑意极度不快。

“想不到,你竟还真惦记上了。”

“恒远……”

他冷淡的反应让她很不自在。

靳恒远打了一个手势,让她稍安勿躁:

“这样,你给我一个理由。

“他苏暮白想要离婚,大可以去找其他律师的,为什么非要找我?

“虽然之前我说过,只要你开口,我甚至可以帮苏暮白离婚。

“但是,小苏,你应该明白的:实际上,我完全不想参予任何有关苏暮白的事件当中去。

“你不觉得,这请求,有点过份了吗?”

语气是极度冷静的。

他只是在和她讲道理,而不是吵架。

苏锦也知这要求,有点强人所难,可是……

“因为你比较合适。”

“是吗?怎么个合适法?”

这一问,有点咄咄逼人。

“是这样的,暮白娶秦雪,有两个原因:一,秦雪父亲手上有一些我小时候和芳草被畏亵的照片……

“我不知道,这件事,你知不知道,但他却是因为这个原因而被迫结的婚,被迫背负上了那样一段不幸的婚姻。

“所以,恒远,我若不为他做点什么,心里实在过不了这个杴。

“二,周玟手上拿着一件可以威胁到苏爷爷苏­奶­­奶­­性­命的事,这事,若让外头人知道不太好。

“至少在他们有生之年,我和暮白都希望这件事不要公开……

“所以,我很希望你能帮衬他,顺顺利利的反击回去,顺顺利利的把这婚给离了。

“恒远,之前,你说过的,夫妻一体。我不想欠暮白人情,所以,想求你帮上一帮,替我将这人情还清了……”

苏锦也知道,这样要求,是有点为难他。可是,在她看来,由他代理,最合适不过。

靳恒远眯了一下眼,关于第一个原因,他之前在看到照片时,也以为事情就如画面上所演示的那样不堪,直到后来,她去做了处~女薄鉴定,他才推翻了那个想法。

至于第二个原因,是他目前暂时还没有查到的。

“周玟手上有什么倚仗?竟能让苏暮白服软。”

他淡淡问了,语气稍缓。

苏锦就知道他会问,马上回答道:

“他不是我养父的亲生儿子。”

闻言,靳恒远一怔,居然有这种事。

当然,这是丑闻,的确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吐出来从来是两败俱伤的事。

苏暮白会被威胁上,想来,苏家二老在他心里有着非同一般的地位——他孝心很重,从这里,可以看出一二。

“秦雪和苏暮白不是利益联盟吗?只要她肯离婚,这就成不了官司。”

“很显然,秦雪不想离。”

“原因呢?”

“这我怎么会知道。”

靳恒远想了想,摩挲了一会儿下巴,转而道:

“就算我愿意帮忙,你觉得现在的暮白,需要离婚吗?

“现在的他,根本就毫无斗志。

“自己不振作,你让我怎么帮他?

“小苏,帮人是有一个前提的,是他自己得有那个想法要去争取。别人的一厢情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说的自然道理充足。

“我知道,这正是我接下去想和你说的第二件事。”

她沉吟了一下才说出了口:

“恒远,我想陪他去美国治疗……”

这话一落地,靳恒远的脸­色­赫然一变。

苏锦则咬了咬­唇­,他会有这样一个反应,一点也不意外,任何一个在乎自己妻子的男人,都会因此而生出情绪来的。没有人会愿意将自己的女人,放在情敌身边。

自然界当中,雄­性­动物在争夺配偶权时,往往会争一个你死我活。同­性­相斥,这是没办法的自然法则。

“恒远,我知道,这做法,在你看来,可能有点过份。”

她想解释,却被打断:

“知道过份,还敢提?苏锦,你把我当什么了?”

靳恒远的声音瞬间冰冷。

---题外话---第一更!

,激辩:那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你知不知道什么叫避嫌

这个男人,很少连名带姓的直呼她的名字,总是“小苏小苏”的叫她。

“苏”和“书”的区别在于,一个是平舌音,一个是翘舌音。但由他这张嘴叫出来时,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故意的,发音听上去是完全一样。

可当他“苏锦苏锦”这般叫时,那平舌音却是非常明显的撄。

叫“小苏”,显亲切,让人觉得舒服;叫“苏锦”,显疏离,有种陌生人的感觉偿。

此时此刻,他这句话所透露出来的隐怒,显而易见。

苏锦是心思敏感之人,哪能感受不到?

她咬了咬­唇­,却还是鼓起勇气与理据争了下去:

“可如果我不去盯着他,他恐怕很难振作起来。

“恒远,我觉得我亏欠他太多太多。

“我若不能让他恢复过来,如果他真的就这样丧志到底,你觉得我还能开心得起来吗?

“不能的。

“我告诉你,事情若真这样成了不可扭转的现实,从此,他会成为我们生活中一道不可抹去的­阴­影,永永远远的伴随我们,折磨我们……这是你想要看到的吗?

“恒远,就如顾丽君是你心头不愿触碰的隐痛一样,如果顾丽君自杀成功,你这辈子能心安吗?一样,如果苏暮白不好起来,我一生难安……”

她拿出了顾丽君和苏暮白作比较,希望能得到他的体谅。

“这觉得这能相提并论吗?”

靳恒远笑了一声,嗓音非常疏冷的反问了一句。

“为什么不能相提并论?都是前任,不是吗?”

她大声质问。

“不一样。”

靳恒远有力的给了这么三个字。

苏锦再问:

“怎么就不一样了?”

“我对顾丽君,早已放下,而且,至始至终,她不是我心里那个人。我和她完全不可能再在一起。你呢,你放下了吗?你一直没放下,苏暮白一直活在你心里……”

这句话,说得不可谓不重,苏锦的脸­色­,被呵斥得立时立刻发了白。

她难以置信的瞪着他,声音也变得尖锐起来:

“你不信任我?”

这句指控,令靳恒远皱了一下眉。

他想解释,苏锦却用响亮的声音,且针对­性­的激辩了起来:

“刚刚难道我没说吗?

“我想和你在一起。这个意愿我已经表达的够清楚了吧……为什么你还要这么认为?

“是,以前,我是爱过暮白。可现在,苏暮白与我,不再是爱人,但他永永远远会是我生活当中的亲人。

“靳恒远,你是知道的,我是孤儿,我没家,所以,当苏家收养了我之后,我对苏家的人,无比的重视。从八岁到二十二岁,是苏家人给了我一份温暖的生活。我爱他们。每一个人都爱。

“但这份爱,和男女之间的爱是不一样的。

“既然我说了,我要你,我要我们现在这个家,我就会忠诚与它,忠诚与你……

“可我不能因为这样,就无视了我的娘家人就那样毁了自己的一生。

“我只是想帮助他走出困境。

“谁的人生,没一个两个杴的?亲人之间就该互相帮助,那才叫亲人;亲人落难,我在边上冷眼旁观,那还叫亲人吗?那叫禽兽不如……”

她越说越激愤,被人不信任的感觉让她觉得委屈极了。

靳恒远却为之冷笑了一声:“你这是在指责我禽兽不如?”

“不,我没有任何指责谁的意思。我只是想表明,我做事问心无愧。”

“那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你是我太太,却要陪别人去治病,万一被挖空心思找新闻的记者拍到,请问,你有几张嘴说得清……苏锦,你知不知道什么叫避嫌……”

“可难道就因为要避嫌,我就该坐事不管吗?你让我良心能安吗?”

你来我往,这对夫妻,各有各的立场,各有各的坚持,就这样对峙了起来。

时,门铃打响。

靳恒远去开门,心里明白,大约是外卖到了。

他往门口走去,剑拔弩张的气氛,就此被打破。

他付了钱,把食物拿到餐厅,一盒盒摆到餐桌上,转头望,她靠在那里,抱着胸,望着窗外。

“吃饭了!”

他叫了一声。

苏锦走进厨房洗手,肚子有点饿,刚刚大战了两个回合,又争辩了一场,心里虽然不痛快,可饿感还是很强烈的。

两个人默不作声吃饭。

这是他们之间第一次在餐桌上相对无言。

靳恒远瞄了她几眼,见她完全没有妥协的迹向,眉微蹙,也不说话了。

饭后,靳恒远扔垃圾,苏锦洗碗。

等她洗好碗出来,看到靳恒远拿着手机,正听着电话,往楼上去,有句话飘了过来:“那就订在明天晚上七点,到时我和我母亲,在那边恭迎两位大驾……明小姐,非常感谢。”

他这是在和那个明律师打电话,还约好明晚一起吃晚餐吗?

一股酸意,莫名就从心窝里冒了上来。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她噔噔噔跟了上去,看到他进了书房,用手一挡,叫道:

“不许走,刚才我们讨论的话题,还没有结果呢……”

靳恒远已挂了电话,神情也已恢复平静:

“你想要一个结果是不是?行,我可以给你一个结果:你说要我去给苏暮白当离婚律师,ok,这案子,看在你的份上,只要他苏暮白愿意再打委托电话过来,我可以接;但你想陪他去美国治疗。抱歉,我不答应。”

他言简义赅把自己的态度摆了出来。

“靳恒远……”

苏锦气急败坏叫了一声。

“我不想就这问题和你争论。这会伤了我们之间的和气。”

他的态度非常的坚绝。

“你不能这样蛮不讲理。”

她急叫。

靳恒远淡淡一笑:“我是律师,我的工作就是,摆事实讲道理。小苏,一切任何有可能伤害到我们婚姻的危险情况,我都要杜绝。所以,这件事,恕我没办法答应。你先睡吧!我还有点事要处理。等一下再回房。”

砰,门被甩上了。

这是第一次,他当着她的面,甩门——情绪有点大。

苏锦心里急啊,想开门进去,手都落到门把上了,还是收了回来,转身回了房,砰,也甩上了门。

甩门,谁不会?

可甩了门之后呢?

她该怎么办?

夫妻关系靠冷战,只会越战越冷,何况,他们才亲热完,不是应该甜甜蜜蜜的吗?

怎么就闹成这样了呢?

她越想越火,越想越怒,男人果然是得到了就不卖账。

在房间里,她来来回回踱了好一会儿步,情绪就是平静不下来,最后思来想去,抓起手机给杨葭慧打了电话去。

好半会儿,那边才接通。

“喂,苏锦是吗?葭慧在洗澡。你等一下再打来吧!”

是薄飞泓接的。

今天上午时分,本来,薄飞泓和杨葭慧想一起送她过来的,结果呢,杨葭慧突然肚子疼,吓得薄飞泓脸­色­大变,急急忙忙,他们一行人先去了医院。

一经检查,居然有滑胎的危险。

医生说:“从今往后,必须卧床休养一个月,后期需不需要继续静养,那得看一个月后的检查情况。反正,你们想要保下这一胎,就得认真负责的养好了。还有,这位准妈妈身体状况不是特别好。万一小产,后果不堪设想……”

这可吓坏这对准爸爸准妈妈了。

薄飞泓把杨葭慧送到家后,就另外找了一个人准备替她开车直奔上海。

她说:我不需要司机。

薄飞泓坚持,她只能同意了。

想不到,这么晚了,这个男人还在葭慧家。

过了一会儿,杨葭慧打了电话过来,满口好奇的问:

“小锦,怎么样啊?你们和好了没有?”

“没!”

她闷闷给了一个字。

“为毛?”

杨葭慧惊怪极了:

“你没表明你的心意吗?”

“表明了。”

“表明了怎么会没和好?”

杨葭慧纳闷极了。

苏锦就把刚刚发生的争辩给复述了一遍。

杨葭慧听完仰天长叹:

“大姐,靳恒远那是怕你和苏暮白同处一室再旧情复燃,我告诉你啊,这事换作任何人都会有这种担忧的……他不同意,很正常啊!”

苏锦一时无言以对:“……”

杨葭慧又在电话里叹了一声,说:“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这种情况,的确很让人头疼。我觉得吧,你去劝一劝是可以的,陪着去治疗就没必要了吧!别说靳恒远,我都不放心。”

“为什么你们要想的那么复杂呢?我只不过是……”

苏锦无奈的想解释,却被好友打断:

“人心从来就是复杂的。何况,你嫁的本是一个复杂的男人。你自己想想,以你男人的江湖地位,万一你在外头被人拍到一点什么难看的照片,再那么一曝光,就算你问心无愧,请问,到时,你得怎么面对媒体?那会对你男人造成致命的伤害的。所以,小苏,既然,你已经决定跟着靳恒远了,那么苏暮白的事,你能管就管一点,要是管不了,就只能放弃……”

苏锦听不下去了,马上驳了回去:

“前半句,有点道理,可后半句,我没办法认可。葭慧,如果有一天,你爸或你妈摔断了腿,丧失了生活信心,你是选择陪他走出来,还是放任他,一寸一寸死在床上……你能心安理得过自己的小日子,没半点负罪感吗?暮白,与我就是这样一个亲人。你说我能不管吗?”

这话,堵得杨葭慧顿时哑口无言。

“可问题是,你若不掌握好那个尺度,你会得不偿失啊……”

“所以啊,我必须说服靳恒远一起帮助暮白重新站起来——不管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

“你觉得靳恒远会愿意帮这个忙吗?”

“唉……”

她只能叹气。

“对了,这么晚了,薄飞泓还在你家,这是要住你那边的节奏了?”

“赶不走。”

一提起这件事,杨葭慧头就疼。

“他怕我出事。我也怕自己出事。又不能让我妈过来陪我。既然他要留着,只能让他留着了。”

苏锦听着微一笑,看样子薄飞泓有戏了……

两个小女人又闲聊了一会儿。

等挂下电话,苏锦靠着床上又思来想去好一会儿,还是决定去贿赂贿赂自家男人,这样冷战可不好,她必须去说服他,或是另外协商解决才是明智的……

---题外话---第二更。还有一更!

,因为生她气,所以,他要出去过他那­精­彩纷呈的夜生活了么

门开,靳恒远的声音,沉沉的从衣帽间那边传来:

“在丽都私人会所那边是吗?好,我知道了,嗯,马上过去……最多十五分钟……给我看好那丫头……居然敢背着我跑到那种地方去鬼混,看我怎么收拾她了……没事的,不需要代驾,我没喝酒……”

苏锦因为这话,心里咯噔了一下撄。

几乎同一时间,靳恒远从里头走了出来,身上已换上一件藏青斜纹衬衣,配了一件黑­色­西服,西装革履,整个人分外的有­精­神——因为生她气,所以,他要出去过他那­精­彩纷呈的夜生活了么偿?

在她看来,有钱、有身份的男人,没夜生活,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苏锦静静的站在那里,看到他挂了电话,冲自己走了过来,脸上已换上一抹温温的笑容,就好像刚刚那冷脸沉声的男人根本就不是他似的。

“你要出去?”

她静静的问。

“嗯。有点事,必须马上去和季北他们见个面,了解一下情况……”

话未完,那门砰得就甩上了。

靳恒远眯了眯眼睛,还在和他生气?

想敲门再说明一句,手都扬起来了,还是放了下去。

不能一直惯着她。

惯坏了,吃亏的会是自己,这是谁说的?

好像是权以深说的。

经验之谈,绝对是有道理的。

再说,今天她要求的这件事,他是真没办法和她妥协的。

转身,他硬着心肠往楼下去,拿上钱包和车钥匙就出了门。

楼上,主卧内,苏锦心里一片冰冷。

因为,他又撒谎了!

明明就是去会佳人,却借口说要去找季北勋他们办事?

呵!

这是骗人骗上瘾了吗?

她咬了咬­唇­,去衣帽间,挑了一身衣服穿,然后,拿上自己的包,就跟了出去。

可是,等下了楼,她才记起,那司机是被她遣了回去,自己的车却还停在律所临时停车位上——天有点冷,她穿的好像有点单薄,风一吹,有点瑟瑟发抖。

她连忙拦了一辆出租车,司机问她去哪?

她说了一个地名:丽都私人会所。

那是她不经意间听到的,他现在要去的地方。

她倒想看看,他去的地方,会有怎样一种纸醉金迷?

连她都不顾,说走就走,半句解释都没有。

男人狠起心来,往往是最心狠的。

否则怎么会有那么一句话:无毒不丈夫!

半个小时之后,苏锦到了那边。

付钱,下车,她暗自打量起来。

灯光璀璨,暗香流转,华丽丽的世界,倒也真是叫人惊艳——这种地方,一掷万金,不在话下。

原来,平常时候,他都是来这种地方消费的啊!

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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