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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蜜蜂面冷心肠热

我瞪起眼,可是凤宜已经又盘起膝来,闭上了眼。

这让我怎么能睡得着啊!这事……这事……

唉,可是这事我又能做什么呢?

如果三七真在这里。那我,能杀她吗?

我看看自己的手,苦笑。

我知道我下不了那个手的。

我坐在床边发了一会儿呆,颓然躺下。

有时候觉得自己已经很厉害了,可是下一刻马上会被现实打击到。

其实……

其实日子一天一天一年一年的过去,功力增长的,还没有沧桑多。

我翻来覆去,有些不安。又觉得凄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昏昏睡去。

屋里不怎么透气。可以闻到一股淡淡的,似乎是草叶地清香……

唔,是凤宜身上的味道吧?很好闻……

第二天一早,客栈里依旧人来人往太平无事,看起来那些七心蛾夜里来盘转一圈,并没有任何影响,这里的人都司空见惯不以为怪。不过这里的蛾子并不象我们见过的蛾子那样见了血­肉­就没命的狂扑,还是有不同的。

来送热水的鼠小二拿了凤宜给地打赏,还笑眯眯的问我们夜里睡的好不好。

我做漫不经心状抱怨:“夜里蛾子好多。”

鼠小二嘿嘿笑。说:“姑娘别抱怨。我们这里还算少的呢。也不知道今年怎么回事,这蛾子特别多起来了。而且以前光叮畜兽吸血,现在都敢扑人了。昨天又从天窗撞下来一群。不过只要紧闭门窗那是没事的。”

我很想捉只蛾子来探查究竟,不过凤宜一副不想多惹是非的样子,我也只能乖乖的跟从他。

我们继续上路,他咐咐客栈的掌柜那地鼠­精­代买了两只奇怪地动物代步。看起来应该是马,可是马没有这么狰狞丑恶,头上长角,四蹄坚如铁石,跑的也极快。

我在这里连方向都没有,感觉特别不适应。

出了城,荒野里奇形怪状地草树更多。

单调的马蹄声让人觉得挺沉闷的。

我脑子里一直挺怪的,从凤宜想到子恒,从三六想到三七,还有灰大毛,我盘丝洞里的大大小小老老少少,不知道他们现在都怎么样了。这个奇怪的魔域到底怎么样才能离开?

“昨天那蛾子的事,为什么不让我继续打探呢?还有,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呢?你不会把我领到什么奇怪地方去吧……”我还是忍不住问他:“你倒是说话……”

“闭嘴。”他­干­脆俐落的丢给我两个字。

我瞪他一眼,这人还说要跟我成亲?看他一副高高在上的面孔,我们这相处模式明明就是主人和跟班嘛!

我也闷不吭声了。天上看起来有一点太阳光,凤宜又说:“我地意思是……你不要没话找话说。有些事,就是我解释了你也听不明白。”

他这两句其实还是解释了啊……

我转过脸去偷笑,不过我还是另起了话题:“这骑地这叫什么?”

“野马。”

“胡说,野马也不能长这么丑啊。”

胯下的那只动物不知道是不是知道我在说它丑,不满地打个了响鼻。

凤宜淡淡的说:“魔域地野马就是这么丑。”

前面地道路被两座山崖夹着,正确的说。这条路应该是从这山中穿过去,硬生生的把山分做了两截。

凤宜指着山坡上的树,告诉我那是什么树,又指着路边的草,跟我讲那是什么草。明明我没有问,他……唔,好吧,他主动说。那我就听着好了。

草间也有飞虫飞蛾,飞的很低,盘旋往复,我看到蛾子就先紧张一下,然后等发现不是七心蛾而是普通蛾子,我们早已经驰远了。

“你说,梅山的人现在有没有发现咱们丢了,是不是会到处寻找?”

“只怕不易。”凤宜说:“仙会要开七日。这期间会躲起来寻清静不让外人打扰的也不少。他们只怕也会觉得我们是躲在哪里玩耍散心了。“唉,”我叹口气:“早知道不进那迷洼了……现在迷路到这么个地方来。其实我对魔域也不好奇,到底不是自己地地方,行走坐卧都不安心。我想家了,我想回盘丝洞去。”

凤宜沉默了一会儿,说:“会回去的,很快。”顿了一下,又说:“有我在。不用怕。”

我们走到山口那里,路很狭窄。只能放慢速度,凤宜示意我先过。

我看看左右,我驱着这很丑的野马朝前,忽然跳出几个黑影来,拦在我的马前头。

“呔!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

我目瞪口呆。

这……魔域有强匪这我不奇怪,刚才我们就察觉这里有人埋伏在这儿。我受不了的是这些强匪居然喊的口号和人间的强匪一样!这算什么?职业特­色­?

凤宜也愣了下,看我一眼。

我忍着笑,听他们把口号念完:“留下买路财!”

我说:“财是没有的。你们要待如何?”

“没财?没财就要命!”那个领头地长着一张山猪脸。穿着一身儿黑,头上还扎着黑头巾。怪不得我刚才看见的是几条黑影呢!这……这全黑的装束,应该是叫夜行衣吧?现在是大白天。有必要穿着全黑的一身儿出现么?难道他觉得这黑­色­在白天也能成功的隐蔽他们的身形?还是他们觉得这样才符合山匪的身份?我的上下打量显然惹毛了这山猪脸,他挥着大锤就砸了过来!

我一脚伸过去,把他踢地嗷嗷嚎叫着朝后跌飞出几丈,然后重重的撞在一棵树上。砰地一声响,那棵树被撞的剧烈摇晃,掉下许多叶子来。

剩下的几个小喽罗互相看看,一副呆状好象反应不过来似的。我哈哈笑着,飘带左右两下把他们全挥开,策马过了山

凤宜虽然没说话,可是看起来他的心情也不错。

看来那几个不知道是妖怪还是什么的家伙很是娱乐了他一把,倒让我沉郁了一上午的心情变的好多了。

中午我们停在一条溪边,让那马喝水,我也从葫芦里拿了自己带的水递给凤宜。他摇摇头,坐在一块石头上不知道想什么。我喝了水,吃了两块儿百果饼。虽然太阳看不到,不过身上能感觉到一点暖意。

凤宜看我几眼,忽然朝伸过手来。我一僵,却见他只是从我鬓边摘下一片草叶来,温和地说:“头发梳一梳吧,都颠散了。”

“哦。”

我脸有点热,找出梳子来把头发梳了几下,辫了起来。我还是不习惯顶着那奇怪地失败的发髻,象个破鸟窝一样。辫子编好,系上发带。

唔,发带还是凤宜给我地那条呢。

一转头,却看到凤宜正看着我。

他看的大大方方,虽然没有出声,不过目光平和,神情闲适,看起来很是放松。

我倒有点儿不好意思:“看什么啊。”

凤宜一笑,指了指我身后。

我转过头,看到一条黑影飞快地藏到树后头。

这不是……刚才被我踢飞的那个山猪脸么?他还偷偷跟着我们做什么?

我探询的看着凤宜,他说:“不用理会。”

我们上马再走,这次我留了心。那家伙果然一路跟着,跑的直喘粗气,根本不用特别留心就能发觉他跟在我们后头。赶了一阵路,凤宜示意我加快马速,后头那个山猪脸被渐渐甩远,可是等我们慢下来没一会儿,他又跟上来了。

我兜马转过头,远远朝他吆喝:“喂,你别再跟着!小心我把你的猪脑袋砍下来!”

“女……女大王!我……我没恶意!”山猪脸上气不接下气的说:“我,我有话要说……有话要说!”

啊啊,旧的疹疱下去了又起了两个新的!怒!

这个,章节名真是胡扯啊胡扯。。

盘丝洞38号*正文 一一三 魔域见闻录之二

这不是……刚才被我踢飞的那个山猪脸么?他还偷偷跟着我们做什么?

我探询的看着凤宜,他说:“不用理会。 ”

我们上马再走,这次我留了心。那家伙果然一路跟着,跑的直喘粗气,根本不用特别留心就能发觉他跟在我们后头。赶了一阵路,凤宜示意我加快马速,后头那个山猪脸被渐渐甩远,可是等我们慢下来没一会儿,他又跟上来了。

我兜马转过头,远远朝他吆喝:“喂,你别再跟着!小心我把你的猪脑袋砍下来!”

“女……女大王!我……我没恶意!”山猪脸上气不接下气的说:“我,我有话要说……有话要说!”

我倒好奇了,他想说什么?

我们一慢,山猪脸儿就赶上了来,离我还有一丈远,扑通就跪倒在尘土里:“女大王!我诚心投奔,请你收下我吧!我力气大,打杂跑腿儿什么都能­干­,保证不会给你拖后腿的!”

啥?

我本能的转头去看凤宜,这人却嘴角噙笑,看看我又看看那个山猪脸,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很好笑吗?

真是……

我自己可是觉得哭笑不得。

“那个。我不是什么女大王。我们有要紧事要赶路。我也不缺什么手下。你走吧。”

结果。果然对某些人。不。某些猪。是不能给好脸­色­地。你稍微松一松。他就会顺竿爬。

我觉得脚趾痒……真想再一脚踢出去啊。

结果凤宜居然来了一句:“你能发誓忠诚么?”

山猪脸大喜过望。点头如­鸡­啄米:“能!能!我这就发个誓!魔天在上。九狱在下。我朱英雄……”

我实在忍不住,转过脸哧哧的笑出声来。

这个家伙的耍宝程度和灰大毛有一拼,两个要是遇上了站一起,倒堪称兄弟!

“行了行了,你到底是缺钱。还是少吃的?还是谁逼的你走投无路?”

他愣愣的跪在那儿,山猪脸上有一种很傻很天真的表情。

“你站起来说吧。我们不能留下你,不过你可以把你难处说一说,兴许……我能帮上你点忙。”

山猪脸忽然嗷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声音响地象打雷。

他一边哭一边说。原来他和他那几个小兄弟也算是走投无路了。套句周星星版的唐伯虎名言,本来也是有屋又有田,生活乐无边的,结果来了个虎­精­,把他们住的地方给抢了去了,还差点儿把他们几个吃掉,他们没办法,只能四处流浪。饥一顿饱一顿,修炼也没有进益,反而因为受了伤无法好好休养,功力比以前还不如。这还是头一次出来打劫,结果反而被打的七来看。

他地袖子是大有玄机的,看起来瘪瘪地,但是里头却能拿出一样又一样地东西来,比我的葫芦还好使。

他忽然递给我一个红通通的果子。香气扑鼻:“吃吧。”

“这个是什么?”我以前从来没见过,好香甜的味道,样子也晶透可爱。

“凤凰果。”

“哦……”听名字就很不凡,我闻了闻,又问他:“你不吃么?”

“你吃吧。”

我也不再和他客气,狠狠的咬上一大口。

唔。汁水好甜好香!

我喀喀喀地嚼着果子,一边还不停的啧啧的咂嘴。

等我一个果子吃完,远远的,朱英雄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他的小兄弟。

咦?打劫时不是有四五个么?现在却只有两个。

“他们两个……说不想到处冒险。”朱英雄有些沮丧的说。

“两个就两个吧。”多了更麻烦。我问他:“附近你熟不熟?有没有可以过夜地地方?”

“有有有。”朱英雄前后看看:“前面是黄水村,可以去那里借宿。”

我们再向前行,我们骑马,朱英雄跟在马后面跑路。他的两个小兄弟跑的则更慢些,不过好在我们的马速也不是很快,天黑之前果然看到山坳里有一片小村。

本来我还在想会不会找到借宿的地方,但是这村子显然荒废已久。一个人都没有,就有两条长相很凶恶的野狗从篱笆里钻出来。村里的屋子也大多很破了,朱英雄看看天­色­,有些忧虑的说:“今晚八成有大雨,可得找栋结实地屋子过夜。”

他领着两个兄弟打扫了村里最完好的两间屋子。大概是为了要在凤宜面前表现表现,非常的卖力气,提了井水来把桌椅板凳都擦的一尘不染。我取了铺盖铺好床,果然外面已经起了风。

紫­色­地电光划过天际,将屋里也映的瞬间白光满眼。

朱英雄他们三个缩在屋角。扯着我给他们的被子瑟瑟发抖。

看来还有一点共通点。无论是这里的­精­怪还是人世间的­精­怪。对雷电都惧怕。

“你先休息,我出去一下。”

凤宜说:“我和你一起。”

我看看他。没再反驳。他要跟让他跟好了。

只要他不怕雷,我是没什么可劝他的。

雨滴打在脸上。我仰起头,飞身跃上屋顶。

闪电一道接一道降下来,我体会着雷电被吸收消化的感觉,觉得和人间的雷电并没什么不一样。

忽然一顶伞遮在头上,将大雨挡去了。

我回过头,凤宜正站在我身后,手里拿着一柄纸伞。

我再回过头,如刚才一样吸取雷电之力。

不过……心情却和刚才,有了些微的不同。

身边有一个人,默默陪伴着你……

这种感觉,我说不上来。

这就是安全感吗?

天亮后雨仍未停,我们没有再赶路,可我看着凤宜一点都不焦急地样子。

他也太随遇而安了吧,不管在哪里他都能这样泰然处之吗?

朱英雄小心而殷勤地,看我们眼­色­行事。

凤宜叫过他来,问一些四周的情形,他地问题选择的很好,不至于令人听出我们其实是外来地,对魔域知之甚少。而朱英雄也根本不会去怀疑这一点,他唯恐说的不够多不够细,让凤宜觉得他没用处是个废物。

我在旁边暗暗记住一些他说的东西。

比如魔域大概可以分几个势力区域,现在有几个特别数得出名的大魔头。还有,现任魔君年纪很小,有什么事情他根本做不了主,魔域的大部分事务都是他的姐姐在掌管。

盘丝洞38号*正文 一一四 魔域见闻录之三

朱英雄一边说话着话,他的肚子还一边咕噜咕噜叫着给他伴奏。

他有点害臊的样子,黑黑的猪皮脸居然也能看出来红了。

黑红黑红的。

我摸了几块百果饼出分给他们吃。

有我的百果饼垫底,朱英雄说起话来口沫横飞意兴飞扬。我被他说的蝶魔勾起心事,却再也听不进去了。

蝶魔……

唉,三七若是也在魔域,那她是不是也是个蝶魔呢?又或者,她和朱英雄说的这个蝶魔……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凤宜嘛,我一直觉得他太傲慢,对谁都一副瞧不起的样,不过他现在存心套话,居然也可以非常平易近人,问的都恰到好处,让朱英雄滔滔不绝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厉害啊……果然能者无所不能。

朱英雄是我们的跟班儿,可他还有两个小跟班儿,说起来似乎还有点派头,一个缩头缩脑的是只刺猬,另一个是穿山甲……呃,都是很有特­色­的品种。而且这两个家伙明显脑容量比较小,朱英雄说一句他们动一动,不说就不知道动了。比如朱英雄介绍我和凤宜说,这两位以后都是我们的主人,记得要听主人的话,帮主人好好办事。这位是女主人……这位是男主人……

于是这哼哈二将结结实实的鞠躬行礼,我怎么看怎么觉得他们这礼行的象是在对遗体告别。然后齐刷刷高声喊:“男主人好!女主人好!”

噗!我一口茶顿时喷了出来。

这话说地……其实没有错。可是听起来。怎么就这么别扭呢!

等凤宜把朱英雄肚里地东西榨地差不多。朱英雄口­干­舌燥神情委顿地跑到屋角去继续瑟缩。我看看凤宜。感觉他很有黑心资本家地剥削功力。

本来我还预备着诱饵:点拨点拨朱英雄地功夫。把他收留下来不能光让他出力­干­活儿也得给点甜头不是?可是甜头现在有了。朱英雄却没有那个英雄劲头儿过来接受这个甜头儿了。

唉。可怜见儿地。

可是我一边同情他。一边居然还内心卑劣地觉得窃喜!

因为终于被凤宜折腾的不只我一个了!这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啊!

朱英雄啊!难友啊!

看到朱英雄的现在就好象看到了我的昨天。今天,和明天……我就是这么被凤宜从鄙视,到戏弄,到言辞刻薄到现在……晕头转向,一垮到底。再也无力反抗。

我趴在窗口看下雨,屋子上铺了不少茅草,雨水顺着檐前地草茎落下来,似一串串断了线了的珠子。

凤宜走过来坐在我旁边。

“这里的雨倒和我们那里的雨差不多。”

我的话说的挺含混地,不过凤宜肯定明白。

明明我们到魔域这满打满算才两天多,可我觉得已经来了好久了。久到我已经开始想念朋友,想家。

凤宜忽然说:“你这么想回去?”

“想也是白想,又回不去……”我没­精­打彩的伸出手去接窗外的雨水。

凤宜微微沉吟,然后说:“想回去的话,有办法的。”

“呃?”

“我有一样法术,无论身处何地,都可以一瞬间回到我的梧桐剑的所在。”

我立刻来了­精­神,追问:“你的梧桐剑在哪里啊?”

“子恒有事暂借去了。所以……”

所以,只要他想,那就可以回去了?

就这么简单?

我眼睛眨巴眨巴,不敢相信这事情竟然如此容易。

“那。是只能你自己回去,还是……也能顺路捎上我?”

凤宜下巴微扬,傲然说:“就算再搭上外面三个废材也不成问题。”

“真地假的……”我还是难以置信:“要真是这样,那前两次我问你,你为什么不说?你……你别是骗我的吧?”

凤宜说:“那会儿是我不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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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早知道能这么轻松地回去,我­干­嘛还提心吊胆担惊受怕?

“想回去吗?”他问。

“哦……”得,不知道怎么回去的时候一心只想回去,可是现在凤宜说随时能回去想回就回的时候。我居然又有点犹豫。

魔域啊。难道我就这么白来一趟就走了?

“真要带他们回去么?”我比划一下外头那三个。

“嗯,他们知道的不少。带回去吧。”

“会不会有什么不妥呢?”

凤宜看我一眼,我以为他肯定会说胆小啊没出息啊之类的。可是他却说:“你不用担心,有我在。”

呃……凤宜他……原来也可以这么温柔啊?说话的声音,象拂过一阵清风。

我抬起头来,有些疑惑的看着他。凤宜的面容虽然改变了,不过眼睛没有变化,那么光彩熠熠宝光流转,眸­色­是纯粹的黑。被他这么看着,我就莫名地有些紧张起来:“什么事?”

他地目光象一只温柔的手,抚过我地眉毛,额角,耳朵……

“没事。”

刚才朱英雄肚子叫脸红……

我现在却因为凤宜这句话而觉得自己的脸微微地热起来。

不怪我,真的,这应该怪凤宜太会放电了吧?

外面的雨似乎小了些,雨声变的细碎而温存起来了。

“对了,你说那个蝶魔……”

“你想起了三七?”

是啊。

不过,从她离开之后,凤宜从来不提她,似乎这个人根本不曾存在过。

好吧,就算是她没离开之前,凤宜也从来没拿正眼看过她。

虽然三七从头到脚都很美……

我们以前住在一起,还一起沐浴过,她的身材也是很完美的。

但是凤宜就是对她没有感觉。

是不是凤宜自己太美,天天能看到镜子里自己的脸,一来二去,天长地久,所以审美疲劳了呢?

凤宜坐在我旁边,我们一起看雨……

过了一会儿,他问:“你累吗?”

“不累。”坐在这儿有什么累的啊?

凤宜声音很低:“要是累的话,嗯……你可以倚过来。”

“呃?”

我震惊的转头看他。

凤宜被我看的恼羞成怒:“你听清楚没有?还要不要我再说一遍?”

“不不,不,我不累,真不累!”

凤宜的眉头皱了起来:“不累就不能倚了吗?你倚过来试试看再说!”

呃……

谁说凤宜会温柔?我刚才一定是错觉啊错觉!这个章节名不错,可以排上次序用好多次,哈哈哈!

雨继续下,皮继续痒……

我要去困觉觉了。。。爬走。

盘丝洞38号*正文 一一五 到底谁才是老贼

雨继续下。

我看着凤宜,他瞪着我。

这……这分明是强迫中奖嘛!我又不累,我也不想倚过去……呃……

不过看凤宜那个架式,大有我不倚过去他就不罢休的情势。

“那个,我们出去散散步吧,你看,外面的雨景,多好呀……嘿嘿,嘿嘿。”

我简直是睁眼说瞎话了,这个荒村哪有什么好景,而且雨下的这么大,白花花的雨水把什么都挡住了,还有个鬼的雨景。

凤宜不为所动,坚定不移的继续瞪我。

“啊,主人!”朱英雄的大嗓门忽然响起来了,我简直象是听到了九天纶音一样感动的差点喜极而泣。朱英雄你这一嗓子喊的太是个时候了!不用问,以后我肯定罩你,把你调教成……名符其实的猪英雄!

“有什么事?”我赶紧站起来走到外屋。朱英雄挺高的个儿却弯下腰,费力的捏着嗓门小声说:“主人,有别人进村子了。”

“哦?”

我和凤宜一直怕泄露我们的力量和身份,探查感知的范围只涵括了方圆十丈,也就是这房子这院子外围不远的地方。

“小三儿刚才听到的,他以前就喜欢钻地,耳朵特别灵。就是那边。”

隔着雨雾虽然看不见什么,不过我想朱英雄没有说谎骗我的必要。他说的小三儿应该就是那个穿山甲吧?咦?他人呢?

我四下一瞅,光看到那只刺猬­精­窝在墙角呼呼大睡。刺猬喜欢昼伏夜出。这个我了解。

忽然刺猬­精­身旁钻出一个尖尖地脑袋,不是穿山甲又是哪个?

得,它居然在这屋里地下打起洞来了!真是……

我忽然想起江山易改。本­性­难易这话。

灰大毛都修炼这么些年了,还是喜欢很喜欢存粮食,囤东西。这个估计他到死也改不了。

所以这只穿山甲想打洞……就让它打吧。

不过穿山甲抖抖头上的土,呆呆的跟我说:“女主人,左边那棵刺槐树过去地院子里。来了有十一个人,带着很多行李箱子,他们说躲过雨再走。我们要不要抢?”

呃……我被噎到了。

这个穿山甲真是匪­性­坚强啊!

不同的人遇到一件事反应当然不同。我刚才第一想到这些人是不是冲我们来的,有没有危险。然后想到这些人不知道有几个是真正的人又有几个妖­精­魔怪的,会不会对我们构成威胁……我想地是这些,而穿山甲的第一反应就是要不要抢劫……

我轻轻咳嗽一声,清清嗓子,说:“小三儿啊,这个。既然你们以后跟随我,我得把话说清楚,我并非以打家劫舍为生的,你以后也不要动不动的就想着抢啊杀啊地……”

“我倒觉得他说的对。”凤宜忽然Сhā话,他从里屋出来,脸­色­还臭臭的,看来我惹的他很不痛快。他说:“不抢白不抢,抢来看看是什么东西。”

“啊?”我怀疑的看着他,这是我认识的凤宜么?

凤宜气宇高华极为傲岸。怎么。怎么可能放下身段儿去做劫匪?

“可是……”

“反正下雨天没事做,闲着也是闲着。”他瞪我一眼:“就算以前没抢过。不过凡事都有第一次。”

这是什么歪理谬论啊!

我正想反驳,结果朱英雄却两眼放光神情激动。仔细看,他眼里居然泪花闪闪,一脸崇敬地看着凤宜说:“男主人好威风好志气!本来就是嘛,这送上门来的东西不抢白不抢抢了不白抢……”

穿山甲小三儿也傻乎乎的跟着吆喝两嗓子:“对对,抢他一票!吃香喝辣的!”

就连墙角本来睡的很熟的刺猬­精­,居然也呼的一下坐起身来,眼都没睁就喊:“抢啊!杀啊!把值钱的全交出来!”喊完这一声,扑通又躺下去,继续呼呼大睡。

我觉得眼晕,赶紧扶着墙。

这世道儿……怎么一转眼,我就好象进了强盗窝了?

不等我再阻拦,朱英雄扛起他的大锤,穿山甲也掂起一根烂木­棒­-他没什么称手武器,这根木­棒­是原来这屋里就有地,八成是原来地屋主晚上用来顶门的。

两个家伙一马当先冲出了屋子,冲进雨里。

凤宜一招手,一把绘着烟雨桃花地纸伞出现在他手中。

而且,他朝我伸手过来:“一起去。”

虽然摆的是邀请地架式,语气却坚定的象命令。

我肚里叹气,凤宜的手就这么停在我面前。

看这架式,我要不答应,他的手就会一直这么伸着了……

那么爱面子的凤宜,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主动的表示,也着实难为他了吧?

我一咬牙一狠心,抱着英勇就义的心情,毅然伸出手去,紧紧握住了他那只手!

我有种跳下火坑,踏上贼船的感觉!

可不是么?

凤宜的身边……可不是水深火热么?而我们现在,不正要去做强匪山贼的活计么?

这当然是跳火坑,上贼船了!

一伞烟雨,携手并行……

呃,真的,就冲这伞,这雨,还有凤宜这风范……我们应该上演一出言情剧才对。

但其实……这是一部很暴力……武打动作剧!嗯,还有些玄幻­色­彩。

朱英雄领着穿山甲已经冲进了前面那个小院子,大喊着:“打劫啦!男的站左边女的站右边把值钱地……哎哟!”

“砰!”

“啪!”

“啊!”

“咣当!”

“哗喇喇!”

我黑线的抬手盖住眼-光听这动静就知道朱英雄这次抢劫行动又惨遭滑铁卢了!

他和穿山甲被人从院子里­干­脆俐落的扔了出来。重重地摔在泥水地里,那个狼狈啊,那个丢人啊……

我真不想承认这两个家伙是我收下的跟班儿……这也。这也实在是太丢脸了!

院子里有人冷哼:“要不是看你们人头猪脑一副傻相,就把你们的脑袋都剁下来当球踢!我们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快有多远滚多远吧!”

朱英雄嗳哟叫唤着从泥水里爬起来,冲着我和凤宜连嚎带哭:“主人啊……主人嗳,我们可被打死了啊!你老快快出手教训他们。让他们知道个厉害!再把他们的东西都抢过来!”

听他说话中气十足,嚎地比谁都响亮,应该只是皮­肉­受了点苦处,没什么大伤。

这院子里的人应该下手不算太重。

说起来朱英雄他们喊着打劫冲进去。人家这是正当防卫,而且下手又不算很重,我觉得理亏的应该是我们才对。

唉,说起来虽然当了这么多年妖­精­,但是要说杀人越货,­奸­­淫­掳掠……咳。这些事我还真是一件没­干­过的。

我现在也没主意。

那,这场面该怎么办?

我看看凤宜,意外地在他脸上似乎也看到一丝无措。

呃……看来凤宜也是没有­干­过这样的事啊。

不过没等我们反应,院子里的人已经冲出两个来了。

让我来形容,就是五大三粗,声如洪钟!

“好么?还有同伙儿?一起上吧,让你们这群不开眼的小毛贼看看我雷老五的厉害!”

凤宜眉头皱了一下,我连忙出声:“误会,一场误会。大家不要动手。”

“误会?”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带子甩出去,把朱英雄和穿山甲从泥水里拉扯过来。这条带子当然不是那条子恒送我的浮云。只是我自己以前用野蚕丝织地普通的飘带。

朱英雄还在嗷嗷叫,穿山甲摸着腿不吭声。不过看他的表情应该是比朱英雄要痛苦的多。

我问他们:“怎么样?伤哪儿了?”

凤宜冷冷的哼一声,朱英雄立刻噤声站好,说:“也没伤哪儿……主人,小的没用,事儿办不成,丢你的脸了。”

他还知道丢脸啊……我一边默默腹诽一边说:“行了,不过是个开个玩笑,我们还是回去吧。”

冲出门外的那两条汉子,看我们这边儿没有要动手的意思,倒也没有过来,只是也没有进去,站在院门口警惕地盯着我们。

我又扯一下凤宜地袖子:“回去吧,淋雨好玩么?你不是最讨厌淋雨了?”

凤宜勉强挪动了脚步。

我们转身还没走开两步,听到后面传来一声冷笑。

我微微转头看,那两人中的一个面露不屑,“呸”地一口浓痰吐在我们身后。

我心里也有点火儿,朱英雄的泥巴猪样子,还有穿山甲忍痛不出声地表情。我这个人也算是有护短脾气的,我的盘丝洞里的大大小小们,我就不能让他们受别人一点儿委屈。

这几个人……我只是不想惹事,不代表我就怕了他们了!

我手不抬肩不动,飘带却弹了出去击在泥水坑洼处,啪的一声,一大块湿泥凭空­射­出,结结实实的糊在那个吐痰家伙的脸上。

朱英雄忘形的叫了声:“好!”然后又急忙转头看我的脸­色­,象是怕我发怒。

那个人顿时慌乱了手脚,好几下才把那块湿泥抹掉,脸成了黑花的,他左右看两眼,嗷的一声怒叫,提着兵器就要朝我们扑过来,他身旁那个人却急忙拦着他,小声的劝说。

隔着大雨,我听到他说什么“正事要紧”,又说“莫争闲气”什么的,死活拉着那人不让他过来。

院子里应该还有他们的同伴,穿山甲说过他们有十一个人。

但是他们都没出来,而且那个人也很快把吐痰的那个人给拉了进去,还将破破烂烂的院门掩了起来,明显是一副息事宁人的架式。

我们回到屋里,刺猬­精­兀自睡的正香。

我替朱英雄和穿山甲把身上的衣裳弄­干­,又看了穿山甲腿上的伤,没伤着骨头,但是也肿了老高。我给朱英雄一瓶膏药让他替穿山甲擦上,又转头看凤宜的脸­色­。

还好,他的脸­色­虽然还是不太好看,但总不是要发怒的样子。

朱英雄涂药的手劲儿大了点儿,穿山甲一哆嗦,突然冒出这么一句:“他们带着大箱子,很沉,一定贵重。”

天哪,他还惦记人家的箱子呢!

真是,他被打伤了也不亏。就是受了伤,还没忘了盘算人家东西。

“不知道里头装了些啥呢。”朱英雄也念叨。

凤宜忽然说:“想知道这个还不简单?”

呃?

我纳闷的转过头,凤宜忽然一抖袖子,一大堆东西哗啦啦的就从他的袖子里倾倒了出来!

我倒了忘了他的袖里乾坤了!

刚才朱英雄他们挨打的时候,凤宜却已经用神通摄取了人家院子里的东西了!

这……这……

这算不算声东击西?暗渡陈仓?

这朱英雄他们和凤宜,到底谁才是做贼的出身啊!

不过,不过……凤宜这一手玩的太漂亮了!

嘿嘿,我居然觉得我很欣赏他!

真的!

天继续­阴­啊­阴­,我继续痒啊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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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丝洞38号*正文 一一六 当我们变成富翁

胭脂头油香­精­的香。

凤宜甩出来的居然是这么些东西?好在一些绸缎什么的先落地,然后这些零碎才倒出来,不然那小小的瓷的,贝壳的盒子瓶子非得打的粉碎不可。

“啊,金银财宝!”朱英雄和穿山甲齐声惊呼。

睡梦中的刺猬突然翻身坐起:“财宝?我要!”喊完扑通躺倒再睡。

我目瞪口呆。

“这些东西……”

照我看都不是什么值钱的好东西嘛。我手指微屈,一枚花钿跳起来落进我手里。

“金包银花儿啊……”又不是纯金的,不值钱。

上面镶的石头成­色­也很一般。

凤宜的袖子抖空了,地下也已经堆满了,我们脚下全是这些物事,把面脚都埋没了。

朱英雄扯了一匹布缠在身上,那是匹大红撒金缎子,衬着他一张黑猪脸,那效果……杀伤力太强了!穿山甲还从地下捞了珠宝往他身上套:“老大,这个!老大,还有这个!”

什么珍珠链子玛瑙坠挂了他一头一身,朱英雄顿时摇身一变成了一颗光芒四­射­的电灯泡。

我哈哈大笑,凤宜也不禁莞尔。

他的笑容……很温和,仿佛一阵微风拂过,拂在人的脸上,撩起人一绺绺发丝……

我恍惚片刻,赶紧回神。

错觉,肯定是错觉!我又不是没见过凤宜笑,以前他也有笑过,每次看到。呃,我本能反应很想抬手遮住眼!乖乖,这也太耀眼了!活象小太阳!

但是现在,可能是因为他的相貌改妆过,所以看起来没以前那么有杀伤力。从而连微笑也从夏日骄阳变成了春日微风……这差别可不是一星半点啊。

“你喜欢不喜欢?”他问我。

我摇摇头:“这些玩意儿,我也有好多。灰大毛喜欢囤东西的,这些也囤了不少。不过我不喜欢累累赘赘的东西,戴一头这些叉子挠子的又重又不方便活动。”我想起来有次看到一家大户人家教女儿,那姑娘可怜的,走路上身要不动不摇,顶着书顶着盘子练,就是为了以后要是梳高髻戴满头首饰好不摇不掉。裙子上还系着玉,走路时也不能让玉摆动。那小碎步迈的……女人活到这份儿上,真是受罪哟。

“嗯,简单素雅也好。”凤宜说。

我愣了下,然后想……他是在夸我么?是在我夸我吗?

我应该做谦逊状,还是娇羞状,还是形若无事状?

但实际上我光想这些乱七八糟地。就想了不短时间……凤宜看到的我的反应,一定是发呆状。

“对了,难道那些人不会发现他们的箱子空了么?”

凤宜轻描淡写的说:“我把泥砂给塞了不少进去,八成不会轻,反而会重。”

呃,你强的……

和凤宜出门无疑是一件很……呃,很省力的事,他很万能。衣食住行都不用发愁好吧,本来我们也都不是凡人,不用为这些琐事费心思。但是,我形容不上来,大概是心态不一样吧?有靠山,有倚仗,有安全感……象朱英雄他们,就可以嗷嗷大叫着去打劫,虽然失了面子。可是却收获了这样丰厚地里子……

呃。我怎么觉得我这种感觉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狐假虎威……

这里是假了凤威,比虎威还厉害。

到晚间的时候雨势小了些。随便吃了些­干­粮,朱英雄和穿山甲还有随后醒来的刺猬分赃分的不亦乐乎。每人包了两个大包袱,可地下还是一地东西。

“算了,用不着,再给他们搬运回去好了。”我还是比较有良心的,这算偷还是抢啊?反正我心里挺不安。

凤宜没说什么,一挥袖,那些东西又凭空全不见了。

朱英雄他们三个怅然若失,紧紧抱着自己手里的包袱不放。看样子好象害怕凤宜挥挥手,会把他们已经到手的东西变没了一样。

第二天一早天放晴了,虽然魔域这里地天还是­阴­沉沉的,不过没雨总还是觉得心头松快一些。

那些人先上路了,我们随后也上路。

唔,那些可怜的人,不知道他们发现少了东西以后……会怎么样。

我很快把这个问题抛在脑后,朱英雄脚力不错,可是穿山甲小三儿和刺猬小四的脚力不行,于是,以不暴露我们身份和能力的前提下,凤宜提议说让我和他乘一匹马,另一匹马给刺猬和穿山甲共乘,朱英雄还是跑路。

我的本能反应就是糟糕,张口说:“不行!”

四道目光齐刷刷瞄向我。

呃……我觉得一瞬间我后背就爬满冷汗。

主要是凤宜地那目光,太有威慑力了……

可是要和他乘一匹马??那是什么概念?打死我我也不能同意啊!

打死……不能同意……

从另一个方面解释,就是,打不死,就可以同意了……

凤宜没­干­别的,就是一指朝我点过来,我立刻化身木头人,一动也动不了了,话也说不上来了。

然后他两根手指拎起我上马,刺猥和穿山甲也急忙爬到另一匹马背上,一行人继续前进!

身体象木头似的不能动,可是不代表身体的感觉也象木头一样毫无所觉的消失掉。

事实上,从凤宜也坐好,马开始朝前走,我的脸就可疑的,热了。

微热。

烫热。

灼热。

我毫不怀疑现在要是朝我泼盆冷水,我一定会象块熟烙铁一样发出“吱吱”的声响,顺便冒出浓烈地大股白烟来。

身后就是凤宜的身体,他地前胸贴着我的后背。

明明我们都穿着不止一层衣服。可是为什么他的温度这么鲜明清楚的透过布料传到我身上来?还有,他身上的气味,是一股说不上来的特别好闻的清新气味,他一只手控缰,另一手臂环过我地腰。我觉得……我觉得……我要晕了……

明明没有太阳,可是我却还是热地大汗淋漓,头晕眼花。

凤宜这……这恶霸!

怪不得打了这么多年光棍儿娶不着老婆呢!哼。就冲他这种沙猪作风,能娶到才怪!

那些迷恋他的女仙女妖统统是屎糊了眼了!

我一面发烫发热,一面生气焦急。

走了半日,前面倒有个很大城镇,我扫了一眼城门处,门上写着“三头城”。

这名字怪怪地,不过城里比我们上次投宿的那城还要繁华得多。

朱英雄小声跟我们解释:“这个三头城。是因为……城南边有个三头墓冢,墓里有个三头尸王,所以这城才叫这名字地。”

原来如此。

我们经过一家酒楼门口,朱英雄他们三个顿时好象被谁扯住了一样,脚步挪不动,还频频转头朝里看。

凤宜这次倒善解人意的停了下来。说:“进去用饭吧。”

他们三个小小地欢呼了一声,急忙牵马的牵马拎包袱的拎包袱。我还僵在那里,在肚里把凤宜骂个狗血淋头,反正他也听不到,他又不会读心,我骂一骂自己心里舒服点。

他又朝我指了一下,我的手脚好象一下去了捆缚,全软了下来。

“你你你!”我指着他的鼻子。刚才在肚里骂他这么多声,可是现在能出声了,却只是你你你,下面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一手抓着我指着他地那手指,淡淡的说:“你不饿么?先填饱肚子再说吧!”

“哼!”我甩开他手,大步走进酒楼里。其实我一半是恼,另一半却是因为我全身那个烫啊,都能当鏊子烙煎饼了!

朱英雄他们占了大堂正中的桌子,吆三喝四拍桌面:“掌柜!小二!有什么好酒好菜都快端上来!快快快!”

这几个家伙……实在是不太低调了。

我走过去。朱英雄殷勤的拿袖子擦板凳又擦桌子。陪着笑让我坐,可能我的脸­色­真的不太好看。所以朱英雄的笑脸儿格外谄媚。

小二懒洋洋的提着茶壶过来,大模大样地问:“我们这可是全城首屈一指的酒楼啊。各位要好酒好菜不难,就怕……嘿嘿……”

朱英雄“砰”的一拍桌子:“你怕我们给不起钱么?”

那小二还是那副爱理不理的腔调:“哟,这是客官您自己说的,我可没有这么说。不过这桌子您也轻点拍,这可是上好的新漆新桌子,拍坏了事小,震坏了客官您的手……嘿嘿……”

这个小二那最后笑的真是有艺术,不怀好意坏不拉叽的,典型地皮笑­肉­不笑。

朱英雄被刺激了!

他颤抖,他发怒,他暴走!

然后他拎起自己地大包袱,一扯系结,哗啦啦把里头的东西倒了一桌子!

顿时这溢满酒­肉­味儿地大堂里,忽然间珠光宝气金光闪闪!

糟……

我用手盖住眼别开头……

朱英雄这个二百五,这只傻猪!

他没听过一句话,叫财不露白么?

更何况这些是贼赃啊!

店小二呆了,本来在柜台里有气无力拨算盘珠子的掌柜呆了,酒楼里其他地客人也呆了!

朱英雄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那个意气呀,那个风发呀!他一条腿踩到凳子上,两根指头拈起一个足有二两重的金锞子,在那小二儿的面前晃了晃:“瞧见没?爷有钱!瞎了你的狗眼的!快给爷赔不是!不然爷砸了你的破店!”他人五人六的吆喝完,还不忘学那店小二刚才的语气,又:“嘿嘿。”笑了两声。

我的娘嗳……

朱英雄你咋好的不学,这皮笑­肉­不笑学的倒快。你是想恶心那个小二还是想恶心我啊。

凤宜站在我身旁,一语不发,面若沉水的看着这滑稽戏。

呃……我转头看看他。

好吧,我不想承认也还是得承认,他往我旁边一站,我心里就没什么好担忧的了。

啊,疹疱结疤了。。。

盘丝洞38号*正文 一一七 子曰:相抢何太急

凤宜冷冷哼一声,朱英雄回头一看,一哆嗦,急忙开始囫囵捡拾桌子上桌子下的财物,又讨好的拉过长凳来:“主人坐!”

“呃……”

这下店里所有人的目光,又都从朱英雄身上转移到凤宜身上了。 .

不知道那些人是想看看这个二百五的主人长什么样,还是想看看这个炫富的猪­精­是不是有个更加会炫富的主人,总之,那些目光让凤宜很不爽。

不过有钱开道,很多事情的确方便不少。

比如酒菜,那是很快就端上来了。不知道是这个酒楼本来就作风如此,还是看着我们象一群乡下来的土包子,上的七碟八碗儿的都是大鱼大­肉­,碟也大,碗也大。尤其是中间那­肉­,烧的红艳艳香喷喷肥乎乎的……而且那装菜的象是个小盆子一样,份量十足。

我不太敢吃魔域的东西,我总觉得这里的东西好象都经过核污染似的……吃了可能会对身体不利,不过凤宜夹起一块­肉­看看,然后放到了我的碗里,说:“是羊­肉­,可以吃。”

“哦……”

我尝了一口,炖的挺烂的。

朱英雄他们开始还有些拘谨,表示要到边上的桌上去吃,凤宜淡淡的说:“吃了饭还要赶路,就不要多耽误事了。”

且再看朱英雄现在的德­性­……左手一只羊腿,右手一大块肥­肉­-好家伙,那­肉­要没有八两也得有个一斤了。

穿山甲小三儿和刺猬小四吃相要斯文多了,朱英雄还灌了两大碗酒下去,一手扯开衣襟,露出长着黑茸茸的汗毛的胸膛,吃的那叫一个红光满面啊,那叫一个­肉­沫横飞啊……

我实在是无语了,然后端上来一道汤倒是素的,凤宜示意我可以喝。于是我给他盛半碗,自己盛了一碗。

朱英雄他们打起架来要是有吃起饭来的一半神勇就好了,这才多大点儿功夫?有十分钟没有?桌上已经象风卷残云一般,饭净菜光,一片杯盘狼藉。

朱英雄一边恶形恶状的剔牙,一边吆喝:“小二,结账!”

小二现在的嘴脸可变的十分之谄媚。陪着笑说:“各位吃好,喝好。承惠,一共是……”

灰大毛当一声甩出一个金锭子:“不用找了!”

小二捧着金子笑的只见牙不见眼,刚才那股懒怠应付地劲儿头那是一点儿找不着了。

出了酒楼,我自动自发的爬到凤宜那匹马上坐着。

不识相不行,他那一指是什么名堂?一指过来我就不能动不能说话了……想想真是惊人。既然自觉也得做,不听话也得做,那我还是识相点吧。

我们催马上路。朱英雄还见缝Сhā针在经过铁匠铺时给刺猬和穿山甲各买了一样兵器,刺猬的兵器是个狼牙大­棒­,黑黝黝的浑身是刺儿……呃,我得说,这兵器让刺猬使,那是天丁配地偶。再合适也没有了。人说物肖主人……哈哈,可不就是这样么。

穿山甲用的却是个怪模样的兵器,跟个鸭嘴钳似的。嗯,这个我不太熟,就不予置评了。

我们还没出城,就让至少三股人盯上了。

这都是朱英雄惹地祸!

要不是他说蠢话办蠢事……哪来的麻烦?

但朱英雄却兀自不觉我们已经被人盯上,腆着肚子哼着小曲儿跟着马飞跑。

我侧过头瞅一眼凤宜,没从这个角度看过他呢……

嗯,其实他的脸形好象和原来相比没怎么大变,还是非常漂亮的脸型。就是让乱糟糟的头发遮住了不少轮廓。

呃,接下去的半天,过的非常­精­彩热闹……

出城不远就有一拨人跳了出来,在朱英雄他们勇于冲锋,凤宜的暗中使坏之下,这群人英勇地当了炮灰……被打的惨叫连天丢到路旁沟里。

再走了一段,又有一拨人跳了出来,这次没让朱英雄他们动手,我啪啪几带子都给抽翻了。朱英雄一边儿连声的夸赞我本领高强。马屁拍的震天响,一边还不忘了去掏那几个被抽倒的人的口袋。倒还找出些金银来!

这些人真是偷­鸡­不成反蚀米啊……

朱英雄这小人得……不,是小猪得志地。一边踩着那个强匪的肚皮,一边把从他兜里掏来的一锭银子在手中抛来抛去,还半文不白的说:“本是同根生,相抢何太急啊!”

我正对着水袋的口喝水,噗一声喷了……

凤宜轻轻在我背上拍了两下,说:“别急,我又不和你抢。”

我本来骑马骑的有些恹恹的睡意,这下都给雷飞了……我现在是有神啊!

摊上朱英雄这么个跟班儿,心脏承受能力一定要非常强悍才行。

我觉得我的修为还很不到家,看凤宜……人家就八风不动置若罔闻。

然后就没有人再上来了。但是我想,应该不是他们知难而退了,而是要等更加合适的天时,地利……也许天黑之事是他们的好机会。

晚上我们到了一间破落地小庙。我正奇怪来着,魔域咋还会有庙?难道魔域这种地方除了盛产朱英雄这样脑子里长满肥­肉­的大白痴,还能教化出一心向善的佛门弟子不成?

不过我们进庙歇息的时候我就知道我想岔了。这年头儿庙都差不多,可是里面供乱七八糟的。这个庙里供的就是个怪模怪样的塑像,落了灰和蛛网,都看不清了。供桌上还有一个发臭发黑的羊头,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摸不着庙门乱烧香,扔在这里的。

凤宜皱皱眉头,朱英雄这会儿挺有眼­色­,捏着鼻子过去,颠颠儿地把那个羊头拎出去远远扔了,穿山甲和刺猬找了乱草什么地扎一把,把地下打扫了一下。虽然我和凤宜都会这种打扫的法术……这法术简单。小儿科。但是有跟班儿跟前跟后地伺候,这其实是一种心理享受,让人觉得:嗳,怎么说咱也是有小弟的人了,咱也有身份了!

然后我们喝水,吃­干­粮。轮到住地问题时,我一看朱英雄铺的地铺。顿时一蓬黑线从脑门直挂下来……

这个家伙,居然……居然铺的是双人铺……

我现在可以确定!朱英雄这家伙脑子的确装的都是肥膘­肉­!

我和凤宜,我们,我……我们不是一对嘛……

我真不知道是该仰天­干­笑三声,还是该揪过朱英雄来暴打一顿!

回头一瞅,得,要揪也揪不着人了,朱英雄已经“很有眼­色­”“很懂分寸”“很守本分”的和刺猬穿山甲一起出去。他们在庙门旁烧了堆火,就在火堆边露宿。

大概他觉得身份有别,所以他们应该睡外面?

我摇摇头,哭笑不得。正要抬手施法将地铺分成两边,我和凤宜怎么可以睡在一起嘛……

忽然外面只听一声吆喝……

得,又抢上了。

我靠着门柱朝外看。凤宜负手站在庙门前,朱英雄他们呼喝叱咤着跟来人斗在一起,砰砰砰的拳脚到­肉­地声音听的我心惊­肉­跳。老实说我虽然也有攻击­性­,也不是没打过架,可是我打过的……那是文明人,唔,好吧,是文明妖的打斗。大家都是放飞剑啊放法宝啊,很少有这么野蛮,呃。这么原始的打法,这些拳脚风声听起来可真够沉重结实的啊。

凤宜转头看到了我,招手让我过去。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了。

他很自然的就牵起我一只手来,指着庙门外面的打斗场面让我看。

呃,好象我成了观众,他成了解说员……

朱英雄他们就是那勇于献身奉献地运动员。

啊,运动员朱英雄被人在ρi股上狠踢了一脚,不过他没有倒地。依然坚持没有放弃。大锤子挥舞的是虎虎生风啊……

凤宜看起来只是指点给我看,可我深知道他的手指上是有玄机的。我被他指了一下就不能动弹出声。可是朱英雄他们被指了之后却是越发神勇……

凤宜这一手真酷!虽然我被定了大半天,不过实事求是的说。他的修为地确高于我。如果硬拼的话,可能我们能打个平手,但是要论真材实料……

不行。

我不行的,我所倚凭的是我的毒,比较诡异莫测的蛛丝,还有,我现在的法力经过那几颗宝珠的历练,也不算低了。可是除了这些,我好象没有别的拿得出手的。

凤宜跟我讲了几句那几个人身手地特点,言简义赅,我连连点头,觉得他说的真对。一回过神,赶紧把我的手从他的手掌中抽回来,凤宜也不恼,依旧当他的战斗总指挥。

战斗持续了大概十分钟左右,我方大获全胜,朱英雄乐呵呵的来找我讨绳索,把那几个家伙捆起来。

其实捆他们是多此一举,全都已经给揍的不醒人事了……

“主人,请歇息吧!有我们在,哼哼。来多少小毛贼也不用担心!”

“对,”到了晚上加倍­精­神的刺猬也跟着凑趣,居然还了句文:“主人可以高枕无忧……”

三个家伙一起“嘿嘿,嘿嘿”的笑。

我地天……

我被这种三重笑雷地差点儿倒栽葱-那店小二的笑法很时髦么?怎么他们都跟着学上了!

回了屋里,不等我再去分开床铺,凤宜已经在屋角盘膝坐下,又开始打坐了。

呃……

我抬地手,又缓缓放下来。

他表现的这么大方君子,倒显地我很小家子气了……

我把枕头推推,和衣躺倒。

外面朱英雄他们还在小声说笑……我能感觉到凤宜的气息就在这屋里,就在我身边……

我以为我不会轻易睡着,可是事实上一沾枕,我就进入了梦乡。

那啥,因为多了个冒号,所以标题队伍不太整齐了。。

但是这个冒号不能不加嘛。

皮肤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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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丝洞38号*正文 一一八 唐僧猪猡孙悟空

在梦里,我看到了以前的事情。

上辈子的我,就是个很不出彩的人。头脑一般,长相一般,运动神经也不发达,总之,从小到大都与出风头这种事无缘。

甚至连死法都很普通,车祸而已……一个城市里哪天不发生个几起车祸呢?报纸上提起来,大概只会说一句,某区某路一女子遭遇车祸当场身亡,就这么一句话就说完了。

我只庆幸,自己上没有高堂父母要奉养,下没有什么嗷嗷待哺的小孩儿牵肠挂肚。

变成蜘蛛,心理落差是大了点,可是既来之,则安之嘛。就算不乐意,难道自杀后还能再换一具皮囊么?那如果再换成臭虫蚊子苍蝇怎么办?那还不如蜘蛛呢……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身边的一切也不会是一成不变……会遇到新的人,新的事,学到新的本领,得到新的人生经验,呃,好吧,是蛛生经验。

我看到李柯了,他站在蜀山的山峰上,一枝独秀,温和的朝我一笑。

我觉得他就在我身前,可是伸出手去也触不到他。

等到好不容易追近了,伸手可及了,可是他的身影就如烈日下飞速融化的冰雪,一瞬间,化成了泡影。

我怅然若失的站在原地。

然后,我就觉得,我的身后站着人。那个人地气息让人很放松。很放心。

我慢慢回过头。

本来我觉得站在背后地应该是子恒。可是……不是地。我猜错了。

站在我背后地是。凤宜。

他轻袍缓带。面貌俊美。姿态有如仙人。

我就那么傻愣愣地看着他。大概人在梦里总是很笨。我心里对他还是有深深地敬畏。很想拔脚开溜。但是脚象是钉在了地上一样。怎么也挪不动。

嗯。不过梦里地他。看起来更可亲一点。

反正是梦里嘛,我大着胆子问他:“你真喜欢我么?我们可一点儿不相配,要是你将来突然发现我一无是处,再一脚把我踢开,怎么办?”

他微笑着,轻声说了句话,我没有听清,耳边似乎有风声。把他的声音都吹散了。

我想离地近些。好听清楚他说了什么。

他又说了一次,可我还是听不清。心里越急。越想听到。

我又朝前迈步,结果真的一把将他给抓住了!

我抓地很紧……嗯。手感太真实了……

嗯?真实?

我猛然间惊醒,眼睛瞪的老大。

凤凤凤凤凤……凤宜什么时候,躺到我旁边来了?

而且我的手,现在正紧紧的抓着他的领子!

凤宜目光平静沉着的看着我,我愣了一下,居然没想到先松开手,而是先质问他:“你不是在打坐么?怎么你……你你又躺过来了?”

他只说:“我躺在这半边铺上,是你突然扑过来揪住了我不放的。”

呃,他说的也没错……

可是,可是我怎么说我是做了梦,并不是我有意想扑过去,那个,非礼他?

得,这事儿说起来,虽然我也有不对,可是,归根到底还是他不对多些吧?他,他明明是在打坐的,却突然跑来这里躺下。这,这……我们又没什么关系,他怎么就和我躺一起了?

要是朱英雄他们看到,那……

糟,我还是快爬起来的好,要是让朱英雄他们看到,更加坐实了我和他是……男主人和女主人地关系了!

我这边刚起松开凤宜爬起来,可是……世上地事往往是这样,你越怕什么,越是来什么!

我才刚爬起一半,突然觉得不对劲

一抬头,赫然对上朱英雄那么又圆又大的一双猪眼!

谁说牛眼如铜铃大?猪眼瞪起来也一点儿不显小!

他反应比我快,手脚一起上,四脚齐划地蹿了个老远,还连声说:“我什么也没看到!真的,我什么也没看到!”

他XXX地!我都想骂粗话了!这都叫什么破事儿了。

凤宜好整以暇的坐起来,说:“我刚才试的一套新的行功方法,是需要平卧下来修炼的。我想既然你睡着了,那我还是不吵醒你的好。谁知道你却会突然过来揪住我-你做了梦么?什么梦?”

我没好声气的说:“谁说我做了梦?哼!”

我愤愤然爬起来。

凤宜肯定有意的!别看他说的那么冠冕堂皇,可是从在梅山时他把凤钗戴到我头上起,他就一直在给别人靠成那种印象就是我已经是他的所有物了,被他Сhā上标签了!现在,现在肯定也是如此!

一早上我都心情大坏,吃­干­粮的时候把饼子嚼的咯吱咯吱的,声音特别响亮。凤宜处之泰然,可是朱英雄却颤抖不止敢情儿他以为我是在记恨他?

嘿,他才几斤几两重我用得着记恨他么?他又打不过我,我要是生他的气,直接揪过来揍他一顿得了,还得着现在这么磨牙切齿的,憋得我自己难受?

吃完饭继续上路,我光顾着生气,倒没象昨天似的坐到凤宜前面就开始脸红。反正我和他都有法术,我使了一层无形的障壁隔在我和他之间,权当这马上就乘了自己,凤宜倒也没有拆穿我的这套把戏,相安无事的继续朝前赶路。

不过再朝前走。朱英雄却好几次欲言又止,我没好气地问他:“你想说什么?想说就说吧。别探头探脑的。”

不过……我地手在袖子里已经握成拳了,要是朱英雄敢拿早上那事儿出来说,我肯定给他一个满脸开花!

“主人。再朝前走,就是食人魔头八面妖的地盘了……这个,咱们是不是绕一下路?”

“八面妖?”这名字怪怪的。

“嗯。这位……这位可是威震一方地,在咱这儿可排得上号。那个……主人不是说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们就绕了吧。”

我转头看凤宜。

我们一行以他为首,他要说绕那就是多走十万八千里也得绕。他要说不绕,那前就是火海刀坑也得跳下去。

而且以我对凤宜的了解,他这么骄傲……

果然,凤宜说:“不必绕,直走吧。”

这个家伙的骄傲真是无可救药!

一路走我一路腹诽他,正诽地起劲,我皱下眉头……

这什么人打埋伏?真是不专业,一股臭味儿老远就能闻见……这还埋伏个鬼啊!

马似乎也有所觉。踌躇着不肯向前走。我左右看看。忽然一张大网兜头朝我们罩了下来!

我忍不住好笑。

好么,这什么笨蛋设的陷阱。不知道我是织网地祖宗么?居然用网来捉我们。

我正想将网弹开,凤宜却按住了我的手。

我一愣。虽然不知道他用意为何,但他肯定是另有打算。

这么一迟疑,那张网已经把我们几个全一兜成擒了。

“主人!啊啊!”这是朱英雄。

“大哥!”这是穿山甲。

“救命-”最有创意的还是刺猬,他是想指望谁来救命啊?

朱英雄,穿山甲,刺猬,我还有凤宜,给一张大网捆的结结实实的。

嗯,这网绳上浸过药……

朱英雄他们已经呼哈大睡起来了,连害怕都没来得及。

我和凤宜对看一眼,得,也跟着装睡吧。

我们这么一歪倒,当然,朱英雄他们是真歪,我们是假歪。

四下里窜出好几个家伙来,五官长的……嗯,很有西游记里的妖类风格,臭烘烘的。我不露痕迹给自己施一个闭息,我可不想闻这种臭气……

不是普通的臭,是……尸臭。

一想到这一点,我顿时觉得恶心起来!

我们被他们连拖带拽的拖向树丛深处,我眯着眼,一路上荒草丛生,听着兀鹫在树丛地上方盘旋尖叫。其中一个臭家伙喃喃骂了几声,捡了块石头朝上砸,把那几只兀鹫惊地飞远了些,可是没一会儿就又飞了下来。

我的肩膀碰到了什么东西,我以为是石头,可是眼睛一溜,看到地却是一个骷髅头。

惨白惨白的,两个黑洞洞地眼孔……

我没来及觉得惊悚,刚才那个捡石头的一脚把那那个骷髅头给踢开了……

一路磕磕碰碰的被拖进一个洞里。

洞里烧着火把,远远的,好象还听到让人毛骨悚然的,不知道怎么发出来的奇怪的声音。象是有人在用大石椿椿米捣面……

“哟!来了新的!好几个……”粗嘎的声音,说话不流畅,语调也怪:“哈哈,又能好好儿吃一顿了!我要吃那个女的!­肉­一定­嫩­!”

“滚滚滚!这得让大王先挑!这里面有个猪­精­,大王最不爱这种皮厚油多的,回来八成是赏我们。”

敢情儿,我们是被人捉来吃的。

这种对话让我觉得……自己好象是在重温西游记,唐僧的西行路上这一幕幕的场景可没少见,不过,目前似乎,我们就扮演了唐僧猪八戒的角­色­。呃,那孙悟空一角,肯定当之无愧是归凤宜了!

简单的想象一下,凤宜如此容貌风范,却跟猴儿一样上窜下跳抓耳挠腮,那是副啥样子啊……

呃,可怕!我打个哆嗦,不让自己的思绪再滑向诡异的方向。

凤宜为什么让我们故意被捉?

难道他想来一次食人魔妖洞观光一日游么?恶……凤宜的品味才不会这么低。

洞势渐渐开阔起来,然后我们被扔成一堆,一个小妖进去禀报,过不多时又出来说:“把上面这两个是人的带进去大王挑拣挑拣,那三个不是人的拉到后面去宰剥了吧,中午烤了吃。”

皮肤还在不对头啊不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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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丝洞38号*正文 一一九 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和凤宜被捆的这么紧……呃,毫无间隙,背贴背,那个,腿贴腿……

凤宜身材是真好啊,而且这个,切身体会起来,一点不文瘦,很……很……

我形容不上来。

又不是健壮矫健,又不是瘦小文弱,那是什么呢?

突然有个词儿冒出来:­性­感?

呸呸!

我赶紧甩掉那想法。

我们被搬到……嗯,这次是搬不是拖拉扯拽,经过一段黑暗之后,我听着一个声音嗡声嗡气的说:“这就是今天逮到的新鲜­肉­人?”

呃,这称呼很新鲜特别……

我胸口浮上一种浓浓的,既恶心又憎恶的感觉。

吃人的魔头……或许对他来说,人与其他的动物一样没有分别,都是可以果腹的食材。但是对被吃的一方来说……

沉重地脚步声响起来。我一不小心停了闭息。忽然间随着呼气被吸入地恶臭让我觉得五脏六脏一下子都给顶地移了位。一只黑乎乎地手伸过来。似乎是想在我胸口捏几把。我再也没法儿装睡。可是不等我出手。那家伙自己嗷地一声痛叫。捧着手踉跄着朝后跌过去!

身上地绳网当然已经松开了。凤宜站在我身旁。将我朝他身后一拉……变成了他用身形遮住我。

我愣了一下。明白过来这是他让我不要Сhā手地意思。但是……但是……

他地这种姿态。是明明白白地保护地意味。

我不是手无缚­鸡­之力地弱女子。需要躲到他地身后靠他保护。就算让我现在一招毙了那个八面妖食人魔。我大概也办得到。

但是这种被保护地感觉……很让人窝心。

好多年,自己一个人。生活靠自己。主意也是自己拿,如果说我对谁有依赖的感觉,那么……大概对以前地子恒有过。

我朝旁边闪了一步。走出凤宜的身后。

他转头看我,我冲他一笑:“我不是弱女子。我能和你一起打。”

他有片刻地怔忡,时间很短,但是我看出来了。

然后,凤宜也笑了。

他的笑容有一种释然的,赞赏的意味。虽然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笑容是有感染力的,尤其是凤宜的笑容。这个穷凶极恶的食人魔的巢|­茓­,似乎一瞬间都变的让人不那么恶心了!

呃!现在不是温情时刻!

我转头看前面,那个食人魔为什么被叫八面妖我是没看出来,可是他手里掂的那个八棱大铜锤我可是清清楚楚地看到了。

我正要出和。凤宜却又伸手阻我。

我疑惑地转头看他。“我最恨他这种明明不需要吃人。却贪恶成癖的东西!”凤宜沉声说:“你可还记得我?”

前一句话是跟我说地,后一句问话却是问的那个食人魔。

他眼中凶光闪动。声音嘶哑如破锣般刺耳:“你是哪个?”

凤宜一挥手,忽然撤去了自己身地伪装。

一瞬间他的俊逸如月华一样盈溢满眼眶。将这间­阴­暗的石|­茓­都照亮了!

那食人魔脸­色­大变,惊呼出声:“你是凤王?这不可能!这里是魔域!你,你怎么过来的!”

“上次被你逃了,这些年你又造下不少恶业!今日,就和你一并清算了!”

食人魔身体簌簌发抖,可是随即又暴起凶­性­,那两只巨大的铜锤忽然脱手而出,急速旋转着朝我们立身之处扫来!而他锤子刚一出手,人便转身要朝外面遁逃。

“想跑?”我弹了下手指,无数的细丝纷纷弹出,一层层一道道,绵绵密密的将这一方洞|­茓­全都罩了起来。逃跑的食人魔一头撞到了无数的细丝丛里,疾冲的力道被化解的­干­­干­净净。他乱扯乱撞,象一只没头苍蝇一样,可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将这个看似轻软细柔的丝幕撞出一个缺口来。

凤宜身不动肩不抬,只是两根手指微扬起,在那两个势如风雷的铜锤上头“铮铮”的轻弹的两下,铜锤顿时又被激飞了去,一左一右也斜着落入我的丝幕里头,连个响声也没听到就没了踪影。

食人魔猛的回转过身来,看来他也清楚是无法从丝­肉­中逃生的,转而要做困兽之斗了。

我只在一旁掠阵,不打算Сhā手凤宜要做的事情。

既然这家伙以前就撞到过他手里,又居然逃出一条命,那凤宜现在要与他清算了结,也是应该。

食人魔撕开襟口,仰起头来高声长嗥。

这咆哮震的人觉得胸口隐隐翻腾着几欲作呕,不过我只是定一定神,也就不受他­干­扰。他忽然从腰间又抽出条黑黝黝的鞭子,猛的舞成了一片鞭影,一个庞大的身体也跟着鞭影之后朝凤宜猛力扑了过去。

凤宜巍然不动,手指连弹,就将他的攻势一一化解,那黑­色­的鞭子应该是十分牢固的材料,但是却在凤宜修长白皙的手指下被弹的断裂,一段段的弹飞落地。

鞭子后面是厚背环刀,刀断了又抽出奇形的石锥,食人魔的脸­色­越来越凶恶,喘息越来越粗重急促,凤宜面不改­色­,只是衣衫被劲风吹鼓的飘摆飞扬,看起来更加有一股令人想拜倒在他脚下的仙姿神韵。

食人魔连换了五六种兵器,已经是强弩之末,黔驴技穷。我现在只想知道,凤宜要怎么处置这个家伙?一刀杀了么?那未免太便宜了他!

一切虽然发生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可是这交手已经到了尾声。

凤宜五指微分,如同弹奏琴乐一般挥了出去,食人魔胸口已经被遥遥击中,砰的一声闷响,血沫儿四溅,他的身体也飞了出去。我手一抖,软绵绵的丝幕忽然坚立如石壁,食人魔撞的那叫一个结实,然后又再重重的落到地下。

要杀掉他么?

我转头看凤宜,他却仍然沉稳的站在那里没有动。

我再回头去看食人魔,却差点失声惊呼。

食人魔浑身冒起黑烟,就象被点着了一样!衣裳急速向内萎缩,片刻间,黑烟里面站着的却是一个美丽的女子。穿着一身大红衣裳,妖媚的……我,我见过的狐妖们都没有如此风情!“公子……”她美目含泪,楚楚可怜的乞求:“公子莫要狠心,且饶过奴家一命吧!”

嗳?我愣了。

凤宜没出声,但是他­操­纵的风之力,仿佛实质的利刃一样,在那美女肩膀上重重割过去。

只听一声惨叫,然后美女身上又开始乱冒黑烟,接着又化出一个胡子一大把的,慈眉善目的长者来。

“少侠啊,少侠!我们乃是被这魔头所食的可怜人,若是这魔头不死,我们的魂魄还得不散。若是少侠将它杀死了,那我等将魂飞魄散不得超生了,少侠啊!”

那老者声泪俱下,我一时倒有些狐疑起来。

这……这是真的?

可是凤宜的回应,却还是一道风刃。

老头惨叫着消失,黑烟中又化出一个极可爱的婴儿来,恐怕还没有半岁大,以手撑地,白­嫩­圆胖的趴在那里,嘴里呀呀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凤宜再要击出风刃时,我忍不住开口:“凤宜,这……你是不是太……”

凤宜只是低声说:“你看到这些……的确都是被他吃了的人。妙龄女子,慈善的长者,还有这样的婴孩儿……他吃了这些人之后,就可以幻出这些人的样子来。上一次,我也是这样受了迷惑,才被他逃了……”

啊?竟然……是这样!

我的目光再转回去,那个孩子,有多可爱!多稚­嫩­美好,可是……

可是他早就已经被食人魔吃了!而这魔头,现在居然还变成这可爱可怜的样子来乞命求生,他,他怎么能……

“混蛋!我杀了你!”我觉得从来没有如此愤憎过!一手挥起,飘带重重抽了下去。

那个婴孩儿模样的食人魔迅速的消失在黑烟中,整条黑烟没再幻化出什么样子来,这一手骗术行不通了,只见那黑烟浓浓的仿佛条虫子一样在丝幕中乱弹乱撞,状若疯狂。

看来这魔头已经绝望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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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去睡了,可是好饿。。555,爬走。。。

盘丝洞38号*正文 一二零 善恶到头终有报

凤宜弹出一丛火,将他给烧了起来。

一团黑烟,在燃烧。无论它怎么挣扎,怎么惨嚎,都不能摆脱,那些黑烟被凤宜的南明离火一点一点的吞噬燃尽。

在黑烟终于消没殆尽的时候,一瞬间我听到无数尖厉的惨呼嚎叫,哭泣悲啼……令人毛骨悚然,其中包含难以形容的无尽的惨痛。

蓬的一声轻响,许多缥缈的幻影从火焰中迸飞出来。男人,女人,老者,孩子……

这些……这些都是被八面食人魔吞吃下去不能超生的冤魂么?

那些幻影在我们身周徘徊,我茫然的看着他们,觉得……心里这样酸楚难过。

以前我总是避免去想这些事。其实不止是魔域,就连我们世间,用各种各样邪恶残忍方法修炼的也不在少数。可是我以前总是……下意识的躲避这些。

我不是这个世界的卫道士,恰恰相反,我这种出身低微的妖­精­正是道士和尚们要降服对付的目标。我觉得我是正派的,可是我和那些家伙们……又是一类的。

这种矛盾让我觉得……

“嗯?”我转头看凤宜。

“你看那个。”

他指地方向。是个大概七八岁大地男孩子模样地影子。不知是不是我地心理因素。我觉得我们地目光投注过去地时候。那个孩子似乎露出一个带点羞涩。又带点感激地微笑。

“我第一次遇到这个八面食人魔地时候。他就这个样子。我捉到他吃人。他苦苦哀告。说自己是中了一种毒。无法控制自己地行为。我当时半信半疑……但我想也许会是这个原因。就这么一耽误。他找机会逃了。后来我遇到这孩子地父母亲。他母亲都疯了。父亲整天拿着家里最值钱地地契房契。到处恳求。求人替他报仇。杀死那个吃了他儿子。吃了他邻人。吃了不知道多少人地那个恶魔。”

凤宜地声音里有一种我从来没有在他身上发现过地沉痛悲痛。还有……自责与懊悔。

“我当时……”他顿了一下。说:“我收了他父亲地报酬。可是却一直再找不到八面魔地下落……直至今日。”

啊。怪不得。

我刚才一直奇怪。凤宜那么一个要求完美地人。又不是很难对付地敌手。为什么要用这种方法进入妖巢里来……

这件事,对他来说,意义不同。

他不愿意再有任何疏忽和意外了。

凤宜摸出一张薄薄的纸。递给我。

“这是?”

“这是那孩子地父亲,在我答应,有朝一日一定为他报仇的时候,交给我的报酬啊。”

纸上写着简单的几行字。旺州和镇人周氏,承诺用房产和十五亩水田地做报酬,若是凤壮士能杀死魔头为儿子报仇,这些就都归所有。

字歪歪扭扭,应该是那个悲痛欲绝的父亲写的。只是看到下面的立约人和日期,我愣了。这日期……已经是几百年前了。

“终于,”凤宜说:“我终于能抬头挺胸说一句,我没有辜负他的所托。只是,这中间隔地,太久了。”

“是啊……”

凤宜默默的把那张纸又拿了过去。我看着那张纸片仿佛被风吹动的浮沙。缓缓的化成齑粉,飘散开去。

我望着仍然飘浮在我们四周地那些幻影。

“他们……为什么聚在这里不离开?”我好奇的低声问。

“你不解开丝网。他们不能散去。”

“啊?”原来不是人家不想走,是走不了啊!

不过。我也不知道会是这样。以前倒没试过,我的这种丝,还有这种用处。

我用它,只是这种丝来的特别容易量又特别大,和其他丝相比是这样,我要困住八面食人魔时当然用的是这种丝。但我没想到这种丝还可以对这些……不知道是幻影还是魂魄的人们,产生这种作用。

我将手虚虚一握,那些丝眨眼间就全部消失了,­干­净的一根残余都没有留下,仿佛这里从来没有出现过那么满眼满坑的蛛丝一样。

那些幻影飘飘的散去,我看了一眼凤宜,忽然间觉得,我好象是第一次认识这个人。

可是,又觉得,已经相识很久了。呵……可不是么,我们认识到现在,虽然聚少离多,但是也有个几百年了。

大概是他这段时间乔装,而现在忽然恢复了本来面目的原因,才让我有这种想法吧。

“看什么?不认识了?”

“不……”突然觉得他变真实了。

从一个麻烦人物,一个似乎象云端地幻像般地美男子,变成了身边的,切切实实地,这样一个人。

他也有喜怒哀乐,也有过错漏疏失,他也会想要惩恶扬善,快意恩仇……

我一下子觉得我们离的,其实并不远。

凤宜和我互相都朝对方微笑,他地心里,是怎么想我的呢……

嗯,我怎么觉得,我好象忘了件什么事,很重要。

“啊!糟!”我猛然想起来:“朱英雄他们现在在哪里?他们没有被吃掉吧?”

去寻找朱英雄的路上我焦虑万分,脑子里不停的闪现出上辈子看到的杀猪画面。很高很壮的屠夫把猪的四蹄捆起来放在案子上,然后拿起一把杀猪刀就捅进猪脖子,血喷出一些,后来的就都流到了案子下的盆里,猪的嚎叫声撕心裂肺的……但是叫声渐渐变低,然后那些人开始剖开猪肚子掏出……

不不不。不能再想了!

结果我们还没冲到那臭气熏天地宰房,朱英雄他们倒是从石洞秘道的另一端朝我们冲了过来。

“主人!”朱英雄激动无比,热泪盈眶,一马当前的扑过来,一下子抱住了凤宜……的

“你们没事吧?没受伤吧?我们刚在那边大砍一通,正要过去救你们……”

凤宜的脸­色­变的很古怪。大概朱英雄一身染地臭味儿血迹实在让略有洁癖的凤宜难以忍受。但是他也没有一脚把朱英雄就给踢开。

等他们的情绪平稳点了,我们才互相说了一下大概情况。

原来他们三个里面,对那时候抹在绳网上的迷|药抵抗力最弱的是朱英雄和穿山甲,但是刺猬小四儿那身针毛却是很有用地。看他成天蔫蔫的,倒不算笨。当时大家都晕,真晕假晕先不说,他有点昏沉,就也跟着装晕了。等把他们拖到待宰的地方,那个绳网就松开,那个要宰他们的妖怪兴高采烈的磨刀子,而刺猬不但自己立刻清醒过来放倒了他,还找了冷水来把朱英雄他们泼醒。穿山甲说到这里。朱英雄不满的补充:“哪是光用了水泼,他还拿自己的针儿扎我们!看看,我嘴­唇­上边这还有血珠子呢!”

那是扎人中扎的么?我还以为是他们砍杀魔怪们被溅上地呢。

总之,平安无事是太好了。

我看一眼凤宜。趁朱英雄他们要去扫荡这个妖洞,我低声问他:“你是不是早知道刺猬的皮不怎么怕这些迷|药?”他以他一直都不显的着急,而且也不提醒我,害我这一路上越想越恐怖。

“这个么,我倒也没有十足把握。”

他的口气悠然闲适,哪有半分没把握地样子!

这个,这个可恶的家伙!他就是有意看我着急上火!

我也不知道这一瞬间我脑子里到底在想啥,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的脚已经从凤宜的脚背上收回来了……

他的鞋面上,清晰的留下了我的罪证-那是个看看就知道用了很大力气的。把鞋面踩的一塌糊涂地印子。

更可怕地是。我看到那个铁一般的罪证,竟然不觉得心虚胆寒。反而哼了一声,觉得心里说不出地快意。昂起头去给朱英雄他们帮忙去了!

这个妖洞里的妖怪数目不算太多,不到一个时辰地功夫就已经全清剿完了。然后朱英雄他们还按着自己的一惯宿习,把这里彻底翻寻了一遍,倒也找出了不少财物来,丰盛程度完全不亚于我们在荒村偷来的那一次。

不过朱英雄好象不是太兴奋,他拿起一个玉镯子看看,有些沮丧的说:“这个……上面全是血味儿,一定是……杀了人才抢来的。”

是的,这些财宝,我想,应该都是那些不幸落到八面魔手里的,那些被害的人留下来的遗物。

难得朱英雄这么个爱财如命见钱眼开家伙,也能弄清楚这个事实。

我们在这里停留了一天,朱英雄他们自发的去搜寻这片林子里的骸骨-那些妖怪把那些不幸的人的遗骨到处乱抛……

把他们,都掩埋了起来。那些财宝,和这些人,都埋在了一起,我们一样也没有带走。

凤宜喃喃的念了一段祭文,他用的语言,我听不懂,但是他语气中的悲悯和祝佑,连朱英雄都能听明白。

他也跟着念了几句,各位早登极乐,早早超生之类的话。

等一切弄好,我们离开那里。

虽然现在上路,可能又无法找到城镇住宿,但是我们都不想在那个地方多停留。

似乎那里的悲伤,有一种让人觉得难以承受的重量。

朱英雄他们也一直沉默着。

我们的马倒也找回来了,我还是和凤宜共乘一骑。

但是这对我来说,似乎不是一件苦差了。

盘丝洞38号*正文 一二一 大家一起来吃面

微风吹在脸上,我突然有了种奇怪的联想。 ~~. ~~

如果这是上辈子,和凤宜这么个美男在一起……好吧,虽然美男易了容,但看起来还是很顺眼的。

嗯,他开着宝马车,我坐他旁边,兜风。

呃,当然,我们骑的这区是很丑的魔界劣马,我也不是坐在他旁边,而是坐在他前面的,周围的风光也不算好。

不过我心情还是不错的,大概因为这两天我们不但铲除了八面魔,还顺手除了好几拨强匪,挑了几处妖洞妖巢的。

我一边很飘飘然然,一边很­阴­暗的想,我终于能明白道士们的心态了。把自己放到一个除魔卫道or替天行道的位置上,做起事来的心情真不是一般的爽!

魔域也好,人世间也好,都有普通的人,这些人在妖魔鬼怪面前几乎没有什么自保能力,我开始觉得魔域,其实就是一个没有道士存在的人间一样。人间的妖是弱势的,而这里却是肆无忌惮的。人们就在妖与妖之间的微弱平衡中求存。

很可悲。

但是,他们都已经习惯了。

我们昨天经过的那里,倒算是很太平。那里的人日子过的很苦,终年吃不饱,渔猎耕织的收成都要上缴给附近山上的一个大妖,有时候还要送漂亮的少女上山去……当然,送去之后,就再没有人见过她们回来。

可是在朱英雄一副义愤填膺状要去给人家伸张正义时,村人反而极力阻止。

他们说,现在这个妖怪虽然很贪,可是毕竟大家这么些年也过来了。他也不会大开杀戒或是再提什么更大的要求,所以村人虽然日子难过,还是艰难的咬牙撑下来了。可是如果我们去杀他,万一杀不成激怒了他,那可就糟糕了。而且,就算是杀掉了他,这里的山水好,还会有别的妖怪过来霸占地,到时候他们的境遇说不定也不会比现在好多少。

我们沉默了。

这样的生存。真的是……

我们也无言以对。出了村子。朱英雄傻乎乎的问:“那咱还杀不杀那妖怪去啊?”

他这几天除妖除的真上瘾。

主要是,妖洞里肯定会有些战利品,这些东西我既不要,凤宜又看不眼,自然都归了他们。我还从自己的葫芦里找了个小织袋给他。虽然是个小织袋,可是东西不少装。至少朱英雄现在搜刮的战利品都塞下了,系在腰上既轻巧又方便。这东西是没有凤宜给我的葫芦好,不过也算是居家旅行必备地好东东。

中午在一条溪边停下歇息,我忍不住问凤宜。我们这到底是要去哪里他还没说话,朱英雄先Сhā了句嘴:“嘿,我知道,主人肯定是想去乐华城吧?”

“乐华城?”我想了想,在书上看到过,算是魔域地……好吧,算是首府之城了。那个现任魔君就住那里。

呃?突然一个想法浮上心头,把我自己吓一大跳。

难道凤宜是要去……那个,直捣人家老巢,铲除魔君一家子去的吗?

啊。不是我妄自菲薄。可是魔域怎么说……就算一盘散沙人材凋零吧,可烂船还有三斤钉呢。魔君手下必然也有不少的死忠分子,我们要是跑到乐华城去。人家一拥而上,蚁多还咬死象呢。

“别胡思乱想,我只是想去看一看。”凤宜扫我一眼就知道我在想什么,他把手里的树枝一抬,一尾鱼水淋淋的被从溪里提了上来。

朱英雄折来的树枝,我地丝做钓线,连钓钩都省了。然后钓上的鱼来,朱英雄他们收拾了煮汤,就着我们身上带的­干­粮吃,鱼汤倒是很鲜,而且不觉得腥。凤宜掰开一块饼递给我一半,然后自己那半撕开泡进汤里,连汤带饼吃了一碗。

凤宜也能吃这么粗糙的东西……

我觉得他越来越真实了。

从一个影子,变成一张清晰地画,然后,这张画也渐渐丰满润­色­,有血有­肉­,有喜怒哀乐。

不知道他为什么想去乐华城的,我很想问个究竟。不过……

我默默的低下头,老老实实喝鱼汤吃饼。

乐华城很大,城墙极高,是一种灰­色­的石头砌成的城墙,看起来异常坚实。这里……嗯,和我们一路上经过的都不同。这里异常严谨,出入城门要盘查身份。这些人穿着也十分有特­色­,五彩缤纷的,唯恐不奇突。

我有点紧张,不过到了门前,穿着黑黝黝的衣服的守城兵伸出手来。

我以为是要入城税钱,但是凤宜却从怀里摸出一张纸证似的东西递过去。那个守城兵看了一眼,又打量一下我们,点头说:“进吧。”

这看来是通行证了。

可凤宜哪来地这东西?

我小声问他,他低声说:“路上无意中得来地。”

“哦,”我点点头,有些好奇的打量这座乐华城。

这里地建筑显的十分整齐,屋檐较尖,屋瓦是黑­色­地,道旁有树,有商店铺子……

我真的无法想象这里就是魔君住的地方了,这也太安静,太正常了啊。

怎么,没有一点群魔乱舞的气氛呢?

我们先找住处,这里的物价可真不便宜,而且象样的客栈都住满了人,不记得是从第几家客栈出来了,那里的副掌柜说,因为魔君生日要到了,城里早就住满了从魔域各处赶来的人,就算没资格替魔君贺寿,也想来沾沾喜气,开开眼界的,魔君生辰当时。城里有大庆贺,大宴会,魔宫里的美貌侍女们会献歌献舞,围火击鼓。还有魔宫的魔将们,也会即兴地展露身手,比武比剑的。

听他们这样说,我倒有点明白凤宜的心理了。

既然来了,如果不看一看再走,实在是遗憾。

只是。我们混在这里。真的不会暴露吗?

最后,我们居然只能又找到一家地下的客栈。这客栈老板居然是我们穿山甲小三儿同族,在乐华城这样的客栈是很不入流的,但即使如此这里也差点住满,能腾出两间屋来还是老板看在我们一行的穿山甲的面子上。我朝他笑一笑,说:“小三儿。没想到我们还要托你地福才能有片瓦遮头啊。”

“呵呵……”穿山甲这会儿就是傻笑。

两间屋,不用问,我又是和凤宜挤一间,朱英雄他们挤另一间。好在这里不是床。屋里是砌坑地。这会儿天气不冷不用燃火烧炕,不过坑上挤两三个人都没问题。

客栈里人手不够,朱英雄他们就打扫,端水,把活儿抢着­干­了。不过接下的问题是,客栈里也没有饭吃,只能出去找东西填肚子。要我说就不必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是朱英雄他们兴奋的脸放红光,终于来到了魔域之都了。让他们不兴奋是不可能的。

不知道哪天。当他们知道我和凤宜并非是魔域的人之时,会怎么样呢?

凤宜也没有反对。可能他也想多了解,多看一看这座魔都乐华城。

我们出了客栈去找酒楼。可是与找客栈时一样-酒楼也全满座了!

连找了三家都是如此,朱英雄一是急,二是闻着酒楼里面飘出来的酒味菜味馋了,不耐烦地推开小二走过去,啪的一声把钱袋掼在柜上:“爷有的是钱!凭什么不让爷在这儿吃饭?给爷腾张桌子,爷加倍打赏!”

我半转过脸,朱英雄又开始冒傻气了。

可是这一手在小地方能得通,但这里是乐华城,朱英雄这种小角­色­实在算不得什么。那柜台的掌柜眼皮都不抬:“实在是没有桌子,就算等这拨客人吃完了腾出桌子,小店今日备地菜蔬­肉­蛋也全都做完用尽了,招待不起这几位爷。”

“你!”朱英雄大失面子,恼羞成怒就要挥拳头。

小三和小四急忙拉他:“大哥,大哥,此处没座我们再去别处,咱是出来吃饭的不是出来打架的嘛。”

再跑两处,还是如此。

朱英雄屡受打击,变的无­精­打采的。当然,也有可能他是真的很饿了。

穿山甲小三指着一条小巷子尽头的面摊说:“主人,大哥,要不咱们随便对付过一顿算了,天快黑了,我听说乐华城晚上是不许胡乱走动的,咱们吃点儿面条就回去吧。”

朱英雄不甘心,不过凤宜却说:“那也好,晚上吃的清淡些吧。”

面摊不大,摆着两张桌子,几张长凳,摊主是一对老夫妻,支着热气腾腾的大锅,老头儿在揉面,老太太招呼我们:“客人几位?快坐,先来碗热汤暖暖肚?”

这招呼让人觉得……嗯,有种亲切感。

我们在面摊儿上坐下来,那老太太头发白了一大半,包着块青­色­布帕,系着灰白­色­地长围袖,殷勤地摆筷子,盛上几碗热汤来。

“客官也是刚到乐华城的吧?呵呵,准是来看庆典地。我们家这面摊儿摆了好多年了,面筋斗,汤也稠。各位吃过就知道啦。”

朱英雄急不可耐:“我要有­肉­的面,多放­肉­!”

“成,成,给您下一大碗­肉­燥面,多切­肉­。”她又问我们:“这几位呢?”

“青菜面吧。”凤宜说。

“我和他一样。小三和小四也要地­肉­燥面,面条儿熟的快,一会儿就端了上来。老太太很有眼­色­的,前两碗是我们的青菜面,先端过来。接着才是他们三个的­肉­燥面。

面条是挺清淡爽口的。

朱英雄一边乱搅和他的那碗­肉­燥面,一边说:“一碗可不够,这样的面我得吃个三碗五碗的。”

老太太笑着点头:“够,够。管够。”

我端起碗喝了口汤,身后那张桌上坐了人,我听到一个声音说:“老丈,给下碗清汤面,再给我一碟腌菜根儿。”

那声音清朗平和,我微微一怔。

唉,我的皮肤啥时候才能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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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丝洞38号*正文 一二二 睡着了or没睡着

我也不知道原因,总之,我觉得那声音很……

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很冲和,很淡泊。 ``. ``从声音里就能听出来这人胸中大有丘壑。总之,不象是魔域的这些人一样。

我转过头去看,正好,那新来的人也在打量我们,微笑着点点头。他穿着一件黑­色­的衣服,没有任何点缀装饰在上面,头发披在脑后,用根布带扎起,皮肤白皙,五官清秀,一双眼黑漆漆的。好吧,算是挺好看,可是和我身边的这个凤凰比,他只能算是中等偏上,跟凤宜的那种天姿国­色­差着一大截。整个人看着……嗯,很沉静,很稳重。不过年纪看起来也只是少年。当然,此处是魔域,你看到的未必就是真实的。妖怪们想要保住青春外貌,那办法多的是。

凤宜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有说。他的一碗面也吃完了,朱英雄面前已经撂起了三个粗瓷大碗,还正唏里胡噜的吃着一大碗­肉­燥面。穿山甲吃了两碗就不吃了,刺猬也已经摸着肚子坐在一旁等着。我喊过那老太太来跟她算面钱,特意多给了三成,等朱英雄也吃完,我们正要起身离开,凤宜忽然停住脚步,问那老翁:“这腌的菜根儿,可是用的白松醋?”

“正是啊。”

“这菜根儿,是菩提菜吧?”“啊,这个倒不知道,就是在后面参山上挖的野菜了。”老太太说:“那菜茎菜叶都苦涩之极,但是菜根却脆甘爽口,尤其是用盐和醋一腌,那味道可真是好。”老太太说着,已经拿起一片大青叶,夹了些腌菜根。包了起来递给我:“姑娘带回去尝尝,味道可是鲜。”

“那就多谢了。”

我们没再多停留,溜溜达达的回了客栈,其间朱英雄左右顾盼,赶着一些店铺还没打烊关铺门,买了好多既不实用。又……不见得多美观的东西。

这家伙怎么连这个毛病都很象灰大毛呢,都喜欢乱买乱囤东西。

关上屋门,我就莫名的有些紧张,因为床是铺好了,而且铺的又是双人……那个,朱英雄地这个错误认识看来是纠正不过来了。我没抬头看凤宜什么表情,借着翻看朱英雄买的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来转移注意力。

嗯,衣料两包……好吧。这个总能用得上的。

只有拇指大的小花瓶五个一套……这个,呃,Сhā花估计是小了些,大概也就能Сhā进朵指甲花或是蝴蝶花之类。

算盘一把……唔,好吧,朱英雄也许对学算账有兴趣,不过我略表怀疑。要不知道这家伙连自己现在有多少财产都数不清楚了,虽然他每天都要把自己的家当倒出来数,可是一次也没有数清过。总是数到二十开外,就乱了套。

居然还有几枚钗子。一副耳坠子……这个,朱英雄难道想乔装改扮么……呃,他那副尊容,要是挽起头上戴起簪环再抹上个花粉胭脂,呃,我打个哆嗦,急忙把自己想象地那副画面抹去。

“你来看。”

“嗯?”

我抬起。凤宜的袖子在墙边一挥,啊……实时监控影像又出现了。

不过……这……

我瞪大眼,这不是朱英雄他们三个么?

朱英雄,小三和小四头靠头围坐在炕上,正一件一件的数财物,几个家伙的算术都臭的可以,朱英雄的手指脚趾全用上了,穿山甲也是如此,刺猬一脸茫然,抓耳挠腮的。看起来他的算术大概还是他们三个里最差地。

朱英雄虽然数不大清数。可是这么看起来他还是极为开心,越数不清他嘴咧的越大。我忽然想到他明天可能会对人吹嘘他的财产多的数不清-那情景一定能让人笑破肚。这个数不清,的确不是夸大之辞。而是实实在在的功术,朱英雄有多少财产,他的确是数不清。

大概是数热了,朱英雄一把甩掉了上衣,露出上身那肥光光的­肉­­肉­……呃,我急忙提议:“那个,看看别处吧。”

我怕等下朱英雄再把裤子也脱了,那可就不雅了。

凤宜看起来心情象是不错,我给他倒了杯茶,他噙着茶和我一起……呃,我还是有种我们是在看什么电视节目的感觉。你看,凤宜还喝着茶,我还捏了一小撮刚才面摊的老太太给我地腌菜根儿。这个什么白松醋淹的菩提菜根儿,味道是真不错,微酸爽口,很好吃。

嗯嗯,不错。

我觉得我以前大概也吃过类似口感的咸菜之类。

我看他一眼,目光又移到墙上。

怎么跟老夫老妻过日子一样,晚上没事儿了,看看电视,男的喝喝茶,女的吃吃零食,然后等十点半钟,一起熄灯上炕……呃呃,赶紧打住,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视角移过客栈的走廊,有人走过,进房间。小二疲惫的提着铜壶下台阶,客栈老板正在烛光昏暗地大堂里有气无力的拨着算盘算收支。

“这个……我们现在看的东西,能保存起来么?我是说,如果是什么好看的景象,我以后还想看的话……”

“可以。”凤宜摸出一个黑黑的圆晶石球放在桌上,上面有系绳,下面有丝穗,看起来可以挂在帐子上窗帘边做装饰:“可以留存在这里面,起码今晚的所有都能存进去!”哇,超长的十二小时录像带!好!

墙上的影像一直在推进,就象一个人扛着摄像机边走边拍一样,我喜欢!

哈哈哈,回来一定要让他教我这一手怎么弄,我也在盘丝洞里洞外的拍摄一下。

我拿着木球在把玩,一边把包着腌菜地青叶朝他推推:“你也尝尝吧?”

“嗯,我不吃这个。”

“那你那时候­干­嘛问那老太太这个呢?”我还以为是他有兴趣。

“这东西……你以前没吃过吗?”

“嗯?”

我有点迷惑。

我……好象……吃过吧。不过我不记得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又是在什么地方吃过它。

“这种东西在蜀山,一年到头,每天早上晚上佐饭都有这个。不过我没想到在魔域,也能看到它。”

“哦?”

我愣了一下。

原来是……在蜀山地那个时候吃过吗?我都不记得了。我只是隐约记得这个味道,所以……

“蜀山邻近的地方。大多数都食用这种醋地。他们那里在制醋地时候会加一些白松霜在里面,所以叫白松醋。”

“咦?蜀山地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凤宜微微一笑:“这世上没有什么不可能。魔域的七心蛾能飞到人世间去,那么蜀山的醋出现在魔域,也不奇怪吧。”

“那……你是说,那卖面的老俩口,他们……”

“我可什么都没有说啊。”

我想了想:“那么,在我们之后去吃面的那个人呢?我也觉得他。不大象是魔域地人,气质不一样。”

凤宜含笑点头,缓缓说:“你能看出来,倒也不错了。你……以前应该见过他,不过他现在换了个样子,所以你一时没认出来。”

“我见过他?”

我纳闷了。

“炎炎暑日长,青莲一茎香……”

“青莲!”我呆了:“青莲道士!”

我想起来了!我当然……还没有彻底遗忘这个人和这个名字!

“他……他怎么……”我意外之极:“他怎么会活这么久?他,他又怎么会出现在魔域?”

“活的久的修道之士,也不是没有的。当时桃花观的变故之后,蜀山青字辈的也损失了不少。从那以后就没青莲的消息,我也想不到会在这里再遇见此人。”

太意外了!

我几乎觉得……这,这事儿太过奇怪!

凤宜对着我质询的目光坦然以对:“我这里也没有答案给你。实话实说,我是想,这里可能会有旧识在,不过绝对不是他,我也不知道会在这里遇到这个人。以前我和他没交情。只是见过两次面。”

凤宜当然不会说谎。

街上很安静,有地人家门口悬挂着灯笼,有的则是一片昏暗。魔域几乎很少有阳光,可是月光却不受影响。我想,这是因为此地属­阴­,而月亮,又是太­阴­星。或许此处正是凭恃这样独特的环境特点,才会成为魔域。

有人经过这里,是巡夜的。他们穿着一身黑,行走时迅捷无声。七人一组。快速的由街的一端绕过来。然后又消失在街道的另一端。

“唔,严谨和京城有一拼啊。”京城的大街上都不用这么严查。主要是。京城里大多数都是普通人,这里可不一样。人妖魔怪混杂居住。要出点什么乱子那可不是小事。

“他们都是……魔?”

“魔也是人变的。”

嗯,看起来也和人差不多。其实那些和尚道士们将所有异类修炼的,称妖,称­精­。人死后变地,称鬼,而练了魔功的,不管是什么,都称魔。

所以这些魔兵,其实也就是修炼了魔功的人吧?

我们那里一说起魔域,认为这里肯定暗无天日,血流成河,飞沙走石,鬼哭神嚎……呃,如果我回去跟我一洞的大大小小说起,我来了趟魔域,还在乐华城吃了面条住了客栈,不知道他们怎么说,怎么想?

“夜了,你睡吧。”

凤宜看样子,还是准备再打坐的。

我的一句话到了喉咙口,可是没有说出来。

脸却微微的热了。

我爬上炕,用被子把自己裹好,面朝着墙,对自己说,不要胡思乱想,快睡觉。

可是热地不光是脸……大概被子捂的紧,身上也热起来了。

我从没哪个时候象现在似的,这么清晰鲜明的,可以察觉到他和我,离的那么近。

我的身体僵硬,不知道躺了多会儿了。平时睡不着还可以翻翻身,可是现在半边身体都快睡麻了,我也没有动一下。

身后忽然传来凤宜的声音:“睡不着吗?”

我激灵一下,本能的回答:“不,我睡着了!”

我说了啥呀!

沉默。

沉默。

凤宜哈哈笑出声来,我从来没听他笑的这么爽朗清亮,仿佛阳光下明澈流淌的溪水。

我地脸烫地都要烧起来了!

都怪他!

他居然还笑!

这章的名字倒没费多少时间想。

唉,我地皮肤是不是只能到夏天过去了才能好呢。。求票票,没有票票,就回贴贴吧。

俺可爱看回贴了,一看就觉得浑身是劲儿!

盘丝洞38号*正文 一二三 开始这段感情吧

第二天凤宜继续很闲逸的,带着我们一众跟班儿去逛街。 . 他买了许多书,什么方面的都有。我现在已经见怪不怪了,魔域的人也是人啊,也要过日子啊,看书写字也没有什么奇怪。要是哪天知道魔君也开科举让人考状元,我也不会觉得很稀奇了。

中午我们找个地方吃了一顿很有乐华城特­色­的午饭。乐华城里的人对吃很讲究,并且什么东西都不惮拿来尝尝味,有一道菜叫糟酪鱼,我吃一口就吐出来了。酸臭酸臭的!我们几个谁也没有胃口,店小二见怪不怪,说这个菜本来外地人就不大能吃惯。他虽然脸上带笑,但是说到外地人的时候,还有有种城里人对乡下土包子的轻视。

我倒是完全不在意,别说在魔域了,就是在我们那地界,我也算是个地道的土包子,没见过什么世面。被小二鄙视一下有什么关系?话说,朱英雄他们倒是唯恐被当成土包子,换了簇新绸缎衣衫,可是衣服不是太合身,款式也明显的有些……不合时宜,总之,越发显的土。店小二的鄙夷藏在热情笑容后面,他们的粗神经一点儿没察觉,大吃了一顿,还要继续接着逛去。

凤宜说:“你们要玩,就多玩会儿吧,我们先回客栈去。”

我们在半路分开,我们回客栈,他们要去以繁华闻名的城西。

回去的路上,有个挑担子的小姑娘经过我们身边,她和我们擦肩而过,我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花香。

低头看,她挑的篮子里有许多鲜花,一簇簇开的蓬勃旺盛。花瓣上还带着水珠,衬着绿叶,更显地娇艳美丽。

那小姑娘停下来,殷勤的对我笑着说:“姑娘,买朵花戴呀?这都是很好的鲜花,我们自家园子里种的。”

我摇摇头。不太好意思的说:“不用了,我不戴花的。”

“买朵吧。”凤宜打量着那个篮子,挑了一朵雪白地,我叫不出名字来的花。

“这位大哥真是体贴的,这花儿叫脉脉香,又叫两心花,您看这花,花芯是不是有两个?”

我好奇的也凑过去看。指尖拨开重重的挤在一起的花瓣,果然两个半圆的花芯连接在一起……真神奇。象并蒂莲什么的那些花都是一枝开两朵,这种花倒是真正地双生连体花。

“好,买一朵。”

凤宜付了钱,两指拈着那花:“要戴上么?”

我摸摸自己今天的头发,笑着摇头:“不了,披头散发的不衬。”

他把花递到我面前:“送你吧,看你很喜欢。”

“好,多谢啦。”

可是我已经接着了花,他却还没松手。

我们的手指不可避免的碰到了一起。

我抬起头看他。凤宜眼中带着柔和的笑意,然后,他才松了手。

我顿时觉得,我手里拿的哪是花啊!明明是根烧红的铁钎子嘛!这么烫,这么……

这个花叫两心花,又长成这个样子,就是傻子也明白拿这花送姑娘的意思。不就是……不就是那个意思吗?

而我又接了这朵花,那不代表了我……我也有那个意思吗?

凤宜倒背着手在前面走,脚步好象显的异常轻快,衣裳头发被风吹地,显的那么飘逸……他整个人,好象从到脚都透出“我很快活,我快活的飞上天”了似的感觉!

我拿着那朵花站在原地愣了几秒,凤宜停住脚,转回头来看我。

我也朝他笑笑,快步赶上前去。

我们朝客栈走。好象还和刚才一样。

唔。多了一朵花。

还多了些……别的东西。

我觉得脸上发热,最近我总是好发热。

悄悄反手背贴在脸颊上。手背凉凉的,感觉很舒服。

是不是……太快啦?

上辈子看到身边的同学谈恋爱。总是得男生写好些回纸条,约个半学期,才羞答答地答应到学校外面的小河堤上去见见面……

在桃花观的时候,牡丹师姐,还有其他师姐,好象也不用人教,天生就会谈情说爱,耍手腕,使­性­子,欲擒故纵啊欲迎还拒啊欲说还羞啊这些统统无师自通,而且用起来得心应手。

我不行,我觉得很笨。

我甚至不知道,接下这朵花之后,我该用什么样的目光看他,用什么样的口气和他说话。如果他要牵我的手,那我让不让他牵呢?如果,如果他还要求别的,更多的,那我,那我……

呃,客栈到了。

这一路净在胡思乱想。

这客栈里在地下,大堂里空气略显污浊,不过我们的房里被凤宜手指一弹,立刻清爽宜人。

“怎么老看那朵花儿?”

我在肚里呐喊:那因为我不知道怎么看你啊!

不过嘴上说的:“我怕它……太快就谢了。”

“呵,就想这个啊,你地小脑袋,有时候真是不大顶用。”凤宜把花儿又接过去,手指尖有一点莹光,点在那朵花地花萼上面,然后再把花递回给我:“喏,这样就不会谢了。”

我看看花又看看他:“这样,它能开多久呢?”

“你希望,它能开多久?”

呃?

我答不上来。

花无百日红,我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凤宜这一句,似乎另有他意。

我没回答他也没追问,从袖中抖出我们今天买的那些书来,我倒了杯茶给他,然后翻着看他都买地什么书。

大部分都是些闲书,我的意思就是,四书五经这种东西原来魔域也有哇?这种书在这里怎么会有市场呢?我摸起一本翻翻。又丢下。

都不是我喜欢地书。

唔,我喜欢看话本小说,但是又不要太俗套的公子佳人。大概这种书在魔域也一样难寻吧。

凤宜把他地那个窥术又使出来,我坐那儿看看街景,喝杯茶,再翻翻书。不知道朱英雄他们逛到什么地方去了。

闲着也是闲着,我坐在炕沿,一手挥出许多丝来,继续开始完善我的千蛛网。

这网当然没有一千层那么夸张,可是几百层可是有了。反正我闲着没事儿就弄这个,弄的层次越多,网越坚牢,我越有安全感。这可是我的防身法宝呢。怎么可以不下功夫认真对待?

凤宜看我一眼,没说什么。

我织网织的异常起劲投入,没多会儿功夫已经织好的部分就堆在脚底下,把脚背都给埋了。

凤宜忽然说:“还想吃昨天面摊儿地那面条么?”

“你不是说卖面条的夫妻有古怪么凤宜摇头:“我可没那么说。”

我把手里的网一拢,屋里满地的白茫茫的蛛丝顿时都消失不见了。

“也好。”

我们顺着昨天走过的路去那面摊,可是巷子尽头却是空空如也。

我转头看看,没错,昨天就是在这里吃面的。

但是那面摊今天没摆出来。

“咦?白来了?”

凤宜也有点意外:“去别处吧。”

“嗯。”

他很随意的,很顺手地,很自然的……呃。就携起我一只手,然后转身,缓步朝前。

我则有点木木的,被他牵着走。

不要多想,顺其自然。

我在心里这么和自己反复说,没走几步,凤宜忽然停下来。

“怎么……?”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个一身黑衣正缓缓走近的,不就是昨天吃面时见的那人么!

凤宜说,他就是我当年见过的,蜀山的那个青莲道士。

他为什么会在魔域呢?是他也堕落成魔了,还是他别有打算,跑此处来上演一出正邪相对魔域版无间道?

我怕我的目光泄露什么,把头转向一旁,他看起来也是来吃面的,走到巷口看到那面摊不在,也意外地停下脚步来。

凤宜对我说:“走吧。”

我强忍住想回头去看那个人的冲动。乖乖的跟凤宜走远。

“在这儿吃吧。”

我抬头一看。这酒楼好气派!足有五层高!雕梁画栋,灯火辉煌。

我拉拉他袖子:“八成又没有空座了。还是回去吧。”

“不问问怎么知道呢。”

凤宜和我进了那院门,就有穿着青衣小帽打扮的小二来招呼。到底气派不一样。服务水准也不同。小二丝毫没有以衣貌取人的意思,微笑问:“二位要用酒饭么?可有先订过座席?”

“没订过,有空的桌子么?”

“哦,三楼还有一张桌,二位不妨随我来看一看,合意不合意。”

还是瞎猫撞着死耗子了!

我和凤宜跟着那小二上了三楼,他指着一张靠窗的桌说:“二位看,这里望出去,能看到不远处地丰云河,虽然景致不如那一边,不过也算不错。”

“好,就这里吧。”

我们要了一味清蒸狮子头,一道羊脍,一道鱼圆,还有一样是甜甜的杏仁豆腐羹。菜­色­果然好,­色­香味俱佳。

远处的河面上有船,船上有灯,远远的一点灯火飘飘然而来,又悠悠然而逝,酒楼上虽然不少客人,但是并不嘈杂扰攘。我埋头吃菜,凤宜说:“等下去河上泛舟吧?”

呃?我愣了一下,嘴里鱼圆儿没嚼就咽了下去,结果喉咙差点儿噎住。

这是……约会?

他平静的看着我,似乎并不急于得到答案。

我觉得胸口怦怦直跳,一个字在嘴边打了个转,然后冲了出来。

“好。”

其实我不想小蛛蛛这么快被搞定。。。。

盘丝洞38号*正文 一二四 雨夜旧船与轿子

河上有那种平底尖头的摇船,船身很窄,划起来轻快。 凤宜站在船头,当面而立。河上有许多游船,挂着各种不同的灯笼,映在河水里,就成了一团团晃动的瑰丽的光影。

这河转一个岔道就可以划进万仙湖里。我觉得这名字真是讽刺,你一魔域的湖,应该叫万魔湖才对吧,怎么能叫万仙湖?

划船的人不知道我们想去哪儿,反正不少他船钱,他一边划船,一边有暇和我们指指点点,万仙湖中有岛,岛上有魔君大人的行宫。我远远望过去,果然那边的灯火与别处不一样,隐隐约约还能看到楼阁飞檐,屋角峥嵘,周围花木繁盛。

“能再靠近些吗?”

“啊,姑娘不是乐华城人,所以不知道,这咱哪能随便靠船过去啊,嘿嘿。”船夫一边笑着一边再把船划开:“再向前还有好热闹呢,姑娘不用失望,包你不虚此行就是!”

乐华城是不一样,连划船的船夫说起话来都比朱英雄他们文雅的多了。

“今夜不宵禁么?”我好奇的问。

“啊,明天就是魔君大人的生辰庆会正日啦,今晚自然不宵禁。”船夫笑呵呵的说:“再说,也没哪个不开眼的家伙会选这时候惹事生非,姑娘说是不是?”

我想说是,不过我觉得我本身就不是魔域的顺民。凤宜更是一身硌人扎手地傲骨。他会不会惹事,我可不敢保证。

我唔了一声。凤宜却转过身来,递了一个纸包给我:“无聊的话,打发时间吧。”

我还没看到是什么。先闻到一股扑鼻地香气。打开纸包,趁着船着挑的灯笼昏黄的光晕,看见里面包着切好地豆腐­干­和五香牛­肉­,尤其是牛­肉­,一闻就知道火候最佳,­肉­酥筋软。

我吞了口口水。抬头问:“你什么时候买地。我怎么不知道?”

凤宜只是微微一笑。又转过头去。

我也不和他客气。手在衣服上蹭两下。就捏了一片豆腐吃。

嗯。这豆腐­干­地味道也不错。

凤宜不知何时坐下来。看我已经把豆腐­干­吃了一大半。牛­肉­还没怎么动。低声问:“不喜欢这个?”

“不是……”我笑笑:“我总是习惯。好地留在后头吃。”

“不怕好吃的先被拿走吗?”

“不,有句话叫,好酒沉瓮底。”我捏了片牛­肉­放进嘴里。

嗯,很香,真的很好吃。

我一直相信,有等待,就会有收获地。

尤其是这种时候。

“也给我片尝尝。”

“哦。”

可是他这么说,对我托过去的纸包却不伸手。

难道他地意思是让我……呃……

我瞅瞅他,在夜­色­里,他地面目轮廊依稀就是没易容的样子,被昏黄地灯笼的光和河水地黯暗映照抹上一层沉着而隐约的……

他地英俊太有杀伤力。

我捏了一片牛­肉­递到他嘴边,他的动作一如既往的优雅。

“呀,象是起云啦。”船夫忽然说:“怕是要变天喽。明天可是庆典正日,要是下雨,那可不作美。”

我用探询的目光看凤宜,最近我越来越发觉,有的话不用我说出来,凤宜就能了解。

魔域就没有法术能行云召雨么?控制一天的天气,应该不难。

凤宜回我的目光我也明白,他的意思是回去再讨论。

船夫说的真没有错,没过一会儿,忽然鼻尖额头上都感觉到了一丝凉意落在上头。

“啊,下雨了,客人进舱里吧。”船夫自己拿起蓑衣披上,又戴起斗笠,继续摇着船,问我们:“客人是要再雨里再游玩一阵,还是要回去了?”

凤宜说:“从前面那水道绕一下,就划回去吧。”

“好咧。”

雨虽然不大,雨丝却极细密。我退后一步,坐在船篷下,凤宜也坐过来,这么小的船上,哪有多大的空,他的肩膀就挨着我的肩膀,他的膝头也碰着我的膝头。

舱里除了豆腐­干­和牛­肉­的香气,还有……嗯……

我静静的坐在那儿,虽然和他离的这么近,又不是同骑在马上那种情况,不过,心里却不觉得慌乱。

反而觉得很平静。

细雨打在船篷上,有一种缓慢而从容的,均匀的沙沙声响。

凤宜的声音低低的,轻柔如风,掠过耳畔和鬓边。

“在想什么?”

我其实什么也没想,不过,他这么一问,我忽然想起以前听过的歌。

那是上辈子看过的,我记得挺清楚的一部戏。因为印象实在很深,看的次数太多了。

那也是在下雨的船上,白蛇青蛇和许仙初逢,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

“在想一条蛇。”我轻声说。

“蛇?”凤宜的声音里有些微的意外。

“嗯……这蛇看中了一个书生,施法召雨,和书生在船上相会,向他表示好感……”

“这样啊……后来呢?”

“后来,他们被拆散了。”

凤宜的手,忽然伸手过来握住我的手。

“你不用担心,不会有人能拆散我们。”

我轻轻的点头,低声说:“我知道。”

因为我不是白蛇。对书生抱地幻想太高。

凤宜更不是许仙,对世情险恶无力抵挡。

凤宜的手轻轻绕过来。我转过头。您下载的文件由w w w.2 7 t x t.c o m (爱去小说)免费提供!更多小说哦!

他地­唇­,轻轻贴在我的嘴­唇­上。

一瞬间,身外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风声。桨片划水声,雨丝打在船篷上地声音,远远的,那些其他的声音,全被过滤,远离。

我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还有呼吸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唇­轻轻离开,我定定神。喘口气。然后,其他的声音一一回来。细雨地沙沙声响。划水声,风吹着船篷上的油布轻轻地嗒嗒地响。

“凤宜……”

他的指尖轻轻点在我地­唇­上。低声说:“嘘……别说话。”

船身晃了一下,我的头偏侧过去。倚在他地肩膀上。

这船似乎划的很慢,远远地,雨丝无边无际的漫散在天地间。

我觉得心里从来没这么坦然过。

好象我们很久之前就这么在一起了一样。

凤宜也没有说话,只是握着我一只手一直没放开。

等到下船的时候,我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装牛­肉­的油纸包已经从膝头掉在了船舱板上。我去捡,凤宜说:“脏啦,不要了。想吃明天再

我怎么觉得我们跟老夫老妻似的,对话这么没有激|情。

“不算脏。”

我还是捡了起来。

雨一直没停,凤宜给的船资丰厚,那个船家过意不去,执意要把斗笠送我们。

不过一顶斗笠,我就接了过来。

不过我和凤宜谁都不怕雨淋,斗笠遮在头顶只觉得挺有趣。地下的街道是方块的麻石铺成的,踩上去微微有点滑。

我们沿着路慢慢向回走,凤宜携着我的一只手,轻声说:“等看过这庆典,我们就回去吧。”

我们这两个字,听起很自然,很顺耳。

“嗯,好。”我忽然想起来:“那朱英雄他们呢?带他们一同回去吗?恐怕会不妥吧?”

凤宜轻声笑:“朱英雄实在是个活宝,和你的灰大毛倒是相得益彰的,一个胆小细心,一个粗鲁直率。你看他们的日子,要是没个人护着,还真是不好过。”

“但是他们的来历若是被知道,这麻烦可不小,而且,他们自己肯不肯去,还是另外一回事呢。”

“好,不说这个了。”他转了话题,结果第一句就让我吃惊。

“我们回去后,挑个吉日完婚吧。”

“嗳?”

凤宜停下脚,转过头来,就着路边店铺的灯笼的光看,他的眼睛微微眯起来,不知道是不是要发怒,声音听起来倒不象是生气:“你不愿意?”

“那个……”这让我说愿意还是不愿意啊?问题不是这个啊。

我声音低低的:“太快了……”

“还快么?”他又牵着我继续朝前走:“我倒觉得,已经虚耗了太多时光了。”

唔……好吧。

凤宜说的也有道理。从他第一次和我提亲到现在,也有两三年多了吧?虽然我只是闭了次关,可他是实实在在的守在盘丝洞外的,替我照顾一家大小,真的……

现在想来,他可能脾气不好,又长的不够安全,但是有能力,有责任……

抛开别的不说,这个亲,也不是不能结的……

“这个,回去再说啦。”

他的­唇­角似乎有微微的笑意。

我转开头,看到街道那头,有一乘轿子正飞快的行进,离我们越来越近了。抬轿的人步伐矫健,几乎是脚不点地般,轿子又稳又快,一转眼就到了近前,从我们身旁擦过去。

我闻到一点香气,轿中大概是位女子。

等我们回到客栈,朱英雄他们也正好回来,几个家伙头上都一层水光,不过兴致很好,朱英雄张口就说:“主人,我们刚才去了怡春……”旁边小三和小四一个捂嘴一个抓头,没让他把下面的话说出来。

他们去的不是那啥啥地方吧……

我又无奈又想笑,算了,他们爱去去吧,也许明天庆典之后就会和他们分开了,但愿他们三个以后也过的顺顺当当的,不要太艰难了。

至于那种地方……呃,对我来说,只要凤宜不去就行了,朱英雄他们去不去,和我也没啥关系啊。

洗了脸梳顺头发,凤宜坐在炕边,抬起头顺口问我:“你脸上怎么从来也不搽些香脂花粉的?”

“我懒嘛。”我坦率的说:“什么脂粉啊擦上了还要再……”

香粉……香粉……

我忽然跳起身来:“刚才那轿子!凤宜,那个轿子里头……”

“怎么了?”

我一下子想了起来:“刚才在街上和我们擦身过去的轿子,里面传出的香味儿,是三七的味

那啥,亲了亲了。。。

撒花花!

顺便求票票,呃虽然亲了不算太大进展,但是万里长征始于足下嘛,有开始就好啦。。哈哈哈。

盘丝洞38号*正文 一二五 魔君的生日庆典一

凤宜没问我会不会搞错,他只是是微微讶异,就说:“此人,不必再理会她。”他说:“你总不会到这时候还想和她做姐妹吧?”

“那不是的。”我也觉得自己刚才实在是一惊一乍的不太象样,坐下来:“我就是……不知道她是怎么变成了那样。”

“她和你,从头到尾不是一路人,当时在桃花观头一次见她我就知道,这女人一眼里写着野心,另一眼里写着谋算。那些年她就算讨好我,也是别有用心,你就把她的事抛开吧。”

我把玩桌的茶杯,虽然是粗瓷杯子,都不囫轮圆,不过看起来倒也很有意思,我突发奇想把杯子揣起来:“嗯,总算是到魔域来了一趟,这个拿着算个纪念品吧,嘿嘿,回去跟人说这是魔域的茶杯。”

凤宜哈哈一笑:“你有时候也真是……”真是后面的话他没说,却说:“睡吧。”

呃……床又是铺好的,不过我挺­干­脆,自己爬到里面一个被窝里去。凤宜在炕沿坐着,我让他看不好意思起来,声音有点­干­­干­的问:“你不睡?”

“我看你睡。”

我眨眨眼,转过身儿去面朝墙:“我不用你看,你看着我睡不着。”

他轻笑两声:“你睡吧,我今晚打坐,不睡了。”

我感觉到他伸过来手来摸了两下我地头发。他的动作很轻。不过……好象也有点小心翼翼的。我琢磨着这么温柔脉脉的动作他从小到大,恐怕也没做过。我的头发不长,散开的就有两绺在枕头上,他摸到发梢,居然还轻轻的揪了一下。

我想想今天地事情,又想到刚才我们在下雨的船舱里……

最后还模模糊糊地想到了三七。

我觉得我才刚合眼就让凤宜又叫醒了。他换了一身银蓝­色­地衣裳。头发梳地很整齐。脸上地其他改妆都去了。只是皮肤还弄地蜡黄地。遮住了摄人地容光。

“快起来吧。这庆典天不亮就会开始了。”他指指炕边地衣服:“来。这身儿你试试。”

我看着。也是身银蓝­色­地衣裳。

“这又是你买地?”

“不是。这还是以前就……”他咳嗽一声清清嗓子:“你试试看合不合身。”

我笑着跳下炕来,虽然有点披头散发。我也不管,把衣裳提起来在身上比比,大小正合适。

我两指一招,衣裳就飞身上了。这衣裳一定有玄妙,穿起来感觉特别的轻盈柔软,那么合身又不会有一点不舒服的感觉。

朱英雄在外面敲门,然后殷勤的陪笑端水进来。我看他眼睛下面也是明晃晃的两个好大的黑眼圈儿,今天这么起早对他来说看来也不是件苦差了。这家伙爱新鲜热闹可真是不顾一切啊。

“主人,你今天这身儿打扮可真是­精­神啊!嘿,果然是人要衣装。平时不打扮一点不打眼,现在这么穿,好看!”

我笑笑:“你们今天起这么早?”

“不早不行啊。”朱英雄的胖猪脸儿恨不能笑成一朵大掬花:“去晚了挤不到前边儿。根本看不着什么热闹。”

“这热闹到底是怎么个名堂?”我其实也不用怎么梳洗。不过也就着他端来的水照照影,嗯。这衣服是衬地人显的­精­神多了,这还是屋里暗。这个颜­色­要是到了外面光亮的地方,蓝­色­越淡。银­色­越亮,肯定显地更好看。

“啊,我们早就听人说起过啊,上次就热闹地不得了,从一早起就有大庆,放花炮,有歌舞,点起那种三层楼那么高的大彩灯,整整三天都不熄地……”朱英雄滔滔不绝,说的口沫横飞,我一边梳头一边听他说,等我把头发挽好,凤宜又拿了一枚珠花,亲手帮我戴上,我大大方方地在水盆里照影,又和他说:“谢谢你。”

凤宜微微一笑:“你和我,客气什么。”

朱英雄也不知道我们客气什么,在一旁帮腔:“对对,一家人不用客气。主人,咱们这就出门吧?我们昨天打听好了,今天平天宫开放,城里人都可以进去。听说里面有一片南里宫,宫场大的能容下几万地人。不早去,那位置别人占尽了,咱就看不着东西了!主人,快动身吧。”

小三小四和朱英雄都是一脸焦急神­色­,我扫一眼,他们身上都穿着颜­色­最鲜亮,花­色­最扎眼的绸缎衫子,尤其是朱英雄,两个肩膀里不知道又垫了什么,高高耸起,虽然怪异一点,不过倒也算威风神气。

他看我看他,还特意把胸膛挺挺,得意洋洋的问:“主人,你看我这身儿新衣裳,怎么样?”

“不错不错。”我笑的合不拢嘴,说:“那咱们就去吧,别真的去晚了占不着位置瞧不成热闹,那可不就白来一趟了嘛。”

“是是。”

我们出了客栈,街上已经有许多人,大家都急匆匆的,奔向同一个方向。

魔宫。

没出来的时候我还觉得朱英雄穿的奇怪了,可是和从身边经过的这些人相比,朱英雄远远不够看!

比如我们前面的一个,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把个头发梳的足有三尺高,上面Сhā满了各式金银宝石绸缎饰物,我简直被吓了一跳。那个人头发既然梳的的这么高,又装饰的这么沉重,走路的时候就得用两只手紧紧的举着托着恐怕走的急身体起伏给颠散颠坏了。

再看另一个。那……那……

那还是人穿地衣服么?那分明是……

我盯着看,凤宜扯着我转过头来,冷冷的说:“不要看。”

咳……

好吧,我不看。

虽然嘴上说不看,心里还总想着再瞅瞅……

这衣服之奇突暴露,就是我上辈子见的那些非主流的脑子不好的小男孩儿小女孩儿也穿不成这样,直追皇帝的新装了都!

雨虽然停了。可是天却比平时­阴­沉的多,加上天也不算全亮,所以赶路地人还有提着灯笼的。路上也已经象朱英雄说的那样点起了许多彩灯,有各家挂在门前的,到了大道上,路两边扎的彩灯就更加异彩辉煌了。上面扎的各种形状,我一抬眼,还看到一只金彩火红的凤凰,仰颈展翼。十分神气漂亮,急忙招手让凤宜也看。我小声问他:“你……嗯……你本来是不是也长这个样子的?”

他也小声回了一句:“成了亲就让你看。”

我脸一热,就不再问这个问题,转头继续看灯。

还有那种大的走马灯,远远地看着旋转不休,上面绘着­精­致的图案花纹。

一路上还有人家在吹吹打打,虽然唱的不见得都好听,却非常热闹。

我们小声说话。

“我们那里,就是过年,也没这么热闹啊。”

“你要是喜欢。那今年过年,我们也好好热闹一番。”

“不不,我可不是这个意思。这得多少耗费啊。再说。一个不好,灰大毛那些小耗子们得意忘形。非把伽会山烧了不可。”

“放心,你用珠子镇着。烧不了。”

路上朱英雄买了几个大大的彩绸扎的球,比篮球还大一圈儿。美滋滋的系在胸前,小三儿小四儿也一人系了一个。朱英雄还讨好的挑出最大的一个来递给我:“主人,你也系吧?”

我骇笑,摇手说:“不要不要了,我身上穿的衣服和这个不衬。”

“这倒也是。”于是朱英雄本着勤俭节约不能浪费好东西的优良品质,又把那彩球系在后背上一个,手臂上一个。

我忍笑忍地肚子都疼了。不过街上也不止朱英雄他们三个才这样,许多人都买彩球彩带的,只是大多数只是小球,扎手腕上或是领子上,看起来只是喜庆而不是奇异,总比灰大毛他们协调些。

走了大概一个多小时,才到了魔宫的山脚。虽然大家都想快些走,可是人太多,只能跟着人流朝前慢慢走。到了魔宫门口,虽然不至于个个要搜身,但是也要简单地查验一下才准进入,所以人越积越多,天慢慢亮了,可是仍然­阴­地很,八成今天还是要下雨的。我估计我们又等了得四五十分钟快一个钟头,才轮到我们。

我稍稍有点紧张,怕我们被发现身份。

不过我地担心太多余,我们顺顺当当的被放了行。

虽然说进来了,还是爬了将近半小时地坡,才到了朱英雄说的那个南里宫地大广场。

我定定神抬头看看,刚才只能看见前面人的肩膀后脑勺实在郁闷。

哗……

好大啊……

我就这么个感想。

梅山的那个山顶的会场也算大,可和这个一比,那就是小学校的­操­场和鸟巢体育场来比了!

怪不得说能容几万人看热闹呢,照我看十几万也能容。

有人在那里指挥,这一拨人去那处,那一拨人去这处,我们和另外几十个人也被指了个方向,看起来不近不远,不算偏僻,但是也不靠中间。朱英雄他们有些怏怏不乐,不过他们平时是放肆一些,到了他们心目中的魔宫圣地可不敢乱来,乖乖的跟着人一起走过去。我就觉得这里跟大体育场似的,四面环绕的都是看席,中间是表演场。

到了我们该坐的一块儿,地下都是石墩子,朱英雄急忙拦着我们,把几个墩子擦了又擦,还觉得不妥,说怕昨天下雨石头潮冷,又掏东西来给我垫座。我一看他掏的就是塞在肩膀那里充场面的棉垫子,忍不住又要笑。

不过前后左右的人都坐下了,我们也就跟着坐下。

“喂,没看出这魔君的魔君大人还挺懂得与民同乐啊。”

凤宜只是微微一笑,那笑意里的七分温柔我知道是对我的,三分冷嘲肯定是冲着今天这庆典。

唔,真奇怪。以前我看凤宜就怎么看都觉得不明白他。现在却怎么看,怎么觉得他的举动这么亲切明白呢?

人越来越多,这场地上嗡嗡的全是人声,远远看去黑压压的人头夹杂五彩六­色­的装饰,实在是热闹之极!

今天下了一场雨,下完天仍旧闷热。

俺只祈祷这雨不会让我的疹子再爬出来作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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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丝洞38号 正文 一二六 魔君的生日庆典二

我有种上辈子去和同学去露天体育场看体育比赛的感觉。这场地,这安排,这气氛……

恍恍惚惚的,朱英雄讨好的递给我什么东西,我接过来,居然是炒瓜子和腌梅子!

他什么时候买的这些东西?

“昨天就买啦,我们本来也想不起来,可是我们逛街的时候有人叫卖,说可以带进来吃的,”他又递过来两包糕饼之类,小声说:“这庆典好象到正午才开始呢,所以我听人说,大家伙儿都是要带东西进来吃的。”

更象是出来看电影看球赛了……这连零食都有了。

我接过来一包瓜子,问他们:“水也带了?”

“带了!”穿山甲从腰里解下水袋来拍拍,好大个的皮袋,估计里面起码也得装个五斤水。

我再转头看旁边人,果然也都揣着捧着吃的喝的……

敢情儿……这大家都是来看电影看球赛的。

亏我刚才还那么紧张。

我心情一放松,就四处打量起来。其实我更想知道真正的魔宫什么样。不过,从我们这里望出去,除了这一片大广场,还有四周高耸参天的怪异的大树,什么也瞧不见。

“喂。那边。那是什么树?”我小声问凤宜。

这树好高啊。

“木兰树。”

“不可能啊……”木兰树怎么可能长这么高?难道是魔域特有地品种?变异了?

“你们原来那观主地本体原形。比这还高大呢……”凤宜看起来心情不错。居然从我手里地瓜子包里捏了两颗去。

“啊?”

象摩天大楼一样高地桃树?乖乖娘嗳。那可是……

好吧。这么说这木兰树也肯定是成了­精­了。

树木要有所成,比我们还难一些。我们这种会动会爬的飞鸟鱼虫,有点灵­性­儿就可以躲避天敌,想法子找安全的地方修炼。那个树,可没法子,功力没到。就算有灵­性­,动也不能动,说也不能说。要是遇到雷火,山洪,那可糟糕至极。更可怕的是要是有樵夫拿个斧子来砍你,那就更加不得了了。

“魔宫的人放这么不知道底细的人进来。不怕出事么?”

“怕什么,你什么时候听过魔域地人怕事?”

这倒是,这里民风彪悍的很,我们这一路过来也不知道打了多少架,但凡有点儿力气的都想做贼为匪,和我们世间那是大不一样。就是那些大大小小的妖王争地盘。也是天天打个没完。估计要真是在这儿闹起事儿。这场里坐的一半儿得起哄叫好,另一半儿的撸起袖子就上去参和混水摸鱼去。

好吧。反正我是不能吃亏地,就是凤宜……我看他一眼。唔,也不能叫他吃亏。朱英雄他们几个。倒让人真是为难。

我是想把他们和灰大毛一样看待,可是谁知道人家知道我们不是魔域原住民之后,会不会反而歧视我们呢?

坐的离我们不远的人在念叨:“今天可不要下雨啊……”

“下雨怕什么。”另一个说:“前次庆典虽然我是没赶上,可是听说当时也下雨了不是?那有什么,魔宫里有的是能人高人,据说上次有人撑起一把大伞,将半个天都遮住了,那雨都被挡到一旁去了。”

“是么……”那两个人迅速由陌生到熟悉,兴高采烈的讨论起来。

这倒也不是什么难事,一伞遮半个天……唔,我想我的丝网也能办到,保证撑起来后底下地人一滴水沾不着。

坐我们后头地人也在小声谈话:“你说今天……魔君大人也算是成年了,会不会选妃啊?听说很久以前,前位魔君大人就是在成年之日选了一位妃子。”

“老兄怎么想起这事的?难不成你家有美貌绝伦地女儿妹子要献上不成?”

“呸,我打你这张臭嘴!老子就一个姐姐早嫁人啦,娃娃都生了三个了。我就是想起早年掌故,才猜着今日会不会……”

“嗨,会不会,反正不­干­咱的事。”

“怎么叫不­干­咱事,看老兄地打扮,怕也是在城里有买卖吧?你想,魔君真要成亲的话,那得采买吧?还有,外地地人来看热闹,那得吃住买吧?这一来一来的,不就­干­咱的事了?”

“对对对……”

还有那种自言自语的嘀咕:“今天七大魔将里不知道谁会出来镇场子啊……”

“魔宫第一美人蝶魔小姐大人,不知道今天不会不会来啊……”

唔,这说话的几位口气活像追星族说起心目中的大明星。

等等,蝶魔小姐……

唔,我一下子想起了三七。

算了,就象凤宜说的,我还想她做什么呢?我和她已经不是姐妹,朋友。她欺骗了我们,我们也杀了她那么多蛾子,

我吃了一口梅花糕,味道有点太甜,不过总比枯坐着好。而凤宜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不过他应该在小力的控制着风,对这座魔宫进行谨慎的探查。

朱英雄他们三个兴奋不已,一会儿指指这,一会儿指指那。已经到了正午时分,人声虽然还很嘈杂,可是音量却明显的都收小了。

我听到一声清脆的声响,这一声响过之后,全场忽地全静下来,一句话语,一声咳嗽也听不见。风打着旋吹过广场上方,这种突兀的安静让人觉得一阵心悸。

正主要来了!

我一阵激动。

这趟魔域没白来,起码魔君是见着了,离的远近那是另一回事。反正见着了。就算不虚此行了吧。

我光盯着我们进来时的入口。凤宜却拍拍我地手,指着完全相反方向地空中:“来了。”

先来的是两条黑­色­的带子,似乎是凭空出现,闪电般弹­射­过来,然后有人踏着这两条黑­色­的带子飘飘然然的走了过来。

噢哟!好看!

我就会这么称赞,没办法。常年的修炼打坐啊,看书不算多,看也是看一些非文学­性­地专业羽籍,又没有什么小说电影来填补丰富,我觉得我的词汇量,尤其是形容词。在严重退化过程中。

先走过来的是看起来约十岁左右的童子,穿着整齐的青­色­的短衫,手里拿着各式仪仗用品……主要是那些奇怪地东西我都叫不出名来。象掸子的,象耙子的,象大筷子的……然后这七对童子过去之后是九对侍女,穿着绿­色­裙装。手里有的捧着水瓶有的捧着盘子有地捧着酒杯-这次地东西我倒都认识了。

然后他们再过去。后面是四对穿白衣的侍卫,腰间佩剑。背后还有长形地木盒,估计里面装的也是统一地兵器吧?

接着是八个健壮汉子抬着的步辇。那步辇是全黑地颜­色­。上面不知道装饰着什么宝石,黑是黑。可是却闪闪发亮,

这来的是谁啊?排场真大。

我直觉的,这可能不是魔君。

嗯,魔君要来的话,怎么也得象电视剧里那样,更铺张一下吧,比如,洒洒鲜花,还有美丽少女跟着吹笛吹箫充当背景音乐之类……

果然,有人洪亮的宣布:“蝶魔大人到!”

果然不是魔君来了嘛。

这时候,全场的人都站了起来,然后跪-

我眨眨眼,拉着凤宜一起……蹲下去。

跪是不可能的,别说凤宜这么傲,就是我这种平时和傲骨傲气都不沾边的小角­色­,也绝对不会向魔域的人物屈膝啊。

这是天­性­本能?还是……呃,正义感?还是,那啥,种族归属?

我也搞不清楚这么乱七八糟的关系。有时候表面上很简单的事,要追究原因却可以写出几百万字的研究报告来。

那步辇沿着黑­色­带子继续向前,一直到场中央那空的高出来的座席处才停下。一个女子从步辇里出来,袅袅娜娜的走到左首一个空置的坐席边,姿态优美的坐下来。

虽然离的老远,她脸上又遮着黑纱,如果是普通人的眼力大概只能看到一个隐约的黑点在移动。

不过……我却看清楚了,这位蝶魔大人,魔君的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一个姐姐,就是三七。

我和她相处多少年,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是个什么样子,我早就熟的不能再熟,她就是把全身都蒙上黑布,就象,就象昨天晚上那轿子经过我身旁,我就闻出她的气味儿来了!

凤宜握着我的手紧了一紧,我转过头对他笑了笑,又摇摇头:“不用担心,我才不会冲动。”

呃……说完话我才发现我们现在的姿态真可笑。

我们现在是肩并肩的蹲在一起……哈哈,凤宜一向风度翩翩,我还从来没看到他蹲着过呢。

这就叫在人屋檐下不能不低头吧。

可是为什么……我非得去想……老式公厕里,一排蹲坑,然后大家就……呃,各就各位……就象我和凤宜现在这样差不多……

呸呸,这什么联想啊!太恶了!

我正胡思乱想,接着又听到那个响遍全场的洪亮声音:“乌大人到!”

我小声问:“这个乌大人是谁?”

“据说是魔宫的总管,魔君换了三代了他都健在。”

“哇,够长命的……”

果然是应该长命的,怪不得叫乌总管,原来是个背着龟壳的……乌龟总管啊!俗话说千年王八万年龟嘛!魔君都活不过乌龟!

这位乌总管出场倒不是人抬来的,而是自己不知道从哪儿就走了出来,大家看到的时候他已经走到与蝶魔三七相对的靠右的坐席处,缓缓落座。

然后是重头戏来了!

主角出场,当当当当当当!

“魔君大人到!”

不但全场人是跪着的,已经坐下的蝶魔和乌龟也站了起来,执礼相迎。

我抬眼朝上看,却什么也没看见。

儿子把俺的床尿了>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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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丝洞38号 正文 一二七 魔君的生日庆典三

等我再转头眼来,一个全身穿黑的人影已经站在广场中心的那平台上,最中间空的那个坐席前。整个广场上空回响着欢呼声,魔君万岁,魔君万岁,那声势简直是可以地动山摇。

他是怎么出现的?超音速?还是有什么移形换影的身法?

万岁不见得,凤宜提过,魔域到现在,魔君换过许多任了,差不多都是英年早逝。不是什么世魔功练到爆体,就是狂­性­大发大开杀戒,被底下的人合起伙儿来杀掉,然后剩下的活着的再互相砍杀一通,最后活着的那个荣登下任魔君宝座。这位登位之后也害怕被别人夺位,于是再苦练某某逆天的强悍无比的魔功……整一个恶­性­循环。

但是听说最近几百年来魔域还是挺太平的,主要是前任魔君死时怕自己儿子坐不稳位子,特命魔蝶三七辅佐,这是次要的,主要的是他把当时和自己功力伯仲之间的几个魔将都或者暗算,或者封印囚禁了,所以现在这位魔君在过去几百年,位子坐的稳稳当当的。

看起来瘦瘦的,个子不矮。嗯,脸嘛……得,他那头冠前面的垂珠太密了,我根本看不见他的脸。

他缓缓抬起双臂,用一种我在电影里看过的皇帝祭天时候那手势,缓缓举高,又打开,再放下,然后全场都听到一个清郎平和的声音:“免礼。”

乖乖,真有派头!

说起来也是,魔君可不就相当于魔域的皇帝么?人家关起门来称王称帝,那随他高兴。

欢呼声停止,我们也随着那些人一起起身,坐下。

那位乌龟总管慢腾腾的念贺文,倒都是吉利话儿。看来不管是人是魔,大家都喜欢听好听的,别人恭贺自己天资好,品­性­好。能力强,说愿你长寿万岁……乌总管的声音没点儿起伏,声音又慢,咬字又沉,我听的几乎要打瞌睡,偏偏他还念的很长,我估摸足有半小时吧,才把他的贺辞念完。

原来魔界也如此官僚。

我地注意力从那个端坐不动地魔君身上。移到魔蝶三七地身上。

她也是一身黑­色­衣服。

似乎在魔界。穿黑是一件又体面。又时尚地事儿。别人想穿还不一定有那个身份资格穿。不过我记忆中地三七。从来不穿这样地衣裳。她只穿那些最漂亮地颜­色­。粉地。紫地。红地。五彩地。质料也都是绡纱。绢罗……轻盈而柔美。不过现在她穿着玄黑地袍子。外面罩地比甲也是黑地。上头用银线勾勒花纹。质料一看就知道很沉重……

而且她端坐不动。散发着一股十分冷肃威严地气势……

有地时候我们以为自己了解另一个人。但是……又会在突然间不经意地发现。你了解地。可能只是此人地一小部分。她地真实面貌。大概不是你以为自己看到地那样。

大地歌舞表演开始了。我得承认。不错。挺好看。虽然这时代没有现代地舞台灯光效果。却可以用一些漂亮地法术来补上。现代舞台后面常有大屏幕。人家没屏幕。却也可以用魔功做出种种曼妙动人地幻象来做背景。现代地音响设备好。可是魔域这些唱歌地个个都有本事把歌唱地全场人都能听到。音量还是最让人舒服地那种。琵琶声如裂帛。胡琴拉地人心弦跟着起起伏伏。歌声更是有如妖音魅人……

很­精­彩……

不过艺术形式有点单调。除了歌,舞,乐器,还有类似杂耍的表演,就没别地了。这,虽然都很好听,也很好看,可是看了一会儿,难免视觉疲劳。

我看看凤宜,他端坐如钟。我转过头来,又小声问朱英雄:“这庆典,有多长?”

“总得到夜间吧!”朱英雄说的也不确定:“听说以前有开到第二天的呢。”

得……比春晚还长!

凤宜的手伸过来轻轻握住我的手,还拍了两下。

我知道他让我不要焦躁,凤宜的手很温暖,我眨眨眼,也没有把手抽回来。

广场中间歌舞告一段落之后,一个破锣似的声音说:“大家都听过冷豹将军的威名吧?”

底下人山呼起哄:“自然听过!”

“冷豹将军的威风有谁不知!”

难道要打斗?我­精­神一振,盯着广场中间。

有个身材异常高大的家伙,全身披甲,缓缓走到广场靠北角的高台上。

“草莽中卧虎藏龙,高手能人倍出!今日倘若有哪位来挑战冷豹将军的,请尽管上台来!能在将军手下走十招的,赠金十两!能走过百招的,赠金百两!要是倘若能胜得冷豹将军一招半式,就能加入咱魔宫虎威队!这……”

看起来魔域这里的人是比较喜欢争争打打,而且条件也很打动人心,这人话还没说完,离我们不远处忽然有个打雷似的声音说了一句:“好!俺来试一试!”

好大嗓门儿!

然后就见我们左前方一道人影拔地而起,象个沉重的大称砣似的朝广场中跃了下去。我一看他的身法,就知道这人肯定没戏!那个冷豹将军站在高台上稳如山岳,一看就知道不是个软脚虾,而这个跃出去的,顶多算是个四五流的货­色­,绝不是那个冷豹的对手。

那人上了高台,旁边一个问:“请教这位朋友高姓大名?”

这人大声说:“我叫黑虎!”

“好,好,原来是黑虎壮士……”

壮士……我肚里忍笑。称壮士当然是很平常的,但是我总是一听到就想笑。唔,八面食人魔那事了之后,凤宜拿的那张契约上,似乎那个姓周的也称凤宜为凤壮士……

我偷瞧凤宜,然后窃笑不已。他略微奇怪的看我一眼,然后又见怪不怪的转过头去。大概我这种时不时的发神经他开始习以为常了。

我一分神,就没听到下面又说了什么。高台上只剩下了黑虎和冷豹二人。

黑虎亮出兵器来,是把极大的厚背砍刀,而冷豹还是站立不动。

“喝呀!”黑虎猛的挥刀照头就砍了过去。冷豹手不动肩不抬,只轻轻一侧头,看起来完全没有力道和速度的动作,却让黑虎地一刀砍了空。

我小声问:“他不还手?”

“冷豹让他一招。”凤宜说。

就在我们说这两句话的间隙里,黑虎变了招,横刀照着冷豹腰间削去。

冷豹的动作快疾狠厉,一脚飞起正踹在黑虎腰间,将他庞大的身体整个儿踹飞了出去。越过高台边的围栏,掉到了高台之下。

呃……

出手这么重啊?

刚才那个问黑虎叫什么名字的穿着褐袍的一挥手。有两个人奔过去查看,说:“死了。”

死了?

我愣了一下,看着那两人将黑虎的尸身迅速拖走,看台上又爆出一阵阵欢呼。无非是冷豹将军神勇啊,无敌啊,高明啊……

可是,这不是喜庆地事情么?怎么……怎么弄出人命来,这可……

我转头看凤宜,他似乎也不奇怪,看了我一眼,低声说:“这才是开头。这庆典到后面。只怕还有生祭……”

呵……我忘了。

这是魔域啊,打打杀杀全不当一回事。打死一个黑虎,反而令气氛更热烈。

我看看四周那些欢呼的人或妖。打个了寒噤。

这里不是什么体育场,也不是什么欢宴盛会……

最起码。我现在已经觉得,我们似乎不该来。

天已经过了午,空中­阴­云沉沉。我紧紧反握着凤宜地手,感觉着他的温度,心里稍微踏实一些,低声说:“等这会散了,咱们就回去吧。”

他只是握着我的手,低声说:“好。”

魔域不适合我们。

只是,三七……

我转过头去,望向她的方向。

她到底先是三七,还是先是蝶魔呢?

凤宜劝过我,我却还是无法释怀。

如果她变成这样是身不由己地话……

下头已经打了几场,只有一个人在冷豹手下过了十来招的,也侥幸没有受伤,当场得了十两金的赏赐。

凤宜说:“不想看就闭起眼歇会儿吧。”

“不,没事……”

我看到有人离开坐的地方,沿着后面的窄过道走开。

“他们是走了吗?”

“不是……”凤宜顿了一下,看看我:“你也想去?”

八成是去方便去的。

“能出去走走么?”

我觉得这里的气氛越热烈,我觉得越压抑。

“好。”

我们也站起身来朝过道那边去,朱英雄一嘴的点心渣,含含糊糊地说:“主人,你们去哪里?”

凤宜说:“坐累了,去走走。”

“马上就有好看地了!”他说。

“你们好好看吧。”

我们顺着夹道下了石阶,穿过一条走廊,这里也有人把守,但是也有象我们一样的人在这里稍事歇息。走廊外面地庭院里开着一种红花,猩红刺眼,花密的遮住了底下地叶子,一点绿­色­都没有,只有这霸道的红­色­。

我只看了一眼就转过头来。

凤宜说:“这是……地狱花。”

“呃?”

我记得我好象在什么地方听过这名字。旁边一个人说:“听说这是蝶魔大人最喜欢地花了。”

地狱花?三七!

我想起来了,三七曾经问过凤宜,地狱花的事情!

那时候凤宜说什么,我记不清了。

三六也问过,然后凤宜说什么为谁辛苦为谁忙的……

那都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

不过,这个花在这个地方出现,其中,有什么关联呢?

呃,这三章的名字好起了。。嘿嘿>o<

下章要不要就叫四呢。。

盘丝洞38号 正文 一二八 魔君的生日庆典四

外面隔着远远的庭院和高墙,还能听得到南宫里大广场上的动静,那些人兴奋的吆喝,打气,鲜血只是让他们更加兴奋而已。

我想我骨子里,还个是软弱的灵魂。最起码,我觉得这种暴力的节目,不适合我。

从我们身边匆匆经过的人倒是急不可待:“我猜一定是合重将军上场了!他那手笔,嘿!”

合重将军?

我不想再回去,和凤宜两个靠着走廓外面的柱子,听着来来往往的人说话。

“合重将军?”

“嗯,听说能文能武,现在已经是七魔将之首了。”

“听起来好厉害啊。”

凤宜用传心语和我说:“原来的老一辈的七魔将给宰掉了五个,另两个早早闭关不出了,所以这些新人冒起的快。”

传心语,就是只有我听得到,旁人不会听到的。

“嗯,还回去看看么?”我也用传心语问他。

“你不是不想回去?”凤宜转过头来。他地衣裳在这样庭院地黯淡光线下看起来象是银­色­地纱衣。身后是一院子地猩红血­色­花朵。

凤宜即使脸上弄地黄瘦地。可是也掩不住他一身地气派。走过路过地人有不少老瞄他地。甚至有个女人站在那里半天没挪步。我清清嗓子。咳嗽一声。半侧过身儿来把凤宜遮住。

哼。虽然说看看也不会少块­肉­。可也不能一直看随便看这么放肆地看吧?

结果我这一挡。那个女人居然还真就厚脸皮地自己凑过来了。

而且不但凑过来。还端着架子。捏着嗓子问:“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在此逗留?”

一副主人口气。

我转过头,这女人穿着……哦,怪不得这么底气足。穿的也是黑制服裙子嘛!

好吧,客气点说。她长的不错,皮肤白­嫩­,嘴­唇­涂的红润润的,头上戴着样式时新的绢花儿和金簪,眼睛细长,嘴­唇­稍薄。手上还戴着一个玉戒指。

不知道是宫女还是别的什么人物?

我真不想理会她,凤宜却说:“外头吵地凶,我娘子头晕。在这儿透口气。”

呃,娘子……

他说的真顺溜啊……那啥,我以前怎么不知道凤大从这么平易近人?他不是架子摆地高高的么!

那个女子的目光只在凤宜上上下下打量,连我这么木呆的人都能看出来,她那眼里恨不得长出钩子把凤宜一把给钩去。

“这样啊……”她说:“往前走再向左拐,有个小茶室,倒是可以待客,二位不妨过来坐坐。”

我说:“那可不敢当,不用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她就差没上手来拉扯凤宜了,大概顾着旁边有人还有一丝矜持。没拉扯凤宜却扯着我:“二位这边请。我请二位喝杯茶,今天是大喜日子。我与二位有缘嘛……”

她那眼睛直勾勾看凤宜,虽然说是与我们两个有缘。其实她根本就是在无视我啊!

我觉得我脾气是真好的,但是这个。这个女人,好吧,也许她不是人,和我一样是妖魔鬼怪,这个不重要!

我很想抽她!这才是目前最重要的!

我忍了又忍,凤宜也暗示我稍安勿躁。

好吧,这是在魔宫地盘上,我们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不过这个女人,走路地时候就一直想往凤宜那边挨挨擦擦的靠过去,到了她说的那个茶室,更是恨不得立刻一脚把我踢开,然后直接把凤宜扑倒……

乖乖,这是凤宜还易了容地,要是没易容,只怕这个女­色­狼立刻就要霸王硬上弓!

我呸!看你那德­性­!你们蝶魔大人够漂亮够有气质吧?凤宜也没看上眼啊。那个梅山见的许明鸾也算是一流人物吧?凤宜也是懒得敷衍!就凭你这块料!哼!

凤宜倒也真没浪费时间,这个女人把名一报,说是叫红蕊,就负责今日场边的一些杂事,口气里不无表功邀宠之意,似乎是在暗示凤宜,你看你看,我多有身份地位,你要跟了我,包你好处BALABALA……

我现在不怎么气了,倒是忍笑忍的难受。

这是暗示凤宜应该快快识相拜倒在她裙下当一名识相听话的小白脸儿么?

她不知道她眼前这位小红脸儿小黑脸儿都能当,就是不能当小白脸儿吗?

凤宜效率极高,立刻眯起眼来了句:“你现在很忙,非常忙,快去广场那边吧。”

那个红蕊愣愣的马上跟着点头:“是,我忙的很,我先走了。”

呃……这一手俊啊!

她前脚一走,我马上凑到凤宜身边儿:“你这是移魂**么?”

“相仿。”凤宜捧起茶来闻闻,说:“可以喝,这茶水很­干­净。”

我也捧起茶杯来,虽然觉得他打发走那个红蕊实在大快人心,不过还有点担忧:“会不会被发现不妥?”

“不会的。”

我放下心事,然后跟凤宜讨论那个女人服­色­难看,薄嘴­唇­,眼白比眼珠多……说了几句觉得自己实在没啥风度,很有小­鸡­肚肠尖酸刻薄之嫌。不过,瞅一眼凤宜,他嘴角似乎还有丝微笑,好象听的挺起劲挺入耳的。

不过他脸上地笑容,忽然一敛。

我也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停了下来。

空气里似乎有一丝丝……不安地风的声音在浮动。

凤宜在这方面比我要敏感地多。而我虽然得了那颗风灵珠,却还没能到他那个地步。

“怎么?”我一面站起身,一面就要撑出千蛛网来。

“真是……你不觉得,有些熟悉?”

“熟悉?”我看他。

“不用担心,我说过,有我在,你什么都不必担心。走,我们回广场去。”

我答应一声,凤宜推开门先走出去。一点没有女士先行的绅士风度。可我看着他地背影,怎么看。怎么觉得他实在是很帅很帅,有风度的很!

走廊里这会儿也没有什么人,可是广场里地呼声却是一波高过一波,看来真是……唔,有玄机啊。

我们加快步子,还没走到石阶那里。忽然凤宜脚步一顿。我本能的转头朝右看,有一行人正朝我们这个方向迤逦而来。

把守走廊地魔宫护卫们跪了下去,而凤宜则一扯我的手。避在了石梯后面地­阴­影里。我见机也快,立刻一道透明的网撒出来罩在我们周身上下。就算有人站在我们身前,瞪大眼看,鼓动鼻子闻,拿手来摸,都沾触不到,发现不了。

而那个远远走来的人,我也看见了。

一众宫女簇拥着的,不是蝶魔三七,又是哪个?

她穿着全黑似墨染的衣裙。黑­色­绡纱长裙。头发挽成不对称的偏云髻,一点首饰也没有戴。那种高贵地。威严的气势令人几乎难以仰视。

我和凤宜紧紧挨在一起,不过这会儿我心里绝没有什么浪漫思绪。

我是想起来件事情。

上任魔君死时。就任命了这位蝶魔。那是几百年前的事。而我遇到三六和三七,一起拜入桃花观。绝没有这么长时间,所以……她首先是蝶魔,然后才是三七。不,也许从头到尾都没有什么三七,一直只有蝶魔而已。

我本来还想着,如果三七是因为什么缘故堕入魔道,不得已而变成现在这样,那么我……

虽然我没想到如果那样我该如何对她,可是……

现在我用不着纠结这个问题了。

这一阵人从我们身前经过,彼此离地这么近,我甚至可以看清三七修长白皙的颈项,被黑­色­的领衽交围烘托着,就象一只高贵的天鹅。那些人没一个察觉我和凤宜潜身在此的。等她们走远了,我才撤了丝网,和凤宜一起沿石阶回去。

不过,这位蝶魔为何匆匆离去呢?

一踏出夹道,迎面扑来的声浪气浪简直要把人推的向后退倒。我站住脚往场中看,场中一边是歌舞正盛,一边黑雾团团,中间还有打斗呼喝声,我们经过的地方,那些观看的都已经红了眼哑了嗓子,叫好起哄都到了白热化的声嘶力竭地地步,似乎看不见那黑雾中打斗地真相,反而觉得更加神秘刺激!

到了这里,那种不妥当的感觉更浓了。

我抬头望一望天,­阴­云密布天­色­暗地就象已经到了要掌灯的时分,广场周围和看台边上都点起了大火把,这些火把绝不普通,场子这么大,按说这点照明根本不够,不过魔宫地人自有手段,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手法,这些火把亮的出奇,将四周照地仍旧是光明一片。

我们回到座位上,朱英雄他们倒是一直频频回头,看到我们才松了口气,朱英雄抱怨:“主人,怎么一去这么久?我们还想着是不是主人身体不适,想去寻找呢。”

“这里太吵,”我说:“就在后面歇了会儿才过来。”

“哦。”朱英雄没再问,而是兴高采烈的指着场中说:“主人快看!这可真是不虚此行啊!那位合重将军好手段,只是布了个小阵,就困的那几个挑战他的壮士出不来了!”

“哦……”我没什么大兴趣。

凤宜的感觉绝对没错,我也觉得自己的感觉越来越明显。

应该不是那个小阵法的缘故。

这里云气汇聚,雷电隐而不发。而且广场四周的气流似乎都在被一股暗劲拉扯,缓缓的,不为人觉察的产生着微妙的变化!

我看一眼凤宜,他也看看我,用传心术说:“这是道家法阵。”

“什么?”

我几乎要失声喊出来。

道士布的阵?这……这魔域几乎也就是另一个人世间,人间有的一切这里都有,可唯独没有和尚道士!

不不!

我突然想了起来!

我怎么忘了!我们还刚见过一个道士没多久的!

那个蜀山的,隐然一代掌教,却在桃花观之变后也销声匿迹的青莲道士!

他不正在魔域么?而且,他以前就­干­过布阵灭妖的事,和桃花观找拼的是两败俱伤。难道,难道他跑到魔域来,也想在这里布阵灭魔不成?

朱英雄兴奋的指给我们看:“啊,雾散了一重。主人,快看,那就是合重将军!真是英明神武啊!”

朱英雄的文化水平很低,英明神武这词儿八成也是现学现卖。不过,那个黑雾中若隐若现的身影……

我和凤宜对望一眼。

那不是青莲道士又是谁?

想不到他居然成了魔域的将军了!这可真是……奇事天天有,今天特别奇呀!眼睛一眨,母­鸡­变鸭!

他不但来魔域来玩无间,还一玩就玩把大的!无间到魔域的魔宫里来了,还能混到七魔将之首,没被人看破不说,混的可算风生水起!

我拿脚趾头思考都能得出一个结论:这头顶上已经动起来却还未露端倪的阵法,百分之二百和这个道士脱不了关系!

继续犹豫,下章还要不要再来个五?不用五的话,就又得自己想破脑袋起标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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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丝洞38号 正文 一二九 乌云盖顶城欲催一

阵法一直在不动声­色­的催动。这场中的几万观看的人被血腥场面刺激而散发出来的戾气,似乎对这阵法有加成催化作用。

这道士是冲着谁?魔君?魔宫?我想这个青莲道士总不会对屠掉几万观众有兴趣吧?

这个人潜伏在魔域这么久,忍到今天才动手,一定是深谋远虑了。

我对道士没好感。

连带着对道士想做的事也没好感。

凤宜呢,看起来纯粹是个看热闹的架式,如果道士真和魔君打起来的话,估计他会两不相帮吧?那我也跟着看热闹好了。

魔域的人,还有妖魔,都争勇斗狠的。虽然明知道上去挑战魔将军凶多吉少,可是真的能多支撑几招,或者走运的能胜个一招半式,那待遇可真是诱人。所以虽然那个青莲冒充的合重将军的迷雾阵中不断传来惨叫声,一个一个上去挑战的被从雾里抛出来,可是跃入场中去展身手碰运气的还不在少数。

呃,作为一个道士来说,能这样杀瓜切菜似的在魔域大开杀戒,而且还是光明正大的杀,被杀的还前仆后继的涌上来,青莲道士心里一定很爽吧?

凤宜用传心术说:“留神。”

“一直留着神哪。”我半点儿也没敢放松。道士的阵法,我哪敢掉以轻心?

旁边刚才在拼命呐喊呼喝着的人,好象力气使的差不多了一样,有些疲倦的坐下来。不是一个两个,放眼看去,大部分都是如此。连朱英雄他们跟刚才相比,也没了­精­气神儿,一个水袋三个人传来传去的大口喝水,但是说出话来声音却低哑的很。

“主人……你觉得累么?”

我摇摇头。

朱英雄拍了一下自己地脑门:“奇怪。我这会儿怎么一下子就累了。”

这可不是一下子地事。这阵法既借助周围地地势。还暗合今日地天时。不知道别处是不是还有什么法宝或是潜伏着地人相助。朱英雄他们陷身阵中已久。这时发觉。已经迟了。

警觉地人还是有地。我听见身前身后都有人说:“咦。奇怪。怎么一下子没了力气?”

“莫不是你刚才给吓着了吧?不对。我怎么也……有古怪!”

这声音迅速蔓延开去,形成一股恐惧的愤怒的猜测的声浪。但是这些人就算发现了。却已经连跳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朱英雄哎哟的叫唤一声,已经出溜到石墩子底下去了,旁边小四小三也晕晕乎乎仿如醉酒。

我看看凤宜,扯了一下他地袖子。

凤宜本来是端坐不动的。因为我扯他这一下,他顺势就歪过身来靠在我肩膀上。

呃……他倒是不客气!

我也身体一斜,靠在旁边地石栏上装晕,但是一双眼却眯起来,紧紧盯着场中。

那些侍卫也多半软倒了,还有的拼力支撑,却也没走几步,就扑通摔倒在地。离我们不远的一个。甚至一路从石阶上滚了下去,自己无力控制。连几声惨叫也是低弱无力。

头顶的云越压越低,越来越黑。

我心里微微发紧。开始明白为什么凤宜刚才会问我觉不觉得熟悉!

这是……这个阵法,当初在桃花观地时候。也是这样的天­色­,这样的情景!

我微微恍惚,想起那时候,削瘦的小道士,雷电交闪的天空,暴雨……黑夜,那天发生的一切,忽然间一下子都翻了出来。

腰间忽然一紧,凤宜的手臂环住我的腰,他用传心术问:“怎么了?”

“没有……就是觉得,今天地事,恐怕不能善了。”

“别瞒我。”

传心术听到地声音,直接在脑海中响起,他语气中细微的郁闷,还有浓浓地关心之意,我都能体会得到。

“嗯,想到以前……桃花观那次……”

他的头枕在我地腿上,一双眼清澈明净。

我并不太惊讶的发现,他脸上地改妆正在缓缓褪去,露出本来面貌。

他的手抬起来,轻轻抚摸我的脸颊,却没有再说什么。

而下方的广场中,也终于有了异动了。

那团本来被控制在高台范围之内的黑­色­雾气,陡然间象是被大风鼓荡一样,朝四面扩散弥漫开去。黑雾中心的那人身形显露出来,正是那个道士青莲。

七魔将原来分坐在魔君四周,一道身影站了起来冲他喝问:“合重!你搞什么名堂!”

青莲长声大笑:“世上从无合重此人,我乃蜀山道门中人,来到魔域,只为降魔!”

已经到了图穷匕现之时,的确没有再遮掩隐瞒的必要了。

不过,这个道士好胆­色­啊!只身一个,搅动魔域这么大一盘棋!

唔,他真的没有帮手么?

“你!好你个道士!竟然……竟然如此­阴­狠恶毒!”那人一声断喝,疾冲而起向青莲扑击而去,看起来似乎并未受这阵法太大影响,正是那个刚才出场与人比招的魔将冷豹。

可是青莲只是一挥手,一道浅紫的光弧击出,箭一般疾­射­穿了犹在半空的冷豹的身影。

冷豹的身体似乎在空中停滞了一下,我抿了抿­唇­的功夫,他的身体象断了线的风筝,已经从半空中一头栽了下来,就倒在那高台之下,不见再动了。

不久之前这个冷豹还在台上杀别人,可是一转眼,就轮到他自己横尸台下。

场外这么多软瘫了的看客,虽然醒着的只有一半,也都没什么气力了,却也被这场面震慑住,场中先是一片死寂,接着“轰”的一声,无数的谩骂,惊叹。呼喝声交杂一起响起。青莲左手按着剑柄,右手捏着法诀,做了几个极快的手势后,指掌朝外挥弹!头顶的云团不声不响的又下降数丈,场中压力大增,那些没晕过去的人,也再也发不出声音来了。

这……这要是报应,也来的太快了吧?

凤宜也似乎微微吃惊:“原来如此。怪不得了。”

“什么?”

“他地飞剑,应该是蜀山至宝。那把被称为紫郢的前古遗珍!据说是古仙人采西方太乙­精­金所炼……只是已经失落许久,想不到,竟然到了他的手里!”

我一下子来了­精­神:“啊,这事我也知道。这宝剑应该有两口,还有一把青什么……唔,青什么的宝剑,和这个是一对的,都是灭魔宝物,对不对?”

这个倒不是我博闻广记了,而是上辈子看的电视剧里头,就有一个叫什么紫青宝剑的。不过剑的名字我却记不太清了。

凤宜沉声说:“另一把剑。叫青索。”

对,我也有点印象。应该就是这个名字。

这个青莲既然有紫郢剑,那么今天魔宫和魔君。只怕要倒大霉了。更何况他还布了这个威力奇大地刁毒阵法,弄的人人都跟吃了蒙汗|药似地爬也爬不起来。胜算更是大增!

闹出这么大动静,不过那位今天被搅了生辰庆典的魔君,却仍然端坐不动,似乎外界发生的事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似的。

他是有什么凭恃才不动如山啊,还是被青莲搞地这些阵法啊什么的给算计了?不然怎么一劝不动的?

“蜀山妖道!休得猖狂!”

又是一人站了出来,穿着灰­色­袍子,披着银甲,手里拖着一杆长长的重斧:“合……”他说了一个字,又呸一声,狠狠朝地下吐了一口唾沫:“算我瞎了眼,这些年还拿你当个大哥般看待!魔道不两立,可是你们正命正道的那些魍魉心计鬼域手段,我们魔域都自愧不如!什么正道?你们比魔道还要­阴­损卑鄙!今儿我这条命就交待在这儿,可你也别想讨着好儿去!”

青莲道士竟然微微一叹,说:“戴兄弟,你我分属魔道两阵,过去的情谊,我也不是全在欺骗……算了,到今日这些就不用再说了。你今天若弃剑束手,我可以保你­性­命!”

“放你娘的屁!什么不死?被你们这些贼道士关起来,死不死活不知,不见天日,还要什么忏悔赎罪!老子不­干­!”

唉,嘴很硬,­性­子嘛……我倒觉得这个姓戴的挺爽直。不过,青莲这家伙真地很难对付。道术,剑术,心术,都是极厉害地,这个姓戴的魔将哪能讨得了好?他也只比冷豹多支撑了几招而已,十招,他没沾着青莲地衣角,手中的长斧先被紫郢剑地剑光击飞,然后脑袋也开了花。

青莲一边用惋惜的口气说着话,一边却毫不犹豫地下手杀人。

我觉得那个姓戴的有句话说的对,这些正道做起事来,比魔道手段还黑,心计还毒。

我有点迷惑,我算是正道,还算是妖魔一路的呢?

不用问,我觉得我是个很正义的……妖!

唉,这种事说不清楚。

七魔将连着挂了两个,青莲飞身下了高台,且不忘捏法诀控制着阵法。他的两手一起上,看起来是全力催动。

我胸口一震,感觉自己身体力的气息和法力都要被头顶不停旋转压低的乌云吸走似的,连忙收慑心神,不能光顾着瞧热闹。

这阵法一定也是针对妖魔所创,我是妖,所以当然也会受到波及。

凤宜的手轻轻握住我的手,一股暖洋洋的法力和气息顺着我们交握的手从他那里流向我。

“不用,我没事。”

他只是说:“不要大意了。若是不适,要告诉我。”

我点个头,朝远处看。

这里闹成这样,怎么魔宫里的其他相关人等没什么反应?难道他们都瞎了聋了吓傻了不成?

又或者,他们……无法突破进这阵法里面?

呃,痛苦哀嚎中,,难道又想再起疹子吗?

今天看到好几个很认真的评论回贴,感动的泪汪汪。

一三零 乌云盖顶城欲催二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这个阵法也会打雷的!我就是想看看这雷到底什么时候开打。

果然嘛,这个道士没好心眼儿,雷劈魔将魔君这么爽的好事他绝对不会放过的!

我和凤宜居高临下,看的清清楚楚。

青莲道士绝对­阴­险,用飞剑­干­掉前两个魔将军之后,后几个他也一直在用剑光对敌,而且且战且退,让人觉得他除了飞剑和法诀就没别的招儿了,可是那些云越压越低,感觉最下方的云块已经要压到这广场高处的旗杆了,然后突然间两道紫­色­闪电毒蛇一样窜出云层,把两个攻击力最强的魔将一下轰成了黑饼­干­……

可怜的……

我只能两不相帮了。

我可是个正义的……呃,蜘蛛妖。

我跟魔域这些人不是一路,跟道士也不是一路。

来说去……唉,我也就只能跟身边这只天不收地不管的凤凰作一路人了。

我看看旁边的凤宜,他也坐壁上观坐的很开心啊!

我摸摸鼻子,这种看别人打的稀烂开花,自己叉着手看热闹的事儿……嗯,好吧,我还没有习惯,但是看来凤宜是很习惯的。这家伙活了多少年了?这种事儿一定没少­干­。

对了!虽然我们都到了要谈婚论嫁的地步了,我还不知道他多大呢!回去得仔细问清楚-他现在是少年期青年期还是中老年期!别看妖­精­们个个都驻颜有术,可是一张­嫩­皮下保不齐就是一把老骨头!我可不能嫁了一只老鸟!

至于这个雷电,全场瘫倒的看客们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开始抖了。大概妖魔鬼怪怕雷火是天­性­,我却一点儿不害怕,这点雷团闪电,实在没什么可怕地啊。

不过。始终没有外援,魔将们又连连铩羽丧命,那位魔君,终于动了。

他一身黑袍,傲然而立,腰间佩着一把样式古朴的长剑。不客气的说,他往那儿一站,真是身姿纤秀,玉树临风啊。比青莲道士看起来卖相还好,绝对的仙风道骨级别地。嗯,赶得上子恒和凤宜。

他的剑……唔,凤宜忽然身体一动,然后坐直了。

他倒不怕被现……呃,不过能现我们的。全动不了。下面广场里的,现不了我们。倒真没什么好怕的。

“你­干­嘛突然坐起来?”

“魔君那把剑,我倒是很眼熟啊。”

“是么?”我说:“总不会是蜀山双剑里的另一把青什么索吧?”

我誓我是乱说地!绝对是!我统共不知道几把名剑的名字。结果凤宜居然一脸惊讶的点头说:“正是!我看着很象,不过剑没有出鞘。我也不能确定是不是。”

“啊?”我瞪大眼。瞎猫撞着死耗子也没撞这么准吧?

“再看。”

那位魔君的面目我看不太清楚,因为他只让我看一个小小的侧面。我就看清楚了他的一边耳朵-嗯,耳朵长的不错,然后他们就开打了。

紫­色­和青­色­的剑光一瞬间涨满人的眼睛,我本能地立刻闭上了眼。

痛!

眼睛痛地厉害!

凤宜一把将我抱住,把我的头按在他地胸前,一迭声的问:“怎么了?痛地厉害么?让我看看!”

“没,没事……”就是刚才猝不及防被刺了一下,我能感觉着没什么大碍,眼睛突然见到强光,肯定会不舒服,但是那剑光还没能强到刺瞎我的地步。

凤宜地声音里满是焦急和歉疚:“这怪我,紫青双剑同时出鞘,不说剑的威力,就是那剑光,弱一点地妖,鬼,被­射­着也会魂飞魄散的。”

“这么厉害啊……”我捂着眼:“怪不得是灭魔双剑呢,可是那位魔君怎么能用青索剑?”

“这个,我也不清楚了。但是这两把剑有先天灵­性­,会自己认主的,绝不会被什么强力逼迫或是蒙蔽……或许,这其中大有周折。”

我没办法睁眼看,只能问凤宜:“打的如何了?”

“恐怕……难分胜负。”

我问:“青莲道士没召雷电帮手么?”

“这时候召雷电之力不可行,他无暇分身他顾。而且……我看这位魔君身上,一定有避雷至宝。”

乖乖,都不是省油的灯。

我光听着剑芒嗖嗖乱响,场中动静一直不消停,头顶的云团越压越低。

“来,”凤宜轻轻打开我护着眼睛的手,指尖触上来,凉凉的。

“呃……”

“疼的厉害么?”

“还好啦……”

我听到他轻轻叹息,低声说:“一个劲儿淌泪,看来真是被伤了。”

“不要紧的,我自己心里有数,不算什么伤。”

不过就是睁不开眼就是了。

忽然我就僵在那里了。

凤,凤宜他……

他的­唇­贴在我的眼皮上面。

“呃……凤,凤宜……”

眼睛是一个多脆弱敏感的部位啊,我战栗着,感觉着他的舌尖抵在我的睫毛处。

“我还有点治愈的本事。”他的­唇­稍稍移开一些,说话时气息暖暖的扑在我脸颊的皮肤上:“不要怕,马上就好。”

不不,我怕的不是这个。

而是这种怪异的感觉……

好象,好象身体最脆弱的部分一下子被打开袒露出来,一点防御都没有。他的舌尖在我地眼睛上轻轻游移。虽然隔着一层眼皮,我却觉得,却觉得……

然后颤抖的眼睛似乎微微露出缝隙,他的舌尖就这么触到了我眼睛的晶体上。

我浑身僵硬地不行。一个劲儿的抖。

我觉得我要晕过去了!

不,不过,真的,不怎么觉得疼了!

不知道是他的­唇­舌真有疗伤的功效,还是我,我自己太紧张了。注意力全被转移,所以疼痛也不怎么能感觉得出来了。

脑子里模模糊糊的,记得凤宜和我说,凤凰血是可以解天下所有地毒的,但是……我不知道凤凰还可以,这样,呃,疗伤啊……

照这么看,凤宜可真是。真是全方位。多功能,万用万灵的……一个活宝贝啊!

一只眼睛结束疗程。然后是另一只。

我觉得……我的血管里淌的那不是血,那都是烈酒和熔岩啊!我要不就给烧成灰。要不就给烧成汁!反正,反正……

我现在热的肯定又突破了一个新高度。新极限!

要是打个­鸡­蛋贴我脸上,立马就能滋滋啦啦的烫熟。变成一糖心荷包蛋!

咳,这种时候,这种地方,这种……

人家下头,一个道士大头子,一个魔域小魔君,正一人一把宝剑打的不亦乐乎,头顶还有一个雷电云团压着,黑云压城城欲催啊!我看今天这事儿不能善了!

“还疼吗?”

我呆呆的摇摇头。

不疼了,一点儿不觉得疼。

嗯,反而觉得……挺温暖,挺湿润,挺舒服……

“睁开眼,瞧瞧。小心一些。”

一片剑光交错地声音做背景,他地声音听起来更显的温柔。

我好象从来没听凤宜这样温柔地说过话。

我的眼睛微微睁开了一条缝。

然后,整个视野里,就是凤宜。

他地面容如此切近,如此清晰。

我在他的眼珠中看到自己傻乎乎地倒影,红着脸,半张着嘴,头也揉搓的有点乱蓬蓬地,活脱一傻妞。可是反观凤宜,那皮肤就象揉进了宝石粉一样,整个人如此光芒四­射­,眉眼俊美的难描难画,神情却又那样的温柔似水。

“凤,凤宜……”我居然有点结巴起来,舌头和牙齿好象变成了从来没打过交道的,嗑嗑巴巴的说:“不疼了。”

“嗯,那就好。”

他的­唇­轻轻在我额头上吻了一下,然后手臂依旧圈着我。

呃,我石化了。

心里眼里好象一瞬间充盈溢满了粉红­色­的肥皂泡泡,把个凤宜生生的给烘托成了一片罗曼谛克的粉红大背景中翩翩绝世的白马王子……

我知道自己挺没出息,可是,凤宜实在是……帅的天怒人怨啊!

凤宜依旧一手遮在我的眼旁不让我看场中的拼杀,一边低声给我解释,道士出了什么样的招,魔君又有什么样的本能。我一边嗯嗯的听着,可其实我一耳朵进一耳朵出,压根儿没听进去他都说了什么。

直到凤宜轻轻“咦”了一声。

我连忙问:“怎么了?”

“剑光绞在一起了。”

“哦。”这也没什么太奇怪的呀,有时候势均力敌,我也见过一次道士斗法,那法宝就会纠缠在一起角力的。

“不一样。”凤宜光说了句不一样,却没说怎么不一样,听得我是好奇的要死,胸口跟百爪挠心似的,可我偏偏又没法儿看。

忽然凤宜猛的一把将我眼睛捂住,然后我感觉他一把将我抱进怀中半转过身,将我的身体牢牢盖住。

我冷不防一口气没喘上来,被凤宜牢牢挤在石墩和他的身体之间,几乎没把肋骨挤断一根!

可是不等我惊呼,又或是质问。

忽然间即使是我闭着眼,也感觉到身外强光忽然迸­射­,随之而来的是排山倒海一般的压力和巨大的呼啸声!

我本能的想用千蛛网护住我们两个,凤宜咆哮了一声:“别动!”

他的声音几乎被呼啸而来的声浪气浪和压力全部压过!我只觉得我象是巨大山峦上的两只蝼蚁,感受着山呼山啸,地动山摇!在这种巨大的威力面前我觉得自己全身的力气似乎都被抽光了,也什么法术都施不出来。

而凤宜,就象这地震海啸中一只船,一片盾,牢牢的将我整个护住!

我本能的感觉着我和紧紧相嵌的这个身体,一瞬间的变化!

凤宜现出了凤凰真身!他的羽翼象巨大的扇子,一左一右将我整个包裹住提捞起来!

身上的石墩,阶梯,整个看台,甚至这整个大广场都开始崩溃。

我紧紧闭着眼,可是那种强光的刺­射­之力,让我眼前呈现出一片血红!

就象我们闭着眼去仰脸向着太阳,可以感觉到的那种照­射­,眼皮上血红的光!

可是现在这种强烈的劲气和刺­射­之力,如此霸道凌厉,扑天盖地的似乎要毁灭一切!

呃,魔域之行要告一段落了。

凤凰和小蜘蛛会如何展呢?嘿嘿,大家请自由的……呃,猜测吧。

一三一 没毛凤凰不如­鸡­

我在那种灭顶的压力之下,感觉自己的神经越崩越紧,意识最终变成了一片空白!

昏昏然然,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一直又是风声,又是海浪声,又是惨嚎哀叫声……

无数声音轮番轰炸,我觉得自己的脑子都要给吵炸了。(->可是想大声喝斥让这些声音停下来,我又喊不出声。想抬手捂起耳朵……呃,我的手呢?

我睁开眼了,也抬起了……呃,不是手,是蜘蛛腿儿。

幸好腿上没长毛毛,不然我自己非吓的再来一声“蜘蛛啊”不可。

变回原形了?

我爬起来没来及活动腿脚就四处张望,昏迷前的事情一下子象开了闸的水全冲回脑袋里,弄的我有点晕晕乎乎的,唯一的念头就是-凤宜呢?

凤宜在哪里?

最后那时候的光亮简直象核子爆裂,罡风都能吹爆皮肤,更不要说其他了。

凤宜护住了我,可是它呢?

“呃……”

我在自己身旁,没看到凤宜,也没看到应该是金彩辉煌的凤凰鸟……

不过我看到一只黑糊糊的,象被火燎了毛的炭烤大火­鸡­……

要是以前哪个饭店敢把火­鸡­烤成这种焦黑黑的样,那只等客人砸店关门大吉好了。

可是,这只大黑­鸡­身上地气息……

呃。我呆了。

呆了几秒我反应过来,立刻把自己会的一切关于治疗的法术统统往他身上的倾倒!

这只烤焦的大火­鸡­就是凤宜啊!

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我现在就愁着自己身上带的灵丹妙药不够多!

我把葫芦里还有贴身带地能治伤地药都拣出来,能治外伤的全用上,治内伤地不敢乱用,不过我还有别的办法。

我看看四周。这是一片荒野。四周荒凉空旷连棵树都没有。

我只能确定这不是在魔域了,因为头顶的太阳明耀光照。我从来没觉得太阳如此可爱温暖过!在魔域的那些日子,­阴­暗一直缠绕在头顶,也压着胸口一直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没有什么别的遮蔽,不代表我就没办法了。

千蛛网随我地心意而动,唰的一声撑了起来,把我和凤宜团团围裹在内。然后随着我八只脚一起用劲。整个丝网向下沉陷,一转眼就深深地沉进了泥土里。上面被压翻的泥土哗啦啦地砸下来又盖在了蛛网球的上方。

嗯。我这一手就是把自己活埋地作法。

大概估算着深度差不多,就算有人经过我头顶。也不可能会现地底另有玄机的时候,我才停了下来。

亮晶晶白花花地千蛛网包包里面。我和凤宜,都现了原形。我倒没有什么特别不适的感觉,试了一下,好象变成|人身有什么阻碍,不过这不重要。目前最重要的是把凤宜快给治好。

我也不用弄花架子,张张嘴巴,一颗莹白的珠子就吐出来了,在焦黑的凤凰身体表面滚了两滚,就没入他的身体里去。

恒说过,这颗风属­性­的珠子本来就是凤宜所有,和他的身体力量再契合没有了。

再咕咕两声,我又吐出来一颗火红的。这是颗火属­性­的珠子,用来吸收凤宜身体表面的这种象是灼伤一样的伤害一定没问题。

土属­性­的珠子不用吐出来了,它本来就可以完美隐藏我们在地底的气息。水属­性­的也不合适。

我可能感觉到,凤宜的外伤是厉害,不过他的力量似乎并不衰竭,内伤应该不严重。不过他之所以还没醒,嗯……这个我却不在行了。

我下了狠心,回去以后什么不­干­,我也得把全天下有关医疗方面的书全翻看一遍死记住不可!你说我要是会探经寻脉,那现在可不至于这么手忙脚乱了。

一通忙活完,现在我的人事儿是尽完了,这个病去如抽丝,我也知道凤宜不可能一下子好起来,先自己趴下来缓口气儿再说。

得,没想到我还没见着凤宜金碧辉煌的拉风模样,倒先见了他最狼狈的样子了。

俗话说,拔了毛的凤凰不如­鸡­……咳咳,这话恶毒了点。照我看,即使是燎光了毛的凤凰,那个头儿还是比­鸡­大了好几圈儿呢!

我围着凤宜左爬爬,右爬爬,看着那颗火红的小珠子在他周身上下游走,一点一点的暗红­色­被小珠子从凤宜身上吸出来。

风灵珠应该是在调理凤宜的内息,这叫内外兼修,双管齐下……

嗯嗯,我现在觉得凤宜那种高不可攀的距离感,真是一点儿都没有了。

他以后再摆臭架子我也不会害怕他啦。

连他光翅子光ρi股的样子我都看了,他还能摆什么架子出来啊……

不过乱爬了一阵,我慢慢安静下来。

凤宜变成这样,因为什么?为的谁?

紫青双剑就算合璧,象传说中那样产生灭魔之光,那对凤宜一点儿妨碍都没有,他不是妖魔,他是先天神鸟,又不是魔,被照一照,全当洗光波浴了。

可是我不一样啊……我是妖,正宗的蜘蛛妖一枚。要是凤宜不护住我,我恐怕就象传说里的那些倒霉炮灰一样,被紫青双剑的合璧灭魔剑光给弄的灰飞烟灭了吧。

我愣了一下,突然想起来……朱英雄……

朱英雄他们,他们也……

我地八条腿一齐软。啪的一声身体砸在蛛丝网底。

虽然……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可是他们几个没什么心计,脾气直,­性­格有时候还很搞笑……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觉得……

他们和盘丝洞里的我那些同族,灰大毛的那些同族……

我慢慢的把头凑过去。靠在凤宜地身上。

没敢靠太重。我怕压着他。

虽然……虽然世事无常,可是没想到。却会这样地……

这样的……

如果我们没遇到朱英雄他们,没把他们带到乐华城,他们不进魔宫去看这场庆典,就不会丧命了。

想起他那张胖胖地猪脸,还有刺猬,穿山甲平时又胆小。又贪财的样子……

我一边揩眼泪,一边擤鼻涕。无所顾忌的哭了一场。

本来我是不会那么快就止住眼泪的,可是等我一现的的眼泪掉到凤宜身上。他没有意识支配地身体居然会微微瑟缩,我突然想起来!眼泪是有盐的!他现在指不定多疼呢!我还给他雪上加霜。不是,是加盐!

我赶紧爬到一边去把眼泪抹­干­。

我开始琢磨别地事。

这里是什么地方呢?反正不是魔域。可以先放下一半的心事。还有,时间过了多久了呢?我们离开时,那梅山还开着仙会呢,但是……虽然我们在魔域没待多少天,至少一个月应该是没有地,但是,我们昏迷了多久?又是怎么到的这个地方,这可就难说清了。

不知道伽会山怎么样了……盘丝洞怎么样了呢?对了,凤宜地鸟巢应该也完好吧?

一想起这些来我难免有些­性­急,不过再一看那颗火属­性­的灵珠还在凤宜身上飘啊飘地吸收伤害,我心里那股小火苗扑哧一声就被吹熄了。

这个急不得。

凤凰的强悍天下皆知,可是凤凰受这么重的伤……

我喝了点水,然后自己也开始打坐。

这真是一片荒原,除了鸟兽虫就没有别的东西在这里出没,当然,这也好,没危险没­干­扰,凤宜可以好好养伤。

过了有七八天的功夫,他的身上那层焦黑的伤都收了口,结了痂了。我把我葫芦里收集的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拿出来整理了一下,有些以前觉得根本没什么用的护肤保养品,比如灰大毛不知道从哪儿顺手牵来的雪蟾玉肤膏,这回也派上了用场给凤宜搽抹!当时灰大毛乐滋滋的跟我献过宝,说是又美女,又防皱,又去斑又啥啥的,吹的没了边儿。不过,看起来是有点用,给凤宜抹抹,说不定这些痂不会留什么太明显的伤痕的……不管有用没用,我觉得总是聊胜于无。

在地底困着,我倒不觉得不正在,全当自己又闭关修炼呗。那种阻碍我变回人形的滞窒感觉也渐渐消失了,大概是被那剑光辐­射­的副作用,不过这种东西当然也都有个时效­性­,时间一长自然就没了效果。

可即使如此,还是让我咋舌啊!传说中的灭魔双剑果然不是吃素的!

青莲道士和那个魔君不知道怎么样了呢?

呸,最好两败俱伤一起完蛋才好呢,都不是好东西。

凤宜那么大大方方带我去看庆典,铁定也没想到竟然会遇到上古神器紫青双剑这样超变态的东西,不然杀了他他都不会让我去冒这种险。

唉,可是现在我没事,有事的是他。

我抬起小蜘蛛腿儿,轻柔的摸摸凤宜。

他现在可真难看啊……黑一块秃一块,毛是全没了,皮又是残破不全的,简直……简直……

得,他现在这个样子要是让梅山那些对他垂涎三尺的女仙女妖们看了,指定一个个退避三舍,谁也不会巴着他了。

我抬起一条腿儿,爪尖挠挠下巴。

唔,凤宜这身毛,啥时候能长全恢复?我倒是没什么,他很美或是很丑我完全无所谓。我只是担心他自己受不了。他这么一个要面子的人,呃,一旦醒来现自己变成无毛鸟,那还不羞愤欲绝啊。

我越想这个可能­性­越大,呃,不过不知道凤宜什么时候醒,如果他这时候就……

呃,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我正想到这儿,凤宜忽然出低低的一声呻吟声,然后身体也跟着动了一下。

啊!我是蜘蛛又不是乌鸦,怎么会……

我连滚带爬冲过去,死死盯着凤宜的小鸟脸。

他的眼皮也是焦黑的,缓缓的,缓缓的睁开了。

我看到他的眼睛……突然间胸口那么喜悦,又觉得那样酸楚!

他那双眼睛里的清澈明朗傲然一如既往……凤宜啊,他就算变成了没毛烤火­鸡­,也还是那个骄傲的他!

呃,小凤变丑了。。。

那啥,大家不要揍俺,让俺把话说完……不是俺想折腾他们,这个,所谓患难才见真情嘛,对不对……

那啥,票票还是要的。回贴也是要的。。。

一三二 沉在地底的日子

“那个,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觉得我这话问的特别没水平,可是没办法,本来我对治伤就非常外伤,对凤凰受伤就更加没见过也没听过了。

他的嘴巴……当然,不是两片完美的嘴­唇­了。嗯,他的鸟喙动了下,声音低哑:“有水吗?”

“有有!”

我急忙恢复成|人形,然后从葫芦里翻出最好的一瓶泉水递过去。没办法,蜘蛛的形态要照顾伤患实在太不方便了。

这水还是有次路过号称九回泉的那个地方,我用瓶装起来的。虽然我对泡茶没研究,但是这泉水味道清甜甘澈,非常可

凤宜不能动,我喂水不熟练,喝一半洒一半,不过他的­精­神在喝了水之后,明显是好多了。

“这是哪里?”他声音也比刚才稍微好一些了。

我老实摇头:“不知道。四周除了荒草什么也没有。经过的虫子小兽也都是很蒙昧的那种,我想找个打听信儿的也找不着,不过肯定不是魔域,我醒来时见着太阳了。”

“嗯。”凤宜试着动了一下,不过肯定很难受,因为他皱了一下眉头,只动了一下就不动了。

“你别动……”我倒是一下子心疼起来:“你没醒的时候我替你翻过身上,也抹了点药什么的。不过我不知道对不对症,没敢乱涂太多。”

他闻了一下。点头说:“还可以。”

我急忙把自己能拿出来地瓶瓶罐罐全摆了一地:“你看看还有什么你能用地?”

凤宜扫了一眼。他地目光分别在看到两个瓶子时停了一下。我赶紧拣出来。

唔。一个是余元丹。一个是香花百乐散。

“用法呢?”

“余元丹化水外敷。香花散内服。”

“哦。”

我一通忙活,不过好在动作是越来越熟悉了,还注意保持力道轻柔不要再碰疼了他。

不过……呃,凤宜就算是光身子没毛的焦碳烤火­鸡­状态。也是坦然大方,并没有象我想的一样羞愤欲绝痛不欲生。他身上一定很疼,内伤加外伤,可是他眉头也不皱。哼也不哼一声。

给他喂了药,又敷了药……

我一边给他上药,一边止不住的心疼。

不是矫情,也不是什么怜悯,就是胸口一阵阵揪的疼。

明明惧怕紫青双剑的是我。可是现在我一点儿事儿都没有。反而是凤宜伤的这么重……

这说明了很多事情。

不过对我来说,我在乎的就是这一点。

“哭什么?我伤不重,过段时间就会好地。”

“谁哭了。”我抹了把脸:“明明是水珠溅上来了。”

凤宜也没和我辩论这个究竟是不是水珠,只说:“暂时不去外面,也好……只怕外面,也不见得太平?”

“啊?”我瞪大眼。

凤宜说:“魔域原来自成一界,靠几个大的阵眼封印住的。魔宫本来就在一个阵眼之上。最后紫青双剑合璧时那瞬间的灭魔之力……连带着也把那个阵眼给破坏了。”

“啊?”我眨眨眼:“这个。那,阵眼破坏之后呢?”

“魔域就不复存在了。”凤宜说。

“那……”我突然想到了纪录片里核暴后地城市废墟:“那魔域。就,灰飞烟灭了?那么大的地方。那么多妖魔,还有……”

“胡说八道。”凤宜瞪我一眼:“我只说魔域不在。没说魔域毁灭。”

“你解释清楚点儿。”我一点都不在意他语气恶劣,小心翼翼的把一张蛛丝毯展开。把凤宜轻轻的的安置在上头。他浑身上下一块好皮都没有,而我地这种蛛丝就算对他没好处,也绝对不会让他更疼痛。

凤宜果然给我一个我能理解的简单解释:“魔域,与我们的世间,以前是完全相互封闭不相往来的……就好象,你将一只缸里盛满墨汁,吊着绳浸在一片池塘里一样,水缸口高于池塘的水面。里面的墨汁不会出来,而外面的水也不会进去。但是现在魔域地封印阵眼被毁掉,就象一刀割断了那只系缸的绳子,于是……”

“缸翻了……可是,缸里地墨汁……就倒进池塘里了?”我呆呆的说。

凤宜眨一下眼:“孺子可教。”

“我不是子,我是蜘蛛。”我说了句没意义地废话,然后回过神来:“喂,我说,那个青莲,他真是道士吗?”

“嗯?”凤宜没明白我的意思。

“你看,我一共见他­干­过两次事情,两次都是烂局破事!头一次去围攻桃花观,结果最后桃花观是毁了,可是桃花观主地终极目标是达到了-她想救的人是救出来了。这次又到魔宫来找碴,不错,魔将是­干­掉了不了,炮灰也弄死一片……可是魔域地屏障被打破了,这世间……这世间会不会……”

“你想的太严重了。”凤宜说,不过他说话还是有些费力,我急忙再给他喂些水。

“你在魔域这些日子,觉得魔域如何?”

我想了想:“除了一些魔头头是讨厌一些,其他的平民和我们这里差不多啊。”

“是啊……”凤宜说:“你不要想的太多,许多弱小的生灵和草木类,比如七心蛾那样的,大部分是无法适应阳光下的生活的。可能一被阳光照到就会湮灭。还有已经适应了魔域的环境在那里生活了几百年的妖魔,再回到世间来,可能一点便宜也得不着。就算他们全能活下来。难道我们这里就是一片乐土?你记得那个我们没有去除掉地那两个妖怪么?”

“记得啊,怎么不记得。”我们想杀妖怪还被村民拦阻呢。

“他们那实力,放在我们这里,如何?”

我尽量客观的考评一下:“不怎么的。”

“这就是了。他们到这里来抢地盘,未必抢得过本地的地头蛇。这些年来道门也算兴盛。这下那些道士们可又找着事­干­了。”

呃……原来魔域不存在,人魔大混杂,并不是世界末日到了啊……

咳,我上辈子看的小说。都是拼命渲染妖魔的恐怖之处,一说到某某妖魔摆脱封印了,那立刻就是腥风血雨啊人间浩劫啊……可是桃花观上次是浩劫了,但是遭遇不幸的是桃花观的妖怪们。连周边山民听说都没遇着什么灾,而桃花观主心心念念设计了这么多年,最后牺牲这么大才解救出来地那位什么妖怪,到现在一点动静没有,没听说祸了哪里害了什么人。这会儿。魔域也不存在了,好象也没有什么特别严重的后果啊。

算了,反正我不是道士,除魔卫道那种事不用我­操­心。我殷勤的捧着一大堆吃食问他:“你看看有没有你想吃的?对伤口有好处地?对了,你看这个,这个是雪梅,据说很美容。说不定对你的伤有好处。”

凤宜只是轻轻摇头,我只好怏怏的把那些东西一骨脑塞回葫芦里去。

我靠着蛛网壁坐着。凤宜也没出声。

“不知道伽会山怎么样了。”过了半晌,我冒出这么一句来。

“再过三日。就启程回去。”他低声说。

“那不行!”我差点跳起来:“你这伤这么重!哪能立刻就上路啊?你你,我告诉你。你不把伤养到全好,绝不能动身。”

凤宜喉咙里好象呛了一下。然后低低的咳嗽起来。我吓一跳,赶紧的又倒了水给他喂水。

“没事……”

“没事个头!”

我可知道,平时咳嗽那是小事,可是人要是哪里受了伤,一咳嗽起来牵动伤痛那可是活受罪!尤其是他现在全身都是伤,还有内伤,这一咳就是一动,一动就是一股疼!那还不要命!

我赶紧地再把火灵珠拿出来给他再吸再吸。

“那紫青双剑造成的伤害怎么都是灼伤啊……”我一边给他吸吸一边说:“难道这两把都是火剑不成?”

咳过之后凤宜的声音听起来更虚弱了,不过……嗯,也更温柔了。

“我的伤,不是紫青双剑造成的。”

我瞪了眼:“那是谁伤的你?”

“咳,火是我自己的凰火啊……”他声音很低,就说了半句:“只是紫青双剑合璧地威力,着实太霸道了……”

霸道个头。

我心里明白敞亮。紫青双剑再厉害,也不会伤凤宜半根羽毛。他要不护我,就不会用这个凰火硬顶紫青双剑的灭魔之光……

反正……我倒是不觉得亏欠他,我就是觉得挺心疼地。

“对了,”我想起件事儿来:“你……呃,你身上带的家当,都还在么?有没有药啊,医书啊什么地?”

“那倒不会丢。”他吃力的说:“只是现在拿不出……”

我连忙说:“你别说话了,东西也不忙拿。我就是想要是有药你会好地更快点的,不用受这么多罪。”

凤宜轻声笑,似乎这一身狼狈他一点儿不放在心上。

“你真笨。”

我莫名其妙:“我本来就笨,你不早就知道了吗?”

凤宜把头低下来靠在我腿上,不再说话了。

我也不再出声,控制着小火珠继续给他吸吸吸地治伤。既然凤宜没反对我的这种治疗方法,就说明肯定有好处没坏处。

那颗风灵珠应该也在调理着凤宜的内息,没一会儿,他就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不过这一回我的心总算放下来,知道他没大碍,沉睡休息也有利于养伤,可以不再忐忑不安了。

这一松下来,我也跟着一起睡了过去。

啵大家。。。。

一三三 乡下蜘蛛进城来

养伤的日子,那就是猪的日子……

吃了睡,睡醒打坐,说说话,然后再打坐,再睡……

凤宜的外伤渐渐好了,黑­色­的痂掉了之后,露出来鲜红的­嫩­­肉­,这下可好,一块黑一块红的,象得了瘌痢症了。

凤宜催了我几次,说可以起程动身。我八风不动,告诉他,什么时候他长出羽毛来,能回复人形了,我们再动身。

咳,凤宜身上抹上这个什么雪蟾膏玉肤膏,香喷喷的很好闻……有点香草冰淇淋的味儿。我咂咂嘴,倒不是觉得这里苦闷,就是凤宜的伤,实在好的慢了些。他大多数时候都在睡,偶尔醒过来和我说话,我都觉得高兴的很。

我拿一颗夜明珠照亮,正在看手里的书。这是本闲书,讲的是英雄侠士,美女柔情。这种故事从古到今都一样,反正Y不上税,作者想怎么吹就怎么吹,神功盖了天,美女哭着喊着的投怀送抱。我看的咯咯笑,顺手剥了一块甜糕外面包的油纸,掰了一块放嘴里。

“你要不要吃?”我问凤宜。

他靠在一堆软绵绵的蛛丝垫子上,头搭在我旁边。

“好。”

我甜糕掰的更碎一点,放在手心里。凤宜的尖喙凑过来,一点一点的啄着吃。他颈上的黑皮还没有褪掉,不过翅膀尖那里已经长出一点点淡黄的茸毛来了。

呃,这种茸毛,好象小­鸡­雏……毛茸茸的。­嫩­生生地,真是可爱。

我心里这么想。嘴里可不敢这么说。指尖轻轻地在那一小片茸毛毛上轻轻摸两下。凤宜动了一下。抬起头看看我。那双眼又黑又圆。我清清嗓子。把手收回来。摆出一副正经面孔。劝他说:“再吃点。再吃点。”

伤要好地时候其实并不疼了。倒是痒。这个我有经验。看到凤宜在睡着了之后翅膀有些微微地抖。似乎很想在哪里蹭一蹭止痒。我想了想。挠痒抓痒是不成地。也不敢乱给他用什么药。万一对伤口不好就糟了。唔……我在葫芦里掏了掏。找出把羽毛扇来。好象听人说用羽毛扇轻轻地拨划也可以起到一点止痒地作用。

我试了一下。高高抬轻轻落。生怕把他弄疼了碰伤了。

嗯。凤宜动了一下。不过。似乎好象是舒坦了一点。身体也放松多了。

有用就行。

我不停手地拨啊拨。拨到手酸。于是­干­脆变回蜘蛛。换两只脚捧着扇子继续拨。

哈哈!

我现在终于发现蜘蛛地腿多也是有好处的了!起码做起活儿来可以来个车轮战,前脚累了后脚上。左脚累了右脚上,真是快捷方便!

很好很好!

我们在地底呆了一个多月。凤宜身上的黑痂终于全褪尽了,内伤也算差不多好了。至于我……嗯。这些天倒也练成一门打扇的功夫,那个轻重,那个火候,那个动作啊……已经到了熟极而流炉火纯青地地步。凤宜这两天不算很痒,也让我不要再一直一直的替他用这种办法解痒。睡的迷迷糊糊的,觉得有人碰我,唔了一声,眼也没睁,懒洋洋的说:“嗯,行了,反正天又不会亮……呃?”

我醒过神儿,睁开眼就看到凤宜坐在我旁边,长眉秀挺,容颜依旧,这间小小地蛛丝网室都给他照亮了。

“呀,你好啦?”我愣愣的爬起来,把他从上看到下,又从下看到上,凤宜穿着一件青布袍子,腰里松松的系着一条软绦,头发没有束起,就那么披着。呃……真是清秀俊雅啊!

我差点儿流口水,咂咂嘴巴,才想起来问他:“你怎么……变回来了?伤还没全好呢!”

“耽误不少日子了,况且,我现在也不是不能动弹了,你也不用瞎担心。”

“你别勉强……”

“你就别婆婆妈妈了。”他一个指头戳在我脑门上:“有时候胆大包天,鲁莽的要命,有时候又胆小如鼠,前怕狼后怕虎的。”

“嘿嘿。”我摸摸被他点的有点发疼的额头:“也行,那就动身吧。不过我还都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来着,得出去看看才行。”

“那倒不必费事。”凤宜说:“你可还记得我告诉过你,我有方法立刻离开魔域回到人世间?”

“啊,对,你说过地。”他那把剑叫梧桐嘛,我记得。

不过……唉,谁会想到最后我们也没用上那个方式回来。

咦,等等,我们现在难道可以用那个方式……那个,去找子恒?

我看着凤宜,他眼里露出笑意,看来我是猜对了。

“我们在梅山失了踪影,他必定焦急担忧,先去他那里走一遭,让他安下心。”

我连连点头:“应该的。”

“来,我们出去吧。”

“好。”

蛛丝网在土里朝上顶,一直到了地面之上才停下,朝四面松散开,我抬抬手,把网收起来。

“嗯,这么多天没见过太阳了。”凤宜抬起头,仰面朝着太阳,似乎颇为享受这种感觉,然后伸手过来对我说:“我们走吧。”

现在听他说“我们”这两个字,真是很自然,很熟悉,很亲

我一点没犹豫,伸手握住他地手:“好,咱们走吧。”间转移一定极为玄妙,特别神奇来着……

结果只是眨一眼地功夫,我们就已经不在那片旷野地里了。四周是一片葱郁的花树,云雾缭绕。可以听到水泉叮咚作响。前面是一道小小地石拱桥,过了桥则是个亭子。我往四周看,除了花树就是云气……这,这里好象我以前在电视剧里看过的……神仙住地天上世界啊。

“这里莫非是天上吗?”

凤宜微微一笑:“正是。这里是子恒得了官职之后所居之处。这里灵气充沛,正适宜休养,比起地底下不见天日之所,那是要强多了。”

“嗯嗯,这是当然。”

我一副乡下土包子进了城的样子。跟前凤宜朝前走。这里的花树和人间的自然都不一样,特别的……嗯,不是特别漂亮,而是有种亭亭出尘的仙气。果然不同于凡品啊。

过了桥,进了亭子。亭子里有张石台,上头摆着一个空空地碟子,我还是没看到有什么屋宇宅院。凤宜摘下亭子边挂的一把小槌,轻轻在碟子上敲了一下。

“铮”的一声脆响。忽然间眼前的云雾朝两边退散开去,露出一条石阶,石阶上方,则有所宅院渐渐显形,白墙明瓦,门口还有两个石塑兽像镇宅。我听见有个清脆地声音说:“贵客临门,未曾远迎。实在失礼了。”

“不请自来,还望主人家不要见怪。”

穿着粉衣白裙侍女打扮的两名少女从里面迎出来。朝凤宜盈盈施礼,左边那个说:“凤王真是稀客。我家主人这些天一直惦记您的安危。”她的眼波盈盈,朝我身上一扫。却问也没问一声,殷勤只冲着凤宜一个:“快请入内奉茶。主人去布时辰桩了,片刻即回。”

右边那个说:“正是,凤王快请进来,不然主人回来要责怪我们怠慢了。凤王有些日子没登门了,难道是我们碧云居有人得罪了凤王么……”

我被彻底无视了。

呃……她们这种态度,似乎是把我当成凤宜的……丫头了?

凤宜双眉一扬,正要开口,我急忙扯了他一把。

丫头就丫头吧,反正这是子恒家又不是别处,让他家地侍女尴尬赔礼也不好。反正子恒回来就清楚了。

凤宜看我一眼,倒还真的什么也没有说。

我们被迎进院里,这院子……我一进去就有些恍惚。

这……和当初子恒在碧水潭的那个小院子,布局倒很象啊……

连屋顶上也铺的不是什么琉璃瓦,而是象当初我见到的那样,全是磨薄了的大蚌壳,晶莹剔透,被光一照,屋里有一种七彩融融的光晕,美不胜收。

进了小厅,那两个侍女忙地如穿花蝴蝶。

“凤王,来此一路劳顿,请先净个面去去风尘……”

“凤王请坐,这椅子可还是我家主人新置下的,是千年山草藤,您觉得是不是舒服?”

“凤王请用茶……”

“凤王,这是些自家蒸地粗点,请您别嫌弃,请尝一尝……”

我真是无语了,她们这副嘴脸,我就是个实心儿的­棒­槌都看得出她俩对凤宜,那可不单单是款待贵客啊……简直是款待娇客!眼睛直勾地盯着他就不会转圈了,那热情,那笑容,那眼波……

而且她们两个中的另一个还偷偷瞪我。

瞪我­干­嘛?难道是嫌我碍事想把我瞪出门去?

凤宜态度又冷又傲,我们在一起时他那种温柔亲和地笑容现在是完全找不出来,冷冷的把那两个侍女打发走。

她们恋恋不舍地一出了门,我就推搡凤宜:“来来,我也试试这个千年山草藤编的椅子,坐起来是个什么感觉。”

凤宜含着笑站起身来,我重重的一ρi股坐下。

“嗯,舒坦……”

凤宜变脸倒是变的挺快啊。不过我得说一句,变的好!

怪不得他以前总是一张臭脸架子摆的高高的,对那些花痴女,就不能太客气了!

嘿,其实她们要是看到凤宜前几天那个黑一块白一块秃秃斑斑的样子,只怕也就花痴不起来了吧?

“子恒还真会享福啊,嘿,你在这里好好休养,肯定很快就能把身体养好。”我站了起来:“等子恒回来和他打个招呼,我就先回伽会山,灰大毛他们看着家,不知道有没有遇着什么事情,我不太放心。你养好了伤,再回来吧。”

他看着我,目光温柔如水:“我……”

外面忽然传来侍女欢悦的声音:“凤王,我家夫人来了!”

夫人?

恒的……老婆?

我愣了下,耳中已经听到外面女子走动时环佩叮咚的声音。

“原来是凤兄来了,谢天谢地,这下子恒可该放下心事了。”

眼前一亮,一个穿着碧­色­衫子的女子走了进来。

继续为章节名而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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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四 男大当婚女当嫁

这位闻名已久的董仙姑,唔,或者现在该称她敖夫人!绝对是个美人儿!眉眼灵动,红­唇­娇艳,一头乌发好象浸了水一样的整齐闪亮,挽起的发髻让我想起绿鬓如云这个词。她头上只绾了两枚白玉兰花簪,一边耳上戴着翠绿­色­的坠子,另一边耳垂上则是一颗拇指大的明珠,长裙曳地,衣带当风。未语先笑,容­色­照人。她身后跟着那两个花痴的侍女跟她一比,简直就是天鹅和丑小鸭的巨大差距嘛。

她眉目间有一种嗯,轻灵的,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呃,当然了,她本来就是仙姑嘛,不食人间烟火是应该的。

“凤兄,这些日子你可去哪儿了?子恒一直很惦记你,职差都应付了事,天天在想办法。我就说你不会有事的!看看,还是我说的对吧?”

凤宜只是微微一笑,将我介绍给她:“这位是子恒的夫人,这位是桃华桃姑娘。”

谢天谢地!凤宜总算记住了我的大名,没再向人介绍说我是桃三八!

“桃姑娘,你好。”她笑吟吟的对我说:“咱们之前没见过面,不过既然是和凤兄同来,也是一位贵客了。这次来了不要急着走,多住些日子,咱们可以好好说说话,亲近亲近。”

呃……这位董仙子嗯,真是八面玲珑,又漂亮又会说话-让我想起红楼里的王熙凤来了。

“您太客气了。”和她的热情相比,我就显的笨拙多了:“来的太冒昧了……嗯……”

“别客气。”她笑着和我点个头,然后吩咐身后地侍女:“给凤王和桃姑娘收拾出房间没有?有没有派人去请官人回来?”

呃……官人……这称呼,我当然是明白的,就是指子恒嘛。

不过。子恒突然变成了她的“官人”……我觉得这可真别扭啊。

她说话地时候给人一种面面俱到地感觉。笑语如珠。显然她和凤宜也是很熟地。

“你也是地。要走也不打个招呼。梅山仙会之后子恒一直在到处找你。最近又异变频频……”

我在一边听着。一边掰点心吃。

这个蜜糕蒸地不是太好。那个酥酪还不错……

“桃姑娘。你说是吗?”

“呃?”我压根儿不知道话题是什么。又怎么转到我这儿来了。瞪着眼含着糕饼。不知道如何回答。

“唔,天下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凤宜不着痕迹的把话给岔开了,我松了口气。不过我在那两个侍女地脸上,看到她们不加掩饰的轻蔑……还有,嗯,敌视?

得,这我才不在乎呢。和凤宜走在一起,这种目光我是真没少见。这两个小丫头的这种眼光算什么?比这更火暴恶毒的我都见的多了。

好在没过一会儿,就听到外面一声响亮地马嘶声,董仙姑站起身儿来说:“好了。他也回来了,你们肯定有很多话说。我来安排一下。你们今晚抵足长谈吧,酒肯定也是少不了的!”

恒回来了?

我也跟着站起来。可是没等我们迎出去,子恒已经急匆匆的大步进来。我从来没在他身上看到这样急躁的表现……他一直都从容不迫。镇定自若。可是现在他的领子都有点散了,衣衽也显的凌乱。呃……也许是错觉。我觉得他好象瘦了一些。

他的目光从我身上,移到凤宜的身上,然后又转回来看我,好半晌的功夫,竟然一句话也没有说。他地脸­色­太沉肃,那种神情……让我觉得甚至有些隐隐担心。

我们从梅山……走失,子恒没我们的下落,想必是忧心如焚吧?

唉,我当时真不该受凤宜地鼓动,要在魔域多走多看,应该及早回来的,担心我们地人肯定有不少。唔,灰大毛大概也会担心吧。

“你们两个……居然还知道回来啊!”

凤宜破天荒的露出不好意思地神情:“本来不会耽误很久,只是,遇上了些意外,所以……”

“好了,你们平安无事就好。”子恒看起来结结实实的松了口气,我注意到他地眉目间显的十分疲倦,现在一放松下来,那种感觉就更明显了。

我也觉得挺歉疚的,不过这些天发生的事,说起来真的是一言难尽啊。

我们迷路迷到魔域,在魔域的经历,杀掉食人魔,还有好几个作恶多端的妖魔。嗯。还有,朱英雄他们几个,最后是魔宫那场变故……

“来,到我的书房慢慢谈吧。凤宜,你受了伤吗?”

他的眼睛真利。

“皮外伤,不要紧,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胡扯,要真是全好了能让子恒一眼就给看出来?

凤宜对着想跟过来的侍女淡淡的吩咐了一句:“不必过来伺候了。”

我跟着他们两个后头朝前走,不过我能感觉着身后有目光投在我的背上,好象……嗯,怪怪的。

我一回头,看到长廊那端,董仙子正站在那里,朝我微微一笑,我胡乱点个头。

刚才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可不象是错觉。是谁在盯着我?是她的侍女吗?

进了书房,子恒什么话没说,先倒了三盏酒出来,自己先端起一盏。

“喝吧,喝了再说。”

他喝的很急,一口就­干­了。我也仰起头喝了那盏酒。呃……呸呸!我被辣的直吐舌头,这什么酒!烈的呛死人!

凤宜的脸­色­微微有点透红,可能也是因为这酒太烈了。

“行了,坐下来慢慢儿说吧。”子恒语气不善,表情也不善,盯着我看。然后又转头去盯着凤宜。

他的声音虽然不高,但是口气却很不善。我还从来没听子恒用这种口气说过话呢,看来这次真的让他担忧焦急地太过了。

“我们……在梅山的迷洼里使用土灵珠。结果梅山那阵法有些古怪,我们居然被带到了魔域。”

“魔域?”子恒刚坐下又噌的站了起来,跟椅子上倒竖着钉子扎着他了一样:“难道前些日子地魔域之变与你们有关?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是谁伤了你?”

凤宜的反应很淡定:“你也已经得了消息了?”

“当然,这当下只怕没谁不知道了。已经有一个半月了,我正托水族的朋友打探你们的消息下落,那一天夜里紫青电光冲霄而起。魔气四溢……三界都被惊动……”

我觉得头有点晕晕的,刚才那酒实在很烈,我伏在椅背上,有一句没一句听他们闲谈。那些声音好象就在耳边,但是听不清楚。嗡嗡嗡嗡的,象是一阵风吹过,又象是蜂蝶振翅。我就捕捉到几个字眼儿,魔君啊,道士啊……好象有谁地手轻轻抚摸我的头发,低柔的话语声象是夜风一样。

唔,我没想到自己居然有喝醉的时候,这种感觉还不坏,身边发生的事模模糊糊地知道。不过眼皮很沉,手脚也抬不起来。

我长长的睡了一觉。这些日子以来担心凤宜的伤势,我也没怎么睡踏实过。

我能感觉到有人在我的身旁守着。他的气息让我觉得熟悉而亲切。

“醒醒,该醒了。”

我翻个身。对这种噪音不去理会。

“懒虫一只,快起来。”

我睁开眼。凤宜正坐在床边,眼里满含笑意:“睡了三日了,该起来了。”

“啊……三天?”我还懵懂的一时想不起这里是什么地方,瞅着凤宜发了一会儿呆,才想起这是子恒的家,嗯,应该算是天官的神仙洞府了。

“啊,是那酒太厉害了,不是我的错。”我用手背抹抹嘴角,唔,幸好我没有流口水。不过……我估计我在凤宜面前本来也没什么形象,就算再流流口水也没什么大不了。

“子恒那酒叫千日醉,地确不是凡品。”凤宜说:“我已经让人给伽会山送了消息,先让他们安心,守紧门户不要惹事生非,我们随后就回去。”

我连连点头。凤宜想的比我周到。

“这些天地事情,你都和子恒说了?”我爬起来穿衣梳头,往铜镜里一照,眼皮都睡肿了,样子真是狼狈。

“嗯,这些日子,人间也有不少变故。比如,蜀山就出了些事。”

“是吗?”我对蜀山不关心,那些道士们是不是遇着麻烦和我可没多大关系。

“还有,子恒这里收了张贴子。”

“嗯?什么贴子?”

“你师姐三六,要成亲了。”

“又成亲啊?”我的手一紧,头发给揪断了两根:“是和那个李,李什么?是他吧?没换人?”

“李扶风。”

“对对,我老记不清。”我好奇地问:“什么时候成亲?我送什么礼好?说起来,上次李书生还不情不愿呢,一转眼儿他们都要成亲了。嗯,这份礼可不能马虎。”

呃……莫非真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吗?妖­精­也讲这一套?子恒也成亲了,三六也要成亲了……好象忽然间身旁的人都成双成对了……

凤宜过来,接过我手里地梳子,替我把头发梳顺,然后结成辫子:“成亲是大事,自然不能马虎草率。婚期就在腊月初十,到时候我同你一起去道贺吧。”“那当然!”我乐孜孜的掰着手指算着该给三六送什么礼。上次她硬绑新郎,婚礼没成,这次应该不会再有变故了。

我正算地晕头转向,凤宜柔声说:“等观礼回来,我们的事,也办了吧。”

“好!”我脱口而出,说完了之后才愣神:“办什么?”

“成亲的事。你我,我们成亲。”

“呃?”我象被掐住脖子的­鸡­,就会发出单音节来了。

成,成亲!

怎么话题一下子,就转到我自己身上来了?

成亲……成亲……

和,和凤宜成亲……

镜子里我的一张脸,就象着了火一样,腾的就红了起来。

每天起章节名都要死好多脑细胞哦。

一三五 水潭底的碧姐姐

凤宜替我把辫子盘在头顶,用那根乌木的凤头钗别住。

“你今天好好歇息吧,我和子恒要去时辰桩那里看看,要是无聊,可以在这里四周逛逛,只是要当心,不要超过珊瑚桩,出了这片地盘,撞上旁人或许会有麻烦的。”

“行,我知道了。”

凤宜弯下腰来,­唇­在我鬓边轻轻一吻:“天黑时分我就回来。”

我浑身烫的感觉马上要沸腾了,急忙催他:“行了行了你快走吧。”

凤宜微微一笑,衣袂翩然的出门而去。

我在屋里打坐就过了小半天,本来我是不打算出去的。凤宜说的也挺清楚,出去了,到了别的神仙地盘上,说不定会有麻烦。

“桃姑娘,桃姑娘!”

我有点不悦,睁开眼睛。董仙子的其中一个侍女,就是昨天来时拿眼瞪我的那个,穿着一件鹅黄衫子站在床前,含笑说:“桃姑娘,该用午饭了。我们夫人请姑娘去西边小花厅上一起用午饭呢。”

“哦,好。”我撤了那层隐形的蛛丝护网,穿鞋下地。

我一打坐的时候那层网就会自动升起来,这也算是一个本能保护吧。

我和她穿过回廊朝前走。庭院里盛开着不知道名字地鲜花。花香馥郁。沁人心脾。若是只有我自己在这儿漫步那就好了。可惜身边还有这个侍女。

“婢子叫燕双。桃姑娘要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们夫人说了。姑娘是贵客。绝不能怠慢了姑娘地。”

“嗯。你家夫人太客气了。”我说。

她说地话意思似乎是热情好客地。可是语气却听上去有些古怪。唔。好吧。古怪就古怪吧。反正听听算了。我又不打算和她作朋友。犯不着认真计较。

“桃姑娘……头上这支钗。看起来绝非凡品。好别致啊。”

我淡淡地说:“旁人送地。”

“是么,桃姑娘家住何处啊?凤王以前还没有带其他客人来过呢。更不要说女客了。”

她一副和凤宜很熟关系很铁地口气,倒好象我跟外人似的。

“嗯,我和他就要成亲了。到时候一定会请敖天官和你家夫人一起来喝喜酒的。”

果然她脚步猛一顿,飞快的转过头来,脸上那种娇俏可人的神情全不见了,眼神一瞬间变的­阴­森凌厉:“姑娘可不要乱开玩笑!”

当我是好欺负的么?

唉,我还以为神仙家的侍女肯定水准很高的。结果也和以前那些垂涎凤宜的女妖­精­没两样。要我说,梅山见过地那个许明鸾水准都比她高多了,凤宜不还是不屑一顾么?这个什么燕双……嘿。常言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是痴心妄想,这些想吃凤凰­肉­的姑娘们前仆后继。也都是勇猛的很啊。

“这事怎么会开玩笑呢。”我不想惹事,可是她主动来惹我。就不能怪我了:“这钗就是凤宜送地定礼,燕双姑娘若不信。可以等凤宜回来了,问一问他不就清楚了。”

她的脸­色­一瞬间变的煞白。我也有片刻的心软,觉得打破一个小姑娘的爱情梦想是有点残忍。不过这心软也只有一瞬间。

有地东西是不能相让,不能分享的。

不可能因为我同情她,就把凤宜让给她吧?

她靠着廊柱,瞪着我看,我站在那儿也没动。

再瞪也是白瞪……有的时候长痛不如短痛,早清醒早回头反而是好事。

“燕双,你们怎么在这儿?”另一个侍女从回廊那端过来:“夫人已经催问啦,说你请个客怎么请不来了。”

燕双好象被惊地才回神,转过头去说:“哦,就……这就过去了。”

“你可真是的。”那个侍女走过来,朝我微笑:“桃姑娘,多有怠慢,请随我来吧……”她的声音忽然象是被什么掐断了一样,目光定定地落在我头上。

不用问,肯定也是在看那支钗。

昨天我们来时我可没戴这枝钗,刚才凤宜才给我又戴上了。唔,这枝钗可真是个麻烦啊。不过……

嗯,有些事是无法逃避的,我既然答应了要和他在一起,那我就得面对这一切。

董仙子也看到我头上地钗了,不过仙子毕竟是仙子,她只是微微愕然,就重新换上笑容,热情的招呼我入席。就我们两个吃饭,倒摆了一桌子地菜,各种果品,素菜,做的清淡可口。“桃姑娘千万别客气。来,尝尝这个合不合胃口?”

“嗯,挺好吃地。”

“这菜官人平时也喜欢吃,而且吃喜欢吃一个厨子做的呢。”董仙子笑的很和气,和气里带着矜持。

我知道……我还知道那厨子是老石头鱼­精­呢,以前我可没少去子恒那儿蹭吃蹭喝,都是他掌勺下厨,只是我不知道原来子恒也将他一起带到这里来了。

“仙家是不是不沾荤腥的?”

“那也不是,只是我从小习惯吃素食的。好些仙君神君并不忌荤食,一些战将战神更是如此。前天还听刘神将说,一天不吃­肉­喝酒就没力气抡刀拿枪了呢。”

董仙子的话里有种含蓄的,对于自己身份地位的表露。

我默默的吃完饭,跟她客气了两句,然后说想散散步。

“当然可以。”董仙子指给我路径:“从这里向东,不出珊瑚篱桩,桃姑娘可以随意游览。我喜欢花花草草的,这里没什么好山好水,不过花木还可赏玩。”

我主要是不想留在这儿,那个燕双看我的眼神可是很不善,留下来跟她大眼瞪小眼的可没意思。我可以随便找个地方打发这下午时间,等凤宜回来就好了。

我信步朝着一个方向走。天是浅蓝的,云气在四周飘荡,象是一层明媚轻柔的纱幕。

这儿地花木果然比别处不同,迎面的山壁上倒挂下一片紫藤,花开的正盛,远远看去只见花而不见叶,风一吹过,花瓣簌簌的飘飞,仿佛一场春寒料峭化为细雪。

凤宜和董仙子都说过不要越过珊瑚篱桩,不过我信步走来。却没看到什么篱笆,子恒的这一片洞府和花园,占地可真不小。

紫藤花边上是一条小瀑布。细细的水流有如白练般从岩壁上垂挂下来,落进下水的水潭,溅起的水花如明珠一样,又纷纷落回潭中,一个个涟漪在水面上泛开。

我在水潭边坐下。脱了鞋子,将脚浸在水中。

潭里也有小鱼,。锦鲤,金鱼,样子漂亮。姿态轻灵,游过来游过去的。并不怕人。其中还有过来啄我的脚趾地,痒痒的挺好玩儿。

这些鱼住在子恒家的水潭里。日子应该很好过。不会饿肚子,无忧无虑地。一条条长的壮壮的。

其他鱼儿一发觉我的脚不是可以果腹的食物就游开了,可是还有一条小金鱼在我脚边挨挨蹭蹭地不愿意离去。我伸出手摸摸它,它居然也不害怕,鱼­唇­还轻轻触点我的掌心,真是有趣。

唔,这条鱼……看起来,怎么有些熟悉?

唔,长有些象以前子恒身边的鱼­精­小心啊!其实小心只是小名,就象我被人叫三八一样。其实我更愿意别人叫我桃华,小心想必也是一样。

唔,可是她地名字叫什么我是真的想不起来了。

“小家伙儿,你肚子饿了么?”我掏掏兜里,倒是掏出来块儿点心,掰了点给它吃。

它啄了两口,似乎对点心也不太感兴趣。

恒以前教过我如何和水族沟通的,不过我一直用不上这门本事。这会儿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看看四周没有人,撩撩头发,将头探进水潭里,嘴巴轻轻张开,吐出来地不是气泡泡,而是一种在空气中不可能听见的声音。

“你好吗?小家伙儿?”

它似乎吃了一惊,一块糕就卡在嘴边上,不知道是吐了好还是咽下去好。

“你在这儿待了多久了?嗯?”

“呃……不知道……”它结结巴巴地说:“我不知道,反正,从我记事我就住在这

“这儿生活很好吧?”

“呃,好,好吧……”

看来我把它吓的不轻,嘻嘻,真有趣。

“糕饼够吃么?我兜里还有,都送给你好了。”

它退了一些,又朝前游了一点:“那个,我不饿了,不过,如果还有……那,我,我想带去给碧姐姐吃。”

“碧姐姐?”

“嗯。”小鱼地尾巴摆了摆,鱼鳍指向水潭深处:“碧姐姐住在石头底下,她不能出来,所以我想带吃的给她。”

“哦?你地碧姐姐为什么不能出来啊?她不能见光么?”

“碧姐姐身上有铁链子,锁在石头上的……”小鱼说的不是很清楚,不过我却有点好奇,手在潭边轻轻一按,整个人都沉进了水中:“我去看看你的碧姐姐去,行不行?我带着吃的,可以送给她。”

“好。”这条小鱼显然不懂得“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句真理名言,很爽快的就答应了。

我跟着它一直沉到水底,潭底是一片深深的墨绿,光线幽暗,而且很冷。

“喏,碧姐姐就在那里。”那里?

我朝前看,几块怪石夹垒在一起,中间是一块黑黝黝的空洞。

鱼喊:“碧姐姐,我带吃的来啦!”

呃。。。。天又热起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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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六 一寸流光落星河

石头缝里,有个低低的声音说:“谢谢你啦,小妹,我不饿,你自己吃吧。”

我愣了下,这个声音……这个声音为什么……

“小心?”

石头缝里突然沉默了,然后过了半晌,那个声音说:“你是……三八姐姐吗?”

我想起来了,当时碧水潭里……大多数有些灵­性­的小鱼小虾的,都自认是姓碧,小心……她的名字应该是碧心。

我心里又是狐疑,又是担忧,还有点莫名的惧意,掏出一颗明珠来照亮。缓缓朝前又走了一步:“小心,是你

“三八姐姐……”

我再朝前走,明珠的光芒照进石缝,我看到一张极丑的,青黑­色­的鱼脸从里面探出来,声音小心翼翼的,比我还要谨慎:“三八姐姐,我是……小心。”

心?我惊的说不出话来。

她怎么变成这样?她也是有几百年道行的,早就已经修成|人身了,我上次去京城的途中还见过她的。可是她,她现在怎么……就算她因为什么原因受了伤,打回原形了,那她的原形也是极漂亮的一条小金鱼啊,怎么会是现在这样样子?漂亮的水泡眼变成了丑陋的肿疱,美丽的鳞片不见了踪影,那张脸……那张脸……天哪,简直比癞蛤蟆,不,是比以前我见过的那种叫人恶心的吃不下饭的蝙蝠鱼还要……还

“小心?你?真是你吗?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我地想法一定在脸上泄露出来了。她朝后面退了退。退到了明珠地光晕之外。

“我吓着你了吧?”

“不是这个问题。你。你怎么变成这样?是中了毒?还是受了什么伤?”

她地声音很苦涩:“这是我自作自受……三八姐姐。你什么时候到这里来地?一向还好么?我……。公子他。还好么?”

我张了张嘴巴。说不出话来。

心怎么变成了这样地?

“子恒他,知道你在这里吗?你遇到了什么事?为什么……”

“三八姐姐,你就别问了。总之……是我自不量力……”

我心里很乱,问了许久她也不说。我掏掏身上,把一些丹药和吃食留下来给她。她只是苦笑,说用不着。让我什么也不用留下。

“子恒他……”

“三八姐姐。我求你件事!求你千万别把遇到我的事告诉公子!千万千万,求求你,一定别告诉他!”

她的语气凄凉惨痛。我愕然无语,她又追加一句:“三八姐姐,你答应我,绝不说出今天见我之事!不然,我就一头撞死在这里!”

“你……”我急忙说:“我绝对不说出去。你不要做傻事。”

她似乎松了口气,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我在这里挺好。也没谁能再来伤我,离公子也近……我只要知道他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写字,看书。说话……我心里就很踏实了。有次公子还经过水潭边呢,小妹看见了他。还来告诉了我,我心里很欢喜……”

她还欢喜?喜个屁!

我浑浑噩噩从水潭里出来,又在潭边站了半天。那只小鱼在水面上打了两转,就一摇尾巴潜下去了。

心对子恒,嗯……这就不用说了,就算我挺呆的也能看得出来她的心思。

她是不是因为变丑怪了,所以才不肯和子恒照面吗?那,她是怎么变成这样地呢?

恒应该是不知道她地现况吧?他是个那么念旧情的人,现在府里做菜还用的原来地老厨子,小心一直跟随他,他若是知道此事,必定不会置之不理的。

我脚步匆忙,绕过一大丛花木,又想起来件事。

那,小心在后面水潭里的事,有没有别人知道?比如,这里的女主人,董仙子……她知道不知道呢?

冷静想想,我觉得我能理解小心的想法。女孩子哪个不爱惜相貌?变成这样丑怪,真是生不如死。要是我换到她地处境,大概,嗯……也可能会做她那样的选择。

我站住了脚,身前身后的花树上开满粉­色­地花,被日光一照,枝头的花瓣都成了半透明地,仿佛是贝壳美玉雕成的一样。风吹过来,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淡淡地香气,忽浓忽淡,让人有种莫测无常的感觉。

晚上凤宜回来,他看起来很轻松,大概事情办地算顺利,拉着我手说:“晚上咱们出去,我带你去看风景。”

“什么风景?”我有点提不起­精­神。

“别处看不到的,既然来了一趟,不多看看就回去,岂不是入宝山空手而回吗?”

我有点好奇,跟着他御风而行,一直向东。一路上仙山仙岛在云雾中隐隐约约,明明感觉离的很近,但是擦身而过时,却又什么也看不见。不知道这些都是什么神人仙人的洞府别居。我问了好几次,要去什么地方,凤宜都含笑不答。

天­色­渐渐暗了,星子一点一点的亮起来。

我们停下身形,他指着云雾中的一条石阶:“来,上来

我仰头看,星汉灿烂,在大地上仰视,与在此处观看,感觉绝不相同。

“到底我们来看什么

难道凤宜也会现代人的浪漫招数,唔,这里难道有流星雨看吗?

“先闭上眼吧。”

凤宜微微笑着,伸手过来掩住我的眼:“先闭上,我让你睁开时你再睁开。”

我微微笑。阖上双眼。

脚踏着石阶,一级一级的登高。

云气雾气就在身边,脚边缭绕围绕,衣裳衫裙飘带被云气鼓荡,飘摇不定。

然后石阶到了顶,脚下是坚硬地石台。

凤宜牵着我的手:“朝这边走,嗯,不用这么小心,这里很平坦,不用害怕。”

我听到清晰的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荡涤心胸,虽然闭着眼,还是觉得心旷神怡。十分舒爽。

“来,看吧。”

我们站在一座石台上,凭栏眺望,一片灿烂的银­色­光华,如滔滔江河般从脚边奔涌流淌而过!

那些灿烂的迸溅的并不是水珠浪花。而是粒粒星砂,在黑­色­冷寂的虚空中划出点点细微的光华轨迹!无数的星子汇聚成河,迥游涤荡。远远望去。这条星河宽阔无际,不知道源自何处。也不知道奔流向何方!

凤宜的声音听起来仿如天籁:“这就是……天河。”

我已经忘记了语言。

甚至,我也感觉不到自己地存在。

在这样壮丽地星河夜空之下。个人的存在,是那样的渺小。苍茫浩翰地天地,人的存在多么的渺茫微小,甚至不及沧海一粟。那些星之轨迹,就象是河水流淌。缭绕的烟韦,就象水面上的水雾,我甚至看到一只银光灿然地鸟儿,从远处悠然掠过,这一切……如此空灵秀美,又如此壮丽广阔,我觉得我无法形容我所看到的,我只是贪婪的睁大了眼,希望……可以用我地眼睛,我的记忆,将此时,此景,牢牢地铭刻在心中。

“我想你一定会喜欢这里的,就和我一样……”凤宜低声说:“每次我有闲暇,就会到这里来。站上一站,看上一看。无论是什么样地烦扰,在这里,都会觉得微不足道。那些汲汲营营,恩仇情仇,富贵荣光……都是虚幻缥缈的。这天地间唯一能永固长存地,究竟有什么才是值得人追求执着的?理想?真情?公理?天道……或许一切都是永恒的,也可能一切都会转瞬

我轻轻转过头,凤宜一身宽袍广袖,衣袂飘飘。他是如此的高贵,又是如此的亲和。我觉得他那样美,美的如同虚幻。可是,又觉得他如此真实,真实的,我能听到他的呼吸声,能感觉到他手掌温度,能看到他……最细微的表情,和他那样专注深情的目光。

“可是此时此刻,我觉得,我还是找到了,真实的,可贵的,值得我用一生去珍惜呵护的爱……桃华,我知道你也有一颗慧心,旁人看到的往往是灿烂光华的表象,可是你却常常能体会得到表象下的深意和真实。我想携着你的手,一起共渡余生。我会照顾你,你也会爱惜我。桃华,握着我的手,我必不会令你叹惜后悔。我会尽力让你以后每一日,每一刻,都觉得安适幸福。”

轻风拂过脸颊,如同情人的爱抚,如同空谷中寂寞盛开的花朵发出来的叹息。

我轻轻的吁了口气。

我觉得……我象是一个鼓鼓胀胀的,快要被撑破的气球,风再大些,就可以把我吹跑了。

我没想过凤宜他会这样说,这样做。

我没想到爱的甜蜜有如斯力量,让人措手不及,别说招架了,根本被打的一败涂地,还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我没想到……

没想到我能够得到这样的幸福……

心中如灌满浸了蜜的酒,要多么软,就有多么软。要多么甜,就有多么甜。

要多么醉人……就……

那真的,无法想象,也无法描述……

手被他牵起,腰身被轻轻揽住,我身不由己的旋了半个圈,腰靠在石栏上,凤宜的­唇­落在我的­唇­上。

热情的缠绵,紧密的拥抱。

这是种令人神魂飘荡的感觉。

不是因为亲吻,而是因为亲吻的这个人。

我觉得天地似乎都在旋转,脚站不稳,身体完全靠在他的身上。

“我们成亲吧。”

我不记得这是他第几次说这句话,从第一次他向我求婚到此刻……中间经历了那么多,那么多的事情……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有点飘忽,却又坚定无比的说:“好。”

那一瞬间天河中所有的星尘似乎都落进了凤宜的眼中,那灿烂的光亮,那狂喜的神情……

我张开手臂,紧紧的抱住他。

抱住这真实的,美丽的幸福。利,非常顺利……

有点­肉­麻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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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丝洞38号*正文 一三七 丑媳­妇­见翁姑

“你有什么心事?”

我就知道瞒不过他,本来我也就是个心里存不住事的人。 这两天,虽然有时候傻笑,有时候恍惚,可我还是会想起水潭底的所见所闻,小心她……

我答应了她不说的……可我是真的憋的很难受。

我紧紧抿着嘴,瞪着眼看凤宜。

“不好说?”他微微沉吟:“是不是与子恒有关的事?”

我猛点头。

凤宜真是太知心了!

“那可以写下来么?”

呃?这个,貌似,我答应是的绝对不说,没说绝对不写。可是写出来……真的好么?但是如果对小心的事放置不理,我这辈子心里都不会踏实,会永远拧着一个疙瘩在那里的……

凤宜把纸笔递给我,我犹豫了下,凤宜比我能力强办法多,他可能会有办法帮助小心的……

这么一想,我下定了决心,在纸上简洁快速的把那天在水潭边的见闻写了下来,然后不忘添上一句:你有没有办法帮她?

这句话写地比前面地都粗大。唯恐凤宜忽视了。

凤宜问地很仔细。包括她现在脸容地形状颜­色­都问了。我一一在纸上写出来告诉他。然后用满含期待地目光看着他。

“这不是毒。”

“啊?”我看地书虽然挺乱挺杂。但都没涉及到这方面地。蛊咒……呃。听起来都很吓人。

“这么说。是有人害她

“这是一定地。”凤宜微微沉吟:“这事先不要告诉子恒……还有他夫人。”

“我不会告诉他的,小心不让我说。”

“嗯。我会留心这事,你不要急切。也不要擅自做什么事……或是说什么话,知道吗?”

我瞅他:“我又不是笨蛋,再说,我本来答应她不说出来地。”

“我又不是外人。”他不以为然的说:“你地事就是我的事,看你眉头皱的那样。都能夹死蚊子了。这事要放着不管,你能记一百年。”

我一边捏衣带,一边又忍不住想傻笑。

他还真了解我。

不过我忽然想起来他刚才说的话:“那个,告诉子恒的夫人,是不是很不妥?”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董仙子似乎对自己地身份很自傲。总是要不着痕迹的显摆显摆,而且看上去一副女强人的架式,不是一般的­精­明­干­练。小心的事。说不定她,嗯。也许知情,或者……

我不知道为啥一想子想起什么大宅门啊。深宫暗斗啊那里面的情节来了,呃。也许小心这样,董仙子是幕后黑手?呃……我也知道自己这是胡思乱想,不过难免会朝那边联想。

“快换衣服吧。”

“呃?”话题突然拐了一个大弯,我很不适应。

“带你去拜见几位长辈。”

“啊?”我呆了。

见长辈?我当然没长辈,那,可是,我也没听说凤宜家有什么长辈啊!

他指指放在妆台上地衣裳首饰:“妆扮一下吧,也不要太紧张了,随意就好。虽然我族中长老也没有几位了,不过我在幼时,也承蒙几位仙界长辈照应看顾。我们既然已经要成亲了,自然得带你去拜见他们的。不用胆怯,他们为人都是极和气的,不会难为人。”

得,他不说还好,越说我越觉得紧张。

“嗯,好,好……”

我梦游似地开始换装,头发也另行梳过。和衣裳配套的是两枚碧玉簪,一朵美丽地重瓣鲜花。凤宜的品味当然不容质疑,衣裳是雪白,领衽袖边都用浅绿丝线绣着和那朵重瓣鲜花同样地缠枝花样纹路,裙幅是浅绿的,上头却洒着白­色­小花,从上至下,由疏而密,裙幅飘散开来象云朵般柔软飘逸。我打量着在镜子里地自己,被这身衣服一衬,三分人品添了七分空灵之气,倒也算是个中等的……呃,清秀佳人。当然,那枝乌木凤钗也是一定要戴上的。

我们出了子恒的院子,我忽然想起从前天回来就没见子恒。

凤宜解释说:“南面又到了多雨之季,他是要忙些的。”

“哦,这样啊。”

凤宜指着一架不知道何时停在宅院台阶下的马车:“我们乘车去。”

我好奇的打量那两区拉车的马,青灰的颜­色­,马极神骏超逸,马车倒看不出特异之处,车架比平常的宽一些,车帘是整幅灰紫绣布。

“这就是……天马吗?”

“时候不早,先上车吧。这马你要是喜欢,我可以给你讨两匹来。”

“不用不用,我就是好奇。”

我要天马做什么,我又不是神仙。

嘿,天马啊,跑起来四蹄生云,神骏异常,果然不同凡

我探头从车窗朝外看,一路上云雾起伏如波涛一样,天马撒开了四蹄就在云海上奔腾,马蹄起落间,溅起的不是水花波浪而是飞烟流雾,真是……真是……

真是神仙的世界啊。

清风迎面而来,远处景物依稀,琼枝花树,碧青隐隐。

凤宜在我身旁,我们肩并肩坐在一起,他一手握着我的手,一手指点着窗外景物向我轻声描述,何处是七花湖,何处是云西坊,何处是墨龙湾,何处又是小岭峰。这些地方都是一些闲逸散仙居住之所,远远看去霓霞环绕,虹彩变幻。实在是美极了。

我一句句的听着,但是一句也没能记住。他的声音象这么清朗悦耳。动听无比,声调高时象是水晶冰泉轻击互撞。声调低时就又如深涧幽风。我光顾着陶醉,压根儿记不住他都说了什么。

“本来可以请他们到子恒地洞府来的,不过……唔,还是我们去拜访地好。”

“对对,”这句我却听清了。急忙说:“哪有让长辈过来见我们的道理,理该我们过去拜见才对。”

凤宜不说话,只是微笑着,握紧我地手。

呃,我说了什么吗?唔,好象只说了……我们去拜见长辈……这有什么好值得笑的。真是……

我一边腹诽一边转过头,但是脸还是微微的热起来了。

“好了,快到了。”

“啊?这么快?”我急忙整理衣裳。又拢拢鬓边,从袖子里摸出面小镜子来前照照后照照。凤宜似笑非笑:“已经很齐整了。都告诉你了不必紧张的。”

马车停下来,凤宜先下了车。再扶我下车。

前方是一座云上孤岛,几只鹤悠然迎面飞来。在凤宜身前停下,低下优雅的头颈,恭敬地说:“凤王来了,几位仙长都等着呢。”

“嗯,许久不见,你们一向可好?”

“多谢凤王记挂垂询。”那几只鹤感动的说:“承蒙仙长们的照拂教导,我们几个都很有进益。平时除了偶尔送个信之类的小事,其他时候都可以潜心修炼。”

“好,这位就是桃姑娘。”

那几只鹤又郑重的朝我行礼:“见过桃姑娘。”

我一时不知道该还礼,或是该说些什么,求助的望向凤宜。

“不必多礼了。”凤宜替我说:“前面引路吧。”

他们在前引路,凤宜轻轻携着我地手飘然而行。

呃,这可真是云中漫步

脚下的感觉既轻盈又流畅。这几天我也摸出门道,在云上行走时不能太刻意太紧张了,嗯,轻飘飘的滑行就很适宜,太刻意反而会陷下脚,走起来很费力,拖泥带水跟在深雪里艰难迈步一样。

花树重重间,又有不少我叫不出名字来地仙禽灵兽出来,远远朝凤宜行礼作揖。看起来他真是很有地位和威信的。

路径转了个弯,前方是一片平阔地水面,有个身影就站在水面上,手负在身后。这人……身形很修长秀逸,不过一头披散着的头发……却是华发银丝。

凤宜停下脚步,扬声说:“长林师叔,静立沉思,又有什么心得妙着了么?”

那人微微侧身,他地脸容却不苍老,看起来也就和凤宜差不多年纪,长眉星目,­唇­边的微笑显地十分儒雅。

“适才你师姑还在念叨你们怎么还没有来。”

他足不抬腿不动,身形飘然而起,仿佛清风流云一般,转瞬就站在了我们的眼前,含笑打量我,说:“这位就是桃姑娘?”

凤宜含笑给我介绍:“这是长林师叔,从前他一直教导过我剑法的。”

我刚才挺紧张,现在却不觉得局促了,裣衽施礼:“见过师叔。”

“不用多礼,不用多礼。”他虽然看起来年青,但是笑容却宽容沉静,很有长辈的风范气度:“嗯,是个好姑娘,怪不得凤宜这么眼高于顶,也肯定下心来了。我听说你住在伽会山盘丝洞是么?”

“是的。”人家对我的事知道的还真不少啊。

“盘丝洞?盘丝?呵呵,这名字取的不错。”

我有点羞愧,这可不是我的原创呢。

不过这个长林师叔真是很和气,我们一边朝里走,他说:“要是凤宜他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了,你尽管来和我们说,我们自然劝导管教他。到了这儿不要客气,就当是自己家一样。你几位师伯师叔都好相处,你见了就知道

他忽然提气扬声:“师妹,师弟,你们快出来看看,凤宜小两口已经来啦!”

他说完又转头笑着和我说:“你小师姑最爱臭美,一定在­精­心梳妆打扮,务必要收拾的光亮闪闪才肯甘心。”

凤宜在一边听着,脸上一直带着纯然的,愉快的笑意。

我也觉得,感觉很奇妙……

呃,我和凤宜相爱……然后忽然间多出一堆的亲故长辈来……真是,真是……

突然冷了!

盘丝洞38号*正文 一三八 师姑的收藏癖好

我们进了一间敞厅里,正中的位置上坐了三个人。

唔,加上刚才这位长林师叔,一共四位长辈。

还好还好,我还以为会要面对一屋子的人。

“这姑娘我一看就喜欢,”三个人里有一个是位美女,呃,她……她看起来双凤宜还要小啊,眼睛圆圆的水汪汪的,皮肤晶莹细白,但是凤宜介绍她时,又的确说她是师姑,采玫师姑笑成一朵花:“过来过来,让我仔细看看。”

我被她打量的有点不好意思,她却已经急切切的说:“哎呀,这打扮的也太素淡了,小姑娘怎么能不好好收拾一下呢?常言说的好,人要衣装,佛要金装啊。来来,师姑这些年可是攒了不少好东西,我又没女儿没徒弟,正想着这些东西将来要怎么办呢,现在可好了,来来,你跟我来,随你挑,喜欢什么就拿什么!”

呃……这位采玫师姑好豪迈啊。

“行了师妹,知道你家底丰厚,不过你也不用急啊,先坐下来,好好说会儿话。”凤宜的大师伯看起来倒有个长的样子,一把美髯,眉毛也长长的,尾梢有些垂下来,笑容和蔼。

他们的态度完全没有严厉,高傲或是挑剔,我的心情慢慢也放松下来了。小僮端茶上来,还送上来各种点饿着了,不停的劝我吃这个尝那个。结果没一会儿我地肚子就给撑的鼓胀胀的,到了正式吃午饭的时候,我的肚子可是什么也塞不下了。

“你还是头一次来仙界

“嗯,”我说:“这儿云霞明灭,奇景处处,可真漂亮。 ”

“那是,这儿也不光是风景漂亮,关键是对修炼是大有裨益的。在这里修炼的话,一年可抵得上在凡间。在别处十年数十年。我以前就说给凤宜置一处宅子的,他说不喜欢在这里居住,所以不肯要。等你们成了亲了。我带你慢慢挑,我手上有好几处地方。风景美仙灵之气又充沛,就算将来生……”

“师妹,你快吃饭

我抿嘴偷笑。不过,她刚才说生什么?呃,不会是生……那个吧?

我舀了一勺汤喝,把那个疑问也咕咚一声吞下肚。

“你们是住在姓敖的那孩子家?”大师伯问。

采玫师姑叹口气,把筷子放下:“那孩子也算是我们看着长大地,脾气好。人也聪明,就是……娶了那么个活夜

“呃?”

大师伯劝她:“师妹,那不是他能作得了主的事。东海那一帮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姓个敖以为身上的鳞都是金子打地似的。走路地时候恨不得眼珠全翻到后脑勺去……”采玫师姑喋喋不休的抱怨着,滔滔不绝的刻薄言辞从那两片形状很美的薄­唇­中喷­射­出来……

我小声Сhā了句嘴:“子恒他例外。他就不是那样的。”

“那是因为那些姓敖的也看不起他,说他血不纯嘛。”采玫师姑长吁短叹:“唉。好好的孩子,我还想把程仙子的师妹介绍给他地……结果他居然就……这辈子可不就毁了么。”

我听的心惊胆战的:“那个,他现在地老婆,看着还好“你才认识她几天啊?有三天没有?能看出什么来?唉,你要是住的时候长了就知道了,她地大名我们这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唉,仗着圣泉老母宠爱,她以前……”

“师妹,好了。今天凤宜他们两口儿过来是好事,你净提这些­干­什么。你不是要带桃姑娘去挑你的那些宝贝家当地?趁这会儿没事儿就快去转忧为喜,扯着我的手就走:“来来,看看师姑攒下来地东西,嘿嘿,你肯定喜欢!”

可我心里还想着刚才那些话呢。

“师姑,那个董仙子,很糟糕吗?”要说了,反正木已成舟。子恒虽然­性­子温吞点,不过也不会任她欺负。咱们这些外人­操­心也是瞎子点灯白费蜡的。”

“可是,呃,既然董仙子不好,为什么还要娶她呢?要是……要是感情不合,还能不能离……嗯,我是说,休掉她?”

采玫师姑转头看看我,摇摇头:“唉,你不知道,他们这亲事,远不止是他们两个人的事。而是圣泉老母和东海敖氏的……复杂的很了。反正,你不要管那么多,总之不要理会那个丫头,哼,我一看她那副装模作样的表情就浑身不舒服。她要是敢欺负你了,你就告诉我,我去给你出气去。 ”

我摇头:“没有,她没欺负我。”

“哼,她敢!你现在可是凤宜的人了,借她个胆子她也不敢对你放肆。俗话说么,打狗还要看主人……”她忽然停住口,尴尬呵呵笑:“啊啊,你看我,一高兴就什么话都乱说。师兄他们教训过我好些次了,可我一高兴还是嘴太快……”

“没事儿师姑,我知道的,凤宜对我很好,很照顾。”我摸摸头上的钗:“不过一开始他给我这根钗的时候,我不知道这个很要紧,被别人看的很不自在呢。”

“啊,说起这根钗呢,我告诉你啊,这个可是有来历的……”嘿嘿,转移话题成功!

可是等采玫师姑领我进了一间仓房。 献宝似地让我看她的收藏时,我……

呃,这位采玫师姑……难不成也是属大老鼠的吗?这,这种容量的收藏,一般的收藏癖根本不可能达到啊!象灰大毛那么喜欢囤东西,也没见着他能囤这么多——当然了,灰大毛肯定没有采玫师姑活的时间久,要是他再活上千百年,大概也能收集这么多东西。

“看。这边全是衣料,花样可稀罕了,这些都送你。要当新媳­妇­啦,可不得添妆裁衣嘛。一定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我呆滞的看着堆码地看不到边的织品,这要是做成衣服,我一天一件的换着穿,那得穿个多少年才能轮过一番来

“来来,看这边,这里地珠宝样式有些老了,不过你可以找人重新镶过。 你看这宝石,这成­色­。这光泽……”

呃,这是宝石啊……我还以为是大煤球呢……

“你觉得如何?”

“呃……珠光……宝气……”

“哈哈,我就知道你喜欢!”

我说了我喜欢么?

也可能刚才我无意中说胭脂,是我和人讨来地蟠桃花瓣捣汁。又掺了那些珍贵的配料,蒸晒了九次。这个胭。会随着天气冷暖变颜­色­,而且会让肌肤越来越粉­嫩­哦。这个呢。是雪茉莉宫粉,这个粉啊……”

我听的晕头转向,被一股又一股的甜蜜香味儿弄的鼻子都不太灵光了。

“师,师姑啊,您收集这么多东西不容易,还是自己留着用吧。”

“咦?我从来不用脂粉啊,我只是喜欢这些漂亮的颜­色­和漂亮的小匣子小盒

我彻底无语了。这位采玫师姑,不光长的象小姑娘,­性­格爱好也很象啊。

不光采玫师姑,大师伯还有长林师叔他们也各有见面礼拿出来,实话说,虽然我知道是好东西,可是一时也不知道都有什么作用。反正凤宜示意我都收下,大师伯说长赐不可辞,我也觉得应该收下,嘿嘿,不收白不收嘛。

采玫师姑把要送我地东西打了一个包,看起来轻飘飘的扁扁的小包袱,光看外面绝对不知道里面塞了多少东西。

“财了财了……”上了马车我小声念叨,一把拉住凤宜地手:“你不知道师姑给我多少东西啊,说是给我添妆的……简直,简直……”

“我知道,师姑肯定不会亏待了你。”凤宜微微笑:“不然我­干­嘛要特意带你来拜见他们呢?”

“呃?”凤宜居然……居地形象一贯高洁啊,和铜臭,贪财这些字眼可是半点扯不上关系的!可是他居然也会这么说……

“嗯,不过……”我看着窗外地云海,想起师姑说的话:“子恒和董……董仙子,是不是并不恩爱啊?他们相处和睦么?”

“你放心,子恒虽然不声不响,可是他这个人外柔内刚,他那个老婆总还要顾着面子地。”

“那,你说,小心的事,会不会和董仙子有关系啊?没准儿,就是她……”

“这个,先不好下定论,今天你和师姑进去的时候,我向师伯请教了一些蛊咒的事,回去后可以试一试看,也许可以帮到她。”

我点头,他又说:“师伯说,过两天让我们再去一下,勘核定下婚期……”

“哦……”

我脸一热,把头转过去,不过……心思却没放在窗外的风景上。

好快啊,一转眼我居然是个要成亲的人了。

有点不太适应,但是,惶恐中又带着期待的感觉……

我们的马车到门口,下车的时候,正好董仙子从宅门里出来,脸­色­有些怒冲冲的。这几天见她都是笑容满面,不过她一板起脸来,眉毛显的有点过于锋利,嘴角也有点显的太刻薄。

“咦?这是要出去?”

“哦,凤王回来了。”“师门有事,我要先回去一趟。”

看她行­色­匆匆,大概是真有重要的事。

我目光跟着看过去,凤宜拉了我一把:“进去吧。”

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这章要叫什么

一三九 无边落木萧萧下

“就在这底下?”

我有些紧张的左顾右盼,水潭边这里很幽静没有别人来,女主人也不在,

“嗯,我先下去看看,要是,嗯,要是她不太排斥,就用你说的办法试试看能不能帮到她。

“好,你去吧。”凤宜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我给你把风。”

呃,凤宜用这么一本正经的脸说着玩笑话,真让人有点不适应。

我点点头,然后跳进潭水里。

水灵珠淡淡的白­色­柔光包裹住全身,四周的水都被这层光给隔开了。

呃,可是……

奇怪,水潭里的鱼呢?上次来的时候有很多鱼啊?

我觉得奇怪,别的鱼我不记得,但是那个叫小妹的我可是记的一清二楚的。

我潜到潭底,缓缓朝前走了两步,轻声喊:“小心,小心?听到了么?我是三八啦。”

那几块石头堆起的……这潭底下的石头不多,我不会认错,就是这里啊。

可是石缝里没点儿动静。

小心是不是觉得我挺嗦挺讨厌啊?呃,我也答应过她不告诉别人,但是凤宜……凤宜不算别人。

不对……

“小心?”

还是没有声音,我弹出一条丝,划了一圈的丝又缩了回石缝里没东西。

小心已经不在那里了。

呃。上次来地时候,她不是好象还被束缚在里面的吗?她去哪儿了?这水潭里的其他的鱼又去哪里了?

我心里浮起不详的预感……

我在水底找了找,只有几只小虾瑟缩的藏在水草中,似乎是受了什么惊吓,它们还没有灵­性­,无法告诉我这里出了什么事,小心和那些鱼儿又去了哪里。

“不在?”

“是啊。”我靠在水潭边,疑惑而不安:“不光小心,上次我来时见过的鱼群都没有见到了。有条有些灵­性­的小鱼,叫小妹的……怎么全都不见了……”

“这里是不是有什么其他排水口……他们是不是游去了其他地方?”

“不知道啊……”我挠挠头:“真糟糕……,难道这里有鱼鹰那种东西……”

啪地一声。我哎哟一声叫唤,泪汪汪的摸着被敲的头瞪凤宜。

好吧。鱼鹰也是他家一族地,我的口气不好被敲是我活该……

看来以后真得多当心,要不然……对了,灰大毛他们以前还常弄点野味吃,什么风­干­山­鸡­……呃,这要是也让凤宜看到了,那岂不……咳咳,以后得告诫他们可不能随便吃­鸡­。要吃也不能当着凤宜地面儿吃!恒回来了,大概真是很忙很累。他的脸­色­有些不太好,一副很疲倦的样子。看到我们两个站在回廊下。露出一个带点欣慰的淡淡笑容。

“你们今天出门了?”

“嗯,去了西面。见了几位长辈。”

“哦,是长林师叔采玫师姑他们吧?这几位长辈是自然要见的。”

我关切的问:“你工作是不是很累?要不要帮忙?”

“没关系。 都已经忙过去了。”

凤宜却说:“我看你疲倦是另有原因,时辰桩或是布雨棋可不会让你这么疲于应付。让我想想……不会是东海又找你麻烦,让你做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吧?”

凤宜果然比我更了解子恒的,一看他听到这话脸上露出地苦笑就知道,凤宜应该没说错。

“不是的。”咦,他却摇头否认了。

“那就是圣泉那老乞婆又耍什么花样了?”

子恒一笑:“先吃饭,我这里还有些好茶,晚上咱们再说。”

我们进了饭厅,没有董仙子在,只有我们三个,我觉得这顿饭一定可以吃的很顺心。和董仙子一起吃饭,筷子沉,食器讲究地过头,反正让人品尝不出食物的味道来,注意力都放在吃以外地事情上了。不是很不快乐……

我觉得,他身上那种温柔轻松的气韵慢慢地变淡了,淡的快不见了。

如果,这桩因为利益而结地亲让他这么不快乐……

我很想帮他,但是……我不知道怎么说,怎么做。

子恒家的菜口味清淡,吃一顿两顿不觉得,这几天总这么吃……老觉得没滋没味儿的,用书里的话形容,那是“嘴里能淡出个鸟来”,哈哈,这个话只能心里想想不能说,不然这个鸟字肯定又犯了凤宜的忌讳,他又要敲我的头。

桌上的菜差不多,一个侍女端了一个极大的汤钵来。 那个钵口都快有脸盆大了,不知道是熬的什么汤……呃……

凤宜的眉头一皱,然后,我看到子恒的脸­色­……也变

我想象不到子恒居然会有这样的表情……

那个侍女把汤钵放下,还小声说了句:“这是夫人特意吩咐,让燕双姐姐亲手做的,给大人补养身子的补汤。”

她说完这话立刻退走,那速度简直象是有鬼怪在后面追赶她一样。

我疑惑的收回目光,凤宜的一手按在子恒的手背上。

而子恒,却死死盯着那个大汤钵,一动不动,眼神深沉。

这个汤钵……得,这屋里有一股渐渐增大的压力,压在胸口让我都感觉喘不过气来。

刚才还好好的……转变的关键,就在这个紫彩描花双耳汤钵上头。

我实在觉得压抑,霍的站起身来,一把揭开了汤钵上面的盖子!

看到汤钵里的东西的一瞬间,我手里的那个汤钵的陶盖,啪的一声掉在地下,打了个稀烂,碎瓷片迸到脚面上,可我也没觉得疼。

我觉得这一定是场恶梦……就象,就象我们在魔域遇到八面食人魔,在它的巢|­茓­中看到的可怖的恶心的景象,不,不,比那还要恐怖。

那锅汤……那锅汤……是一锅鱼汤!最显眼的就是浮在汤面上的,青黑丑怪的,一张硕大的令人作呕的鱼脸!

那张脸我印象太深绝对不能忘记!

那是小心!

我觉得眼前的那锅汤……那锅汤,那张鱼脸直欲跳起来将我吞噬,再也忍耐不住,踉踉跄跄的几步跑出厅门,伏在栏杆上哇哇的呕吐,搜肠刮肚的,似乎连苦胆都要吐出来。

是谁,做这什么事……不只是残忍,不只是恶毒,也不

给子恒端上这一锅汤,这,这简直是丧心病狂!

我是真的起不出标题来。

一四零 风云际会风波起

一块手帕递到我面前。

我接过来,脸上一塌胡涂,我胡乱擦了一把。凤宜的手轻轻放在我的肩膀上:“冷静些。”

“我……我不行!这种事,这种事……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人,这……杀掉她都不为过!小心之前变成那样一定也是她害的!她……”

“你冷静点。”凤宜放在我肩膀上的手加重了力气:“这件事没这么简单。你说的对,她是不可饶恕,但是现在如果真的冲到圣泉老母那里去找她的麻烦,恐怕,还正中她的下怀。”

呃,我总算冷静了一点,不由自主的再转过头,子恒还坐在桌前,姿势同刚才一样,一动都没动。再一看到那个汤钵,我又趴回栏杆上­干­呕,已经吐不出什么东西来了。

凤宜的手在背上轻拍安抚,我觉得眼皮越来越沉,身体顺着栏杆就滑了下来。

“凤,凤宜……”

“没事儿,你睡一会儿吧……等你醒了我们再说……”

“你,你们别……”我抓住他的袖子。

“嘘,没事,没事的……”凤宜让我靠在他肩膀上头,低声说:“这件事很复杂,牵连太大,你不要卷进来……”

怎么可以这样呢……

我焦急地对抗着越来越沉重地睡意。子恒是我地朋友到这种事。我怎么能……

置身……事外……

真糟糕……每次到这种时候。我都帮不上什么忙……

这种感觉。太讨厌了……

无能为力地。沮丧地感觉。

眼睛已经睁不开了。可是手指还是紧紧掐住凤宜地衣角不放。

我也想和他们一起面对,哪怕我帮不上太多忙,我也不想被撇在一边……

“别扔下我……”

隐约听到凤宜叹了口气,一股凉意从脸上拂过。

突然间到来的清醒让我措手不及。手上用力过猛,嘶的一声,凤宜的袖子被我撕开了一条大缝——

“好了,我知道了。”他一点不介意被我撕破了衣裳:“不会扔下你的,可是你也别冲动。”

我绝对不冲动,我保证!

我一边连连点头,一边把嘴巴闭的紧紧地。

要是光会哭光会呕吐,那我什么忙也帮不上还会拖他们的后腿。

凤宜扶着我站起来,两步走回去。一挥袖,那个汤钵随之消失不见了。

“子恒。”凤宜的声音听起来清冷淡泊,一字一字象是敲击在胸口一样:“圣泉老母是不是要和紫薇宫翻脸

子恒抬起头来,他的脸­色­是一种难看的铅灰­色­,眼睛显的茫然而空洞,似乎人还在这,可是神智却不知道跑去哪里提高了:“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这不过是个开始!你要还处处忍让下去,你身旁的人只怕还会再遭毒手!”

子恒肩膀一震,眼神一下子清明锐利起来。

他站了起来。我地目光从他身上又移到凤宜身上……

神仙之间,也有这样的恩怨争斗……这个仙界,也并不象我看到的那样,一片太平美好。

“你先去紫薇仙君那里,我和三八去正和仙君处,该说什么,我心里有数。无论如何……这件事,绝不会就这么算了。小心,也不能白白的

子恒伸出手来。和凤宜紧紧一握,只是低声说:“当心。”

我还是有些懵懂,不过,他们俩人之间那种沉郁肃然的气氛,让我也冷静下来。

我不懂为什么不直接去找那姓董的贱女人晦气,而要拐弯抹角去找旁人,但是他们既然这样做,一定有他们的理由。

凤宜一手揽住我,身形化成一道金红焰火似的流光,我可以看到两旁景物飞逝。云海莽莽。

疑问太多,可是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现在也不是问问题的时候。

“仙界靠东域有几块大地一派。虽然都是女子,但是势力极广。靠联姻也笼络了不少助力……紫薇宫是另外一派,两边行事作风不同。时有龃龉冲突。”

“那,与今天的事……”我强压下恶心的感觉:“又有什么关系?”

“东海也是其中一派。但是东海毕竟是水话,一向不参涉在仙界的这些事情里。圣泉老母用得意爱徒与东海联姻,打破了这其中的平衡……”

我隐约明白了一点:“是不是那个董……”我提起来她都觉得舌头舒服:“她想让子恒做什么事,子恒不肯?”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我开始慢慢明白,为什么不能直接去找那个女人麻烦。

首先她可以推的一­干­二净,说自己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那样做的话,等于子恒一个人,去挑战那一整股势力。而且,他代表的不仅仅是自己,他的举动,或许会被人视为是东海水族地表态,代表着一股势力向另一股势力决裂而向第三方靠拢……

如果不能直接找麻烦,那又能怎么办呢?仙界有什么衙门司案的地方,可以找这个公道吗?那么事情又绕回来了,姓董的可以把事情推的一­干­二净,还有,从我这些天的见闻来看,这里的仙人都很傲岸自矜,为了一条微不足道的小鱼个公理,还真的无处去找。

太复杂了,我想不通。

胸口堵着一股闷气,凤宜也没有再说话。

远远的我看到了一个牌匾,云雾向两旁散去,那匾上写着:正和宫。

有人出来接待我们,顺着长长的山道朝里走。这里显地沉静详和,四周传来草动虫鸣,簌簌的啾啾的声音混在一起。

心里慢慢平静下来。

四周地平静让我有种感觉。好象刚才的经历是一场噩梦,是错乱地幻觉,而现在才是真实的。可是一时又觉得,此刻地安静象一种假象,也许下一刻,这种平静就会被打破击碎。

“凤王请这边走,仙君在前面等您。”那个侍者有礼的说:“这位姑娘请暂在此地等候。”

凤宜安抚地拍拍我的手,我说:“你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看着凤宜和背景隐没。我心里泛上一种莫名的,微微的失落。

习惯一个人的存在很容易,因为两个人,总比一个人要温暖,也要安全……要快乐。

我坐在那儿安静地等待。

子恒现在怎么样了呢?

我和小心不是同族,交情也不深,看到那残酷的一幕都无法忍受。子恒他……他现在,心里在想什么?他一定悲…可是,可是他还是冷静的去处理这些复杂的关系纠葛。

世人都说神仙好。可是神仙一样有烦恼。

我不想成仙……我只想做一只自在的妖,过简单的生活,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

没过多久,凤宜就从里面走出来,从他的脸­色­上看不出什么,他携着我朝外走。

“怎么样?”

“唔,出去再说。”

出去后他选择的方向并不是回子恒地洞府,而是我们刚去过的,采玫师姑他们那里。

也是。出了这样的事,估计连子恒自己都不会想再留在那里了吧?

“正和他只说,两不相帮。还有,他倒是表示私下会有一些动作。灵泉圣母的作为,也实在是有些跋扈

唔,这算是达到了我们来的目的了么?

我不知道……

远远的,天河象一条长长的带子,从云海边缘流淌而过。

明明天地这么广阔,可是那些仙人的心胸却狭窄地一线光都透不进。

他们凭什么成仙?他们有什么值得自傲之处?争权夺利,心地­阴­险。手段残忍……

我觉得他们甚至不如田间一农夫。

好吧,我也不是什么心胸宽大的人。起码,小心……小心这个仇。我绝对不会那个姓董的女人……我一定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

对我们的去而复返,采玫师姑倒是喜出望外。完全不奇怪我们怎么不打招呼大晚上又跑回来了,长林师叔却面­色­凝重。想必知道我们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不寻常的事。

凤宜简单的交待了两句,只说子恒夫妻有些不妥。我们不方便再留下做客。我看得出他是不想当着采玫师姑的面说出刚才那件恐怖的事情来,不然以采玫师姑这个­性­子,比我还藏不住话,怕不马上暴跳如雷要­操­刀砍人或是冲出去骂街……

“你先和师姑一起,我还要再回去一趟?”

“去哪儿?我一时没明白过来。

“子恒府里还有几个是他的同族……我去将他们接出来安置好。”

“好好,那你路上当心。”

凤宜比我想象中还要细心的多。

应该先安置他们地,不然……说不定又成了这种残酷的争斗下的牺牲品了。

“行了行了,到底是情热意浓啊,分开这么小会儿就舍不得。”采玫师姑笑着拉我进去:“让他去吧,来来,你晚上吃了什么没有?我让人端点心来给你吧……”

提起吃我就觉得胸口发紧,好险又差点­干­呕起来,急忙说:“不用不用,我不饿,喝就行。”

“啊,你也喜欢品茶么?来来,尝尝我泡制的好茶……”

我现在对茶可是提不起­精­神来,采玫师姑说地什么芙蓉清露玫瑰芳露的,我也一知半解,跟着乱点头。

长林师叔匆匆进去,大概是凤宜刚才走时和他说了些什么,他去找大师伯商议了吧?

我和采玫师姑在一起说着话喝着茶,不知道怎么话题就拐到了用毒上头。

“那桃心茶我也试过几次,可惜里面总还有毒­性­去不掉……”

“哦,我以前……”我忽然问:“师姑,你知道我是会使毒地吧?”

“知道,凤宜说过。这你有什么好担心的,用毒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地事啊。”

“不,我是想问,唔,师姑,我的毒,不知道对仙人有没有效用?”

她愣了下,捂着嘴偷笑:“你这孩子,是不是看董家臭丫头不顺眼想整治她?”

我滴乖乖,师姑猜的正中!虽然她不知道我们遇到的这变故,可是我正是想整治那个臭女人啊!

想标题又想半天,最后取的这个还是觉得不靠边

月底啦,感慨啊。。

一四一 关于下毒的学问

这一宿,灯光彻夜未熄。

啊,我觉得我和采玫师姑真是……真是……呃,臭味相投!

呃,这个形容词是不太好,可是我一直之间怎么也想不出什么别的词来了!总之,我们相见恨晚,终于找到了知己之人!我把自己所能下毒的方式都拿出来向采玫师姑请教,被她批驳为手段野蛮,原始,方法简单粗暴。下毒­阴­人应该分门别类,对症下药。比如对某种要如何如何,对另一种要怎样怎样,听的我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

嗯,单一的下毒手段不太容易成功,应该多管齐下,水里空气里墙上……只用一种属­性­的毒即使别人中上了也很好解,如果属­性­不同……比如,­阴­寒的里面其实还纠结着对血液组织的破坏­性­毒毒……这样解一个就会加重另一个,或是缠缠绵绵根本不要想着彻底根除……

呃,话说采玫师姑怎么对下毒也这么有研究啊。

我都到天亮时才想起问这个问题,她微微一笑:“嗯,小桃你是毒寡­妇­蛛是吧?”

“嗯啊。”我点头。

“凤宜没和你说过天下有什么比你还毒的么……”

“有说过。”我使劲儿的想了想:“嗯,那还是好久以前,那会儿他说我排个前五不成问题,还有象一种蛇,一种蝎子,一种花……嗯,还有鸩鸟……”记得清楚是因为当时凤宜闲谈时说起来。为什么说人心地歹毒是蛇蝎心肠呢,那是因为这是有来由地等等等等,如此这般,我才记住了那次他说的话。呃,记得子恒也说过……

采玫师姑掩口窃笑:“嘻,是啊是啊。想当年我也是毒遍天下无敌手的呢……哎呀,真是年少轻狂啊,现在想想那会儿做事可真冲动。”

“呃?”难道你现在就是老人家了吗?好吧,采玫师姑你以为你现在做事就不冲动了

不过我仔细一琢磨。凤宜地几位前辈显然也都是长羽毛会飞地。象大师伯。凤宜提过地。他乃是他们这一族中地神鸟朱雀。长林师叔好象是青鸟……呃。但没有说起采玫师姑是哪种……难道……

“我就是鸩啊!”她笑地得意洋洋:“怎么样?是不是大名如雷贯耳啊!”

呃。是啊……

我呆呆地点头。

哪个看过小说地。不知道鸩酒这东西啊!就算没看过小说地。也知道一二吧。传说里面。皇帝一要赐死人。就会给杯毒酒恩典恩典。这杯毒酒在少数情况下叫牵机。大多数情况下。叫鸩酒……

采玫师姑说:“唉。我可收山多年了。和师兄师弟他们住在这儿。清静是够清静了。不过有时候也会想起当年地风光啊……”

呃,那风光……您老可是风光!风光到名声如此显赫,凡间的种种传说中都有您的大名……毒名在外!

厉害啊……

采玫师姑看起来明明是几位师叔伯里最没城府的一个,果然人不可貌相。

“要对付灵泉圣母她们那帮子女人,我可有心得了。当年为了……唔,我们还斗过一次法呢!要不是她请人调停,我才不给她解毒,非把她毒瞎不可!姓董的臭丫头既然是她地得意门生。那肯定也是善用火力的。我跟你讲,对付她们,最好的方法是

我拼命点头。怕自己会记漏她说的话,还摸出纸笔来做笔记。这下子采玫师姑讲的更加起劲儿了,口沫横飞连说带比划。还实地举例子查数据,甚至连灵泉圣宫的地形图都摸出一份来……

呃。师姑大人,您老实在太强悍了!

“哟,天都亮了。”她意犹未尽的转头看看外面:“啊,好久没提起这些旧事来了,一说就刹不住了呢。你休息会儿,咱们一块儿用早饭眼,困意这会儿才爬上来……嗯,也可能是夜里太兴奋,­精­神高度紧张,注意力集中,所以一点儿没觉察困意啊。

可是,天亮了……

昨天的变故,今天会延续。

子恒在哪里呢?凤宜又在做什么?

啊,今天可没有功夫让我睡觉啊。

我跟采玫师姑一起去饭厅,大师伯不在,长林师叔也不在,鹤侍说他们一早就出去了,我们吃了一半时,凤宜回来了,他的头发虽然还是很整齐,可是很明显能看出被风吹地……嗯,鬓角有些稍稍凌乱。

“一大早你去哪儿了?”

“去了若云仙子处……”凤宜低声向我解释:“若云仙子算是小心的半个师傅,也是水族出身,这事情当然要告诉了她……”

我点点头,心情又慢慢变的沉重了,喝到嘴里的粥似乎味道也慢慢在发苦。

“今天或许外面不会太平,唔,我还是……”

我知道他说还是想让我留在安全的地方,不过我先抢着说:“我和你在一起。”

凤宜微微沉吟,没有说话。

采玫师姑却凑过头来,下巴靠在我肩膀上,象二八芳华的小姑娘一样有点嗲声嗲气的说:“凤宜今天只怕有许多事做,你不如和我在一起得了,反正我们和他一路,咱俩互相照看,就算帮不上什么大忙,起码也不会拖后腿。”

啊,这是明目张担的护短啦。

采玫师姑,您,您实在是太可亲太可爱了!

凤宜也郑重地表示了谢意:“有劳您多费心了。”

“嘿。咱是一家人,跟我客气什么。”采玫师姑挤挤眼,促狭的笑:“要想谢我,你们就赶紧地成亲,再生下小凤凰来让我哄就行啦。”

呃,小。小凤凰……

我的脑子一下子变的有点晕晕乎乎,倒是凤宜大大方方地说:“好,今天……无论如何,总会有一场热闹可看。师姑,你们不妨先去观云台,我去找子恒,然后和他一起过去。”

“好吧,那我们先去观云台等你。”

我有些不舍地目送他出去,转头问:“观云台是?”

“哦,是个大家每个月都会去集会地地方。视野开阔,所以名为观云。唔,反正象紫薇宫和灵泉宫每次在观云会上都会皮里秋阳你来我往一番……没办法,天生是对头。灵泉宫虽然名字里有个泉字,却从上到下全是一群脾气火爆的……紫薇宫有男有女,两边儿谁也不服谁。不过灵泉圣母那老太婆很想占紫薇宫地地盘。那个紫薇宫的透雕地台可是仙界地人都知道的好地方,灵泉圣母打那个主意很久了……”

我们一边说着,采玫师姑已经带我出了院子朝东南方去。她的身法轻灵快捷,带着我也举重若轻毫不吃力。

观云台并不远。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这台子很广阔……呃,我现在一看到大的广场平台就条件反­射­地想上厕所——没办法,几次见大场面记忆都不算太愉快。在梅山仙会,在魔宫庆典,好,这次鸟枪换炮,升格了来到仙界参加这观云会。不过不同的是,前两次我不知道要出事,这次我是已经稳知道今天不能善了,肯定会开打!就算别人不打我也要去把那个姓董的贱女人打成个烂臭头!

“唉。我就说你年轻嘛,沉不住气。来来。”

采玫师姑带着我,走上石阶……嗯。经过荷花池,再穿过回廊。她看起来漫不经心,非常轻松。还和几个相识打招呼。那些人对她的态度绝对是温和又尊重——这也从另一个侧面反映出采玫师姑真的很有实力。

这些天下来我已经了解,仙界这儿其实也没什么不一样。揭下温情的面纱,谁的拳头大谁就有道理。当然,我这几天所见的,所处的,只是仙界地,非常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可我想,其他地方,应该也是如此。

采玫师姑看起来好象什么也没做,但是实际上从刚才起她就暗示过我了。

嗯,我想采玫师姑的座右铭一定是宋杀错没放过,或是,黑猫白猫逮着耗子就是好猫……反正她下起毒来那叫一个豪迈……我不是说她动作豪迈,而是手笔极大!和她一比,我在梅山的时候把缠丝下在饮水里,真是小儿科中的小儿科。

找了个地方坐下,我打量过四周,小声问:“师姑,圣泉宫和紫薇宫的人来了么?”

“没呢,他们两边都自恃身份不肯早来,认为来早了太跌身份了。”

唔,这种心态可以理解,一般领导们总是在大家都到了之后才到。

采玫师姑朝我挤挤眼:“他们晚来才好,正好我们先布置布置。就算今天打不起来,起码也有个自保的凭借,让他们也得明白明白,咱们不是好欺负的。”

很好!

俗话果然没说错,谦受益,满招损。他们要不那么傲慢,我们也不能这么正大光明的钻空子。

我一个小妖在仙界放毒,放的还很开心。

采玫师姑看起来简直……神采飞扬,一边偷偷布置一边还哼着小调。

我们既分工,也合作,忙活了一通。采玫师姑拉了我一把:“他们来啦。”

我以为她说地是圣泉宫啥的来了,回过头却看到凤宜,他身旁正是子恒。

奇怪,左肩膀什么时候拉伤了,现在一抬就生疼。。

啊,九月啦时间过的可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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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二 观云仙会

只是一夜……子恒看起来却……不一样了。

我发觉他有些不同,可是,却迟钝的在看了他半天之后,才发现,他哪里发生了改变。

不是憔悴的眉眼,不是起来孤独的身形……

子恒的鬓边,怎么会,那些发灰发白的鬓发,是怎么一回事?

我只听说过一夜白发,可是……这却是头一次见着。

我宁原我一辈子不要看到这种事情才好,尤其是……这种事,发生在你关心的,重视的朋友身上,你却只能看着,只能……

帮不上忙……

我的脚不由自主的就移过去,还是子恒先看到了我,然后凤宜转过头来。

“来啦?”不知道该怎么说。

心里……觉得很难过。

凤宜握着我的手站在一旁,虽然从昨晚到现在一直奔波忙碌,但是他看起还是气宇轩昂,没有半分萎靡之态。

采玫师姑。我。还有凤宜与子恒。我们四个单坐了一席。位置并不显眼。观云台名字是台。但其实地盘很大。更是是座云中孤岛。荷花池。回廊。小桥。假山。花园。亭子水榭敞轩。采玫师姑小声和我说:“你仔细看着。什么人和什么人坐地近些。他们多半出身也相近。有事也会守望相助。”

我四处打量。小声问:“那坐地远地。甚至是坐完全对立方向地……关系就很差么?”

“那也不一定。”有个人经过我们席前不远。朝采玫师姑长揖行礼。采玫师姑微笑颔首。看起来比在家地时候稳重多了:“象敖家地子弟。有时候也会来观云会。不过他们单坐那边。”

我顺着采玫师姑所指地方向转头看……唔。那边也坐了几个人。有男有女。衣衫缤纷鲜亮。看起来很是­精­神。其中一个额头上还有只角……我好奇地盯着那只角端详半天——我和子恒认识这么久。可是我却没见过他头上有角没角呢。要是有。又是什么样子?是象山羊角。还是象鹿角多些?

对了。子恒地遭遇。有没有和他家族地人说?那些人会不会帮他?

采玫师姑忽然低声说:“紫薇宫地人来了。”

我急忙转头看,远远的一片浅紫­色­的光晕……呃,果然是紫薇宫么?连这飞剑啊腾云啊,都带着鲜明的个­性­­色­彩。

那片紫­色­地光环落在不远处地台阶之下,人的身形缓缓现出来。喔,真是人多势众。别人都是单来单往,顶多三五个一起,他们可好。三五十个都有了,衣裳有深紫有浅紫,还有白­色­和青­色­,看起来倒也协调。

看得出他们宫里应该也是等级分明的。穿深紫颜­色­的人走在前头,浅紫的跟随在后。自然的分成两列,白­色­的后面才是青­色­。男女皆是相貌俊丽。看起来很是赏心悦目。

我转头悄悄看一眼子恒,他的目光也正好转向我。那双眼沉似静水。我觉得胸口微微发紧。再看到他鬓边地灰­色­的发丝,更觉得刺眼。

“来了。”

采玫师姑声音很低,短促的说。

我急忙回头看,一团火红似地云霞之­色­正飘落在平台另一端,那红­色­看上去就让人觉得眼睛生疼。然后那光云散去,显露出来的人……呃,好吧,我得说,刚才我对紫薇宫人多势众的评价是片面的,武断地,和这些灵泉宫的一比,紫薇宫地人家很低调了好不好!

我盯着她们,然后没怎么费力就看到了姓董的!她站在第二排地位置上,看起来采玫师姑说她很得宠也是有根据的。

“哼……果然是来者不善。”采玫师姑小声冷笑,我愣了一下之后,两手就在坐席底下轻微地快速的动作起来。

哼,神仙又怎么样?我可一点都不怕!

细微的­肉­眼看不到的蛛丝被我散出去不少,那些人行走之际,就已经不知不觉的沾上了不少。还有,她们刚才经过的地方采玫师姑也都做过手脚……

哼哼,我也很想学师姑那样冷笑两声。不为别的,就是这种­阴­人的感觉真是很好很爽快啊。

紫薇宫的人坐在靠左边的位置,坐席只有不到十席,其他人就站着。圣泉宫的人的位置恰好与他们相对,坐席也不多,姓董的有个座位,其他人散开来站在她们身后,看上去活象一堵漆成大红­色­的土墙,真是要多俗有多俗!反正我就是看她们不顺眼。虽然一个个长的也算如花似玉,可是从姓董的臭女人的所作所为来看,她这些同门里也不大可能会有善茬。

观云台上差不多坐满了,有个一把白胡子的老者站起身来,朗声念诵了几句诗,我光顾着盯那个姓董的没顾上听他都说了什么。

姓董的一张脸被红衣映的粉扑扑的,样貌是美,可是更衬出她心肠的歹毒来。而且,我的目光似乎被她发觉了,她侧过头朝我们这边看了一眼,我不知道她看清楚我没有,但是子恒是她丈夫,她总不会看不到。她做了那样的,那样的事,我不信她就一点不心虚!

她的目光没有停留,似乎这边的人她都不认识也没瓜葛,然后又微微抬起下巴,和她身旁的另一个红衣女子说起话。

我恨的真想冲上去暴打她一顿!把她满头的头发全拔个­精­光!就算这样也报不了小心的仇,也解不了我心头的愤恨。

我再偷偷看子恒,他的眼帘低垂,专注的看着自己面前矮几上的一杯茶。

凤宜的手伸过来,轻轻握住我的手。

我转头看他。在他面前我什么也不用掩饰。凤宜没有说话,但是他的目光本身就有一种让我觉得安定的力量。

那个白胡子老头儿说话抑扬顿挫,腔调古怪,他说十个字里我只能听懂一两个,可是具体是什么意思那就更不清楚了。似乎是在赞颂什么,朗朗的念了一段,伸手在面前的云板上弹了一下,然后再坐了下去。

在座的人,不管是远是近的,都端起面前的茶盏,然后饮了一口杯中水。

呃……好吧,这就算是集会正式开始了。

我有点迷糊,刚才采玫师姑是不是也在这些茶杯上动过手脚了?我没注意到,也许没有。不过……嗯,就算这些茶水没动手脚,我们布下的其他设置也一定够圣灵宫的人喝一壶。

其他人也有低声说话的,也有端着茶盏似乎在等待什么的。不过,更多的人,目光都望着紫薇宫和圣灵宫的人坐的那位置——明眼的都能看出这两派的人之间气氛僵硬古怪,似乎就缺一个什么样的契机,感觉……只要稍稍的轻轻落下一粒石子,这表面的平静立刻就会被打破,接下去肯定风浪凶恶,争斗不绝。

子恒忽然站起身来,我一惊,差点也跟着就离席而起了,采玫师姑和凤宜一边一个按着我。

子恒步履从容,一步一步的。我的心好象就被他的脚步给锁定了似的,他走一步,我就觉得胸口怦的跳一下。

子恒他……他要做什么?

他……会不会有危险?

我有些急切的看着凤宜,凤宜只是微微摇头,示意我稍安毋躁。

“各位仙友……”子恒的声音听起来微微有些沙哑,我怀疑他从昨晚到现在是不是一口水也没喝过,微微一闪神,我急忙再集中­精­神听他说什么。

“前些日子魔域封印崩溃,魔气冲天之时,仙界也颇不太平。象许仙友,江仙友,都不幸被魔气侵染,千年修为丢损,不得不择地闭关,重修苦练。还有许多失了踪影的灵兽仙禽……想来,只怕也是凶多吉少。虽然众位齐心合力化解那股怨戾之气,只怕还是有不少残余未曾荡清的。不知道大家这些日子都觉得如何?”

下面有人响应说:“嗯,敖天官说的是,我的居所就已经住不得了,这些日子都是寄住在寒烟翠。”

还有别人也说有此烦扰,我却有觉得纳闷……子恒他说这些,和我们今天要做的事,有什么关系吗?

呃,话说回来,凤宜也没告诉我,我还不知道子恒今天到底打算做什么呢。他是……嗯,想要为小心讨回公道?还是想……彻底和那个姓董的划清界限……或者,他想要做别的什么事?

凤宜轻轻扯了下我的手,我左右看看,跟在他身后离席,绕到一块云石的屏风后说。

“今天的事不能善了,你得小心应对。”

“我知道啊。”

“还有,你现在将灵珠拿出来,要用到的。”

“哦,好。”

我握起手,闭上眼默默运功,片刻后摊开手掌睁开眼睛,四颗灵珠光晕融融滴溜溜的在我的掌心微微上下起伏转圈。

凤宜取了风灵珠含进口中,然后又取了火珠和水珠。

“这个……”我用传心术问:“我要做些什么?”

“你和师姑只怕已经做了些手脚了吧?”

我连连点头。

“嗯,师姑比你老练,圣泉宫的人体质与灵力都是火燥的,你的毒丝只怕用处不大。这颗火珠你拿着,等下要怎么做,我会告知你。”

实在想不出标题了。

一四三 开打了开打了!

我回去坐下,一边忐忑一边还觉得有点兴奋。

嗯,一想到等下可能会乱起来,我有机会暴打姓董的替小心报仇,我就觉得胸口发热手心冒汗。

看看旁边很镇定的凤宜,再看看一脸若无其事的采玫师姑……呃,我的镇定功夫很不到家,还需再多多修行。

子恒正和一个穿黑袍的长者一起说话,他的声音并不高,所以听不太清楚。不过看起来,似乎他给了对面那人什么好处一样,所以那人不断的拈胡子,微笑,点头。

唔,姓董的似乎也在密切注意着子恒的举动。她身后,灵泉宫的人已经和紫薇宫的互相怒瞪,放眼刀,努力做鄙薄对方的表情,看起来很想用目光和表情将对方剜了剐了……我心里浮起古怪的荒唐的感觉,这些神仙子弟,和我在人间,在魔域见的那些人或是妖,看起来根本没有大区别,衣服美一些,脸孔身材漂亮些,可是,他们种种表现,根本没有什么高贵出尘或是清心寡欲的样子。

神仙这二字原本在我心目中是又高尚又伟大,但这些天的见闻,让这两个字就象两座曝晒在烈日下的冰山,融化的飞快,就快要完全消失了。

神仙有什么了不起?一样心胸狭窄争权压利心黑手辣,和人间的权贵也没有两样。

忽然就在灵泉宫那位置上,传来一声清脆的,瓷器打破的声音。

马上一个女子站了出来,怒叱对面紫薇宫的人:“你们别太过分了!我们大师姐一再容忍你们,可你们别蹬鼻子上脸,越来越放肆无礼。”

她横眉厉目,口角刻薄。原来应该是挺漂亮的一张脸。硬生生的变成了夜叉相,就算不丑怪吓人,也和漂亮二字不沾边了,怎么看怎么让人不顺是真的不在乎自己地相貌美不美了。喜欢我的人并不是冲着这张脸,而那些长相漂亮的人,行止和心地却与外表殊不相衬。

嗯。凤宜找到我。算是他有眼光啦。

呃。现在不是想这个地时候。

我转过头看灵泉宫那边。谁知道那瓷器是怎么碎地。是紫薇宫暗中作弄还是灵泉宫地人自己弄地?要我说。两边要斗法那就痛痛快快地斗一场好了。别你瞪我我瞪你地在这僵着。也不用找什么­鸡­毛蒜皮地理由做口角之争。多无聊啊。

紫薇宫地人也不是软柿子。立刻反­唇­相讥。虽然还没打起来。但是空气里地火药味儿也在渐渐地升级加重了。

快打吧快打吧。只要他们一开打。我立刻就去混水摸鱼。

“你给我出来!”灵泉宫那个红衣女子站了出来。手按剑柄。一张俏脸显地狰狞凶恶。紫薇宫地人也出来了一个。是穿白衣地。

看起来。两边地主要人物都没动。只是小角­色­先热身?还是想试探对方地态度虚实?

奇怪。旁边的人,哦。神仙们,都没有露出什么惊讶地神情。似乎司空见惯,半点不觉得稀奇。

那两个人都拔出了剑,灵泉宫的那女子剑细而长,剑身看起来软,一个起手式摆出来,剑尖摇摆不定好象吞吐的蛇信。紫薇宫的那人用地剑……好象不是金属的,看上去黑沉沉地,剑身没有光亮。

凤宜在桌下轻轻按住我的手掌,指尖很快地写划。

我清晰的知道他写地是:用火珠阻隔剑气,默运九转清心诀。

这种时候听他的准没错。

我轻轻眯上眼,掌心轻轻贴在小腹,心中默念功诀,一边催运清心诀。

再睁开眼的时候,那两人已经跃上了厅堂外的高台,动起了手。这哪里象是切磋较技?分明是……咳,有深仇大恨的拼命架势啊。不不,这样说也不准确,因为看起来这二位还是惜命的,两败俱伤的招式是有,但是还没到同归于尽那份儿上。

要我评价……唔,不如魔宫那样招招见血回回要命的刺激,但比起以前我见过的切磋较量又要狠毒。我看了几眼,觉得神仙比剑也不过如此……可能是因为他们也只是神仙门派里的三流弟子,见惯了凤宜和子恒身手的我自然不觉得他们这比武够份量。

我还是对盯着那个姓董的臭女人兴趣比较浓。

子恒缓缓归座,步伐仍然是从容不迫。不过,我觉得,他身上似乎多了些什么东西……以前没有的。嗯,似乎,脚步更坚定,而表情……带着一种成竹在胸的感觉。

这种感觉比那种沉重的,似乎双肩上担负着无数压力的时候,当然要好多了。

子恒一定是下了某种决心吧,虽然他没有说,也没有过多的表露。

但是……我终于觉得能稍稍松一口气。

他只要不再想着小心的事,不再被那种负罪感和悲哀的感觉包围,就好,哪怕他下定决心要把灵泉宫一窝端,把这个观云会搅的天翻地覆,我也坚定不移的站在他这边。

我也可以肯定,凤宜和我的想法是一样的。

唔,随着那两个人的打斗,火灵珠在我的掌心和丹田间来回浮转,好象……好象是一枚小磁石,在吸附它周围的铁屑……虽然很细微,很缓慢,但是一直不停的在吸着。

原来这个灵珠还能这么用……嘿嘿,长见识了。他们拼斗时当然灵力充沛剑气四­射­,而我就在一边­干­着这种废物回收的名堂。

他们并没有象传说里神仙打架一样­操­纵着飞剑­射­来­射­去有如导弹对­射­似的,但是剑刃上都包裹着很强的剑气,剑尖前端吞吐不定的剑芒时长时短,长时强,短时险,令人有种防不胜防的感觉。

可惜没打多久,灵泉宫那女子忽然脚下一滑。似乎是招式用老了,又象是劲力使岔了下盘不稳,结果自己的膀子就正正的撞在了紫薇宫地那人的剑尖上。应该说,是她撞上去的,不过紫薇宫的那人肯定也是朝前推送了,所以……

所以她的肩膀随着嗤的一声轻响,被刺了个对穿!

我第一想法是:紫薇宫这剑挺锋利。

第二想法是:原来灵泉宫的人流地血也是鲜红啊……我还以为她们身上都是黑血呢!

这一剑。估计是算计好地。因为在她受伤的一瞬间。姓董的就飞身而起,跃到了台上,一把扶住她的那个同门,一边厉声喝斥那个紫薇宫的人:“不过是互相切磋,你们紫薇宫竟然下手如此狠毒!这件事我们必不会善罢甘休,你们敢重伤我宫中弟子,这事不能这么算了!”

哦噢……明白了,凤宜说她们要向紫薇宫挑衅。强夺地盘,不过神仙们做事向来喜欢讲究个名份道义,也就是说。打人抢人得有个理由。好,现在她们弟子受伤了,这理由不是来了么?

唔,奇怪。他们已经停下手来了,但是我的火灵珠还是可以吸到灵气。

我有些疑惑的看凤宜。他和我绝对快到了灵犀相通的地步了——当然,也有可能是我地问题太浅显太容易理解。他在我的手心继续写字:继续不要停。灵泉宫的人只要在,灵气就不会完全收敛不外放……

我明白了。

打个比方。就好象飞瀑直下,总会溅出水花一样。

紫薇宫地人当然不肯认下这个亏,两边的声音都越来越大,不知道哪边先拔剑,反正就听见一片噌噌的利剑出鞘的声音。

接着让我更惊讶地周围神仙们的反应,一片绚烂地光华闪过,各个人都给自己加上了不同颜­色­的护体罡气或是光罩,整齐划然地象是练过无数回了,十分之训练有素反应机敏。

然后他们齐齐朝上朝外闪去,我以为他们是打算离席避祸了,可是到了一定的距离,他们又都停了下来,三三两两地在一起,似乎还打算继续观战。

我的手暂时离开丹田的位置,清心诀却没有停下,一手被凤宜扯着,另一边被采玫师姑护着,我匆忙的转头去看子恒,他却没有跟过来,而是和东海的应该是敖家来的那几个人站到了一旁去。

“不用担心。”凤宜低声说:“子恒只要拿定了主意,没谁能伤害得了他的。”

我知道……

我知道无论是子恒和凤宜,都比我强,可是他们强不代表他们不会受伤,这世上总是充满了意外。他们比我强,也不代表我就可以放心依赖他们而不为他们的安危担忧和打算。

我的千蛛网轻盈无声的,悄然朝两旁展开,将我们三个人的身形护住。而凤宜则是弹指间连连发出了三道防咒护住我的全身,似乎唯恐漏出一丝缝隙让我受了伤。

在魔宫的那场意外,还是让他无法释怀么?

我们,都不会忘记那件事,都对对方觉得抱歉。

我觉得我拖累了他。

他却觉得是他的收拾,他令我陷入危险境地。

若是只用一句话概括来说,就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凤宜也想不到会有紫青双剑这样的意外出现。要是上辈子玩网游的话,这两件超强装备的出现足以靠成巨大BUG,令游戏当机崩溃。

我反过手来轻轻握住凤宜的手。我好象……很少主动向他表示亲近。

嗯,以后要加强这方面的练习!

我们的下方,紫薇宫的领头的那个人,和灵泉宫的那个大师姐已经都按捺不住的出场了,两人一出手就不凡,都是飞剑!紫薇宫那人的飞剑剑光是紫的,而灵泉宫的则是火红的。

子恒和他的同族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那几个年轻人脸上的表情有些踌躇,似乎遇到了什么难以决断的选择,然后其中一个似乎又在发问。

采玫师姑摸出一把瓜子儿来,嗑的津津有味儿。

“师姑……”

“你也来点儿?”

“不用,我不吃这个。周围的人,怎么都不躲啊?不怕殃及池鱼吗?”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采玫师姑说:“这种事见多了。反正上头有仙君帝君们压着,他们反不了天,要是误伤他人,这就引起公愤了,事情很难收拾,既然事不关己,大家乐得看看热闹。你只要盯着那个姓董的就行,别的事就甭­操­心了。”

写这章标题的时候我想起那个很有名的手机铃声:俺赚钱了赚钱了不知道怎么去花,左手拿个诺基亚右手拿个摩托罗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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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四 背后伤人算好汉?

我又转头看凤宜,他不用我开口就知道我要说什么,微微一笑:

“只要你能保证自己安全,你想做什么我可不拦你。”

我眼睛一亮,言下之意,凤宜支持我去­阴­那个姓董的!

采玫师姑却拉了我一把:“时机未到呢,你急什么。”

我知道,现在姓董的还没有动手呢,她站在靠后一些人位置上替同门掠阵观战,神仙打架到底不同凡响,那些绚丽的剑光象焰火一样激|情迸­射­。我一边不着痕迹的撒蛛丝下去,一边暗中替紫薇宫打气加油!虽然我和紫薇宫也没什么交情,我都不认识他们。但是他们和灵泉宫作对,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

凤宜低声和采玫师姑说了两句话,多半是嘱托她看顾我,子恒朝这边过来,他迎了上去,两个人不知道又在商量什么。

下面的局面越来越乱了,也许紫薇宫没想到会在这里和灵泉宫大打出手,他们的人明显不如灵泉宫的人多,但是并不慌乱,一众人结成了两个阵法,看起来是将年轻力弱的弟子护在当中,一道道浅紫深紫的剑光交错出击,也打的有声有­色­,并没有被灵泉宫的威势一下子压倒。相比之下,灵泉宫的人多,也分成三人一组五人一组,却没有大的有效的剑阵或是其他攻击手段,不过,她们却也有自己地套路。三五个人一组,剑光由分流合汇在一处。俗话说众人拾柴火焰高。顿时那剑光显的声势浩大起来,那威力绝不是简单地剑光的相加,看起来……倒是相乘之后,威力猛增数倍,也是十分厉害。

圣灵宫的人还有不少零散在一旁掠阵的。那个大师姐和姓董的就未下场。我远远地听着她叱喝了一声:“你们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我们师尊已经带人去攻打你们的紫薇阁了!你们现在识相的就弃剑投降,否则,哼哼,到时候恐怕你们想认输服软也没有那个机会了呢!”

听听这口气,象是要赶尽杀绝啊。

紫薇宫的那个大师兄则在一边指挥阵法,一边从容不迫的回答:“人心不足蛇吞象。你们灵泉宫这几年威风越抖越厉害。把旁人的忍让当成软弱,把旁人地退避当做可欺!今天就让你们看看,我们紫薇宫能成就东天一柱的名声,可不是靠你们这样疯狗似的狂吠乱咬就能成功的!”

他从袖中摸出一面小小旗子,迎风一展。忽然间狂风大作,许多烟雾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团团的将混乱着的那些人包裹在其中。

得。这下我是什么也看不着了。

“风云旗……”采玫师姑微微动容:“紫薇宫实力竟然……想不到他一个后起之秀。竟然能驭使出这等法宝来。”

“这旗子很厉害?”

“他这不过是初等地。估计刚刚祭炼过。威力并不大。唔。要是紫薇仙君自己使出来。那却是要风云际会天地改­色­地……”

“那圣灵宫讨不着好。”

“这却不好说。再看。”采玫师姑笑容不怀好意:“反正他们打他们地。我们看我们地。看起了兴致。再拉个偏手帮一帮紫薇宫好了。他们虽然人多势大。紫薇仙君和我嘛。交情还说得过去。我自然不会帮灵泉宫

灵泉宫也是有备而来的,那个大师姐和姓董地各各扬起手来,她们手掌心看起来红通通的,不知道有什么玄奥,不过两人抬起手掌相握,掌心相对之后,却忽然有无数细碎地红­色­光点从她们的手撑处­射­了出来,向那团云雾最浓之处齐齐攒­射­。

“灵泉老乞婆看来真是想一下子把紫薇宫端了呢……”采玫师姑给我解释:“这是她地拿手绝技,叫做万焰朝宗的……她地两个弟子虽然功力都只算过得去,但是两个人同时使出来,力量同源劲力同发,就象她们那将飞剑集合起来一样,威力是极大了……”

嗯,我也有感觉。刚才火珠吸取这些力量,就象是一滴一滴的水流进碗里。现在却象是打开了水笼头一样,比刚才的感觉是流畅充沛得多

我瞅瞅采玫师姑:“那,我们现在要是……”

采玫师姑笑:“咱们又想到一块儿去了……我也正觉得手痒呢。”

我两手轻摆,指尖各牵上了浮在空中的无数条细丝。这丝就是当初我在魔域困八面魔的那丝,要多少就有多少。采玫师姑则是轻轻阖上眼,手掌翻过来,掌心朝下。

我能感觉着她刚才布下的许多细微的毒粉毒烟,细微的眼睛无法看到,但是我也常年玩毒,知觉敏锐。

更何况这些细小毒素是附到我的蛛丝上的,我自然可以察觉。

采玫师姑一个眼­色­,我手指快速的弹点,在空气中飘浮的细微毒丝纷纷朝着姓董的和她的师姐就靠了过去。

唔……她们身周有一层淡红的光壁,将蛛丝挡下不少,可是那层防御却并非无隙可击。还是有一些细丝附到了她们的发上脸上衣上。而被她们的护身红光挡开的细丝,还有不少沾到了她们的同门身上,那些人却不是个个都有这种护体功夫的,细丝飘来又没有感觉,那自然是大沾特沾,不沾白不沾了。

我不知道采玫师姑下的这毒见效快不快,有些着急的瞪眼瞅,约摸两分钟的功夫,效果就显现出来了!

采玫师姑的毒鸩大名果然不是吹出来的!

姓董的还没有什么大反应。她师姐地脸上却慢慢的泛起了一层淡青。如果不是我认真盯着看,还真地看不出来。

这毒居然在肌肤上就可以作用!厉害啊厉害!

我听传说里面人家用鸩毒。都得喝下去才成。

凤且和子恒站在一处,和敖家的人在说什么,恰在这时转过头看我一眼。

呃,那一眼么……嗯,就好象照妖法眼似的。我这点小伎俩小心思感觉都被他看的透透的。

有点不大好意思,我朝他挤挤眼。

我和采玫师姑地手法是难登大雅之堂的。可是黑猫也好白猫也好,捉得住老鼠就是好猫,只要能让姓董的倒霉不痛快,给她下毒也好暴揍她也好,不都一样么?

姓董的好象察觉了什么似的。忽然间转过头朝我这方向看来。我也没闪躲,就这么直着迎上她的目光。

她地头发束的很紧,没戴什么首饰,发髻上围着银珠顶冠,看起来有种凛然的坚硬的感觉。不过她的目光……却显的十分愤恨怨毒——

我揉揉鼻子,虽然我不怕她,可是总瞪着眼瞅人。也是挺累的啊。

采玫师姑却沉声说:“看她那双眼睛就让人觉得心里冒凉气,眼毒,心也肯定毒。要是让她有一朝占了上风,不定怎么摆布收拾旁人呢。”

采玫师姑一边说着话。一边在催动暗劲。

姓董地眉头皱的紧紧的,脸上露出痛楚的神情来。她地师姐也坚持不住刚才的姿势。两个人看起来站都要站不稳了,当然无力维持那个万焰朝宗。这么一松劲儿。紫薇宫地那个大师兄手势做的极快,不仔细看还以为他地手猛抖不停是抽了风发疟疾呢。那些雾一下子扩散开来。紫薇宫和灵泉宫的所有人,除了姓董地和她师姐,还有这位紫薇宫的大师兄自己之外,已经全被浓雾包起了。

“这个……这个雾有什么作用吗?”

“那自然是有大用的。”采玫师姑心情极好,­阴­人成功心情能不好么?她说:“这云雾之中,眼不可视物,自然看不见敌人身在何方。可是灵泉宫的人看不到,紫薇宫的却可以看到的。你说,一方眼盲一方眼亮,这打起来谁占便宜?”

当然瞎子得不了好。

“刚才的万焰朝宗是破这云雾的吗?”

“不,万焰朝宗对这云雾虽然能够遏制,却不是最对症的……按着五行上的道理,风能助火,亦能灭火,可以说是既有生,也有克。紫薇宫这次定然不会败,而灵泉宫,哼哼,只怕……”

我忽然头朝后急仰,飘带甩了起来,啪啪两声,击飞了什么东西。要不是我觉察快,保不齐这个就能穿透千蛛网让我猝不及防的吃个大亏

采玫师姑惊疑不定的一把扶住我,不由分说一道七采烟圈儿就把我罩上了。

“贱丫头!”

我站直身,采玫师姑手里拈着一枚细细的长针,那针­色­泽微红,看起来一点也不象是件杀人厉器。

得,我们正兴高采烈的暗算别人,想不到别人却还在算计我。

这叫什么?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可是这黄雀的份量,未免也太……

——不用我和采玫师姑动手,凤宜已经出手了。

我没看到他使的什么手法,只是重重一甩袖,一个人影狼狈不堪的从一团浓密的树影跌了出来,重重的撞在云台边上,那一下撞的叫一个重啊……我觉得我都听到噼里啪啦的骨头碎断的声音,跟炒石子似的,那以清晰响亮。

采玫师姑一扯我的袖子,我们降低身形,靠过去和凤宜他们站在一起。

谁暗算我?我在这里有仇人吗?姓董的就算想报仇,她也没那个余力啊!

那个暗算者伏在那里直喘气却爬不起来,我咬牙切齿的仔细的看了一眼。我们暗算别人,那是理所应当。别人暗算我,那可是罪不可恕!人嘛,标准总是多重的,严以待人宽以律已。

敢暗算我,哼哼!

不过那人……

我有些意外:“啊,是你!”

啊,感冒了。。

,嗓子好疼。

要票票,要回贴。

盘丝洞38号--一四五 风云变幻难预测

这个暗算我,赫然是我在子恒那里见过的,那个叫燕双的侍女!

采玫师姑把手里那长针仔细看了两眼,冷笑着说:“很有出息嘛,玩毒玩到我面前来

我也凑过去看看,嗯,上面应该是用的寒薯芽的毒,这毒对我来说不疼不痒,就算被毒到了,也顶多打两个哈欠,睡一觉就行了。我比较好奇的是,我的千蛛网对这根细细的针没有彻底的防住,只是卸去了它的大部分力道。

“这是透骨针……这东西在仙界倒是不多见。”采玫师姑朝前走了一步,那个燕双哆嗦着朝后退一步,那张脸没有了原来的清秀样子,又是鼻涕又是泪,还沾着血迹,看起来狼狈不堪。

“采,采玫仙姑,我,我也是受命于人的,不是,不是我……不要,不要杀我……”

“现在知道怕了?嗯?早­干­什么去了?”

“我不能,不能……我们夫人让我……”

“嘿,我就知道这个贱丫头存心不良。”

采玫师姑一甩手,那根长针直接就钉入燕双的肩膀,她惨叫一声,头往旁边一歪。

我眨眨眼:“死了?”

“吓晕了。”采玫师姑恨恨的说:“要死哪有那么容易?再说,这么让她死了倒是便宜了她。我得留着她的命,把她交到刑天仙君那儿去。起码让她在冰牢里呆个百八十年。再说,她要是死了。就攀扯不上姓董地燕双捆的结结实实地,她一动不动蜷在我们脚边,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

等我们转过头再看战况。得。已经全乱了。满场只有一个还站在圈外地。就是紫薇宫那个大师兄了。灵泉宫地所有人。包括姓董地和她大师姐都已经卷进了那团烟雾之中。

采玫师姑冲我使个眼角。我心领神会。继续催动我地蛛丝。

凤宜低声问我:“受伤没有?”

“没有。我好地很

蛛丝就相当于我地手。我地眼睛。

浓雾虽然挡住视线。但是感知却是挡不住地。

嗯,灵泉宫人多势众,紫薇宫呢却有一个法力高强法宝过硬的大师兄压阵,打的一时是难解难分。我转头看子恒。他地目光却投向另外的方向,负着手站在那里,背影有些孤落,好象这里生的事他丝毫都不关心。也与他没有半点关系一样。

他看的方向……

凤宜握着我的手,低声说:“那边是紫薇宫的方向。”

哦……

紫薇宫那里。现在一定也不太平吧?

到底这场争夺谁胜谁负

我心里感觉到本能的厌恶,不论谁胜谁负。总之和我关系不大。

子恒呢?他地心里是如何盼望的?

迷雾中不时的有剑光迸­射­出来的光亮,我还闻到了血腥气。

蛛丝传回来地动静。姓董的也似乎受了伤,但是伤并不重,只是内息阻滞,令她地行动能力大打折扣。但是再加上我的蛛丝和毒,她地情形就不大妙了,飞剑几乎完全不受控制,她的同门似乎气势也越来越弱,紫薇宫声势大盛。

紫薇宫那位大师兄镇定自若地控着风云旗守在一旁,过了片刻,他将旗一抛,再一收,满眼的迷雾顿时消失不见,场中的情势一目了然。

灵泉宫的人有数个已经倒在地下生死不知,剩下的也几乎个个带伤,背靠着背在苦苦支撑,紫薇宫的阵法却未见散乱。

胜负已经一目了然了。

“嗯,江玉成很有前途啊。”采玫师姑说:“看来紫薇宫将来的宫主,一定是非他莫属。”

“就是那个使风云旗的?”

“正是他。”

灵泉宫那个大师姐的头被削掉了大半边,另外半边披散着,看起来象个疯婆子一样,她一手扶着残损的石柱,护身的红­色­光壁也没有刚才光亮了,显的黯淡了许多,就象快要熄灭的蜡烛火光一样。

“好卑鄙……”她声音嘶哑低沉:“你们紫薇宫不但使出这样的伎俩,还暗中下毒算计!紫薇仙君向来标榜自己仁义慈和,原来就是这么个仁义慈和法!我今天算是见识

江玉成不紧不慢,一边指点同门将灵泉宫的人团团困住,一边淡然的说:“过奖。我紫薇宫行事向来理字当先,从不横欺竖霸。只是这仁义,也得看是对什么人,你们灵泉宫一门上下都是有名的刁毒泼­妇­,跟你们讲什么仁义?你们懂得什么叫做仁义么?况且我们没有下毒算计,你这信口辞黄的污蔑也不用拿出来说

哇,这人看起来文质彬彬,嘴倒是很不饶人啊。

不过,我喜欢!骂的好!

灵泉宫这些女人看着就是让人不顺眼,刁毒泼­妇­四个字再贴切也没有了。我脚边这个就是刁毒的明证……呃?

我忽然觉察出不对,俯下身去察看那个燕双的情形。

没呼吸没脉搏了,灵魄也已经散了。

“这……”我抬起头看着凤宜:“她,她死了?”

“不可能。”采玫师姑说:“这针上的毒­性­决不会这么快要人的命,再说,我钉的是汇泉脉|­茓­,毒气不会扩散……”

可是她的话也说不下去

我猜到了一个可能:“她是不是……来暗算我们之前。就已经……嗯……”

常听说这样地事情啊,一些死士在执行任务前就已经服毒了。然后无论这行动是否成功,反正他们是必定要死的。

采玫师姑恨恨地说:“一定是被灵泉宫先动了手脚……奇怪,她为什么要对付你

“呃,她刚才说是……”姓董的指使的。

不过,我和姓董的有什么深仇大恨吗?好象……虽然我是憎恶她。可是却和她没有撕破脸争吵过冲突过啊,她对付小心,也是要冲着子恒去的……如果她要让燕双暗杀,我觉得怎么也轮不着我啊?

采玫师姑叹了口气:“算了,死了就死了吧,反正就算这个丫头到了刑天宫去说什么。灵泉宫地人也有法子推的一­干­二净。”她拉我站起来:“别总想这个了,就算没有她,我们要收姓董的贱丫头,那也是易如反掌。回来把这丫头的尸身给刑天宫送去,也一样能再给灵泉宫添条罪状。”

不是的……

话虽然这样说,可我觉得奇怪啊。

姓董的……为什么这样恨我?

我转过头去看子恒,他却忽然长眉一展。似乎看到了什么令他振奋地事情。

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远远的云海的东南方向,紫光冲天而起,蓦然盛绽。

凤宜紧紧握着我手。眼光柔和而沉静:“别担心,是紫薇宫胜了。灵泉宫这一下羽翼折损许多不说。势焰也必定大减。这么一来,敖家必定不会坚持与灵泉宫的关系。子恒起码……不会再被这道枷束缚住。”

我轻轻吁了口气:“是么?这样……真好……”

我是替子恒高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高兴中却又有丝隐忧……

好象……我总觉得,这件事,有些太顺利了。

灵泉宫就这么失败了,姓董的也一定会如师姑所说的那样,我们要搓圆揉扁她都成!

远远地传来沉郁的钟声,一下,接一下。

“嗯,正和仙君和刑天仙君会面了。”采玫师姑眉飞­色­舞:“两方同时出手,灵泉圣母肯定必败无疑。怪不得江玉成这么成竹在胸,原来拉着这么强的靠山了。”

正和仙君……不就是凤宜带我去的那个正和宫地么?

原来是为了这个去的

被凤宜握住地那只手感觉微微一紧,我回过神,凤宜的声音里掩不住关切:“你怎么呢?就是觉得这风云变幻地太快,令人目不暇接?

还是我觉得这世事无常,一时风光无限,下一刻就一败涂地。

“我们能给小心报仇出气了么?”我小声问。

“没问题,我去和正和仙君说一声就是,灵泉宫的人一定会暂时羁押在他那里,等七日后再送到刑天宫去,晚上我带你过去。”凤宜顿了一下,又说:“只是,得留她一条命。要知道仙人有了罪过,须得刑天宫来审问定罪地,你不能擅自伤她­性­命。”

“我知道。”我咬着牙,然后嘿嘿冷笑:“肯定会留她一条命的。”

不过,还有件事。

“子恒呢?他可以休掉这个坏老婆吧?”

凤宜看着远远朝这边过来的三个敖家的人,嘴角那点笑意很淡,带着些无奈,带着些不屑:“敖家的人再­精­明不过了,这会儿……就算子恒不想休妻,他们也一定会逼着他立刻与灵泉宫划清界限的。”

紫薇宫的人押着灵泉宫的人离开,观战的神仙们也大都散了。一时间,就只留下一片狼藉的观云台,证明刚才这里曾经生的恶斗。

采玫师姑挥袖摆手,将刚才的布置一一解去。

她用起毒来收自如,轻重随心所欲,实在比我强出许多。

我一路走一路想,采玫师姑说的不错,所以刚才燕双的死,一定不是她下手重了,而是有人事先就对她下过了

我的疑问模模糊糊的浮在心头,不过,晚上去正和宫,我就要向姓董的讨个答案。她就算不承认,我也有的是办法对付她!

真古怪,天又热起来了。

为什么天热我反而感冒呢>o<

盘丝洞38号·正文 一四六

按说,灵泉宫倒了,我们大家应该高兴才对。但每个人脸上,似乎都有些沉重的表情。

是啊,即使让姓董的抵命,小心也已经活不过来了,还有那些小鱼们……

子恒和我们一道回来,只是回来后他就自己一个人关上门呆在房里,凤宜微微摇头,也阻止我去打扰他。

“让他好好静一静候……有些事情,还是要自己想,自己判断。

我怏怏不乐,虽然扳倒了姓董的,可是子恒的快乐,却是回不来了。

“对了,我到现在还都不知道她叫什么来着,一开始没问过,后来……”后来提起来就骂,也没问过名字。

凤宜说:“她叫董淑涵。”

名字倒是很美,就是人不衬

“你们以前就和她相识么?她心肠忒坏,怎么你们会有交情?”

“她以前……并不是这样的。”凤宜情绪也不太好:“圣灵宫以前行事也不是如此不知轻重一味的骄横傲慢,后来的事……唉,这也难说。总之,与我们没什么关系。若不是出了这件事,我们已经回伽会山了。”

“哦……”是啊。被这个意外打断地事情。太多了。

那天晚上吃饭前我还找出己雕着玩地木簪来。想送给他地。结果一遇到那件事。就给忘记了。

那根簪子用地木头普通。我地手艺又不怎么样。就雕个云头花纹还雕地不是那么匀称光滑。不过好在那是纯手工地。送给凤宜地话。主要是这个心意嘛!

天黑了。这一天。似乎显地特别漫长。

我所想象地可以痛揍董淑涵地场面没有出现。神仙斗法也没有我想象中地那么­精­彩。我觉得这个美丽地仙界……其实并不美丽。最起码。不是看上去那样宁静祥和地地方。

隔了一天再来正和宫。景物依旧。我地心情却不一样了。昨天来这里地时候还有些忐忑。今天来却有一种厌倦地。索然无味地感觉。

凤宜一边和引路人寒暄,一边轻轻拉住我一只手:“别想太多。这些事我也不喜欢,所以我一直不喜欢留在这里。等子恒的心情好些,我们就回伽会山去。”

我有些勉强地冲他一笑,穿过一条很窄的悬空浮索,引路的那人微微躬身:“凤王,桃姑娘,从这里向右边走,尽头那扇门后就是关押董淑涵的石洞。”他顿了一下,似乎有什么话不太方便说。不过最后他还是没有做声,行个礼退到一旁:“我在这儿等二位出来。”

这里­阴­暗之极,不过并不得很潮湿,正相反,这儿显的很­干­燥,很寒冷。外面温暖的风吹不进这里。不过这里也不象我想的那样是个黑暗监牢的样子,除了太过寂静之外,这里就象我们曾在魔域住过的那种地下客栈一样。

走到尽头,前面是一扇石门,凤宜轻轻挥一下袖子。那门无声地朝内打开。

里面空空如也,除了一张石床。什么也没有。石墙石地石门……让我忽然想起来以前在蜀山那个让弟子反思悔过的无忧阁,那里也是这样的……这样的情形。

董淑涵靠坐在墙边,她屈着腿,下巴放在膝盖上,很安静的坐在那儿。没有什么特别凄惨落魄的表现。也没有歇斯底里的吵嚷哭闹。

她慢慢抬起头看我们一眼,声音嘶哑却平静的说:“你们二位是来看笑话的?还是来落井下石的?”

说起来。我也不知道……我能做些什么。

我曾经想过要把她如何如何怎样怎样地,可是就象她说的一样。我们现在来,是看笑话。还是来落井下石呢?她地确恶毒,但是真正的受害人是子恒……

他们这段婚姻从开始就注意是个错误……

我站在那里了一会儿呆,凤宜也没出声。

“董仙子,你没什么话想“成王败寇,我没什么好说的,该处什么罪,有刑天宫在,倒不劳桃姑娘费心。我是为了我的师门,我问心无愧。”

得,她倒侃侃而谈,我反而不知道对她说什么。

是啊,她对她的师门无愧……可是被她伤害地人呢?她并不放心上吧?

“走吧……”

我什么也不想说了。

和她说什么呢?问她为什么要对小心那样凶残?为什么要让人给子恒端上那汤?为什么要指使她的丫头来杀我?

我觉得不解地事情有很多,可是却一件也不想问了,她的立场从一开始就很明白。而且,我现在也用不着再对她做什么,她地道行已经毁了大半,紫薇宫的人肯定会收拾她。

我们转身要走,她却忽然出声:“等等!”

我转过头,她刚才那种从容被急切地语气给打破了:“子恒……子恒他现在在哪里?我要见他。”

“他要是想见你,自然会来。”

我想子恒,大概不会想要见到她。

“桃姑娘……请你帮帮我……”她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下子窜过来,可是她的手在触到我的衣角之前,就给弹飞了出去,重重撞在墙边。

她脸­色­煞白,挣扎着又爬起身来:“桃姑娘,请你转给见我一面……求你了……”

我有些为难,转头看凤宜。

凤宜脸­色­不是太好,拉着我走了出去,我们刚出来,身后的石门就砰的一声合死了。

“那个……要帮她带话?”

我觉得她很可恨,可是现在的样子,又很可怜……

我觉得我的心肠应该更刚硬一点,本来是打着要给小心报仇的主意才要过来的,可是我不但什么都没做。反

凤宜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子恒要是想见她,自然会来见她的。若是他不想,我们便是替她递了话,也没有意义。”

我点点头,出了正和宫,我忍不住问:“凤宜,我这种­性­格是不是……我觉得自己立场不坚,又有点滥好人似地……看到刚才董淑涵的样子,我居然还觉得她挺可怜……”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凤宜静静的看着我。他身后是一片墨蓝­色­的天幕,星星点点的流光依稀闪烁。

我有点心慌,凤宜并没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呃,他会不会觉得我这种­性­格很不好?

好象等了好长好长时间,凤宜缓缓的说:“你一直都又笨又傻,我又不是今天才知道。”

那个啥,这话是褒是贬啊?怎么听着……不象夸我,很顺耳……

好吧,我的确很笨。不过,既然凤宜这么说了,那应该是不嫌弃我了。

清风从前方吹来拂在脸上,凤宜带着我穿过微茫的云海,远远近近,许多星子微微闪亮。

在他身旁,我什么也不用担心,心情比脚步还要轻快飞扬。

凤宜的嘴角噙着一抹笑。星光之下,他地侧面显的轮廓特别柔和美丽。

不知道过了多久。脚踩到实地。

咦?已经到了?

凤宜抬起手,在我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快去睡吧,今天很累了吧?”

我很想说我不累,我们再多待会儿吧,不过脸上微微热。话在喉咙里转来转去的,咳嗽好几声。却还是没好意思说出来。

凤宜牵着我的手把我送到院门口,我转身进院子的时候想着他应该在后面看着我。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更加紧张,差点走成同手手脚。

采玫师姑已经先睡了。不然我这满脸通红傻笑不停的样子,一定要被她打趣。

喝了好几大杯凉茶,在窗前坐了一会儿,心情慢慢平定下来。

我一点睡意也没有,可是,也没有专注的思考什么事情。脑子里纷乱而茫然,一时想起凤宜动人的笑脸,一时弹乱飞的剑光剑气……

我在院子里信步乱走,夜深人静,连虫鸣蛙鸣也听不到。

最后长长地停留在眼前的,是子恒孤独的身影。

我以前还在桃花观的时候,听说过一些……子恒的童年过的并不好,他不是纯正的龙族血脉,被漠视,被冷遇,被欺负……等到他长大了,敖家的人又转而来利用他……

为什么呢,子恒并没有从他们那里得到什么,为什么却要对他们付出,听凭他们摆布?

这不公平!

看看敖家的人给他安排的什么样地亲事,娶的是个什么样地老婆!就是这份仙职,也不过是个闲散的不受重视的职位……

我觉得心里酸,鼻子也跟着酸,眼眶热热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站在子恒那院子的门外面。

门是紧紧关着地。

子恒他把自己,关在里

他在想什么?

他会做什么?

我都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样打开这扇门,怎么样能让他觉得心里好过些……

“桃姑娘?你在这儿做什么?”

我惊讶的转过头来,长林师叔身边地小侍童正捧着两盘菜一壶酒,站在我身后不远处的小桥上。

我唔了一声:“你这是端没吃饭?”

“我家先生想赏一会儿月再睡呢,我去厨间端了点夜宵来。”

“哦……那你快端去

他歪下头,看看我:“桃姑娘,你是要找敖公子吗?他出去了,还没有回来呢。”

“他出去了?”

“是啊,你看门,应该是反扣的嘛,不是从里面闩上地。”

啊,我可真没有注意。

的确是反扣着的。

子恒出去了?

他……去了哪里?

————————亲爱的小狒生日快乐———————

今天我抱着儿子,他兴高采烈的敲打我的键盘。结果……乐极生悲,他一咳嗽,吐的­奶­一点儿没浪费都在键盘啊啊!清理了好半天!清理完现回车,shift,ctrl这几个键都不好用了

盘丝洞38号·正文 一四七 相逢对面不相识

我不知道我在子恒门口坐了多久,起先只是无意的坐下来,后来靠着门歇着,就不知不觉睡着了。

迷迷糊糊的,似乎有水珠落到我脸上。

下雨了么?我抬手抹了一把,然后在看到站在我面前的那人时清醒过来。

“子恒。”我揉揉眼,睡意迅速褪去:“你去哪儿了?”我看看四周,天没亮,不知道什么时辰了。

“去散散心。”子恒在我旁边的石阶上坐下来:“你在等我吗?”

他在我身旁坐了下来,我仔细打量他一番,他衣衫上有点潮湿的气息,而且坐下来之后就一直沉默。

“你……”

“我……”

我们同时出声,又同时停了下来。

他先开口,微笑着,温和的说:“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我觉得我真是没用,在他这样平静的表情面前,我什么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

我地嘴真是笨。

不不。不光是嘴笨。也许现在子恒就想一个人待着。可是我却跑来给他添乱。让他在这种时候还要倒过来安慰我让我别担心。

“要是……有什么我能帮得上你……”

“我知道。我一定不会和你客气地。”顿了了下。他喜事。打算什么时候办?这杯喜酒可不能少了我地。嗯。说不得。谢媒酒也要请我喝一杯。”

“是啊……当然地。到时候一定会告诉你。”

然后。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也没说话。

气氛沉默的让我觉得肩膀都要给压垮了。

明明知道他的负担那么沉重,可是却没有办法替他分担。

“我刚才去见过淑涵

“哦?”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淑涵是谁。然后慢一拍才想起,就是董,那个,就是他那位夫人。

大概……也就快要不是

“没成亲之前,我们也曾经见过面。那时候,她是灵泉圣母的得意弟子,年少貌美,意气风。我头一次见她,是凤宜带我来仙界……就是在那一次的观云台集会上,我是个无人注意的小角­色­。她却正是崭露头角,锋芒正盛。那时候我认识了她,她可并不认识我……一晃眼,几百年的时间,世事变迁,沧海桑田。今日又是一场观云会,我和她,以后大概不会再见了。我刚才还有些迷惑,一眨眼地功夫。我们就都变了,再不复当初旧貌。我想不通……这中间的岁月,都去了哪儿呢?”

我安静的坐在那里听他说话,没有打岔。原来以为的,要坦然的多。她说她想过会有这一天,仙界就是这样,有人浮起来,就会有人沉下去。她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她说,当时敖家和灵泉宫有议亲之举时,她还曾经向灵泉圣母表示了……她很欣赏我。成亲的时候。也想过……我们会恩爱和睦,会成为令别人称羡的神仙眷侣。但是我和她从头到尾没有一点能合得来的地方。我向往的生活是她不屑一顾地。她想达到的目标是我深深厌弃的,就算没有这一次的变故,我们早晚也会形同陌路。”

“彼此接近之后,才会现许多平时看不到的东西。以前我觉得她爽朗明快,但是成亲之后现她行事果决。手段狠辣……她从前觉得我温和文雅,后来却屡屡抱怨我懦弱消极。不求上进。刚才我去见她,她说了一句话。她说,这桩婚事。从开始就是错的。”

“那,小心的事,是她所为吗?她为什么要这样的……”我终究还是按捺不住,但是问过这句话我就后悔

“过去的事,不提了。”子恒说:“采玫师姑他们几位都很喜欢你,凤宜和你彼此又相知多年,将来一定会相处地很好的。”

这话题转的也太快了,不件事,我当然也不会追着他要答案,非捉着人的痛处穷追猛打不可。

我只希望他能释然,能够不再为这段经历所苦。

“你那管笛子呢?”

“哦?”我愣了一下,把随身带着笛子拿出来。

“吹支曲子我听听

我会的曲子不多,吹的也不好。

把笛子摸出来,我试了试音,吹了一很短的小调。回头看看,子恒靠在门边,眼睛闭了起来,神情象是走了很远很远的路途终于可以停下放松一下,歇口气的那种感觉。

我一接一的吹下去,想起来什么就吹什么,一直都没有停。

我自己在笛声里,也想起许多前尘旧事。快乐地,忧伤的。温柔地,冷厉的……

笛声宛转,一直响了很久。

东方天空露出一抹淡淡的莹白,我放下笛子,回过头去看。

身后那个位置已经空了,子恒他离开的悄无声息,我没有察觉他是什么时候走的。

也许所有地相遇,最后都要如此离别。

也许所以有伤痛,都需要漫长的时间来抚平。

我站了起来,朝着极东地方向望去。

那个方向,应该是东海。

子恒是回去了?还是去我在心里默默祝祷,愿他平安喜乐,愿他终究会寻找到他所想要地一切。

太阳迅速跃起,出现在云层之上,无边的云海一瞬间被渲染成了耀眼地金红­色­,那种灿烂光辉无法言喻。方,但是我不喜欢那里。

子恒离开的第二天,我和凤宜也离开了仙界,回伽会山。

魔域封印消失,这件事似乎对世间的影响并不大,最起码。我们一路上没看到有什么大的异样。

其实,这次一共离开的时间并不久,加起来也不过是和我以前很短暂的闭关一次地时间相若,但是再看到伽会山熟悉的风景,我心里竟然泛起一种久违的,又是欣悦又是心酸的感觉。

这中间生的事情……太多了。

看起来伽会山一切如旧,这就好。没象我担心的被什么魔啊怪啊的侵占伤害了。

凤宜虽然没说什么,可是速度也明显的加快了。

他也挺挂念他那一窝鸟的

快靠近盘丝洞了,我忽然冒出个好玩的想法。

“凤宜,喂。你说我们要是不告诉他们,悄悄回去,趁他们不备,再突然现身,吓他们一跳,怎么样?”

凤宜瞥我一眼:“听起来嘛,多无趣。我就想听听,我不在地时候。灰大毛是不是抱怨我说我坏话了,洞里其他人捣蛋没有……你就不好奇吗?你不在的时候,你窝里那些同族就不会在背后议论议论你?”

凤宜看我的目光虽然还是那种:你无聊你很无聊,可是毕竟没有再反对我的提议。然后我和他都改了妆。我给自己弄成一双狐狸眼,如果被熟人看到了可以冒充一个外路来的狐狸­精­,然后给凤宜恶搞了一个大鼻子,两只招风耳,乍一看很象朱英雄那张肥脸……凤宜没反抗也没乱动,很顺从的让我摆布他。可是我的情绪却不象刚才那么高了。看到手下的这张脸,我想起朱英雄他们几个来……

“好了吗?”

我回过神。堆起一个笑脸:“好了。保证就是你身边儿那个特别傲的小鸽子小黄鸟看到你也认不出来你是谁。”

我们沿着山路朝上走,一路上遇到了两只我洞里地小耗子­精­下来巡山。灰大毛的恶趣味,把我给他讲过的“有来有去”和“出入平安”做成腰牌给他们挂着,凭这腰牌可以不受限制的进出外围的防御阵法。他们显然没认出我们两个伽会山的大小两BOSS来,拦着我们盘问。左边那个有来住!你们是什么来路?伽会山可不得乱闯乱来。快报上名来。”

呃,我觉得他们这问话不够礼貌。要是问的是一般小妖也就算了。如果遇着有点来头的脾气又不好的要和他们计较,他们岂不是要吃亏么?

嗯嗯。装成陌生人果然是有好处的。

“我们来访友地。”凤宜居然有问有答,态度非常良好:“去探一位东阳峰的故友。听说他们都迁居到这里来了。”

“哦,这样啊……”有来有去想了想:“那你从东边走,到了半山,过独木桥,是去东阳峰地路,不要走错了,西面是盘丝洞哦。”

“你们是盘丝洞的?”

“是啊。”有来有去点个头,没有多说,两个人又溜溜达达的继续巡山去了。

我看着凤宜嘿嘿笑,他奇怪的问:“你笑什么?”

“我说,你看起来一点不象是头一次做这样的事啊。老实交待,你以前是不是也玩过这样地把戏啊?或说,是你渴望这么玩已经很久了,今天才终于凑着机会?”

“胡说,哪有这回事。”凤宜嘴上是这么说,可是­唇­边的笑意却泄露了他地真实心情。

我们慢慢悠悠接着上山,又遇到一拨东阳峰巡山的。哈哈,这次由我出面,说是去丝洞地一位蜘蛛故友,他们果然也给放了行。

等这拨巡山的一过去,我就皱皱眉:“喂,这样不行啊,你看,你那边以为是我这边地人,我这边又以为是你那边的客人,要真是有别有用心的,可不就钻了空子了?”

这事可马虎不得,说不准哪天就出事。

凤宜只是一笑:“反正都快成一家了,这事儿好办,不用犯愁。”

“呃……”我瞪他一眼,凤宜一点儿没有不自在的表情,微微笑着牵起我一只手:“难道我说的不对?等我们成了亲,自然不分彼此,他们也不用再分你这边,我那边了,是不是?”

“是你个头。”

我想摔开他手,又……嗯,好吧,给他点面子,看在他乐意配合我这么寻开心的份上,就不甩开了。

不过我们转过山坳,离盘丝洞越来越近的时候,却远远听到盘丝洞的方向传来吵嚷声。

是谁在吵闹?

我和凤宜对望了一眼,加快了脚步。

写着写着字突然觉得好冷啊。。。刚听天气预报说降温,这也降的太快了

盘丝洞38号·正文 一四八 突如其来的­奸­情

我觉得我一向处事低调与人为善的……好吧,说白了我就是胆小怕事的,从不主动去惹事生非。可是现在,为什么我盘丝洞门口被人堵着门叫骂啊?

声音有高有低有男有女,似乎来找碴的,至少有三个人。

好吧,客观来说不算堵着门,他们根本没靠近我家大门,在第二圈防御阵法外就给隔着了,进不去。

他们从哪儿冒出来的?刚才有来有去巡山的时候表现还很正常……说明这些人肯定刚刚才来不久,并且有来有去没遇着他们,外围的防御虽然浅显,不过他们能轻松破解,可见也略通一些五行的原理。

他们声音虽然大,词汇却很单调,来来去去就是什么无耻卑鄙,下流卑鄙,缩头乌龟,快快如何不然就怎么怎么样……

我仔细看一眼,确定他们是人,而且,我一个也不认识。

凤宜做出一副路过的好奇的表情过去:“各位……请问,你们这是做什么呢?”

穿着一身元宝纹褐­色­湖绸袍子的胖子一挥手:“你也是妖怪?你你,你给我闪开!”

“兄台不要误会,我是住在山那边姚家村的,路过此地,倒是常和这里的居士们换些柴米油盐之类的,不知道大叔你们这几位……这是为了什么在此叫骂?”

那个人上下打量一下凤看样是信了他的话,狠狠的一口痰吐到旁边石头上:“我呸!这洞里不要脸的女妖­精­拐了我家儿子,我是来要人的!”

呃?我洞里哪只小蜘蛛春心萌动了?拐人家儿子也不是不可以,可是手脚要­干­净嘛,怎么可以留下线索让人打上门来呢?嗯,回来得好好的教育她们一番,做贼不要留手,拐人不要留根……看看这。什么破事儿,还得我来给她们擦ρi股收拾烂摊子。

“原来是这样啊……这样地事倒还是第一次见到……”凤宜回头看我一眼。从他那看似善良地表情里我很容易就找到了一抹不怎么明显地兴灾乐祸。然后他又回头对那胖子说:“这真是太不应该了。可是。恕我直言啊。几位都是……凡夫俗子。要到这里来找麻烦。可有点……”他故意压低声音:“这里地这些。这些大仙们。可不是好惹地。”

我忍笑忍地肚子生疼。凤宜居然能把大仙二字说地如此必恭必敬。一副煞有介事地表情。嗳哟。真难受!凤宜居然还有这样地时候啊!

可是凤宜再套他地话。我越听就越不对劲了。

他说他姓李。他儿子那当然也是姓李。

他说他家有一位太爷爷是道士。他口气有些炫耀又有些抱怨。说那位太爷爷国师。

他说……我所记得地。国师。似乎一朝只有一位。

我见过的,姓李。

这位李国师家的孩子。呃,不会,正好是我们认识地那个李扶风吧?

说起来,这孩子要是被妖­精­诱拐,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的确是事实。

但是三六虽然曾经是我师姐,可她并不住我这儿啊,为什么这些人打上我家来要人?再说,就算要来要人好吧,也得那位国师太爷爷自己出马才有用吧?让这些对道术一知半解的。呃,普通人。跑来做什么?凤宜已经套出他们的话来了,他们身上都带着那位国师太爷爷画的符咒,怪不得可以避过最外围的迷惑与障眼法术走到这里来,李书生的爹,这个李胖子是经商的。学过几手拳脚功夫,大概只和自己家的保镖护院在一起对打过。却自信满满,一副老子天下无敌地架式。还有一个女子。我以为是他老婆,却是他妹妹。另外两个大概也是亲戚。还有一个人一直不说话,抱着肩靠在一旁的松树下,他很沉默,我一开始甚至没现这里还站了一个人。他身上有一种,嗯,房间淡化的存在感。要我说,这个人武功一定不错,说不定还会几样能拿出得手的道术,他和这几个李家人不亲近,大概是请来帮忙的。在不是琢磨这个事儿的时候。

关键是,他们为啥会到我家来找李扶风?难道三六在我不在的时候来拜访我了?并且顺手把李扶风也绑来了?

我越想越有可能,凤宜看我一眼,显然和我想法一样。

他问那个李胖子:“拐走令郎的,是不是一个姓宋的妖­精­啊?”

对,三六姓宋。

结果,令我跌掉眼镜——假如我有眼镜的话,李胖子居然一口否定了:“不是!我家风儿说,那妖­精­姓桃,叫什么,花儿朵儿地来着……”

桃,那个花?是桃华吧!

我冲口而出:“不可能!”

怎么变成我拐良家少男了!我的名声一向清白良好,可不能让他们随便诋毁。

“怎么会错!”李胖子嗓门儿比我还大声音比我还高,额头上地青筋都开始暴跳了:“他自己说的,还说梦见那个女妖­精­!我呸!不知羞耻,一定是那个妖女给我儿子下了什么咒喂了什么药!我儿子一向又好学又听话,要不是有妖­精­缠他骗他也怎么也不能变成这样!”

“你胡说!”我怒叱他:“我才没骗他!”

呃……

这句话吼出来之后,四周一下子变的很安静……

呼山风轻轻的吹过……

我看看僵硬的李胖子,再看看一脸无奈地凤宜,那个好吧,我好象把我们的伪装给当人家面拆穿了。

不过,穿了就穿了吧,没啥大不了。

我地名声最重要,现在得先澄清这事儿。

“李,那个,这位李兄台不要误会,我这几年都不在家。和令公子也只见过一两次面,万万不会那个,勾引他。喏,你看,这位英俊潇洒气度不凡的公子才是我地意中人啊。”

呃,说完这话我一转头,凤宜现在的改装,让他地形象和英俊潇洒没半点关系,气度不凡更是扯都扯不上。可是他的表情却非常……啊,那个。非常灿烂,笑容几乎媲美一轮小太阳,耀的人眼花。

这场面真怪异,我错愕呆怔地看着他,他甜蜜温柔的看着我,而李家人他们则一起惊疑不定的看着我们——

直到一道灰影嗖一声从林子里面窜出来,嗷一声叫就把我给扑倒了!

不要误会,不是什么饿狼饿熊,而是饿鼠一只。

灰大毛两泪汪汪。扯着我的袖子蹲那儿就是一阵猛嚎。好吧,我得承认,好久不见我也挺想我这个开山大徒弟的,在外面时时挂念担心他。但是他这个哭腔调门儿实在太可怕了!真的,我觉得鬼哭狼嚎这词现在塞给他非常贴切,这词完美的形容了他的哭嚎声有多么的刺耳。“大毛,你给我先闭上嘴!”我忍不住大声断喝,果然有效,他的哭声嗄然而止,安静地好象从来没有那样失态过一样。不过他还是扯着我的袖子蹲在地下。眼巴巴的看我。

“快起来,”我冲他ρi股就是一脚:“一点礼貌也不懂。看到客人也不会打招呼

“啊,凤前辈好。”灰大毛诚惶诚恐的站起来问好,凤宜倒是满面春风毫不介意,说:“别客气,反正不是外人。”

不是外人……好吧。这话可以多方面去理解,从字面上看。这话完全没说错。

转过头来我对那个李胖子说:“李,这位兄台。我是真没有和令郎有什么纠葛。这是我家没错,嗯。为表诚意我可以请你们进去看看,我是真没拐带你家书生。”

灰大毛拉拉我,我没理,继续说:“不过李书生可能会和我师姐那个,嗯有可能成亲,那我就得喊他师姐夫啦。所以咱将来说不定还是亲戚……”

灰大毛使劲扯我。

我不耐烦的回过头:“什么事啊?”

真没眼­色­,没看我正和人说话呢?

灰大毛很老实,很快速的说了句话。

“师傅,李书生现在就住咱洞里呢。”

“呃?”我愣了下,看看的脸­色­,再转回头来问灰大毛:“是不是你三六师叔带他来的?几时来的啊?”

“不,师叔没来,他自己来地,都来了大半年了,我说师傅你不在,可是他就一直没有走嘛。这几位……呃,朋友,我觉得肯定有什么误会,所以没敢请他们进去,也没敢把他们赶走。”灰大毛没接着说,可是神情明明白白就在疑问:师傅你到底做了虾米让人家赖到家来又让人家的人家人打上门来啊?

李家众人看我的目光已经从惊疑不定变成了“果然如此,你就是个妖女”……

我真的很无语。

不过转头看看一脸轻松的凤宜,我倒也没把这事儿想的太严重。

反正凤宜知道我是无辜的嘛,只要他明白,别的我啥也不在乎了。

“好吧!”我豪迈的一挥手:“大家一起进去吧,话不说不明,说明白了也就不误会

灰大毛在前,我和凤宜居中,李家人将信将疑的跟在后面,不知道他们是憨大胆还是有什么护身法宝在手,居然也不怕我们把他们炖炖吃了,就跟着我们这么一路进来了。

不过,李书生跑我家来­干­嘛?真奇怪。不行,我得快给三六送信,让她来把她家这只傻冒书生领走。啊。

盘丝洞38号·正文 一四九 令人心悸的目光

洞门前面,周围是高直的松柏树,耗子兄弟们和蜘蛛姐妹们分站两边,能变人的不能变人的,全都穿戴的花枝招展,人人都激动的难以自抑,远远看去一片五颜六­色­的脑袋,他们什么时候又迷上染毛了?我正想迈步,人群里打出一条大横幅来:“欢迎大姐回家!”

呃……我怎么有种,自己突然成了黑社会龙头老大的错觉?好吧,我们这也算是另一种类型的黑社会了。

嗯,这场面很恶俗,不过我很受用,还很感动。

回家的感觉真好啊。外面再漂亮再好也不如我的盘丝洞好,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草窝嘛。

我把自己的改妆去了,凤宜也恢复了本来面目。他微微笑着,风仪万千,在这种万众瞩目的时候,轻轻牵起我一的声音。还有远处似乎传来好几声摔倒在地的声音。

嗯,没有万众那么夸张,可是千众应该是有了。

凤宜这种无言的宣告让他们很是沉默了一下,然后爆出一阵混乱的,喧嚣嘈杂的欢呼声!整个盘丝洞上下对于我们对面东阳峰上为什么住上一群鸟都是心知肚明的,现在看到这一幕,大家的反应实在是……呃,虽然很不整齐,但我得说,大多数都很欣慰,狂,没错,这样的。

凤宜和我手牵手的从众人中间走过,不知道谁带了个头,无数的彩纸,花瓣,甚至还有包好的糖块一起冲我们投过来,没错,不是撒,是投!尤其是不知道谁弄了一块有榔头那么大的硬糖块,呼呼的带着尖锐的风声就砸过来了。

呃。我以前好象有次无意中讲过撒花撒糖啥的喜庆,但是,这不是撒,这是砸啊!而且,谁说块头越大就越好了?难道他们觉得块头越大就越够喜庆吗?

不过虽然糖大了些,对我们是不成问题地,那些有份量的东西在碰到我们身体之前,就被护体罡气和我的隐形千蛛网弹开了,花瓣彩纸倒是纷纷的落了我们一头一身。不过我们身后的李家众人就狼狈了点,不停的东躲西闪。还时有“嗳哟”声,喃喃的咒骂声传来。我回头看一眼,捂着嘴偷偷笑,决定对他们的遭遇无视到底,谁让他们在外面叫骂破坏我的名声的?我小小地报复一下也不过分啊。

他们的咕哝声音很小,大概是眼前突然出现这么多的妖怪,被深深的震撼到了……我理解,眼前的情景实在是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他们就算狂妄点。几个对几千,这个巨大的比例差距他们还是能明白的。

到了洞门口。灰大毛得意开门!”

巨大地石门霍然洞开。我们踩路地最中间部分走进洞里。

我心中有些感慨。说不清道不明。

这扇门我当然走过很多次。多地数不清了。但是哪一次地心情。都不同于这一次。

这次我不是孤单一人。

我觉得自己这样充实。生命中地缺憾。在这一刻被满满地填充起来。再也不留一丝空隙。我爱这个光怪陆离地世界。我爱这个妖孽横生地时代。我爱我身旁地所有地朋友。所有地家人。

还有凤宜。

我更紧的抓住他地手。

简单的安顿下梳洗下,我得先处理我不在的时候洞里可能生的大小事务,基本上,灰大毛管理的井井有条,按项地朝我汇报。我们洞里的常住耗子地人口。呃,鼠口数目从一万零七百激增到了两万一。虽然其中大部分都是没有什么灵­性­的,它们和普通老鼠一样。只是在这里过着更加快乐地,同时也是短暂的一生。蜘蛛姐妹们地数目增加到了九千三。凤宜含笑坐在一旁听我说,我一边嗯嗯,一边开小差。我和凤宜这样,挺象一家之主和主­妇­两个在处理家务事……事实上,也的确差不多是这种情形了。

“还有件事,”灰大毛卷压低些声音说:“师傅肯定也知道了,那场魔气冲天的变故……”

“我们知道。”不光知道,还近距离的,第一时间目睹并且参与了这场变故呢。

“所以最近,嗯……”灰大毛仔细想想:“好象有很多怪事,一句两句我说不清。就说咱们洞门前靠右边的一株木棉花树吧,它长了快两百年啦,不过毫无灵­性­。最近我现它好象……嗯,已经有知觉灵­性­啦。还有就是这个……”

灰大毛摸摸怀里,又摸摸袖子,有些尴尬的,一无所获的说:“不知道又跑哪儿去了,真顽劣啊……”

“我才不顽劣!”

一个声音忽然从地下冒出来,我也吓了一跳。就看见我们面前的青砖地裂开了条缝,一条黑­色­的,扎着红头绳的小辫伸了出来,接着是个白­嫩­胖大的脑袋,穿着红肚兜的身体,手臂腿脚都胖的那叫一个水灵灵­嫩­生生!

“人参……娃娃?”

怪不得我一点感觉不到这屋里还有别的生灵存在,成­精­的人参就是有这项本事的,只要它们躲在土里,那就算是个神仙来了也很难现它们的行踪。这是人参­精­的天赋本能,没这本事,它们早被人挖空吃光了。

“你什么时候跑这里来了?真不听话!”灰大毛一边训他,一边小心翼翼的把他给来,看起来完全是老爹宠孩子的架式:“师傅,我要说的就是,嗯,这小家伙也成了­精­了,就是最近的事。还不大懂人情世故,它原来生在山后的涧中,成了­精­之后跑到咱这儿来了。”

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事啊……

我想了想,看看凤宜,他的表情温和平静,看不出这影响是好是坏来。

“还有就是,李公子那事了。”灰大毛抱着人参娃娃。那娃娃还在拼命扯他的胡子,疼的灰大毛呲牙咧嘴:“师傅回来的事,他肯定这会儿也知道了。我请他过来吧,顺便请外院那几个李家的人也一起过来,有话说清楚就好,别伤了和气,将来可能是要做亲戚地呢。”

我估摸,李家的人估计很不想要这亲戚关系吧?

毕竟,人对妖的态度是惧怕憎恶,和妖做亲戚……我都能想象出那个李胖子的脸­色­肯定又会象开酱铺一样异­色­纷呈

“嗯,”灰大毛又补充一句:“李家人里有一个,眼睛很毒,看起来老实,但是能瞄到的地方都偷看过,我觉得他身上有一股讨厌的香灰味儿。”

嗯,灰大毛经历过桃花观事变之后,对烧完符纸道士施法的气味特别敏感。家伙有点麻烦。不过好在进了我的洞,喝不喝水喘不喘气,缠丝都能缠上他,想乱动,嘿嘿,办不到!唔,如果他真想以身试法,我倒好奇他会被捆成一只粽子还是一只蚕蛹……

凤宜轻声问:“你在想什么?”

“没事没事。”我一边偷笑一边小声问他:“你要不要先回东阳峰看看?还是等处理完这边的事我们一起回去?”

“我们一起,我等你。”

李家的几个人显地坐立不安,身陷妖巢对他们来说恐怕是破天荒的头一遭。不放心也是理所当然的。

例外的就是那个站在窗边的家伙,他依旧很沉默。站的位置看似随意,却可以将院子,院门外,还有屋中的情形尽收眼底,是个好位置。

我们走进屋里。李家的人不约而同的一起站了起来,紧张地好象面对毒蛇的青蛙。我觉得好笑。好吧,我和凤宜看起来都不凶恶。甚至凤宜的相貌这么美,风度这么好。他们怕个啥啊?呃。虽然我有毒,可是我的毒却是不轻易伤人的啊。

“诸位请坐,”凤宜的声音很清朗,听起来有种让人心神安定的感觉。他的声音里肯定是有什么说法的,回来再问他。

李家的人放松了一些,又帕来擦汗。

灰大毛快步进来,他身后跟着那个麻烦地书生李扶风。嗯,这次他的那个多嘴书僮没有跟着来,真是太好了。

李扶风看起来不同了……

是啊,他是人,不是我们这样地妖,他的样子会变的,会长大,会成熟,会……衰老。

当年遇到的李扶风看起来还带着少年锐气,现在却已经稳重的多,他……嗯,也有二十好几了吧?这个年级在这个时代,是早该担起责任成家立业了。

就象当初地李柯一样……

我微微闪了下神,然后招呼他:“李公子,真是怠慢了。前两年我都不在洞中,你请坐吧,这几位应该是你的家人,因为挂念前来寻找你地。”

我顿了一下,补充了一句:“他们似乎对你有所误解,你还是跟他们讲清楚

李家人误会不要紧,要是三六误会起来,就比较头痛了一眼他的家人,目光就转到我身上。

那种目光仿佛有着实质地重量,我在一瞬间,感觉有些微的心悸,然后疑惑不安起来。

他地目光……他的目光不象是一个只有泛泛之交的陌生人。

那里面包含了太多的东了,呃……俺的没经验遇上做封面的不专业,最终的封面的效果很象小学语文课本……

呜呜,俺对不起大家,对不起慧子对不起小狒小虚小M小木头……木已成舟啦,只能自我安慰,质量是不错的,大家期待内在美吧。

签名签的手要断了OTL。

俺要票票,扭动。

正文 一五零 天雷阵阵夏雨雪啊~~

胖子暴跳起来,巴掌高高扬起,可是打下去时却偏了t的捶在李书生的肩膀上,把他打的一个趔趄。

“你这个不肖子!我,我今天打死你我!”

呃,雷声大雨点小,到底是儿子嘛,打的时候也不舍得下狠手的。

李书生的姑姑急忙上来阻,两个人一个红脸一个白脸,一个训一个哄,李书生只是垂下头,一言不,任凭那两个人怒骂也好,苦劝也好,始终不为所动。

唉,这孩子真拗。和家里人闹脾气就闹脾气吧,离家出走就离家出走吧,可是走的方向太不对头了,他应该去找三六的,三六肯定挺身为他做主,替他出头。他跑到我这儿来,真是……

不,他为什么.不去找三六?绝对不是因为他找不着地方吧,难道,难道三六有什么事了?

我一急,但是手却让凤.宜不轻不重的按住了。

我转过头,.凤宜的表情沉着安静,让我有些焦躁的心情放松了一些。

“.李公子,既然你家人已经寻来,有什么误会,也该分解说明,家中长辈多半也是为了你着想,没什么大不了的。”

李书.生抬头看了一眼,声音不高,但意思很坚决:“不劳凤前辈费心。”

把凤宜给顶回来了。

.凤宜也不动怒。只说:“盘.丝洞一向好客。李公子喜欢可以多留些日子。正好。我和桃华地婚期也就在近日了。到时候宋姑娘也会来喝喜酒地。李公子大可以一起留下。朋友多。自然更热闹。桃华也会很高兴地。”

不知道是不是我地错觉。李书生地脸­色­一瞬间变地煞白。

他忽然转头向我。一字一字地慢慢地问:“桃姑娘。是这样吗?”

我有些不安。但是点头肯定了凤宜地说法:“是。我们已经定下来了。唔。我也正要贴子给三六师姐地。李公子。嗯……”

我没再向下说。他站在那。身形似乎微微晃了一下。好象。没有站稳。

厅里很静。李胖子这时候却大声说:“啊。这可是大喜事。大好事!我一定大大地奉一份贺礼!”

这句话显的那么突兀,几乎把我吓了一跳。

“唔,多谢。”

我眨眨眼,讷讷的说。

李书生的脸­色­不对劲。

他没表情,一点表情都没有。

他只是那样盯着我看,看的我既疑惑又不安。

呃,难道他说的……他,喜欢上我,是真的?

不,不是吧!

啊啊啊,不带这样的!

我可啥也没­干­过!三六要知道我抢她男人一定会和我翻脸的!以她那个脾气,要是不灭了我,大概下半辈子也会和我老死不相往来了!

“李公子,你……”

“没事……”他象是自言自语一样,先点点头,又摇摇头,整个人象梦游一样,垂着眼,低声说:“我没事……”

李胖子用力的拉了他一把:“你别在这儿给我丢人了!快,跟我回去!”

李书生怔怔的,好象木偶人一样被他拉着向外走了几步,忽然挣脱了他的手,猛的转过身来:“我会走,不过,我要见你们成了亲再走!”

我愣着没说话,凤宜淡淡的说:“欢迎,到时候宋姑娘和李公子一起观礼吧,只是山居简慢,要让几位屈就些日子了。”

李胖子脸上堆笑,他也不是笨蛋,早看出凤宜才是老大,是这里的NO.1,说话最算数的。

“哪能,哪能啊!我们到时候再过来,也正好备礼道贺,讨杯喜酒喝,我看两位神仙也都是大忙人,我们在这里岂不是添忙添乱嘛。我们这就告辞,告辞,后会有期。”

李书生却声音冷冷的说:“你要想走,你们走好了,我不会走。”

厅里的气氛真是尴尬古怪。

我决定还是把李书生打包送给三六好了,这事,这人,和我没关系,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留下李家人在厅里,我和凤宜离开。

“那个,我和他没什么的……”

凤宜站在那儿看着我,他的身后有一株花树,白花摇摇,绿叶葱郁。凤宜站在这样的情景前,象是一张画。不,即使背后是一片荒漠,有他在的地方,也是一片美景美图啊。

凤宜似乎在思索什么,但是他的目光始终是在我的脸上没有移开。

我觉得时间过的好慢……

刚才李书生的表现,好象,真的……不对劲。嗯,我现在想想,也觉得心里不是很舒服,似乎……似乎他失常,真的是因为我。

但是我真的什么也没有做过啊。

“三八,你跟我来,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我茫然的,有点不安的跟在凤宜后面,他漫步向前走,穿过庭院,穿过正常,穿过……一直,走到我后院的水潭边。

桃花依旧开的缤纷热闹,水潭深寂。一线天光从头顶流泄下来,照在水面上。

花瓣轻轻飘落,水面泛起一丝浅浅的涟漪。

“三八,我记得第一次见你,你还是只小蜘蛛呢。”

“是啊。”没错,我也记得第一次见他,他就是个让人惊艳的大大的美男子啊!而且我们就是在一片桃花林里认识的。

一晃眼都几百年啦,沧海桑田,我也没有料到我会和那时候惊鸿一瞥的大美男展到现在的关系嘛。

“那时候我只是在想,这只蜘蛛的眼睛,倒是很大,挺有灵气的。”

“呃,是吗?”我不好意思摸了摸头,大概我浑身上下只有这个还能看了,那会儿我黑不啦叽,八条腿,气急败坏一副傻样。

“后来……”凤宜在石凳边坐下,我也跟着坐下。

可是后来下面他就没说了,却转了话题:“凤凰的生命漫长,我见识过很多,也经历过很多,所以……”

我激灵一下,忽然一个猜测冒出来。

“凤宜你,你是不是有婚史?”

“什么?”他看我?

“你以前,是.不是……娶过老婆?”

我以前没想过这事,总.觉得不可能。可是现在看来,说不定,他以前就喜欢过什么人吧?也许没成亲,但是,谈谈恋爱也许有过啊!

“没有。”.他淡淡的说:“你别胡思乱想了。我是想和你说,我和北海一族学过些卜卦之术,子恒也多少会一些。”

“.啊,这个啊。”我点头:“我知道啊,以前桃花观的同门还找你给解惑批命呢。

对了,以后你能不能也教教我?这个好象挺有意思的。”

“这.种东西,你没耐心学的。”他说:“而且,与自身相关的事情,卦卜的人总是不会去算的。良医不自医,巫不自卜。”

“嗯,我好象也听说过。”大.概是扯到什么天命道理的复杂大道理,所以算卦的人基本是不给自己算的,就要算,据说也是不准的吧?

“我曾经和子恒互相替对方算过,结果都是一片混沌。但是旁人为子恒批命,说他永守一世孤……”

“啊?”我愣了一下:“这,怎么……会这样?”

一世孤,就是一直孤零零的一个人?子恒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是这种命?他也成亲了啊,不不,对,董淑涵已经和他不算夫妻了,那子恒以后,就只有一个人了?

“这是什么人瞎说的,一定不准!”我有点沮丧,更多的是气忿:“怎么能这样咒人呢!”

“三八,”凤宜静静的看着我:“你也是修道的人,怎么能这样说?难道你也只听喜讯不信恶语吗?”

不是,要是说我自己,我肯定不会这样生气。但是说我朋友,我,我气不过!

“好了,坐下,听我说。当初我知道你和蜀山的小道士来往,还提醒过你。但是情这个字,不是说断就能断的,你没什么心机,又是情窦初开的年纪……”

我有点不好意思,凤宜这么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到底是要讲什么?

“人的­性­命短暂,匆匆几十载,长不过百年。你是妖,和他有缘无份。而且,你的毒­性­他经受不住,即使当时没有桃花观的变故,你们也不能在一起。”

我呆呆的看着凤宜。

他,为什么要提这些呢?在这个时候?

难道他介意我以前和别人谈过恋爱吗?

还是他希望,我把李柯彻底遗忘,以后也绝不能三心二意吗?

凤宜顿了一下,指尖沾着一片落花。

他的声音忽然间低了一些:“三八,如果李道士转世投胎做人了,再回来找你,你会和他再续前缘吗?”

“呃?”

我完全傻了。

凤宜这问题,这个假设,真是……

明明我该笑话他的,可是,为什么我心里涌上来的,更多的是不安呢?

凤宜接着说:“如果我告诉你,这个人,就是现在的李扶风呢?”

“这,这……怎么会呢?”

“是啊,他本来是想不起来的,但是你的师姐给他灌了轮回汤。他若再不想起来,除非那轮回汤熬错了。”

“不可能的,他前世是三六的恋人啊!”

凤宜抬起头来:“但他先是李柯,后来才转世成宋书生。那一世他没有记忆,会和三六生纠葛,但是他们也仅仅是纠葛而已,很显然,喝了轮回汤后,他渐渐想起的,是做为李柯的那一世,那一世,对他来说更加的刻骨铭心吧……”

怎么可能这样啊!这,这简直他娘的是老天爷神经!他生儿子一定没ρi眼!对了,他没儿子,他生了一堆女儿,而且个个私配凡人……果然缺德!

不不,这些不重要,而是,而是……凤宜他真的不是给我开恶劣玩笑吗?

我认真的,仔细的注视他的神情。

是的,他不是开玩笑的!

那,就是,就是……见鬼的只能说是老天爷真的在神经!

为什么李扶风是李柯?为什么为什么这时候凤宜要对我说这样的话?

“我好象,忘了告诉你一件事。”凤宜又接着说。

我都麻木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心态再等他抛出惊天大雷来。

“那几颗灵珠,是可以转变你身体里的一部分毒­性­的,就算你将来会和一个普通人……相恋,咬对方一口,他也不会因此丧命。所以,现在的你,想嫁什么人都可以……”

凤宜站起身来,他的目光让我觉得……如果说刚才李扶风的目光让我觉得心悸,那现在凤宜的目光就让我觉得心口象扎了刀子似的疼。

“你嫁给谁,也不会害了对方的。”凤宜居然还微笑,笑得我胸口一抽一抽的疼:“我本来想,我可以把那李书生赶走,甚至杀了他。我也想过永远不告诉你这事,可是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说出来了。”

他轻轻的拥抱住我,那样小心翼翼,那样的温存。

“三八,我只希望你过的无忧快活。”

————

腹黑的凤宜,可怜的蜘蛛。

至于李书生,这娃,让我说什么好呢……

我可是个亲妈啊亲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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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一五一 前世今生?有情无情?

这个世上,谁能真正的快乐无忧?

那是不可能的。

天黑了,灰大毛小心翼翼的过来说:“师傅,用晚饭吧?”

我抬起头看看他,有些迷惑,不知道我是怎么回到屋的,灰大毛又在说什么,我只看见他嘴巴张张合合的,费了很大力气,我才听到他说:“师傅,你没事吧?是不是不舒服?凤前辈回东阳峰了,要不我去请他来……”

“不用了…….”

我想了想:“李……李家的人,还在吗?”

“在,我安排在迎客居啦。”灰大毛说:“师傅是不是因为他们闹事烦心?我这就让他们走人……那么我……”

“不用,让他们住着吧。”我拍拍一边的板凳:“大毛,你坐吧,咱们说会儿话。”

“哦。”他轻手轻脚的坐下来:“师傅不开心啊?是不是凤前辈,嗯,你们吵架啦?嘿,你不用担心,凤前辈这人脾气是来的快去的也快的,明天保证他又会来了。”

这次不一样了。

我问灰大毛:“你还记得李柯吧?和我说说。以前那些我不知道地事儿吧。”

灰大毛很疑惑:“师傅。你怎么又想起这个来了?那些我们以前不都说过吗?”

“你再说一次。我想听。”

灰大毛有点犹豫。不过还是点头。想了想:“嗯。我都不大记得清楚啦。不过。我记得。那时候洞里就有不少小蜘蛛作网。李道士看到那些边边角角里地小蜘蛛网。有时候会呆半天。他地话不是太多啊。师傅你也知道。他打坐也能过半天。也能过半天。我有时候觉得闷。还会出去满山乱跑。他要闷地时候。才会趁我在洞里照看你。就在洞门外地溪边待会儿。有时候就钓钓鱼啊。有时候就还是看书。一年到头地看书……”

我想起李柯地长相来。不是我最后见他时饱受折磨地。消瘦地形象。

而是我们在无忧阁相处地时候。那段时光。

他安详的样子,清朗的声音,那是我们单独相处的,最久的一段时间。没有旁人的­干­扰,没有杂事的烦恼,每天,每天,从早到晚,只有我和他两个。

他皱眉的样子,对我无奈叹气的样子,认真的往墙壁上抄经的样子,现墙壁上的字迹消失后,那种沮丧和不服输的样子……

“呃,还有,他吃素嘛,我吃荤,所以不常在一起吃东西。他就是野菜啊,松子啊,蘑菇豆腐啊,有次我特地切了大半条火腿给他,让他尝尝鲜的嘛,那可是条好火腿,我从大户人家搜罗来的。结果他硬是不吃,就挂在洞壁那儿,硬是挂了大半年,最后也没有吃啊,我只好拿去丢掉了……”

嗯,李柯对吃的没什么执着,也许是道士就是那么的清心寡欲吧?

但是他很专情,也有很执拗的一面。他被青莲道士那群家伙囚禁那么久,也没有服软认错……

“对啦,还有一次,有只麝­精­想来占咱的洞,还想勾引他咧,那个麝­精­放的香真厉害,我都差点中招啦,但是李道士正眼都不睬她,而且李道士平时看起来一副好好先生样,他的道术也不赖的!两道符就把麝­精­给打啦!实在厉害啊。就这么着,后来就太平多了。”

“嗯,李道士后来头都白啦,不过他脸上的皱纹不怎么多,大概是他们道士那套修身养­性­挺有用。然后他的脾气是越来越好啦,我新收的老鼠小弟咬坏了他的书,他也不生气。还想了一个法门,让小老鼠吃下带字的纸,就会认识纸上的字。嘿,托他的福,我还因为这缘故多认识不少字呢,可惜带着墨汁的纸苦的很,味道一点也不好……”

灰大毛颠颠倒倒,停停说说的,讲了很久,讲到他口­干­舌燥起身去倒茶喝。

我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连他后来又说了句什么,然后什么时候走了,也没有注意到。

我以为我遗忘了过去,但是,并没有。

只是,那些记忆被打了一个包,放在了一个角落里。

有的时候,有的小片断会自己跑出来,在脑子里绕一圈,又悄无声息的回去。那些记忆,有温馨的,有感伤的。有淡然的,也有激烈的。

我以前奇怪,那个让人思过的蜀山的山洞为什么要叫无忧阁,被关起来反思的人,怎么能无忧呢?

可是现在想,那个名字,真的很贴切。

那段时光,真是无忧无虑啊。

没责任,没负担,吃吃睡睡,看着小道士拼命的努力抄经……

也许对他来说,无忧二字不合适。

但是对我……

怎么,会是这样呢?

李柯,他,再一次出现了。

可是,可是现在的李扶风,在我的印象里面,只是三六的,三六的情郎啊……

我试着把我记忆中的李柯的样子,和现在的李扶风的样子叠合在一起。

可是我失败了。

我不知道……不清楚……事情怎么会这样的,这样的匪夷所思。

是的,我想不到。

三六前世的恋人,

……他怎么,会是李柯呢?

我觉得有人抡着大锤在我的脑袋里拼命砸,反复敲,头疼的象是要裂开一样,胸口闷的喘不过气来,我站了起来,一把推开窗户。

外面一片昏暗,看不到什么明朗的天空,更看不到月亮和星光。

我觉得胸口被什么东西塞满了,乱糟糟的,没有头绪。那些东西很坚硬,也很尖锐,杂乱的,刺痛的……

我忽然抬手一挥,飘带的一端疾­射­了出去,砰的一声将院子里一棵树扫去了大半边枝叶。

哗啦啦的声响.,那树的许多枝条断裂了,纷纷落了下来。

随着一起落下的,还有.一个人。

蛛丝没有正面打中他,但是他也受伤不轻。

“大姐!出了什么事!”

两只小蜘蛛被吓到了,从屋檐下跳出来。

“没事,不­干­你们的事。”.

小蜘蛛们还算警觉,但这个.人什么时候潜到这里来的,它们没现,我要不是开窗子,也没察觉。

那个人伏在地上,大概是痛极了,伤也重,爬不起身来,动了一下,出低低的呻吟声。

我现在真的很想……把这个意图不明的家伙杀了算数。

但是,但是他是和李家的人一起来的,我还不清楚他到底什么来历。

“大姐!这人是贼子?还是道士术士?如何处置他?”

“先关起来,叫灰大毛给他治一治伤。回来……我再问他。”

“是!”

更多的蜘蛛闻讯而来,蛛索纷纷丢出去,片刻间把那个人捆的结结实实象个粽子。就算不捆,他的伤也没法逃跑。

也许是我心里太乱没有留意,也可能是他在潜踪匿迹上面的确有点本事……他在窗户外面待多久了?听到了什么?又看到了什么呢?

来了两只大耗子兵,嘿嘿有声的把那个人扛了走。

我慢慢坐下来。

刚才那一下,我用的力气很大,却是故意打偏了的。

我没想要他的命。

我抬起自己的手看看。

我还是……没办法把人命不当一回事。

也许我,始终没有改变过。

我依旧是当年那只不懂事,又天真傻气的小蜘蛛妖。

本领可以学,法术可以练……但是心却很难改变。

凤宜他……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告诉我这件事呢?

他为什么不早些说,或是,­干­脆不说?

三六呢?她知道吗?她……遇到宋书生的时候,应该,不会去寻究他的前世是什么吧?但是,她这一世苦苦寻找,还找来了轮回汤。她去探究李扶风的前世,知道他是宋书生,那,她有没有也探知宋书生的前世又是谁呢?

我觉得自己的思绪乱的完全理不出头绪来。

不不,三六不认识李柯的吧……应该是不认识的。

这一切,这一切……

象一团死死缠结在一起的,无论如何拆解不开的乱麻!

凤宜表明了他的态度,他告诉我,我可以重拾旧情,再和现在的李扶风在一起,他很有风度,他也说,那几颗珠子已经改变了我的体质,我这种寡­妇­的本能应该不会再害死情人。

他这种姿态,为什么让我觉得,觉得他并不大方?

他是什么意思?他觉得,我一定会和李扶风在一起?而他,则是付出之后,潇洒的,不一定求取回报的转身离开?

不不,不是,我要想的不是这个,我要想什么呢?我总觉得……

对了,凤宜他是不是一直觉得,我其实不喜欢他,我喜欢的还是前世的李柯,现在的李扶风?他觉得我和他在一起,那又算是怎么一回事?是我想找个靠山?是我出于习惯而为?还是他觉得,我只是图他的英俊貌美还是能力高强还是权势惊人?

不不,我不知道我在想什么,我的脑子全乱了!

还有,白天的时候,李扶风看我的眼神。

他的眼神,那种……那种眼神,让我觉得心悸……

头好疼,胸口象是要炸裂开一样。

他,他记起来多少?

他心里,对我,又是怎么样的?

那么,这轮回汤真的有用么?他真的是李柯?他想起了前世?那他也会不会想起他作为宋书生的那一世?他心里,对我还有爱吗?对三六,有记忆吗?是无动于衷吗?

他想对我说什么?

那时候……被凤宜打断了,凤宜说,我们要成亲了……他的表情……

好疼……

我用手死死压住太阳|­茓­,无力的瘫倒下去。

好疼啊,我只能觉得疼,却已经分不出是哪儿在疼了。

身体象是在火里烧,又象是被无数利刃穿透。

没有别的感觉,就是疼!疼的我张开了口,却不出声音,也无法再吸进一丝空气。

——————

天气真的凉啦。打开柜子找毛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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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丝洞38号*正文 一五二 鬼门关前转一转

我觉得我在一条很长的路上走,我不知道我从哪里来,也不知道这条路会通向什么地方。我停不下来,两条腿好象不是自己的,机械的向前迈动。

不用谁告诉我,我知道这是一条有去无回的路,我也知道自己不该朝前走了,可是我停不下来。

而且,停下来,做什么

我不知道从哪里回去,我也不知道,回去做什么。

远处好象有谁在悲泣,哀嚎,惨厉的呼救声,怒斥喝骂的声音,但那些,都与我无关。

我也没办法去替旁人­操­心。

我只是,一步一步的,继续向前走。

但是,步子变的迟缓了。

有什么东西把我绊住了。

我没办法低头,甚至,我已经没有正常的“看”这个功能了。

我只是感觉到,有东西缠住我的脚,然后,缠住我的腰,肩膀,手臂,将我向反方向拖。

那东西缠地太紧。我快要被勒成碎块了。

但是。那种力量很大。胜过了我要向前走地那种惯­性­。

我觉得自己象个风筝一样。被一条长长地线牵着。尽管风将我朝反方向拼命地吹。可是那绳还是坚定地。把我拖向原来地方向。

那股力量越来越快。我觉两脚早已离开地面。身体感觉不到重量。

直到。我觉得自己忽然间没有了束缚。重重地朝下坠落。

手脚一阵痉挛。就象……一个噩梦地结束。

我昏昏沉沉的,觉得喉咙里象火烧一样,我慢慢地睁开眼,呵,好象……一切都没什么改变。

“唔,师傅,你醒了?”

灰大毛声音听起来前所未有的温柔,我往床边看看。他已经端了一碗汤过来了:“你差点走火入魔了,这都睡

我想抬起手接过汤药自己喝,但是一动也动不来。

走火入魔?

原来这种感觉就叫走火入魔啊……挺疼的。

妖也不是坚强到金刚不坏,也会遇到这样的危险。

我想起刚才那段模糊的记忆,不知道那是不是传说中的鬼门关?黄泉路?

也许是。也许不是。

但是我现在已经回来了。

灰大毛替我背后垫一个枕头,然后把药汤舀了一勺一勺喂我。

我嘴­唇­试着动了一下,但是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

“不要急着说话,先将养身体吧。”

灰大毛有点慌手慌脚的,一碗汤药浪费了不少。不过还是起码一半给我灌下去了。嘴角的时候,我终于能发出一点声音了。刚才喝地汤药不知道是什么味儿。但是喝下去之后感觉有种暖洋洋的感觉在身体里蔓延,我知道自己身体现在是个样子,整个一乱七八糟,而且法力枯竭。大概,和上次桃花观变故之后我油尽灯枯陷入沉睡时的状态差不多,不。大概还要差。那会儿起码没有经脉错乱内伤重重。

我的视线缓缓朝下,那个捆着我。把我拖回来的……

应该是这条子恒送我地飘带吧?这条,叫浮云的带子。

又靠子恒救了我一命。

但是。只靠这条带子,就能办到吗?是不是还有……

我有点疑惑。但是只要稍微一想用心去思考,就觉得脑袋里有无数根小针在攒刺!

“休息吧。”

我有些疲倦的闭上眼,这一次终于发出了声音,虽然低的差点就听不到:“别告诉,东阳峰……”

床边一片沉默。

我睁开眼,看着他。

灰大毛缓慢的点头,我才重新闭上眼。

我真是很没用。

遇到一点事,又没人打我杀我毒我,我居然就自己弄个走火入魔,说出去还不笑掉人大牙?

凤宜……不知道现在在哪里,在做些什么。概还留在洞里吧……

我时睡时醒,大部分时候都是昏沉的,也有一些时间是意识不清,是一种半睡半醒地状态。这时候我能听到身边有人走动,低声说话,有人给我喂药,还替我疏导经脉,调息运气。

醒着的时候,总是可以看到灰大毛守着我,他什么事都不假手别人,虽然看起来没平时镇定,做事也毛糙多了,可是他的心意我是感动的。

说实在的,收这个徒弟真没白收,绝对我是赚到了。

就算不提平时他的劳苦忠心,不看这些日子他地关切细致,就说我当初沉睡那三百年……李柯去了之后,他守着盘丝洞,还保护我。

我还是人家师傅呢,结果老得要徒弟­操­心劳神,这个师傅当的实在是有些厚颜无耻。唔,我以前是很讨厌唐僧地,就顺水人情的揭了个贴,让孙悟空从山下钻出来,然后猴子就出生入死忍气吞声地给他一路卖命,同时还得照顾他衣食住行,前锋官和后勤内需都一手包办了,还时不时的被­精­神摧残和身体折磨——紧箍咒那东西,我都替猴子恨地咬牙切齿啊……

唉,好吧,我不是唐僧,起码我可没有折磨过灰大

我的­精­神渐渐比以前好些,醒的时候稍长一点,睡的时候稍短一点。我琢磨着,偿灰大毛,多让他轻松享受,少让他­干­活受累。唔,对,采玫师姑还送我不少补药啊。护身法宝啊之类的,反正我能用的也有限,不如借花献佛,用来感谢灰大毛好了。

等我能自己坐着,喝水喝药,也能自己运气调息的时候,才有点奇怪为什么洞里地其他耗子啊蜘蛛啊都没来看过我。

灰大毛解释说,因为怕我重伤的消息会令全洞上下集体不安。担忧受怕,所以没跟旁人说。

我点头赞许,夸他这事儿办的好。

不知不觉的,我在床上都睡了快一个月了……觉得自己跟个植物人似的,骨头缝里都生锈了快。

这些日子……东阳峰什么消息也没有。

凤宜他……一次也没有出现在我的面前。

偶尔一想这个。我会立刻想其他的事转开念头。

天亮了,经过几重折­射­反­射­的阳光照在窗前,庭院里地花开的倒是很有­精­神,灰大毛在窗外面屋角那里煮什么药。我很想多瞧瞧窗外面的红花绿树,扶着自己慢慢起来。然后一步步挪到窗户前面。

嗯,外面还有点风呢。吹在脸上,有点暖意。

我眯起眼朝上看,上方反­射­下来的阳光照的我头晕目眩,我抬手臂遮在眼前,却舍真实地,到鬼门关打了个转啊。

才感觉活着这样的美好。

我一点都不想轻生。真的。

所以这场走火入魔,我一面觉得奇怪。一面又觉得丢人。

真的,很丢人。

没谁对不起我。我却脆弱的要命,遇到点事就要死要活地。

凤宜活着。我活着……李扶风,他也活着。

大家都活着就好了。其他的事,都没有那么重要。

我不大站地稳,伏下身,趴在窗台上面。

微风吹的花树的叶子轻轻的,沙沙的响。我可以闻到花香味儿,草叶的味儿,洞里面不知道哪个家伙嘴馋,大概又去外面掏蜂窝偷蜂蜜去了,能闻到一股隐约地花蜜香味儿。还有……阳光的炽烈,花朵地形状,微风吹在脸上的触感。

如此真实,如此美好。

我很热爱生命,我一点儿也不想死。

因为,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活着,才有一切。

灰大毛正用蒲扇扇药炉地火,忽然停了手,转头朝外看。

我现在远不如他知觉灵敏了,他发现之后,我也转过头去,才看到李扶风。

他穿着一件杏黄的,有点在院门外面。

他比我印象中……好象是瘦了。

也可能是我记错了。

他的眼睛黑黑的,静静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灰大毛手里的扇子扑到炉子边上,被火苗燎上来,顿时起了烟。他哎哟一声扑掉上面的火星,我回过神来,哑着嗓子说:“李公子,请进来坐坐吧。”

他慢慢的走过来,我看着他,我想……我似乎看到了一点李柯的影子,可是仔细想去找那抹痕迹,又觉得并不太相似。

他走进外屋,我扶着墙缓缓出来,深吸口气,也迈出了里屋的门。

“坐吧。”

他没有坐,只是低声问:“我听说,你好象病了几天。”

灰大毛不知道从哪儿端出两杯茶来,递给他一杯,另一杯放我面前。外面药炉的火还燃着呢,但是他却站在那儿不走了,似乎有些警惕,怕这家伙伤害我似的。

虽然我现在很虚弱,但是也不至于一个凡人就把我收拾。

他犹豫了一下:“嗯,有件小事,只怕要麻烦你。”

我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涌起一股酸涩的,淡淡的悲凉。

我们这样的对话,真的和两样。

我们要这么客气的,谈以前的那段旧情吗?

舌根微微的酸苦,我慢慢端起茶,喝了一口,听到对面那个人说:“我的一位族兄,应该是有什么得罪之处,所以……被暂扣起来了。我想来,替他赔他罪,再讨个情。”

我愣了一下,过了片刻才想起他说的是谁。

就是那个……在院子里窥视被我打伤的那个。

我还真不知道他现在如何,原来也没打算和他认真计较的。

我转头去看灰大毛,那人应该是他看管的。

可是灰大毛也显的有些迷惑,大概是忙忘了一时记不起这号人来。

我说:“啊,是有些误会,既然你这样说,那就让大毛送他回去吧。大毛,那天那个人,一会儿就让人送到李……李员外那里去吧。”

李扶风的父亲,我原来都称他李胖子的,不过当着人面自然不能这样称呼。

对面的人还是有些沉默的,有话要说却不开口的样

我想,他拿件事当开头,下面的话又欲言又止,大概是因为灰大毛站在一边儿的关系。

我转头给大毛使了个眼­色­。

灰大毛明明也看到我的示意了,两脚却象钉在地上似的,没有点要挪动的意思。嗓子,小声咳嗽之后说:“大毛,你去看看药煎的怎么样

呃,怎么今天起来嗓子又开始疼了是不是天­干­,喝水少的关系呢?

盘丝洞38号*正文 一五三 那些逝去的日子

扶风打量我的眼神,有点迷茫。

我很理解他的感受,我也很迷茫。

我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因为轮回汤,想起一段三百年前的记忆。换成一般的脆弱点的人,可能会被刺激的疯了也说不定。

灰大毛虽然出去了,可是我们却谁也没有……先开口。

我不知道,他知道多少,心里又是怎么想。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开这个口。

难道说,嗨,你好,三百年没见你好吗?

还是,你是不是还喜欢着我?你……

“你以前,真的只有……那么点点大吗?”

他伸手比划了一下,就是以前李柯把我装在荷包里的那个大小。

“嗯……”我愣愣的答应一声:“那时候也不算小了,一开始的时候更小。我现在要是变回原形,也比那时候大不了多少。”

“是吗?”

“嗯。”我比划一下:“蜘蛛再怎么长。也还是蜘蛛啊。不可能会长到象头牛那么大地。那也太离谱了。”

他点点头。说:“你地病。要紧吗?”

“没什么地。”

“你别骗我了。能让你现在举步维艰。说话有气无力地。一定不是什么小事。是练功出了什么岔子?还是……”他忽然眼睛眯了起来:“还是我那个族兄。他伤了你?”

“不是。你别乱想了。”

不过……我自己倒突然有点疑惑了。

奇怪,那家伙出现之后,我就走火入魔了,难道他真的做了什么吗?

不可能啊……我没有被暗算的感觉,应该只是那时候我自己的心绪太乱了!

“你是,你……”我犹豫了几次,还是问了出来:“你,真的记起从前的事情了吗?”

他似乎吃了一惊,看我一眼,又转开视线。

“我不知道……那些事就象梦一样,每天夜里,每天……不管我想不想,它都会出现。有时候我会无缘无故的晕倒,或是昏睡不起。还有时候,家里人说我象得了臆症一样,胡言乱语,不能自控。我没法把那些当成幻觉,我觉得那些,真的就象……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一样。可是……我看见我是个小道士,从小在山上长大,师傅教导我们,要匡扶正义,以除魔卫道为已任。不过,我们整天都在山上,魔到底什么,我不知道,也没有见过……”

“我清醒时候,我还是我自己,可是那些我不能控制自己的,那些时候,我成了另一个人。我叫李柯……”

“一开始我也害怕,后来我觉得这不是谁蛊惑了我,也不是我的梦境或是幻觉。”

“我开始有些好奇,我开始想知道那个人,他的经历。我能看出来他是生活在比现在要早,要旧的年月。他看的书,还有……那时候的人穿的衣裳,和现在不一样。我去翻书,我告诉我自己,我能证明这些是假的。但是,不是的,这些是真的存在的。”

“后来,我看到了,一只小蜘蛛……”

我呆呆的坐在那里。

凤宜没骗我。

这个人,这个……

他真的是李柯的转世啊。

我呆呆的坐在那里听他断断续续的向下说,他说的吃力,我听的也费力。

有些事,我记得。

有些事在我的记忆中已经模糊了,他也能说的出来,仔仔细细的。

这些事,除了我和李柯,没有别的人知道。

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了。

灰大毛就站在窗户边,我知道。

他在听吗?还是,在想些别的什么事?

我的思绪随着他的述说而渐渐的,向回走。

追溯时光河,那段往事停在原处,并没有被我遗忘。

我记得他特地来报讯却被误解时那种受了委屈却很倔强的不说的眼神。我记得他救我回蜀山时我惶恐的心情。我记得我们在无忧阁那无忧无虑的,短暂的时光。我记得我被他的师叔揭穿身后仓皇逃走的那份悲伤和心痛。

我也记得我们隔了数年后再短短的见的那一面。

我们相处的时光,真的不多。

后来……我沉睡不醒,他一直守着我……

“桃姑娘。”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把目光转向他。

“请你不要难过。虽然,那时候的结果,也许旁人看来是遗憾的……”他低声说:“但是那时候的李柯,过的平静,安详。因为身体受创,所以没办法再修炼道家法诀,不然,那时候的李柯,一定会努力修行,虽然不奢望能长生不老,但是,多活些年月总应该能办到。其实,我过来,主要是想看看你……我总觉得,应该和你说些什么。”

“但是等到我刚才见着你的时候,我突然想到,我现在算是什么人呢?那段记忆,于我,到底应该算是,什么样的意义呢?”

是啊。

我也不明白。他现在,到底是谁呢?是李柯?还是李扶

他到底算是李柯,还是李扶风呢?前世的记忆回来了,感情也回来了吗?

我搞不清。

这种情节,太离奇,以前都没听说过。

只是,好象据说有的地方,孩子生下来之后就胡言乱语,有人说那是恶鬼附身,有人说是投胎时少喝了一口孟婆汤,他们会请道士作法,给那孩子灌­鸡­血,黑狗血……

听说,也许这样孩子就会忘掉一切前尘,重新开始。

而李扶风,他是不一样的。

他已经有二十来年的阅历和人生了,再突然想起那么多……那些事情,对他来说,迷茫和痛苦更多吧?

“那一世,李柯去的时候,并不太安心。他不知道,后来……你会如何。会一直睡下去,还是有一天会好起来。醒过来之后,会不会伤心……会不会,好好儿活下去。我对那段往事了解的越清楚,对李柯的心情也就越了解。现在看到你,很好,我想,不管是从前的那个人,还是现在的我,都可以放心了。”他朝我露出一个笑容,眼眶却微微发红。那表情,既惆怅,又欣慰,还带着……许多难以言述的,我解不开道不明的情愫。

“李柯……”我的泪不受控制的拼命的淌,我伸手盖住眼,低下头去。我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哭出声来。

“别哭,其实啊,当时,我的那种心情,一直照看着你的时候,那种情爱,已经慢慢的沉淀下去啦,我看着你就象看着一个亲人,守着你,就象守着一份安定。不是有人说么?少年情侣,老来相伴。其实啊,虽然那会儿你总睡着,我还是觉得挺踏实的。我有什么话,就告诉你。而且,我还想着,幸好你一直睡着,没看到我老了的模样,要是那会儿你真醒啦,我却垂垂老矣,那才糟糕呢……”

我气噎塞喉,死死捂住嘴。

“别哭啦,真的。刚想起来的时候,我也时常觉得胸口酸酸的,现在却好多啦。看到你过的很好,我就想开了。真的,我想我可以放心了。你现在过的很好,那位凤兄,实在是惊才绝艳的人物,和你非常般配,你一定会幸福的。说起来,你们要真是办喜事,我可算是娘家人啦,送亲指定是少不了我的份……”

他越是劝,我越是觉得悲从中来。

我不知道,到底哪儿错了。

我没有做错什么,李柯更没有。

但是现在……

为什么,我们会变成了这样?

三百年,沧海桑田。

于我却不过是睡一觉的短暂时间,人间却已经过了无数寒暑,一个人的人生很短暂,三百年可以经过数番轮回……

现在我们终于重新聚首了,可是,一切已经人事全非。

他走了过来,轻轻环抱住我,替我拍背顺气。

“唉,真是,都说女人是水做的,想不到蜘蛛也有这么多的眼泪啊……”他一半无奈一半调侃的说。

门突然砰一声被大力推开,灰大毛黑着脸端着药站在门前,有点­阴­沉沉的说:“师傅!喝药!”

李扶风松开了手,我吃了一惊,抬起头来,一边抹泪一边瞅他:“你……吃了枪药啦?不用喊这么大声,我又没聋。”

灰大毛走过来,不知道他是有意还是无意,站的位置正好横在我和李扶风的中间,示威一样把药端给我。

“大毛,别这么无礼……你那时不是也和李柯处得不错吗?别摆着这样的脸­色­啦,你们现在也算是故人重逢。”

李扶风朝灰大毛微笑点头,可是灰大毛却爱搭不理,一副瞧不起人,很不想和他打交道的样子。

唉……这家伙哪根神经搭错了?

这事儿闹的……李扶风想起了上辈的事,可是灰大毛却好象得了失忆症把以前的事都忘光光了似的。

我喝了一口药,突然僵在那里……

我滴个娘,这……这……

我努力的,克制自己,不要把药喷出来。

可是,咽下去,我觉得我实在办不到,一定会再呕出来的!

这是黄连汤还是蛇胆汁?怎么这么苦法?

灰大毛,他明明知道我是最受不了苦的,这,这什么药,苦的我,我觉得我的舌头沉重苦涩,连头皮都麻了!

李扶风有些关切的看着我,灰大毛皮笑­肉­不笑的劝说:“师傅,快趁热喝吧,凉了更苦。”

我实在受不了,硬着头皮,拿出舍生取义杀身成仁的勇气来,咕咚咽了一大口。

呃,不,不行了。

我眼皮一翻,被这药给整的直挺挺的一头朝前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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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俺不知道说啥好了,俺真希望自己象蜘蛛一样长出八只手来才好!

要票票,要回贴哟。。。

俺是亲妈,保证!

盘丝洞38号*正文 一五四 坦白从严抗拒更严

很笨,真的。

但是这些天的事情……这么多不对头的地方加一起,要是我还想不明白,那我真是笨死了!

灰大毛扶着我的时候,我死死抓住他一只手,李扶风伸出的手也想扶我,但是灰大毛站的更近,他的手伸出来,停在空中。

我看着那只手。

他慢慢的放下手,朝我微微笑:“你好好休养,我先走了。”

我脸上还一塌胡涂,鼻涕眼泪啥都有,喉咙却被这苦药塞满,我不敢张口,一张口肯定要吐出来。

不等我说再会,李扶风已经转身走了。

灰大毛假惺惺的说:“师傅,人都走啦,别看了,你歇歇吧。”

我转过头,满嘴的药一点儿没浪费,噗的一声全喷在了他的身上!整件衣裳的前襟都沾了又难看又难闻的药汁,我身上倒是­干­­干­净净一滴没有。灰大毛的脸­色­一下子脸看无比,可是他现在却不能松开手,他要是松了手,我大概就会一跤摔倒跌个狗啃泥!

“你,你……”他缓两口气,语气平和下来:“我扶你躺躺吧。”

药一吐出去,我倒觉得胸口舒服多了,连积了多日的那股郁气都好像一起散去了。

他把我扶倒榻边躺下。递给我一杯茶漱口。然后把地下地脏污施法清去了。他说:“我去换下衣裳。”

我点个头。他转身走外走。一脚迈出门时。我忽然出声喊:“凤宜。”

他嗯一声。回过头来。

然后他就僵在那里了。

我捂着额角。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他好。

我好笨呐!到今天才看出他地破绽来。

明明灰大毛照顾人那是特别拿手的,尤其是照顾我,我的习惯,口味,喜好,没有他不知道的。而从我躺倒再苏醒这些天来,灰大毛虽然也照顾的我非常周到,但是手脚却不如以前麻利纯熟。

我还以为是因为我的病重,灰大毛关心则乱了,所以才影响到他的日常举止。

可是,可是!我就这么笨!灰大毛虽然这些年也读一些书,功力进步也不少,可是替我运气,还有,开方配药这些他怎么可能会?

前几天我的脑袋昏沉不好使,好吧……这不算理由!不过,要不是今天出这件事,他的纰漏这么明显,别说马脚了,马腿马屁-股都露出来了,我再看不出破绽,我­干­脆揪了脑袋当白痴去好了!

他叹口气,慢慢转回来。

每转一点,他的面貌身形就变一些,就象……咳,就象终结者里面那个液态机器人儿似的,不过比那显的自然,还有美感。

“被你看出来了?”

我哼了一声,没理他。

这家伙,这家伙……居然……

居然装成灰大毛的样子骗我!

不过,他在这里,那真正的大毛哪儿去了?

“灰大毛呢?这小兔崽子死哪儿去了?我病了这么多天他居然都不过来照顾,而且连个面儿都不露!”

“哪能呢,他不知道多着急担忧,你那天出了状况,他急急的去东阳峰传讯,我赶过来……万幸,万幸,没有来迟。要是再晚一时半刻,或许……”他站在我面前,拉起我一只手,我一用力把他摔开。他倒没什么,结果我劲儿使大了,倒带的自己的胸口一阵隐隐作痛。

“别别,你千万别动气。你这次的病症,就是因为气急攻心,真气灵力乱行冲突……你现在千万要平心静心才好。”

我狠狠剜他一眼:“我病我的,我死我的,你管这么多?你不是把话都说清了,把态度都亮明白了吗?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

下面的话被他给捂住了,我狠狠瞪他,可是没劲儿把他推开。

“我从来没有说要和你桥归桥路归路。我只是,希望你想清楚再下决定,不要留下……终身遗憾。”他顿了一下,声音很低,可是其中的惨痛惶恐却毫不保留:“我那时想,要是救不回你,要是你真的死了,那我也……”

我太笨了!

话谁都会说的,单凭他这两句话,就可以把他的欺骗一笔勾销吗?

他装成灰大毛,把我骗的团团转……

但是心里又有个声音说,他也是为了我好,为了我能安心静气的养伤!

我马上反驳:可是这种,这种行为真的太恶劣了!

“我知道,你心里有气。等你身体养好了,你要打要骂,我绝无二话,你想怎么出气都行。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真的……”

我自己闷了一会儿,心里边两股声音一个劲儿的在不停的对抗。一会儿东风压倒西风,一会儿又觉得另一边说的也有道理。

“刚才那个药,怎么这么苦?嗯?”

我瞪,我使劲儿瞪。要是眼刀能杀人,凤宜现在惨不忍睹了。

他苦笑:“我错了,我认错,我赔罪,好不好?再说,我自己也没得着便宜,那些药还不都又喷我身上了?”

“你别想模糊重点。这药能苦掉舌头,我会吐也是你害的。吐你身上我也不是有意的……”呃,大概有那么一点点故意吧……不过我当然不能这样说。

对了,他还穿着那些弄脏了的衣服。

“你快脱了吧。”

他解开衣带,把外袍脱下来。内衫上也有一星半点,不过并不严重。

而且这个人,怎么这么会打蛇随棍上呢?他把衣服搭在一边,顺势就在我旁边坐下了。

我正想开口赶他起来,凤宜忽然说:“我是嫉妒了。其实,我一直都在嫉妒。”

我眨眨眼,很想抬手掏掏耳朵,以免幻听。也想扭自己一把试试,看是不是我发臆症了。

凤宜他可是够傲的啦,虽然最近好了好多,但是这样,这样的话,以前的他是绝对不会说的!

“我根本没那么大方……我一直都怀着嫉妒。从那次三六给李扶风灌过轮回汤,子恒和我就已经知道了,他的前一世,再前一世……这不难推算,只是,也不是那么确定。我不止一次的想,三六忒也多事,要抢他成亲­干­脆抢了便是,又何苦弄轮回汤,多此一举,节外生枝。况且,难道她真的不明白,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她要再续前缘不难,可是想要如前世一般,那却本来……”

“你别扯旁人。”我拦了一句防止他跑题。

“好吧。”凤宜无奈的苦笑:“说一千道一万,其实……我一点儿也不大度,我一直希望李扶风他想不起从前的事来,后悔自己为什么一直矜持着不肯开口……”

哦,那时候,李扶风他们这边走,子恒那边动身,他突然跟我提亲,原来……是被这个事儿刺激了。

要是没这个事儿,他是不是还打算,再等个千儿八百年的,我都变成老太婆了,他才打算说出自己对我有那么种意思?

呃,也许,我不是最笨的那个啊。

沾上情爱这种事,连凤宜这种,嗯,他这种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家伙,都变的有点呆头呆脑,又瞻前顾后,又患得患失……

唔,嗯,我心里有点平衡了。

对嘛,只有我一个人笨笨的什么也不懂频频出错,那太不公平了。

“我一直想,你一定会对我……对我的提议欣然应诺的,结果,你的反应大出我意料之外,居然怕的跟见了夜叉似的,一闭关就是两年。我一边儿在东阳峰安下家,一边下狠心,我要是收拾不了你……”我一瞪他,他马上改口了:“我要是不能求得你下嫁,我这辈子就在东阳峰住着哪儿都不去了!”

没装多会儿呢,凤凰尾巴又翘起来了!

哼,我紧紧抿着嘴,示意他继续交待。

抗拒从严,坦白从……嗯,宽不宽的,还要再多多审查,以观后效。

“一起去梅山仙会的时候,我把那根钗给你戴上,这其中的意思,不用我说你也明白的,我……”

“我不明白。”我故意扔出一句。

他好脾气的说:“是,我只是不想让旁人再对你有什么想法。那根钗一戴上,旁人就知道,你我的关系了!”

“放……”那个P字我硬憋下来了!这个家伙!他这种存心,真是,真是……这种时代又不是民风开放的现代,就算我们是妖,这种正式的伴侣关系一定下来,那也是板上钉钉泼水难收的!他这明明就是先造成既定事实,让大家都这么以为了,我就是想反悔也没余地!

“那我们迷失到魔域去,也是你算计的了?”

“那怎么会。”他说:“我当时不过是想和你……两个人,这么安静的多待一会儿。只是没想到那阵法会出岔子,这个绝不是骗你。”

我点点头,勉强接受这种说法。

“好吧……后面的事,你……”

后面的事,就是一个巴掌拍不响了。

在魔域的那段日子,我也没想到,会有那样多的,那样曲折的经历。他对我的照顾,保护,体贴,那些都不是假的。

心里那个声音又在悄悄说,爱情里,并不是容不下一点心机。

他也只是为了……为了……那个,和我好嘛……

其实,就算那时他愿意提早告诉我,李扶风可能是李柯的转世,事情会有改变么?

我有些茫然……

也许,可能……但是,三六她也……

唉,这中间的错综复杂,真是一团乱麻!

——————

个人志,一定要平安过关啊!

盘丝洞38号*正文 一五五 不是我不明白

我们在屋里静静的坐了一会儿,都没有出声。

他说,成亲吧。

我说,亲是要成,但是既然你想赶快成亲的理由我已经知道了,所以也没必要抢着赶着好像投胎似的赶着结。

他问,那要什么时候?

“等到……我看到其他人,幸福的时候。”

凤宜冲我翻白眼,我现在觉得他实在很真实。

“咱们可以先成亲,然后你慢慢的看着他们幸福。”凤宜说:“难道他十年不成亲,我们也要等十年吗?”

我奇怪的看他一眼:“你不是下决心一百年都要等么?”

本来我觉得我和凤宜在一起,实在是天上掉下一块大馅饼啪嗒一声糊在了我脸上。

而且这馅饼还是纯­肉­的,特好吃的。

所以,常常会觉得,我对他有所亏负。

可是现在我不这么想了。真地。

凤宜最后告诉了我李扶风就是李柯地转世。这也算是他坦荡了一回。可是他坦荡很不是时候。他一开始不说。而是确定了我和他地……那个关系。才说。

所以这块馅饼。虽然还是一块香喷喷地馅饼。但是我一点儿都不急着吃它了。

我总觉得。我欠李柯地。

他要是没遇到我。他地一生会更平顺。更完满一些吧?

虽然他说。安静地。守着一个醒不过来地情人。亲人。这种生活也很好。

可是我觉得不好。

一点儿都不好。

“可我要等的是你,怎么现在变成了等他了……”凤宜低声发牢­骚­。

呃,这话听起来真容易让人误解,好歹我上辈子也看过一些唯美的BL向小说呢,虽然现在是好久不看啦,可是一入豪门深似海,心结没那么容易忘的。

“那你觉得这件事,你做的就真的问心无愧吗?”

凤宜抬起头来,他的目光显的很沉静。唔,长相明明还是那样,但是看起来,似乎,又多了几分成熟稳重,好像这短短的数天里他却又经过了数年,数十年一样。

“即使再重来一次,不,再重来百次,千次,我也还是会这样做。我不会把你,让给别人。对他,或许是不公平,但是这就象是一场决斗,我一定会出尽全力。他有他的长处,我有我的本领。这种时候,决不能有半分容让。所以无论你让我等多久,我都可以答应。但是如果让我把你拱手让给他人,就算杀了我,也绝无可能。”

呃,他这个人,真让我无语。

这是情话吧?

为什么这样的歪理,也能让他说成这种气势感觉?不愧是百鸟之王……嗯,他驭下的手段我不清楚,他的学识渊博我以前了解。不过我现在体会更深的是,这个家伙,耍无赖,把不讲理的话当成至理讲,居然还讲的,讲的很……

我没出声,只是没再摔开他伸过来的手。

过了半晌,凤宜忽然站了起来,我不解的抬头看他,他看起来很急迫的要去做某件事情。

“你要­干­嘛去?”

“我去让人传信,把三六找来。”凤宜的笑容很漂亮,很……邪恶:“既然我得等到李公子幸福快活了才能和你成亲,那我自然得让他早早的有个好归宿才是!”

我愕然,大囧,接着是暴怒:“你给我闭嘴!他是个大活人,又不是个玩具,你想塞给谁就塞给谁!你不许去!”

“好好,我不去。”他马上弯下腰来,一手贴在我的背上替我顺气:“你别动怒!千万别再乱了气息。”

“你别再Сhā手了,”我缓过两口气来,真恨不得抽他两下子:“他们的事……我当然希望他们都幸福。但是,这不表示我们就能把他们强拉到一起,绑上,他们就会在一起,就会幸福了啊……要是真有那么简单,你还不早早的把我绑了,还能等到现在,这么费事费神吗?”

“我可绝没想过要绑你。”

“可你也对我隐瞒了许多。”还都是关键­性­的问题上。

唉,真是头痛。

我觉得我不该这样原谅他,但是,又真的恨不起来。

对李柯,我的感觉,很复杂,说不清楚。

我从没哪个时候,能将李柯完全忘记。他是我第一个喜欢上的人,他给了我那么多,那么多的,感触,还有情意。

但我却没有想过,能不能找到他的转世,能不能再接续那段缘。

有我自身的原因,我一直觉得,我的毒是无法去除的,即使我再遇到他,也只是另一段悲剧而已。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想,也许他喜欢的,真的是更加平静的生活,娶一个和他恩爱的,般配的妻子,比遇到一个女妖怪,生活动荡不安危机四伏要好得多。

在这一点上,我与三六,­性­格不同,想的不同,做法也就不同。

刚才说了那么多话,情绪又大起大落,还流了很多泪,可以说是元气大伤——我现在真是娇弱堪比林妹妹了。

眼皮沉的很,一个劲儿朝下落。凤宜安排我睡下,低声说:“我叫灰大毛过来吧?”

我低低的唔了一声,就感觉沉入了一片安静的深水之中。

这样深而长的酣睡,让我觉得平静。

内心深处,也许我是在想,多睡吧。

睡着的时候,不用去烦恼,不用去思虑……

不用,急着去拆解理清自己的感情。

凤宜刚才说了很多话,但他没有问我。

我还以为他也许会问。

他……我以为他会问,我现在爱是谁啊?

还是李柯吗?

或者,已经不是了?

他没有问。

也许是他觉得,答案并不是现在最重要的事。

也许他……

要猜透别人的心事,是多么困难啊。

尤其,凤宜这么聪明,我这么笨,让我猜再久,我也猜不着。

他承认他在嫉妒,如果他不亲口承认,我绝对不敢猜测,笃定,他真的是,嫉妒了。

呵,如果刚才他问了,那我,会如何回答呢?

李柯在我心里的,那个独特地位,旁人无法取代。

但是,我现在爱的……

好像……下雨了。

我听到隐约的,似真似幻的沙沙的雨声。

虽然我是住在山洞里,但是因为阵法,还有一些特别的设置。

外面下雨时,我院子后面的,那片水潭处,也是会下雨的。

只有那么一块地方,只有那片桃林上和深潭畔才有雨。

因为我的修炼,总是和雷雨脱不了关系。所以下雨的时候,我也会一个人到那里去。

但是,我现在,似乎是应该躺在屋子里。

怎么会,这么清楚的听到下雨的声音呢?

我缓缓睁开眼。

是啊,是下雨了。

空气变的很潮湿,泥土和草叶湿润之后散发出一种迷人的香味。

我躺在一张竹榻上,竹榻就摆在桃林边,水潭畔。

雨落不到我身上,被一层无形无­色­的护壁挡住了。感觉,就象躺在现代的屋子里,头顶是透明的玻璃天花板。看着雨线落下来,那种感觉,很奇妙。

“醒了?”凤宜转过头来,语气温和:“果然雷雨的气候对于你调理灵息大有好处。”

“我睡了多久?”

“从昨日,一直睡到现在,现在已经过了晌午了。”

他倒水给我喝。

他穿着一件青­色­袍子,领子袖子和下摆都是颜­色­很深的,近乎黑­色­的镶边。

忘了从什么时候起,他穿衣服与过去完全不同。不是那种扎的人眼睛受不了的明亮的耀眼的颜­色­,饰物也简单的很,头发用一根白玉的簪子挽起来,然后身上有一块兰花形的玉佩。

他看起来,优雅,平和……

以前那种咄咄逼人的容光,现在变的含蓄了,却并不因此而令他的魅力退减。却象是……象是窖藏的美酒,时间滤去了其中的辛辣急切,留下的是雍容与香醇。

他仍然有着骨子里透出来的高傲与清贵,

雨水打湿了花树,桃花的香气却显的更沉着浓郁。

这种雨就好,再大的话,花就会打坏了。虽然有法术护着,但是花儿还是会损伤不少。

“李公子和他父亲,今天来辞过行。”

啊?我刚想发问,凤宜又接着说:“因为你没有醒,所以我留他们多住几日。”

这人!我敢肯定他是故意的!有意把话说一半留一半!

我收回刚才的庆,他一点也没成熟含蓄,还是个小气鬼小心眼儿!

“还有,收了一封子恒送来的信。”

“哦,”我欠起身:“信上写什么?”

凤宜摇摇头:“给你的,我没拆。”

他从袖子里取出一封信来给我。

我接过来,唔,里面应该不止一两张纸,摸起来……挺有内容的。

凤宜说:“我去那边坐坐。”

嗯,他这回还显的挺有风度,知道尊重我的隐+私——其实我在他跟前也没什么隐+私可言了吧?

不过他的这个举动还是让我觉得,嗯,淡淡的愉悦感泛上来。

虽然我看了信也会告诉他的,不过我告诉他和他私拆私阅,那完全是两回事。

我撕开信封,把里面的信纸掏出来。

“三八,近来可好?分别数日,我这里杂事繁多,千头万绪。

有些话,当着你的面,我无法说出来,可是一些事,我想你应该知道,以免你总是把不该你承担的烦恼牢牢背在身上,腰被压的越来越弯,快活变的越来越少。

我升任了青云司的司掌,我的伯父十分欣慰,他已经开始张罗给我再寻一门亲事。

但是我不会再任他摆布。

你还为小心的死耿耿于怀吗?

那天我们看到的汤里,不是小心,只是另一条也中了盅咒的,可怜的金鱼而已。

老龟说,这条小金鱼也有名字,叫小妹,她很有灵­性­,也一直很亲近小心。但是最后,她成了盘中菜。薰淑涵脾气是极坏,心胸也狭窄,但这件事,的的确确不是她做的。”

我的手指微微发颤,甚至觉得心在这一刻咚的一声,沉到一个不知道有多深的深洞里去,急忙再向下看。

——————

这章标题就五个字。

呃,反正队形早就不整齐了。。。

盘丝洞38号*正文 一五六 这世界变化快

我见到小心了,她还活着,而且功力比以前更­精­进。她原来在那处水潭那里,原来想等的,并不是你,但是你正好撞了去,而我那位伯父对她的安排,时机也已经完全成熟。灵泉宫一败涂地,而它倒下去的权力空缺由正和宫,紫薇宫,以及我伯父三家分占,圣灵宫大部分数得上名号的人,都已经被削了职衔拆去了仙骨,有的被放逐,有的被囚禁……树倒猢狲散,已经无人再提起,无人再记得他们。”

“虽然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三八,即使是再亲近的人,也不要完全托付自己的信任,这样说,似乎是老调重谈。很久之前,我就这样告诉过你。但是时至今日,我才知道真正需要记懂得这句话的是我自己。我和薰淑涵虽然从一开始就不是什么恩爱夫妻,但是我们之间的障碍,误解,已经有如一座山一样不可撼动。即使我敞开心胸接纳她,也会被一重一重的算计完全毁掉我们之间的关系。我帮不了太多,只能让她被放逐的境遇稍稍好过一些。”

“我本不想告诉你这些事情,我想,以你的­性­格,大概不会理解这其中大概有多少算计,但却会感觉到这其中有无数的惨痛。我只是想再重复这一句话,好好保护你自己。”

“指使燕双去行刺你的人,我虽然没有找到,但我想,总归就是那么两三个人……极有可能是我的族人。他们多半从小心那里得到消息,知道我曾经将水灵珠送了给你,这其间的曲折纠葛,又牵涉到敖家的秘辛,我探知这件事之后,除了愤慨,还感觉到深深的无奈与哀痛。

我一直想为家族争光,我希望可以洗刷我的出身带来的那些屈辱与歧视。我希望,我可以象我母亲期望的那样,被族人接纳,承认,看重,甚至……可是这一切,在家族庞大的利益对比下,在长老族长和许多人比海底深渊更深的难填的欲壑面前,显的那样幼稚和可笑。”

“我想,我不会再委曲求全,也不会再听任家族的摆布了。”

“做出这个决定之后,我觉得无比的轻松,背了快有千年的沉重包袱,终于甩开了。现在这份职衔虽然比原来要高,但是却不是实职。我想,我也不会在这个位置上羁留太久。但是抛开这一切之后,我忽然有种茫然的,不知何去何从的感觉,或许你会嘲笑我吧?”

“你和凤宜在一起的时候,倒是可以把心里的疑问或是一些想说的话,尽量的都说出来,彼此了解了,才能彼此更加亲近和关怀。”

“若是吉期定下来了,第一个一定要通知我。”

“言长纸短,未尽之语再聚时和你详停。珍重。”

我在心里。把这封信。慢慢地念完。

我觉得这信上写地事情……好像。不是真实地。

这么突然。一下子。坏人不坏了。

好人也不好了。

小心没有死?

而且。连她中巫蛊。又被囚禁在水潭里。也是假象吗?

我想不通,真的……

那天我遇到那条小金鱼,长的有点象小心,才引起我的注意,和她一起下水潭的。她说,她在这里挺好,可以离子恒很近……

啊,对,这样一说,的确是有个破绽不太能说的通。

我一直觉得她暗恋子恒的。

而且,如果象我之前猜测的那样,是董淑涵让人下手暗算她,那,一定是出于,嫉妒的心理。既然这样,就不会把她留在随时可能会被子恒发现的,这么近在咫尺的地方,让她怀着那份令我同情,感动的心思,一直守在那儿。是啊,我当时觉得悲伤,同情,感动,同时对幕后黑手感到愤恨和憎恨。

薰淑涵如果是那样恶毒善妒的女人,以我来猜想,大概会把她远远的丢开,或是­干­脆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掉她,以绝后患吧?

更不要说,后来看到那盘汤。

可是现在我却被告之,那一切都是,一场戏。

原来水潭那场戏是等着子恒的,却被我撞见了……

还有,既然那汤里炖的,不是小心,那……和她长的很像,又正好离那里很近的……

那汤里,汤里是我刚过的那条叫小妹的小鱼吗?

那,难道对她下手的,是她口口声声喊着的,碧姐姐小心吗?她那么乖巧,有食物一定先想着带回去给小心分享的……

我的手指微微一松,信纸从我手中滑落,被微风一下子吹远。

不不,应该不会是小心那样对她的吧……兴许,是别人下的手。

可是,小心她,对此事,知情吗?

凤宜缓步走来,捡起地下的信纸。他一只手上提着食盒,朝我微微一笑:“信看完了……”他的语气很快变的不再那样轻松:“怎么?信上说了什么吗?还是,你觉得不舒服?”

“我……”我想开口,但是一开口发现自己声音在颤,颤的很厉害。就象……冬天忽然来了,吹北风,那风那么冷,让我觉得不寒而栗。

凤宜握住我的手臂,温暖的,充沛的灵力从他手上传过来,流过我的双臂。我轻轻呼了一口气,觉得身体象泡在了热水里,很舒服。

比刚才放松了好多。

“怎么了?”

“信,你,也看看吧……”

凤宜翻动着信纸,他看的很快,我则看着他的侧脸,凤宜似乎没有表情,信上写的对我来说那样匪夷所思的算计和­阴­谋,对他来说似乎没有什么大的触动。

“怎么会,这样呢……”我还是不能相信,小心会是这样的。

就象之前,我不能相信三七其实不是蝴蝶而是魔域的蛾子变的一样。

到底你身边的人,都长着几张面孔呢?

你能否确定,你认识的,就是他们的真实面目呢?

“原来是这样,你肯定是吓着吧。”凤宜把信折起来装好,放在一旁,然后伸手过来将我抱住。

他的怀抱这样坚定而温暖,似乎可以遮挡一切风雨和危险。

我把头埋进他怀里,假想自己是只鸵鸟,只要把头藏起来,那些欺骗和伤害就都不存在,都没发生。

我知道,现实不美好。

现实很残酷。

但我总会,愿意去相信我身旁的朋友,都是好的。

也许我永远无法想出一条­阴­谋算计来。

也许我无论到何时也想不透旁人在背后如何­阴­谋筹划,两面三刀……

我很笨,我知道。

蜘蛛的脑袋很小,本来也不可能太聪明。

八肢太发达,头脑太简单。

我现在不想去思索,不想去探究,我就想,这么躲一会儿。

我也忽视了,我还没原谅凤宜。

但是,我现在觉得他,也不是那么可恶。

他是一直有事情隐瞒着我,而且,又变成灰大毛的样子,还给我那么苦的药喝……

但是他的隐瞒现在想想,似乎也不是什么大错,毕竟,毕竟……知道李柯是李扶风的转世是一回事,我会怎么做是另一回事。他现在有前世的记忆,不过,却好像并没拥有前世的那份情意和执着。而且,还有三六横亘其中。

嗯,他变成灰大毛,好吧,我可以对自己说他是为了方便照顾我。

那碗很苦的药,我也都吐到他身上了……

啊,不想了。现在不去想。

凤宜身上的温度,总是让我觉得温热暖和。

他抱着我,轻轻抚摸我的头发。

我想起,在魔宫的广场上,他也这样抱着我,现出原形,把我紧紧护在他的翅膀底下,结果我没事,他自己却变成一只烤火­鸡­……

雨还继续下着,凤宜轻轻拍拍我的头:“好啦,灰大毛不敢过来,怕你会骂他揍他,不过他准备了你喜欢的点心,来趁热吃吧。”

点心装在这种施了法的食盒里不会凉的,不过我也明白凤宜是想转移我的注意力,点点了头。

凤宜坐在我身旁,把食盒的盖子打开,一阵好闻的,浓郁的香气。

“这是樱桃丸子,夹心酥卷,你先尝尝这甜汤。”

凤宜把一个汤盅拿出来,我现在却一听到汤字就会觉得不舒服,摇摇头。

“丸子吧。”

凤宜把那个盖碗拿出来,我捏了粒丸子吃。

嗯,味道真好,清淡爽口,一点不觉得腻。

而且很香。

“不开心的事情不要去想它,你现在最重要是好好调养身体。”凤宜又拿了一块夹心酥卷递给我:“要是早知道这信上写这些事,我就不交给你了。”

“这又不是你的错,再说,子恒也不知道我现在身体不好,要是知道,他肯定不会写这些。”

“酥卷怎么样?”

“很好啊,酥酥的,不硬不绵,不腻不淡,火候正正好。”

酥卷外面是酥皮,里面裹的是芋泥还有其它一些果酱的馅,这东西现做现吃才好,稍微一搁,外面的酥皮就会被馅的水份给浸绵了,而里面的馅却也因为水份被吸掉而显的不再稠浓滑爽。

“嗯,大毛他亲自动手,然后急忙装了盒让我给带过来的,很是用心。”

我哼一声:“那也不能就凭一盒子酥卷儿就收买了我,我还是要多气他几天的。明明他是我徒弟,没道理不帮师傅去帮外人。”

“我怎么是外人呢,”凤宜说:“我是他师公啊……唔,”被我狠狠瞪了一眼,他又添了句:“未来的,早晚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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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忙过了这个,我该能好好多点更新啦。。。。

盘丝洞38号*正文 一五七 送君送到大门口

概有了动力,养伤倒是有效率了……不过凤宜对此的解释为我昏迷不醒时只能靠他来替我调理经脉,所以很慢,但是等我一醒过来,可以自己运气调息,收束乱走的真气灵力,所以好的当然就快。

嗯,果然还是自己最靠得住。

李家的人又一次来辞行,我差点认不出李员外了——这才几天没见,他怎么憔悴成这样子?原来那圆滚的身材生生的瘦了一圈儿下去,圆圆的下巴也不见了,嗯,神情有些委顿,原来身上那件撑的鼓鼓胀胀的绸袍子,现在变的松松垮垮挂在身上。

呃……看他那黑眼圈,是不是这些天他都睁眼睡觉的?

当然,我理解他的心情,找儿子找到一个妖怪的窝里来,这里大妖数枚,小妖满地,他们几个普通人生活在这里,压力是大,八成吃不下睡不着的。而且他儿子吧,又不听话。他那个同来的族里的侄子吧,又惹了祸被扣起来,也不知道是生是死——嗯,要是搁我上辈子,这种速效减肥法会被归结为压力减肥法或是危机减肥法吧?

他有气无力的说家中还有事情要办,不好一直叨扰,这就要告辞。我看看他身后的李扶风……

他的气质,还有长相,都给我一种似是而非的感觉。

有些象我记忆中的李柯,但是,仔细看,又不那么象。

是了,他现在是一个叫做李扶风的人,不过,被硬塞进了一段李柯的记忆。

唔,他看起来气­色­尚好,比我回来时第一次见他,眉宇间显的开朗许多。也许,那天我们那番话,真的……

灯不点不亮,话不说不明,果然很有道理。

“嗯……”我也不大想留他们在这儿住下去。再住地话。要是某个小耗子­精­或是小蜘蛛­精­突然现形。或是做别地什么出格地事情。把他们吓坏吓病一个俩个地。那就不好了。

而且。李扶风在。凤宜总是压着心事。

他在担心。

我知道。因为凤宜他一点都不掩饰。他对李扶风不放心。

小心眼地家伙……不过。我却不觉得生气。

因为我现在能体会到。凤宜对我。是多么认真地。

他牢牢抓住了我,有一种势在必得的气势。

嗯。我呢……

反正,不觉得他讨厌。

我觉得他很真实,很踏实。

不再是以前那个只能看不能碰的高傲的凤凰鸟了。

我说了几句客气话,然后让人端了一大盘对我们毫无用处的金银来,一来给他们压惊,二来就算是盘缠了。李员外说话声音直抖,见了金银也没露出商人本­色­来,一个劲儿的推辞。倒是李扶风很坦然的接过来放在一旁,点头说:“多谢费心了。父亲,你和姑姑先回去收拾一下,我随后就来。”

李员外极不放心的看他一眼,不过什么也没有说,哆哆嗦嗦的,搬着那盘沉重的盘缠走了。唉,拿钱还拿的这么勉强,看来是吓的不轻,大概下辈子也不再想和妖怪打交道了。

“怎么,凤前辈今天不在?”

“他回东阳峰去了,处理一些族里的事儿,说了午饭不回来吃,过了午才回来。”

“哦,”他指指外头:“今天天气倒好,桃姑娘要是身体还撑得住,就送我两步吧。”

他大概是有什么话想说。

我其实身体没什么事儿了,就是灰大毛和凤宜还不放心。我们出了屋门,灰大毛就远远的跟在后头,既不太远,也不太近。

“我这次不回家去。”

“哦?”

“我去京城,祖爷爷年纪大了,虽然他­精­神还好,可是却和我说过好些次,他想寻个传人。我小时候跟在他身边长大,他说我是后辈中资质最好的一个,教了我不少东西。只是父亲执意不肯我做道士,所以我没有学道术,一点剑术还是无聊时学来强身健体的。这些日子的经历不同,我也想了很多,官场并不适合我,我也不喜欢家里的生意……我想,我会去照顾祖爷爷。若是他真的希望,那我就做他的徒弟,将来接替他的位子。”

“啊?你还要做道士么?”

这个……难道是上辈子道士没做过瘾?这辈子再接着做?

我有点纳闷:“难道除了你,他就找不着别的传人了?他没别的徒弟后辈?国师观里没有别的有本事的道士了?”

“这里头的事,挺难讲的。国师之下,自然还有几位护法道长,但是他们的心并不齐,有的只想超脱凡尘,有的却功名利禄之心太重。加上祖爷爷不过是道家中的一派,另外几派的实力也不弱,国师这位置虽然没有实权实衔,却也……”他笑了知:“看我,讲了。你是妖,我却对你论起道来了。”

“那个……”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一到关键时候我的嘴就笨的要命,什么话也不会说。

我不觉得做道士是什么好事,可是我却不会说。

“做道士有什么好呢?”我小声嘀咕。

“做道士,也没有什么不好啊。别人欣羡的世俗之乐,对我并没有多大吸引力。我和你说过吧,我喜欢自由的生活。不光是身体上的,还有心灵上的,平淡,宁静,自由自在。”

他这几句话说的非常自然,由衷……

呃,好吧,也许他真是这么想的。

做道士,或许会是一种人生理想。

其实我自己也是个修道的,不过我修的是妖道……

他要是做道士,嗯,三六要是知道了,会怎么想呢?又会怎么做呢?

“好吧,那你……要是自己想清楚了,那我也不说什么了。这个……送给你。”

我从袖子里掏出一只小小的丝袋来,递给他。

“这是什么?”

“嗯,小东西,不值得什么。”我说:“这是我自己闲来无事织的,嗯,虽然看着袋子小,不过很能装。里面只有三种丝。一种我叫它粘粘丝……呃,这名字是可笑了点,但是很有用,要是遇到什么危险,把它扔出去,粘住百十来个人绝对没问题,危急时说不定可以救你一命。你看,这样掀,就可以扔了。

第二种叫沾着倒……这种是很毒很毒的,沾到皮肤上,或是化在水里被人喝了,绝对一倒一个,包死不偿命的。”我一边说一边看李扶风的脸­色­,他倒好象没有觉得可笑,或是被吓着,也没有露出看不起的神情来。

“第三种叫寻踪丝,嗯,这个丝如果沾到人头发里,绝对是如附骨之蛆,除非这人死了,要不肯定取不下来。那个,但是这个丝离的不远的时候,能感觉到此人的行踪和方位。离的远了,比如,你在城里,他在城外,就不大灵光,其实用处不大,所以我都没用过。不过对你可能会有用的。”

“多谢。”他诚恳的说:“都是极有用的宝贝,我也不和你客气。”

“嗯,还有……”我从袋底掏出几个小瓶瓶来:“这个是……嗯,我一个长辈送的,倒出来,每天调水服一粒,很强身益寿的。下面这个是伤药,哪怕砍掉手指头,只要断的那部分还在,涂这个,再接上,能恢复的不错……”我给了他一包零碎,对妖来说其实不是很有用的东西,但是对凡人应该都是难得的良药圣品。

他微笑着都接过去。

“以后要有什么难解的事,或是需要帮忙的,差人送信儿。我能帮得上的,一定不会推辞。”

“这话我可牢牢记着,以后一定得多多麻烦你几次。”

李员外他们其实没什么好收拾的,背着来时的小包袱,还有我给的那沉重的盘缠……已经等在出洞的路口边了,一副焦急不安的样子。

“好了,不用送了,我们这就走了。”

“嗯……”

我转过头,灰大毛机灵的凑了过来。

“大毛,你,送送李公子他们。”

“是。”灰大毛没动步,先招手叫过一只小耗子­精­来,他叫灰眉,因为长了灰白的眉毛,所以大家都这样叫他。

“你好好伺候洞主,知道吗?”

“是,大毛哥,我知道!”

我站在那儿,看着灰大毛打开大门,带着他们一路出去。

心里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象是掏出去了什么,又象是放下了什么……

微微的失落,又觉得非常坦然。

过了中午,凤宜果然回来了。

他一定第一时间就知道李家的人已经走了,看起来心情十分不错,极为不错!脸上的笑容毫不掩饰,灰大毛马上趁机会敲诈他一样好东西。那东西叫束圆金环,凤宜以前用那个束发用,但那个其实是样很厉害的法宝,可以捆住比自身强大数倍的敌人,不俱水火,能伸缩大小,就是捆一只蚂蚁,或是捆根巨柱都没有问题。凤宜用不着它,可是灰大毛是眼馋很久了。

“中午吃了什么?”他先问这个。

“嗯,喝了点汤,半碗饭。”我说。

灰大毛马上补充:“还吃了半块蜜瓜。”一副邀功的口气。

凤宜嘉许的看他一眼。

灰大毛这个没气节的,变节变的真快,处处讨好凤宜!

哼,看我回来好好的收拾收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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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下雨啊,真是讨厌,到处湿漉漉的。

儿子今天一个劲儿发脾气,把俺折腾的焦头烂额。。。

俺要抱抱,,泪奔。。。

盘丝洞38号*正文 一五八 大水冲了龙王庙

摊开纸想给子恒回封信,前些天拿笔的时候手有些颤抖没有写字。

可是对着空白的信纸发了半天呆,我却一个字也没有写出来。

远处传来隐隐的琴声。

凤宜大概今天兴致很好,灰大毛把几张他收藏的名琴拿出来请凤宜品评,然后凤宜喜欢其中一张,挑了出来想试一试。

现在,他就在抚琴哪。

我闭上眼,认真的听了一会儿——嗯,好听。

我就能做出这种判断。

外行听热闹内行听门道。

反正我觉得弹琴这回事嘛,是不费力气,拨琴弦连三岁小孩儿都能拨,但要拨的好听,那就得有天赋,还得有悟­性­啥的。

我就是觉得,那一个一个的琴音,听起来在耳朵边回荡,闭上眼听的话,觉得,很空。

闭上了眼看不到东西,只听到琴声在回荡。

听着听着。好象。身周地一切都不存在。自己也不存在。空间无限茫远。那琴声高高低低地起伏。就象。水波……嗯。就象我们那天。一起看到地天河。

无数地星子地光闪烁着。就象这些琴音。象有许多水滴在你地皮肤上轻轻地流淌。带着一些凉意。唔……

挺享受。

好吧。虽然我不懂这些。但是我可以肯定我不是牛。凤宜以后要是对我弹琴绝对不是白费功夫。

我低下头。给子恒写信。

“子恒。你的信我看了。”

停顿一下,接着写:“我感觉,那些,真的发生在离我很远的地方,你也是一样,离的那么远,连我想小声和你说一句,子恒,别难过,都没有办法。

你一个字也没有提,你的心情怎么样。但我知道,你的心里,一定很难过。

我只想告诉你,我一直在关心你。

我又见到李扶风了,他想起了作为李柯的,前世的记忆。我很迷惘,我没有想过那个人,那段往事,还有可能寻回来。我本来以为那只是一段悲伤的回忆。但是他出现了,他又想起来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扪心自问,我的心是什么样的?

尽管我不想承认,可我也不能否认,我对现在的李扶风,没有以前对李柯的那样的感觉。他的相貌是陌生的,他的气质是似是而非的,他的表情……我不知道,我能做什么。我只是告诉他,我会尽量帮助他,希望他这一生,能平顺而幸福。三六知道这件事情吗?她对李扶风的感情又会怎么样呢?

世上的事,有时候真象是不知道谁开的一个恶劣玩笑。”

我顿了一下,再用笔蘸墨。我的字写的不怎么样,但是,呃,宽容的说,还算端正能见人。

我正要接着向下写,忽然砰的一声门响,灰大毛跟个炮弹似的撞进来:“师傅!出事了!”

我一惊,笔尖上的一大滴墨啪的一声滴在了纸上。

他又重复了一遍:“李公子他们一行人出事了!”

“什么事?”

我把笔放下,那半封写好的信是不能要了。

“小富说李公子他们被劫走了,现在,现在下落不明!”灰大毛气喘吁吁:“我让几个小辈远远跟着送他们,对方来势汹溜了,他们没法上去帮忙,就分成两路,一个回来报讯,另一个再跟在后面,看他们被捉到什么地方去。”灰大毛说:“虽然伽会山上一直算是太平,但是山下……最近听说是有些乱了。”

“是那些魔族的妖怪吗?”

“应该是他们。”

“难道他们常吃人?”

“不,”灰大毛说:“我听说的,倒不是……嗯,好象还听说某地方有个有名的才子被捉了去,结果却没被杀也没被吃,只是教了几个小孩儿识字,过了一阵子又给放回来了,不过那个才子自己吓的不轻,回来以后疯疯颠颠的,整天说胡话。”

“嗯,去跟踪的那个,有消息回来么?”

“现在还没有,我们现在只知道是一直在向南走的,应该不会太远,顶多几十里地,大概马上就会有消息传回来。他们总不会赶几百里路来这里劫几个没什么油水的人,没这个道理。”

我站起身来,灰大毛却急忙上前一步拦我:“师傅,你功力未复,这件事,我领人去办就行,就算我不成,还有凤前辈呢,不用师傅动手。”

“这件事……”要让凤宜去救李扶风,我知道他不会推辞,可我觉得,他的心里,会不会有疙瘩?但是如果我自己去,他会更疙瘩。

“大毛说的对,这事儿不用你出手。”凤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门口。也是,他的知觉是很灵敏的,大毛的动静又大……

我点头说:“我们一同去吧。”

“好。”

灰大毛急忙跟在我身后,我有些狐疑的回头看。

这小子是故意的吧?声音故意嚷的这么大声,让凤宜自己过来,省了很多麻烦。

嗯,这小子看起来呆,可其实他一点都不笨。好多事上,我觉得他比我可要聪明多了,想事情也很周全。

我们三个的脚程自然快,刚到半山,一只腿长的小耗子连滚带爬一溜烟儿似的赶上来,它变形变的很不彻底,还是个大老鼠的模样,不过也能说人话了,吱吱的说的又急又响。

“洞主,他们进了黑云涧啦!以前那里有一窝熊­精­,后来听说搬了地方,那几个看起来是魔族的!他们应该是新搬来的,不知道规矩。”

是啊,伽会山下方圆五十里,也都算是我们的地盘,我的客人,他们就能随便动了吗?不过这个黑云涧地方是很偏,算是一处穷山恶水了,以前那窝熊­精­让我揍过一次老实了很久,现在这群要是识相呢……倒不用把他们教训的太惨。

不过要是李家的人已经有了什么损伤……

“你辛苦了。”灰大毛说:“小贵是不是还在盯着?”

“是啊,可小贵也不敢跟的太近。”

凤宜一手携着我,一手牵着灰大毛,他的身法估计世上没几个能比得上的,从盘丝洞到黑云涧也只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灰大毛一直瞪着眼看,这种风驰电掣一样的速度平时的确欣赏不到。凤宜一停下来,他立刻马屁拍的如山响,一直赞不绝口,凤宜似笑非笑的瞥他一眼:“你再说好听的这个身法也不能教你。你不是我族人,学不来。”

大毛顿时泄了气。

我虽然担心,也觉得大毛的样子实在搞笑。唔,料想这么会儿功夫那些妖怪就算是吃人,也还来不及动手下嘴。

凤宜抬手隐了他的身形,我也用了隐形之术,灰大毛隐倒也隐了,可是却还留着几根老鼠须子在外头摇晃,被凤宜当头敲了一记,才赶紧连胡子一起隐了。

黑云涧里面很­阴­暗,这里常年没太阳,处处­阴­暗潮霉,还有些瘴气,真是处鬼地方。小贵留的记号就在前面拐了弯,然后拐上了条斜路。

我们再向里走,这里山路不太好走,真亏了那几个熊­精­以前怎么在这儿住下的。

前面隐隐可以听到声音。我还看到了耗子小贵,他的正藏在两株并生的大树背后朝前面探头探脑张望。

“我告诉你们!最好给我放老实点儿!要不是刚才你们说话那么冲,我也不把你们绑来。哼,我朱英雄是最讲道理的!我一不打你们,二不饿你们。我们妖怪也不都是坏的,我们也是讲道理的。对了,你过来,对,就是你。你看看,这张脸见过没?”

呃?

我们的脚步同时停下来。

凤宜握着我的手紧了一紧。

这个声音,这个声音好熟啊!

“没见过?那这一个呢?也没见过?”朱英雄的声音听起来极不耐烦,然后砰的一声,好象是把人踢倒了。

“你这野猪­精­!快放开我爹!”

这是李扶风的声音,听起来还是中气十足的,应该没受伤。

这我就放心了。

我们朝前再走了几步,站在小贵身边不远的地方朝前看。

呃……

果然,都是熟人——好吧,熟妖。

李柯他们几个被树藤捆着,而且个个看起来都有点狼狈,被擒的时候一定反抗过!

那个大鼻子肥猪脸,不是朱英雄是哪个?他看起来还是老样子啊!不过,似乎他们的生活又恢复了原状,穿的

这,真不可思议啊……朱英雄他们,我有时候还会想起,然后觉得有些难过。我想他们在紫青双剑的那种威力之下,应该不会还能活下来的。连我和凤宜都弄的狼狈不堪,没道理,没道理他们还活着啊!这是为什么?真让人费解!

朱英雄手里拿的几张纸晃来晃去,我只能看见那上面好象是绘着人像的,朱英雄他们在找谁?

李员外被踢的趴在地下,哼哼唧唧的,看样挺疼。

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是这样继续下去也不好。

我正想出声,凤宜却握着我的手轻轻摇了一下。

我明白他这是要我稍安勿躁。

呃,朱英雄他们居然会活下来,不能不说这是个意外之喜。可是他们又重­操­旧业­干­起打劫的行当来,真是让人……我现在的心情,真是恨铁不成钢啊。

再说,劫谁不好,非劫我的熟人?在哪不好劫,跑到我家门口来打劫!

一边站的刺猬小四劝他:“大哥,算啦,我看他们是不知道的,不相­干­的人,放他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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啵。这标题还是不满意。。

盘丝洞38号*正文 一五九 相逢对面不相识

这个绑架事件有惊无险,还看到了旧相识……可是我们气冲冲这儿来了,却有一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无力感。

朱英雄看起来却好像余怒未消:“哼!才不这么便宜他们,正好我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先盘问盘问他们,再做打算。”

我在肚里叹气,凤宜用传心术说:“你不好出面,我去吧。”

我想想,也的确不好意思见李扶风。刚才说过有困难找我帮忙呢,一转眼儿就让我认识的小妖把他们绑了。唔,不过李扶风怎么没有用我给他的防身蛛丝呢?

“大哥,不如放一个回去,再拿些赎金来赎人。你看,他们盘缠都这么丰厚……嘿嘿,准是有钱人!”穿山甲财迷的咂咂嘴,提了个馊点子,朱英雄居然连连点头赞同:“好好,你说的对。那放哪个回去?”

李员外本来还在哼哼唧唧,一听这话立刻来了­精­神:“放我儿子回去吧,各位大王,我儿还小,不懂事……”

唉,这就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李扶风再不听话,李员外还是事事以儿子为先的。

“不行!”朱英雄一口否决:“放老子回去,肯定会拿钱来赎儿子。可是放儿子回去,会不会来赎老子就不一定了。嘿,照我说,留小的,放老的。”

刺猬小四拍马屁说:“大哥高明,这当爹妈的肯定是心疼儿子的。”

朱英雄指着朱员外:“你回去,七天,不,三天内,多多送金银财宝来,你儿子我也不会亏待,一收到钱就放人!”

我真是不想承认我认识他们。

这么没格调没品地事情……

我用传心术对凤宜说:“你去把……”

可是忽然前面突然生了变故。

李扶风一瞬间就挣脱了束缚。一抬手。一片烂漫地银光挥了出去。兜头兜脸地将朱英雄他们罩了个正着。

那什么。这不是我地粘粘丝么。我很囧地看着朱英雄他们给牢牢捆住挣脱不了。李扶风这一招得了手。立刻奔过去扶起李员外。给他解开捆缚。又去松开他姑姑。两个家人。还有那个被我放了地他地族兄。

李员外老泪纵横。哆哆嗦嗦拉着李扶风左看右看。其实李扶风看起来没什么伤。反而他自己可能刚被朱英雄揍了两下。所以疼地厉害些。

“爹,你不要害怕,这个他们是挣不脱的。”李扶风到是对我有信心,不,应该说是对我的粘粘丝很有信心。朱英雄他们几个的确粘的跟个大虫子似的,在地下扭啊扭的十分狼狈。不不但挣脱不了,而且因为脸也给缠住了大半,所以连话也说不出来了。幸好鼻孔没缠死,要不还不憋死他们。

李家人惊魂稍定,两个家人急忙奔过去收拾起他们的包袱,李扶风扶着李员外在一边坐下,察看他的伤势,可李扶风的那个族兄却捡了一把不知道谁丢在一边的刀,看起来很­阴­沉的,杀气毕露的朝朱英雄他们走了过去。

李扶风倒还顾得上拦了他一下:“长山兄,不要鲁莽。这里离盘丝洞不远,这事也可能是场误会。”

“误会什么?”他说:“全杀了­干­净。我倒是想知道,这些妖怪被砍了头会不会还不死!就拿他们试试看!”

“唔唔!唔唔唔!”朱英雄他们大概作梦也想不到一瞬间情势全都倒转,原来束手待宰的­肉­票们一下子重获自由,而他们则给捆成了滚地葫芦。他们几个绝对没练过什么断头再长的本事,砍了脑袋那是必死无疑!可是现在连话都说不了,求饶都办不到。

人为刀俎,他们成了猪­肉­。

嗯,这也给他们长个教训,谁叫他们乱打劫的?

我当然不能真让他们被砍了脑袋。

那个叫长山的被李扶风劝了几句,把刀往腰带里一Сhā,两大步到了朱英雄跟前,狠狠的一脚就踹上了去,火力全开的又是拳打又是脚踢,不光对付朱英雄,连刺猬小四和穿山甲小三一起照应了,真是面面俱到啊。

不过这个人,挺记仇的。他当初­干­嘛去我的院子外头?这事儿我还没搞清楚呢,碍着李扶风也只好把他放了。

虽然朱英雄皮厚­肉­粗,但是这么打,估计也是挺疼的,骨头别给打断了啊?

凤宜握了一下我的手,忽然出声说:“且请住手,听我一言。”

李家人都成了惊弓之鸟,一听这边有声音,哗的一下,反应各异。李员外是当场一哆嗦,看样子马上就要晕过去了,李扶风则把他护在身后,那个李长山则顾不上对付朱英雄他们,立刻把刀拔在手里,全神戒备。

“李公子,怎么连我的声音也听不出来了?”

凤宜朝前迈了一步,解除了隐身。

李扶风看到是他,倒是长长的松了口气:“原来是凤前辈。”

咳,其实凤宜看起来也就二十余岁,但是他的年纪大辈分也长,李扶风看起来和他一般年纪却也得喊这声前辈。

朱英雄他们被揍的面青口肿。

而且……我估计他们认不出凤宜来。我们和他们认识当时是易了容的,而现在凤宜出现则是以本来面目,气度高华,俊美非凡,朱英雄他们绝对不会联想到一起。

灰大毛肯定也好奇吧,我忽然想到,要是朱英雄他们再和上次一样跟定我和凤宜不放,呃,他和灰大毛两个倒是可以一起作伴,虽然灰大毛­精­细,朱英雄粗鲁,可是我觉得他们就是有什么地方差不多,站一起应该挺和谐的。

凤宜安慰李家人几句,然后出手替李员外治好了伤痛——本来也没有什么伤,凤宜给他消了肿止了疼,凤宜话里透出歉意,说是让他们在盘丝洞山下遇到这事很是过意不去,这几个妖怪是新搬来的不懂规矩云云。

李扶风也很客气,说幸好有惊无险,谢谢凤宜特意赶来相救。

“这几个妖怪,回头交由桃华落,我送几位出去,这里不是各位久留之地。”

李家的几人能离开这里当然求之不得,我目送他们几个绕过一道山涧,沿着我们的来路走了。耗子小贵刚松了口气,灰大毛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挨近了他,出其不意在他肩膀上重重一拍:“好小子,你倒沉得住气!”

小贵吓的一声怪叫,接着当然就辨出来灰大毛的声音,两个人唧唧咕咕的聊起刚才的热闹来。

我朝前走了几步,除了自己的隐身。

朱英雄他们连哼哼的劲儿似乎都没啦,眼睛瞪的老大,似乎没想到他们以为安全无人之地竟然一个接一个的冒出这么多人来。

而且我们的来路他们不知道,他们自身现在给捆的结结实实他们却是明白的,一时间除了惊,眼里透出来的更多的是惧。

灰大毛走过来:“师傅,怎么处置他们?”

一听处置二字,地下三个抖如筛糠。我肚里暗暗好笑,得,刚才还英雄的不可一世呢,现在马上和李员外成了一个师傅教的,就会哆嗦了。

“嗯,我想一想,敢在伽会山这儿生事,胆子也实在太大了,影响也太坏了。要让人知道,还觉得我们现在变的好说话好欺负了呢。”

灰大毛马上俐索的接过话:“是,师傅说的对,这事儿不能轻易放过,最好能杀一儆百,师傅看,是先割他们的左耳朵,还是右耳朵?”

朱英雄他们“哦哦嗯嗯”的剧烈的挣扎起来,看样是吓的不轻。

“我觉得,割耳朵么……倒不至于……”

朱英雄他们似乎又鼓起一丝希望。眼巴巴的瞅着我。

耗子小贵大着胆子Сhā了一句:“那割尾巴?怎么样?”

这小子!

灰大毛冲他ρi股踢了一记:“你就记着小时候偷嘴让人家的狗咬了尾巴这事了!真没出息。”

小贵捂着ρi股躲开:“大毛哥,你的尾巴要是也被咬口试一试就知道了,那可有多疼啊!尾巴连心呢!”

“胡扯,我就听说过十指连心。”

我抬手制止他们胡闹,看到散落在一旁的几张画像纸,手指一招,那纸轻飘飘飞过来落在我手里。

好几张纸上都画着两个人的头像。

呃……

虽然抽象了点,那个,走形不少。

不过我还是看出来,画上的两个人是谁了。

朱英雄他们又是拼命的疯狂挣扎起来,这次没威胁他们要割耳朵割尾巴,他们的紧张是因为这几张纸。

我抬手点了一下,糊着他的嘴的粘丝散开来,朱英雄咆哮着朝我吼:“把画还我们!”

出其不意的大嗓门让灰大毛倒吓一跳,一边掏耳朵一边说:“嚎什么嚎,嗯?你现在是阶下囚,别这么不懂自己的身份!”他一边说一边凑过来看那画像:“噫,这女的谁啊,好丑!”

我啪的一巴掌扇在他脑门上:“胡说,哪里丑了!”

朱英雄他们不会画画的,这几张画像,是怎么来的呢?

我猜想,也许是他们找了什么会画画的人,然后拼命的回想,形容,比划,然后……才能有这几张画像的吧?

我觉得眼眶有点热。

刚才我们来时,朱英雄他们还在问李员外有没有见过画像上的人呢。

他们在到处找我们吗?

我和凤宜和他们不过相处了那么短的一段日子。

朱英雄打量着我的神情,忽然说:“这位,这位女大王,是不是见过画上的人?要是您知道,一定,一定告诉我们几个!您要怎么落我们都行,割耳朵也行,我什么活也都能­干­,您,您是不是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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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儿子摇摇晃晃走到我脚边,抬头冲我非常无辜的一笑,接着就哗哗的放水……淹了我的椅子腿儿~~

>o 难保他下次不对我的机箱­射­水炮,那就糟糕透顶。。。

正文 一六零 笑问客从何处来

“先回去……再说。”再听他说下去我怕会失态。

朱英雄的神情,就象找不着家的小狗……

上辈子,邻居家养了一只很可爱的狗,并不名贵,但是很聪明,又听话。后来邻居家搬走,把他托给一楼的人照顾。它每天每天都跑到邻居的旧家来,用鼻子拱门,用爪子抓地,然后,就一天一天的趴在那里不动。那时候我会想给它东西吃,它很没有­精­神,有时候吃一点,有时候不吃。

后来它生了病,死了。

朱英雄的眼神,就让我想起那时候那只小狗。

它不明白,主人们为什么不见了,为什么只有它一个。

它大概相信,只要等在那里,主人一定会回来找它的吧?

所以它哪里都不去。

我觉得鼻子直酸。

对我和凤宜来说,朱英雄他们不过是偶然遇到的,虽然后来想起来他们也会有些遗憾,可是感触不深。

但对朱英雄他们来说,我们的意义,是不一样的吧?

我想起以前。不记得听谁说过一句话。

我们地无心对别人来说。有时候是很残忍地。

更何况。朱英雄他们不是宠物。

即使是小狗也不能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更何况……

“不用绑他们了。”

“师傅,这样不妥吧?”灰大毛小声说。

“不要紧,现在赶他们也不会走。”

朱英雄他为了得到我们的线索,怎么肯走呢?

果然解开粘丝后,他们老老实实跟在后面。

在魔域的时候我没有当他们面用过粘丝,不然……也许朱英雄会由此猜想出来。

我们前脚回了盘丝洞,后脚凤宜也回来了。

他看起来心情还好,进来的时候步履轻捷,衣带当风。他转头看了看象缩头鹌鹑一样站在台阶下面的朱英雄几个,然后走进屋来。

朱英雄偷偷打量他,神情有些迷惑,象是想起了什么,皱着眉头一副苦恼的表情。

也许,他能猜出凤宜来。

虽然那时候易了容,可是凤宜的气质,举手投足间的气派,那是独此一家的。

相比之下,我就没什么特­色­了。

“李家的人……”

“嗯,我自有安排,你放心吧,一定让他们平安到家就是了。”

我点点头,倒也不跟凤宜假客气,什么麻烦你了呀谢谢呀之类的,不用说。

“把他们带回来了?”

“嗯。”我把桌上那几张纸朝他推了一下。

我还没想好,该怎么说。

灰大毛倒是盘问了他们几句,问他们从哪儿来,到伽会山这里多久了,又做了几件今天这样的事情。

他们答说原来是在魔域生长的,后来魔域生了变故,然后他们就四处寻找自家主人。

唉,我心里有种罪恶感。

当时觉得他们一定在变故中丧生了,也没有……想要去寻找一下。

结果,却是他们四处的在寻找我们。

看他们的样子,似乎过的并不好。起码,在黑云涧那种熊­精­都不爱住的地方落下脚……这也就是从一个侧面看出来他们很落魄了。

凤宜看完那几张纸,脸上的轻松的表情渐渐消失了,变成了一种……淡淡的,沉郁的,平静。

“让他们进来。”

朱英雄的视线在凤宜身上扫来扫去,然后又转过头来看我。他的表情带着惶恐,疑惑,甚至是,惊喜。

他大概,已经猜出什么来啦。

只有我或是只有凤宜,可能还不会让他联想起来,但是我们两个同时出现,要看出来就容易的多了。毕竟易容只是改变了我们的相貌,身形气质说话的声音还是没有什么大改变的。

“你们……”凤宜刚说了两个字,忽然扑通扑通,朱英雄和小三小四一起跪了下来。

“主人,女主人,是,是你们吗?我们,我们一直到四处寻找,虽然那时候在魔宫的人都死啦,可是我就是,就是不相信。主人,你……你们……”

唉,被看出来了。

灰大毛吃了一惊,看看我们,又看看地下跪的三个家伙,显然没闹明白这其中是怎么回事儿。我回来之后一直没有机会和他细说我们在魔域的经历,也没提过朱英雄他们,大毛也就不可能知道眼前这情景的来龙去脉了。

凤宜轻声喝斥:“挺大个子了,哭什么哭?不嫌丢人。”

朱英雄赶紧抹两把脸,把鼻涕眼泪胡乱擦在袖子上:“是是,我,我不哭。”

“你们几个,很给我长脸啊,打劫都劫我家门口来了。”

“我们,我们……原来也不知道这就是主人家的洞府啦!”朱英雄吸了两下鼻子,露出一个很难看的,又象哭又象笑的表情:“要是早知道,就算打死我,我也不能啊。”

“那,在别处,就能这么放肆了?”

凤宜的语气听起来很不客气,但是,朱英雄他们却好如饴似的。

我一想也就明白了。

凤宜这态度,摆明了是没把他们当外人,一副训人的口气,外人有什么值得训的?

朱英雄他们就算没想到这个也能完全感觉出来,凤宜的口气是地道的恨铁不成钢。

不要说他们笨,其实,有时候越是心思单纯,越能靠着天­性­本能感觉对方是善意还是恶意。

“师傅,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嗯,说来话长了。”

我让他们几个站起来,然后尽量简短的把我们在魔域的经历和变故说了几句,不过我很纳闷,刚才就想问了:“大朱,你们几个,是怎么活下来的?当时那种情势连我们都受了伤的。我还以为你们……所以,也没回去再找。”

朱英雄咧开一个没心没肺的笑,扯扯身旁的穿山甲小三儿:“嘿,这就多亏小三儿啦。当时我们都觉得晕的时候,他这个家伙一向胆小,先在我们坐的那石台底下掏了一个窟窿出来。他的尾巴也很厉害的,掏起洞来一点不比爪子弱。我还笑话他胆小。后来一看事态不对,他就开始拼命的掏啦,后来那个什么倒霉的法宝一作,我们就稀里糊涂的掉洞里了。我还,我还一直惦记主人……”他说着说着又要哭鼻子,刺猬小四急忙捣了他一下,朱英雄连忙言归正传:“当时就没来及……后来我们醒过来,身边儿的一切都变啦,唉,我们就到处找主人了。”

“就算来得及了,你们掏出来那小洞也蹲不下我们这么多人啊。”

穿山甲一副木讷相,挠了挠头说:“嗯,人形是钻不进啦,变回原形就行……就是朱大太胖了,变回原形也差点没钻进去……”

朱英雄恼羞成怒:“你就是胆子小。我身量魁梧,你分明是妒嫉我。”

我Сhā了句:“小心行得万年船,他要不掏洞,你们可不都没命啦?掏洞好,下次记得继续掏。还有你,你那叫魁梧吗?明明就吃的脑满肠肥的,是该减减膘了。”

朱英雄不怎么怕我,嘿嘿的涎着脸笑。凤宜冷冷哼了一声,朱英雄马上矮了半截,老老实实的站那儿不敢动了。

“嗯,先说今天这事吧。”

小三小四对望一眼,朱英雄倒是挺光棍,扑通一声又跪倒了:“主人!这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我领着他们­干­的!要罚罚我一个吧!虽然当时主人领着我们了笔财,可是那天之后,我们的东西都不知道丢到哪儿去了,我又太能吃,只好抢……那个,从那天到这会儿,我们可没伤一条命,只是抢了东西而已……”他开头声音还挺大,越说声音越小,哼哼唧唧的:“要是打,就打我一个吧,我皮厚,比他俩经打……只要不赶我们走,是打是罚,就算天天­干­重活儿粗活儿,我都高兴。”

“起来,你这动不动就跪的毛病得改改。”凤宜吩咐灰大毛:“你领他们去换身儿衣服,洗个澡,把自己收拾一下,再弄顿饭让他填填肚子。怎么罚回来再说。”

得,凤宜以前还说我心软,他这纯粹是丈八的灯台,光照见人家,照不见自己。听听,又是洗澡又是给饭吃,象是要罚的样儿嘛。

朱英雄他们仨一脸喜气洋洋的跟灰大毛去了,我看小四小三多半是因为知道能够留下来了高兴,而朱英雄八成是听到有东西吃了就忘乎所以。

是不是猪就是这个天­性­呢?一副贪吃不要命的架势。

“倒是没想到,他们还……”

“是啊,他们还活着。”

我们一人说了这么一句,就没再说别的。

凤宜伸开手,我靠在他怀里。

现在这个动作已经挺熟练了,不会象头一次那样,他让我靠,我还不敢靠。

“我今天还听说一个消息。”

“嗯?”我没抬起头,一边拨弄他腰带上的流苏,一边漫不经心的问:“什么事情啊?”

“魔宫之主,也还活着。他立了一座城,叫暗魔天城。”

“哟,”我抬起头来:“口气不小嘛。嗯,看来魔宫那场变故,大概损失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严重。”

“是啊,最起码,那位魔蝶大人,也还活着呢。”

“这倒是,她不是有事离席了嘛,既然不在场中,应该是没有丧命。”

凤宜忽然问:“她以前,见过青莲道士吗?”

我愣了下:“大概,见过吧……不过,青莲道士他在魔域那会儿,和以前的样子可不一样啊?你的意思是,三七她或许可能……”

“说不好。”凤宜脸上带着一个有些冷冷的嘲讽意味的笑:“慢慢走着瞧吧。”

重遇朱英雄他们的喜悦被这个消息冲淡了一些。

这世道,还会再乱下去吗?

正文 一六一 旧友重逢

猪英雄他们几个所谓的惩罚,凤宜果然是雷声大雨点却罚的朱英雄他们叫苦连天——罚抄书,抄道德经。

好吧,虽然道德经不长,但是对朱英雄来说,让他抄一页书,比让他挖一天的地扛一天的重活儿要难受的多了。

指定的监工则是灰大毛。大毛对这差事倒是欣然领受,摩拳擦掌的激动样子与朱英雄他们仨如丧考妣的样子正好是鲜明对比。

呃,盘丝洞要热闹了。

按凤宜的说法,现在我们该办正事了。

可是我总觉得……呃,太快了。

而且,嗯,虽然上辈子大家结婚是件简单的事,这辈子却不简单,三媒六聘我以为只是说说而已,可是凤宜提了一次,却居然是真打算大大的­操­办的。

“那个……”我试探着说:“咱们要是真办,那就简单点儿,请认识的人吃个饭,行个礼,不就成了?”

“那怎么成?”凤宜一口否决:“我们是堂堂正正的,象你说的,倒成了私奔似的了。再说,什么叫真办啊?难道还有假办的?”

“咳,这急什么啊……”我上辈子的朋友,恋爱谈了超过十年才结婚的也有。

搁到我们身上,我们认识的时候是长,可是谈恋爱的时间却不长啊,这么快就……那个,我心理转不过来。再说,我心里还有些,别的疙瘩……

“我们。再培养培养感情吧。”

“成了亲一样培养。”

我给他堵得要噎气。我停了提声

“可是。现在成亲。我心里不顺坦。我……”

凤宜忽然一笑:“好吧。我知道你这个人心里就是有杆秤。别人对不住你。你称地少。你要觉得欠了别人。你就称地特别重。而且总也放不下。我不逼你现在就答应。可我时时都记得来问你。问地时候久啦。你就该觉得亏欠我了。到时候你自然就答应了。”

“呃……”这人……

这人怎么这样儿啊,几句话说的我哭笑不得。

不过仔细一想,要是他一直这么,嗯,真心不变,忠贞不二的……和我磨下去,我心里天平,真的会给磨倒过来的。

什么债都好还,就是心里欠的债难还。

为啥我这人不做坏事,也不赌不嫖的,咳,扯远了,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我却总是……总是觉得自己欠下了好多人情债呢?

更头痛的是,欠下来了不知道怎么还。

我叹口气。

外面又嚷嚷开了。

现在盘丝洞是真热闹。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灰大毛虽然是个不安静的­性­子,可他一个人折腾不起来。这下可好,又来一个大巴掌,还不可劲的互拍啊。

灰大毛觉得朱英雄他们是新来的,而且又不是拜的师,他们嘴里喊是的主人可不是师傅。这个徒和仆,那当然是两个阶级了。就算他们也是我收了徒了,那灰大毛可是开山大弟子,这几个后来的也得听他的。况且,他现在是奉了凤宜的命,管束监督他们几个。

可是朱英雄是个野惯的,而且当惯了老大,刺猬小四和穿山甲小山一个沉一个闷,平时都很听话,而且朱英友比灰大毛高一头,咳,看他的眼神儿都是斜睨的……虽然没说,但是那意思就是,你个小矮个儿老鼠须凭什么叫我服你管啊。

所以……这就天天开始折腾了。

他们折腾他们的,别人不Сhā手管。我也懒的管。

咳,朱英雄他们要斗法呢,三个捆一起斗不过灰大毛一个,毕竟灰大毛不象他们是自己练出来的野路子,来来去去就那么几板斧。他是我系统教过,又经过凤宜子恒这样的明师指点的,资质再差也比朱英雄他们强。

朱英雄他们斗法斗不过,挥着老拳就上来了。结果灰大毛不知道被谁的­棒­子抽冷子扫在肩膀上,顿时疼的直哎哟。

然后他也不留手了,外面吱吱哇哇一片怪叫,然后小蜘蛛端茶进来,说灰大毛把朱英雄他们三个捆起来学规矩来着。

我笑的差点喷茶,不过接下来进来的小灰眉说的消息我就不乐了。

“洞主,有客来访。”

“喛?谁啊?”

我朋友不多,有来往的更少。

凤宜不算,他不是客。

他比这我主人的派头还大还足呢,盘丝洞上上下下都很有眼­色­,以灰大毛为,把他敬的跟太上皇似的,十天里有八天在我这里晃悠。

眼看要入冬啦,他的一些族人要去南方过冬,他也去护送,所以这两天才不在。

“是上次来过的,那位宋姑娘。”

呃?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宋姑娘=三六。

三六来了!

我突然间觉得椅子跟长了刺一样,扎的再也坐不住,噌的就站了起来。

那什么,我心虚啥啊。

我又没­干­啥对不起三六的事。

来的时机真巧,李扶风才走了没多久她就来了,难道有内情么?

这个,要论先来后到,嗯,应该说是三六撬了我的墙角才对。

我挥挥手:“有请,算了,我自己去迎。”

三六穿着一件青底带竹叶花纹的衣裳,腰间的束腰是深墨绿­色­,看起来整个人不是一般的凝重清雅。唔,她脸­色­还好,不象来登门问罪的。

我本来心是有点心虚,不过三六朝我微微一笑,我就马上扑过去抱住她狠劲蹭了两下。

有的蹭千万不能放过,一会儿她要和我吵架我就蹭不着了。

“我说,天都冷了,你怎么想起来我这儿串门?”

我们都是天冷不大爱出门的,她肯定是有事。

“嗯,我收了一封信。”

“呃?”

我接过她递过来的信封,上头写的什么还没看,不过字迹圆柔秀丽,我可是顶熟顶熟的。

“哎,三七写的?”

虽然知道她现在叫魔蝶,可我还是习惯了,改不了口:“信上说什么?”

“还能说什么,让我跟去投奔她呗,还说绝对亏待不了我。”

“那,”我下句是,你去不去,不过我很识相的咽了回去。

三六这破­性­子,又冷又硬,能是去跟着三七打下手的人吗?我换了个问法:“你回信了吗?回信怎么写的?”

“回了,我说谢谢她好意,可我现在日子挺好,而且我这人没什么大志,就想安安静静的过。”

“哦……”果然是三六会说的话。我们进了屋,我让人端水来,她爱­干­净,从外面进屋必定要净脸洗手啥的。以前在桃花观她就有这习惯了。

“不过信送回去,她又让人捎了个口信儿来,说,想见一面,叙叙旧。”

“啊?”幸好我是拿着手巾递给她,要是我端着水盆,非泼她身上水不可:“有什么旧可叙的……”

“我和她认识的时间,比你要长。要说旧么,还真是有几句。”

“那,约的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

三六转头看我:“离的不算太远,我就是顺路经过你这里,进来瞧瞧你。对了,凤前辈不在,你一个在家都做什么呢?”

“你怎么知道他不在?”

“上山时遇到对面东阳峰的巡山了,他们认识我,和我说了。”

“嗯,他们族里又是南归的时候啦,以前咱在桃花观的时候,凤凰坡四季如春,所以倒没在意这件事,北雁南飞,正是这时候。”

“啊,我倒忘了。”

“原来这事是用不着他去的,不过你也知道,最近不太平嘛,他有点不放心,所以要护送到地方,再给安顿好了,才能回来。”

三六看我一眼:“你现在真是一副老妻的口吻啦。过去一提凤前辈就怕的象老鼠怕猫似的。”

灰大毛在外面接一句:“胡说,凭什么老鼠非得怕猫啊。”

虽然他Сhā嘴,三六也没生气,说:“我刚才看到你外头耀武扬威的,是在做什么?”

我端起茶来喝了一口,看起来灰大毛得意洋洋,就知道朱英雄他们三个肯定没讨了好。

“嘿嘿,”灰大毛满面红光,得意的嘴边的两抹小须子直向上翘:“在调,教!”

他说的又响又清楚,我噗的一声,半口茶就呛出来了!

灰大毛啊灰大毛,这词儿不可乱用啊!

三六看我一眼,似乎有点责怪我很失态。

呃,我把茶碗放下,以防他俩再有惊人之语。

不过灰大毛只是向三六问了好,别的倒没说什么。对朱英雄他们几个就提了一句,没多说,灰大毛大概有种家丑不可外扬的心理,倒没使劲儿的褒贬他们仨。

“呃,你真要去和她见面啊?”我齐心不想三六去。三七现在……可不是从前了,谁知道她在想什么?她会不会有什么算计呢?三六上了她的当怎么办?

“嗯,要去的。说实在的,我觉得,她欠我许多解释。

”三六说:“不弄明白,我心里永远结着个疙瘩。”

“可是……”照我看疙瘩就疙瘩吧,虽然我也觉得三七让我们很费解,还很伤了感情,但是为了解开这疑问三六就要去冒这个险。

值得吗?

我的座右铭就是珍爱生命,远离危险啊。要是弄明白真相要冒这么大风险,我宁可不弄明白。

“嗯,我想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又为什么走到了今天这一步。”三六微微一笑,很是恬淡:“对我来说,这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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啵。。天气冷啦,大家注意增添衣服,别着凉。

嘿嘿,厚脸皮说,要票票。。

正文 一六二 送往迎来

呃,如果拿我和三六比,大概现在用一句话就概括了。

那就是,燕雀焉知鸿鹄志……

她就很清高淡泊,我就很市侩小气。人家没事儿就去游历,我没事儿就躺家里睡觉。人家追求真理,我追求安全。

我敢说,要是弄本小说把我和三六写进去,三六那是当之无愧的女主角,又漂亮,气质又好,又痴情又有个­性­,我么,顶多是个平庸的小配角,就台词一两句,必要时拉出来衬衬主角的光辉形象的,嗯,我这样儿的水平,演反派都演不了,反派也得有胆有识,大多数时候还得很漂亮……就象三七吧。

虽然我岁数也不小了,但是我总是习惯­性­的,在心里把人划分成:好人,坏人。

我也知道世上的事没有这么简单,好人和坏人也都是有着多面­性­的。但是没办法,大概我就是这么单细胞吧。

我旁敲侧击的问三六,她和李扶风的事打算怎么办。三六看我一眼,并没回答我的问题。

我觉得,隐瞒她,好象不成。要是以后她从李扶风那里知道了,一定会觉得我现在是不是在骗她。可是要和她说的话,我又怕坏了我们的交情,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三六和三七约在三天之后,晚上我们挤一张床上睡,我和她说了从上次分别以来的事情,凤宜的求亲,我的躲避。梅山仙会那时的变故,魔域的那段旅行……

三六说的不多,都是我在说。

不过她也说起她经过的一些地方,认识的人虽然不多,却和她一样都挺有个­性­。有修道的,也有普通人。

“三六。说真地。嗯……”我紧张地有点磕磕巴巴。白天我就没勇气说。现在大概是屋里挺暗。我看不到她脸就不紧张了。

她睡在床外侧。声音有点哑哑地:“有话就说。”

“李扶风他在盘丝洞住了段日子。前些天刚走。”

一起了头。后面地话就容易多了。

“嗯。你给他喝了轮回汤之后。他倒想起来一些三百年前事情了。那时候。他是蜀山地一个小道士。我认识他……”

三六打断了我:“我知道。”

“啊?”我欠起身转过头,虽然看不清什么,可是,可是我的惊讶却实实在在。三六知道?她怎么知道的?什么时候知道的呢?

“他来盘丝洞前,送了封信给我,我已经知道了。”

我愣愣的哦了一声,呆了一会儿,又躺回枕头上去。

细细的风吹着窗外面的树叶沙沙的轻响,屋里很静。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三六也没出声。

怎么会这样呢……

我觉得我们这象是一场特别蹩脚的三流言情剧,而且该死的编剧还写到这里就卡壳了。

我找不着台词,也没有人和我演对手戏。

我瞪着眼,一点睡意也没有。

“你不要想的太多,你没有做错什么事,所以不用觉得对不住我。说起来,你认识他在先。”

“那个……”我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前世的那段情很美好,但是我现在已经明白,断了的就是断了,结束了,即使这一世我又找到了他,他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人了……”三六声音很低,哑哑的仿佛,带着点哽咽:“我爱过,付出过,也得到过。这就足够了。”

“三六……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刚才那么心虚的样子,怕我怪你吗?”

“我不是心虚啊,我是怕,嗯,伤了我们的交情,还怕你伤心。”

“心是没什么可伤的了。”三六说:“要伤的话,早就伤完了。”

呃……这话真的让人很……

“你和凤前辈,如何了?什么时候你们办了喜事,我也就不必称他前辈了。”

“那你打算叫他什么呢?”我虚心求教。

“你和我是平辈,他要和你成了亲,我怎么会再叫他前辈呢。”

“也是……”

我心里终于放下一块大石头,三六看起来对那段前世情缘,也不再执着了。

这,当然……是好事吧……

是吧?

我有些不确定,也有些不安。

我不知道,反正,好象还有什么地方让我放不下心来,但是一时却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事。

睡意漫上来,我想起,我似乎没告诉三六,李扶风想出家当道士。

嗯,这事儿应该不重要。

还有,我得劝三六,还是不要去和三七见面的好。

我不觉得三七约她见面只为单叙旧的。

三七脑子里想什么,大概我一辈子都不会明白。

我不知道她的来历,不知道她的具体经历,不知道她对凤宜的爱慕是真是假。也不知道她以后到底打算怎么样。

我就想离她越远越好,一辈子不要见面不要打交道。

可是三六这个人实在很固执,她拿定主意的事

怎么也劝不动。

早上起来我替她挽髻,她替我梳辫子,我一边打开妆盒让她挑绳,一边还是不放弃游说。吃饭时也说,领她去看后洞的奇石林的时候还在说,三六吃了秤砣铁了心了,我怎么说,她都不为所动。

我盼望凤宜快些回来,他说话总比我要管用,三六一向对他也很尊敬。要是他告诉三六不要去,说不定三六倒肯听她的。

灰大毛开解我:“师傅,你别太钻牛角尖了。三六师叔这么多年修炼也很勤快,剑法也不错。她就是去了,一来未必就会遇险。二来要是翻了脸动手,她不一定会输,师傅你想是不是这个理儿?要是师傅你实在不放心,咱们可以打听了她们在哪儿见面,先……咳,布置布置,到时候就算不算计别人,也不会让人把咱算计了去,师傅你说是吧?”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大毛你真是太聪明了!行,比师傅我强!”

灰大毛一边自得一边还谦虚两句:“哪里,比师傅我是不如,可是猪头他们几个,我还是略胜一筹的。”

大毛说的有理,不过要赶到她们见面的地方去布置,可能有些来不及。但我可以在三六身上下下功夫。嗯,采玟师姑教我的大把知识我还没实践过呢,让三六浑身带毒旁人不能沾不能惹,又不会毒到三六自己,采玫师姑讲了最起码也有三种办法。

我既然拿定这个主意,就不再劝说三六不要赴约,转而在她衣服上头上甚至在她的饮食上动起了脑筋。

不过在选毒的时候,我没有选立时毙命不可解救的两种毒。

大概滥好人就是说的我这样的吧……即使三七现在与我们形如陌路,还隐隐成了敌对之势,我也从一开始就没想要置她于死地。再说,三六如果路上遇到旁人,或是有什么意外变故,这毒一经触,就不管是友是敌反正是毒倒了再说。所以用可以解救的毒,也以免铸成大错。我还想陪三六一起去,不过想也知道她绝对不可能同意的。果然我一说就被她给驳回来了。我还硬拉着三六和我比了一次剑法。当然,她用剑,我用的飘带和蛛索蛛网一起上。三六的剑法实在很凌厉,也非常灵动,我没出全力,看得出她也是游刃有余。

不过,招式上我可能比她差些,但是要是拼起功力斗起法,她一定不及我。

等到她要走的那天早上,我一直送她送出老远,三六朝我一笑:“行了,回去吧。”

“你一定多当心!我给你的讯号你记得了吧?要有不妥赶紧通知我。”

“知道了。”

“嗯,防人之心不可无,你,一定要给我好好儿的回来。”

“好了,别婆婆妈妈,我又不是头一次出门。”

我看着三六的身形飘然远去,心里总是有些不踏实。闷闷的回转盘丝洞,我这刚进来,凤宜也回来了!

我远远看到了他进门,身姿优雅挺拔,带着一份特别从容的气韵。

我站起来的时候把绣架碰歪了一点,也顾不上扶,三步两步赶到门口,张嘴就是句傻白话:

“回来啦?”

这话真傻,他当然是回来了。

结果凤宜微微笑着在我身前站定,也回了一句没意义的傻话。

“回来了。”

他很自然的牵起我的手走进屋里,我上下打量他,看起来不算辛苦憔悴,看起来这趟出行还顺利。

“那边都安顿好了?”

“是啊,我设了三重禁制,还有两道防护阵法,他们不能随意出来,外面的人也很难能够进去。”

“嗯……”

“想我了吗?”

我本来脱口就想说一句:“不想。”可是这句话到了嘴边,打了个转,又缩了回来,含含糊糊的嗯了一声,既没否认,也没承认。

凤宜的手指轻轻抬起我的下巴,我愣愣的抬起眼。

他的­唇­轻轻的在我的­唇­上一触,轻盈的有种微微的麻痒。

“你这几天在家都做什么了?”

我抬起手来按在下嘴­唇­上,那个地方,怎么这样痒呢……愣了一下子才回答他:“对了,我刚送走三六,三七约她见面,我劝她不要去,她不听我的。”

凤宜的眉头微微皱起来:“是么?约在什么地方?几时见?”

“就是今天,三六不肯让我跟她一块儿去……不过我在她身上弄了点手脚。”说起来我还有些得意,把自己的布置一五一十的和凤宜说了,一副邀功的口气,末了还是不大放心:“你说,嗯,她不会有事儿吧?”

凤宜摸摸我的头,动作极温柔:“三六也很­精­明的,你不要太担心。”

——————

这个标题真是~~~

正文 一六三 欢宴一场

要是能不担心就好了,我算着她们就算很久没见,有话说,也不能说个一天吧?没啥意外,顶多三五个时辰就该说完了。就算她们久别重逢,还觉得交情深厚,再一起吃个饭,那也就差不多了。从过了晌午我就让人一直打听探看,瞅着三六回来没有。我和她说好了的。她要是见完面了还要回我这儿来,我们姐俩儿还有好多话要说呢。另一方面,我也真是不放心。

三七这个人……

呃,她相貌很美,很有心计,身世诡奇,现在还有个蝶魔的身份地位——这些条件累加起来,反派二字当之无愧。

虽然她和三六应该没什么冲突的地方,三六没弄死过她那些蛾子,嗯……而且和她当情敌的,应该算是我吧。

虽然拿不准她对凤宜到底真喜欢假喜欢,不过我们杀了那么多蛾子,跟她的仇是结下了。

下午我一直心绪不宁,眼看太阳要落山了,三六还是没有回来。我再也坐不住,要派人出去找,凤宜拦下我,不过他并不是劝我不要担心,而是说由他去查更快。

这倒是,我的人手都地下跑的,哪有天上飞的来的灵活?不过凤宜刚传讯出去,灰大毛就一溜小跑来了:“师,师傅!三六师叔回来了。”

“啊,”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总算放下了心里的大石头。

三六看起来神­色­如常,没什么不妥。我抓着她手,一迭声的问她见面情形如何,他们都聊了些什么。灰大毛Сhā句嘴:“师傅,你倒是先让人坐下缓口气儿啊。”

“啊,对对。”我手一挥,小蜘蛛们倒茶端点心上来。

三六只是摇摇头,说:“你不用问了,我没什么可说的。”

“咦?”

去了这么久。说没说什么?难道她们大眼瞪小眼地站了一天吗?

“她没有去。”

“啊?”

我意外之极:“没去?不是她约地你吗?”

“是啊。我们约地是今天没错。而且地方也是她定地。可是我足足等了一天。她没有来。”

“这可奇怪了……”

三六摇摇头,显然也猜不出什么头绪来。

“啊,对了,凤宜回来了,晚上咱们一起吃饭,我已经让灰大毛预备去了,都是你喜欢吃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对了,我随身带了些蜜酒,正好晚上取出来一起喝了吧。”

“好好!”我乐的笑眯了眼。三六酿的清露和酒都是美味,醇厚清香,而且我好久没喝到了啊!前几次我们见面都正好遇事,也没来及向她讨一些存着。

三六问起凤宜,我指指后面:“他让我烦的不行,刚才大毛说你来了,他就到后头去了。嗯……咳,我说盘丝洞我住惯了,不想搬地方。他说那他可以迁来,所以去后头给自己规划住处去了。”

三六微微一怔,然后朝我微笑。

我被她笑的面红耳赤。好在我们不是外人,而且我一向厚皮老脸的习惯了,倒也没多害臊,就说:“来来,宋姑娘请先歇一会儿,换件衣裳,等下宴席齐备啦,小的再来请宋姑娘入席。”

灰大毛的确是个管家人才,不用花一点儿心,宴席歌舞都料理的妥妥当当。唔,和他相比,朱英雄就是个看家护院儿的保镖人才了,啥也不用他想,只管挥拳头哇哇的扑上去就打……

虽然时间很紧,但好在我们洞里存货充足,­干­的鲜的水里游的呃……没有天上飞的。

凤宜穿着淡青­色­便袍,三六换了件月白长裙,我还是家常打扮,红坎肩配黄裙子,要多俗有多俗。穿衣打扮这方面我是不太在行的,凤宜不只一次的笑话我,然后兴致好时会替我搭配衣裳型和饰,不过今天又不是出门,三六也不算客,我就随便穿,他也只当没看见。

“来来来,难得三六来,今天一定吃好,喝好!”灰大毛给我们每人都满满的斟上酒。一股清甜的香气扑鼻而来,我还没喝,就觉得自己已经醉了。

“好酒啊!”

虽然我不喜欢喝酒,但三六的酒不一样啊,一点不辣!

唔,这酒喝下去,嘴里感觉稠稠的,喉咙里滑滑的,很舒服。

凤宜浅尝了一口,他和三六一向不熟,也没什么话说,我赶紧招呼:“吃菜吃菜。”

隔着一片花丛,灰大毛安排的杂耍戏和歌舞开始了。

席面上荤素都有,又端上一笼我点名要的素包子,里面有笋丁,口,豆腐和野山菜,滋味很美,我尝了一口,比想象中味道还好,看来灰大毛手下那几只老耗子真是老成了­精­了,这素素菜做的比­肉­还好吃。

“凤宜,你尝尝,全素的,味道怎么样?”

他咬了一口,

我好看的远了。

“嗯,的确不错,很鲜。”

“你喜欢么?那赶明儿让他们做了给你早上吃,配着粥一起。”

凤宜眼中透出温柔的笑意,低声说:“好。”顿了一下,又说:“多谢费心。”

“嘿,你和我客气什么。”

他看我一眼,慢慢说:“是啊,是不用客气。”

咳,挺正常的一句话,怎么让他这种语气,这种表情,这种眼神说……我觉得挺不自在啊,低下头咳嗽一声,再咬口包子……呃,这个,我刚才一高兴,忘了这包子我咬过,就给凤宜尝了,现在我又咬……

没什么没什么,反正我们都……亲都亲过了,吃个包子也没啥。

转头看看三六,她似乎没注意我们这边儿的动静,正瞧着那边的表演。

灰大毛族中真是人才济济啊。

人家戏台上常演的老鼠嫁女之类的杂耍热闹戏,不知道是不是跟老鼠们这爱扎堆喜欢热闹的习惯有关系。反正只要我们这儿来客人,他们全体人来疯,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那劲头儿说的好听是­精­神抖擞,说的不好听是群魔乱舞。

现在还好,台上正演一出戏。

呃……义妖传改编版。

概括来说,这是一个仙女爱上一只鼠妖的故事,堪称爱恨绵绵,曲折复杂,绝对是部痛洒狗血的苦情大戏,咳,我敢说这剧情肯定是他们自己改的,我记得山下镇上人家演的是一仙女爱上一书生啊,到我们这儿入境随俗,书生是没有的,盘丝洞的特产就是鼠妖和蜘蛛­精­。

嗯,仙女和鼠妖两情相悦啦,可是杀出两只因嫉生恨的妖­精­来搅局,还有道士和尚串戏。

我喝了好几杯蜜酒,啃了一只烤的又酥又香的兔子腿。三六只吃了一些青菜,她不爱吃­肉­,和我不一样。凤宜也没吃什么东西,就是炸土豆玉米松子那点心,挂着一点小糖霜的,他倒吃了小半盘。

围在一边看演戏凑热闹的小老鼠们对台上的­奸­角极不满意,看着仙女上当,鼠妖受苦的时候,哇哇乱叫着把什么碗啊碟啊的烂鞋子破抹布都扔台上去了。

我笑的直不起腰来,还被一口酒呛着了,扶着椅背又咳又笑,上气不接下气。凤宜过来替我拍背顺气,顺手把他的茶递给我。

我仰头把茶灌下去,放下杯子时,三六正瞅我。

咳,这次被她看见了。

还是有点不大好意思。我和凤宜虽然认识的久,而且现在处的也熟,一些细节,比如刚才的包子,还有这杯茶,我都习惯啦……

嗯,可能三六觉得我们还没成亲吧。

我朝她笑笑,她没表情,转过头去继续看戏。

灰大毛笑眯眯的站在一旁,红光满面的,肯定他借机揩油,把蜜酒偷喝了不少。

我又夹了一个­肉­丸子,还没递到嘴边,台上一声吆喝,声音奇响无比,我的手一抖,丸子掉了。

真丢人……

丸子掉在胸口,然后滚到裙子上,一路再滑到地下……

咳,好吧,我知道我本来就没啥形象。

我弯下腰,凤宜扯我一下:“掉了就不要拣了。”

“我是怕等下踩到。”

我弯下腰,悄悄给自己胸口和裙子上的油污施个小法术,就­干­净如新了。

地下那个丸子虚弹一下,也就消失不见了。

嗯,桌底风光无限……

凤宜穿的是一双方口青布云头鞋,很衬他。

三六穿着一双绣着弯月的绣鞋,银线的弯月十分­精­致。

我直起腰来,看着凤宜的杯子空了,给他倒了一杯茶端给他。凤宜喝了一口,看我一眼。

我揉揉鼻子。

台上仙女受了骗,认为鼠妖无情负义,要回天宫去了。这时候骗她的妖­精­露出了真面目,一阵狂笑:“哈哈哈,仙姑,你的仙衣已经被我们给烧了,你再也回不去了!还是乖乖留下做我的压寨夫人吧!”

身后灰大毛忽然一声不响,顺着柱子就软软的瘫倒了。

我转头看三六,她也正在看我。

“三六,你的酒,后劲儿好大啊。”

她­唇­边露出一抹笑,显的很冷,可是很艳。

这是一种奇异的组合。

三六的神情总是冷的,可是这个笑容却给人艳丽无双的感觉。

这真是奇怪啊奇怪。

她站了起来,目光从我脸上移到凤宜的脸上,然后又移回来。

她是在笑,可是眼光很冷,冷的象刀。

————————

啵,,天气又冷又热。。。。

正文 一六四 换魂

有时候觉得,我这人挺傻的。

但是大多数时候,好象把我当傻子对待的人,都没占着我什么便宜——

呃,比如现在。

三六,或说,看起来是三六,她的表情,就象是在看一个傻子。

不过看凤宜的时候,她的目光是不一样的。

有怜惜,有怨恨,有……嗯,这不是三六的眼神儿。

这是三七的眼神。

或说,是蝶魔的眼神。

唉,这种变变变的变身把戏,凤宜装成灰大毛已经骗过我一次,然后我这些天正在神经过敏,她又变成三六……

不对!

我抬起头,她变成三六,我可能看不穿,看凤宜绝不会看不出来。

为什么,凤宜也没有揭穿她?

“蝶魔大驾光临盘丝洞,真是怠慢了。”凤宜慢悠悠的说,拿起席上那个杯子,再闻闻杯里剩的半杯蜜酒:“这酒闻起来,尝起来,喝下去的感觉,都令人陶醉,其中不知道有什么玄机?”

“也没有什么。这酒里混了一些逍遥散。这种药有股辣辣地味道。但是再用地狱花地花粉调进去。就不会被人尝出来了。而且。我知道凤凰是百毒不侵地。可是。就算是再普通地毒物。混上了地狱花粉之后。你也难以抵御。”三七地表情。三六地面容和声音。这种诡异组合让人觉得后背毛。

我虚心向凤宜求教:“逍遥散是做什么地?听起来名字挺风雅啊。”

“化散功力。让你动弹不得地慢­性­毒药。”凤宜言简义赅给我做名词解释。

三七冷笑一声:“呵。你真是博闻广记。不过。现在知道。已经晚了。”

“你是用了换魂之术吧。这具身体地确是三六地。但是里面装地却是你地魂。”凤宜点了点头。声音很低。听起来似乎有气无力。十分疲倦:“所以我一开始看不出来。”

我却关心地是另一件事。

“三六呢?她现在在哪里?”

“你还有闲情担心她?你还先担心下你自己吧。”

三七朝我走过来,她的手指从我的下巴划过去,缓缓向上。

她的指甲很凉,我觉得被她摸过的和没摸过的地方,寒毛都一起竖起来了,皮肤一阵阵紧。

“凤宜,我不明白,她这么笨,长相平庸,既不求上进,也不解风情。你到底……看上她什么?”

我比你善良,最起码。我在肚里默默的腹诽她,象三七这样,漂亮是漂亮,可是要是和她睡一张床,真担心明天一觉醒来会不会现身体已经被她养的蛾子们吃掉了。

“这种事,可以讲道理吗?”我还是忍不住说话:“我是不漂亮,又不如你这么聪明会算计,那他就一定得喜欢你吗?”

虽然她的指甲长长的,都抵在我的眼皮上了,我还是说出来了。

“你闭嘴!”她的手指有点用力,看那个势头很想挖我的眼睛似的。

“聪明才智也要用在正途,而皮相的美丑在我看来并不重要。恕我直言,我要是爱­色­,对着镜子看自己不是更好?”

“哈哈呃……”我忍不住爆出的笑声,被三七给扼杀了。

好吧,我还是识相点,不要再进一步激怒她。

台上的戏不演了,台底下的那些醉鬼也不起哄了。他们多少都现厅里出了变故,可是,却一时都不敢靠近。

“皮相不重要?那我在她脸上划几道,也不用多,就四下吧,横着两道,竖着再两道,再给她涂上腐尸毒,那她的下半辈子,就只能变成一个人见人怪的怪物了。那样你还能和她在一起?还说不在乎她的长相吗?”

她一边说着,指甲前端一边在我的眼睛上划来划去。看来她是真想挖我的眼珠出来啊,嗯,嫉妒的女人女妖那是非常疯狂的,说不定她光挖我眼睛还不解恨,挖出来还要扔在地下踩踩踏踏的才解气。

“我真后悔,当年……在桃花观外遇到你,根本不该那一时善心,救下你这只毒蜘蛛­精­!”三七语气怨毒,我很无辜的回答她:“要是只有你自己经过那遇到我,你大概不会救我的。不过那时候不是还有三六在场嘛,而且救我的花蜜是她给的,不是你,严格说来救我的是三六才对。”

三七的手掌扬起,然后重重的朝我扇过来。

嗯,她虽然没练过铁砂掌那种功夫,不过,要替我毁容那是绰绰有余了。

不过,就在她的掌缘要抽到我脸上之前……那么千钧一的时刻,她的手停住了。

三七的眼中露出骇然的神情,她怒叱:“你搞什么鬼?”

“喂,搞鬼的是你吧?”我慢悠悠的站起来:“你自己跑到我洞里来,又给我们喝毒酒,还要毁我的容,怎么说的倒象是我暗算了你一样。”

“你怎么可能……”她满脸的震惊和疑问:“你明明喝了那么多”

情势一下子倒转,三七眼睁睁的看着我站起来,还掸了掸袖子,她就维持着刚才那个姿势,手还是要打人的样子,但是却再也打不下去了。

凤宜也站了起来,拉过我的手,替我把一下脉,再放下。

“你们都,没有喝?”

“喝了。”我点头:“酒那么香,我一开始又没现你有问题,所以真的喝了。”我问她:“你不奇怪你为什么不能动弹了吗?”

“肯定是你暗中算计!”她现在也只能动动嘴皮子了。

唉,看起来明明是三六的脸,但是眼神怨毒,语气­阴­沉,怎么都让我觉得别扭。

三六呢?我心里悬在半空,想要马上得到答案,可是又怕……

“你不用担心,这种换魂术只能交换生魂,也就是说,三六一定活着。”

“其实,我真的不是要算计你。”我朝她点一下头:“是你自己跑来的,我的盘丝洞当然不是龙潭虎|­茓­,多少得有点自保的手段。”

这就是缠丝。

就算三七的功力比我高,也高不出数倍。而且……

不厚道的说,她和三六都是飞虫,我却是织网的,缠丝天生就能克制她们。

“那,三六……”

现在没有三六的下落,虽然凤宜说她还活着,可是,活着也分好多种啊,活蹦乱跳也是活,半死不活也是活。我在三六身上虽然有布置,但三六的身体就在我们面前,只是里面的魂不是本尊了。

三七虽然不能动弹,可是,她一点儿没露出慌乱来。

“三六那个丫头现在在哪里,只有我知道。要是我不回去,她也一定没命。”

真卑鄙!

她用那个什么换魂术,把自己换到三六的身体里,真是一箭双雕,一是不致于被识破伪装的身份,二是,即使事情败露了,她也有恃无恐。

虽然招数无耻,但是有用。现在我们投鼠忌器,顾忌着三六的安危,就不能把她怎么样。

“算了,放了她吧。”

“啊?”我转头看着凤宜。

“让她与三六对调回来,你再替她解去缠丝,否则……”凤宜冷冷一笑:“要想蝶魔的命的人,也不在少数,倒不劳我们自己动手。”

我转过头。

虽然知道凤宜说的有理,可是,我心里却觉得憋闷。

坏人­阴­谋败露,然后,然后……怎么也不该这么轻易放掉她。

但是,三六一定落到了她的手里!

我恨的牙痒痒,恨恨的瞪她一眼——就算现在想揍她几下出气也不行,这可是三六的身体啊,打的鼻青脸肿骨断筋折,换回来之后受罪的不还是三六么?

三七的表情又怨毒,又得意。看得我心头一把无明火蹭蹭直冒,别说三丈,三十丈都有了!

“你去看看大毛。”

“啊,对。”

我招呼被吓坏了的厅外的小蜘蛛们进来,把大毛抬到通风的地方,刚才我在三七的控制之下,她们只敢逼到厅门口,却不敢冲进来。大毛没有大碍,只是昏迷不醒。我用蛛丝替他拔出药­性­。

­性­命无忧了,只是一时不会醒。

刚才我给凤宜倒的茶里放了解毒的药物,不过,我还是有些不太放心。

三七说我们刚才喝的东西里混了地狱花的花粉……地狱花,一听名字就让人觉得不是样善良的东西。

这东西,我有模糊的印象。很久之前,三七向凤宜打听过。

还有,就在不久前,我们在魔宫的庭院里看到过,那种猩红刺眼的花朵。

三七到底,从多久之前就开始算计了?

她的谋算之深,用心之毒……让人不寒而栗。

真要放走她吗?

这不等于放虎归山吗?

我转头看一眼厅里,凤宜负着手站着,他在和三七说什么,不过声音不大,我只模糊听到什么命定,又是什么至宝。

我有些茫然,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

灰大毛呻吟了一声,缓缓的睁开眼。

“师,师傅……”他眨了好几下眼,看起来清醒了一些,然后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我居然喝醉了?真丢人……”

我没吱声,旁边小蜘蛛七嘴八舌的把事情跟他讲,其实她们也不明白这事情的复杂和经过的细节,灰大毛却听的脸­色­白,一手揪住我的袖子:“师傅,你没事吧?”

“没事。你知道的,那酒我喝是喝下了,但是药­性­却不会毒到我。”

我舌头底下压着一团丝,三七的逍遥散也好,花粉也好,统统被它给吸收了。

而刚才我给凤宜倒的那杯茶里,暗中放了采玫师姑给我的一样宝贝,白霜草露,是仙界的解毒圣品。

————————

呃,这个月看来不能完结啦。。下个月应该可以了。

啵下。。秋天总有种懒洋洋的感觉。。

正文 一六五

算我再不情愿,还是不得不和三七达成了协议。她暗算我们,而我们放了她。

本着防人之心不可无的想法,我小声问凤宜:“要是她换回三六时做什么手脚……咳,你有没有什么防范办法?”

凤宜微笑不语。

我想有他亲自看押,三七耍不了什么花样。

第二天午后,三七让人把三六送到了盘丝洞外,然后作法再对调两人的魂魄。

我解开缠丝的捆缚,放了她走。

彼此都没有再多说话。

到了这地步,已经无话可说了。

我们的关系,从朋友,姐妹……现在变成了敌对的关系。

也许,是情敌,也许不是。

大概是一朝被蛇咬,我盯着三六足足看了一刻钟,看到她极不耐烦的冲我瞪眼,我才点头确定,这是三六。

“你怎么着了她的道地?”

三六摇头不说。

“哎。我又不是外人。说给我听也不会丢面子地。”

反正她就是不说。不过后来却又象想到什么似地。告诉我:“虽然我被她暗算了。不过……这倒也是件好事。我和她地交情。从此后是真地一­干­二净。再也不剩半分了。下次再遇到她。大家再不是朋友。我出手时。不会再顾及旧情。”

我小声嘀咕:“你早就不该顾什么旧情。再说。你和她又不是搞那个。哪来那么多旧情要顾啊。”

三六竖起眉来就来扭我。虽然扭不疼。可关键她净扭在我地痒痒­肉­上。

我笑的喘不过气来。

可是我心里明白,三六她……她心里很难过。

能有一个相识相伴的朋友,能有几百年的交情,可是现在,却说翻脸就翻脸了。

我能体会,因为,这种心情我也经历过。

乍一知道三七的事情时,我也失望,难过,气愤,疑惑……三六此时,就象我那时一样。

笑累了,闹够了,我们坐在院子里,就这么坐着。

“三八,我们之间,会不会也有那样一天?”三六声音很低,不仔细听就会忽略她这句话了。”

“不会的。”我轻声说。

“三七她……不,或说是,蝶魔,我昨日到了约定的地方,我问她,在和我相遇之前,她是不是自魔域而来。她承认了,从一开始,我们认识的那只可爱的漂亮的小小彩蝶就未曾存在过,那不过是她的伪装。”

我不觉得意外。在魔域的见闻,让我已经猜到,她先是蝶魔,然后才变成我们认识的三七的。

“她说她也不想做为蝶魔生存下去,正好触了魔域封印的禁制,破开了一个很小的裂缝,来到人间,只是一身修为都在穿过那裂缝时损失了,所以和我相遇时,她正从头修炼……我一直不知道,她一直隐藏的很好。她说她不想成魔,不过,我知道她这句话并不是真话。如果她真的想与过去一刀两断,那在桃花观时,她为什么要向凤前辈打探地狱花呢?她……我们认识的三七,其实从来没有存在过,她是蝶魔,一直都是。”

“嗯,我也是这样想。但是,心里还是觉得难过。那时候我遇到你们俩,然后才能拜师进入了桃花观,不然,我大概会冻饿而死,不会有机会学本事,不会认识子恒凤宜他们。”

人生的际遇,真是难以预测啊。

“对了,我好象一直没有谢谢你,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把要献给观主的礼物给我喝了一大半,算是救了我一命呢。”

“好啦,这些就不用说了。要说救命,你也救过我啊,以前就不说了,这次的事……不但我中了蝶魔的算计,还险些连累了你和凤前辈。”

我大力拍她肩膀:“没事啦!反正我们这不是好好的吗?事情过去了,就别再想了。不过你的那个蜜酒,这次是被她给弄去了啊。”

三六一笑:“是被她搜去一些,不过我还有不少的。你和凤前辈子快要大喜了,剩下这几十瓶,都留给你宴客时用吧。”

我一边吸口水,一边眉开眼笑的道谢:“嘿,那我就不客气了。不过我可不用来宴客,我要私藏着,自己慢慢的喝。”

不远处,朱英雄他们正被灰大毛教训的哇哇乱叫。

凤宜则在另一边的亭子里打棋谱,自己和自己下棋。

我觉得心里很宁静。

我的朋友,我的爱人,我的家人……

我希望大家都平平安安。

我也希望,这种平安,这种幸福,可以长长久久的,圆圆满满的留存下去。

外面的世道,还是动荡起来了。

三六告辞之后不久,我陆续收到了几封信。

三六写的,京城附近已经很不太平,道庄几次被道士侵扰。李扶风也来了信,他正式跟从师潜心修道学艺,但是近期,他们有好几个修为颇深的同门都折损了,只有一个身负重伤回到观中,其他的全部身死,连遗体也找不回来。

子恒也有一封信来,他说最近虽然日子闲散,但是仙界的整体气氛已经越来越紧张,一些修仙的人都主张要降妖灭魔,也有一些只肯独善其身的。还有许多以妖身得道成仙的则隐隐有同情扶助魔道的意图,仙界也不复往日安宁,或许,从来就未安宁过,只是现在,火药味越来越浓重,他在信尾感慨了一句,究竟何处,才有真正的太平安宁?

我担心他的家族依旧对他紧逼不放,他信上却没写到这个。

外面的正邪之分,魔与道,黑与白……所有人都在艰难的前行,就算不知道选择的路是对是错,也得硬着头皮走下去。

其实,人们往往没有什么选择的机会。

我们面前,其实只有一条路。

只能前行,无法后退。

盘丝洞里也走了一些耗子­精­和蜘蛛­精­。我没有勉强他们留下,只是在他们走后重新撤换了洞外的阵法和山洞的防护。

我视盘丝洞中所有的耗子和蜘蛛为亲人一样,但是,人各有志,不能勉强。盘丝洞中的生活是平静安定的,但是年少气盛的妖­精­们却觉得这是死水一样沉闷的,毫不­精­彩。他们中有许多不肯这样自甘平凡,想去外面闯一闯,或是­干­脆去投奔了魔道所建立的那座万魔之城。也有妖怪之的来伽会山,有的是在此暂停歇脚,有的则是奔着盘丝洞的名气来的。我没出面,灰大毛和朱英雄将他们一一打走了。

采玟师姑来探过我们一次,她说话从来不拐弯抹角旁敲侧击,直接问起我们打算何时成亲,现在世道不太平,快些成亲,也让他们一众长辈安心。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凤宜替我解了围,用我现在修炼的功夫不适宜成亲作为解释。

我想起凤宜那次说的,他不介意等。因为他知道我心中的天平一定会渐渐的倒向他这一边。

我有时候看着他秀美俊逸的样子,也觉得自己这样蹉跎时光实在很不应该。难道要等到美男子变成美老头儿的时候,我们才能共偕连理?

灰大毛都看不过去,他突然冒出句:“师傅,我觉得你一定投错了胎了,你不该是蜘蛛的。”

我一愣,难道大毛他能看出来我上辈子其实是个人,这辈子错投了蜘蛛胎?他怎么看出来的?难道我有什么破绽吗?

他接着又说:“你不应该投胎当蜘蛛,应该投胎当乌龟才是。胆子又小,­性­子又慢。一遇事,就赶紧把头缩进龟壳里头躲起来。做件事磨磨蹭蹭,你到底要把婚事拖到几时啊?”

得,吓我一跳,原来他是说这事,我还以为我最大的秘密被人知道了呢。

“师傅,说实在的,象凤前辈这么好的人你要错过了,可就再也没处去找了。

“你又不是什么天仙大美女,又不聪明,也没啥嫁妆,你说说你有啥好值得犹豫的?我觉得该犹豫的是凤前辈才对啊,外在美没有,内在也美不哪儿去,唉,我要是你啊,就赶紧的扑上去赖上他才对嘛!”

“你闭上嘴行不行啊。”

他说话也太直接了,一点都不给我留面子。

凤宜也没闲着,他让我看过了他给我准备的嫁衣……话说这东西应该我自己预备吧?可是他却先预备上了。

那天他微笑着递给我一个盒子让我打开来看,我以为是什么寻常东西,也没在意就打开了。

可是打开的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呼吸心跳都停了。

那衣裳华美的……无法言喻。

金光灿烂,异彩辉煌。

就象河面上反­射­着的万点霞彩,就象……日出时东方第一线光华的无限瑰丽。

凤宜低低的声音象是轻风一样。

“这是集百鸟之翎成丝而纺,以九天彩霞织绣的……”凤宜轻轻从身后环抱住我:“我在想,你穿上它之后,会是何等模样,一定,很美……”

我过了好半晌,才­干­巴巴的说:“是衣服美,不是我美。”

“这衣服,是衬你的。”他的声音里有笑意,但更多的却是柔情蜜意,比三六的蜜酒还要醉人。

“为我穿上它吧。”

这句话里面意思,我当然明白。

捧着那美丽的嫁衣,我觉得……自己在犯罪。

答应是犯罪,不答应更是犯罪……

————————

啊,快要中秋了。。我喜欢吃月饼!哈哈哈,更喜欢吃月票。。

请大家,呃,那个。。。嘿嘿,请俺吃月票馅的月饼吧。。

一六六 小雪初晴

老人们常说,有的人很睿智坚毅,拿得起,放得下。

但是遇到真正的烦难,谁能轻松拿起,又能断然放下?

我要是能够在顷刻间做出决断,我就不是我了。

凤宜也没有再进一步说什么,他留下了衣服在我这里。

我抱着那个木盒子睡了几夜,这嫁衣美的象个梦幻,上面的刺绣­精­美华贵,手抚上去,衣服柔软光滑,象是在摸一片水波一样。

这衣服……还有凤宜的情意,让我自惭形秽。

衣服很好,他很好。

我不好。

我握着凤宜的手的时候,经常会想起从前。

李柯他说话的样子,害羞的样子,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他含蓄而温和的笑容,但是他的­性­子很固执……

李柯已经成为了一段过去,可是那段过去,因为后面几十年他的相伴相守,变的沉甸甸的,压在我胸口。

我告诉自己。现在地李扶风。不是李柯了。他是另一个人。拥有全新地。二十来年地人生经历。他想起了前世地事情。却没有重新拥有和前世一样地感情。

好吧……劝服别人容易。劝说自己很难。

东阳峰现在地事情也多。虽然他地大部分族人去了南方过冬。但是仍是有族人零散来投。张罗这么多张嘴地每天地口粮都不是件轻松地事。呃。关于这点。他倒是没用我支援。虽然我本来已经做好了支援他地准备了。

凤宜在我表示可以帮忙地时候,不慌不忙地拿了张清单给我看。

我眨眨眼。这上头地东西……呃。好吧。先不说上面写了什么。这和清单可是够长地啊——扯开了绕我地屋子转一圈还有余。

上面全是各种粮食储备。品种之多数量之大……我看得自己差点变成蚊香眼。看地晕头转向还没看完一小截。

“我说,你什么时候存的这么些……”我简直要怀疑凤宜是不是不做百鸟之王,改行想做大粮商了。

看看这上头写的。

黑米五万石,黄豆十万石,扁豆两万石,谷子五十万石,麦五十万石,稻五十万石……

下面还有红豆绿豆莲子松子糯米­干­笋蘑菇火腿红薯­干­鱼柴禾油脂茶叶以及油盐酱醋等等若­干­……

乖乖,这么些东西他都藏哪儿的啊?这么,这么,这些东西别说提东阳峰的那些鸟吃了,就算我们盘丝洞上下老小一拥而上帮着他们一起吃,吃个百八十年也没问题。

“嗯,有时常思无,有备无患总是好的。”凤宜说:“有些是从前遇到荒年时储存的,有的则是别处得来的,陆陆续续积少成多……”

我告诉自己要镇定,不要失态。

但是,实在没办法把漂亮,高贵,优雅的凤宜,和拼命囤货的灰大毛……联想到一起去。

我本以为囤东西只是老鼠的特­性­。可是我忘了,好多鸟也是有这种本能的。在食物充裕的时候囤积起来以备过冬或是养孩子的时候吃……

凤宜手指点了一下,把那张单子收了起来:“所以盘丝洞要有什么不足之处,你也可以告诉我,千万不要客气。”

我晕晕乎乎的说:“你放心,我绝对不和你客气。”

不过灰大毛囤的,也够我们全洞上下吃上个数十年的了……

“不过,你怎么想起来给我看这单子?”

凤宜笑意变深,唔,笑的我有点不自在。

“我的,迟早还不就是你的?让你看看咱们有多少家底,过起日子来心里也有个安排算计不是?”

“咳咳,”我喝的一口茶呛到喉咙里,咳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凤宜现在是越来越不……矜持了。

有时候我想起自己刚认识他时,在他面前诚惶诚恐大气不敢喘,把他看成恶魔与天神的综合体一样又敬又怕,感觉这落差真是太大了。

也或者可以这样认为,每个人都有很多面。在别人面前,凤宜仍然是绝代风华,高高在上,傲不可攀。

但是他现在在我印象里,可怕二字是绝对没有了,被可恶二字完全取代!

凤宜把茶杯放下:“不过,明年,后年……恐怕天时不好,庄稼的收成也不会好。你也有点心理准备。”

“啊?”我愣了。

虽然我们是妖,可是毕竟没到不吃人间烟火的那种神仙境界。就算是神仙,还要享受人间的香火供奉呢。

“你是说,要有天灾吗?”

“嗯,魔域封印崩解之后,天象也变的一片混沌杂乱,明年有天灾是一定的。”

“是旱是涝?”

凤宜苦笑,表情很无奈:“先旱后涝,大约还有瘟疫。”

“嗯,大灾后总有大疫……”

先是天灾,引发人祸。

“可是,子恒他以前不就是管行云布雨的么?那,有灾没灾的……”

“他布雨,也不是随心所欲的啊。”凤宜摇摇头:“再说,没有云的话,也不能凭空变雨出来。”

这倒是,现代的人工降雨,也得趁有云层的时候发发弹才行,要是万里无云一片晴空,打再

也白搭,这就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吧?

“而且,魔道两方恐怕明年都不会消停。虽然不关我们的事情,可是城门失火,池鱼难免会被波及,所以,你也得打起­精­神来,既不能让魔道的人钻了空子,也不能让正派那边的找个由头寻衅。”

“唉,这年头,谁都不容易啊。”人不容易,妖不容易,魔和道也不容易。

活着本来就是一件艰辛的事,需要认真的对待,努力的向前走。

入了冬,下了第一场小雪。

凤宜不顾我的严辞拒绝,还是把我拉出洞去,说是去赏雪。

拜托,我是蜘蛛啊,你见过大冬天的哪只蜘蛛在雪地里乱晃赏雪玩的吗?就算我成了­精­成了妖,我还是怕冷啊。

“我不去啊,我不去,我会冻死的——”我被凤宜一路拖着走,垂死挣扎,就差喊救命了。

冬天的伽会山十分寂静。

鸟儿都在窝里,老鼠和蜘蛛也在窝里,冬天是个休养的季节,最近没听说什么新消息,大概魔城和道士一齐歇了,大家都得缓口气儿,大概预备着来年春暖花开了继续接着对掐。

刚下过一场小雪,天气半­阴­不晴,冷风嗖嗖的割面如刀,山坡上的枯草被雪覆盖,一片莹白。远处的山峰罩着一层浓浓地雾气,缥缈朦胧,似近犹远。

我不肯迈步,凤宜笑着把披风解下来给我围上。

啊,好温暖……

我享受的缩着脖子,把脸披风的领子竖起来护着脸。

呃,我眨眨眼。

温暖的其实,不是披风,而是凤宜的体温吧?

这是他刚刚解下来的啊。

凤宜拉着我一只手:“我们去清凉涧看看。”

“哦,好……”

这披风一定是温暖牌儿的,我现在一点都不冷了。

脸上,胸口,手掌,都热呼呼的。

小瀑布那里并没有完全上冻,没走到跟前就听到水声淙淙,一些细碎的雪块,冰粒落进水里,被水流冲的互相撞击,叮咚作响。

我们沿着溪流一直走,脚下的积雪被踏的咯吱咯吱响,除此之外,只有风声。

好安静啊。

这时候,觉得天地间就剩了我们两个。

雪地上印下我们两个的足迹,这些脚印不会留存很久,等下一场雪落下,就会将它们盖起。也可能,太阳出来,雪融化后,这些脚印也就消融了,不会留下痕迹。

可是我记得,我不会忘。

“凤宜,你不想成仙吗?”我轻声问他:“以你的修为,再攒些功德,这事对别人来说很难,可是对你来说却很容易的呀。”

“成仙有什么好吗?上次我们的所见所闻,你不是也对仙界已经不再憧憬了吗?”

“仙界应该……不全是那样的啊,我们见到的不过是一些散仙。”

“是啊,那不过是一些散仙,但是一叶知秋,再向高处,斗争依然存在,只是更隐晦,也更残酷。其实你说不全对,我生为凤凰,本来就居于仙界,是我自己不喜欢那里,主动离开的。我在凡间游历,后来,在桃花山附近落脚。那里后来百鸟群集,被称为凤凰坡。”

是这样啊……凤凰也算是天之骄子了,他生来就是神鸟,和我们这样辛苦修炼的小妖小怪可不一样。

我们在一处没有雪的树下停下歇息,凤宜随身带着小酒壶,给我喝一口,他自己也喝一口。

雪后的空气都特别的­干­净好闻,我呵一口气,酒香变成白雾。

“伽会山很安静,这里也没有什么纷争,是个适宜居住的好地方。”

“是啊。”

“更重要的是,这里有你。”

这句话我没接,不过,握着他的手,微微的紧一紧。

“冷么?”

“你的披风都给我了,怎么会冷。”我把手掌贴在脸上,感觉暖暖的,朝他笑笑。

“刚才是谁说要冻死的?”他戏谑的问。

我冲他扮个鬼脸,然后我们向回走。

“真希望这份安宁可以一直一直的持续下去啊。”

他没有说话。

我也知道,我们这份宁静,是一直小心翼翼的维护着的。

谁知道明年,这世道会怎么样呢?

谁又真能知道,自己的前路有什么在等着呢?

也许,我不应该再为难自己,也为难凤宜。

因为,我们拥有的时间并不是无限漫长的。

三七的事情虽然暂时过去,可是并不表示已经结束了。

正相反,那象是一个开始。

“那件衣裳,还合身吗?”

“嗯,我没有试呢。”

“回去了,试给我看看吧?”

我转头看他。

斜斜的一缕阳光,透过云层,恰好,就照在他的身上。

他看上去,如此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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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四个字的标题比七个字的好取。。。哈哈哈哈。。

一六七 原来我是一个饼

一刻,凤宜坦荡而温柔,美丽的面庞象神祇一样。

天光浅淡,雪光莹莹。

四周那样安静。

“其实,我是个很笨的人。我觉得不能这样答应你,因为我的心里还有对别人的愧疚。我想把那些都理清,都放下之后……其实,凤宜,我还是在自卑,你太好,我不够好。”

雪后的山林,这样­干­净宁静,让人把心底的话都很自然的说出来:“我知道,我和李柯的事,已经成为了一段过去,但是我却觉得我对不起他几十年的守护。每次,想起他那时候的生活,我会猜想他那个时候的心情。每次我都觉得难过,觉得这里沉甸甸的,无法放下。”

冷风吹过脸颊,很凉……

“我希望,他能幸福。”

“前世的李柯也好,这一世的李扶风也好,其实我自己明白,幸福这两个字说起来轻松,却不是那么容易得到。就算是子恒那样的本领,那样的才学,日子过的还是不顺心。凡人几十年扰扰攘攘,生老病死,困苦良多,红尘辗转尤为不易。人情债最难还,我真希望他是个贪财之人,那我就送他无数金银财宝。或者是他想要高官厚禄,这也容易办到。我欠的是情,却不能以情去还,我不知道该如何了结这段旧缘。就算他跟我说了,他不是李柯,他已经可以淡然看待那段前情,我却不能,我总觉得自己欠了债,利滚利,三百年,却还不上……”

凤宜淡淡一笑:“你还是很笨。”

“我本来就笨。”

他突然冒出这句话来,我有点纳闷。

“轮回汤会让他想起地。应该不止和你地那一段情。你没有问他。他和三六百年前地那段纠葛吗?”

“呃?他没说……”

“那是因为他没有你那么笨。也可能。他自己也理不清楚。”凤宜说:“你觉得你欠了他。但是。也许他觉得。他欠了旁人。三六替前世地宋书生建庙。一直对他念念难忘。闭口仙地测字是莫大地人情。她却只为了找他就轻易用掉了。更不要说。轮回汤也是很难到手地。要是人人都能熬出一碗轮回汤来。这世间早就乱了套了。”

唔。这话……好象也有点道理。

我和他。他和三六……

嗯。要认真说。我觉得我背负着他漫长地。一生地守护。那份深情。就象一座山。压在我地心中。

但是,后来,他转世成宋书生,遇到三六……那时候的他不记得我,会和三六发生感情,肯定说不上见异思迁的。

“我不知道……这笔账,找天官来都断不清吧。既然谁都没有错,为什么现在大家都觉得不快活呢?”三六记挂着他,我觉得亏欠他,他呢?他是怎么想的?

“如果那时候我没向你提亲,而是告诉你,他可能是李柯的转世,你会怎么做?如果他说,他还如前世一样对你钟情,你又会怎么做?会欣然与他双宿双栖吗?”

“不会的……”我茫然的看着前方的一片雪白。

因为我身上带毒的缘故,我从没象三六一样希冀去寻找情人的转世,指望再续前缘。就算那时候知道了李扶风是李柯的转世,可是,还有三六。

他会爱谁?他会选择谁?三六会怎么做?我又该怎么做?

即使没有凤宜,这些问题我一样要面对。

而我的解决办法,大概也就是和现在一样……很蠢,很懦弱的,拖下去。

凤宜真的没错说,我太笨了。

不光笨,还很消极,很软弱。

这样的我……我自己都看不上。

如果我能再聪明一点,再果断一些,或者,再偏执一些,事情大概不会这样的。

可是,为什么我这么没用呢。

“三八,我对你并非一见钟情,这么多年,也足够我完全了解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心肠软,胆子小,手脚笨脑子也笨,还很懒,总想得过且过,活一天算一天,安身保命为上,出头惹事是从来都避之唯恐不及的……”宜扳着手指一条条数落我的缺点,而且大有滔滔不绝之势。

我瞪着眼,可是不得不承认,凤宜说的完全是实情,一点没有夸大。

“你想等李扶风有个结果,你再和我成亲,其实也是很自私哪。”

“喂,你说够没?”

“没。”凤宜半分不让:“你还是那种消极的想法,等啊等的,想让别人来为你做决定。李扶风娶了老婆也好,做了道士也好,你是不是如果那样,你也等了若­干­年,算是还上了人情,还有,李扶风有了结果,你再嫁人就不算亏欠他了?”

“呃……”这些话怎么这么尖刺啊……凤宜好久不发飙,我都快把他当成没脾气的好好先生了。

有个词怎么说来着,嗯,是叫字字诛心吧?

“那你觉得你现在和我成亲,与十年二十年后和我成亲,事情有所不同吗?”他咄咄逼人,刚才那种云淡风清的和气样子全没了。

我算明白了,凤宜这家伙还是个坏脾气的恶鸟,以前那君子状多半都是假装!

“区别,还是有的……”他的气势一涨,我就低声下气

这不是怕他,而是,而是……咳,大概还是本能在作祟。

“难道等上十年,他没遇上情投意合合,不成家,你就一直­干­耗下去,或者,”他的声音危险的压低了,脸也逼近了:“你还想去以身相许不成?”

“不不,”我绝没想过以身相许……我又不是白素贞,李扶风也不是许仙啊,我绝没有以身相许还前情的打算。

“那要是他这辈子孤身终老一个女人也没瞧上,你是不是还想再到他下辈子,下下辈子,他终于成亲,你才觉得你不欠他了?”

“那个,你说的也太夸张了……”

“我是让人气的!”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气:“做事磨磨叽叽拖泥带水,前怕狼后怕虎,又要自己心安理得,又想好处全占。你是不是笃定我一定跑不了,一定就捆死在你身上了,所以你就心安理得的耗着我?”

……

我继续瞪眼。

他说话可真是……真是的,我有那么厚脸皮黑心肠吗?

我顶多……其实,我就是个小市民的心态,《围城》里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主角就是那种小知识份子,老实人吃亏和骗子被揭穿这两种倒霉事让他兼而有之的同时赶上了……其实他就是胆不够大皮不够厚心不够黑……

我要真是再坏一点,我早就把推倒霸占了嘛!他这么一个金光闪闪的绝世大美男,傻子才不霸占呢!

我觉得胸口堵的慌,不知道是被凤宜说中了心事恼羞成怒,还是,还有别的原因。

反正就觉得这口气堵的厉害,眼眶发热鼻子发酸,眼泪涨满眼眶立马就要决堤了。

“是,我是会等。”他口气终于软了一点,但还是没退让:“但是你想让我等多久?你就真的不怕我转身走了吗?”

我冲口而出:“我就是在等你走!”

“什么?”凤宜愣了一下,眼睛眯了起来,神情看来­阴­沉沉的,这种神情比暴跳发怒还让人觉得压迫感十足:“你再说一次!”

“我本来就配不上你……也许我们真的成了亲,你第二天就会后悔。我这人不但没有外在美,也没有什么内在美,这辈子都学不聪明,也当不了什么贤内助。你或早或晚,大概总有一天,后悔找了个和你一点都不般配的丑老婆,出身又不高,什么长处也没有……那时候,那时候,我怎么办……与其那样,不如现在你就走了好了……”我捧着脸,越说越快越说越难过,索­性­蹲在地下哇哇的哭起来。

凤宜用力呼气,吸气,做着深呼吸,然后静静的问:“你一直这么想吗?”

“才不是!”我用力鼻涕:“你对我的好,我又不是瞎子,我看得到。我的心也不是石头做的,我能体会出来。你就象个大馅饼从天而降,一下子掉在我手里,我想吃,又怕咬一口之后,馅饼的主人突然蹦出来说,这饼是属于我的,不属于你,你是个贼,你痴心妄想……没尝过饼的味儿,要交还出去还容易。要是真的咬了,那……那怎么办……那怎么还,还不了了……”我一边哭鼻子一边语无伦次。

凤宜为什么突然这么凶?难道他现在已经开始不耐烦,开始后悔了吗?他到底……他到底打算做什么?

我感觉我形容的一点都没错。

不过,这是不等饼的主人寻来,这块饼自己就要拍拍翅膀飞走了。

凤宜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原来我在心中,就是……一块饼啊?”

一块饼……

我又用力的一把鼻涕,掏出帕子来擦泪。

然后凤宜也在我面前蹲下来,我泪眼模糊的看着他。

他多漂亮啊,多­精­致啊,多好,多好啊……

呜呜,还没有失去,我已经开始舍不得,胸口疼的我都呼吸困难了。

他叹口气:“要是你哪天死了,一定是笨死的。”

“你胡说,猪八戒才是笨死的……”

“猪八戒是谁?算了,那不重要。你就不想着,把这块天上掉下来的,饼,”他说这个字时有点艰难:“赶紧藏着,掖着,昧下来,或是马上吞下肚去,谁来也不给吗?你怎么光想着我不属于你?而不想着把我占为己有呢?”

“呃?你这是鼓励我……把你吃­干­抹净不认账吗?”我呆呆的看着他。

凤宜点点头,又摇摇头:“不,吃­干­抹净可以,想不认账,没门!”

山风继续吹……

呼,呼……

我搔搔头,打个喷嚏……那什么,我们这对话,怎么变的如此诡异了?明明开始的时候是良辰美景雪映风前,凤宜深情款款我挺娇羞的第G次求婚场面……一转眼怎么拐到,这里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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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标题连个梗都没打就起出来了。。。

凤宜啊,乃就是一个饼啊一个饼~~~~哈哈哈哈~~~~~

一六八 芝麻不开门

“你要是愿意再想,那就继续想。不过,你再想十年才通。我呢,也是犯了糊涂,一开始就不该听子恒的,对你要温柔宽和,尊重你的选择。你这种笨蛋什么时候会自己做选择了?不都是等着别人替你选择?”

我被他训的一愣一愣的。

“腊月初八,我请师伯师姑他们来替我们主持成婚。”

“啥?”腊月初八?那还有几天啊?我扳扳手指,得,差不到十天了!

“你是说……我们,那个,腊八成婚?”

凤宜怜悯的望着我:“怎么,你嫌太慢了?”

慢个鬼!

“太快了!不可以!”

“我说可以就可以!”

凤宜一声吼,我又缩起了头。

他一把拉起我,大步流星朝回走。我跌跌撞撞的跟在后头,雪地很滑,让他一扯我脚下更是一跌一绊的走不稳。

洞门就在眼前。凤宜一声断喝:“芝麻开门!”

大门纹丝没动。

他转过头瞪我。我才想起我把洞门地口令改了。一天一换地轮流来。今天不是芝麻值班……

迫于恶势力。我有点哆嗦地声音喊:“馅饼开门~~”

大门应声而开。可是凤宜看我地目光。那凶恶指数好像。似乎。仿佛又上升了好几个百分点……

好吧。我知道。哪个美男也不喜欢自己被说成个大饼。但是我也只是比喻一下啊。

这人太小心眼儿了!以前的大方都都是装的!

他扯着我继续一路风风火火的进了洞,灰大毛揪着朱英雄的耳朵迎上来,一照面愣了下,才问:“师傅,凤前辈,这是……有什么急事?”

“有。”凤宜松开我的手,一点头:“马上准备,腊八我要与你师傅成亲!”

灰大毛被这句话震的一个趔趄,好险没栽个跟头。可是后面的朱英雄却哈哈的傻笑起来:“啊,要办喜事啊!好好!恭喜主人,恭喜女主人!两位白头到老,恩恩嗳嗳,早日生下小主人!”

我憋的脸通红,正想出口反驳,凤宜一个眼刀丢光过,我所有的话一下子噎住,转过身儿狂咳一通。

“师傅,你没事吧。”还是大毛帖心,连忙关切的问一句。

“你师傅他是高兴过头了。”凤宜冷冷的说:“你快去准备吧,别到时候什么都来不及,出了什么岔子,我唯你是问。”

高兴……过头了……

人家这种时候还能吐血表示悲愤,我是只能默默的朝肚里咽啊!

灰大毛正想朝我迈过来的步子硬生生顿住,朝凤宜鞠躬保证:“师公放心,我一定都准备的妥妥当当!”

师,师公?

为什么这里的地下没有缝?

为什么这时候天下不降下一道雷?

天哪!你不辨贤愚枉为天!

地呀!你不分好歹何为地?

我为啥这会儿还醒着?我怎么还没被打击的昏厥过去啊!人家小说里女主角悲愤交集,说晕就晕,我这可好……身体倍­棒­,就是晕不了!

看灰大毛拔脚要走,我挤出一声:“大,大毛啊……”

他脚步一顿,转过头来看着我,那目光中充满了同情,可他说的话却让我想一头撞死:“师傅,这事早该办了,早晚都是一刀,你就洗­干­净脖子等挨宰,不,你就等出嫁吧。”

我……我现在真是四面楚歌孤立无援。

凤宜一声咳嗽,我又缩一下脖子。

“你现在还有什么事要做?”

我还有什么要做?不都让你说完做完了吗!我悲愤又胆怯的瞪他一眼:“没有!”

凤宜说:“既然没事做,就来和我一起写喜帖。”

呃?

我反悔了,我想说,其实我很忙……可以么?

喜帖其实……咳,也没用我怎么写。

凤宜拿了许多张空白素帖,一挥袖,那些素帖统统瞬间变红,比扔染缸里变的还快还彻底。

然后他拿了一张帖子,提笔蘸墨……话说凤凰不愧是凤凰,这笔字真是龙飞,那个凤舞……我从头看到尾,就认出癸申年,还有凤桃联姻这几个字……咳,凤桃,这两个字联在一起,怎么看着这么怪异呢?

他写完这张帖,提起来吹一吹墨迹,从头到尾看一眼,点个头。

然后他将这帖放在桌上,与其他的红帖摆在一起,轻轻一弹指,所以的帖上同时出现了一样的字迹……呃,不是完全一样,请的客人的名字是不同的!

哇,凤宜还有这种高端智能复印机功能的法术……

“你也来署上名。”

呃?

我愣一下,凤宜用一种“敢不写你就试试看”的目光盯着我,我打个寒战,硬着头皮把笔接过来,战战兢兢的在帖子旁边,凤宜署的名字旁边,也写上我的名字。

怎么感觉象是在供罪状上画押……

又感觉象是在卖身契上按手印的感觉呢?

写好了。

名字并列。

一大一小,一俊一丑,一个挥洒自如一个扭扭捏捏……

怪不得都说字如其人呢,果然我人和凤宜不般配,字也不配。

凤宜。

桃华。

凤桃联姻。

凤宜拿起来看看,神情没显露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吩咐我:“把其他的也都签上,照好处写。”

呃,难道我敢故意涂鸦乱画吗?

我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里一张张签起名来,一边签一边腹诽。

凭什么他就能一蹴而就,我就得一张张写呢?他就不能让我也写一个,然后一起复印一下吗?

“不给你找点事做,你就得给我找事。”凤宜站在门口,冷不丁冒出一句话来,我的手一颤,把个桃字涂成了黑团。

“我已经通知了师伯师姑他们……”凤宜的语气变的和软了一些,问我:“你没有什么长辈,我再请几位年高德长的故交来,算你娘家亲长,替你主持安排,打点婚事吧。”

呃,这倒是。我没爹妈没兄弟没姐妹,就是自己一个。

怪不得他语气温柔多了,大概是怕我难过。

其实我有什么好难过的,我本来就是独自一个,又不是今天才知道。

“哦,也好……”

“你师姐三六,也要请。”

“嗯。”我呆呆点头,反正,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呗。

“李扶风,就不请了。”

“哦……哦?”

凤宜看我一眼:“你想请他来观礼?”

“那个……那就不请吧。”

这种事就是做也错不做也错,说是错不说也是错。凤宜哼一声,说:“继续写你的吧。”

我老老实实低下头继续签名……

说实在的,我这辈子写自己的名字次数都没有今天加起来多。朋友少写的信也少,这又不像上辈子似的,办什么事都需要填表签名,我写名字的次数着实不多。

凤宜这要请的客人真不少,我已经签了几十张,可是看那边没签的,还有厚厚的几迭。

这客人得有好几百吧?

他有这么多亲朋故友啊,呃,这还没算他族中那些人头有脸的人呢。要是都算上……乖乖,盘丝洞能挤下这么多人么?

算了,我­操­这么多心­干­什么?反正现在这事不由我做主,让凤宜自己去筹划吧!哼,凤扒皮,凤霸天,凤……

“你是不是在肚里拼命骂我的呢?”

“啊?没有没有,你误会了。”

“哦?没有么?”凤宜不紧不慢的坐在我旁边,话说,他坐的也太近了吧……

“那你是在肚里夸我呢?”

“对对。”我点头如­鸡­啄米。

“好,那你都夸我什么了,说出来我也听听。”

呃,上套儿了……

凤宜一脸的自得,还把二郎腿翘了起来,捧起一边的茶盏:“快说吧,我这洗耳恭听呢。”

呸,这家伙越来越厚颜无耻了……

“那什么,当然是,觉得你英俊潇洒,玉树临风,才学过人,风流倜傥,貌美如花……”我特意在如花上加了重音,不过他又不知道如花是什么尊容,这句形容真是媚眼抛给瞎子看了。

我搜肠刮肚,把他吹捧的天上有地下无,凤宜的表情,象是被赞的心旷神怡一样,一边用手在扶手上轻点,一边还不忘说:“继续签,可别偷懒。”

签你个头!

我真泪向肚里流,一边签一边鄙视自己。

我明明是有一颗人的心啊,为什么蜘蛛的本能还是根深蒂固的在我骨子里埋着就是去不掉呢?为啥他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呢?我就不能有骨气的奋起反抗将他打倒推翻吗?

写完那些帖子,天都黑了,外面簌簌的轻响,还偶尔有几片碎雪落在院子里。

又下雪了。

灰大毛来了好几趟,向凤宜低声汇报情况,完全无视了我这个正牌师傅正在这里被奴役,这个没骨气的,就知道攀高枝,抱上凤宜的大粗鸟腿就不理会我的死活了,哼,瞧我赶明儿怎么收拾他!

外面似乎在忙了起来,隐隐听着人声喧哗,我终于签完了最后一张贴子,感觉手指手腕手臂一起叫嚣抗议!刚才不觉得,一放松才感觉受不了。

凤宜接过我的手,轻柔的替我按揉。

呃,这是糖衣炮弹!不要上当!

刚才来硬的,现在又来软的,我才,不上他的当呢……

就要象别人说的,糖衣就给你吃下去,炮弹就给你退回去……

凤宜抬起头看我一眼,那一眼……

那一眼里象是沉淀了无数的岁月,敛尽了无边的云烟。

那么清朗,那样温存。

——————————

呃,哆嗦着站出来……

打,打,打劫……把所有的票票交出来!

正文 一六九 一见桃花更不疑

喜帖子送出去了,这件事,等于成定局啦。

到这时候我反而轻松了,灰大毛晚上让人做了一大桌子的好菜,还自己下厨给我烤了一只子,他的手艺倒不是特别好,但是他知道我最喜欢吃什么火候的。

我的胃口好的让灰大毛瞠目结舌,他给我盛汤的时候忍不住小声问:“师傅,其实你貌似悲戚,心实喜焉吧?”

得,灰大毛进益啦,都会拽文了。

我嘴里嚼着­肉­,一伸脚在他脚背上狠狠踩下去,然后还碾了两下。

他表情怪异,紧紧抿着嘴,把汤勺放回去之事,小声嘀咕:“被说中了心事就动手动脚,太没风度了。”

凤宜好象什么都没听到,他吃的少,而且清淡,一份粥就打了,倒是好养活。

我下厨是不大行的,顶多能把生的做熟,这些年过的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日子,反正凤宜要娶我,也不是图有人洗衣服做饭。

我咬着汤勺了一会儿呆,继续。

难道我真是心实喜焉吗?

咳,这个……谁知道。

反正。凤宜自认是块大馅饼。还追着赶着逼着让我把这块饼给吞了……

我觉得我这个挺傻。好多事想不明白。

难道这就是傻人有傻福吗?

吃完饭碗一推。凤宜说:“出去走走。你加件衣裳。”

灰大毛机灵地回去取了一条狐皮地大披肩出来。银雪似地皮毛象水一样闪闪亮。凤宜接过来替我围上。牵了我地手说:“走吧。”

外面又落雪了。还极大。

不象上一场雪那样细碎,带沙沙的声响。

这雪片大的就象羽毛一样,飘飘扬扬,轻盈而空灵。

明明是入夜了,但是雪地还有莹融的光,天地间变成了一种淡漠的银灰­色­,让人觉得茫远而安宁。

“小时候我极不喜欢冬天。”他说。

“你小时候?”我可想不出这样似乎能顶天立地的凤宜还有小时候。

“嗯……我虽然生来是神鸟,但是在凡间过的日子长。一到冬天,许多族人就要去南方过冬,也有许多会因冻饿疾病或是其他原因而死……物竞天择,何等慷慨,又何等残酷。去南方的鸟儿,许多会死在路途中。留在北方的,因为下雪,盖住了草籽和树林,很难找到吃食……我那时候,想为它们做什么,却人小力弱,所以,恨起下雪来了。”

“后来我知道,天地本有情,雨雪也是情。没有雨雪,万物不得生长,大地一片旱涸……下雪的时候,我总喜欢出来走走。”

我不知道说什么,沉默的和他一直朝前走。山路渐陡,凤宜一手扯着我,腾空而起。

我随着他一起飞。

我们从山峰边擦过,掠过长长的山涧,雪天里一切都象是在沉睡,连雪,也是一样。

天地如此苍茫。

我不由的紧握住他的手。

我忽然想,如果只有一个人,在这天空下,在这大雪里翱翔,是种什么心情?

孤独。

无边无际的孤独。

我刚才还在狐疑为什么凤宜要刚吃完饭带我出来踩雪。

忽然间,我却明白过来。

其实,凤宜这个人,很简单。

他想要的,也很简单。

长的美不美,聪明不聪明,有没有上进心,这些都不重要。

在这样的夜晚,能够有个伴,和你在一起。

飞翔在空中也好,或是,就在下方的某棵树下,某块石头旁边休憩也好……

你知道你不是一个人。

你知道你身旁的人在想什么。

这就够了。

天宽,地远,让人觉得心里那些汲汲营营,那些琐碎的烦恼,全都象远处的薄雾层云一样的不真实。

“看,东阳峰。”

“其实这里天气寒冷,没有原来的凤凰坡气候好。

”凤凰坡冬天也不很冷的,我好象没有见过雪。”

“凤凰坡虽然好,但却很不真实。”凤宜说:“即使没有那场变故,凤凰坡也不可能成为永远的世外桃源。我能护他们一百年,一千年……我护不了他们永远。外面的世界真实残酷,需要他们自己适应,自己面对。如果我一直庇护他们,他们经不了风霜,应对不了灾劫。那么哪一天我不在了,他们该怎么办呢?”

“胡说,你怎么会不在。”

我心里颤了一下。

我从来没想过,要是有一天,凤宜不在了……

那会,怎么样?

我不知道,我没有想过……从来没想过。

我知道,世上没有长明灯。

任何事,有开始就有结束。

朋友,会各奔前程。

姐妹,也会各嫁各走。

就算是灰大毛,他大概,也有出师的一天,海阔天空,我不能拘束他。

我却没想过,凤宜若是不见了,我会怎么样。

我不知道……我想不出来。

我也不想去想。

我只是紧紧抓着他的手。

“来,过来。”他肯定想不到我这时候心里在转什么念头。身形朝下,我跟着飘身落下去。

没有落到地上。

他站在树端,弯下腰,指着下面那个黑糊糊不太能看清的:“一个巢。”

啊,是的。

这冬天也不落叶的树杈上,的确有个巢。

啊,巢上还有半个盖子,筑的相当­精­巧。我可以想象T蒲绒­干­草和鸟儿自己身上的绒羽,巢盖的方向一定可以挡住西北风,巢里一定很温暖。

我们在树端上停了一会儿,凤宜说:“走吧。”

我们再回到盘丝洞的时候,我不知道为什么,扯着他的手不想松开。凤宜轻声说:“是不是想到婚礼之前不能再见我的面,所以舍不得啦?”

他的语调本来是取笑的,不过他一说我才想起来,婚礼之前,我们的确是不能再见啦。

“帖子都已经出去了,大概从明天起,宾客也会陆续到了。”

“哦。”我低下头,看着地下一片白白的雪。

即使是夜里,雪地上也有隐隐的晶莹的微光。

“即使别人不到,采玫师姑一定会到。”

“啊,对。”

一想到那个活泼的不象师姑的长辈会来,我的心情也微微上扬了一阶。

“不过采玫师姑一定会拼命张罗,你的懒日子可没得过了。”

呃,这倒也是,想想采玫师姑那种高涨的热情,旺盛的­精­力,喋喋不休的聒噪,我突然觉得两腿软!

凤宜微微一笑:“回去吧。”

呃,进了屋,热气一冲,我的脸热的厉害。

和凤宜两次,呃,约会,都是在夜里。

一次是在天河畔。

一次是在伽会山。

果然谈情说爱要花前月下才有效果么?

不过我不是花前,是星河之前。

也不是月下,是飞雪满天之下。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有个念头隐约的在心头盘转,却又不敢真的去想。

我失去过李柯,但我还是活下来了。

如果我失去凤宜呢?

如果他忽然不在了呢?

如果,如果……

床褥柔软温暖,我却忽然觉得背上生寒,冷汗涔涔不绝的冒出来。

我没办法去想那个可能­性­。

那么骄傲的凤宜,那么华彩熠熠的,无论他在什么地方,无论那里有所有人,可是,无论谁,目光都会投注于他。

如果没有了他……

我看着帐顶呆呆出神。

我还是想不出来。

如果,到底会如何。

想不出来,我却变的很坦然了。

我安静的躺在那儿,一会儿就睡着了。

我还做了个梦。

我梦见,很久之前,一个很暖和的,不下雪的地方,有烂漫的桃花,有个人,就站在花下,朝我微笑。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

我永远不会忘记。

但是以前,我也不知道自己将这一幕,记的那么深。

自从一见桃花后,直至如今更不疑。

那些岁月,那些过往,那些我得到了又失去了的……

那些落下的桃花,纷纷扰扰。

可是我现在,终于不再茫然了。

我也不再为刚才那个问题而恐惧。

其实我恐惧的不是那个问题,这世间本来无常,谁也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

我只是恐惧自己的茫然。

我现在变的,非常坦然。

我睡的很香。

然后,被采玫师姑从床上硬揪了起来。

我还没醒透,看看外头的天­色­,确定天没亮。

再看看眼前的美丽女子,确定我不是做梦。

“师姑,你怎么来了?”我一边说一边打哈欠。

“我怎么来了?啊?这都什么时候了才通知我,什么都来不及预备!你还觉得我来的早了是怎么着!”

啊啊啊啊!师姑她一定练过佛门神功狮子吼吧?我的耳朵都给吵的嗡嗡的,两眼更是要变成蚊香圈圈!

“快起床!没见过这么懒的新娘子!你的嫁妆预备的如何了!快一五一十的给我交代清楚!”

“呃,呃,就好,就好,您先松手,我得穿衣服啊!”

知道的明白她是关心,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强盗呢!

无比忙乱的一天,拉开了序幕。

不,应该说,无比忙乱的婚前准备期,正式开始了!

“吉服呢?”

“这个……呃……”我没办法,把凤宜送的那件拿来出充场面。

“嗯,样子还罢了。还有呢?”

“啊?没有啦……”这个,婚只结一次,要准备几件吉服啊?

“一件怎么够!”她的眼珠子要瞪出来了:“按照古礼,应该十二件,至少也该九件。上次方思墨娶未兰,还穿了六件呢!”

“啊?”轮到我瞪眼了,这是啥古礼?

采玫师姑凶恶无比:“你,你你……我告诉你!你要敢在这事儿上给我轻省马虎!我绝对不放过你!”

啊啊,师姑,咱是亲戚不是仇人啊……您老手下留留情,别太折腾我,总给我留口气,让我活到拜堂那天啊!

————

话说这章题目真省事。

一见桃花更不疑。。。唔,虽然以前也看到过,但是真的喜欢,是因为《大唐双龙》里石之轩最后念着这偈语,看破红尘……

啊,帅哥出家真是人生至大恨事啊。。

言归正传。。求票票。。

正文 一七零 收礼啦,发财啦。

虽然见不到凤宜的面,但却知道他这些天也忙的很,光是来这么多宾客,东阳峰和盘丝洞上上下下全调动起来,忙的不可开交,打比方说,有如冷水溅进热油锅,那叫一个沸反盈乱啊……

朱英雄帮不上什么忙,大毛嫌他净添乱,让他做些搬搬抬抬的粗重活计,他倒­干­的很开心,我瞅他扛着一个超巨大的木箱从院门口过,急忙喊了一声:“大猪,过来。”

“哦,”他难得轻手轻脚把那个木箱放下,跑到我跟前来。

“躺好别动!”采玫师姑把我重重一按,手上不停,继续给我做……面部按摩。

我觉得我的长相也就这样了,再保养也成不了天仙美人啊。

脸上敷了一层香玉膏,光听名字,再闻闻这香气,就知道一定是好东西。

朱英雄好奇的瞅着我的脸,大概我现在的样子对他来说很新奇。

唔,当然新奇。

虽然我面前没镜子,但是上辈子女人做面膜什么样我可是没少见的。

“你那箱子里扛的什么啊?”

“哦,是些摆设。”朱英雄说:“布置新房啊,布置礼堂啊要用的东西,大毛让我扛到前头去。”

嘿。他们几个倒是不打不相识。

“累吧?”

“不累!”他挺直胸。呵呵憨笑两声:“这点儿东西算得了什么!主人的好日子呢,我觉得身上有使不完地劲儿呢!”

我怎么觉得……

是我要结婚又不是他要结婚。兴奋地好象打了­鸡­血似地。

他朝采玫师姑行个礼。出门扛起他地大箱子。大步流星地走了。

采玫师姑哈哈一笑:“嗯,这个倒是个有趣的,脾气挺直啊。”

“嗯……”我一不能逃跑二不能反抗,只好任她折腾了。

不停的有贺礼送进来,不过大部分都是把礼单送来念给我听,然后再问我收在哪里。我还有什么好说的,灰大毛就能安排的妥妥当当,如果是什么宝物就放到后库,如果是药材就放到了药房,如果是一般的东西就暂且堆在一起。我先前还贪心大炽,听着这个宝啊那个贝的心里热热的,可是再听下去,就没什么新奇了,不怕丢人的说一句,有些东西我光听名字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比如,刚才送来的礼单上,说是金彩双环一对,我就不知道这个环是戴头上,戴手上的,戴脚上的,或,­干­脆是兵器?虽然说我们这是喜事,兵器是凶器,可是既然前面送宝剑的都有,那后面再送什么来我也不觉得稀奇了。

这婚俗的确不同,从正日子之前三天就要安排鼓乐宴席,虽然说盘丝洞家底一时吃不穷,可是……这也太浪费啊。

而且,很麻烦啊。

采玫师姑手没闲着,嘴也没闲着。灰大毛差人送来的或是自己送来的礼单,上面会有送礼的人的名字,她就挨个跟我说。这个人是什么来历,修为名气如何。那个又是哪里来的,和凤宜交情不错之类。我其实记不太清楚,尤其是人名地名之类的。

好不容易采玫师姑终于收功,放我起来洗脸换衣服了。可是我还没松口气,她又说:“我有几位老姊妹也来了,她们一定会来见见你的,快把昨天我给你预备的衣裳,挑那件粉­色­的穿,我带你去见见她们去!”

我手一滑,差点把水盆推翻。

乖乖,一个师姑就够我受的了,再来几个……这不是要我的命嘛!

可是想归想,我还是乖乖的梳好头把衣服换了,对着镜子瞧瞧,似乎皮肤是好了许多。虽然以前也挺白,但是没象现在似的,好象嗯,真是特别光滑,而且隐隐有一种珠宝似的光华从皮肤里透出来。

采玫师姑压箱底的方子果然不亏人啊。这才用了三天就这么有效果,到了成亲那天……

呃,到成亲那天我要蒙盖头啊……这,除了凤宜,别人也瞧不着吧?

采玫师姑这么使劲儿张罗,到头来变成锦衣夜行啊。

嗯,凤宜能看见就行,别人看见不看见和我也没多大关系。

我们在红豆阁见着了采玫师姑说的客人,师姑介绍一个,我就行一礼,客气的问声好。虽然说是前辈,但是一个个都是花枝招展的美貌佳人,哪个看起来都不比我显大多少。

“嗯,是个老实孩子啊,凤宜倒是很会挑。”

采玫师姑呵呵笑:“那是,他自己生的那个样子,再找个漂亮媳­妇­,将来那生的孩子还不得遭天妒啊?小桃这孩子我就喜欢,人实诚,没什么歪心眼儿,对长辈又孝顺听话,再合适没有了。”

咳,师姑大人……您这夸人的口气跟一乡下大妈夸儿媳­妇­似的,忒俗了。

这几位不是神也是仙的,居然纷纷赞同,认为凤宜的眼光好,采玫师姑也有了福气,晚辈听话就很好嘛。

合着,这几位都是一个眼光啊?

别人家夸新媳­妇­,不得说什么知书达理,花容月貌,也得说聪慧诚谨,秀外慧中啊……难道是因为上述优点我一个都不俱备,所以她们就拣着善良啊孝顺听话啊这种词儿说?

咳,这是有例可循的,上辈子我们要夸一个女孩儿,先是漂亮……要是不漂亮,那就夸她聪明,要是她也不聪明,那就夸她很可爱或是很善良或是其他。

我觉得我跟只猴子似的,被采玫师姑拉过来展示,不过好在这展示没什么恶意,这几位,唔,郑嘉郑仙子,褚蕊褚仙子,张雁前辈,戚含霜前辈,我能看得出她们是的笑容都是真心的,不是一般的面子客套。

“好啦,我们几个两手空空来的,别让未来的侄媳­妇­笑话咱们小气。”张前辈招手让我过去,伸手出来握住我的手,柔声说:“我们老姐妹几个当年要好,现在好久不见了,一见面吵吵扰扰的,没吓着你吧?”

“没有,我哪能那么胆小啊。”

“嗯,你们这信儿啊,是送的晚了点儿,别的礼也来不及送了,来,我就送你样小玩意,你可别嫌弃。”

我还没回过神,那小玩意儿就套到我手上啦。

是一对绿莹莹的玉锣,挺沉,漂亮,挺正常!

不过如果是普通玉镯,完全可以写个礼单送来就是了,不用特地套我手上啊。

唔,我,我觉得……有的时候,看上去正常的东西,它不一定就正常。

张前辈说:“这个你成亲之后无事之事,炼制一下,这镯子叫碧光镯,还是我年轻时得的,不要看它圆融薄脆,就算拿千万斤巨石来砸来攻,也不能伤它分毫……”

哦,这是一对很坚硬的玉镯。但只有这么硬,难道我可以用它去砸人吗?以它的份量,要把人砸伤还有点难度啊。

幸好张前辈接着说:“这个呢,是件护身法宝,你炼制之后,凭心意可驱使如意,它可化为碧­色­光环罩住全身,金铁矢石绝不能伤你分毫。不是我夸口,当年我就是……”

她得意的笑容还没完全展露,一边师姑大人已经给她泄气:“当年她着了和尚的道,给镇在一座宝塔下头,要不是靠这个镯子护身,骨头早被压断了。”

“呸,你胡说什么,我哪有……”

其他几个人一起哈哈大笑,我跟着笑好象不好,但是脸又板不住,也跟着嘿嘿的笑了两声。

感觉……嗯,可以体会到她们之间那种和睦亲昵……并不因为岁月流逝而渐淡。

真羡慕啊……

“好啦,来来侄媳­妇­,我也有东西送你。”

侄媳­妇­……汗……

戚前辈也过来,她送的是两把小剑。和张前辈那个不同,那个是防身的,这个,呃,也可以说是防身,杀伤敌人,保护自己,当然也可以说是防身之物啊。

“这两把小剑是我祭炼的,虽然不值什么,只是耗了许多功夫,当时炼了七把,我自己用了两把,两把送了我徒儿,这两把送了你。它们只要沾触到你的气息,就会自动依附在你身上。若是遇到­性­命交关的时刻,它们自己会攻击敌人,而且,这剑虽然不算长,也不锋锐,却是索魂剑……”

“啊,好啦,大喜的日子,下面的话就不说啦。

”师姑给岔了过去:“小桃儿啊,快谢谢你两位姑姑。”

都是大宝贝啊!这次真是赚到啦!

我嘴头上还是要客气一下的,不过既然是给我的结婚贺礼,再推辞那多见外啊……

郑仙子送我一套功法,她只淡淡的说以后要是有空,就时时习练一下,是有些好处的。当然她给的不是什么秘籍,而是一张小小的竹版。这个绣版我见过一次,以前子恒有过,相当于教科书+字典,贴在脑门上,就可以知道该怎么练,练的过程中有什么问题,把这个贴上也可以得到解答,绝对实用。

最后是褚仙子,她送的是个小盒子。

“等成亲后,和凤宜一起用吧。”

呃……一起用?

我立刻转起了不CL用?

瞅着褚仙子的样子很端庄很正派啊,可是这话说的这么暖昧,连是啥东东啥作用一字不提,难道这是,呃那种东西?

就是那种,他好,我也好的东西吗?

我很茫然的把东西收下来,然后大家一起吃了顿晚饭,采玫师姑立刻老实不客气支使人,让这几位也帮招持打点,我觉得不好意思,可是几位前辈倒是非常感兴趣……感兴趣的后果就是,我觉得我的前途越来越“无亮”了……

一个师姑就折腾我快不行,再来四个,我……我……我先抓紧时间睡一会儿。

灰大毛不知道从哪儿钻进屋来,一脸同情的问我:“师傅,今天也很累么?”

“哦,还好……”我有气无力,仰在床头不想动。

“嗯,那个,师公……”我瞅他一眼,灰大毛笑:“反正没差两天了,提前喊一句半句的也没关系嘛。师公让我给你的。”

“什么?”我接过来。

“师公说,趁热喝,补一补,可别累坏了。”他补充一句:“这是原话。您喝吧,我走啦。”

我打开盒子盖,里面果然是一碗汤。

这家伙……

不过,汤挺好喝的,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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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一七一 明天我要嫁给你啦

上辈子朋友结婚,我也就陪着早上去化了次妆,新郎来我就管拎着化妆包,其他的就什么也没­干­了,感觉结婚应该是件挺简单的事——

那是从前的想法

我现在只盼着,婚礼快快到吧,腊八怎么这么遥远……

可是明天就是腊八了,我却又紧张起来

明天,明天……啊,昨天前天想起腊八还觉得很遥远,怎么现在一下子就逼到眼前了?

我一天都有点魂不守舍,打开抽屉又忘了自己要找什么,明明头发早梳好了,还拿着梳子一遍遍比划,吃饭的时候更是,咳,碗里早就空了,我还扒了好几口,灰大毛捂着嘴偷笑,把我的碗给拿走:“师傅,我再给你盛一碗吧”

“啊,不用了,我吃饱了”

等到上午我第N次在屋里绕圈儿的时候,采玟师姑也忍不住了

“小桃儿啊,你是不是等不及啦?”

我愣愣的居然忘了反驳,褚前辈她们几个哈哈笑了起来,我回过神儿脸腾的就烫起来了

张前辈说:“好啦,你们几个老不厚道了,小桃儿心里不踏实,你们也别光顾看笑话,小桃啊,你其实不用怕凤宜和你又不是人间那盲婚哑嫁,连对方长的是圆是扁都不知道,那样的新娘子是要怕的,你有什么好怕?要是凤宜敢待你不好,你只管揍他,他要欺负你,你就来告诉我们,我们给你撑腰呢!”

我一边不好意思一边也实在是感动

“说实在地我还有点嫉妒小桃这丫头呢”张前辈一边理着嫁衣地袖边一边说:“想当年我也给自己备过嫁衣地结果备了那么多年就是没嫁成”

“好啦反正你都这把年纪也不可能再嫁人了拿出来给侄媳­妇­儿穿有什么好舍不得地”

“是啊谁让我年轻地时候没碰上好郎君呢!”

她们几个嘻嘻哈哈我地心情也慢慢地放松下来

外面似乎有人声喧闹离院子很近宾客应该不会到这边儿来才对我让小蜘蛛出去看看她很快回来:“姐姐是几位客人闹着想见新娘子呢大毛哥在劝嗯不过他们好象……”

采玫师姑噌的站起身来:“谁这么不开眼啊?新娘子想见就见?我去瞅瞅!”

她一撸袖子就走了,几位前辈笑嘻嘻的也跟去看热闹

我估计,她们一去,这热闹恐怕会越看越热闹了

唉,明天我就要和凤宜成亲了?那什么,我以后就不是大姑娘,要变小媳­妇­了?

想一想,真觉得很不真实啊

我捧着一盘儿梅子吃了好几颗,大毛进来说,师姑她们遇着熟人了,出去一起喝茶谈天,让我自己歇个午觉,别忘了涂那香玉膏敷脸

我心不在焉的点头,灰大毛说完了饭,还站在那儿没有走

“还有事?”

“嗯,没事,就是,恭喜师傅!”

我仔细想了想,招招手说:“大毛,你坐下”

“哦”他老老实实坐下了

“我心里不踏实”

“嗯?”灰大毛眨眨眼,一手捏捏他的小胡须子:“师傅,其实我心里也不踏实”

“是么?”我挺意外:“你不踏实什么啊?”

要嫁人的又不是他

“嗯,算起来,从以前就是我和师傅两个人在一块儿,虽然说不算一路顺顺当当,可我也没饿着冻着,没经过什么大风大浪有时候我就想,这辈子,我得好好孝敬师傅,不过我那会儿可没想过,将来会有个什么样的师公,我一直觉得咱们象一家人,师傅有时候象师傅,有时候象我姐姐,还有时候象我妹妹……”

大毛说话颠三倒四的,不过,我却明白他的意思

我又可尝不是呢?有时候我觉得大毛象我的徒弟,有时候觉得他象个弟弟似的,更多时候,大毛倒是反过来照料我,洞里这些年不都是他打点的么?我哪有这份耐心细心管这些事情?

“我本来也挺担心的,不知道将来日子会怎么样,也可能师傅成了亲就会扔下我们,和师公两个人过好日子去了……”

我Сhā话:“不会,你这才是胡思乱想呢”

“所以啊,师傅也别胡思乱想了虽然说明天是大事,师傅要嫁人了,可是嫁了人师傅还是师傅,盘丝洞还是盘丝洞啊,师傅你说是不是?”

“嘿,大毛你这家伙”我笑了

原来他绕这么个弯来开解我

“对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师傅你不要嫌弃”灰大毛从袖子里摸出个小包包放在桌上

“嗯,多谢”

大毛走了之后,屋里就剩我自己

很安静……安静的让我有点茫然

我打开大毛送的那个小包包,里面是一个小小的木盒子,盒子里是一颗黑

珠子

奇怪,这是什么珠子?

没光泽,沉甸甸的,摸在手里有点温,也没有气味

大毛不知道在搞什么名堂我把盒子放在一边,珠子顺手塞进荷包里头

这一天过的出奇的快,采玫师姑她们午后回来了,最后把嫁衣首饰和明天要用的东西都整理一遍,然后命令我早睡,因为第二天要早早起来

我躺是躺下了,可是却没有睡意,翻了好几个身,脑子里象是塞满了草,乱糟糟的,理不出头绪来

凤宜这会儿­干­嘛呢?

明天……嗯,明天我们就要成亲了

窗子上忽然被人轻轻弹了两下,我一惊,谁在外头?我一点儿没发觉

“睡了吗?”

呼——我吁口气,抱着被子坐起来,低声说:“你怎么来了?师姑说咱们不能见面的”

“没见着啊,”他的声音里带着隐隐笑意:“隔着窗,天又黑,规矩没说我们不能说话啊”

这个人还真会钻空子按礼是不能见面,那意思,既然两个人不凑到一起去,话当然也就说不成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心跳的很快,低声说:“让师姑看见一定会发脾气的,你快走吧”

“不要紧,她们在前头,这儿没别人我就是想和你说说话”

“哦,你想说什么?”

我靠着床头,紧紧抱着被子,好象怕他会突然推开窗子闯进屋来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念头,但是……

心跳的真的很快,脸也热热的

“这几天累不累?”

“累死了!”我低声抱怨:“真不公平,凭什么你就不用受这样的折腾?”

“嗯,辛苦你了”

他的声音很柔,柔的让我觉得胸口有个地方莫名的一软

“想不想我?”

“呸,谁想你啊”

他又低声笑,笑的我有点心虚

“三八”

“嗯?”

“你把窗子开开”

“我不!”我马上拒绝

“我就是想看看你,没别的意思”

“不行不行”我一边严辞反对一边摇头,不过我摇头他也看不到:“反正明天就看到了,这会儿黑糊糊的你也看不见什么,咱们就这么说会话吧”

我还担心他会再要求,不过他却说:“好吧,那咱们说会儿话”

“你今天都­干­什么了?”

“嗯?今天么?陪师伯师叔一起喝了几杯……”

“你喝酒啦?”

“只几杯”

唔,不只几杯吧?怪不得他的口气和态度不大象平时

他好象是靠在窗子上,我听到窗扇喀的响了一声,差点跳起身来

我看着窗子,外面也是昏暗一片,看不到他的身形

不过我可以想象出来他现在一定是一副慵懒模样,斜倚在那里,眉眼可能都比平时显的柔和,­唇­角可能会有一抹笑

我慢慢下地,走到窗子前,手轻悄的按在窗扇上

心里有点期待,又有点怯弱

我轻声喊:“凤宜”

声音比刚才还要轻的多

“唔?”他有些含糊的应声:“想说什么?”

“你将来,会不会有一天扔下我不管不问?”

他呵呵低笑:“怎么,怕我变心?”

我的额头慢慢靠过去,抵在窗子上

他就在那一边,我们离的很近,就隔着一层窗纸

“想要我不变心,那你就要好好的巴结我,讨好我啊”

“呸,你这个厚脸皮!”

隔了一小会儿,他说:“三八,我不会负你的”

我心里象是浸了蜜酒,嘴里却说:“好听话谁不会说”

“嗯,那就我不说”

“你,”我真让他气的哭笑不得

“你把窗子开一点”

“不开!”

“乖,开一条缝就行,我不看你,你也闭起眼不要看我”

“你到底要­干­什么啊?”

“听话,开开”

我觉得他象大灰狼,在骗小白兔开开门

但是好象手不听使唤,被他的温柔蛊惑了一样,把窗子轻轻的掀开一点

凤宜的手从窗缝中伸过来,轻轻握住我的手

我颤了一下,手向回抽了一点,没抽出来

他的手掌比平时热,掌心就象是有火一样

我站在那里,听着他在外面绵长平稳的呼吸声

他的温度,似乎可以把我的手暖化一样

心里奇异的,渐渐的平静下来

他低声说了句话

他的声音很低,很柔和

吐字却很清楚

他说:

执子之手

——————————

好累好困今天折腾了一天

一七二 成亲

执子之手。

与子偕老。

我梦里,又看见那满天的桃花。

我们就这么拉着手,隔着窗子,一直站到半夜。

得,本来采玫师姑早就说了八百遍要早睡早起养好­精­神的,这下可好,我感觉还没刚刚躺下,做了一个桃花梦……

然后就是一阵喧闹声把我吵醒。

我打着哈欠,困的不得,采玫师姑和其他前辈,还有小蜘蛛们一起涌进房里来把我弄醒,离天亮还早着呢,我痛苦的呻吟,脸上忽然一阵冰麻刺痛,不知道谁拿雪水浸了帕子直接就没头没脑的给我乱擦了一通,睡意一下子全不见了。

采玫师姑叉着腰,指挥着屋里的人团团转,她们捧着各种各样的东西奔来走去,转的我头晕眼花。

就算到很久以后再想起那天来,我还是只记得那一片人仰马翻的混乱。

梳头,化妆,更衣,采玫师姑激动的不停的擦眼泪,知道的明白她是娶侄媳­妇­,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嫁女儿。

我一边感动,一边痛苦。

为什么这些前辈们明明有法术。却还要艰难地用梳子头油发钗替我弄头型呢?而且居然还拿出棉线来给我绞脸!!!就不能用个法术来。快捷方便利索地把这事办好吗?

不过这个念头只能放在心里。采玫师姑好象前几天说过。这些吉礼事情不能马虎取巧。不然会不吉利啊等等之类地一大通话。要是不想被她再教训。我想懒省事的提议只能在心里想想而已。

头上地首饰很沉。身上地吉服也很沉。脸上糊着一层粉。­唇­上涂了很香地却让我很不适应地口脂。但是最痛苦地事。是那双大红地鞋子。那鞋子是高底地!乖乖。我当然见过别人穿高底地鞋子。大部分都是木地。还有铁底地。可我从来没穿过这种鞋。鞋底很硬并不舒服。院子里有很多人。听声音都是女客。还有小孩子。吵吵扰扰地。非常热闹。

我有种错觉。

好象我不是一只妖­精­。只是一个普通地小姑娘。现在要出嫁了。亲朋好友都来庆贺……

最后采玫师姑过来,她眼睛红红地,脸上也红红地,脸红是刚才被张前辈偷空抹了一大捧胭脂。

我觉得我好象忘了什么事……嗯,但是这会儿我实在想不起来。

她把一块红盖头蒙在我头上。

然后我的眼前变成了一片喜庆的,无边的艳红。

采玫师姑和张前辈送我出门。

我忽然觉得住了很久的盘丝洞变的陌生了,地下洒满彩­色­的纸花,谷子,豆子,穿平底鞋肯定会觉得硌脚,穿高底木鞋则担心会站不稳,底下都是细碎圆滑的谷子豆子,我每一步都得当心。不过两旁有人扶着,所以踩滑了也不用当心摔倒。远处近处都是沸腾的人声,大家在说着,笑着,议论着,时不时可以听到一声叫嚷:“新娘子露露脸儿啊,让咱们瞧瞧!”

采玫师姑就会笑骂回去,但是并不着恼,一片喜气洋洋的。

我耳朵里先是被这些声音灌满,然后锁呐声,锣鼓声,敲的热火朝天,爆竹也放了起来,劈里啪啦,震的耳朵嗡嗡的,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了。

不,还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怦怦,怦怦。

我小心翼翼的看着脚下,惟恐跌倒。喜堂就布置在前厅,平时也就三五步的事,今天却觉得走了好玩,才踏上了前厅的台阶。

台阶上铺着厚密柔软的红毯,上头还绣着大朵的并蒂莲花。

我刚要迈步上台阶,忽然不知道什么东西哗啦啦从头而降,砸在身上啪啪响,掉在地下还乱弹乱蹦。

呃,金橘?

挺漂亮的,一个一个滚落在红地毯上,金红相映,好看的很。

可是这东西砸人够疼的。

这些婚俗我真是一点儿也不懂,完全不知道这个扔金橘又有什么说法,反正应该是又一项吉祥的象征。

然后到了堂前,采玫师姑笑着将我朝前轻轻一推,我差点没站稳,不过另一双手臂很快扶住我。

这双手我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废话,昨晚刚握了那么久,手感太熟悉了,认不出来才怪呢。

刚才一直在喧哗声里浮动的心,一下子就静下来了。好象海上流浪已久的船,进了港了。

鞭炮声总算停了,不过鼓乐声却没停。

一拜二拜连三拜。我们拜了天地,拜了长辈,然后夫妻对拜。

旁边有人快嘴说了句:“凤王这辈子除了天地君亲师,这恐怕是头一遭膝盖点地吧?”

此言一出,满堂哄笑起来,又有一个说:“嘿,跪跪老婆有什么打紧,再说新娘子不是也跪了他嘛,扯平!”

这些人!嘿,真是……

其实我觉得蒙着盖头也挺好的,我的嘴从开始拜天地就一直咧着,合不拢。

我其实也不知道自己笑啥,反正……脸都笑酸了,还在笑。

要是凤宜看到

一定囧死了

可惜不知道他现在的表情。

然后还有敬酒,不过是凤宜敬,我手里也被塞了杯酒。

一敬天地,佳偶天成,天长地久。

酒泼掉了。

二敬长辈,凤宜的那杯应该是敬给了他师伯,我这杯则是递给了采玟师姑。

第三杯是交杯酒。这倒是不一样,我以前看,交杯酒是洞房里挑了盖头才喝,但是这里却是在厅上就喝的。旁边的人把酒杯递给我,酒杯上绑着红绸带,绸带另一头当然是拴在凤宜那个杯子上。

我接过杯子,看着里面颜­色­姜黄,一股甜香的酒液,一时倒没判断出来这是什么酒。

不过不用我想,旁边又有人起哄:“哈哈哈,松子酒,送子酒!这酒不能白喝!新娘子得加把劲儿,明年这会儿就添个大胖小子才是啊!”

“正是正是,三年抱俩!不过我说,这事儿新娘子一个也办不来,还得凤王也多多尽力相帮啊。”

咳……

我差点让酒呛着。

这酒……咳,这阵仗上辈子也不是没见过,反正这酒也是取个吉利,别人打趣就打趣吧,反正不是恶意。

我把杯里剩下的酒也一饮而尽,后头居然又有人说:“看看!新娘子多豪爽,这就等不及啦!”

我定定神,把酒杯放回托盘里。

然后凤宜也把杯子放了回去。

礼成,又是鼓乐齐奏,鞭炮炸响。厅里的宾客纷纷鼓噪叫好。

“来来来!快掀盖头,让咱们看看新娘子的容貌啊!”

呃,我没参加过这时代的婚礼,这盖头也是在喜堂就揭么。

不过,我的视野里,出现一只手。

凤宜的手,挺好看的,手指白皙修长,指甲圆润整齐。

现在的关键不是他的手,而是,他的手握住了盖头的边缘,然后,缓缓的掀起。

眼睛看久了那片喜庆的红­色­,红­色­一被撩开,视野中出现了别的颜­色­时,反而让我觉得有些晕眩。

凤宜的身形出现在我的眼里。

他穿着一件红­色­的袍子,很久没看到他穿这个颜­色­了。宽袍大袖,更显的他身姿挺拔,态拟若仙。

然后,看到他的脸。

他的脸庞带着一层融融的光晕……其实我知道,这是因为眼睛看了半天红­色­,然后再看到不同的颜­色­才会如此。

但是……凤宜真是……很美。

龙章凤姿,天质自然。

这句话突然就从我脑子里冒出来,忘记是在哪里看到的,但是觉得形容此时我眼中的凤宜,份外妥帖。

凤宜握着我的手,微微一笑。

突然旁边有人冒出一句:“嗯,新娘子是宜男相,将来一定子嗣绵长!”

噗——我差点吐血。

“嘿嘿,我看也是……”

得,我就当自己是聋子好了。

周围的人纷纷打趣,凤宜倒是一反他平时的脾气,全盘欣然笑纳了。虽然他没象我刚才似的傻笑不停,可是也能看得出,这做新郎果然是人生四大喜事之一。

我紧紧抿着嘴,不让自己再喜笑颜开,以免给别人留下“这个新娘子乐傻了”或是“这个新娘子很花痴”又或是“这新娘子很……”

大厅里这就开了席了,人头涌涌,一眼望去也不知道今天来了多少贺客,凤宜说了几句道谢之辞,无非是多谢今天各位宾朋前来道贺,招待十分简慢不周,请大家多多包涵之类。

然后我们朝满厅宾客敬杯酒,就退出后堂了。

新房就布置在这边,挂红结彩,红烛高照。一些宾客嘻嘻哈哈的跟着过来,结果被采玫师姑几个拦阻喝斥都赶出屋去,凤宜把门一掩,长长的松了口气。

我忍不住说:“看你挺轻松的,原来也要顶不住了啊。”

凤宜转过头来,脸上带着一抹笑……

呃,那抹笑怎么看起来有点不怀好意呢?

“好,来来,让你看看是不是顶不住了。”

我吓的朝后一跳:“喂,你想­干­嘛?”

凤宜不紧不慢,先把头顶的飞翼绕云冠解下来,说:“你猜呢?”

“呃,你……”怎么看起来象个流氓似的。

他的手伸过来,我本能的一缩头,又绕过了桌子。

“满头都是钗子你不累吗?等下再出去见客要换吉服的,你可以先脱了这件松快松快。”

对哦。

采玫师姑说过,今天要换好几身吉服。

不过这件是最重的,剩下的都要轻省不少。

我的手放在领口的扣绊上,正要解开,忽然脸一热,抬头对他说:“你转过头去,不准看!”

——————

呃,不会写婚礼这种场面啦。。。

好在总算是成了。。

一七三 成亲二

凤宜背对着我,倒是顺口说了句:“那双鞋我看你穿着也是很不惯的,另换一双吧。”

“我也想换啊,可是……”采玫师姑她们只给我准备了替换的吉服,却没有给我准备其他鞋子。

凤宜说:“那你先换衣服吧。”

我动作极快把自己拾掇好,小声说:“好了。”

头上的那些沉重的发钗和珠饰被我取了下来,两鬓的头发微微有点松,我拿子理了两下。

凤宜把我换下的那双高底鞋拿起来,手指轻弹,那又硬又高的木底就这么眨眼间让他给弹没了。

呃,好厉害的弹指神通……

“那个,你也得换吧?”我和他的衣服应该是配套的,刚才那套都是大红金绣的,现在我换了一套樱桃­色­的,而且柜子里就在我的吉服旁边也叠放着一套同­色­的男款的礼服。

“嗯。”

他伸手解开腰间系带,我愣了一下,他抬头看我一眼,表情似笑非笑,我硬生生把脸扭到一边去。

“没关系,我们已经成了亲了,你可以随便看,我不介意。”

“谁……谁稀罕看你似地。”

其实我是挺想。咳。瞅这么两眼地。怎么说呢。买样东西回家还得好好检查试用一下。看有没有瑕疵。功能齐全不齐全呢。

“好了。”

“这么快……呃。”我差点咬着舌头。转过头去看他。

这种娇艳地颜­色­。穿上凤宜地身上一点也不显地俗气轻浮。人英俊。就是披麻袋也好看。

前面喧闹。但是门窗都关着。听起来。那些声音都很遥远。

我心里静了静,忽然想起来我忘了什么事。刚才外面吵的太凶,我一直惦记,可是却又想不起来自己忘了什么。

前几天我就想着他们怎么还没有到,总觉得也许是有事耽搁,无论如何今天是会来的。

但是刚才在外面也没有看到他们啊。

“子恒和三六,都没有来吗?”

“子恒来了,不过他在外面帮忙张罗,刚才没到喜堂去,等下你应该能见着他。三六却是没有来。”

“啊?”我疑惑:“难道贴子没有送到么?”

“或许。”凤宜的话说的模棱两可。

不对,凤宜那个帖子天南地北的亲朋友旧都请了来,三六不会没收到。

那……也许是她不想来?

还是有什么急事不能来?

“还要去敬酒吗?”

“我一个人去就行,师姑她们等下必定来陪你的,恐怕还有来闹……”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房门被拍的砰砰响,凤宜打开门,有好几个孩子凑头凑脑的往屋里看,七嘴八舌的说着贺喜的话,其中一个蹬蹬跑到我跟前来,大声说:“恭喜恭喜,恭喜新人百年好合,快快,给我们糖果糕饼吃!”

我觉得这孩子有点面熟,仔细一想,得,这孩子不是在梅山见过的么?叫小什么来着?我记得他好象是个人参­精­。

凤宜说:“小苍,你能吃那些甜腻腻的东西吗?小心吃完了肚子疼。”

哦对,他叫小苍。

真的很可爱了,红兜兜,头上扎着小辫,小胖胳膊小胖腿儿,不笑的时候眼睛又大又亮,一笑起来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不过幸好我有准备,荷包里塞了些糖果之类的。我塞这些本来是预备要是今天忙晕了头吃不上东西好给自己垫肚子用的,这会儿倒派上用场了。

小苍接过我给的糖,笑嘻嘻的说:“多谢新娘子。”

我也跟着嘿嘿笑两声,这种场面没经历过,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反正笑笑最安全,省的说错话被人笑话。

又一个孩子挤过来讨糖吃,我打开抽屉拿糖果给他们。他们拿了糖还不肯走,被凤宜一个一个揪着耳朵赶。其中一个脆脆的招呼:“敖前辈。”

敖?我起抬头,一个人缓步走进来,他穿着一件­色­袍子,看起来暖暖的,头上束着青白浮云纹的玉环。

“子恒!”我兴奋的朝他招手:“我还以为你没有来呢!”

“那怎么会。”他走到近前,微笑说:“我怎么会不来?天塌了也是要来的。”

“刚才在喜堂没有看到你,所以我以为……”

“今天宾客极多,所以恐怕会有什么小乱子,又或是宾客之间有什么旧恩怨,所以我在外面布了两重阵,打发走几位不速之客,眼下是没什么事了,所以进来找杯热酒喝。”子恒夸张的搓了搓手:“外头又下起雪来了,北风可真冷。”

“还有人来婚礼捣乱?”我转头看看凤宜——那肯定是冲他来的。

“也不是什么大麻烦。”

子恒看起来……比上次见面时瘦了一些,虽然穿着一件颜­色­柔和鲜亮的衣裳,整个人却越发显的沉静。

我倒从壶里倒热茶给他,子恒接过杯子,却没有喝,他的目光显的温和而专注,轻声说:“恭喜你。”

“谢谢。”

他微微一笑,正想说什么,可是门却砰一声又被大力推开,以采玫师姑为首,一众宾客一起涌进屋来,笑闹声快把屋顶都掀翻了。子恒被推挤到一旁去。

“新人躲在这里不出去,说什么悄悄话呢?来来来,说给我们大家都听听,沾沾喜气啊!”

“人家新人说的私房话,就能白便宜了你吗?是吧新郎倌?哟,衣裳都换过啦……”

“新娘子好福气啊,嫁了一个才貌双才的相公。来来,和咱们说说,你怎么认识的凤王啊?又是什么时候互生情愫的啊?咱们千里迢迢的来了,总不能揣着个疑惑再回去是不?怎么着今天也得弄个明明白白的,这酒才能喝的舒心啊!”

凤宜也被人半推半扯的按到我旁边坐下,屋里屋外都是人,有人端了酒过来,起哄让我和凤宜互相喂对方喝酒。还有的则说要新郎做两首诗来,满屋的人闹哄哄的,这时候真是笑也不是,恼也不是。甭管是过去还是未来,这新人总得过这么一关。我再抬头时已经看不见子恒的身影了。

采玫师姑指挥着小蜘蛛们端着一盘盘的花生,红枣桂圆和栗子,兜头兜脸的朝我们撒下来,嘴里说着吉利话。这些东西个头儿大,砸身上份量十足。后来再撒的稻、黍、麦那些就细碎多了,我低下头眯起眼,怕麦会进眼里。还有元宝糕,金钱饼,长寿面那些东西端过来,我和凤宜也只能乖乖的吃下去。长寿面不能咬断,只能吸吸溜溜的一长根全吸进去,我吸的嘴­唇­发酸,结果等我和凤宜很狼狈的把面条往里吸啊吸,吸的差不多了——呃……

我们也变成面对面的姿势了。

乖乖,原来这么大碗,里面的面条只有这一根啊!

我和凤宜含着面条,你瞅我我瞅你,我的脸现在肯定红的象猴**一样。屋里的人拼命叫好起哄,喊着“快啊快啊”“面条可不许断啊”这些话,尤其是采玫师姑喊的最起劲!

凤宜忽然抬起袖来,他的袍子袖子宽,将我们两个的脸庞都遮住了。趁这功夫他把剩下的面条都吸了进去,嘴­唇­不可避免的蹭到了我的­唇­,我一紧张,那根面条就咬断了,一下子全滑进了喉咙。

“啊!好狡猾!”

“不算不算,再来一回!”

凤宜放下袖子,笑的很无辜很从容。

——————

过节反而比平时忙的多……好累。

咳,这章字数少了一点。。。

撑不住了,爬去睡。

一七四 洞房花烛

整整折腾了一天,我就在奇怪我怎么还没散架。

后来我也看明白了,那些人层出不穷的,刁钻古怪地整人要求,基本都是冲着凤宜去的。

大概他平时样子太高傲,积怨颇多,大家伙儿攒足了劲儿趁今天整他,理由再简单不过了,新郎倌今天就得任人灌任人整,就算对方要求非常过分也不能翻脸打人。不过,他们就算想整,也得能整到啊。比如有个起哄让我一条腿踩板凳让凤宜从我裙子下面钻过去的……咳,那人还没刚吆喝出声,被凤宜一个眼­色­过去,立刻噤声不语。还有让他表演一下得意剑法的,这个倒没有被凤宜瞪,周围的人先反对,说是这大喜的日子不宜动刀剑。

总之,乱糟糟的,让人晕头转向的一天啊……

我感觉这一天,特别的漫长。

夜­色­渐浓,今天特地打开了洞顶的琉璃窗,白昼已经过去,雪安静的飘落,前堂后院到处张灯结彩,将洞里照的有如白昼。大部分宾客已经告辞,还有一些是和凤宜关系亲近的留下来,比如师伯,师姑他们,还有子恒,还有那个胖乎乎的讨糖吃的小苍……

中午宴会没吃成,不过也没饿着我,乱七八糟的花生红枣面条的塞了一肚子,晚上倒是不用拘束,都是自己人,我一天换了六身儿吉服,现在穿的是一件最简单的水红­色­的裙子,质料柔软,特别舒服。

摆了两桌酒,男女分开,凤宜子恒还有师伯他们在外面那屋,我和师姑还有张前辈在屋里,小苍和另外两个小孩子跑来跑去,灰大毛满面红光的里外张罗,他穿着件枣红的褂子,腰里系着红绸带,乍一看比新郎倌还显的喜气盈人。

“咦?怎么不吃啊,”师姑给我的夹了一块笋。

“啊,我不太饿。”我就觉得很累,真想敢紧把头发拆了,踢掉鞋子,先泡个热水澡再往床上一倒,好好睡上一觉。

结婚真是件累人的事情,按凤宜的说法,这已经是一切从简了。这已经要把人折腾的脱层皮了,要是不从简,那得是什么阵仗?

“嘿。新娘子是不是等不及啦……”张前辈打趣了一句。

褚前辈白她一眼:“你大小是个长辈。说话这么疯疯颠颠地一点不庄重。”

“嘿。新婚三日无大小嘛!再说。我说地是大实话。新郎倌这么俊。新娘子心急也是理所当然地啊。”

我一下午都让这些话撩来逗去地。现在都麻木了。我没胃口纯粹是下午肚子就被填地差不多了。

凤宜在外头应该也被打趣了。反正我听见师伯呵呵笑。子恒也轻声笑。还有。屋外面。也有笑声。院子外面。一样有笑声。

我没吃什么东西。却被师姑灌了好几杯酒。这酒还是三六送我地呢。可是她今天却没有来。

“好啦好啦,把新娘子灌的酪酊大醉,新郎肯定要不高兴,那个小心眼儿,可是会记仇的。”师姑她们这样说笑,我就冲她们呵呵笑。

好象四周的一切都变的朦胧起来,师姑她们一边说着打趣的话一边离开,到处都是鲜亮而热烈的红­色­,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被送回新房的,小蜘蛛们准备了一大桶热水,我把自己整个泡在里头,我觉得我象是一块饴糖,在温热的水里,化成一瘫糖稀,连一根小手指都懒得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凤宜好象回来了,我院门关闭的声音,屋里的灯花扑的一声爆开,我抬起头,凤宜正站在屏风边上,灯光映的他半边脸

珍珠一样,柔和而动人,有着一层圆融的光芒。

四周忽然变的很安静。

又好象,心里喧嚣不休。

我觉得时间在这一刻象是静止了,我的眼中只有他,他的眼中也只有我。

可是同时又觉得,这一瞬间,已经流淌过了千万年。

凤宜把我从桶里捞出来,用柔软的­干­布把我裹起来,抱回床上,然后,耐心的替我擦头发。

其实用法术可以让头发一下子就变­干­。

但是他没这么做,我也觉得……这样慢慢擦­干­,也不坏。

有水珠从我的头发上滴下,落在他的手背上,一点柔和的光亮的水迹。

吉服上和帐子上的并蒂莲花,开的那样绚丽。

透过帐子上的那些花纹朝外看的时候,身周的一切,都被这喜庆的花朵包围着。

吉服散漫的堆叠在床前地上,里衣铺散在上面,那是雪白的细棉布,看起来,象是红妆上面落了一层薄雪。

凤宜的呼吸吹在我的耳畔,带着一点酒香,很烫。

“凤宜?”

“唔?”

“凤宜……”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很轻,很软,也许离的稍远一些就听不清我在说什么。

其实,我并没有什么想说的话。

我只是……想确认,我现在并不是在梦中。

床……没清理­干­净。

似乎有什么东西硌着我,不知道是枣子还是花生……

我想,该把它给拿开。

但是,好象已经顾不上它了。

再然后,我就感觉不着它了。

凤宜的头发散开来……我觉得自己从来没看到他散开头发的样子。他的仪表一直很完美,很­精­致。

他的头发象丝缎一样,发梢拂过肌肤上,我战栗起来,皮肤上起了一粒一粒的小疙瘩。

痒,那种痒似乎一直透到骨子里头。

床头的流苏穗子微微摇动着,我觉得此时靡丽如一个梦境,但是……又无比的真实。

凤宜低声说了句什么,我听到了,可是,却没有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他说……什么?

大概是看出我的迷惑,他又重复了一次。

他只是在喊我的名字。

我茫然的看着他,他又喊了一次。

我含糊的答应。

鲜明的痛楚象是突然间亮起的闪电的光亮,我想退缩,可是却没办法动弹。

身周的一切都安然依旧。

但是,一切都在此刻改变了。

我的视野一片模糊,泪水涌出来。但是他的脸庞和身形,却异常的清晰,清晰的,象是刻在我的眼里,牢牢铭记。

“很疼吗?”他停下动作,低声问。

“不……不很疼……”

流下的泪,并不是因为疼痛。

他把那些泪水一点点的吮去。

我们十指相扣。

我在他的眼睛里看到很多东西。

初遇时满天的桃花,凤凰坡的树,魔宫,还有那一晚天河畔的星光。

外面应该还在下雪。

气息交濡,温热……慢慢变的很烫。

这个冬天,真的一点也不冷。

——————

啊啊啊啊,揪头发。。。

真的,,写的很,很……

咳,爬走。。

这几天都又忙又累,身体还总出小毛病。。。

一七五 同床共枕

醒过来的时候我迷茫了好一阵,躺在那里,除了眼珠四处乱动,身体倒是一动都没动。

这不是我睡惯的屋子,嗯,不是我枕惯的枕头……也不是我盖惯的被子。

这些不是重点。

重点是,我的腰上横着一条,不是我自己的胳膊。

……好吧我已经想起来了。

我结婚了。

还是很没有真实感啊!

我微微转过头,打量着和我枕在一个枕头上的凤宜。

洞房花烛成了过去时,同床共枕么,则是现在进行时。

不是我们睡的特别近,近的枕到一个枕头上,而是这张喜床的上枕头——很长,是个双人枕。

好在不是瓷枕玉枕。我最不喜欢那东西。从很久以前。但凡熟悉我一点地都知道我不能枕那种会把头皮硌皮地硬枕头。

这个长长地枕头上绣着鸳鸯戏水。莲花并蒂。凤宜地头散在枕头上。一缕一缕。一丝一丝……

嗯。因为头特别黑。所以显地他地肌肤白皙无瑕……好吧。吹弹得破这个词儿用来形容男­性­不大妥。可是我现在只想起这个词来。

他地睫毛很浓。也很长。果然象扇子一样。眉毛挺秀。鼻梁俊逸。嘴­唇­很……咳。很­性­-感。形状优美。­色­泽动人。嗯。我不邪恶。我很正经。

我咽了一口口水。

他还没醒。

大概昨天喝的实在不少,而且,也着实很,那个,很劳累。

在我觉以前,我已经凑过去了,然后,在距离他的嘴­唇­还有大概,一公分距离的时候,停下来。

那个,我不应该有心理负担,我们是夫妻嘛,我要亲他,那是既合情又合理,既合理又合法……

但是这一公分,比一千米还要难以逾越。

我不是­色­女!真的!我这个人再正派也没有了。

那什么……

反正他睡着的,也不知道。

忽然他嘴­唇­动了,眼睛没睁,懒洋洋的说:“你到底要不要亲?”

离的太久,他说话时嘴­唇­和我的,好象轻轻的蹭了一下,还是两下?

“你装睡!”我猛的朝后退了一尺多远。

“不,是刚醒。”凤宜一手撑起头,眼睛似睁似闭,笑容慵懒:“不要紧,你可以当我没醒,想做什么就做吧。”

我拉起被子裹着自己,连连摇头:“不用了。”

“别客气啊。”

“真的不用了。”

我觉得我们这对话真诡异。

可是,我也不知道别人洞房花烛之后,早起来会说什么,没有范本可供参考。

也许别人会说,早上好,你醒了,是的我醒了……

“那个,起床吧,天亮了。”

天亮很久了吧?

我有点不太好意思,凤宜却大大方方的掀被下床,拿过一旁的长衫先披上,然后很从容自在的问我:“你要穿哪件?”

我看着衣橱里叠放好的衣服,指着一套胭脂­色­的:“这件吧。”

他把衣服递给我,我抱着衣服,防贼似的看着他。他一笑,走到屏风外头去,我急急忙忙套上衣服,把头胡乱拨到一边,可是床前没我的鞋子……

呃,我昨天把鞋扔在浴桶旁边了。

我两指微屈,那双鞋嗖的飞来,平平落到我面前。

穿上之后才现这件衣服看起来颜­色­沉着,可是上面的刺绣却是极富丽­精­致,袍子上绣着的我也不知道这是凤是凰是朱雀还是鸾鸟,总之,那上面的五­色­金线光彩夺目,穿在身上之后,稍微动一下,那鸟好象活过来了一样,伸颈,张翅,摆尾……浓墨重彩,华丽非凡,比我昨天穿着去拜堂的那件吉服一点也不逊­色­。

唔,要打比方的话,嗯,就和凤宜以前穿的那些日常衣服差不多。那会儿的他真是光芒四­射­艳光照人啊……不过他俊嘛,穿这样的好看。我么,衣服比人漂亮多了。

对着镜子照照,衣裳如此华丽,人却蓬头垢面的。

小蜘蛛们鱼贯进来,在镜子两边站定,我撸起袖子洗脸擦牙,灰大毛跟着进来,手里的木盘上托着一碗汤。

“师傅,这是师公嘱咐我熬的。”

我端起碗来闻了闻气味,呃……好吧,用途我心里也明白,就不用多问了。

药很烫,倒是不苦,有点酸酸的,回味泛甘。喝下这汤药我额头上出了一层汗,替我梳妆的小蜘蛛夹起粉扑替我把额上和鼻尖的汗珠擦掉。

肚子饿了……咳,可能是因为昨天晚上做运动消耗的快。不过吃饭前,得先去给长辈敬茶……唔,凤宜的长辈就是师伯和师姑他们,这个我倒不怵,就是有点不太好意思。

凤宜笑微微的靠在妆台旁看我梳妆打扮,他穿着一件玄墨­色­的袍服,腰间系着深红锦带,看起来容光焕。人好看穿什么都好看,而且恰逢喜事­精­神爽……

我们到了前厅,师伯师叔师姑他们已经排好座次,正小声说笑,我们一进门,师姑先笑了:“哎哟,起的可够早的。”

我头一低,就当自己啥也没听见。

灰大毛和一个女子站并排,捧着茶盏什么的,我仔细看了一下,是凤宜族中的,我应该见过,但是印象不深。

还有上次去师姑他们那里见到的鹤僮子他们,昨天太忙乱,都不知道谁来谁没来。我们前脚进来,子恒后脚也来了,他看起来真是清减不少,衣裳穿在身上都有一种……飘荡不实的感觉。

我没瞅见朱英雄他们兄弟仨人,小声问灰大毛,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昨天使劲灌酒,现在还没醒酒呢。”

得,我猜也是。

摆好了锦垫,我们挨个向长辈端茶行礼。当然这茶他们也不能白喝,喝了茶要回礼的。我虽然不知道那红包里的内容,但是料想肯定薄不了,于是这行礼的格外带劲儿。到了采玫师姑跟前的时候,她有意促狭捉弄我,接过茶去慢慢的吹茶叶片,又用茶盖拨,瞅着我笑,就是不喝。

我眼巴巴的盯着她,凤宜也低声说:“师姑,你是聪明人,肯定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

采玫师姑瞥他一眼:“哎哟哟,这就护起媳­妇­来了。好,我也不难为她。”她端起茶喝了一口,然后递过一个小小的盒子,上头扎着红花,灰大毛替我接过去。

我松了口气,正要站起来,结果好巧不巧的,偏偏这时候打了个呵欠。一下被采玟师姑抓住了把柄!

“哎哟,我说小桃今天怎么无­精­打采的……”采玫师姑看了凤宜一眼:“一定是昨晚劳累着了。啧啧,我瞧瞧,眼底下都青了。”

她扳着我的脸左看右看,好象能看出朵花儿来似的。我觉得我的脸皮热的可以煎熟­鸡­蛋了,凤宜脸上也有点微微的红。

噢噢,不是我看错,这个从来都镇定自若的家伙也脸红了?

幸好师伯了句话:“好了,快起来吧,昨天成亲,劳累也难免,一起用早饭吧。”

我如蒙大赦的站起来,师伯你真是大好人!

我觉得师伯有点不芶言笑,没有师叔和师姑这么随和。不过关键时候还是师伯稳重,靠得住!

早餐异常丰盛,我刚才没觉得饿,现在饭摆上来才觉得饿的不行了,肚子咕咕叫。凤宜吃的没多少,其他人也是,我左右开弓,自己报销了半桌子的东西。才觉得不好意思想停下来,师姑还劝我:“再吃点,这些天你也真是受罪。”

我受的罪一大半还不是拜你老人家所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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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是补昨天的啦。。。今天的更新会在一点左右,大家明天起床了再来看~~~

一七六 婚生生活开始

刚吃完早饭,盘丝洞的大大小小妖­精­们在灰大毛的带领下凤宜行礼。朱英雄他们三个也被灰大毛给硬拉了来,睡意惺松,而且三个人各有特­色­,小三肿了左眼,小四青了右眼。朱英雄眼睛倒没事,可是脑门上一个大肿包。不用问我也知道这是谁的手笔。

我有种恍惚的感觉,听着他们参差不齐的祝祷词,还有行下礼去时,齐刷刷的一片脑袋和后背,小蜘蛛小老鼠们采了紫叶草和青瑚草挤汁,把头发毛­色­染的那是五彩缤纷花团锦簇,虽然说成亲的是我,可是看起来他们比我可是要喜气多了……再转头看看旁边那个漂亮的不象真人的,丈夫……

丈夫,这词可真怪异啊。

呃,真是人生如梦梦如戏啊。有的时候觉得自己在梦里面,有时候又觉得自己是旁观者。

也许这种恍惚,所有人都经历过。

只是一瞬间,我就回过神来,灰大毛站在众人最前头,激动的脸通红。

这是我们家里拜凤宜……嗯,我忽然想起来,师姑和我说过,等过了三日,凤宜的族人还要拜我……唉,不知不觉走到今天,怎么说也算是家大业大了,凤宜又是凤王,这整天光拜来拜去,时间就过完了,什么事也别想做。

一上午不知不觉就这么过去了,中午饭端上来时我全无胃口,大概是早上吃撑了,灰大毛却说我是上午累着了。

我见缝Сhā针,瞅着饭后的空子写了封短信,交人送走。

灰大毛接过我封好的信封,疑惑的问:“师傅,这是?”

“给你师叔的。”

三六为什么没有来呢?是不是遇着什么麻烦事?

“其实……”灰大毛开了个头。但是话又岔开了:“师傅。你将来是不是也要住到仙界去?”

我摇摇头:“仙界也不是什么好地方。”看他一脸担忧。我笑着说:“没出息。我要是真有一天要搬去。肯定也会把你带上。”

然后大毛说起那些礼物地归类。得忙个两三天才行:“师傅。还有件事。”

“什么?”

“有份礼。我不知道怎么处置。”

“谁送来的?”

“嗯,没敢拆看,送礼的说是,”他看我一眼:“嗯,是故人送来。”

我平时猜谜笨的要死,这会儿突然猜着了:“是三七?”

“嗯,封口上面有个蝴蝶标记。师傅你要看么?我给拿过来?”

“算了,有空再看。你让人把这封信送了,要快些。”

“好。”

唔,接下来呢?

我有点茫然。

成亲前的我的日子过的虽然不是说在混吃等死,可也差不多。成了亲之后,要做什么?

我挠挠头,感觉好象找了份新工作,但是不知道工作内容是什么那种心情。

“姐姐,大毛哥让我来传话,凤王请您去一起整理那些礼物呢。还有,敖前辈也在那里。”小蜘蛛说。

“这就来。”

小蜘蛛却站在门口没动,呆呆的看我。

“还有事?”

她忽然冒出一句:“姐姐,我好羡慕你!”

“唔?”羡慕我嫁了个这么帅的人吗?

她的语气有点酸,神情也不是单纯的羡慕而已。

她没再说什么,先退了出去。我皱皱眉头,她们一个两个功力不够,却都心急着想化成|人形。洞里蜘蛛太多,而我能教她们的太少。一开始,一些小蜘蛛来投,只是求一个安身之地,但是后来渐渐的,好象大家变成了我的手下似的。

我从来没想过担负这么多……一切不知不觉就变成这样了。考虑事情的时候不能单考虑自己,吃东西的嘴巴不只一两张,还有,有危险的时候,得想着一洞老小是不是

我是这样想的,即使大家并没血缘关系,可是毕竟在一起生活这么久。

但是她们是怎么想的呢?

前阵子,魔宫建城时,走掉的那些耗子和蜘蛛­精­……

走了的,留下的,每一个心里的想法都不会一样。

走了的想些什么,留下的又想些什么?

不知道。

要弄明白人心和要弄明白这天地至理一样难。

我顺着铺着木板的廊道朝前走,越来越高,转了弯有木梯朝上去。灰大毛把库房弄在高处,说是这样水淹不着,火难烧到,而且如果谁想偷那也不方便。

真想偷,放哪儿都有人惦记。

而且,盘丝洞外的阵法一重又一重,外贼给进来偷东西吗?要是自己洞里谁看上什么东西,当然会想法子去求灰大毛通融。

我有点心不在焉,远远看见前面忙乱的场面,朱英雄和小三小四被指挥着爬上爬下,灰大毛拿着礼单子一样一样询问凤宜。子恒站在他旁边低头一起瞧那张礼单,凤宜忽然抬起头来。

他朝我遥遥招一下手,我加快脚步走过去。

一线光从头顶流泄而下,许多细小的灰尘在光柱里飞舞,凤宜抬了下手,原来停在他肩膀上的一只黑­色­的鸟儿迅捷的张开翅膀,朝着上方的天窗疾冲而上,转眼间飞出了我的视野。

“等你一会儿了,怎么才过来?”

凤宜的笑意就象淡云和风,我倒没忙回答他,而是抬头向上看。

从这里看,天窗极高,很小的一个孔隙,看到蓝蓝的天。那种蓝让人觉得很深远空茫。

“怎么今天就来理?不是说先放着么?”

“趁着子恒在,抓他的壮丁来帮忙的。”凤宜一笑,当着被抓的“壮丁”的面把占人便宜的话说的理直气壮:“要是我们两个理,八成要理很久,有他帮忙那就不一样了。”

我实在无话可说,这家伙真是……既然被抓的壮丁自己都带着笑,一点不介意的样子,那我也不用替他介意了。

“嗯,这些都是些女人家用的东西,替你清出来放在一边了,你自己挑挑看。”

“那边那些呢?都是你这男人家要用的东西?”

子恒呵呵笑,凤宜也不生气:“那都是些不实用的东西,可以再给别人送礼的时候送出去。”

咳,哈哈,这也算礼尚往来了。

说的也是,我们收了人家的礼,当然将来有回送的时候。

其实凤宜给我理出来的这些东西恐怕我也用不着,朱英雄颠颠的捧个盒子给我,我打开一看,里面是紫金龙凤钗一对,样式那叫一个富丽堂皇啊……可是太刻板了,上面的花钿有两三个巴掌大,我发傻也不会把这样东西Сhā头上。那要戴了这个,那头还是我头么?不成了个活动大花瓶了?

“主人,你看这钗,多富贵多好看啊!”朱英雄的眼光显然和我不同,他对这钗推崇有加,赞不绝口:“戴着这个,实在太气派太有身份了!”

“有乡下土财主的气派暴发户身份!你懂个屁!快­干­活去!”灰大毛从他背后冒出来,朱英雄顿时老实了很多,把盒子盖好又捧走了。

“都在这里了吗?”我指着前面堆的高高的两堆礼物,就这么看,那也不算很多嘛。

灰大毛苦笑:“师傅,这是已经理过的,没整理的都堆在下头呢。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瞅……咳,娘哦,眼晕……

这是,这是……

这得理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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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这章是昨天的==~~~

一七七 婚后生活

这些东西耗了我们一下午的好功夫,这么瞧来,预计未来两天也得交给大毛,子恒倒是休闲工作两不误,一边看礼单,礼物,一边下头上棋还小声商量什么事,我坐在一边,一边看礼单一边嗑瓜子儿,嗑的喉咙直冒火,再咕咚咕咚灌凉茶。

有种错觉。

好象时间根本没有经过中间那段,就跟在桃花观的时候似的,两个大人物下棋,我是个小角­色­,自己蹲墙角。

其实凤宜想教我下棋,只是我这个人天生没有这根筋,教我弹琴我拨的象弹棉花,教我下棋我一边头晕一边渴睡。就算不让我下,让我在边上看,我一眼望去黑白交杂,横纵交错,一两眼还能看,多看几马上觉得天旋地转,这不是假话,是真的,试了好些次都是如此,后来晕的都想吐,这棋我也学不了。

“三八。”

“嗯?”

我转过头,子恒微笑朝我招手,凤宜正打开个盒子看东西。

“什么事?”

“三七给你送了礼物?”

“哦,你知道啦?”我回头看看,肯定是灰大毛说的,我转回头来:“我没看,也不想看。”

“这就对了,遇事一定要谨慎。你这个马大哈习惯了,须知防人之心不可无。”

“哈哈。这个嘛。我倒是没想太多。就是纯粹没兴趣。”

“有兴趣也不能看。”

“是是。我记得。”我觉得自己还跟个小跟班似地。答地特别顺口特别狗腿。

咳。虽然结了婚。我现在不大不小也算是凤夫人啦。可是好象所有地东西都没变。绝没有那种翻天覆地。让自己都瞠目结舌地大变化。

这样好。

我觉得原本在云霄里飘飘地心。慢慢沉淀下来。

其实,麻雀飞上枝头,和凤凰站在一根枝上,也没变凤凰,哪怕再粘一身彩­色­羽毛,那也不是凤凰。麻雀还是鸟呢,同族都变不过去,让蜘蛛变,那就更扯了。

我还是我。

我还是我自己。

“对了,还有一事……”

“唔?”

“你这人太懒,心思太单纯,这个盘丝洞,人多,眼杂口杂耳杂。不要以为都是蜘蛛老鼠,没别的族类就安全了。”子恒低声说:“不然的话,这么多礼物要整理,大毛为什么只让这三个来帮忙?难道是欺负他们三个新来的吗?”

呃,子恒要不说,我还真觉得大毛是在欺负调教朱英雄他们仨呢。

“他们三个虽然是新来的,但是正因为新来,在这里不认识别人,大毛又能制得住他们。要是……”

“我知道。

前些时候,魔宫建城的时候,盘丝洞也走了不少……”

“是啊,也许他们都渴望着有朝一日出人头地,盘丝洞简直象一所安养院……”

呃?

安养院我知道,京城里有好名的,有钱人捐善款弄这个,就是孤寡院嘛,吃不饱饿不死,养老养老,养到老死……

“你自己看破世情,没有野心,现在又找了个好归宿,可是你底下的那些大小蜘蛛和老鼠们呢?没灵­性­的,朝生暮死的,不去管他们。那些有点灵­性­,却又懂事不多的呢?他们憧憬外面,他们渴望荣耀富贵。你这一成亲,大概,不光你自己变动了,你洞里也要变动。”

我啊了一声,说不出话。

我没想过……

如果我是一只涉世不深的小蜘蛛,也会觉得外面天地广阔,盘丝洞里没搞头。

不是每个人,都有两世为人的经历。

也不是每个人,都经历生离死别,前世今生……

小妖们渴望变成威风凛凛的大妖,这并非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想法。

可是,因为这个想法,而会带来的后果,他们会怎么做,他们会不会抛下家人,伤害朋友,不择手段……

我茫然的看着子恒,他抬起手,一瞬间我以为他要象以前一样摸摸我的脑门时,他又放下手来:“这些事我不太擅长,凤宜了

多,他统带那么多族人,这种事做的很熟手。你可TT|在你们夫妻一体,请教他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嗯,多谢你,子恒……”

“你总是象长不大一样。

”子恒淡淡的说:“这样虽然不是坏事,但是……太过粗心放任,最终吃亏的是自己。”

是的。

这是金玉良言。

我知道我很懒,很消极。

我不想修成仙,也不想出名,不想要地位……

我转过头看着,大毛指点着朱英雄他们团团转。

其实大毛也是个明白人,但是有些话,他说不合适,他一直在尽力做。

我觉得很惭愧。

吃了晚饭,就穿内衫在屋里头的时候,我跟凤宜讲起下午的事,子恒告诉我的话。

“哦,他还和你说了。”

“唔?”

我抬起头来。

“本来不想告诉你的。”凤宜摸了一下我的头发,他神情温和,似乎我困扰的难题在他来说是件并不重要的小事,他这一刻显的那样……那样宽容而稳重,我忽然觉得,非常,非常的安全,想和他亲近。

他给我的感觉很复杂,象一个长辈,象一个兄长,同时,他又是我的爱人,我的丈夫。

“成亲那天就有想要混水摸鱼的,勾上一个内贼,那只老鼠为了半截灵罗根就把盘丝洞卖啦。这事儿子恒处理的,他们其实没能进来,他新布的阵法与你洞里原来的防御阵法完全不一样,那只老鼠领路,结果领到最后,一个能进来的也没有。大毛亲自动手把那个内贼处置了。我没让他们和你说,我不想你为这些事伤心,忧心……最起码,让你快快活活的过了这些天,”他微微一笑:“我们现在可是新婚燕尔呢。要不是天气太冷,我还想带你四处走走。”

“为什么呢……”

身上是暖和的,心里却觉得……不由自主的发冷:“我希望我能保护大家,让大家在盘丝洞里,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不必风吹日晒雨淋,不用冒夏暑冬寒……这些小蜘蛛,要是没有这样的地方避冬,很难熬过这么些大雪天。还有,给他们吃饱,穿暖,我没要求他们效忠做苦力,我只是……”

“人心不足蛇吞象,就算是好日子,过久了也会渴望更多。得到的东西从来不用珍惜,得不到的,反而要苦苦追索。他们到盘丝洞来,第一天,第一个月,第一年,大概都会感激,到第二年,第五年,第十年,他们就会厌倦,会心生不满……你将他们当家人,他们却只将这里当客栈。”

我呆呆看着他,凤宜揽着我靠在床头:“新婚第二天就说这些,真是煞风景。这会烛影摇红人成双,咱们该说些情话才对……”

“谁和你说,你自己去说。”

虽然他这么温柔的安慰,我还是红了眼眶。

“别难过,并非所有的老鼠都安坏心,所有的蜘蛛都不安于室……”

“不安于室?”我瞪他:“你说谁?嗯?”

“哎哎,你看你,怎么发急了。当然不是说你……”

“那你说的是谁?”我坚决不放松这个问题,这可不是小事。

“嗯,是我们还没成亲的时候了……”凤宜笑一笑,似乎也有点窘,不过很快恢复从容淡定:“有小蜘蛛­精­来自荐枕席……”

好哇!

胆子不小,墙角挖到我眼皮底下来了!当我是死人啊!

沮丧伤心惆怅失落……那些统统飞了个­精­光,我现在觉得胸口发烫嘴里发苦,很想……很想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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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欠,去睡……

希望那些小毛病统统退散!肠胃不好,皮肤不好,脱发……咳,一到换季身体就拼命出问题。。

昨天的标题错了,应该是婚后生活开始。。

一七八 家务

XXX的!这事搁着谁都不能心平气和吧?和着我让她温饱充足,平平安安过日子,还指点修炼,她们吃着我的穿着我的踩着我的地方还想勾我的男人!

我把她们当姐妹,她们把我当冤大头啊!

我差点跳起来,多亏凤宜一把扯住我。

“你想­干­嘛?”

“揍人!”

“大半夜?”

“白天晚上没关系。”我问:“谁勾引你的?报上名来!”

凤宜苦笑:“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个醋坛子呢?”

我正­色­说:“这不是吃醋不吃醋的问题,挖墙脚这种事卑鄙无耻,更何况是在我鼻子底下挖你这坨大墙脚!”

凤宜面­色­古怪,咳了一声说:“唔,原来我在你心里是一块饼,现在则变成了一坨墙脚……下次不知道又要变什么。别听风就是雨,快睡觉,明天你要­干­什么我都不管你。”

“你不会是心虚吧?我告诉你。这事儿咱得好好说清楚。你得明白件事。那就是。坦白从宽。抗拒……”

凤宜瞪我一眼。伸指一弹……呃!

这个坏人!

居然又用上了在魔域地那一招!就是让我不能动也不能开口说话地那次!因为之后发生地事太多。我忘了跟他算那笔账了!

凤宜把我当抱枕似地一搂:“乖。睡吧。”

我很想磨牙。呐喊。对这个万恶地犯罪份子拳打脚踢以泄心头之恨。可是。屋里很暖和。很安静。凤宜地怀抱很舒服……

我没过多会儿就睡着了。

不过第二天一睁眼,我就想起这事儿来了!

该死的凤宜比我起的早,我醒来时床上就我自己,他肯定是心虚才提前一步开溜的!

我愤恨的爬起床,把脚踏踩的嘭嘭响。两只小蜘蛛在门外小声问:“姐姐起来啦?”

“哦,啊……”

我愣了一下,应了一声。

她们马上行动起来,端水地拿巾帕的拿衣裳的,还有要替我梳头发的。

“不用不用。”我现在心里正别扭:“我自己来吧。”

唉,路是自己走出来的,事情会变成今天这样,绝对是自己的原因。

盘丝洞过去三百年,可是很冷清很隐蔽的……除了灰大毛就是我,补充,我还是昏迷不醒的。

但是从我醒过来之后,嗯,一切就开始慢慢的变了。先是大毛说人手不够,有两个他地同族来投奔他,他请示我,我说那当然可以收下。后来有小蜘蛛来讨东西吃,进而留下来过冬,我也收下了……

再后来……

唉,其实不是别人的错。

而且,把冻饿交加随时会死的小蜘蛛小老鼠拒之门外,这事我也绝对做不出来。

但是,现在应该怎么办呢?

我坐在那儿发了一会儿呆,以我这种水平自己要想出一个面面俱到的好办法来那是不可能的,还是等下去问凤宜吧,子恒也是这个建议。至于算账……咳,这个可以留待他出完主意之后再动手,俗话说地好,卸磨杀驴,磨没卸时这驴是万万杀不得。

我千万不能说漏嘴说凤宜又抓住我的马脚。那他肯定更加振振有辞,说他在我心目的形象地位,继饼,墙脚之后,又变成了驴……这个形象可比前两者还要糟糕的多啦。

可我没找着凤宜,他陪几位前辈去东阳峰了。那里还有他们好多族人,虽然去南方过冬走了不少,但还有不少是不去南方的。午饭应该也不回来吃了。

“师公说想让师傅你多休息会儿的。”大毛老实的,一本正经的说:“大概师公觉得师傅劳累了,又懒怠应酬,所以没喊醒师傅一块儿去。”

“我看他是做贼心虚……”我小声念叨。

大毛说:“师傅要过去吗?”

我摇头:“不去,这么冷!”

大毛无语的站了片刻,又说:“师傅,有时候我挺奇怪,到底师公看中您哪点儿好处了。”

我老老实实说:“我也一直闹不明白,回来你亲自问问他。大毛,你坐一下,咱们说说话。”

“哦。”

他在我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来。

我仔细端详他地脸,大毛看起来比我显的还成熟一点,主要是他的那胡须给他添了一点沧桑和稳重的感觉。不过大多数时候我都觉得他是个,嗯,象弟弟似的存在。

“大毛啊,你天天管那么大一摊子事,一定很劳累很烦心吧?”

我当着甩手掌柜,活全让他­干­了。

想一想,我可真对不住他。

“哪能啊。”他一拍腿:“有事忙总比无事瞎忙强。再说,我挺喜欢这差事的。虽然算不上什么位高权重,可是洞里头除了师傅你,谁不对我服服帖帖?一呼百应的气派总有了吧?嘿,人间说宰相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这大小也算是个官儿了吧?那我该叫个什么相呢?”

我眨眨眼,没好气的说:“内相。”

他苦了一张脸:“师傅,什么相都行,就是内相做不得啊。”

眼看话题要让他带跑,我赶紧绕回来。

“洞里头人心不齐,你一直都不告诉我。”

“啊,这事儿啊。”大毛摇摇头:“师公也说不要告诉你啊。再说,告诉师傅你,你又有什么好办法?”

我没有……

我无能……

我的脑袋又耷拉下去。

“成亲那天,还有内贼引来捣乱的人?那些人是哪一山哪一派地?”

说起那天,大毛的神情总算不象刚才那么轻松安稳了:“都是我管教不严,才会出了这样的败类,要不是敖天官啊,那天真是要出大纰漏了。要是扰了师傅和师公的婚礼,那我就是切头谢罪也没用。那些小崽子们,对他们越好,他们越是不当回事儿,好日子过惯了,苦日子全忘了,觉得现在的好吃好喝都是理所当然,吃着稀地想­干­的,有了温饱想富贵,咱不能给他,他就觉得咱是他地仇人,是绊脚石了一样,忘恩负义,简直猪狗不如!XX的,我怎么养了一群这样地东西!”大毛越说越激动,脸都涨红了。

“大毛,你,那个内贼的事,不是你地责任啊,你不要为那事烦心。”

大毛摇摇头:“其实我后来一想,是老鼠就是老鼠吧,那是我的责任,我没管好,我处置他也是应当的。总比是蜘蛛好。要是蜘蛛,师傅心里会更难过吧?”

我低下头,大毛倒是处处都替我想着,连我的心情都考虑了。

是啊,如果是个蜘蛛,那我更是……

情何以堪啊。

“师傅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打算的?是要好好整治一下,还是­干­脆都赶出去落个清净,还是不劳心不费事,继续象以前一样过?”(

一七九 选择

“师傅?师傅?”

我抬眼看看他。

“你想什么呢?我问你哪。”

我低下头。

真是,糟糕的事情啊。

我的手掌紧握,又松开。

远远的,后面仓库的位置传来一声尖叫。

灰大毛愣了下,然后我的手向回招拢,一条丝线由隐而现,比头发丝细不了多少,绷的紧紧的,从远处朝这里拖动。

拖过来的,是猛烈挣扎不休的一个小蜘蛛­精­。

我认得,她就是昨天,说羡慕我的那个。

她本来挣扎地很厉害。等被蛛丝拖过转角。看到坐在廊下喝茶地我和灰大毛之后。她反而不挣扎了。

也对。都被看到了。而且挣扎也甩脱不了。

大毛愣了。看看我。又看看被捆住拖来地小蜘蛛。

这时候我想地净是无关地事情。

以前。我给小蜘蛛们起过名字。不过她们多半不满意。我觉得那些名字挺好啊。完全按照这个时代地规范来地。芳淑贞静之类地。有啥不好?最起码比我们进桃花观。师姐给每个发个号数要强多了吧?因为她们都说不喜欢。后来我也不费事了。而且。我也实在记不住她们给自己起地那些风花雪月地名字……

比如被拖到眼前这个。我盯着她看了好半天。才想起她叫雪竺。

多怪的名字。

她手里还抓着半个木把手,就是仓库门上的,然后,大概是刚才被蛛丝缠住时挣扎地太厉害,指甲有两个掀起来了,在渗血。

“你这是­干­什么?”大毛站起身来。

“我……我经过后面,看到……”她慌乱地辩解,泪眼迷离,楚楚可怜:“我就是经过,结果突然被蛛丝绑了起来……姐姐,我没做坏事,我没­干­什么!”

“嗯,你得爬上三重梯子,过独线桥,还得抓着绳藤到半空去,才能握着这个把手……”

经过?是我太笨还是她太笨?这种借口谁信啊。

她闭上了嘴。

大毛恶狠狠的瞪她。

她把头转到一边去,不再辩解,也没求饶。

“你这忘恩负义的……”

“忘了谁的恩?负了谁的义?”她尖声说,平时那种温顺的样子全不见了:“她打发我们象养的猫狗一样!招之即来呼之则去!就算在别处我们也不会饿死!跟随她有什么好处?”

“我没让你们跟随我……”唉,我地声音没她高。有理不在声高吧?

也许她的声音这么大,是因为她心虚。也许不是的。

“刚还在说贼,这就出来个内贼。”大毛看看我:“师傅,你看,真的不能再象以前一样过了。”

我没理会他,问雪竺:“你想去仓库里拿什么?”

她只是瞪我,不说话。

“大毛,带上她,我们走。”

站在仓库门前地时候,那个门把手断了半边。

“如果你不想打开这门,这里的阵法不会被触动,蛛丝也不会绑你。”

我轻轻推一下,门开了。

里面没有什么东西了,胡乱堆放着地只是一些礼盒,散落在地下的红纸和绸带还没收拾。

“你想打开门,想进来,现在呢?你进来了,你还想做什么?”

她看着空荡荡的仓库:“你……你们早把东西移走了?”

“我还以为你们都知道,不过看起来不是的,起码你不知道。昨天这儿的东西就整理完,存在别的地方了,我不知道是你自己想来拿什么,还是别人鼓动你来拿什么,总之你是白来一趟,还把自己给……弄成现在这样。”

她地眼睛瞪的圆圆地,不过这次的愤恨却不是针对我和灰大毛来地了。

“是你自己要来的,还是谁挑拨你来地?”大毛问她。

她并没说话,嘴­唇­咬的紧紧的,都快咬出血了。

“是,我是对你们没什么恩惠,换个地方,你们也未必会饿死,也可能会学会修炼之法。但起码,我从没命令过你们,也没过要利用你们,害你们。或许你觉得这不算什么,你们大概觉得我蠢笨愚钝,你们觉得你们聪明,前途远大,所以,你们要不择手段,要偷窃,要说谎,要伤害别人……我想,你们那样的聪明,我一辈子也不想要。”

是的。

我现在终于明白。我是很笨,但是她们,就真的聪明吗?

我还是继续做我的蠢人吧……不过,我想我还是离这些聪明人,远点的好。

“大毛?”

“嗯?”

“把我存的那些灵罗根啊月涧水啊什么的拿出来,有多少拿多少,全拿出来,另外,叫所有人,都去外面广场。”

“师傅,你要­干­嘛?”

“不­干­嘛,就是,日子既然不能得过且过,那就该­干­嘛­干­嘛吧。”

大毛看我一眼,站着没动。

“师傅,要不,等师公回来再……”

“没事,这些事儿该我自己­干­的,不能事事让他替我­干­了。”

毛答应一声,一边高声喊朱英雄他们,一边走了出去

“你也一起过来吧。”我对雪竺说。其实说了也是白说,她还给捆着呢,我牵着蛛丝,她就得跟着走。

我应该想开点,一开始把洞里的所有蜘蛛老鼠当家人就是错。其实我应该把自己当个房东,把他们都当成房客。

大毛办事速度很快,很快,有点道行的都给叫过来了,老鼠站一边,蜘蛛们站一边,正在小声议论

大毛指挥着朱英雄他们抬着沉重的坛子箱子出来,放下地。

我缓缓的出来,雪竺瑟缩地跟在我旁边。

“打开吧。”

灰大毛和朱英雄一人一边,把坛子盖和箱子盖分别打开。

一阵淡淡地清香弥漫开来,有点甜甜的,象桂花芝麻糖的味道。

“我知道,有不少人,很想让修为再进一阶,灵罗根,还有月涧水,这些东西都能让修为向前跃进一些……”

那些窃窃私语的声音渐渐消失了。

在这种时候,每双眼差不多都盯着前面的坛子和灵罗根。

“我不知道你们都是从哪儿知道,反正,我是存着一些这个东西,不过我自己吃过。用这个得来功力是很让人向往,省了几十年,甚至要上百年的时间和功夫。但是不劳而获最终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对大毛低声嘱咐了几句。他看看我,然后站到前面说:“大家都知道,洞主已经成了亲,成了凤王地夫人啦,百天之后,还有封后典仪,以后可能也不会住在盘丝洞了。大家多年相聚,洞主的意思是,虽然以后她恐怕不能照拂大家,离别在即,这些灵罗根和月涧水就当作是礼物,每人可以来任拿一样,一段灵罗根,或者是一瓶子月涧水,算是洞主的一点心意,此后天高水长,总还有相见之期,到那时再叙旧情。”

底下先是极静,接着象炸了锅一样。

我站在那儿,心里一片茫然。

“静一静!大家听我说!”大毛叫的很大声,可是好一会儿下面才算全静下来。有个声音高喊:“洞主要把我们都抛下了是不是?自己有了归宿就要赶我们走?”

“太绝情了吧!”

“离开这儿让我们去哪儿?”

“现在是大雪天,就要赶走我们?”

一片乱哄哄地,声音嘈杂,吵的人头疼。

“还有别地东西。”灰大毛的声音宏亮,盖过下面的扰攘:“我手里,还有洞主炼的九重丝。这种丝要是一沾上身,这辈子都不可能对洞主有半分背叛违逆,连想一想都不行,这丝会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受尽痛楚煎熬,绝对无法可解,有想留在洞主身边不愿意走的,未来也绝对不会生出心的,就来我这儿领上一根,从今以后生死就交给洞主了!”

这话一说完,底下又是死静死静地。

我坐在一旁。

大毛站在那儿,手里攥着一把银­色­丝偻。

朱英雄大步走过去,拳头攥的紧紧地,好象要去狠揍大毛似的架式,到了他跟前停住,然后从他手里拽出一根丝来,紧紧握住手。再张开手时,那根银丝已经不见了。

“我是到哪儿都要跟着主人地!”他瞪一眼灰大毛:“你呢?”

大毛朝他一笑,飞起一脚,把他给踢的滚到一边。朱英雄嗷一声:“我告诉你,我用了九重丝,那也只听主人一个人地,你想对我动手动脚我还是要还手的!”

大毛斜睨他一眼:“你还啊,我等着呢。”

他转过头:“是走是留,大家想清楚!这要是选择了,就是举手无悔,没退路的。领了灵罗根月涧水的,雪停之后就离开盘丝洞。选了九重丝的,以后就……哼哼……不必我说了。”

他回头看看我,我朝他点点头。

说的很好。

大毛把九重丝也放到石台上,和前两样东西并排放着。然后,他自己也拿了一根丝,­干­脆的放进嘴巴里。

底下静的可闻落针。

我转头看看雪竺:“你先挑吧。”

她的表情先是茫然,然后变的很复杂。目光从我脸上,移到石台上放的三样东西上头。

“你放心,我不想把你怎么样。你挑完东西想走的话,那随你的便。我说过的话,都算数,而且,这儿还有这么多双眼睛看着的。”

我轻轻弹一下手指,她身上捆的那道丝就解开了。

她慢慢从地上爬起来,一步一步的,走近石台,看着上头的三样东西,目光在月涧水上停留的最长。

—————

唔,真是奇怪了,白天我困的要死,到了晚上特清醒……

啊,关于这章里的,选择的问题,大家都知道,其实三八很善良的。。不过,如果让一个不善良的人来揣测的话……

唔……

盘丝洞38号--一八零 下厨

我以为她必定是要去拿灵罗根的,可是她眼珠左转右头看了我一眼,忽然伸手——抓起的是九重丝。

那丝沾着肌肤就缓缓的变短,一端延伸进她手里,片刻间就不见了。

“咦?”大毛也愣了:“你这是……你不想走啊?”

她这会儿倒­干­脆了,一副豁出去的神情,扑通跪下来朝我直磕了好几个响头:“姐姐,我知道,我做了错事,心地不好,可是既然姐姐能让我好好的走,一定,也能容我留下来。”

我和大毛互相对看了一眼,这个,真是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果然女人是善变的,女妖­精­也是。她刚才还表现的对我深恶痛绝,一转眼又要对我效忠了!难道她看穿了这个所谓的九重丝其实是个瞎吹的吓唬人的东西吗?

我在楞,可她好象是有了什么不好的猜测,砰砰砰的不停的磕头,前额在坚硬的石地下撞的鲜血淋漓。

“那个,呃,不用磕了,你起来吧。”

她一抹脸,把鼻涕眼泪和额上的血一起抹的­干­­干­净净,好象根本没哭过也没磕破头一样,飞快爬起来站到我身后。

大毛反应过来比我快,他凑过来小声说:“师傅,要不,你回避下,我在这儿看场子就行了。你在这儿,他们大概害怕这边一出洞门就被喀嚓了……”

那种没品地事儿我才不­干­呢。但是别人可能会自己之心度我之腹。

“好吧。那你多当心。有事儿你知道……”

“我知道。我肯定马上大喊‘师傅救命’!”

我差点让他逗笑。不过就差一点。

我这边回屋。迎头碰上凤宜和子恒。

“你这是怎么了?”

“我?”我摸摸脸:“怎么了?”

子恒的视线越过我的肩膀,看向我身后的乱哄哄的,人头涌动地场面。

“你在……做什么?”

“嗯?”我回头看看,感慨万千:“大浪淘沙。”

虽然我说的驴头不对马嘴,但是他显然是听明白了,有些意外的微微笑:“真是想不到,怎么,趁我们不在自己立威?”

“不是,我的意思是,想走的走,想留的嘛,唔,我想也许我也会再收几个徒弟,好好调教调教,赶明儿出门儿也前呼后拥的抖抖威风。”

不过,凤宜怎么不说话。

我转过头,疑惑的看着他。

“你早该这么­干­了。”他说,转身进了院子。

我愣了下,大步追上去。

什么人啊,我现在可不是他晚辈了,还用这种教训后辈似的口吻和我说话!

我可是他老婆,我们是平辈!

子恒在一旁偷笑,我瞪他一眼,他放下袖子,光明正大的露出八颗牙朝我笑。

“我现你这人变坏了。”

他给我来了句:“好人不长命,坏人才活地久。”

我了下,认真的点头:“你说的对!咱都应该学着当坏人!来,跟我念,好好学习,争当坏人!”

这回轮到他了:“你这词儿好怪,从哪儿学来的?”

“词儿不重要,重要地是,当好人没用,别人都想欺负你。当个坏人好,让别人怕你,不敢惹你,多好啊。”

他没笑。

我笑着笑着,也笑不出来了。

是啊,这世道不兴好人,连你家族的人,你老婆,你手下……都觉得好人好欺负。

我想,也许凤宜总对外人摆张臭脸,端着高高地架子,对谁都看不起,冷嘲热讽,也是一件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

我在屋里面还是有点坐立不安,挂念前面的事。凤宜抬头看看我:“你不放心,为什么不去看着?”

我摊下手,苦笑着说:“我怕我去了,轮到别人不放心了。”

子恒一笑:“这有何难,不去也能看得到啊。”

“嗯,但我觉得我好象有点,想看,又怕看……”

子恒挥了下袖子,对面的墙象水波一样动荡起来,我看到前面大广场的情景浮现出来。

哇,这一手,不是凤宜的招数吗?他也会?

“那个……”

“想学么?我可以教你,并不难。”

“哦。”

我转头看那面墙。

场中并不显地杂乱,大毛和朱英雄他们一个看着灵罗根,一个看着月涧水,只有九重丝没有人去看。

有人走上前,有很多步子很快,拿了一截灵罗根,头也不回的就走出去。

看到这个,我说不上来……不是很难过,但是觉得心里空荡荡地。

虽然知道肯定会走许多人的,蜘蛛也好,老鼠也好,都有。但是真地看到他们头也不回的走,我还是觉得心里不好受。

但是,目光再转过去,拿了九重丝地,也有……

灰眉,还有大毛身边平时被差的团团转,还老被他踢ρi股的几只小老鼠,最早到盘丝洞来跟随我的几只小蜘蛛,

单独站在一边,站在大毛身后,虽然少,和拿了东数比起来,少多了,但是看着他们站在那里,用一种很平静的神情,看着那些走掉的人,我觉得,觉得心很踏实。

这一天过的很快,可是我又觉得这天很慢。

一直到天黑下来,还有一半的人,没做出选择。

他们在犹豫。

也许他们不想走,可是不甘心从此就九重丝束缚,也许他们想离开,又担心前途充满危险。

我理解,我自己就是个优柔寡断的人。

我也知道,对大多数地蜘蛛和老鼠来说,做这个决定真的不容易。

凤宜一甩袖,啪的一声在我脑门上拍了一记:“别呆,大毛他们不在,其他人也不在,饭上吃什么得你自己张罗了。”

我撸撸袖子:“好,你们要吃什么?只要你们说得出,我就给张罗来!”

子恒一笑:“嗬,这倒真要尝尝你的手艺。我觉得好象从来没吃过你下厨做的饭哪。”

凤宜头也没抬,抛过来句:“用法术不算数。”

我咬咬牙:“不用法术我也能做。”

子恒跟着笑:“是啊,你把人都打走了,说不准以后你就全得靠自己洗手作羹汤,还是从现在起就学着贤惠吧。”

我上辈子做饭地确不怎么样,这辈子更是很……咳,很不贤惠。屋后面就有小厨房,可我一次也没进去过。唉,这些年过的也算是养尊处优的好日子了,十指不沾阳春水,对妖­精­来说,本来吃穿住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必须的事。

我一弹指,灶里的柴自己烧了起来,火苗噌的一冒三尺高,吓的我往后退了一步。

这不算用法术,呃,只是点个火。

不行,这太旺了,我是要做饭不是要烧炭。

小一点小一点再小一点,嗯,这样差不多。

我淘了米蒸饭,又不知道放多少水才合适,宁可多放点,不能放太少了。我舀了两瓢水加进去,再看看菜筐,里面的菜­色­倒是挺丰富,我挑了一把水菜,豆腐,嗯,还顺手拣出一块­肉­。

好吧,我做过饭的……嗯,就是太久不做了。

我把袖子向上一撸,­操­起菜刀来,噌噌噌地先切了水芹菜,再去剁­肉­……

好吧,炒菜不难,放油,对对,还得撒把葱花什么的……

我停了下来,左右瞄瞄。

那个,葱在哪?

“啊,来瞧瞧今晚有什么好吃的。”

子恒笑吟吟的和凤宜一起入座,我摆好最后一双筷子,有点心虚地往椅子里缩了缩:“那个,粗茶淡饭……将就一下吧。”

子恒没说话,只是笑着看凤宜。他虽然没说话,但言下之意我们三个都明白——我的手艺要是贼臭,他就算将就恐怕也只要将就一顿,但是凤宜可得将就一辈子了。

“那个,尝尝吧。”

我给他们俩一人夹了一块豆腐,然后自己也夹了一块。

咬——

豆腐煎地有点老,有的糊了,唔,盐味有点小。

确切的说,好象,忘了放盐了。

水芹菜炒­肉­丝还凑和,­肉­丝有点硬,芹菜夹生,这个倒是没忘了放盐,可能是为了弥豆腐的缺憾,所以放了双倍。

米饭嗯……水太多了点,软软的糯糯的,介于稀饭和­干­饭之间。

说到这儿我得佩服凤宜和子恒,这样地菜居然他们还很捧场,没挑剔没嫌弃的都给吃了,连蛋花汤也都喝完了,露出大汤碗底子上绘地缠枝花纹。

“挺好的,第一次下厨,能做成这样不容易。”子恒先是肯定了我地劳动成果:“不过,下次不要慌,慢慢来。”

凤宜优雅的喝了口茶,看起来这茶是今天晚上最让他满意地:“差强人意,还得好好学着做。”

“­干­嘛是我学?你学了给我做不行么?”

凤宜指指墙:“你看。”

我转过头,广场上只有大概五分之一的人还没有选了,很多熟悉的不熟悉的面孔都不见了。

我有点茫然:“他们……都走了啊?”

虽然是我让他们选择,但是,我心里觉得……

有点难过。

凤宜戳戳的我肩膀,又指指另一个方向。我转过头,看向凤宜所指的,大毛站的那个方向。

他后面有好多……好多的小老鼠和小蜘蛛,而台子上的九重丝则已经所剩无几了。

他们有些凑一起说话,有的则百无聊赖坐着倚着,还有的­干­脆摸出绣筹开赌了。

“嗯,看起来你还是挺有人缘儿的嘛。”凤宜拍拍我的肩膀:“恭喜你,以后还得张罗这么多张嘴的吃喝,没轻松到哪儿去。”

——————

天一下子冷的厉害哦。。。不穿袜子觉得脚都僵了。

盘丝洞38号--一八一 出行

走了一大半,留下一小半。

大毛还是挺欣慰的,虽然提起那些走掉的耗子­精­来破口大骂滔滔不绝,但是提起这些选择了九重丝留下来的,却一改怒­色­,变成赞不绝口了。

我总觉得他应该还有别的话没说的,不过大毛有时候嘴是真紧,绕来绕去就是不开口,而且现在更是过分,很多事直接去请示凤宜,我感觉我这个一洞之主本来就没几两重的权威现在越轻飘飘的了,风一起就能吹跑。

倒是那个雪竺,现在跑前跑后的可是勤快,话里话外打听什么时候能正式拜师学本事。她现在好象是什么顾忌都没有了,直接说:“姐姐,等拜了师我也跟大毛哥一样喊你师傅,反正现在身上有九重丝拘着,就说老实话做老实事。我就想学会那个你在后仓那里一根丝把我捆起来的本事——能教我吧?”

我不知道他们要用多久,才会现那个九重丝其实只是……反正没有吹出来的那种神奇功效。

可能是我的错觉吧,我觉得他们突然都变的坦然了很多,做事踏实。大毛说年后就办个考校大会,让我择优录取收为弟子。

我觉得这世道变化真快,但是凤宜却说:“我不说了么?这事儿你本来就该­干­了。不是每个人都忘恩负义,但是他们总得有个前程奔头吧?以前你们在桃花观,不也有出师一说吗?是真出假出且不论,观主也教你们本事吧?时不时还来个测验,你们大家是不是挺老实的?”

“对啊。”

“那你明白你岔在哪儿了?”

我咳一声:“喂,大毛刚才好象有话没说,肯定瞒我什么了。你知道不知道?”

凤宜瞄我一眼:“想知道?”

“想!”这不废话嘛。

“嗯。我要是心情好地话……”凤宜懒洋洋地说:“来。娘子。表示表示你地诚意。”

我立马狗腿地绕到他背后去替他捏背。

屋里已经烧起炕。我们刚才围着小桌剥橘子。我这么替他捏肩膀。刚才手指上有点浅浅黄绿­色­地橘子香就染到他雪白地里衣上了。

“嗯。大毛算计地挺有意思地。旁人总想打探我们。我们也得打探一下别人啊。”

“啊?”我倒也想过打探别人,但是我觉得自己手下没有这种无间道的高级人才啊。

“你这一折腾,大毛也借机撒出去一把小老鼠小蜘蛛去,打探打探别人……”

“啊,那多危险。”

“危险什么啊,又不是让他们­干­什么危险的事,就是看到什么,听到什么,记下来,得空出来时再透下消息就行了。

你还别说,他们在哪儿也是小虾米,不会引人注意,大消息他们应该也探不着。”

“这样,好吗?”

刚才和子恒说我们要学做坏人,但是这个绝对不是说一声学做,马上就能做起来的。

“你觉得不好?”

“不是,你知道,我这个人嘛,就是……咳,其实我要不是生为蜘蛛,而是一个普通人,我肯定是胆小怕事安分守己的那种。”

他哼一声:“我早看出来了。”

“嘿,可惜现在你已经是我地人啦,反悔也来不及了!”我大着胆子,一边邪笑一边在他脸上捏了一把。手感不错,再捏一把。

嗯,人常说,老虎ρi股摸不得,要我说,凤凰的脸也不是不能随便捏的,捏了之后……嗯……

凤宜地反击来的又急又凶,最后我的嘴­唇­也肿了,眼也睁不开了,人简直象瘫烂泥一样,可怕地是,我居然觉得当一瘫烂泥还挺幸福的……

我趴在他肩膀上小声说:“那个,别人谈恋爱都会讲些有浪漫的,或是有深度的话题,咱们好象都没在一起谈过人生啊,理想啊……”

凤宜脸颊有点微微地红,眼睛里一片水光,嗯,用个粗俗的词来形容就是瑃情荡漾啊,看得我一边流口水,一边按着自己的腰——心有余而力不足。

“你是人吗?你有理想吗?”

我被他这么直接的打击气的瞪眼,但是,凤宜说的是大实话,这个,我地确不是人,而且我这个人也的确没啥理想。

“好吧,”他象安抚小猫似地摸摸我的头:“是不是冬天太无聊了,天天闷在洞里,你闲着胡思乱想外加穷折腾,这也不好,我和子恒商量一下,咱们出去散散心。”

“咦?”我眼前一亮:“我们去度蜜月?”我没注意他说要和子恒商量一下,完全忽略过去了。

“蜜月?”凤宜品咂这个词儿:“你要想这么称呼也行。”

我­鸡­冻了!

蜜月啊蜜

蜜月啊蜜月!

嗯,虽然现在是冬天,可是南方一定还是暖和地。我们可以去更热的地方,比如,某个海岛,阳光灿烂,碧海银沙,嗯嗯,不知道凤宜肯不肯尝试一下三角泳裤?嘿嘿嘿……我一边偷笑一边抹掉嘴角地口水。

嗯,可做的事太多了?我们还可以去泡温泉,泛舟湖上,或是寻一处安静的所在,竹篱茅舍,卧听夜雨……

不过等第三天,我就现我白­鸡­冻了……

出行规划:走到哪儿算哪……我,不过自由自在的也挺好。

出行人数:三人。凤宜,我,子恒。我再。

哪有三个人的蜜月啊……

当然我不是讨厌子恒,我也挺想他多留些日子,我们大家多一起相处,不过凤宜先前说的话,完全把我误导到另一个方向去了。

大毛挺欣慰,让我们好好玩,玩高兴玩开心,不用担心家里。我有点不安,感觉活儿都让大毛­干­了福都让我享了,可是看大毛也是一副甘之如饴的表情,我决定,等我回来就承担责任,好好当一个称职的洞主和师傅!大毛虽然也象我似的不求上进,但是这是一个讲实力的世界,就算用鞭子在后头抽打,也得让他再用功修炼,再上一层楼才行。

我们三个离开盘丝洞,连着几天的大雪,到处一片白茫茫的。子恒是一袭青衫,凤宜则是白衣飘飘,唯独我裹的象个母大虫,里三层外三层。虽然可以运功驱暖,但是我看到这么一片雪,就分外觉得自己没有安全感,非得裹的厚厚的才觉得身体和心理一起暖和起来了。

我们一路向南,走走停停,有时候会在人多热闹的大城里投宿,一掷千金包下华而不实的昂贵酒宴尝鲜,去看有名的歌伎乐人,杂耍百技那些表演。也会在寂寞无人的山巅,一壶酒,三个人对酌。

一切烦扰的事情都暂且抛下,我也知道,这样的相聚,这样的旅行,有多宝贵。

一天早上醒来,子恒先走了。

分别是有先兆的。前一晚我们在湖上泛舟时,就有水族找上他。

子恒没回避我们,那个蟹­精­言辞虽然恭敬,可是话里的意思却步步进逼,口口声声说是奉了子恒伯父之命,请子恒回去商议族中大事。

子恒打他走,端着一杯酒,却没有喝。

“不用理会。”凤宜劝他:“你对他们已经无所求,他们也不能再伤害你。”

“是啊,但是总得做个了断。”子恒平静的喝下杯中酒,手一松,那杯子落进湖里。

我有点恍惚,月光照在子恒身上,他看起来,好象随时都会消失。

这种感觉并不是错觉。

他的确安静的离开了。

我想他是夜里走的。

凤宜拿着那张写着简单的后会珍重的白纸,从来不为什么事情困扰为难的他,也露出惆怅的表情来。

摆了一桌子热气腾腾的早餐,我吃不下,他也没有去碰,那些­精­致的粥菜糕饼渐渐的都凉了。

“子恒小时候,就是这种­性­子。不争不抢,也不埋怨,不愤恨。但是他很勤奋刻苦,你记得初见时他是个孩子模样么?”

“嗯,记得。

”我当然不会忘,那会儿凤宜和子恒一起出现在桃花观,我还一度猜疑他们是不是什么师徒之类的关系呢。

“他那会儿正好练功出了点岔子,才变成孩童相貌的。他很心急,想要快些拥有力量,能够被族人承认,能够完成母亲遗愿……虽然他也知道,世事不象理想那般美好,敖家内部那样残酷,他想要的亲情和温暖,或许是遥远不可及的,一个虚幻的梦,但是那个目标他努力了太久,他始终抱着希望的。”

但是最后,他还是绝望了。

我认识的子恒的时候,他一直温和宽厚,他一直在给予身旁的人温暖,可是我那时候却不知道,他才是最寂寞,最需要温暖的。

“我们帮不上什么忙吗?”

“子恒的­性­子外柔内刚,他既然打定了主意,绝不会再任那些人摆布。”凤宜想了想,忽然转过头来说:“喂,想不想去东海玩玩?”

我愣了下,仔细看凤宜的表情,他话里的意思,和我猜想的一样吗?

“那个,子恒不会同意吧……”我有点犹豫,可是,凤宜的提议实在太有吸引力了!

“咱们偷偷跟去,要是子恒独木难支,就暗里帮他一帮,说不定还能拉上他一起回盘丝洞过新年呢。”

盘丝洞38号--一八二 海底

其实嘛,这个提议不太象凤宜的­性­格啊,他什么时候“偷偷”魔域的时候,他……嗯,那会儿他倒是偷偷过,我们都偷偷过嘛。

“你们……嗯,交情好是吧?”

“唔,我一直觉得他象个小弟弟一样……”

好吧,现在最重要的问题还有一个。

“你知道怎么溜去东海吗?”

“嘿,我还在那儿住过呢!”凤宜得意的尾巴又翘起来了:“跟我走。”

要说海底世界是什么样,唔,和上辈子看的海洋馆什么的完全不一样。海底的世界是另一个世界,唔,和以前我见过的,子恒曾经住过的碧水潭也不太象。在碧水潭底向上看,是一片澄澈的碧­色­,有人形容好的玉,成­色­象水一样。而碧水潭底望向天空的颜­色­,就象一块巨大的,透澈清亮的美玉一样,很美,很明朗。

我和凤宜坐在一处珊瑚后面,从海底看天空,仿佛一块绚烂的蓝宝石,深浅的光影,折­射­的璀璨。

“真美啊。”

丛生的珊瑚就象茂密的森林,只是树丛虽然婆娑生姿,却没有这样多的姿势和颜­色­。我们身旁的这一片都是红­色­,可那些颜­色­说不出的鲜明丰富,鱼儿灵活的在珊瑚丛里穿行,仿佛林间的鸟儿——比鸟儿的姿势还要更轻盈美妙,飘荡的深绿的水藻柔软绵长,只是,陆上是鸟语花香的,这里鱼可不语,艳丽绽开的海葵美是美了,可也不香。

这里并非没声音。只是那些声音显得遥远而含混。也没有什么起伏。

应该是潮水声。但是。和在陆地上听到地潮水声完全不同。

那种声音。让人觉得心口也随着这声音。一起。一落。既平和。又柔缓。

“来人了。”

我把头朝下缩了缩。看着前面姗姗而来地一队侍。她们穿着明媚鲜亮地绢纱衣裙。身姿窈窕美好。皮肤白皙若凝脂。更奇罕地是。她们居然长地一模一样。就象一个模子刻出来地!虽然漂亮是漂亮。走路轻盈地时候裙福飘散足不沾地。但是看起来怎么这么不真实!

等她们过去了。我小声问:“喂。怎么她们……生地一样啊?是真人么?”

“鱼卵见过吗?”

“见……过……”我愣了:“难道,一只鱼妈妈生几百只卵,全,全能长一样?”

我滴娘哦,这事儿怎么听起来不这么美妙,反而让人有点,那个,头皮麻……

那个啥,别地不说,那个当妈的,自己能认清这些长地一模一样的孩子们么?这双胞胎可爱,三胞胎热闹,四胞胎就让人很难养了……这么多的,多胞胎,那……

“那倒不是,成­精­的鱼儿可不会一下子生这么多孩子出来,普通的水族产下几百上千地小鱼,长的相象容易,一模一样不易,长地一样了,又不是个个都能修成­精­,这十几位小侍女,大概也是千挑万选出来的。”

“哦啊,这可真是活宝贝啊,难得。”

“你喜欢?给你也弄几个回去使唤?”凤宜笑意流转

“不不,”我急忙摇头:“这排场一般人消受不起,也就龙王家能这么摆摆谱,我还嫌洞里人多呢。对了,子恒住什么地方?咱们去瞧瞧去。”

“来,走这边。”

偷潜入子恒的住处,不象我想的那么困难。一来当然是因为我和凤宜的身手来做这种偷偷摸摸的勾当,是大材小用,太小用了!二来是,我真没想到,子恒地住处这么偏僻简陋。

一带贝壳砌的墙,前后,看起来,竟然和他在小小地碧水潭底的院子差不多大小。这可是东海龙宫吧?最不缺地就应该是地盘才对,可是就给他这么一点小地方!这些人对他的慢待,从这个住处上就能看出来!

啊,扭头走掉好了,这辈子都不和他们再往来。

子恒也说要和他们做个了断地,只是不知道他能不能如愿。

要是有人为难他,哼哼,我和凤宜也不是来光当看客的。

凤宜伸手在空中虚抚了一下:“这家伙,防御设的还真强。”

凤宜正在破解他的阵法,我坐在一边,一边磕瓜子一边笑嘻嘻的看他忙活。

“哎哎,有人来了。”

我扯了一把凤宜,两个人隐了身形。透过一丛珊瑚往外看。

来了三个人,都是女子,一个走在前头,两个在后面跟随。

那什么,还是熟人啊。

我本来坐着,可是看到那个来的访客,一下子站了起来。

这是大白天的见鬼了!诈尸啊!

我已经知道她没有死,可是,可是知道和看到,完全是两回事!

这会儿走过来的,不是那个装死装到汤钵里的小心,又能是哪个?

我很少有这么厌憎一个人的时候,可是一看到她,我脑子里嗡一声,想都没想就想冲上去!

手腕一紧,我转过头,凤宜竖起一根手指,比个噤声的姿势。

我再回头看,她脚步很快,走到了那小院门前,抬手敲门。

她还有脸来见子恒!

我这辈子没见过这么恶心人的东西!上次那锅鱼汤是假的,可我现在十分的,强烈的,想要把它变成真的!你不是喜欢煮汤么?­干­脆把自己刮刮鳞抠抠腮剖剖肚煮了吧!

凤宜用传心术说:“你别冲动,既然见了她,还能让飞上天去不成么?小小鱼­精­,欺人太甚。别说你,我也不能轻饶她!”

“她还敢到子恒这儿来?她是存心来恶心人的是吧?”

“你稍安毋躁,不管她来­干­什么,子恒都不会让如愿的。”

对!子恒可不会上她的当!

这个死鱼­精­,先放你一马,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她敲了几下门,有个矮个儿的老仆来应门,好象是个……大虾米?嗯,也许不太老?反正虾­精­腰也弓,胡须也长,说话有气无力的,看起来很老。

“请虾叔代为通传一声,我想求见子恒公子。”

大虾米摇头,有气无力的说:“公子不见客。”

“只是请虾叔代为通传,见不见,也请告诉公子一声。”

“公子不见客。”

“虾叔……”

“公子不见客。”

甭管她说什么,再恳求再求情,那个虾米反反复复就这一句,眼睛似睁似闭,既不怒,也不见软化,就跟没睡醒正在梦游似的。

有意思,哈哈,看她吃瘪我心情大好。

她不得其门而入,在门口恋栈一会儿,只好说:“这点薄礼,是我的一点心意,既然公子不见客,那请虾叔代我转交给公子吧。”

她身后的两个侍女把礼物端上前,那只虾米好象没看到一样,一动不动,也不接下来,侍女回头看了一眼,只能双双把礼物放在地下。

她看起来虽然无奈,全是并不敢对这个虾米有什么不敬。等她带着两个侍女转身要走,身后的门咣当一声重重关上了,那几样礼物就搁在墙脚边,无人理会。

活该!

我伸指弹了一下,一道踪丝悄无声息飘过去,沾在小心的身上,她毫无知觉,走的极快,一转眼身影就消失在假山珊瑚之后。

这么一来就好办了,早收拾也好晚收拾也好,反正她跑不了!

————————

不行,这些天怎么越来越晚睡晚起了!而且效率又不见提升!改!一定得改!

盘丝洞38号--一八三 小院

院子里那只很彪悍的虾米大叔一边嘀咕什么,一边用那把大剪子修剪水草丛。

“诶,你认识他么?”

“怎么会不认识,他年纪很大了,子恒小时候都是他一手照顾的,我也要称他一声虾叔的。”“哦……”我恍然点头,怪不得他对小心这么不假辞­色­。嗯,虾叔,这称呼怪怪的。

凤宜的笑容怎么看怎么欠扁:“既然他在,那咱们就不用费事了。”他捡了块小石子扔进院墙里去,那个虾叔一下子挺直了腰,转头的同时,一手已经亮出把寒光闪闪的弯刃刀来。

“虾叔,是我。”凤宜朝他招一招手。

“呃?”虾叔愕然之后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和面对小心时候的那副晦气表情成了鲜明对比:“你,你是小凤啊,你这是从哪里来啊?”

“小声些,我来这儿子恒可不知道。”凤宜笑嘻嘻的拉着我从珊瑚丛后出来:“这是我娘子桃华,这是虾叔。”

我仓促笑,点头问好:“虾叔。”

我们不是要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么?凤宜这么一嗓子喊过,子恒说定会听到吧?

“哦,我是听说你成了亲了,哎呀呀,新娘子真是又端庄又大方啊,嗯,是个好姑娘。”

这位虾叔……我知道我长地不咋地。谢谢您老还能整出端庄大方这些词儿来表扬我啊。

他推开门出来。弯刀收了起来。笑地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来来。你们快进来。我这就去告诉……”

“虾叔。我正要和你说。我们来地事。先别告诉子恒。”

“哦?”

“你也知道他。什么事儿都想自己扛下来算。我是担心这次他有些话不好话。有些事不好办。所以……他要知道了。我这趟可能就白来了。”

虾叔连连点头:“说的是!他就是那副脾气,和他娘一模一样。放心,你们快进来吧,他不想听外面的吵吵闹闹把自己关屋里呢,肯定不会知道你们来了。”

我们跟在他后面进了院子。地下铺着细细地白砂,步石小径,路旁是婆娑飘荡的水草,安静中透出一股生气。凤宜左右看看:“我也有好久没来了,这里一点儿都没变啊。”

“是啊,来来,你上次住过的屋子,我一点儿没动,你走时什么样还什么样。”

我们穿过庭院,沿着回廊走到尽头,凤宜的表情有些怀念,他推开一扇窗:“你看,那间就是子恒地屋子。”

我探头过去看,隔着假山和水草,能看到半扇窗子。

“来来,吃些点心。”

虾叔张罗了好几样吃的,糕饼,果脯,还有海子什么的,还有一壶茶。不过,点心也好,茶水也好,都是凉冰冰的。当然,也可以用其他办法加热,只是在这里,水族一般都不生火。

我想也许水族们对生火有心理障碍吧。不是办不到,而是不想那么做。

“虾叔坐,咱们有好久没见了。”凤宜把茶推给我,然后掏出酒来倒进茶杯里:“来,虾叔,我敬你。”

“好好,”虾叔露出馋涎欲滴的表情,端起酒来深深嗅一下:“好香!你身上可净是好东西。这还有没有?送我两坛子,我留着慢慢喝。”

我给自己倒了杯茶,捏了两颗海子吃。唔,是腌的,微微带点腥味,鲜香满口,味道很不错。

他们推杯换盏,有来有往的,喝地不亦乐乎,虾叔喜欢杯中物,可是看起来酒量不行,脸红红的,说话也有点含糊不清。

“虾叔,那个小心的事,你清楚么?”

他冲我翻白眼:“别提这种人,扫兴。”

呃,一颗­肉­卡在喉咙里了,我急忙喝了一大口茶。

凤宜说:“不瞒虾叔,我们之前都还以为她被董仙子辣手杀了,后来才知道上了她的当。说实在的,我一想起来还觉得这口气咽不下气,经过见过的事也不少,居然­阴­沟里翻船,被她给骗过去了。”

虾叔砰的一拍桌子:“嘿!这也怨不得你们!我也让她骗的团团转啊?当年子恒犯了规条要被囚禁之时,还将她托付给我照顾,我还觉得她­性­子安稳,又老实!老实个屁!她开始还算安分,我教了她些刀法什么的,还去请别人帮忙,教她些心法,点拨她修炼之道。

结果没过几年,她就攀上高枝了!认识了正殿那边的人,出去地时间越来越长,后来­干­脆就不回来了……”

得,虾叔抱怨起来就没个完了。

我有点走神,虾叔看起来不但脸红了,凡是能露出来的皮肤都红了,就跟热水烫过似的……咳,好吧,也许虾子就是这种体质,一热就红。

“后来我还以为她虽然人大心大,还是不忘本的,后来她又回来追随子恒吧,我还有意替她瞒了那些事……唉,要知道后来那些事儿,我肯定……”肯定下面的话,被一杯酒给一起灌进肚里去了。

我再转头看看子恒屋子的那半扇窗,窗子关着的,子恒在屋里面做什么呢?练功?还是看书?还是在思索问题?

“其实……这东海,再没多少值得留恋的地方啦。”虾叔叹口气:“连我有时候,都想索­性­找个小地方养老去算了,这里天天这事儿啊,你看前面,那边,”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那里我们来时经过,就是遇到那些漂亮侍女的地方,那里再向前走是一大片宫殿,广阔而巍峨,仙界地宫殿我没见过,魔域的宫殿只隐约看到个影子。我想,此处的亭台楼阁宫殿轩室绝不比前两逊­色­,飞檐画栋异彩辉煌,朱漆廊柱上有华丽的纹饰,地板用珠贝珊瑚攒平雕琢,说不尽的华美瑰丽。

“那就是水晶宫。很美啊,我还是小孩子地时候,第一次看到水晶宫,我想跪下去亲吻它的地面。它太美了,但是也太冰冷了。无数地水族都想往能进入水晶宫,能在那里有一席之地。但是每天从那里抬出来的尸,和第一次踏入那里地人,一样多。还有的,根本就无声无息地消失啦,连一个小小的水花,一点涟漪都没惊动。”

“就是这样,我在这里住了很久了,看的也太多了,有时候我觉得,这水晶宫简直是尸骨堆起来的……”

可不是么,我也这么想。那些珊瑚,》0《 还有那比琉璃瓦更晶莹剔透轻薄的蚌壳铺就的屋顶……可不都是尸体嘛!

天­色­暗下来,头顶的天……嗯,这里不能叫天空,从窗子朝上看,一片深墨碧蓝地水­色­。水晶宫那方向光彩辉煌,就象上辈子城市里,打起无数的霓虹灯,闪烁照耀着,明亮的有如白昼。

我忽然想起来,好象上辈子离我家不远有个夜总会之类的地方,名字就叫水晶宫——只是,当然没有这个水晶宫漂亮华丽。

外面又有人敲门,我和凤宜在屋里没动,从窗缝看出去,隔着影影绰绰的宽海藻,有个梳着朝天辫的小童子站在门外:“虾叔,今晚有大宴会哦,我哥叫我送些酒来给你——咦?你已经喝啦?”

“多谢你哥哥了,唔,这可是好酒啊。”

“嗯,就知道你喜欢,我哥偷藏了一大瓶呢,都在这儿了。对了,子恒哥哥呢?”

“他看书呢。”

“嗯,这是两块盒子­肉­,我记得子恒哥哥喜欢吃这个。”

“真让你和你哥费心了,我也替公子谢谢你们。”

“嘿,虾叔你别客气,我走啦!”

虾叔端着­肉­和酒回来,咧开嘴笑:“来来,公子不在,便宜咱们啦,这个盒子­肉­平时可不常做,有大宴的时候做做。”

我好奇的捏起一块来:“这是什么­肉­?”

“牛­肉­,还有猪头­肉­,两片藕一夹,裹着面糊蛋清什么做的。”

“哎,这东西很平常啊。”

凤宜抬起手,啪一声敲在我脑门上:“这可是海底,不养牛羊的地方。”

“哦哦,对,物以稀为贵。”

就是藕盒啊,这个东西在我们那儿普通,到这儿金贵起来了。

既然我们不稀罕,这些就都便宜了老虾叔了,他是咬一口藕盒,就一口酒,吃地那叫一个滋润啊,脸上红的都放光了。

我们又说了些闲话,老虾叔酒多了话也多,又说起最近水晶宫里的新鲜事儿,一位新美人又得了宠了,又是新生了一个小子办了酒宴了什么的,听起来这个龙宫颇不太平,里面美人如云,暗潮涌动啊。

我们这屋里酒香暖暖的飘荡,我没喝多少,都给熏的有点醉了,趴在窗户边瞅着院子呆。水草飘荡的姿态那么柔软轻盈,真美。

子恒大概在这里度过很长时间的时光,有个挺­性­格的老虾叔陪着他……

我有点迷迷糊糊的,似醒非醒,似睡非睡,忽然被一阵激烈地敲门声惊的一下子抬起头来。

“虾叔!虾叔!”

我愣了下,听出来这个声音就是刚才来送东西的那个孩子,可是那声音惶急的都变了调,就我愣的功夫,他又使劲地砸了几下:“虾叔,快开开门啊——虾叔!”

带着哭调,都直了腔了。

我回头一看,喝了我们带来的酒,还有那孩子送地酒,虾叔已经彻底红了,弓着缩成了一团,盘在桌子底下睡的人事不醒。凤宜和我交换了下眼神,我站了起来,弹弹指把自己变成虾叔地样子,然后大步出去应门。

穿过院子时我转头看了一眼子恒的屋子。

他八成是入定了,要不然不会这么大动静都听不到。

我一开门,那孩子一头栽进来,两手紧紧拦腰就把我抱住了,哭喊着:“虾叔!求求你,快救救我哥哥吧!”

++++

啊啊,我真想早点睡啊。。。可怎么又到这会儿了?

盘丝洞38号--一八四 红蕊

我愣了下,虾叔现在醉的爬不起来,我几乎没怎么想哪儿?出了什么事?”

他拉着我就朝外跑,我微微侧头看,凤宜隐了身形跟在我们后头:“今天大宴会,我哥也在厨房帮忙,可是端菜上去时不知道惹着了哪位贵人,被打的只有一口气了……我,我……身上都是血,我不知道还能找谁……”

我跟着他曲曲折折沿着海草和奇石之间的小路朝前赶,这里很暗,看不大清路,但是他显然对这里非常熟悉,离水晶宫越来越近的时候,他拐进了一间很小的屋子里。

刚进门我就闻到扑鼻的血腥味儿,屋里黑乎乎的,就有一张石床,一张桌,简陋之极,有个人伏在床上一动不动。

“哥哥!哥哥!”那孩子朝床边扑过去:“哥!虾叔来了!你没事儿的,一定会好的!”

“你要再摇晃他,他就该有事儿了。”

外伤虽然严重还算好办,不过,嗯,内腑也受伤不轻。

我坐到床边,那个孩子哭泣着退到一旁,还牢牢抓着他哥哥的一只手不放。

我先替他止血,然后摸出两粒药丸来:“一粒给他服了,一粒化水涂开。”

药效是立竿见影的,这药是我自己炼的,平时倒是不大能用得上。

那个孩子忙个不停。涂完药以后替他哥哥换上­干­净衣服。我摸出一粒明珠来照亮。这屋子离水晶宫那么近。可是那里金碧辉煌。这里却家徒四壁。

“虾叔。多谢你!”那孩子突然跪下来。砰砰砰地连磕了好几个响头。我急忙扶他。他却不肯起来。

“虾叔。你收我当徒弟吧!”

“啊?”这个……咳。这个哭地眼红红地小孩。还挺可爱地。也挺可怜地。但现在地关键问题是。我不是虾叔啊。我连这孩子叫什么都不知道。

“虾叔。我想学本事。我不想我和我哥一辈子这么过。小心翼翼地。老实做事还得担心自己会不会被贵人打死……我。我想保护我哥。虾叔。求求你了。我找不着别人。找着了别人也不会帮我地……”

我求助地朝外看看。凤宜就隐身在门边。那个孩子看不见。我可能看见。

有人来了。

“小俊啊!来来,我拿了药来!”

那人嗓门很大,走的又急,砰一声推开院门进来。

原来这孩子叫小俊啊。

有人来了,这孩子也顾不上再纠缠我,抹一把眼泪站了起来。

“大哥,你来了。”

“来来,我找了些伤药来,快给你哥用上……呃,虾叔也在?”他慌忙朝我鞠个躬,又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啊,已经用过药了,这就好了,有虾叔在,小忠肯定没事。”

哦,原来床上趴的这个叫小忠。

“哥,你,知道不知道我哥他怎么……遭遇了这飞来横祸啊?”

那个人叹气:“唉,我也没在跟前,不过你哥好象是得罪了那位新美人身边的人,嗯,叫红什么地,唉,让你哥小心点,好好养伤,可不要再到前头去,罪近宫里实在是……”他把伤药放下,又叮嘱了两句才走了。

床上的伤没什么大碍,我也趁着小俊没再跪下求我,急忙闪身出来。

凤宜小声笑话我:“怎么?不再收个徒弟?”

“喂,人家要拜地是虾叔,不是我啊,等明天虾叔酒醒了,让他们自己去说去。”

他点点头:“我刚才站在门口,远远看到有人过去,似乎有些眼熟。”

“眼熟?”我纳闷:“你在这里还有别的朋友?”

“不是,我觉得你也该认识,来。”

他拉着我手,速度极快,绕过珊瑚丛,我完全不了解他要带我上哪儿去,走了不远他停下来,指着前方:“你看。”

我透过珊瑚的缝隙看过去,那里站了一男一女正在低声说话。男的穿着一身黑蓝的衣裳,不仔细看,他几乎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地装束打扮。女的披着一件全黑地大斗篷,从头我的眼力就算不错,这样地情况下也看不出来什么。他说看到眼熟的人,是那个男地还是那个女的?

那两个人很快说完话,那个女的交给男的一样什么东西,两个人迅速分开,各自走向不同方向。

凤宜一扯我,跟在那个女的后头,我顺便给那男的弹了一道踪丝过去。

唔,这个女的是凤宜的老相识?

跟着她已经要走到水晶宫跟前了,前面有一道侧门,那个女人身形隐到路旁,把黑斗篷解下,露出里面穿的一件绯红宫装——啊,她看起来,是有些面熟啊!见过,一定见过!可是,在哪儿见过呢?

刚才她穿着斗篷不明显,现在一脱了斗篷,走路真是摇曳生姿啊!

我想起来了!

这不是魔宫的那个女官,叫,叫红蕊的么!她还想调戏凤宜来着!

她怎么会在这里?

这,这简直……

“据说,她是服侍新美人的。”凤宜低声说:“你对那个新美人,好奇不?”

呃,有点好奇。

她以前是魔宫的侍女,出现在龙宫……呃,两种可能吧,一种是,她失业了,这是另打一份工。还有一种是,她的主子没换人,她到这里来当宫女还是换汤不换药,换地不换人……

呃,那么说来,就有可能是……

凤宜拉我一把,我们紧紧跟在她后面进了水晶宫的侧门。

门里是个花园,这里的树也好花也好,样子都至为奇怪,和陆地上的完全不同,但是也很美。不过我们这不是来游园来的。

对了,那个把小俊的哥哥小忠打的半死的,就是她吧?

来往的人渐渐多了,行­色­匆匆,水晶宫里果然来来往往的都是俊男美女,看起来倒是挺养眼,不知道何处隐隐传来丝竹之声,还有轻声笑语,庭院里照亮都是用的夜明珠。只从表面上,倒真是一派祥和的富丽景象。

她拐进了一间宫室,我们没靠太近,不过凭我刚才一路上弹在她身上的几种丝,要探听动静并不费难。

她在屋里和另一个宫女说了几句话,问美人去了哪里,然后就换衣洗漱准备安歇。

而那个美人,却一直没有回来,那个宫女说她是留在主殿那里……咳,侍寝了。

我心里有些狐疑,对魔宫的人我可没什么好印象,感觉他们只要显身露面,就肯定没好事儿。

“今天晚了,也探听不着什么,先回去。”

我心里有事,一夜也没睡踏实。眼前似乎有许多人影兜兜转转,可是蓦然睁眼,又空无一人。枕畔凤宜沉睡正酣,他眉目舒展,面颊微微泛红。他从前习惯把头挽成髻睡,现在却习惯了跟我一样散开了头睡,我们的头纠结散铺在一起,或许这就是结夫妻的另一重意思。

鲛绡帐外,蚌珠的光芒显的分外柔润安静。

天还没有亮。

成亲以来,我在慢慢习惯,自己的身边多了一个人。醒着时,睡着时……

我朝他靠的更近点,蹭啊蹭的找个好位置,又闭上了眼。

早上我们醒来时,虾叔还宿醉未醒呢。看着他睡的昏昏沉沉口角流涎的样,呃,我以后可不要喝的这么烂醉,没形象不说,关键遇到昨天那样的突事件,岂不误事?

凤宜端水来,我张罗了点吃的,晨曦在这里是一种变幻的莹白和浅蓝­色­,缥缈美丽。

“水晶宫水族毕集,子恒今晚也会去赴会。”

“嗯,那样的话,防备是不是更严?”

“那又有什么关系?”

对,那也没关系。

我们一个扮成役,一个扮成侍女,大摇大摆的走在水晶宫里。

———————

又晚睡了~~~~

一八五 龙宫版金枝欲孽

“我们不会被发现吧?”

“发现就现,怕什么?”

这倒是……咳,人家哪吒也闹过海,大不了撕破脸我们也闹一下海。我感觉东海的整体战斗力不怎么高,凤宜一把三昧真火过去,能把他们全煮了。

不过这得看子恒的面子,我们不是为惹事来的。

“喂,你过来!”

我愣了下,停住脚转头。

一个挺漂亮的侍女招手喊我:“你过来,有事吩咐你。”

我肚里偷笑,走到她跟前,水晶宫里人多的很,我倒不怕她现我是张生面孔:“有事?”

“你新来的吧?一点儿规矩不懂!”她拿大白眼丢我:“连个姐姐也不知道喊,注定你出不了头!”

我实在很想笑,她看起来还有几分稚气未脱的样子呢,训起人来倒是一套一套的。

“把这个送到后三院去!”

她不由分说把两个大包袱递给我。挺沉。好象都是衣服。

“后三院在哪儿?”我非常老实。不懂就问。

她一瞪眼:“你真笨!不知道怎么混进来当差地!”她气冲冲给我指了路。就扔下我走了。

我觉得她才笨。喏。她都不知道我叫什么。就把这活儿派给我了。要是我拐了这两包衣服一走了之。她可没处找我去。衣服也就白丢了!

凤宜慢慢踱过来:“哟。这么快就领差了。”

“你羡慕,我转让给你。”

“呵呵,我可不敢掠人之美,你要想去送,我指点你后三院怎么走。”

我傻啊,我又不是真来当宫女的。

我本来要把那两个大包扔了,转念一想还是没扔,就这么拎在手里:“走,咱去昨天那院子。”

我们到了那门口,有两个长相看起来很彪悍的宫女守门口,问我­干­嘛,我举起两个包袱说是来送衣服的,她们果然抬手放行,痛快的不得了。

我们进去了三转两拐,溜到正房附近,屋里头正有人说话:“姐姐,那事儿,成了吗?”

“哼,别提了,你以为我昨天是侍寝了?昨天我还没脱衣服呢,云凤殿那个老不死又说不舒服,硬是把人从榻上叫走。她打的什么主意以为我不知道?不就为了她的外甥女儿没得宠而我得了宠么?一早请安还点我的名,指桑骂槐的说了一通,字字句句说她地女儿当定了王后,让我们一­干­出身下贱的狐媚子不要痴心妄想,不然她要行宫规家法,我呸!她以为她是什么东西……”

“姐姐,小声些,小声些!”红蕊急忙劝她:“那,那事儿暂时不成?”

“要不成,我回来也没脸去见……”

去见谁她说的有点含糊,我听的津津有味儿,这可是真真实实的,龙宫版金枝欲孽啊!后宫戏历来是我地最爱,虽然我自己不是那块材料,但是这种戏总是觉得很好看。

她们却不说这个了,转而讨论起是羽脂好还是石脂好,又是粉是哪种好,这些我听起来就没兴趣了。出了她们那院,我问凤宜:“她们是不是魔宫派来的?”

他瞅我一眼:“这事儿不明摆着么?”

“魔宫为什么要Сhā手龙宫的事情呢?”难道勾心斗角争权夺势这种事会上瘾,再多也不嫌够?

凤宜看看我,我满以为他要解释的时候,他却来了句:“以我对你的了解,就算我解释了你也不明白,你就继续在心里尽情想象吧,我觉得你地想象有时候比真实情形要­精­彩多了。”

这人!

我手里还拎着那两包衣服呢,转了一圈儿,水晶宫大的很,我们还没逛到一半儿,凤宜告诉我这是什么东西,那又是什么来历,堪称如数家珍,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他家后院儿呢。嗯,说起来龙王是王,他也是个王,虽然龙王我没见过,但我知道他一定比不上凤宜——连小头丝儿也比不了!

最起码凤宜没整一堆女人来搞后宫,这一点就强多了!

咱可不是搞不起,凤宜挺有钱地,而且长的又帅,就算没钱也有一堆的美女哭着喊着要扑倒他,他可都是不为所动的。

俗话说,一俊遮百

这么个优点,其他大小地缺点全都能遮过了!

话说,那个什么,我有什么特别大的优点能遮住所有缺点的?

嗯,凤宜夸过我单纯,嗯,我还挺善良吧?这肯定是优点,其他的比如胆小怕事啊,懒惰啊,忘­性­大于记­性­,还有,呃许多小毛病,都可以原谅。

“饿吗?”

我摸摸肚子:“有点。”

“来,正好派饭。”

呃?

果然,前面那院儿好多人进进出出,端着盘盏的,拎着饭盒食盒的,还有人直接在院子里角落处坐下捧着碗吃饭。

呃,我们也……

凤宜拉我一把,小声说:“我在龙宫吃了两次饭,那都是宴席,这里看起来倒有意思。”

大锅饭有意思?他还好这口儿?早说嘛,盘丝洞天天派大锅饭,他想吃,哪天吃不着啊!

我们到了派饭地那里,那人也不多问,直接拿了两个碗,盛了一碗­肉­菜混合大锅饭,递给我们。

旁边的大桶里有筷子和勺子,满满地,沉甸甸的堆一起,我拿了把勺儿,,凤宜拿了双筷子,我们俩和其他仆役一样挤在角落里吃起来。

唔,有点腥,咸了点,不知道是什么­肉­,应该是鱼­肉­,但是总觉得好像不是太新鲜。

虽然是吃白食,但是这白食地味道真的不怎么样。

我没吃了几口,忽然间一个女人进入眼帘,她四下里看一眼,结果那怒气冲冲地眼神儿就定在我身上了,大步流星朝我走过来,伸出巴掌,啪一声把我的饭碗给打掉了。

“臭丫头,小贱人!让你送个东西你居然敢不听话!活儿不­干­就跑来领饭吃?吃吃吃!你他X的……”

得,她觉衣服没送到来找后账了?唔,她也不算太笨,大家都来吃饭,她也就来吃饭的地方找——而且瞎猫撞着死耗子,还就让她把我给找着了!

饭被打翻后,不少饭粒还有菜汁溅在我身上,她身上也有,可是她明显是没注意,或是没顾上,光顾破口大骂了!

我抹一把嘴,不紧不慢的站起来:“你谁啊?”

“你?”

“你凭啥支使我­干­活儿啊?你觉得这里是能撒泼的地方啊?”

她气的脸通红,不过看了下四周,的确有不少人投来了不满的目光。当然了,人家是来吃饭的,她是来找茬的,能满得起来么?

我也不想和她闹,我又不是来大闹龙宫的。

我呶呶嘴,示意她的目光转向我刚才垫在ρi股底下的两个包袱:“这是你的活儿吧?要是再耽搁着不送,不知道有没有人要责罚你啊?我要是你,就先去送了,要找麻烦呢,你送完再打找,我等着你!”

我还以为她要暴走,没想到她面目狰狞眼放飞刀的白费了半天劲,居然弯下腰抱起两个包袱,大步的就走了!

呃?这茬找的,真是雷声大雨点小啊!

凤宜在一旁,一边吃饭一边偷笑。

其他人的目光,还有地下一片狼藉,我也实在没胃口吃东西了。出来时凤宜说:“你不是说等着她回来再找茬?”

“我是说了啊,”我看看他,奇怪的说:“但我没说要在这儿等啊。等她再找着我再说吧,还别说,我觉得我和她挺有缘的,说不定一会儿还能碰上。”

虽然生这样的小Сhā曲,我心底还是压着疑虑:魔宫的人,到底想在龙宫­干­什么?

我总觉得魔宫,离我挺远的,但是,又会不经意的现,身边或多或少,都有他们渗透进来,心情极好的时候,那片­阴­影不知不觉就会在视野中闪现。您下载的文件由w w w.2 7 t x t.c o m (爱去小说)免费提供!更多小说哦!

子恒这会儿不知道在做什么,还有三六,也不知道她给我回信了没有,想起来也挺挂念的。

我们进不了内院,也不能去前殿,别人来来往往的看起来很忙,我们脚步也加快了,看起来似乎是正要去某处办某事的样,满象那么回事儿的。转过一道墙,忽然前面传来女人的哭泣和低声斥骂声。

一八六 呃,开会了开会了

我探头瞄一眼,又飞快的缩了回来。

凤宜看着我:“你怎么了?”

我心虚……

那个被打骂的,不就是想支使我跑腿儿没成功,刚才还来找过麻烦的宫女嘛!

“小蹄子!我叫你躲懒!啊,连我的话都不听了,让你送个衣服还敢给我……”

“姐姐,姐姐!我也是没办法啊,屋里没人,我又得去给馨玉姐取药,我让一个小宫女替我送的,可是她直接拎着衣服去领饭吃了……”

呃,我看看凤宜,我们还是绕路走好了。

可是没等我们走开,身后传来凄厉的一声叫。

我吓一跳,顾不上麻烦不麻烦,两步奔出去。

那个倒霉小宫女捂着头斜斜歪倒。我先快速扫一眼,没生命危险,这就好。

虽然说没什么交情。可是她挨揍说起来也有我地原因。

那个打人地拿着棍子。也楞在那里了。看到我冲出来。居然先结巴着对我解释:“我就想敲打她两下。我想敲背地。没。没想敲头。”

“先给她止血包扎嘛。”我又没要追究她打人地责任。

我有法术可以给她止血。不过没敢明目张胆地用。趁那个女人手忙脚乱要给她裹伤地时候悄悄用手指划拉一下,血一下子止住,再缠上布条什么地。没大碍,好在她给敲晕了,挺顺利。

功成身退。凤宜笑话我:“又当滥好人去了。”

“唉呀。我是天秤座嘛……”

“什么做?”

我捂嘴笑:“走走,有空和你细说。”

这个水晶宫一点没有看上去那么美,一样有­鸡­毛蒜皮,一样的乌烟瘴气。

我小声问凤宜:“喂,你是不是就是知道后院大了没好处,所以才勉强的洁身自好啊?”

凤宜一本正经:“其实我外强中­干­,穷的很,家里人要多了,可养活不起。”

我愣了一下,又不能放声大笑,憋地十分辛苦。

我们绕了一圈,实在没什么新鲜的事情看了,最后我说:“算了,不然我们这就去前殿吧,老这么转来转去……水族的大宴应该快开始了吧?你觉得是我们是待在梁上好?还是躲在墙上好?”

“嗯,梁上吧,看地清楚。”

梁上君子?

呃……这个,好吧,偶尔客串一次也没关系。

我们偷摸进前殿,这殿堂真大,和魔宫那大广场的面积相比,也不相上下了。我们刚摸到主梁上坐好,我的眼皮就开始乱跳。

“哎,眼皮跳,什么意思?”

“左还是右?”

“都有。”

凤宜嗤地一声笑:“你算了吧,人小胆儿更小。人都说胆小如鼠,你是不是和大毛相处久了,近墨者黑啊?”

我小声嘟囓:“不是那么回事儿,上次去看热闹,你就看成了重伤。我就是……心有余悸。”

“别悸了,我保证,我现在可没那么大意了,不光你不会受伤,我自己也绝对可以全身而退。”

他这话乍一听象玩笑,可是仔细品,话语淡然,意思却是认真的。

我缓缓握住他的手,凤宜穿着和下面那些忙碌侍从一样地衣裳,很难看的青蛙绿,我身上则是珊瑚红。可是凤宜这副风仪容貌,就算给他套上麻布口袋,他也是傲睨天地的,那个俗的要死地绿­色­穿在他身上,看起来也象是一汪绿水似的从容淡然起来,衬的脸如玉,­唇­如丹。

美啊……都说秀­色­可餐。要真是可餐,那天长日久,我肯定要变成超级肥婆!

我们脚下面,水晶宫的那些仆侍们来来去去的忙碌,已经有人来了,互相打招呼,笑里藏刀……不,不是藏刀,是笑里拔刀。我这个人一向比较迟钝,连我都听得出那些人相互说话没怀好意,那就不是藏刀了,已经明晃晃的拔出刀来厮杀上了。

我觉得有些心寒,这些人可都是叔叔伯伯哥哥弟弟地称呼的无比亲热,但是实际上,全是在争夺利益。什么你地地盘大了我的小了,你地……

子恒在这样的家族里想找亲情,那不是缘木求鱼吗?

他到底有多努力,又失望了多少次呢?

直到现在。

前些天和我们在一起时,他还总是在微笑着地。但是回到应该称为他的家的地方,他却将自己紧紧关在屋子里,不吃,不喝,也不理会外面的一切。

这里的一切,已经让他失望透顶了吧?

底下那些人露出来的丑态越多,越虚伪贪婪,我越觉得我这次是来对了。

再为这些人委曲求全,接受那些违心的安排,子恒迟早会抑郁而死的!

虽然他在面对我们时总是在温和的笑,可他的心呢?他从来不把自己的失落和抑郁显露出来。

这个所谓的亲族大会,听起来整个就是一个分赃大会。他们议论着死了的病了的老了的同族,话里话外明示暗示着如何分配那些利益。他们说的越热乎,我心里那股气就越堵的厉害。

这都是些什么和什么啊,哪象亲眷族人?对了,红楼里面探春说的很对,一家子骨­肉­,一个个乌眼­鸡­似的恨不得你吃了我我吃了你,面上是亲人,骨子里是仇人。

左边这席都是男客,右边则来了不少女客,她们一进来,我顿时来了­精­神,凤宜笑话我就对这些风花雪月的上心,我也不生气。本来就是嘛,那些男的长的又咋的,还一个个面目可憎言语无味,我注意他们­干­嘛?

这些美女们就不同了,不知道都是些什么­精­啊妖啊的,容姿秀丽,声音也听点,有的宛转,有的清脆。

我们坐的这主梁,下方的席次应该是比较重要的。一个穿鹅黄衣裙的女子和一个穿粉­色­衣裙的姑娘一起过来,就正好坐在我脚下方的坐席上。穿黄的那个年纪大一些,更端庄文静些,穿粉的那个笑声不断,看起来很是活泼。她们应该都是客,坐下之后先议论了几句今天的场面,又小声讨论了下刚才打招呼的同是来做客的几位姑娘。

我伸长耳朵,听八卦听的兴高采烈。比如哪位姑娘脾气暴躁硬装出淑女样子啦,谁的嫁妆已经备好不日就要出嫁啦,忽然她转锋一转:“四姐姐,你的那位意中人,今天也肯定会来吧?”

穿黄的那个连忙说:“紫妹,可不要胡说,哪有此事。”

“咦,你不是说他比旁人都强,有情有义有才有貌,满东海找不出第二个象他这么强的了?”

“他是好……可我哪有,哪有……”

她是要说没有思慕人家吧?但是听这话里的意思,羞怯多于恼怒,还有些欲语还休,明明就是芳心已许嘛!

凤宜看我听的高兴,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布包给我,我解开包,拿了一块点心,先喂他吃了半块,自己也咬了一口,继续听她们说话。

“哎,四姐啊,你要是心里有他,就跟姨父姨娘讲嘛,让他们找个人说和说和,你人品又好脾气又好,长相也是百里挑一远近闻名,我估摸着啊,这事儿能成。”

“唉,你快不要胡说了。”

“我不是胡说啊,你年纪也到了差不多的时候了,要是让家里人给胡乱配一个,那你可没处哭去。我听我娘说,有人托她给你说媒呢。”

“真的?”穿黄的那个乍听此语,顿时乱了方寸,声音有些惶急:“是什么人?”

“她没说。要是嫁个­性­情温柔的人,那还好。可是四姐,要是那个赖皮七公子再来纠缠你,要讨你做侧妃,你可怎么办?”

呀,还扯上龙宫的后宫啦?真是复杂啊。

“啊,四姐,他来了!”

我本能的转头,要看看这个乱了人家姑娘芳心的是哪路神仙人物!

呃……

那个,穿着一件素面玄­色­滚边袍服,头戴一顶小小碧玉镶珠冠,从容优雅缓步走来的这人……这不是子恒吗?

嘿!我早该想到了!龙宫,敖家,这一辈能拿出手的小辈人物,估计子恒要是认第二,就没人能当第一了吧?

++++

赶另一个稿子,赶得我天昏地暗啊。。。。

啵啵。。好在今天是赶完了。。。松口气,好好写蜘蛛。

一八七 宴会

这些人的座次是按地位大小排的,子恒的排在左边第五,他上头有四个人得压他一头,当然,头一个应该是他伯父,也就是现在的敖家族长,住在水晶宫的这位龙王了。第二个么,我琢磨着应该是这龙王的儿子,听说过几次,这位大公子也不是个省油灯。第三个或许该是龙王的兄弟,也算是位高权重,当年和他大哥争的很凶,可惜最后落败,屈居人下。但这么多年,龙王也没能收拾得了他。那还一个是谁呢?

女眷们越来越多,席上也越来越热闹,有不少后宫女眷也出来了,当然了,地位越重要的人,来的越晚,来的早的都是些小虾米。女眷这边的空席比左边还多,前面十来个都空着,想必都是后宫里的得宠美人。这个老龙王真是……咳,一向听说这一族大多数生­性­好­色­……这个龙王看起来绝对名符其实!

多看了子恒两眼,他比和我们分开时又瘦了一些,坐在那里不言不语的样子,看起来有种……陌生的严峻,脸还是我熟悉的脸,可是套上了一层硬壳。

应该,绝对应该,感觉他那些族人活吞了人都不带吐骨头的,没点防备,连皮带骨啃的全不剩,没点防备还了得。

他坐在那里,袍子下面,是银丝线簇口的靴子,右边那席上未出阁的姑娘们,又要看,又不想别人注意,自以为很隐蔽的偷看,拿袖子遮脸地,拿扇子挡脸,还有借着说话的功夫乱瞄的,真是欲盖弥彰。

忽然里面云板声响,外面的议论声象退潮一样消失,人参差不齐的站起身来。

香风袭来,环佩声响,一群美女从后堂出来了。

环肥燕瘦,莺莺燕燕,姹紫嫣红,嗯……好花啊,眼都让她们给晃晕了。

老­色­龙挺有艳福,我挨个瞅,都挺美,不知道哪个才是最得宠的。她们乱纷纷的过来了,入了座,然后外面这些刚才站起的人才坐下。

真是闹剧,听说这龙宫还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宴,夜夜笙歌,反正海里资源丰富也吃不穷这老龙的家底。

子恒前面地位置上也来人了。穿着酱­色­地袍子。有些福态。这就是老龙王那眼中钉­肉­中刺了吧?他倒是乐呵呵和子恒招呼。看起来很有点长辈地样子。亲切和蔼。嗯。这人笑里地刀藏地比较深。算是一号人物。

最后来地是老龙王。也就是我一直闻名却没见过面地。子恒他伯父了。

我没问过。不知道子恒地父亲到底是个什么人物。他也没有提过。

他和他老娘。还有他儿子一块儿出来。全体站立行礼。我和凤宜还是大模大样坐在他们所有人头顶上。心里那叫一个爽!居高临下啊。嘿。这帮人我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能坐他们头上。这想法能让我觉得快活点儿。

凤宜转头看我。居然非常俏皮地冲我眨一下眼。

看来他也觉得很愉快啊!

那个排在子恒前头的是个穿大红­色­袍子的少年,表情冷冷的好象人都欠他钱似的。我小声问:“他是谁?”

凤宜微微摇头:“不曾见过。”

老龙王长地……嗯,不错,胡子挺长,年轻的时候,长地应该不错,不过现在看,眼泡挺肿,眉毛耷拉,一看就是酒­色­过度的样。就这么着,还权欲特重。

“想什么呢?”凤宜问我。

我往嘴里塞块点心,恶狠狠地说:“老而不死是为贼!”

凤宜脸皮动了一下,看样是想狂笑,但是硬忍住了。

下面他们已经开席了,酒香菜香脂粉香一起向上飘。看起来不吃吃喝喝一番不会谈正经事,席间还有歌舞,鱼美人,虾兵蟹将,表演很­精­彩,我看的津津有味。

不过歌舞很快撤下去,酒倒是越喝场面越热闹,难道老贼龙打算把人都灌醉了,再谈正事?这如意算盘倒是打地不错,别人都醉倒了,当然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老贼龙忽然对子恒说了句:“贤侄啊……”

真恶心,还贤侄呢!

子恒只是淡然的点个头,静静的听他往下说。

“贤侄啊,你看你,从小到大都脾气孤桀,你说说,我和你说过几回了吧?你祖母也说过你了吧?你自己呆那小院儿,就一个老虾伺候你,要什么没什么,让你搬来住,你怎么就是不愿意呢?”

旁边那老太婆跟着帮腔,子恒只说:“我喜欢清静。”

“嗨,我让人给你安排个安静的院子啊。让旁人看了,还觉得我对侄子苛待刻薄呢。”

你本来就不是好东西,别硬往自己脸上贴金啊。不过旁人很配合,纷纷夸他真是宽怀慈祥。

我­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旁边凤宜也是一脸嫌恶。

“好好好,”老龙故做宽容:“你爱住哪就哪,不过我可说啊,你年纪不小了,总一个人也不成和你说的事……来来,慧公主,到这儿来。”

坐在那些女眷靠前位置的一个女子走过来,她穿的极娇艳,满头珠翠,着实是个美人,就是下巴抬的高了点儿,看起来一副,嗯,就是一副公主样。

我小声问凤宜:“她是谁?”

“西海的,不是这里人。”

“子恒啊,你们也这么多年的,嘿嘿,不说了,你们也是从小就认识的,慧公主可是难得的好姑娘啊,你要是敢辜负她的一片情意,我可不饶你。新年时,就把你们的事儿办了吧!在座的各位,到时候可都得来道贺,这杯喜酒是一定要喝的!”

我错愕了……这个……

那个慧公主露出又骄傲,又害羞的神情来,旁边的人在片刻的愣神儿后立刻开始叫好,说好听的,什么天作之合啊男才女貌啊真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啊等等等等诸如此类。

我再看一眼子恒的表情,呃,他根本就是没表情。

这老龙!摆布了子恒一次,还想再摆布第二次?这不强迫中奖么!而且是这么大的场面,子恒这人最顾全大局,委屈自己也不伤害别人的,他肯定……

我拳头握紧又松开,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凤宜拍拍我肩膀:“别激动,要给他好看不急在一时。”

“不这时那要几时啊?”

当然,用拳头揍这龙,我没这么傻,谁不知道龙皮龙甲厚啊?

娘的!我要不把他教训到他这一堆老婆都认不出来,我跟他姓!

凤宜笑吟吟的看着我运功,无数根只用眼绝对看不到的细丝纷纷挥弹了出去,完全没有要阻拦我的意思。

我怎么琢磨着,凤宜带我来看这个什么聚会,就是想让我按捺不住脾气这么­干­呢?他是不是也早就这么­干­了,一直没好意思下手啊?

这家伙!

不过现在重要的不是他。

子恒一直表情淡漠,旁边的那些贺喜,恭维,好像和他没有半点关系,对那个慧公主,也是正眼没看一眼。

老贼龙声音放低了些,沉声说:“你看你,我就说你脾气不好,太任­性­。来,给慧公主移座,嗯,就设那儿。”

他一指,旁边的侍从把那个慧公主的座椅和杯筷一起挪过去,放在子恒那桌。

子恒神情没动,但是那慧公主往他那儿移步时,他站了起来,有礼的让她坐下,可是自己却走到那个穿红­色­袍子的少年那一桌去,说了句:“九弟,咱们挤挤。”

那少年拉过张椅子来,说:“不必客气,坐吧。”

子恒一拱手,坦然从容的坐下了。

席上气氛变的僵硬古怪,以最中间的这一块为中心,象波浪一样朝四面扩散开去。

老龙脸­色­­阴­沉难看,那个慧公主的表情更是……呃,那什么,我都形容不上来!说实话,虽然这姑娘不是我欣赏的那型,但是这件事,主要错处应该是归老公而不是她。看她下不来台的样儿,也怪可怜的。

“你要善心,也要看准人。”凤宜说:“她可不是什么善茬,最厉害的一次一天打死了她爹的八个侍妾。”

“谁说我要对她善心啊。”我白她一眼:“我这人很讲理的,不过遇到这种事我绝对帮亲不帮理。再说,这事儿他们也不占理。”

凤宜摸摸我的头,状似欣慰:“好好,有长进。”

“呸,手痒摸自己的头去。”

子恒的心里,指不定凉成什么样儿呢……

他忍耐了一次又一次,到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幻想和期待了。

“子恒啊,你看你,这么大人了,还不好意思啊,呵呵……”老龙的娘打圆场,旁边的人跟着附合:“正是正是,看看,还是年轻,当着众人抹不开面子啊。”

我看抹不开面子是这个强要安排别人婚事的老贼龙吧!

等着瞧!

老龙的娘端起茶喝了一口,缓了口气,我手指一紧,闭上眼。

那老太太神情一变,忽然一抬手,重重一耳光就扇在老贼龙脸上。他全无防备,脸给抽的都偏到一边去了。

得,这老太太年轻时候一定是练铁沙掌的!我只是提了提丝,她这劲儿使的够足的!

本来殿里就静,这一巴常打的叫一个刮辣爽脆,抽在老贼龙的脸上,但是震慑的却是全场!

脚底下死静死静的。

我得意的瞟一眼凤宜,他冲我伸出大拇指,口型在说:打得好!

————————

我真的是想早睡的,泪……为什么总是早不了。。。

一八八

“刚才有只吸血虫……”老太太最先回过神来,手还已经给自己找了个借口了。老­色­龙的表情那叫一个僵硬,我估摸着,以他的身份,这种被当众打耳朵的经历,估计这辈子是破天荒头一次。

老太太手黑啊!老­色­龙左边脸皮上迅速浮起了一片红。

“哦哦,呃……”老公明显是还没回过神来,但是旁边的人纷纷又开始打圆场了。嗯,这些来宾我估计老龙一定认不全,但是没关系,这些人地位都比他低,都要讨好他。水晶宫夜夜开宴,认识的不认识的人欢饮一堂,各怀鬼胎,有要听奉承的,有来奉承人的,有来谋求利益的,有想摆布利用旁人的……

我勾了下另一根手指,老­色­龙忽然一扬手,哗啦啦一声把他老娘的桌席给掀了个底朝天,盘子碟子叮叮的掉在地上全打了个粉碎,菜汤汁水飞溅,老龙自己,他娘,还有坐的近几个人都受了波及!

旁边还在打圆场说奉承话的几个人象被掐住脖子的鸭子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了这场面无论如何没法再说是失手了。

这呣子俩的表情古怪异常,宴会一开始那种母慈子孝满堂和美的气氛荡然无存。整个大殿里鸦雀没声,这场面真是,真是……

我笑的前仰后合,用力捂着嘴不让自己笑的太大声。凤宜在一边低声咳,肩膀抖的厉害。

太好玩了!老实说,我太想看他们怎么收场了。

老太太脸­色­煞白,胸口起伏剧烈,忽然间两眼一翻,整个人朝一边歪去!

惊呼声四起,场面顿时乱作一团,不管真关心假关心,总之所有人都坐不住了,老龙王指挥着人把老太太抬入后堂,后宫那些女人呼啦啦走了一群,那位大公子也跟着走了。剩下的人坐在那里,面面相觑,窃窃私语地声音象细细地波浪一样翻腾起来。

装晕这招不错。嗯。值得一学!

遇到什么尴尬地难以应对地局面就晕一晕。一晕解百忧!小说里女主角也是动不动就晕一下。晕完再醒来。什么问题都得到了缓冲。变地好解决了。甚至。已经不用去解决了。比如这位龙老太。她这一晕真是恰到好处妙不可言啊!

子恒忽然抬头朝我们地方向看了一眼。我本能地一缩。但是我想到他应该是看不到我们地。

难道他猜着是有人在暗中捣鬼了吗?

仆役们小心地上前。把那一片狼藉迅速清理­干­净。老­色­龙没多会儿已经换了件袍子。又从里面出来了。他说了两句老太太身体不适需要修养。别人附和地小心翼翼。唯恐奉承话没说完。事情又会再出个什么变故。

我抄着手。老­色­龙面­色­如常。若无其事地吩咐人再上酒上菜。又命再奏曲演舞。其他人悄悄松口气。场面似乎又恢复到了一开始地融洽。

只是似乎。

“呵呵,今天是好日子,大家不要拘束。”老­色­龙居然一点没记住刚才的教训,又旧事重提了:“子恒啊,慧公主最近都少来我们这里走动,你这些日子可要好好陪陪她,四处走走看看,玩的开心些嘛。”

要真是好姻缘你不会安排给你儿子啊!或你自己娶了也行啊,反正本来已经有那么多小老婆了,再多一个俩的也没关系。

子恒淡然说:“我已有妻室,不敢耽误慧公主地终身。”

老­色­龙脸一板:“董家贱­妇­已经不是你老婆了,不要再提起她。”

我皱下眉头,我也不喜欢姓董的,但是相比这只老­色­龙,她还顺眼一些。

我目光移开,一眼瞥见女眷们中间有张熟面孔!

小心。

我差点认不出她来了。她穿着蓝彩衣裳,

粉浓脂艳,头梳成高髻,戴着­精­致华丽地饰。

看见她我心里感觉复杂的很,她的目光复杂,游移不定的,不过停驻在子恒身上的时候多些。老­色­龙说话的时候,她地神­色­也在变化,失落,气愤,怨恨……

她是真喜欢子恒,还是想利用他得到其他的东西呢?

我又勾了一下另一个手指头,小心忽然站了起来,大声说:“族长!你明明答应过我,要成全我和子恒公子地婚事!为什么现在却出尔反尔?”

“住嘴!”

“你胡说!”

两声叱喝同时响起,一个是然变­色­的老龙,一个是拍案而起地慧公主。

小心的脸­色­就象刚才地老­色­龙和他老娘那么古怪,显然她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冲动到站起来将这些话脱口说出的。

连我也讶异了。

原来这个不要脸的老龙答应了她这条件么?

我的丝有各种作用。第一下牵扯老龙的娘的手的时候,是我扯着她的手去打那记耳光的,但是老龙掀他老娘的桌子,那个时候我只是撩拨了一下,让他脑子里的强烈意念主导了自己的行动,把想法表达了出来而已。小心这也是一样,我是扯动了她身上的丝,但我不知道她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合着她还惦记着想嫁子恒?怎么可能呢!我敢说,就冲她这心­性­这作为,就算世上女人全死光了,子恒也不可能会娶她的!

我总觉得我身边的人都比我聪明的,可是这些聪明人,却怎么净说蠢话­干­蠢事呢?

对于小心的冒犯,老­色­龙当然不会象对自己的老娘那样容忍,直接一挥手:“把她拖出去,拖去出!太放肆了!等回来忙完了,得好好惩治一番!”

两个侍卫身手敏捷的把小心揪了出来,慧公主嘴角挂着一丝冷笑,看看小心,目光又转向老­色­龙:“敖伯父,你不会真答应过这样的事吧?”

“哪能呢,你看你,这是跟长辈说话的态度么?”老­色­龙一板脸,看起来既威严,又还带着一丝长辈对小辈的包容:“这丫头出身卑下,不过是子恒的侍女,原先子恒得了仙职时,我让她好好服侍子恒来着,她自己不知天高地厚,子恒是什么身份?怎么可能娶她这么个下贱的丫头?”

慧公主从鼻子里冷哼一声:“就是!一个贱丫头,以为自己是什么德行,也敢有这样的痴心妄想!”

子恒的表情,仿佛这些事和他都没关系,他不过是个看戏的人一样。

等慧公主说了这句话,他的眉头微微皱了下,不仔细的话,根本不会注意他这个细微动作:“慧公主,我的母亲,她也只是一个侍女。”

我觉得心里什么地方被揪紧了……

从以前到现在……我对子恒的各种印象,我对他依赖,信任,负疚,怜惜……越了解他,就越能体会到他的艰难与隐忍。

慧公主被这句话噎的脸­色­又青又白,老­色­龙的脸毫不客气,一下子就撂下来了:“子恒!你这怎么跟慧公主说话的?嗯?”那声嗯里不乏恐吓威逼:“快跟慧公主道个歉。”

我实在……我气的手指头都要哆嗦了!他是不是就吃定了子恒好欺负了?

我转头看看凤宜,他一手指指下头,一手盖眼做了个不忍卒睹的滑稽表情。

好!有他支持,那我就不客气了!

啊,不知不觉,又是一年。。

俺过生日啦,大家有票票的话,请送给俺吧,这个做生日礼物多好啊~~扭扭~~~

一八九 难忘的宴会

我觉得,龙宫的这场宴会,大概是有史以来,最热闹许再过个百来年,还会有人津当乐道!

就算别人不记得,我也一定也不会忘。

我一气之下勾了不知道多少道丝,于是乎,底下顿时乱了套,不知道多少人抄起席上的酒壶碗碟,虎虎生风的朝正中的主位就砸了过去!那架式,球迷看球扔瓶子扔鞋子,可没有这么狠这么有气势!

头两样东西飞过来时,老­色­龙倒还有几分机警,头一侧闪过酒壶,又伸手格开了一个盘子,可惜盘子里的菜却格不开,哗啦啦掉了他一身。

接下来却不那么美妙了,嗖嗖风声中,雨点似的东西纷纷砸来!

呃,这些盘子酒啥的当然不可能把他给埋没了,要让他受个重伤那也不大可能。

但是老­色­龙的狼狈相,那一个……咳,头上顶着海带菜,肩膀上挂着煮­肉­,脸上衣服上全是菜汤,从头到脚愣是没有个好地方了。

子恒的目光朝我这个方向投来,我现在确信他是看到我们了,他看起来似乎有点高兴,又有点不赞同似。

我和凤宜笑一团,差点从梁上掉下去。

好吧,这种事情按子的­性­格是绝对做不出来的,我们下次要­干­也不能当他面­干­。

这场宴会最后诡异收场——数个装地。数个装醉地。数个呆若木­鸡­地。还有暴跳如雷要找人算账地老­色­龙。他八成已经猜到是有人在搞鬼。但是却没有发现我和凤宜。点了好几个人地名字。破口大骂。还指桑骂槐。暗指有人想图谋不轨云云。最后他家大公子和几个女人出来劝。把他给劝进去了。

凤宜拉我一把:“走吧。没什么热闹看了。天白天他们会议事。到时候再来。”

我们一路回了子恒地小院子。虾叔还守着灯没睡。正在剥一种深绿地豆子。

“啊呀。你们两个。不打招呼就跑了!”虾叔看到我们有点气呼呼地。不过还是喜多于怒。问我们去了哪里。凤宜说带我去水晶宫里转了一圈儿。虾叔摇头:“那里有什么好看地。几百年都不带换个样。越来越乌烟瘴气了。对了。你们吃过没?”

我摸摸肚子,摇了摇头。

“啊,你们等着。我去拿吃地来。”

我和凤宜互相看一眼,我实在憋不住,捂着肚子不停地捶桌子,刚才忍的太狠了,现在反而笑不出声来。

“别捶了,桌子要捶塌了。”

“不用你管!”我笑的直不起腰来:“哎哟,看那个老东西刚才那样子,太解气了……”

呃,我的声慢慢变小,消音。

这个,刚才那话,好像不是凤宜说的。

凤宜声音不是这样。

我觉得脖子发僵,很慢,很慢的抬起头。

子恒沉着脸站在门口,反复打量我和凤宜,好象在看两个通缉重犯。

“那个,回来啦。”

我有些讪讪的朝他摆摆手,子恒哼一声,我怏怏的放手。

“你们两个,很好嘛。”他的语气听起来可不是很好:“什么时候来地?我竟然一点儿不知道。今晚上是你们弄的吧?”

凤宜这个不讲义气的居然立刻撇清自己:“不是我,是三八,我可从头到尾手指头都没动一下。”

这人!

我瞪他一眼,怪不得人家说,夫妻是同林鸟,难来了各自呢!他果然不是好鸟!

“我也只……就动了动手指头,我保证没多动!”

我说的绝对是大实话,我就是只动了手指头嘛!脚趾头是绝对没动的。

子恒摇摇头,又叹口气,忽然间扶着门哈哈大笑起来。

我都愣了,凤宜也笑,两个人跟魔症了似地,笑的我恼羞成怒,用力一拍桌:“笑什么!不许笑!”

“啪啦”一声,不知道是我用力太大,还是这桌太不结实,竟然就这么断裂塌倒了!

虾叔的声音响起来,十分惊异:“喛哟,这有气也不要砸桌啊!我这桌用了二百年啦,真可惜。”

一张桌子用了二百年,这个,应该早就不结实了吧?垮了也不能怪我啊!

子恒最后说了老实说:“其实,很多时候,我也真想抓着什么东西扔到他脸上去,今天晚上居然梦想成真了。”

那个他,当然是­色­龙无疑了。

虾叔给我们端饭菜过来,们没吃,子恒晚上也没吃着东西,三个人围在灯下吃夜宵。

“子恒,你可得住,坚决不能受他摆布啊。”

包办婚姻是不幸福的!尤其是那个老­色­龙包办的!

子恒抿了下嘴­唇­,看来有股很坚定的意味:“我知道,我也不会再受他摆布。”

“唉呀,你光这么说不行,得有气势!勇于抗争嘛,不愠不火的他还是当你好欺负。”

凤宜把一个丸子塞到我嘴里,撑得我巴鼓鼓囊囊:“都象你似的一惹就暴跳就好了?”

还说我!刚才他明明摆出大力支持我的态度的,现在撇地一­干­二净?

“我知道。”子恒的声音还是淡淡的,不过仔细的听,似乎是带着一点笑意。

只有一点,但是这也足够了。

我又有点得意起来,今天要是没有我,以他这种不会“坚定的说不”的个­性­,估计很难抗过那只老­色­龙吧?

“明天他会不会旧事重提?你以后还要留在这里吗?”

我端起壶,给他们两个倒上酒,我自己倒的茶。

他们自顾自的说起来,把我扔一边不理睬,我又吃了块点心,到隔壁去帮虾叔修那张桌子。用法术的话,这根本不是问题,但是虾叔一边唉声叹气一边拿出锤子石料的来修,我就蹲在一旁给他递工具。

“啊,我自己能­干­,一会儿就好了。”虾叔说:“你看你,这活不是女人家­干­地啊,你去歇着吧。”

“虾叔,你知慧公主吗?”

虾叔顿了一下,慢吞吞的抬头:“知道啊。”

“听说她想嫁给子恒啊?”

虾叔嘿了一声,继续修桌子。

“我觉得,她……不大合适吧?”

“不大合适?哼哼,是大不合适啊!”虾叔摇头:“她家的女人有名的劣啊,没哪个是省油的灯。”

那就更不能让子恒娶她了!

我睡地不大踏实,翻来覆去好久,凤宜倒是睡的实。

窗外有隐隐地水流声,沉郁绵长。

水底当然没有风声,没有虫鸣的。但是仔细听,那有些呼,呼地低沉的,隐约地潮水的声音里,似乎还含有别的声音,丰富而细微。

我迷迷糊糊的睡过去,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天­色­大亮。

凤宜和子恒居然一起走了,把我一人扔了下来!

太过分了!

虾叔打扫­干­净院子,给我端了早饭进来:“呵,他们说看你睡的香才没喊醒你,反正今天那些事都是老爷们儿争争抢抢,乱的很,他们俩应付得来,你去了也是气闷。”

“哦。”我怏怏不乐,还打算今天再去整一次老­色­龙来着。

“要是想出去逛逛,可别走远啦。”虾叔叮嘱我:“要不就在屋里看看书做会儿针线也行,反正他们晚上肯定会回来的。”

我对出兴趣不大,趁这会儿练练功行。

———————

555,本来过生日很开心,可是儿子摔倒磕伤了呜呜呜,心疼死了。

盘丝洞38号--一九零 神奇生物

我运了一会儿功,又摸出一张丝网来补,虾叔坐在院子这么看起来,子恒大概也过过很久这样的生活,真是居家生活啊,太标准了,而且非常安贫乐道,朴实无华……

我觉得这院落,真有些眼熟。

好象,嗯,也许我梦想中,就是在这样一个安静的院子里,过踏踏实的日子吧。

其实我是太无聊了,一个劲儿在猜疑凤宜跟子恒现在做什么。虾叔停下手来,忽然抬头的时候,我压根儿没想到他要­干­嘛。

“虾叔,怎么了?”

“小凤媳­妇­,你听了吗?”

我有点奇怪,仔细听,嗯,好有敲钟的声音,清脆深远,从水晶宫的方向传来的。

“族会开始了。”

“哦。”我答应一,低头继续补我的网。

专注的时候,时间过的快,虾叔剥好了豆子拿去捣,我闲着无聊,掐了两片海藻的叶子,不知道这种海藻叫什么名,和垂柳枝叶挺象的。

我到敲门声:“虾叔。你在家么?”

我转过脸偷。这不是那个小俊么?

瞅着虾叔慢悠悠地擦手。我去开了门。那孩子捧着一大盘各­色­点心。都不重样。不知道在哪拾掇来地:“啊。姑娘你……”

我笑笑:“你找虾叔吗?他在后面屋里呢。”

那孩子挺有礼貌朝我弯下腰。然后捧着盘子进来。他从我身边过地时候。似乎想起什么事。忽然转头看我一眼。

“怎么啦?”

那孩子忽然说:“这位姐姐你叫什么名字?是子恒公子地客人吗?”

这小子倒反客为主,问起我来了。我看看他端的各式点心,笑吟吟的说:“这是送给虾叔的?”

小点点头,就朝后面去了,没片刻又出来,眼只盯着我象是在盯着金财宝似的,看地我有点毛毛的。

他忽然扑通一声跪下来,砰砰砰磕了好几个响头,我倒是吓一跳,伸手拉他起来:“你这是­干­嘛?”

“多谢谢姐姐救我哥哥的­性­命!”

啊,他知道了,这个也没什么,到后面一问虾叔,肯定知道那天晚上他喝醉了没去救人。

“不要紧,虾叔是因为我们来才喝了酒,不然肯定也会去救你哥哥的,他现在伤怎么样了?”

“好多了。”

我看这孩子眼圈儿红红的,他们兄弟两个相依为命,他哥哥现在这样,也难为他一个人,还想着送点心来谢救命之恩。

“我跟你去看看,说不定还能帮上点忙。”

那孩子当然一口答应了。

我倒想起件事:“你刚才进门的时候就瞅我,那会儿你可还不知道是我呢。”

“姐姐身上地味儿……不一样,香。”

“哦,这倒是……”

我虽然不喜欢用胭脂水粉,但是头油还是要用的,气味再清淡还是香。虾叔一个老头子,身上当然不会有这种味儿。

那个小忠看起来好多了,青紫淤伤没消,不过内腑和筋骨还好没大碍。这孩子挺清秀的,这个小俊跟个小金童似的,他哥哥自然也不丑。

“哥,这……”

“我是住在虾叔那里的,顺路来看看。”我可不想这会儿又惹的床上的伤激动来谢我什么的,替他把完脉,我身上的倒没有合适的伤药,子恒那里想必有,回去翻一翻。

小俊还要照顾他哥,我自己晃晃悠悠回来,跟虾叔说想找伤药,他还正在切菜,让我自己去屋里拿,小抽屉里有,只是不太多。

那是间书房。

我翻了翻,找出两小包药来。子恒不在这儿常住,药不多也是自然地。

我再翻翻,治内伤的也有,外用的也有,药末闻起来有点点腥气,应该是海里的药材,和陆上的不一样。

我把药往袖里一掖,推门出来。还没出院子,就听见虾叔气的断喝一声:“滚!滚出去!咱这院子虽然不是好地方,也不是人人都能进来的。”

我一听这调,就知道来的是谁了。

探头看,果然小心。

说实在的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她正经叫什么。这是我的一个毛病,总不爱记别人地正经名姓,陌生的时候不好意思张口问,熟了以后觉得,都挺熟了还问人叫什么太失礼,更不好意思。最尴尬的是怕问了以后记不住,那才难为情呢。

我站在那儿,看她穿着一身水绿的衣裳,真是仪态万千。别人的时光都沉积在脸上身上,有地光彩熠熠,有的沧桑沉稳,我地时光却都一觉接一觉的睡过去了,真是虚度年华。

这些年我只长了功力,没长什么心眼儿。相形之下,我身边地人,倒是一个比一个复杂难懂了。

就象小心,说实在的,我看到她,什么感觉也没有。

不觉得恨,也不觉得有什么别地情绪,就象看到陌生人的感觉一样。

她到底在折腾什么啊?她不是一心想攀高枝么?攀上了之后为什么又转回头来找被她利用的踏脚石呢?

虾叔对她吹胡子瞪眼,说话半分也不客气。说实在的,我也觉得这个女人很欠抽。

子恒真的是一个非常,非常宽厚的人。他对朋友极好,对自己却无所谓,别人得罪他,他也

没想着要算计报复。他给人的感觉,就是淡泊,宽厚,是位君子。

是消极了些,但是和他在一起,是很有安全感的。

我站在那里,她虽然一时看不到,但是最终还是看到了。

她愣了一下,马上笑着说:“三八,怎么你在这里啊?”

虽然那笑容并不显的掺假,但看着——比笑里藏刀也不差多少。

不显假,只能说明刀藏的深。

虾叔回头看了我一眼,脸上的怒­色­还没有消褪。我估计,要是情况允许,他一定很挽起袖子把这个他认为忘恩负义的鱼­精­给揍个稀巴烂。

但是小心是女的。

虾叔满脸厌烦,要把门关上,可是小心却用力一推门,快步走了进来。

而且是冲我走了过来。

“三八,上次一别,我听说你成亲,没能去恭贺你,你不要见怪啊。”

我觉得,这世上的神奇生物真多。

比如我面前这个。

真的很神奇,我完全不能理解这种人的头脑和脸皮都是什么结构。

虽然说抬手不打笑脸人,但是我真的,手心很痒痒。

———————

儿子的小牙,呜呜,估计是保不住了,这两天吃东西也困难,到今天下午才顺利的喝了­奶­……唉,这是门牙啊,快要愁白头了。。

盘丝洞38号--一九一 一窍不通

“三八姐姐,我知,以前有些事儿,我瞒了你。你也是应该的。可是我现在真的知道错,我以前许多事做的不对……”她的表情实在太诚恳了,诚恳的我直想翻白眼。

恨恨的说:“你到底想来­干­什么?你不是在宫里很是得意,风生水起的么?”

“虾叔,我也是为了公子好……”

为了子恒好?骗谁啊。为了子恒就整出那碗鱼汤来?为了子恒就去投靠别人来算计他?

“三八姐,我知道你肯定生气的,可是我真的悔过了。你,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谁能没有个走错步的时候呢?我……”

我没说话,就站那儿看着她。

“……”她露出惊恐的神情,她嘴还在动个不停,但是却没有出声音。

跟演默剧似,她瞪着眼,嘴巴的动作更大,看起来是在大声说话。

可惜还是没声音。

“我觉得,一个人要是不说话,那要骗人就困难了很多。”我朝她露出一个鼓励的笑容:“你放心,这个不是永久的,也许就几十年吧,嗯,也可能几百年,总之,我以前也没用过这法术,你不用担心,不会死人的。”

她上露出愤怒。惶急。嗯。还很委屈。很无辜。

但是她还是无法出声音。

“说实话。我不喜欢别人骗我。”坐在一边地凳子上。这人实在太善解人意了。知道我想找她麻烦。自己就送上门来了。如此热情主动。我当然不能辜负她地一片挚诚啊。

她些心急地比划起来。嘴巴还在动。虾叔在一旁终于看出门道。拍着手叫好:“嘿。小凤媳­妇­。你这一手挺厉害啊。”

“哪里哪里。”我嘿嘿笑:“我这也是第一次。没经验啊。虾叔不要笑话我就行。”

小心还赖着不走。我眨眨眼。非常非常温和地说:“你是不是觉得耳朵。眼睛。也挺多余?”

她骇然失­色­,连连摇头。

“那你就走吧,别再让我看见你。”

她立马爬起来,蹭蹭蹭的跑没影了。

虾叔用力啐了一口,狠狠甩上门。

“虾叔,你这么厌憎她?”

我也讨厌她,不过完全没有虾叔的感觉这么强烈。

“要说单单求富贵攀高枝吧,这我也不说了,谁不想争上游呢?年年无数鲤鱼去跃龙门,那我得说,个个都是有志气好样儿的!但是一转脸儿就把旧主卖了,还能对同族旧识狠下毒手,碧水潭地那些,唉,不说了,总之,她心术不正,行地也都是刁毒下三滥的事儿,我呸!看见她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我点点头,没说什么。

“小凤媳­妇­啊,你这一手可真是,嘿,深得我心啊!来来,说说你怎么弄的?”

我摸摸鼻子,有点不大好意思:“咳,这个是我无聊的时候琢磨着玩的。因为我用蛛丝替人拔毒啊,探脉啊什么地,看过一点医书。

人有七窍,眼耳口鼻。我那天在她身上下了一道丝,刚才催动蛛丝,就封住了她的声音,主要是她说话太招人烦了。”我嘿嘿一笑:“我给这手起个名吧?嗯,就叫一窍不通,怎么样?”

“这个好!”虾叔一拍大腿:“不通地好!不通的妙!对这样不要脸皮的人就该这样狠狠收拾。那这个能管多久?”

我老老实实摇头:“不知道,我这还是头一次使出来呢。”

“这种人,让她一辈子说不了话才好呢!”虾叔看起来还不解恨的样子。

“嗯,虾叔,咱中午吃什么?”

“豆饼,”虾叔转怒为喜,笑呵呵的说:“好吃的很。”

我眨巴眼,豆饼这东西,据我所知,好像,似乎,传说中是喂猪地吧?

不过有得吃就不错了,豆饼就豆饼吧。

等端上来,这个豆饼和我想象中拌猪食的可不是一回事,豆绿­色­,香地,咸中透着甜,满好吃。虾

午又剥豆又捣豆的折腾出来地,就算是猪我也会,更何况这个还挺好吃。

“小凤,真是个有眼光的,娶的媳­妇­很是不错啊!”虾叔没白受我夸,反过来又夸我。

我们就在这里互相夸赞,拍马屁,反正有来有往,拍的挺乐呵的。

我嘴里嚼着一口豆饼,远远的,一声钟响。

我再转头看虾叔,他把手里的汤碗放下来,脸上的笑容也不见了。

“怎么了?”

他没出声。

钟声一下接着一,前一响余音未衰后一下又响起。

随着钟声,虾叔的脸­色­也越来越凝重了,后来­干­脆站了起来,面朝着水晶宫的方向肃立。

我不知道原由,不过,应该是出了什么大事。

我也跟着站起来。

我在心里默数,钟声一敲了九下,然后就寂然无声了。

虾忽然站直身,不再躬腰低头,他理理衣领,又整一整袖袖子,再掸了下摆,恭敬的,朝着水晶宫的方向拜了下去。

三跪,九叩。

等他站起来我问:“虾叔,你这怎么了?”

“有王了。”虾叔的声音有些感慨,他慢慢转过身来,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喜悦,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

“新王是谁啊?”

“还不知道,我可不够格去参拜,不过等下自然有消息传过来。”

“对!”

这肯定的,等子恒和凤宜回来之后,消息自然也就回来了。想一想,新王应该就在昨天席上见的人当中,而且,要说地位能力,应该就是前几席的人。

是老­色­龙的弟弟踢掉他上位?还是他儿子顶替老爹上岗?或,是那个不熟悉的,和子恒坐的近的那个人?

不管是哪个,我衷心希望不是象老­色­龙那样,总和子恒过不去,利用他压榨他算计他……

我只希望子恒过的快活一些,不要总是忍耐忍耐再忍耐。

我扒着门瞅,小俊远远跑过来,喊着:“虾叔,虾叔!出大事儿了!”

虾叔又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了:“不用大惊小怪,我也听见了。你可打听着新王是谁?”

小俊很茫然的摇头:“还不知道,前面没过来人呢。”

得,还以为他有第一手消息呢,原来不过听风就是雨啊。

“我去前面问一声去。”

“哎,不许去。”虾叔一伸手把他揪回来:“这种时候,会有什么事儿都说不好,可不要自己去惹麻烦。正好你哥受了伤,让他多躺些天,别碍着别人的眼了,知道不?”

小俊乖乖的点头答应。

嗯,一朝天子一朝臣,老­色­龙昨天看起来还意气风,一心想掌控一切的样子,肯定不是主动禅位让贤的,八成是让人赶下来的,不知道这事儿还会不会有其他的变动,就算生流血事件也不稀奇。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水晶宫里肯定要大变动,最起码,新龙王的老妈老姐老婆得搬进来吧?老­色­龙的一堆家眷可不能再住在这里了……

我抬起头来,眼前一亮——凤宜回来了!

“你们也太过分了,把我一人扔家里。”我朝他身后看看:“子恒没回来?哎,龙王换人做了?换了谁?那个老龙怎么被赶下了台的?”

和我的紧张相比,凤宜的态度实在沉稳的令人指。他拉着我的手,对同样期待的虾叔说:“进屋去再说吧。”

我忍不住转头仔细看,凤宜的目光看起来深邃复杂,但是并没有忧­色­。

我先暗暗松口气,子恒要是有什么不妥,他一定不会这样沉得住气。

应该不是什么很糟糕的消息。

盘丝洞38号--一九二 新龙王

等我们进了屋,凤宜先给自己倒水喝,我眼巴巴瞅着他。凤宜喝了水,缓过气儿,坐下来了,才说:“子恒现在是东海龙王了。”

“喛?”我瞪着他等他下半句,子恒是东海龙王属下什么人吧,可他嘴已经闭上了。

下面没了。

子恒,当龙王了?

“这怎么可能呢!”

子恒本事有,可是搞权谋,他哪有那个本钱?他手下除了虾叔恐怕没别人了吧?他又没地盘,又没势力,又没有……

可是凤宜稳当当儿,摸摸看,也不是开玩笑的。

是真的?

我有神的确定,我真不是做梦,凤宜也不是闲着没事儿拿这种事情和我闹着玩。

这世界玄幻了!

难道子恒其实一直深藏不露。暗埋野心。突然间王霸之气暴。就把老­色­龙踢掉自己坐那把椅子了?

旁扑通一声响。我一转头。得。虾叔他老人家立时就跪下了。不是冲我们。是冲着院门外面。老泪纵横。嘴里念念有词:“老天爷保佑。老天爷开眼!这真是天大地喜事啊!老天保佑啊……”

我坐那儿和凤面面相觑。准确说。只有我一个呆。凤宜神情自若地喝茶。

“这怎么可能呢。”我从牙缝出一句。

子恒他怎么能就当上了龙王呢?怎么能呢?

不管我怎么纠结。这件事。已经成了定局了。

再到水晶宫,我的心情完全不一样了。

这里显的很安静,来往的人少了许多,来往的人,脸上那种或是懒洋洋的,或是麻木地,或是傲慢的表情,统统都变成了一种刻意的小心,大家都知道,改朝换代不是小事,低调总比倒大霉好。

穿青衣绿裙的宫女掀起帘子,子恒站在窗前,缓缓回过头来。

我觉得有瞬间的眩晕。

这一刻我想起我们初见时候的情形来。他那时候还是可爱的孩童模样—时光纷乱飞逝,我象是站在隧道地一端眺望另一端,隐约的光明,重重的光影,恍如隔世。

我站在那儿,任凤把我拉进门里。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该说恭喜吗?

可是,为什么我一点喜悦的感觉也没有呢?

“不替我高兴吗?”

“如果你高兴的话,我当然愿意和你分享喜悦。”我摇摇头:“子恒,我以为……我觉得你不会喜欢这个宫殿,也不会喜欢做这个龙王。”

“有些事,不喜欢也得做。”他象个长辈一样,揉揉我的头:“你会明白的。”

明白。

也许,正因为不愿意再受到命运的摆布,所以一向淡泊的子恒,才会变成现在我面前的样子。

自己地命运,只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虾叔的的神情复杂,可是,他还是喜悦地。没用人交代,他已经把子恒的衣服,书本还有一些其他东西打起包背了来了。

虾叔是水族,子恒这个龙王地名分对他来说,意义绝对不同。

我觉得龙王就是个麻烦的差事,一个负担,这种生活不适合子恒。但是对虾叔来说,他的感情更要复杂。

他一定也明白,子恒不喜欢这样的生活,但是,龙王这两个字,对他来说却也是崇高尊贵的。他一方面在担心,一方面却在为子恒感到荣耀和自豪。

荣耀的感觉我没有,我只是担心。

很多事,是如此。

只能前进,无法后退。

子恒他比我要清楚,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他为自己选择了一条什么样地路。

一个看起来象是总管模样的人恭敬地和虾叔请示,随后替我们安排了房间——看,我们已经回不去那所小院子了,就象子恒不能再回到他从前的身份和生活中一样。

水晶宫提供地也是冷食,但是

致可口。我吃了一些不知道什么­肉­做的丸子,有些凤宜伸过手,盖在我地手背上。

他的掌心那样温暖,我反手握住他的手不放开。在这一片冰冷的海底的水晶宫里,我觉得,这份温暖如此宝贵。

宝贵的,让我觉得微微心酸。

我只是客居,而且,我有子恒的陪伴,却依然觉得这里太寂静,太冷清了。

子恒他,要如何在这里度过漫长的时光呢?

也许,象以一样,继续隐忍,平静的生活下去。

我觉得胸口某个地方,被紧的揪了起来,无法释怀。

“别紧张啊。”凤皱完眉头,还是挺尽职尽责的安慰我:“子恒应付得来的。”

“怎么可能呢,他又没什势力。”

“哪,们可是象兄弟一样的好友啊,”凤宜的笑容里带着促狭:“凤王的支持,还有盘丝大仙的鼎力相助,你说说看,这不算是一股势力吗?”

“呸,你别笑话我。”

我都快忘了自还有这个外号了。

不过,也许……嗯,其实凤宜没错。

龙王还有好些个,大家管辖区域同,东海龙王是最有权势的。

但是凤王,却只有一个啊,天下所有鸟儿的王。

虽然大家一个飞在天上,一个游在水中,貌似风马牛不相及,但是凤宜的支持,无疑是权利天平上一个极为重要的砝码。

好吧,如果真的能帮助他,那我也愿意让别人都知道我是个挺厉害的,呃,盘丝大仙。

“凤王,有位客人想……”

那位客人已经站在了门外。

我见过他的,就是那个在前晚的宴上坐在子恒前一个席位的人。

“不请自来,冒昧之处,还请凤兄和嫂夫人见谅。”

“不要紧。”凤宜站起身来,我跟着站起来。他给我介绍:“这位是昱风,这是我夫人。”

我有些疑虑的和那人问好。

离的近了,可以看清楚更多东西,是宴会那天晚上没有注意到的。

他看起来只有少年模样,但那股气势丝毫不亚于凤宜或是子恒,堪称旗鼓相当。而且,他身上散出来的气息很沉寂,让我觉得,这人几乎象一口古旧的深井一样,没半点生气和波澜。

“我们有事商议,你要是无聊,就在宫里四处转转好了。”

“呃,你们去吧。”

那人,什么来头呢?

我没什么头绪,不过可以等凤宜回来问他。

这人应该是站在我们这边的,我知道这一点就够了。

我帮虾叔整理了一下东西,其实真的没什么好整理的,就是一些书,还有可能是子恒的笔记。毕竟那些衣服,子恒以后恐怕是不会再穿着了——不管他喜欢不喜欢,他以后都得穿的合乎一个龙王的身份才行啊。

“唉,我可真是……”虾叔又陷入有些激动的恍惚情绪里头了:“我怎么也没想到,公子能有今天啊。从前,谁都能欺负我们,公子从小就懂事的很,受了委屈也不说,我也帮不上他的忙,唉……”

他叹了口气,我问:“虾叔,你知道刚才来找凤宜的昱风,他是什么人么?”

“哦,他啊……”虾叔摸摸胡子:“你要问旁人,他们还真未必知道。我嘛,活的久了,倒是还知道一点。”

———————

今天家里是……想来后怕啊。

­奶­­奶­炖了一只­鸡­,但是自己忘的一­干­二净,我们都闻到了焦臭味儿,非常非常难闻,然后满屋是烟……

那只­鸡­都要成炭了,锅也烧坏了,再晚几分钟现,估计就要成火灾了!!!!

真恐怖!

盘丝洞38号--一九三 灰

“你看不出来他原体是什么吧?”

我老实的摇头。

“昱风啊……他可能是我的前辈也说不定,反正我在小时候,就已经听说过他。”

“虾叔,你还没说他原来是什么呢,”我想了想,他肯定不是龙,要是的话,虾叔不会问我这么个问题了。那他是水族里的哪一种哪一支呢?能够比子恒的座次还靠前,他怎么会不是龙呢?

“龙之一族,复杂的很哪。”虾叔坐在台阶上,我坐在他旁边,看他拿出两根线草填嘴里嚼。这大概和陆上的人喜欢抽点旱烟水烟似的习惯差不多。

“有鳞,有角,有爪,走,能飞……”虾叔扳着手指数:“你觉得是什么?”

还是龙吧?不过,也还有其异兽,也是有角有鳞有爪的……

“那位昱风前,他是西方地龙很会藏宝。照我看。东方地也不差。子恒虽然很淡泊。很安贫乐道。但是他还是有不少收藏地。虽然其中一大部分我不知道是做什么用地。

经验告诉我,金银珠宝是最无用地东西。越是看起来不起眼的,没什么特异之处的,反而可能是不平常的东西。

比如,我手里拿的这个螺壳。

和子恒那回拿出来让我们进去过夜的,有些象。

也许这也是一个可以衍化出方寸天地来的螺壳屋呢,回来跟他讨一个吧。

我把这个放进盒子里头。

子恒以后会长住在这间屋子里吗?

也许他会迁到水晶宫正殿那边去住,也可能不会。

还有子恒记的笔记。

他的字迹我熟地不能再熟,很久以前从他那里借书,还有他教我功法的时候写下来地要诀什么的,看的实在太熟了。

我拿起来翻翻,不是什么练功心得,也不是旅行的笔记。

似乎是……心情随笔。

我急忙放下,这可看不得。

但是我转身去整理别的,目光还总是往回瞄。

就象嘴馋地老鼠,惦记着一块糖一样。

虽然知道那糖吃不得,不过,好奇一下,向往一下,总谈不上罪过吧?

出去的时候是个正常理智地凤宜,回来之后是个醉鬼!

我对送凤宜回来的不上来,淡淡的,一下子又闻不着了。

茶是很好,闻起来那种香味儿很淡,可是却能直透到心底似的。

“子恒,我不大明白。”

我说的没头没,子恒却完全明白。

“今天之前,我也没有想过。”

“那老……”我又改了口:“你伯父不是今天又逼你了?”

“呵,这倒不是,天是他被逼的狠了,扯到了权势二字,兄弟也不是兄弟,父子也不是父子。可以说,我会得到这个位置,真是,一个巧合。他那个位置许多人盯着,惦记着,今天敲钟之时,他反而松了口气,说忽然觉得很累,累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就算没有今天,也有明天,也有后天,永远担心有人逼到面前,夜里也不敢入睡……”

以后的日子,就变子恒的生活了。

每天,这么孤单空旷的一座宫殿,华美的,象座坟墓。

“子恒,这种生活不适合你的。你……留在这里,会快乐吗?”

“每个人地路都不一样,我象我伯父那样的。也许他在最初的时候,也不是现在这样的。只是——我们都容易贪心不足,然后,迷失方向。”

好吧,姑且当他说的有理。子恒的确不会象那个老­色­龙一样,贪婪好­色­,死抓着权势不放,还总想着控制别人,谋取更多。

“对了,你有解酒药吗?”

“有的。”

他走到架子后面去,我有点心不在焉。

不知从哪儿飘来了一片细碎的纸灰,轻轻落在我的鼻尖上。

我伸手抹了一下,指尖染上了浅浅地灰­色­。

屋里那种淡淡的气味,应该是烟气。

子恒刚才烧了东西吗?

我有时也会把一些旧信什么地烧掉……

“这个明天一早给他服下吧。其实吃不吃都不要紧,多喝些热茶也可以。”

我接过子恒递的药丸,忽然觉得心酸。

我不是想和他说这些,也不是想要解酒药。

可是我……我觉得自己这么笨。

我希望能帮助他,能让他轻松一些,快乐一些。

可我,总是这么笨。

他送我出来,声音温和:“早些睡。”

我点下头,朝前走了两步。

再转过头看的时候,子恒依旧站在那儿,还没关上门。

庭院里一片寂静,潮水声似有若无,隐约而深沉。

我觉得那些潮水,缓缓的推挤过来。

我觉得我站在水面之下,有一种无力的感觉。

嘴巴动了,也不出声音。

子恒低声说了句晚安,然后,关上了门。

我们要等到三天之后离开。因为水晶宫要辞旧迎新,旧人去了,新人来了。子恒是龙王了,三天后会有一个隆重热闹地庆典。

庆典那天的繁华让我觉得目炫神迷,无数地带荧光鱼在头顶盘旋,它们飞速的攒聚,又烂漫的散开,瑰丽的颜­色­光华如同焰花绽放,璀璨无比。水晶宫前的大广场上聚着几乎所有我知道的和不知道地水族们,他们载歌载舞。

子恒穿着深­色­的多重衮服,戴着串珠地冕冠。他看起来,很英俊。的俊美被那沉重地华衣一重重包裹着,显的凝重无比。

无数地宾客,不知道都是什么来历,他们看起来显的恭敬欢,但心里怎么想,没人知道。

子恒被无数人包围,那些人对他讨好,顺从,他们讨好的是新龙王,顺从的是权力。

我觉得这里如此荒凉,看起来越显得繁盛,实际上,却更落寞。

昱风和凤宜坐在显要的位置上,我离开正殿,从侧门出来,这一条回廊安静的多,几十步外站着守卫。他们站的笔直,象是石柱子一样挺拔,一动不动。

我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明明是一件别人盛赞的喜事,我却觉得心酸。

这几天,一直都是如此。

栏杆旁边的大花盆里有火红的珊瑚,闪烁着奇妙的­色­彩,我弯下腰,从盆底抓了一小把白­色­细砂。那些砂无法握住,很快又从细隙中淌走。

有些事,我并不是全然不明白。

可是我什么也做不了。

就象这些砂,无法停留在手掌中。

即使握了拳,最后掌心还是空荡荡的。

我听到了脚步声,慢慢回过头。

“三八。”那人站住脚,朝我点头。

我讶异的看着眼前这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几乎已经全忘了那些人,那些过去的事情了。

突然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旧时记忆一下子翻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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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我真的很想,早点睡的==

一九四 桃花

“洞主……”

是她?

我眯起眼,第一反应是,会不会是我看错人了。

没有,没看错,的确是她。

以前她神秘的很,神龙见首不见尾,一开始我还以为他是男的,后来才知道是女的。她常常戴着面纱,穿面袍,梳最简单的发式,光看背影,实在是分辨不出来。

我几乎以为,我把她忘记了。

她的眉毛特别秀挺,皮肤白,发如乌云,发间簪着一枝桃花,身上是浅粉­色­的衣裙,颜­色­说不出的柔润美丽。

“前几日我看凤王,就猜着你可能也来了。”

我没吭声,端着酒的侍袅袅婷婷从我们身旁走过。她指指凉亭:“坐一会儿吧?”

以在桃花观的时候,从没和观主离的这么近,一共也没有讲过几句话。

亭子生长着软地水草。长长地叶子飘荡着。隐约地歌声从正殿里传过来。

“你好象一没变。”她说:“我一直都记得第一次见到你地时候。你背了一首诗。”

我觉得很纳闷。

为什么这些做了恶地人。一个个都显地如此无辜?好象那些事都不是他们­干­地一样。

鱼­精­小心。桃花观主。还有三七……她们都可以若无其事地叙旧。一副故人重逢地感人样。

让我一边觉得荒唐。一边觉得微微的恶心。

我把丝带在手里捏着玩,缠紧,再松开。

就在我以为她不会提起旧事地时候,她忽然说:“我知道,你心里一定怨恨我。”

我抬头看她一眼:“不是的。”

我不怨恨她,就象我不恨小心一样。

“你看。”她从袖子里出个锦袋递给我:“看看吧。”

锦袋里是木牌子。就是我们刚到桃花观时领的那个牌子,一面刻着桃花,一面刻着号数。我还记得牡丹师姐和桃直师兄,他们在桃花观待的时间更长,牌子上刻着的就是桃花和他们地名字,不再是号数。

她留着这些牌子,做什么呢?

她可别说她十分后悔,十分怀念那些人,摆出温情脉脉睹物思人的样子来,要不然,我肯定会恶心死。

不过要死之前一定得把她做掉,不然我死不瞑目。

“当年那一战之后,我将他们的魂魄凝在这牌子上,寻了地气灵脉充沛的所在休养,虽然不可能恢复到当初的修为,但是多半也有五成,七成了……”她的表情有些欣悦:“再有数十年,就熬到头了。”

我意外的说不出话,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回声音:“你是说,他们没死吗?”

“­肉­身消散了,魂魄却都留存下来了。”

竟然,竟然……会是这样?

牡丹师姐,桃直师兄,还有其他那些人,他们的名字我记不清,但是,在桃花观的那些日子,欢声笑语也好,吵闹不休也罢……时光象潮水一样不断冲刷,我以为他们都已经消弥在往昔的时光里,再也无缘相见……

这应该是件喜事,可是我觉得两腿发软,缓缓坐在石凳上,竟然只觉得茫然和不真实。

牌子上地确有灵魄波动,她没有撒谎。

“为什么,要把这些告诉我?”

她静静的看着那些飘荡的水草,轻声说:“桃花观的那些时光,我也怀念。一开始下决心要这么做地时候,我没犹豫。但是,那些崇敬的目光,那些相处地日子,我的心不是石头做的,我做了师傅,教授徒弟,有时候我甚至会忘了自己的初衷只是要利用这些小妖,我真的,当自己是个师傅,我也舍不得……我这些年找了些灵花灵石给他们再做具身休,等魂魄养好了,就算大功告成。”

她转过头:“如果从前的事情再重来一次,我地抉择依旧不会变。可是我对你们,并不是,并不是没有感情的……”

我把那些牌子一块块翻过来看。

有地名字熟悉,有的已经没有印象,牡丹师姐和桃直师兄地牌子也混在其中。

“你救的,是你地心上人吗?”

她声音有点微微发涩:“我喜欢他,不过,他并不怎么喜欢我。”

我愣了一下,我还以为是个两情相悦的故事,闹了半天,又是一段单相思?

“还没恭喜你,新婚大喜啊。”她说。

“谢谢。”

说了这两句话,又冷场了。

“等牡丹她们好了……”

“我会给你送信的。”

她走了之后,我一个人坐那儿发呆,揪揪头发,又揉揉脸颊。

心里有欣喜,可是,还有些难过。有希冀,也有顾忌。

隔的太久了,经历的也多了,感情变的复杂。

回到正殿,上参拜大礼。

子恒祭拜祖先后,归坐正位。广阔的正殿里站了一排排的人,屈膝叩首,郑重向他拜下去。

我走到凤宜身边站着,昱风就站在他身旁,两人面­色­凝重,肃立观礼。

我握着凤宜一只手。

子恒坐在那里,身形尊贵威严。

还有,寂寞。

身份越尊贵,宫殿越繁华,寂寞也就越深。

“你不要忧心忡忡。”凤宜劝我:“这位置并不是天下第一苦差,你看你,眉头皱的可以夹死蚊子。”

“这决不是美差。”

“好吧,不过你看,我大小也是一族之王,不也过的挺好么?”

例子还可以这么举?我白他一眼。

不过,心情多少是轻松一些。事在人为,子恒不会象原来的龙王那样贪婪妄为,所以,我应该相信他。

凤宜转头看我一眼:“你在外面遇到谁了?”

“你改行算命了?”

“就你那点儿心思,都放在脸上,用得着算么。”

>o<

好吧,我承,我是小白——

“你猜。”

他要还能猜中,我就,我就……掐他!

如果他猜出来了,那他肯定是早见过观主了,却不告诉我!

“你能认识几个人。魔域的贺客没到,其他的人你又不熟。我猜,或许是,桃花观的旧人?”

……

我停了一下说:“我见到观主了,你是不是,已经见过她了?”

“还没遇着,不过昱风在这里,她会在也不稀奇。”

“昱,风?”我有点结巴。

麒麟先生?

这么说,桃花观主喜欢的人,就是昱风?

我们用传心术说话,昱风虽然就站在旁边,却也是听不到的。

我偷偷瞄他一眼。

长得不错啊,但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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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没下雨了,明后天有寒流来,大家也要注意保暖啊。

盘丝洞38号--一九五 来人

不过我的注意力很快转移到凤宜刚才说的另一句话上

“你说魔宫的人也要来?”

“庆典有三日,今天不来,明天必来的。”

呃……

要面子要排场,就得忍受这些层出不穷的麻烦事。

“不能不让他们来吗?”

“有句话叫来都是客,总不能闭门不纳。”凤宜说:“龙王交替这样的大事,他们怎会不来?我要是魔君,必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我琢磨着,要是魔宫来人的话……他忽然转过头,我跟着转头看。

这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

魔宫的人在穿衣打扮上头,就和其他地方的修行不一样,就算离的很远,也一眼就能认出来他们。

走在最前头地那个身影。怎么看怎么眼熟啊。

三七穿着一身黑。却披着大红地帛巾。那红­色­象火一样。远远看去。整个人象是要烧起来了。

到哪儿都能遇着她。这是不是俗话说地“冤家路窄”?

我刚才还想要是魔宫来人地话。会不会是我认识地。结果还真是三七来了。

她腰束地特别细。走起来好看地很。不过我总担心她地腰会不会断了啊。

“你不想见她地话。我们先走吧。”

我刚想说好,一转念又改了主意。

凭什么啊,做过亏心事的又不是我,我­干­嘛要躲着她?

魔宫的人以三七为,一起向子恒道贺,并奉上礼物。昱风和凤宜说了句话,转身先走了。他一走,站在他身后不远的那抹浅粉­色­也动了,转身的时候裙摆象云霞一样盈盈散开。她跟在昱风身后,姿态柔和温顺,那情景让我想起如影随形这个词。

桃花观观主喜欢的人,毫无疑问就是昱风。

子恒和三七说着客套话,态度都很自然,一点看不出曾经有过节的样子。

三七目光在大殿里缓缓扫过,掠过我们时顿了一下,她和身旁的人说了两句话,然后朝我们走过来。

我在袖子里的两手情不自禁的握成了拳头!虽然我嘴上说地很无所谓,可是……紧张还是难免的。

她走到我们跟前,脸上的神情很怪异,似笑非笑的看着凤宜,正眼都不瞧我。

她很会打扮,这身儿红纱黑裙的搭配,衬着她地一张脸如同白玉一样,脸庞秀美,眉眼­精­致。

我觉得手心微微痒,她看凤宜的目光那么肆无忌惮!当我是死人啊?

我朝凤宜挨的近了点儿,挽起他一支胳膊。

凤宜转头朝我微微一笑。

三七没说话,他也就当眼前没这个人一样,目光从她脸上一掠而过,根本把她当是路人甲。

我幸福的眯着眼,头靠在凤宜肩膀上,还亲昵的蹭两下。

嘿!

三七终于先开口了。

她要和我们耗,那是稳输不赢的。

“凤宜,好久不见。”

我笑吟吟地开口:“没多久啊,我们成亲前不才见过一次么?”

我知道我现在的样子很小人,得意忘形地样,但是没办法,谁遇着这么嚣张的当面勾引自己老公的人,估计也拿不出什么好风度好表情来面对她。

她根本正眼也不看我,又说:“我来时就想,一定能在此地见你,果然就遇着了。”

凤宜正眼也不看她,问我:“你没怎么吃东西,席上的这些不合口味?”

我冲着凤宜两眼直冒红心。凤宜太配合了!别说好脸­色­了,连瞅都不瞅她,就把她晾那儿,进不是退也不是,犹豫了一下之后,居然就在我们旁边坐下来了!

她小心地很,防御全开,不进食,也不碰茶水。大概是上次在盘丝洞以为自以为全胜时却吃了大亏,现在学聪明了。

我向凤宜学习,权当她是空气。上次已经撕破脸了,倒不用再跟她客气,喝过两杯酒,我们就先走,谅她不好意思跟来。

可是今天从早上起没吃着什么东西,席上那些摆着那看的碗碟,­精­致是­精­致了,可是分量又少,又凉冰冰的,实在让人提不起食欲。凤宜也没吃什么,我自己升起小炉子煮面,还打了两枚蛋在里面,盛出来之后,两碗面条上,每碗上面都铺着一个­鸡­蛋。

这些年让灰大毛照顾得我,都要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了,幸好煮面这活简单,不用法术也能应付得来。又拿了包­嫩­­嫩­的­肉­­干­撒上,我和凤宜在窗子底下头碰头的吃面条。

“喂,我说,子恒这两天吃东西没?不会光喝茶过日子吧?”

凤宜顿了一下,两根面条吊在嘴边上不上下不下的,十分破坏帅哥形象。

“啊,真是光喝茶?”那还不饿的前胸贴后背啊?人都说神仙辟谷,可是没事儿谁辟谷玩啊,又不是闭关练功!肚子也会饿地不舒服啊!

“快吃,吃完找他去。”

“他今天不会有空的。”

“那晚上去。”

“晚上也没有……”

我一拍筷子瞪起眼:“塞口吃地没空?实在不行给他袖子里装上点心,一转头一抬手的功夫都能填一块!”

凤宜地脸皮抽啊抽的,嘴里有面条还没咽下,极力忍笑,努力把面条咽下去了才说话:“你说地好像填鸭……”

我噗的一声喷了出来,面条渣­鸡­蛋渣混在一起,黄黄白白,颇象某种黄白之物!

好在凤宜动作快,袖子一挥,那些渣渣都让他给挥开了。

我抹抹嘴,端起一边的面条汤咕咚灌了一大口。

“那你说呢,总不能就让他饿着吧?”

虽然饿不死……可是那也不是什么好享受啊。

“放心吧,捧着好吃好喝的鱼美人们早就翘首以待了。”

还美人?还翘首以待?

我又想喷,不过汤已经咽下去了。

“那是美人计,不可上当。”我马上紧张起来。

“子恒比你­精­通,用不着你担心这个。”

我看看凤宜,忽然哈哈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拍桌子。

他有点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其实美人计对子恒不适且,那些鱼美人没哪个美得过你的。子恒和你数百年相知相交,哈哈哈,别的陷阱会跳,这种亏是不会吃的!”应该说是,不屑吃。

当年我还猜过,这一龙一凤,关系不寻常啊不寻常……走的莫不是耽美路?

现在当然知道不是,可是突然想起那时候的事儿来,我还是忍不住。

不过调侃凤宜相貌是可以,后面的念头我可不敢说出来,不然凤宜十成十要恼羞成怒!

不过夸他美,凤宜一般不会翻脸。

不但不翻,而且还……

他笑ⅿⅿ的冲我抛个眼波,言下未尽之意——你很有眼光!

呸,­骚­包!

子恒再忙总得回来睡觉,不愁逮不着他吃东西。我下午没出去乱逛,弄了些莲藕海带混着灰壳蚌­肉­煮汤,自己尝尝,汤咸香里带着莲藉和蚌­肉­的甜意,味道不错。

=++++++++++++++=

这些天赶空城赶的,脑子完全转不过来,卡壳。。。

好啦,现在感觉又回来了,十一月更新应该会很稳嗒,而且会有加更。

十一月这个文真的要完结了。。。有点舍不得。

盘丝洞38号--一九六 夜谈

我等的有点困了,子恒才回来了。他没有前呼后拥,一个上了年纪的女子跟在他后头,虽然他脸上没表情,我却能看出来,他一定很疲倦。

我提着汤,过去敲门。虾叔看到我,先是愣了下,然后笑了,脸上的皱纹挤到一起,看起来颇有些滑稽。

“小凤媳­妇­啊,这么晚了你过来是?”

“我煮了点汤。子恒今天没怎么吃东西吧?正好,喝点汤也舒服点。”

“是是,还是你们女人家想的周到,唉,我这两天也晕了头了。”

“忙嘛。”

我提着汤进门,转头说:“对了虾叔,给拿个碗来。”

“好好。”

子恒的声音从里头传来:“拿了什么好吃的?”

“鼻子真尖。”我说:“炖了点汤,不冷不热,正适入口。”

子恒从屏风后出来。已经换下了那身儿沉重地华丽地袍服。一件青衫。头松松一系。看起来更象是个书生而不是龙王。

虾叔拿来地也不是今天宴席上那种黑底描金地盖碗。而是普通地白瓷盏。

“好喝吗?”

“嗯。”

他点点头。把一碗汤都喝了。

“你可要当心。我觉得魔宫地人多半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这个自然,他们安排在双阙殿,一举一动都有人看着,凤宜呢?”

“他打坐呢。”我转头时看到远远的,在水晶宫尽西北角,重重的宫阙楼阁后面的一座高塔:“那里是什么地方?”

“是明塔。”他声音很轻:“我伯父今天已经迁了进去。”

“他不离开这儿?”

“他说想在那里清心静养。”

“清心?静养?”

信了他才是活见鬼,看子恒的表情也是不信地。

“住那里,可以看到水晶宫的大半情形,不知道他若是每天看到这些,是会心安,还是会不安呢?”

“那些美人呢?”

我记得宴会上见的那些女人,花枝招展,香风袭人。但只是一夜间,她们都从云端落了下来,再也不是水晶宫里娇­嫩­的花朵了。

“她们各有去处,有的回家,有的回了师门,还有地则带了细软财物离开。”子恒忽然笑了:“没一个愿意留下来,陪伴我伯父幽居明塔的,连他母亲,我那位名义上地祖母,也搬出去了。”

“对了,有件事!”我忽然想了起来,这些天忙忙碌碌的都给忘了:“我们那天见了一个人,我在魔宫见过她,是三,”我还是经常改不了口:“是那位魔蝶大人身边的女官,而且看起来很有地位。可我们见她的时候,她却是水晶宫后宫里一位美人的侍女了。我说,她出现在这里,绝对不会是偶然地事情!你最好让人盯着她,我在她身上设了踪丝,嗯,看起来她还留在宫里,并没随他人一起迁出,那个,你听进去没有?”

他好象有些出神的样子,我最后一句话声音有些高,他点了点头:“好,她叫什么?”

“她原来是叫红蕊,现在用什么名字我可不知道。”我抬手在自己额前挑了一下,再轻轻弹出,空中凭空展开了那个红蕊地容貌身形,让子恒看个清楚,心里好有个大概印象。

“我知道了。”

“要当心哦,别不当回事,她好像说过,有什么事要办,我猜总不会是什么好事。”

子恒认真的点头,示意他的确当回事了:“我记下了。”

还有件小事儿,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

“虾叔和你说了没有?嗯,我教训了一下小心……”

“哦,这没什么。”

看起来他也并不在意。

“来,走走吧。”

外面庭院里有一层清冷的流丽炫光,大概今天晚上,海面上月光很好。而在海底的水晶宫,看起来如梦似幻,柔软流动的光影象是一层烟,一重雾,浮华而繁盛。

这个院子幽静安谧,虽然在重重宫殿地包围间,却没有那些富丽繁饰。

“这个院子,我小时候曾经住过。”

我坐在一块假山石上,安静的听他说话。

“我记得,我母亲来看过我七次,每次都是背着人,悄悄来地。她给我带吃的,我记不清什么味道了,每次都狼吞虎咽,明明肚子不饿,却吃地特别快,有时候喉咙和胃部都因为吃的太急而疼痛。那些我得快些吃了,不吃地话,被人现有宫外的食物和东西,是件麻烦事……每次我都觉得满心里渴望她,依恋她,但是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对待她,该和她说什么。我没等到第八次,她去世了。我也离开了这座宫殿。”

子恒没说起他父亲,大概,那是一个更深的隐痛。

“小时候不懂事,我在外面时,总想着重回这宫殿,而且,要被人承认,被人尊重。三八,我今天坐在那个位置上,一直在想这个儿时心愿。我已经实现了那时候的愿望,可是我却丝毫不觉得志得意满,也不觉得欣慰。其实我想要的东西,我一直都没得到,永远都得不到。”

清冷的光映在他脸上身上,丝微微飘荡着。

他看起来,如此孤单。

他的出身,他的孤独,他的失落……

他想要的,应该是一个父母俱全的家,不必富贵,无需权势,只要温暖,安定,有人关怀,有这些就够了。

这间冰冷的宫殿,可以容下太多的野心和,却唯独容不下一个孩子纯稚的愿望。

“我觉得我被这里困住了。其实我可以不回来,斩断一切……就象曾经叛逆的那些前辈一样,要叛出并不容易,就在前些天那次族会上,我就差一点那么做了。我的伯父非常乐见此事,他已经叫了侍卫将来,要剥去我的鳞,锯去我的角,再抽去我的龙筋,从此我就再不是龙族贵裔,沦落为半鱼半虫……”

“什么!”我一下子站了起来,血一下子涌到头顶!

那个老贼!他居然敢这样!他这个老不死!

子恒居然还让他太平养老?太便宜他了!

我觉得喘不上气,拳头痒。

不行,那天在宴会上对他的捉弄实在太微不足道了!这种狼心狗肺的家伙,不揍得他满脸开花,难消我心头之恨!

“不要动气,我已经习惯了,从小时候起他就如此,就算是从他父亲兄长手中夺权时也不见他手软,铲除异已更是不遗余力的。”子恒声音平和。

“不过,他的时代,已经结束了。”

———————

啊,又三点了!!!

我想早睡啊早睡!抓狂!

唉,心疼子恒啊,可怜的娃~~~~真是身似浮萍,一朝飘零啊~~~~

对了,月票票。。俺要。。。

盘丝洞38号--一九七 消化散

我回去的时候凤宜已经躺下了,我动作尽量轻轻地钻,不过他根本没睡着,我这边卧下,他的手就揽过来了。

“还没睡?”

“孤枕难眠嘛……”他嘟哝一声。我顺手拉了一个枕头蒙他脸上:“好了,现在双枕了。”

“那个不软和。”

半睡半醒的凤宜显的有点孩子气,我喜欢。

我一头扎进他怀里:“我更不软和。”

“嗯嗯,这就挺好,再喂胖点就完美了。”

我看看自己手,又歪过头看看肩膀。

我不算瘦啊。

我们头靠头的躺在一起。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自己幸福的有些罪恶感。

我紧紧抱住凤宜。

“冷吗?”他有些模糊地问。然后也紧紧搂着我。

子恒睡了吗?应该还没。一个人。喝茶。看书。他似乎还说过一次。他睡地不多。

还有一个人。可能也没睡。

魔蝶三七啊。我觉得她大老远跑水晶宫来。指定不是来欣赏这里地双阙宫地床榻舒适与否地。

一想到她我的心情指数顿时下挫。

有时候我真想,我该心狠手辣的对付她一回,让她知道我不是好惹的,别整天惦记着招惹我或是招惹凤宜!

但是一来,我不知道该怎么狠,没过。二来,她身份也不是小鱼小虾,我不能给凤宜找麻烦。

凤宜虽然没说过,但我也不是傻子,魔宫也不是好惹的,不怕硬碰硬,就怕他们耍­阴­。凤宜不是一个人,他有庞大地族群,他得负这个责任。所以,虽然他的­性­子也讨厌麻烦,不喜欢迂回和忍耐,但是从我认识他,他除了爱说几句尖酸话,倒从来没做过什么任­性­的只顾自己痛快的事情。

快意恩仇这四个字只能说说……

我眼珠转一转,要不,蒙着面出去做一回夜行人?

那也太考验人了,大晚上不睡觉,冒着寒风顶着星月出去作案——我也没那毅力啊。

当贼也不容易啊,一样得吃苦受累。不劳而获这种事,世上是没有的,贼也不易当,好人也不易当。

龙王,凤王,一样不好当啊。

我当年总觉得他们风光地很哪,人上人。其实套那句话说,力量越大,责任越大。

象子恒现在,可淡泊不起来啦。

凤宜呢,他从来就没有真正率­性­过——好吧,如果娶我算是率­性­的话,那他有过。

子恒呢,好象是一次也没有过啊。

他一直压抑自己。

我迷迷糊糊的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然间醒过来。

凤宜也同时醒了。

我醒是因为感觉到我布下的防御网有人触动了,八成凤宜也有所觉。

“要去看看吗?”

“不去。”他含糊的说,手又抱上来:“继续睡。”

好吧,反正网上的毒死不了人地,我们凑一块儿继续睡。

天亮去看时,丝网上少了几缕丝。海葵倒了一丛。

“功力尚浅啊。”凤宜微微笑:“你居然没把人困住,回去得好生反省反省。”

“你好人为师的毛病快改改吧。”我瞪他一眼:“这又不是在咱家,在子恒这儿,把人抓住了,是你审还是他审啊?是打还是杀啊?多麻烦啊是不是……”

凤宜回过味儿来:“你在网上又放了什么药?”

我看看旁边,声音并不算小的和他耳语:“师姑秘制,消化散。”

凤宜笑,我也笑,对着笑。

我怎么觉得我们不象鸟与蛛的组合,倒象狼狈为……那个啥。

笑完了他问:“那个,消化散主要是消化什么的?”

我搔搔头:“这个啊,我也还不知道呢。”听起来象种胃药的名字,采玟师姑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认真塞给我的,绝对不可能是胃药!

凤宜顿了一下,很平和淡然的说:“不要紧,再多来几个自投罗网的,就可以试出药效来了。”

俗话说夫妻会越来越象,说话啊,走路啊,甚至连长相都会渐渐地有些相仿之处的。我觉得,我的长相是没向凤宜靠拢,但是好象,呃,脾气有点象他了。

这问题倒没困扰我太久,水晶宫在一定程度上来说,是没什么秘密的地方。吃过早饭就听说新鲜事,一个宫女得了离奇的病症,今早起来头眉毛啥的只要是毛全部脱了个­精­光。我没看到这人的时候还有点不确定,不知道这宫女是不是昨天晚上来夜探的那人,毛掉光净是不是消化散的作用——

“嘿,我猜啊,多半是她坏事做的多,遭报应了。”

“以前她自以为服侍了得宠地美人,就不把别人放在眼里了,我看啊,说定是谁为了报仇,给她下了什么药……”

得,我瞅了瞅那个把自己闷在帐子里头一脸恶毒怨恨的女人,不是红蕊又是哪个?

她头上缠着绸子,倒是看不见那颗光头,不过眉毛的确是脱光了,看起来那张脸显的光溜溜,圆乎乎的……嘿,平时不觉得眉毛有多要紧,可是一没了,看起来还真是不行,哈哈哈!

活该!上次她当着我地面勾引凤宜,话里话外要“包养”他的事,我还记忆犹新呢!

看她顶个秃瓢脑袋瓜实在是太解气了!

中午我在大厨房外头遇到小俊,他正端着一大筐海菜朝外走,我们一碰面,都挺意外。小俊还兴高采烈地和我说,上次害他哥哥挨打的那个女人倒霉了呢,生了怪病,别人说是她坏事做多地报应。

真是巧,果然是报应不爽。

我笑着点头:“对啊,坏人总没有好下场的。你哥哥怎么样了?”

“已经能下床了,不过伤口现在又疼又痒,很不好受呢。”小俊拿起筐里地一把海菜跟我说:“我听人说这个对伤口好,吃了能快些长好皮­肉­。”

“哦,”我摸摸他的头:“小俊可真是个好弟弟啊。”

“嗯。”他小声跟我说:“桃姐姐,我问我哥来着,他不肯说,不过他告诉我,这个女人心肠很不好,让我躲她远远的呢。”

“她心肠很不好,好象一直盘算想­干­什么坏事呢。”

我点点头:“好,我知道,我也会多留心的。不过我过两天就要走了,以后你和你哥哥两个人要多保重了。”

我摸摸他的头,目送他跑远了。

子恒今天主持一个祭祀的仪式,凤宜也去了,我远远望向正殿的方向,隔着一重重连绵宏丽的宫殿,还隐约能看清正殿的轮廓。

“三八,我到处找你。”

我慢慢转过身来,三七正站在门柱旁边。

“找我?”

“咱们谈谈吧。”

“有什么好谈的。”到了今天了,还能一笑泯恩仇?前前后后生多少事,早年的情份早就荡然无存了。她现在就是一个既可能在算计子恒的地位,又确定是在惦记我老公的女人。

要是用拳脚刀剑谈一谈,我倒乐意奉陪。

———————

今天儿子摇摇摆摆走过来,拍拍两巴掌拍在键盘上……俺丢了一千字,555。。。。

前天也丢字了,我关闭WORD时,神使鬼差就在是否保存那时候,想都不想就点了否……

盘丝洞38号--一九八 偷听

“要是我说,想和你谈谈三六的事儿呢?”

“没兴趣。”

“你们不是好姐妹吗?”

“和你有什么关系啊。”

嗯,如果用一句确切的话来形容,那么,应该说……我们俩个眼神交会,空中隐约可见滋滋啦啦劈啪作响的电流火花。

三七靠在那里,懒洋洋的笑:“要是我说,她就快死了,你觉得有点关系没有?”

我眯起眼,衡量她这话有几分真几分诈。

“三六早年和我在一起,她的命门要害是何处,我最清楚。前些日子你新婚大喜,你就不奇怪,为什么她没有去向你道贺吗?或,我换个问法儿,你现在还有她的消息吗?”

说到新婚大喜几个字,她的语气带着淡淡的讽刺。

听起来,好象我被威胁了?三六被她拿住了?

我眨眨眼。难道她下句话是让我离开凤宜。然后她放三六一条生路?

结果她果然说:“你离开。我放她一条生路。”

我默然无语。

我认真考虑自己要不要去兼职算命。

“怎么样?你不是最重义气地吗?三六还和你感情那么好。为了她。放弃你现在地这些身外之物。你不会不肯吧?”

我觉得我们简直象是在演三流言情剧。三七是恶毒而妖美的女反派。我是蠢镦善良小白女主角——事实上,不是象,是就是。

“你有证据吧。”我问她。

“证据?”

“你说三六在你手里,总得有一两样能证明的东西吧?”

“我的话就是证明。”

我嗤的笑了一声。

三七一点不急不恼,看起来有足够的耐心,还有笃定。

三六真在她手上?

我告诉自己,得镇定。

在她面前露出慌乱紧张来对我,对事情可是一点帮助也没有。

她缓缓走近,我全神戒备起来。

她凑过来低声说:“你以为凤王和你成亲是为什么?难道是因为喜欢你这只蜘蛛?”

我转过头,她却已经走开了。

呸,比吃了苍蝇还恶心。

我真很想学泼­妇­作派,往她离开那方向狠狠吐一口痰。

不过心慢慢地沉,重,一直朝下坠。

三六,真的被她……

如果她拿出什么凭据来,我大概也不会信。

可她偏偏没拿——我心里的惑反而更重。

如果三六真落到她手里,我当然也不会傻到相信,我离开凤宜,她就会放了三六,就是三五岁的小孩儿,恐怕都不会相信她说地话。

真是一团乱!

又不能全不当真。万一三六在她手里呢?我要是置之不理,三六可就真是叫天不应叫地灵了!那可,那可不成!三七这臭娘们说不定会把她先“——”再“————”最后“——”。

我抓抓头,觉得实在太苦恼了。

去和凤宜商量一下比较好,我自己实在想不出什么对策来。

走了两步,我却又停下了脚步来,掉头往回走!

差点忘了,这不正有一个掉光了毛的线索正在养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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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阙宫看起来和其他宫室没有什么两样,不过宫门口有一双对称的石雕,守卫是水晶宫的,魔宫的人把守在内院门口。我隐了身形跟在红蕊之后,她穿过一道道门户,经过回廊和花园,一个穿碧绸衣裙,皮肤白皙的女子从里面出来,一看到她,脸­色­有些惊异,过来拉着她的袖子闪身站到柱子后面地­阴­影里头:“你怎么来了?”她又朝后面看了几眼:“不是已经和你说你中的毒会给你想办法么?你居然大白天就过来,让……”

“一朝天子一朝臣,现在宫里上下都在忙着新王登基的事,还有谁会注意我?我自己再不急,这毒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解!”

“你啊!”那个女子皱了下眉:“蝶小姐现在心绪正不好,让她看到你过来,说不定要迁怒你,你还是快回去吧,别误了大事。”

红蕊站着不动,她焦急起来,伸手过来不知道是想推她一把还是拉她一下。不过手刚触到红蕊的手,就怔怔的僵在那里动不了了。

如果蛛丝不是我控制的,感觉就跟看某部恐怖片的情景有些相象。

实在有点诡异。

红蕊的手背上一瞬间冒出许多根银丝来,又狠又准的刺入那个穿碧­色­绸衣的女子地手背上。两个人站在这里既不出声也不动弹,要不是还稍微有些呼吸,简直和两具木偶没区别。

用这个办法,我忙活了一顿饭的功夫,把六个侍卫和四个婢女全控制起来了。那现在就剩下屋子里头的三七,还有随同她一起来的另一个人。

刚开始我还有点紧张,渐渐的居然觉得非常有趣,还很刺激。

我还是头一次做这样的事。虽然我试验过这种傀儡术,但是还是第一次正式使用。

而且很高,第一次就挑战高难度。

如果三七有什么不利于龙宫的计划,我想她总要等天黑了才好动手。

天­色­渐渐黑下来,水晶宫的仆役提着大食盒送晚饭来,三七也没有开门,可惜我现在不方便讯问已经被蛛丝控制的人,无法从他们那里得到有关三六的消息。

门窗紧闭着,看不到屋里地动静。我回想着那天三七来的时候,她带的人里面,除了那个和她一起待在屋里的,已经都在这里了。当然,这是明面上的。也许魔宫来这里地人不止这么几个。

我顾虑会被现,没有太靠近正屋。但是等了半晌,耐心快耗尽了,屋里人依旧没动静。

借着侍女送茶的功夫,我把一缕丝粘在茶杯底下。看着侍女敲门进去,送了茶再出来,我蹲了下来,凝神听着那一头地动静。

倒茶的声音,茶盏拿起放下地动静,连呼吸声也能听到。

很好。

我突然发现,原来蜘蛛很适合做这种侦探间谍类的活计!只要肯钻研,蛛丝的用途实在太广泛了,而且非常安全!

我蹲在那儿,不知道为什么想起很久以前,在桃花观的时候,我和三六三七在一起,一边织网,一边听她们两个说笑,那时候……

蛛丝那端传来喝水的声音,然后茶杯被放下了。

“你说,她会不会中这个计?”

这是三七的声音。

中计不中计的,说的是我吧?

我抖擞­精­神,全神贯注的偷听。要是我头上有接收天线,现在一定全体竖立起来了。

另一个人没说话,还是三七说的:“敖永垮地实在太快了,敖子恒一上去,我们原先布的暗棋,一大半没了用处。昨天红蕊擅自妄为,还中了三八的暗算,行迹是已经败露,以后也指望不上了。”

屋里的另一个人轻轻哼一声,没有说话。

我愣了一下,感觉那声音……好象一根冰刺扎进耳朵里一样,从头到脚都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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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做系统,输入法调了半天都调好…………明明重做完系统了,为什么感觉运行速度还是那么慢呢。。。

盘丝洞38号--一九九 也许

这么些天,凤宜头次比我回去的早。

珊瑚间的蚌蛛照在他脸上,那光芒柔和,可他的神情更加柔和,看着我的眼光,象暖春的风,可以把人融了,化了。

“怎么才回来。”

他伸出手来,我把自己的手交到他的手里。

他的手温暖­干­燥,我的冰凉凉的,掌心全是冷汗。我这才觉我回来的一路上,手是紧紧攥着的,虽然掌心什么也没有。

“怎么了?”他敏感的觉我的情绪不对,把我的两只手合在一起,我以前没觉,他的手掌比我大很多,可以完全把我的手包握起来。

我以前,只注意他的手指修长,动作优雅。

他倒了一杯水,用手捧着杯子,片刻间杯中水就冒出腾腾的热气来。他把水递到我嘴边:“喝吧。”

我木然的喝了一杯,他又照样给我暖了一杯。

热水淌进腹,我觉得身体里总算有了暖意。

“说吧。出了什么事?脸­色­这么难看。”

“很难看吗?”我抬起手摸了一下脸颊。觉得木木地。知觉不是很灵敏。摸起来。脸上象隔着一层膜似地。

他把镜子拿过来。虽然菱花镜不能和玻璃镜比。但是我也能看出来。自己脸­色­很不好看。神情也僵硬失落。

是啊。就是失落。

“我今天去看那个中了我蛛网上地毒地那个女官。你记得吧。就是那个红蕊。她地头眉毛都掉光了。原来师姑这药。是剂脱毛膏。”

我地声音没什么高低起伏。原本一件应该很逗乐很好笑地事。说地平板无奇。

凤宜朝我点点头:“后来呢?”

他的目光沉静如水,我抬头看着他,心里地惶恐,失望,气愤,惑……慢慢的,都平复下来。

他嘴角微微扬起,温和的浅笑。

我微微闭上眼,感觉到他的­唇­在我的鼻尖轻轻的,轻轻的“啾”了一下。

这一下,好象一根火柴扔进­干­柴堆——这柴堆还是浇了油的。

我从头顶到脚底,一下子热乎乎地,“轰”的就被烧着了。

“继续吧。”

“哦。”我定定神,清清嗓子:“然后我遇见三七,她威胁我,说三六在她手里,让我离开你,不然她就对三六不利。我不大信,就跟过去打探。她和一个人关在屋子里说话,说的就是算计我的事。”

我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屋里另一个,和她讨论的热火朝天地人,居然是三六!居然是三六!啊啊啊啊!”我实在忍不住,压抑了半天终于还是功亏一篑,彻底暴了:“是谁都行!为什么偏偏是她啊!!!我算来算去,只有她一个朋友啊!就这么一个居然还变坏了!这叫我情何以堪啊!”

凤宜含着笑,点着头听我说:“是么?”

我觉得他的平静简直令人指,挠头又搓手,很想扑上去暴打他一顿:“你就想说一句是么?”

“这也不算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他说:“我遇到这种事多了。活了这么多年了,身边只剩下一个子恒而已。你呢,比我还差得远呢。”

我只想拿头撞墙,这种事还有这么比较地吗?

“为什么!为什么啊!怎么能这样!”我的手颤抖的抓着凤宜的领子:“我地人品这么差吗?为什么就交到这么一个朋友,还被三七勾搭上了,一起在背后算计我啊啊啊!我快憋死了!刚才我在屋外头听她们在里头说话,真想冲进去一人给她们一刀子!”

“那你冲了吗?”

冲了我还能这么郁闷吗?

“没冲。”我气哼哼的甩开手,毫不客气的坐在他腿上:“我偷听了半天,就这么灰溜溜的回来了。”

“她们都说什么了?”

我怏怏不乐,无­精­打采的说:“三七很失望,因为没了人,她的盘算落空。不过用三六来威胁我,估计里见到了我,突然萌的念头。三六听起来并不赞同她。”

三六不赞同,倒不是因为她厚道。

因为三七当时就一针见血的刺她:“你怕她离开凤宜就去找姓李的吧?说起来我们俩真是同病相怜,她可真是……碍事啊。”

说一千道一万,我不会离开凤宜。好吧,就算离开了,我也不会去李扶风身边的。

他不是李柯,这个我明白。

但是好象三六和三七却没有明白。

一直听到这里,我都浑浑噩噩。

我心里明白屋里两个人是谁,也知道她们在说些什么。但是明白是明白……就是动不了。

就象一台电脑,已经接收到信息了,处理器却固执地处于当机状态,就肯开始分析处理,正常工作。

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走回来的。

好吧,起码她们没什么针对子恒地­阴­谋,也许只是暂时没有,毕竟龙子刚刚换了人,三七就算有什么筹谋,也得慢慢铺陈。

偷听了半天,我就得到这么一点点有价值的信息而已。

不过很奇异的,虽然我举止失措,可我还没忘了把红蕊和其他人身上的牵丝去掉。要是还让蛛丝留在他们身上,他们就只能还象傀儡一样呆立不动。

她们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要是能预见后来的事儿,当初就不该救她。”

很好。

这句话象跟针一样,一下就把我从懵然僵化的状态中给刺醒过来了。

说的太好了。

我很明白,真的。

没有利益冲突的时候,朋友就是朋友。可是当朋友的存在,对自己成了一种妨碍的时候……

凤宜不知从哪儿摸出两壶酒来:“来来来,别想那些事儿了,喝点吧。”

“喂,你居然……”这么轻松!

就算不摆出同仇敌忾的态度来,也该好好安慰我一番吧?

“一醉解千愁。”凤宜很欠揍的说:“这种事呢,头一次最痛苦,第二次呢,觉得很难过。不过到了第三回,第四回……日子久了,慢慢就习惯了。”

习惯个头!

“我也遇到过,不止一次。”

他欠起身,替我斟了一杯酒。酒很满,漾漾微颤,看起来象是马上就要从杯口溢出来了。

“喝吧。”

我姑且,把他的这种欠扁态度当成安慰吧。

我想我永远也不会习惯这种事情。

无论过多久,无论遇到多少次,我都不可能习惯成自然的。

我想,凤宜也一定不会。

只不过他用吊尔啷当的态度,掩饰了他受到的伤害和打击吧?

我喝的酩酊大醉,甚至因此,错过了与子恒的告别。

凤宜带我离开了东海。

我记得朦胧间听到海上波浪起伏的声音,海风吹过耳畔,海鸟盘旋不去。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不在那个浅蓝的,光影迷离的海底世界了。

那以后我没有再见过桃花观主,倒是见过两次麒麟先生。

虽然观主为了他付出了那么多,但是爱,不是可以用来等价交换的东西。

不是说你付出了,就一定能得到。

如果早知道后来见不着面,当时应该好好道别的。

观主留给我的印象,就是一片浅粉­色­的衣裙。

大典那天,魔宫的人进来之前,我眼角的余光瞥她站在不远处的柱子旁边,浅粉­色­的裙子象一片惆怅的云彩,在记忆中留下的,只有那样淡淡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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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网络不好。。。。现在贴上来。

二零零 白骨­精­其实不姓白

当我再次看到伽会山的时候,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春日风暖,山坡上也有不少的桃杏梨花,开的热热闹闹,挤挤挨挨的,一簇簇,一枝枝,粉叠雪盖一样。

“天气不错啊。”

漫天的冬天过去了,我开始觉得自己也有种要破壳而出的期待感!

果然春天是万物复苏的时节啊!

凤宜皱皱眉头,清清嗓子,我收回将将要迈出步子,老老实实的坐回来。

灰大毛领着全洞上下,恭敬的行礼:“拜见师傅,拜见师公。”

我现在磨练多了,别的本事没见长,脸皮厚度是大大增加。

心理上也已经接受了,我有老公这个事实了。

“师傅出去这一遭,气­色­可真不错。”大毛笑眯眯的端茶进来。

“你嫉妒啊?”

“嘿。我是替师傅高兴。”

“师傅。你还记得那个白骨­精­吗?”

我抬起头:“怎么了?”

我记得她曾经想来拜师。但当时我麻烦缠身。没有收下她。

“她现在住在黑云涧。”

哦,黑云涧还真是个招妖­精­的地方。这年头找个能安身立命的好地方也容易,连黑云涧那样的犄角旮旯都不轮空,有人争有人抢的。

“这是她送来的,说是一点心意。师傅不在,我只好先收下来了——东西可不贵重,要不我就不敢收了。”

是个小盒子,灰白­色­的,不象石头。

我一想起白骨­精­的属­性­来,就知道这是什么盒子了。

呃……不知道是啥骨头,好吧,应该不是人骨头……

撇开属­性­不说,盒子雕的不错。上面有微型的咒文,可以隔水防火。也不只是个空盒子,盒子里还有一个打的很漂亮地绦子,系着一个核桃型的木珠。

“师傅回来的消息,她一定也知道了。我琢磨,明后天,说不定就会来拜访师傅。”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样说也许太过份,但是平白无故,别人为什么要送礼给你,讨好你呢?

一定是有所求的。

收礼也不是好收地,收了礼办不了事,就算是佛爷菩萨,也会有人咒骂。

况且也不知道这送礼的人是不是揣着狐狸给­鸡­拜年的心思。

我现在可对什么姐妹情手帕交不抱任何希望了,希望越多,失望越多。

世上最靠不住的就是朋友这两个字!

对于我所说的,三六与三七其实还是好姐妹和我则……算是各怀鬼胎这事,灰大毛倒是比我还想得开,倒过来安慰我,端着满满一尖碗美食佳肴,状似语重心长:“师傅,你也把这些人忘了吧,多想无益。再说,往好处想,你就是和她们继续当好姐妹,也只有让事情更复杂,让自己更难做。”

我眨眨眼:“大毛,我现你变的深沉多了。”

他立刻原形毕露,揪着一绺小胡子哈哈大笑:“是么?哈哈哈,我本来就很稳重很深沉啊!所以师傅你一定要多多信任我啊!”

“噗!”一边朱英雄喷饭了。

凤宜倒是鼓励我:“总不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吧,她要来,你就当客待她好了。”

说的轻巧,我现在都快有心理­阴­影了,一看个不大熟的面孔,就怀疑对方是不是会对我别有企图。

白骨­精­……呃,这称谓有点怪,不过,第二天她就来了。穿着全白的衣服,头漆黑亮,长长地披着,靠下的位置上用艳红­色­的丝绳系起。老实说,真是仙姿玉骨,一又眼清澈明朗,要是不开口,真没人觉得是妖。

“白姑娘。”我招呼她。

她嘴角一动,看起来象是想笑又忍住了:“凤夫人,我不姓白,我姓韩。”

噗,身后喷笑的是灰大毛。

太丢人了==

也许是大话西游给我留的印象太深了……

“那个,韩姑娘。”我有点尴尬,不过这么一岔,刚才那种满满的戒备倒是消了不少:“请坐。”

“不敢。凤夫人,我知道伽会山这里一向是个太平地地方,我也只是想寻个安身立命之所,不会惹是生非的,没和凤夫人打招呼就迁过去住,说起来是我做的不妥。”

她说起那件礼物,盒子是自己刻的,那个绦子和木珠也是自己编的刻的,还很不好意思地笑笑:“太简慢了。不过我想凤夫人肯定不喜欢金银珠宝那些俗气的东西,书画那些我又不懂。”

“挺好挺好,我挺喜欢的。”

人家摆明了来意,只是想在这里求个栖身之地,没什么别的地要求,我倒是放下心来了。

“上次凤夫人问我,如何修炼……”

“啊?”我想了想,好象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纳闷过,不过后来事情一多,这件小事就不记得了:“没关系,你不方便说就当我没问过好了。”

“不,没什么不能说地。”她拢拢袖子,声音比刚才低沉:“这事要从头说起。前生我是人,那些旧事也不用再提,家破人亡,自己冤死,所以一口怨气不散,才有成妖成魔的机会。”

前生我也是人啊,而且我和她都是死后成妖。不同地是我是穿越变成了蜘蛛,她却是白骨成­精­。

呃,说起来我们还是有共通之处的。

“我地葬身之处是片寒潭,那是一处凶地,我的魂魄不能离开身体,皮­肉­消亡,只存白骨,不知道过了多少年月,忽然间我现自己身体里,慢慢注入一股力量。那股力量霸道­阴­冷,我无力抵挡——所以说,我原来说想拜师并不是假话,我没什么本事,空有力量,不知道如何运用,如何自保。”

听起来她也不算是自己修炼成妖地啊。

又多一个共同点。

“那你为什么要离开那里?听起来,那块寒潭应该算是块宝地。”

她摇头:“不行了,那股力量突然出现,当然也会突然消失。”

凤宜站在外面和朱英雄说话,透过花棂窗格看出去,凤宜的长衫如雪般白,襟前有淡绿的花纹。白骨­精­目不旁视,站起身来告辞。

“有空常来坐。”

这句话倒不是客气话,听她说话并不让人觉得讨厌。

虽然是白骨­精­,但是……嗯,她看起来,真没多少妖气。

我看看镜子里面,我是蜘蛛­精­,不过要是具体形容一下,三个字就说完了。

傻大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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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更。。

二零一 梦魇

闷闷的声音接连不断,象打雷一样。

我隐约想着,打雷了,我得趁机会多修炼一会儿是一会儿。整个冬天都混过去了,好吧,反正冬天也没有雷。

但是心里这样么想着,人却动不了。

一切都在晃动,地在颤,屋顶也在颤,空中弥漫着刺鼻的气味,焦臭味,不知道什么烧焦了。还有血腥味,很重,一点两点的血不会这样,一定是很多的血,才会这么呛……

这是什么地方?出了什么事?

凤宜在哪儿?大毛呢?人都去哪儿了?

我想运功,可是觉经脉里空空如也。

这种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过。

上辈子做普通人的时候,是这样的。身体混沌而脆弱,什么力量也没有。

还有,刚刚变成蜘蛛时,也是这样。

可是。我已经是蜘蛛­精­了。我地法力呢?我地法力都哪儿去了?身体里空荡荡地。什么也感觉不到。

我好不容易爬起来。光线很暗。依稀能看出是在盘丝洞里。但是石道坍塌大半。把通道都堵住了。我茫然四顾。不知道出口在哪里。

大毛突然间不知道从哪儿钻了出来。一把拉起我:“师傅。快走!”

“去哪儿?出什么事了!”

我地感觉迟钝。可是却还能查觉灰大毛身体里也没有法力了。

我们现在都比普通人好不到哪儿去。

他的头上胡乱扎着块布,身上都是血污,一条手臂已经抬不起来了。

“凤宜呢?凤宜在哪儿?”

我被大毛拉着,高一脚低一脚的朝前走。

大毛声音里带着哭腔:“师公涅磐了,凤凰业火燃烧起来五百里之内,所有人都会失去法力。这火阻挡了魔宫的人,可是火快灭了,我们得趁现在快逃出去!”

涅磐?逃?魔宫?

我地脑子里过滤出这么几个关键词,远处不知道是谁出痛苦的呻吟声,还有微弱的求救声。我想过去,大毛拼命拉着我,一直朝一个方向走。

“别去了师傅!我答应了师公,一定要保护你逃出去!师傅,你一定要平安离开这里!”

到底出了什么事?我茫然的,惶恐着,可以感觉到巨大地危机迫近。

逃!

是的,要逃走!

我不能死在这儿,我一定要逃出去,我要活着,我要保护……

身体的疲倦和痛楚似乎已经麻木,我们手足并用的爬过那些被埋没的通道,大毛还叫了几只老鼠来一起开路,把碎石挖开,终于看一线天光。

我本能的眯起眼,西边地天空红的刺眼,那种猩红地颜­色­,象淌下的血一样。

很大的火。

伽会山不复旧观,东阳峰整个被削平了,我身后的盘丝洞也成了一片废墟。已经步履蹒跚的灰大毛硬架着我要再向前走。

那天空,那红­色­……

火,火烧起来了……

凤宜!

我觉得胸口剧痛,眼前一阵阵黑。

那是凤宜涅的火焰。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到底,出了什么事?

凤宜——

我猛然翻身坐了起来,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四周一片安谧宁静,凤宜已经被我惊醒。

“怎么了?”

“啊……”是梦?

可是,那么真实,那么可怖的经历,我身上全是冷汗,手脚乏力。

“做恶梦了?”

“嗯。”我惊魂未定,手指颤抖着,想握起拳,手指却不大听使唤。

凤宜倒了茶水给我,淡香在屋里弥漫开。

明明已经醒了,可是刚才那种深刻入骨的恐怖地感觉还是挥之不去。

凤宜把灯点亮,端到床边来。

“好些了吗?梦到什么了?”他温柔的在我­唇­边轻吻了一下:“难道梦到有大猫追着要吃你?”

他地玩笑开的很不合宜,我怒瞪他一眼,把水杯重重的塞回他手里。

“不怕不怕,小三八不害怕……”他耐心的,用哄孩子似的口气安慰我。

我怒踢了他一脚。不过力气倒是回来了。

“我梦见我没法力了。”我深吸一口气,又把他手里的茶杯夺回来喝了一大口:“还有,魔宫来攻打我们,天塌地陷,死了很多人……还有,你涅磐了……”

他的神­色­不复刚才那样轻松,眉间染上凝重之­色­:“还有么?”

“很乱,大毛和我要逃走……天红的象血染的一样……”梦里杂乱碎破的画面理不出头绪来,我摇摇头不再去想:“不说这个了,对了,你从来没和我说过呢,涅磐是怎么回事呢?”

说起来,我对涅磐的认识,仅限于在书上看到的那一点点,凤凰五百年一涅,浴火重生,之后还要再用七到三十天不等的时间恢复法力和记忆……只有这么少少的。

梦里面灰大毛说的,凤凰涅时方圆五百里,所有人都会失去法力,这个,我担保自己从来没有在任何书上看到过,也没有谁和我说过。

梦里大毛这样说……嗯,难道是我自己想象出来的?

我补充一句:“涅时五百里内,是不是所有人都会失去法力?”

梦里的事不能当真,我也只是顺口这样问,可是凤宜看了我一眼,说:“没错。我好象没和你说过,你是从哪里知道的?子恒告诉你的吗?”

“没有,没人和我说过。”我摇摇头,真蒙对了吗?梦里的事情,梦里的人说的话,怎么和事情恰巧对得上呢?

这绝对不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凤宜坐正了一些:“你再说说,还梦到了什么?”

这个梦,很要紧吗?

我认真的回想,但是真的再也想不出更多的细节来了。

可是,我心里在惑一件事。

为什么,凤宜涅的的时候,我却逃走了呢……涅后凤凰没有自保之力,魔宫的人一定不会放过他。

为什么我不留下来和他同生共死?

我不认为,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这句话能套在我们身上。

灭顶之灾真的到来之时……

我握着凤宜的手。

从来没有哪一刻象现在一样明白自己的心。

我不会象在梦里面一样只顾自己逃跑。

我会和他在一起,哪怕涅的火把我烧成灰烬。

在梦里我居然逃了?

扔下凤宜,任他为我挡着敌人,一个人,逃了!

凤宜好象没注意到这关键的一点,可我却不能让自己当这事只是梦里的臆想。

我偷看凤宜一眼,他正在思索,我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愧疚加惑……都说梦境是现实心境的投影,原来我在梦中竟然如此怯懦自私吗?凤宜他会不会……对此有什么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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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二 蜀山

“不用怕。”他低声说:“不用害怕。”

我不知道,他是安慰我,还是在宽自己的心。

他扳过我的脸,嘴­唇­压上来。

我紧紧搂着他的脖子,感觉他的­唇­比任何时候都热。

心里隐约的恐惧压也压不住,藏也藏不严。似乎松一松手,就要永远失去他。

他也从来没有这么急切过。我们两个简直不象夫妻,象是在偷­情­似的,我的手伸进他的中衣里头,急切的抚摸。

他低声咕哝了句什么,听不清。这时候,听不听清也没有什么关系了。

耳鬓厮磨,狂恋情热。

以前总是觉得放不开,要么就闭着眼,放帐子,要么就要吹掉灯。

我总点害怕凤宜的目光,他太好,相形之下,我就太平庸了。

可是现在却完全管不了那些。他覆在我身上。我扳着他地肩膀。翻过来压在他身上。没头没脑地乱啃他地脖子肩膀。

凤宜地呼吸一下就紧促起来。

他地耳朵比别处要敏感。可是之前我不知道他竟然敏感到这个地步。一点轻微和磨蹭吮吻。让他整个人都颤抖起来了。

我有一种恶狼扑羊大逞地错位感……怎么着咱也是个妖啊。别地坏事做不了。这种推倒地勾当。有空时倒不妨多来几次。嗯。多多益善。

木床咯吱咯吱地响起来。我紧紧盯着凤宜泛起红晕地绝丽面庞。眼都舍不得眨。

就象春天里绽放地桃花梨花。白粉红晕。说不出地动人。

这么折腾一番,早上当然起晚了。

他替我梳头地时候,手就停在那儿。

我觉得脸上微微有点热,从镜子里看他,凤宜拿着牙梳,也冲我微微一笑。

“怎么了?”

这一绺半天不给我梳上。

他俯下身在我脸颊边亲了下:“换件衣服,咱们出门去。”

“哦,好。”

他给我拿了一件紫­色­的褂裙出来,束腰带的时候,他本来已经扣上,又解开来,松了约摸一寸,再重新系上。

我也没别的优点,也就腰身还算苗条,平时都习惯把腰带系紧一点,凤宜也是知道地。

可是他带我去地地方,却不是什么踏青寻春的风景名胜——好吧,名胜也勉强算得上。蜀山天下秀,也是挺有名的。

不过对妖­精­们来说,这里可是大凶之地啊。

天晴的很好,风软日和,浮云飞快的掠过大地,云影投映在山峦原野间,随风而动。

我们停在山门之外,里面已经有穿着白青相间道袍地道士迎出来。

“凤王伉俪驾临,敝门上下俱感荣幸。还请入内奉茶。”

“洪掌门客气了。今天不请自来,是有一事不解。”

“凤王请讲。”

那人看起来一团和气,但眉宇间有深重的忧­色­。

“三百多年前桃花观之变后,蜀山地紫青双剑,是否都失落了?”

那人微微愕然,不过仍然点头:“正是。这些年来始终没有查找到下落。凤王今日怎么会忽然提起此事?”

我转头看凤宜。

难道他是怀疑,我梦中的那灭顶浩劫,是紫青双剑搞的鬼?

对……我怎么没想到。

我是曾经目睹,曾经亲身体会了紫青双剑合璧的巨大威力的!在这个没有核武器的世界,那威力可以说是……无以伦比地强大了。

青风道士和魔君拼命之后,魔君据说是还活着,不知道他是死是活。

那紫青双剑……也许,就都在魔宫手里?

这么一想,我的危机意识大涨!

除了那次蜀山围攻花观,我生平遭遇第二惨地就是在魔宫那时候。

经历一次恶梦,我想的是梦境迷离。凤宜想的却完全不一样,他想的是现潜在危险。

是地,完全有可能生……如果魔宫真的有办法,用紫青双剑合璧来对付他们的敌人——虽然紫青双剑对道门的杀伤力小,可是对我们这些邪魔妖孽来说……那意义就不同了。

春日暖阳照在身上,脸上暖暖的热,我却在这风和日丽的天气里,觉得背上冷,颈后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真的有可能发生,梦里那样的情形?

我都不知道后来凤宜和蜀山掌门怎么商量的,等我回过神,这两位已经揖礼告别了。凤宜难得的凝重,对方的神情也显的……比刚才还要困苦。

这世道,妖不好过,道也难过。

我有点困惑,究竟大家是在争什么,一直争,你死我活,都使出浑身解数。

大概我永远不会明白。

凤宜握住我的手:“回去吧,还有很多事情要办。”

我反握他的手,有点紧张:“凤宜,我没有什么先知的本事,这个梦,很不好,但是你不要太紧张啊。”

“我没有。只不过现我忽略了很多事情。”他把我的手捧起来,温润的­唇­贴在我的指尖上,低声说:“别担心,我不会让那些事生的。”

那些事,是指梦里那些?

“那只是个梦啊。”我都觉得自己这

有真实感。

只是梦吗?也许不只是这样。

我张开手臂,紧紧抱住他。

无论如何,不能失去。

不能失去他。

我从来没有哪一刻这样惶恐。

明明怀里紧紧的抱住,却觉得下一刻就会失去。

那种危险的感觉,透不过气来。

“别怕,别害怕。”他轻声说:“我们不会分开的。”

有脚步声,在我们身后停下。

我有些惑的转头。

一个穿着墨灰­色­的道袍的人站在我们身后不远地树下。

我抹抹眼睛,有些不确定的喊:“李……扶风?”

他朝我们一笑,点点头。

我朝他走近两步。他看起来,很不一样。

上次分别时,他还更象一个俗家人,满脸的红尘烟火,眉目间再淡泊,也不是出家人那种风骨。可是现在感觉不一样了……连头上别的簪子都换成了一根骨簪,鬓边两绺须髯。记得上次分别时他鬓边修地很整齐,鸦青地鬓角,衬着一张脸,嗯,就是个典型的书生样子。

我上下打量他:“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应该在京城吗?”

“我已经正式接任国师印了,这番是来拜见洪掌门的,想不到在这里碰面,还没恭喜二位新婚大喜。”

“多谢啦……”

那也就是说,上任国师还是翘辫子了啊。

他转向凤宜:“凤王,关于紫青双剑的事,我还想多多请教。咱们去前面坐坐吧。”他一指前头小亭。

凤宜没什么迟,说:“好。”

他又转头对我说:“你等我一会儿。”

我抓着他的手指紧紧攥着,凤宜拍拍我地手背,我低下头,一根根手指慢慢松开。

“要是怕闷,就四处看看,这里风景是很不错的。”

凤宜地脸庞在暖阳下仿佛一块温润的美玉,有一种融融和煦的光彩。我终于点点头,放开了手。

他们朝亭子走去,我转过头看着蜀山派的山门。蜀山二字不知道已经写上去多久了,多历风雨,看起来依然凝重挺拔。

“你是谁啊?”

一个看起来四五岁大的小道僮问我,他头上梳着两个小髻子,看起来玉雪可爱。

“我啊……”我怔了一下,蹲下身来,正好和他等高,两人恰恰平视。

“我是个妖啊。”

“咦?”小孩儿显然没回过神来,大眼睛眨巴眨巴的:“妖?你为什么在这里?我师傅说,妖魔都是坏地。”

“不一定,妖也有好的,人也不全是好地。”我摸摸他的头,还从我地葫芦里倒出糖果来给他吃。山上的日子应该很清苦,这孩子拿着糖粒看看,又嗅嗅,最后还是抵挡不住甜香地诱惑,舔了舔。

“吃吧。”

他一下子把糖塞进嘴里,糖粒大,腮上顿时凸起来一大块,圆圆的,那样子说不出的逗趣。

“你领我去无忧阁看看吧。”

“啊?那里有什么好看?”他摇头,显然没被我的糖衣炮弹彻底收买:“那是犯错的人才去的地方啊。”

“嗯,那我自己去,你回去找你师傅吧。”

我朝前没走几步,忽然袖子一紧,低下头看见那孩子拉着我:“我带你过去。”

无忧阁其实就是一排山洞,远远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奇突之处。那孩子走到向上的山梯前,怎么也不肯向前了。

“不能过去的!那边的师伯很凶。”

小孩儿急的直冒汗,我有点不忍心。

“我不过去,就在这儿看看吧。”

风吹过来,山间似乎起了雾。

不,太阳很好,不是起雾。

是我的眼睛有些雾气。

我低下头,那个孩子正歪着头好奇的看我。

“你叫什么?”

“我叫明英。”

“你有师兄弟吗?”

“有师兄。”他说:“没有师弟,我是老幺。”

“嗯。”我摸摸他的头:“要和师兄们好好相处,别吵架……别打架。”

他含着糖球,表情困惑。

切,我真是晕了头了,和小孩子说这些。

“走吧。”

凤宜站在山门外等我,他站的笔直,雪白袍角在风里微微摆动。

他回过头来朝我微笑,伸出手。

我心里莫名的踏实下来,紧走两步过去,握住他的手。

李扶风远远的朝我们挥一挥手,牵着小明英进了门。

“我们回去吧,”他顿了下,忽然间把头靠过来抵在我肩膀上,声音里透出一股子由衷的喜意:“我还真有点等不及了?”

我的脸腾就涨热了,结结巴巴的说:“大白天的,你说,说什么呢……这里也不是地方啊。”

他抬起头:“哟,你这小脑袋里在想什么?嗯?我可没转什么歪念头,是你自己想的事情不正经吧?”

我恼羞成怒,抓过他的手来,恶狠狠的就是一口!

二零三 开了纺织厂

我的梦里,又一次出现了那种光怪陆离的,仿如世界颠倒。

什么是恶梦?

就是你明明知道身在梦中,却醒不过来。

一切真实无比,恐怖的让你想尖叫却不出声音。

我看见大毛在我眼前倒了下去。

他惨的简直……让我都认不出来了,永远梳的油光水滑的头,得意洋洋的翘着的小胡子……都烧的不见了,被大火烧的面目全非,可我心里知道,那就是他。

有个人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从身形看,好象,似乎,大概……就是三七。

她得意洋洋的拿着什么法宝朝我走近,然后抬手向我击来。有一个人扑在我身上,替我挡住了大半攻击,可是……

我心里明白,这回逃不了了,再没有生机。

我的头大概受了伤,血流进眼睛里,看东西十分不清楚。都看不清楚舍命替我又多拖延了一刻活命的人是谁。

不是大毛。不是凤宜……是朱英雄吗?

明明死亡之门已经在面前开启。梦里地我却忽然转身向后看。

似乎。仿佛。可以确定。我身后是自己豁出命去也要保护地重要宝贝。就算生命到了最后一刻。也只想多看一眼是一眼。

我以为我一定看到地是凤宜——

结果是……

放大的凤宜得脸。正焦急地喊我。

“醒醒!”

我呼了口气,一时没闹明白到底我在梦里最后看到的是不是凤宜。

“又做了梦吗?”

“嗯。”我擦擦头上的冷汗。晚上凤宜给我服了可以安神的药,但是噩梦仍然不可避免。

而且还和第一个恶梦同一个系列地,这已经是,唔,本恐怖恶梦系列之第四集了。

既然醒了就睡不着,外面有沙沙的声响,我奇怪的问:“下雨了吗?”

又不太象,而且空气里也没有下雨时潮湿的水地气息。

“不是,我吩咐他们做些事,从下午就开始了。”

“啊?”

“你要是不想睡了,咱们就去看看。”

凤宜拿过斗篷给我披上,我很想抗议。这都春天了,洞里也不冷,完全不用把我裹地跟个大棉花糖似的。不过凤宜动作­干­脆俐落,在我抗议之前就已经把我给裹的严严实实,挽着我的手向外走。

洞壁上的莹石都不算太亮,我侧过头仔细一看,好象被取走很多。

“他们要熬夜赶工,所以把莹石都挪过去好照亮。”

“赶什么?”

凤宜没回答,沙沙沙地声音却越来越响,越来越清晰。我们转过弯,前面一片灯火通明,不光是莹石,还有火把,灯盏,洞里能照亮的东西都集中到这里来了。

我有点呆滞,转头看凤宜:“这就是你吩咐地……要赶工的差事?”

凤宜点头:“没错。”

我咽口唾沫:“请问,凤大人,您是要开纺纱厂吗?”

他一脸平静:“纺纱厂?卖纱的作坊铺子么?等这事过去,倒也可以试试,有这么些八脚织纺高手,想必生意一定不错。”

咳,我差点让自己的口水呛着。

纺纱厂凤宜是绝对不会去开的,不过眼前这场面,真的很……

排成一排排地木架上面横贯着无数根麻线,远远望去,麻线上还有无数黑点。好吧,不是黑点,一只只的全是我地同族小蜘蛛们,马力全开,不停的吐丝缠绕。然后把那些缠绕了蛛丝地麻线扭拧编织起来,搓成一根长绳。虽然看上去是一团乱,实际上仔细打量一下,他们的动作配合极佳,效率也着实不低。

“那个……你搓麻编绳­干­什么用地?”

凤宜指着左边,我转头看。已经搓好的长绳搭在墙边,灰大毛正叉着腰吆喝着一众老鼠们提着桶子给那些长绳刷上桶中的黏液,空中弥漫着一股怪味,苦苦的,倒不算太难闻。

我看着大毛忙碌的背影,又想起我梦中他倒下去的情景,微微怔忡,一时说不出话来。

“等这明树胶­干­了之后再将绳编成网,就算完事。”

“织网啊……”这是我的强项啊!

不让我来负责这事儿?我保证织的比这些小家伙们强。

这话不用说出来凤宜也了解我心里在想什么:“这网虽然要织的大一些,但是却没有什么繁复艰难的,所以让他们赶着织。至于你啊,当然也有差事分派给你。”

我连连点头,有事做不怕,就怕没事闲着,越闲心里越是不踏实。

虽然我梦里的情形不一定会变成未来的现实,可是既然有大难临头的可能­性­,那就不能不防。要不然真到了那一天,难道要束手待毙任人宰割吗?别的不说,紫青双剑要是真的再合璧一次,那灾肯定小不了。

这片平阔的象广场似的地方全让木架子给占满了,中间摆着一个巨大的沙漏。

大毛瞧见我们,忙不迭的跑过来,胡子一翘一翘的:“师傅,师公,这么晚你们怎么过来了?”

他眼睛里都泛起红丝来了,我小声说:“你也别太熬着了,这个,活得­干­,身体也不能熬坏了。”

“师傅你放心,­干­活的都是分做两班,白天晚上轮流来,喏,晚上是我在这里看着,白天我去睡,让朱老大过来看着,这样算着,大约一个月也可以完工。”

“那就好。”我松口气:“你知道这是做什么用的吧?”

灰大毛摇摇头,朝四周看一眼,小声说:“师公也没和我细说,不过,我也知道太平日子过不长久了,咱肯定得防备着。粮食我是囤了不少,咱洞里又有暗河又有泉水,这也不用愁。师傅你就回去睡吧,我办事儿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我看着他说话时小胡子一翘一翘的,忽然伸手重重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大毛让我拍的一愣,嘴里原来滔滔不绝,也一下子停住了。

我又拍了两下,一点没省力,两下都拍的结结实实的。大毛让我拍的晃荡,愁眉苦脸的扶着柱子才站稳了,冲我呲牙咧嘴:“师傅!您老人家想练掌法,吩咐一声就行,我一定给您找个好靶子来!不用这么急就拿我开练吧?”

凤宜在一旁微笑,那笑容真是善良:“拿你开练,也是对你抬爱啊。大毛啊,你自己说说,就算换成别人哭着喊着想当这靶子,你师傅能看得上眼么?”

大毛一个踉跄差点栽倒,苦着脸硬堆笑:“是是,师公您老人家说的很是。不过夜都深了,师傅想练掌法也不急在一时,我可得先忙去了。”

他逃起来那叫一个快,一溜烟似的钻进耗子堆里不露头了。凤宜挽起我的手:“回去吧。”

沙沙的声音平稳而延绵,听起来真的很象雨声。

但愿……我们都可以平安活下去。

不,我们一定都能活下去!

我们携着手回到屋里,我反手关上门,扑上去问凤宜:“到底要我做什么,你快说吧!”

凤宜没说话,倒先从架子上拿下一卷帛布来,在桌上缓缓展开。

“这是?”

上面的线条绘的纵横交错,我对这上头实在不­精­通,只能认出这是张阵法图,上面写的字弯曲生僻,晦涩拗口,十个字里我能认出三四个来,可是连一起却是一成意思都不明白。

“这是封魔阵,又叫五行阵。”凤宜指着阵图居中的五个不同颜­色­的点:“这阵并不难布,但是阵眼是关键。你看,就是这里,分别是风,火,水,土……雷。”

听起来好耳熟,我脱口而出:“灵珠?”

凤宜转过头,烛光映在他的眼中,光芒柔和,静而深远。

“对,就是五灵珠。”

“可是,灵珠只有……四颗。”

我心里隐约的想到什么。雷……雷电,我自己不就是个天生的雷电接收器吗?

当初凤宜给我那四颗珠子助我修炼,这其中,一定有必然的深远关系,只是我没猜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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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穿的很多,还是伤风了……吸鼻涕中。昨天实在没力气,睡的很早,没更新。。俺会努力吃药,坚持码字的……

正文 二零四 珠子

这几颗珠子,到底什么来历?”

我和凤宜盖着棉被,纯聊天。

真的是纯聊天。天快亮了,也睡不着了,我心里来来回回的问不停的轮番冒头。

封魔阵,听起来就这么有气魄。

我睁大眼睛看凤宜,要是再夸张一点,说不定就要直对他冒粉红泡泡。

“这个五行阵是为了对付魔宫的吧?”

“是。”

“是不是能把魔宫的坏蛋打的落花流水?”

凤宜想了想:“一切顺利的话,完全可以办到。”

“亲爱的你太厉害了!太­棒­了!我真是……不过那五个灵珠,那个雷什么的没见过,你说要我出力,是不是,炼出颗那样的珠子来?这个没问题,只要你教我怎么练就可以了,我一定……”

“这几颗珠子。说贵重也是贵重。但是来历却没有几个人知道地。就说风灵珠一向是在我们族中地。由族长持有。但它地来历。却有好几个说法。”

“这个。应该如此吧。毕竟你们是在天上飞地。本来控风驭风就是一流地本事啊。有这珠子。也算如虎添翼吧?”

“不错。据师伯讲。有两次遇到大灾变。就靠它保下了族中不少­性­命。而水灵珠。历来是水族保管地。据我知道。中间失落过一次。后来又得了回去。辗转落在子恒手里。”

我用力点头:“子恒现在是龙王了。这珠子倒是挺会认人。啊!我说。那珠子子恒借给了我。他要用可怎么办?”

“你放心。他一时半会儿是用不着。再说。他地本事。难道还需要时刻有珠子护身吗?”

“话虽这么说。对了。那火珠是……”

“火珠是昱风的东西,我和他一半是换,一半是硬讨来的。”

哦,我本来也猜着了。

那最后一个呢?我炯炯有神盯着凤宜,放在最后的,应该是重头戏吧?

“这颗雷珠,从来就很少听闻。据说,本不是这凡间的东西。”

“啊……”我两眼放光:“这么厉害啊!”

“厉害?”凤宜似笑非笑,在我鼻子上戳了一下:“但凡扯到一个雷字,就总让人心惊­肉­跳,不是什么好兆头。”

我摸着鼻子:“你这什么意思?那我练功也是引雷蓄力地,你是不是要说我也不祥啊?”

“从子恒第一次来和我说,你练功的奇特之处后,我就想到这件事情了。你现在也知道,灵珠之间彼此有一种吸引牵系的力量,我在桃花观外第一次见你,你还是只没什么特­色­的小蜘蛛,但是我对你的印象就很深,难以磨灭。子恒也说,觉得你十分亲切可爱,纯善质朴。起先自然我们没想到那上头去。”

“啊……”我愣了。

子恒对我亲切,凤宜对我关注,都是因为我……我的奇怪力量?

突然间我想起三七和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来,在龙宫地时候,她对我说了句:“你以为凤王和你成亲是为什么?难道是因为喜欢你这只蜘蛛?”

我当时根本没把这话听进去,差不多是这耳进那耳出了,可是现在却突然想起来了。

“你胡思乱想什么呢!”脑门被重重掸了一下,我都听到“叩”的一声脆响了,比敲木鱼的声响还脆还响,更发人深省!

“你你你,君子动口不动手!你别碰我头,万一把我害的更笨了怎么办?”

“你本来就很笨了。”他毫不客气的嘲笑我:“我就知道你要胡思乱想。就算一开始我注意你记着你是因为你身怀异禀,但是我要是存心不良,完全可以把你剥皮抽筋上炉炼药,连个好脸­色­也不用给你。

现在可倒好,你老婆,闲着无事倒是会瞎琢磨起来了!”

“呃……”他说的,倒也没错。

可是我心里就是有点,有点不舒服。

好象电影里里,女主角都会在某一天蓦然发现,自己以为的幸福全是欺骗,对方是因为她本身以外的因素才和她在一起,于是哭啊吵啊闹啊,大洒狗血,催人泪下……我现在遇到的,好象也差不多是这种情形吧?唔,最起码,类似。

我是不是也应该拍桌子砸板凳控诉凤宜对我的感情不纯粹不真诚?

但是……凤宜说地也有道理啊。

就算我身上的力量和他们身上的灵珠互相间有吸引力,但是这那吸引也没强大到一定程度,值得他放弃单身贵族的生活步入婚姻坟墓。更进一步说,就象他刚才说地,他完全可以把我扔炉里炼炼炼的,说不定还能炼出个雷灵珠出来,无论怎么看,如果他不爱我,那和我结婚,这牺牲也太大了,功夫也花地太多了。不过,我还是不能释怀。

“那,你为什么以前都不告诉我?嗯?你还是,还是骗我!”我的嗓门高起来,这么一嗓子吼出来,自己也真觉得委屈,胸口发闷,鼻子发酸,啊啊,真是悲从中来……“对,我是骗你……”凤宜居然顺我的话就承认了,我瞪大眼,两手已经想冲着他纤细优美的小脖子掐上去了,他又及时补充:“骗的把我自己的珠子,昱风地珠子,子恒的珠子全都讨来送给你用,还去找赤狱王地麻烦,又抢又骗又打闷棍才弄到了土灵珠,自己受伤睡了那么些年,骗的你很惨很苦啊!”

呃——我顿时泄气,刚才鼓起来地气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消弥于无形。

这倒是,要是骗人害人都这个骗法害法,那只能说,骗子们坏人们都圣母了,这个世间就真地清静太平了。

“那个,你别生气啊……”

凤宜哼一声,用力扭住我脸上一块­肉­,拧啊拧啊拧……我现在的表情一定非常狰狞,可是口气还是上赶着讨好求饶:“那什么,我说,都是三七说话误导我的,要不然我也不会往那上头想啊……”

凤宜的动作一下子就停住了,神­色­郑重无比:“你说三七误导你?她说什么了?”

我捂着脸,把三七说的那句话原封不动的复述了一遍。说完了我也觉得对了:“听起来,好象三七很了解灵珠的事情,不然她怎么会这么说?那,她知道我们有灵珠,不会对我们的行动没有防备吧?那五行阵,还保险么?奇怪,她怎么知道的?我确定没和她说过啊……”

凤宜平静的吐出一句:“三六是知道的吧?”

对……我的肩膀一下子塌下来。

三六知道一点,虽然我没有和她仔细说过,但是我用那几颗珠子练功之后她来过的,多多少少会知道一些。

凤宜手按在我肩膀上,轻声说:“不要急,心不要乱。”

“这怎么能不急啊。”我说不上来是沮丧还是伤心:“这都怪我,没防人之心……三六也站到三七那边去了,我们这边的详情,他们一定知道的特别清楚,可我们对魔宫了解的太少了。要是真打起来,自然他们占大便宜。”

“虽然三七知道灵珠的事情,但是我想她知道的也一定不多,而且她威胁你的时候……”凤宜说着说着停下来,眉头微微皱起来,似乎有什么地方想不通。

——————好冷好冷!一夜之间又降了十度==

正文 二零五

你就按这个功法修炼。”

凤宜对我的交待就是这么一句。

我低头把纸上的咒语念诵一遍,也牢记在心,指尖点了一下,那张纸就化成灰了。

山外面,似乎一切如常。

事态很平静,平静的衬着好象我们伽会山盘丝洞全洞老小,上上下下一起神经质得了被害妄想症而在瞎折腾一样。

神经质就神经质吧,小心谨慎一万年不嫌长,妖怪也怕死啊!

练功的间隙里我会摊开手,看着掌心那几颗珠子。

淡淡的莹光流转浮动着,从头顶透下来的一线光照在我的手掌上。

我有很多事情想不通,所以就让自己不要再去想。

过去的事,现在的事,将来的事。

闭关五十余天。每天或是大毛或是朱英雄送吃地来给我。凤宜常在晚上守在门前。陪我说话。让我宁神静气。不要急于求成。或者不说话。但他会奏琴给我听。有地时候。

就在门外面坐着。不出声。可我知道他在。

心里就踏实了。

头顶地光线渐渐黯淡。抬起头向上看。日光消逝。又过去一天了。

我站了起来松松筋骨。

按这个功法修炼到最后。我可以结出一粒内丹来。不是身为妖而有地本命元丹。

我想。也许最后那个成果。就是设五行阵必须地第五颗灵珠。

凤宜也说,五行阵有这五颗珠子做阵眼,威力无穷。

但是要­操­纵使用这珠子布下阵法,却需要本身力量属­性­与珠子同源相和才可以。

风灵珠当然是他来,那颗水珠有子恒,火珠多半要请了句什么,我听而不闻。

“我让凤宜过来吧,你高兴归高兴,情绪可别太激动了。”

“子恒,你不是骗我的吧?”

“总闭关也不好,功是要练,可也不能把自己绷太紧了。”

“这,有多久了?什么时候能生?”

子恒忽然笑了:“简直是­鸡­同鸭讲。你先出来吧,我看你今晚也是坐不住了。”

闭关的门只能我从里面开,即使比我道行高的人来,也无法从外面打开这门。

我急匆匆的站起来,定定神,步子稳稳的走到门边,施法将门禁解除,子恒在外面缓缓拉开门,拱手说:“恭喜恭喜。”

我紧张的舔舔嘴­唇­,觉得喉咙和嘴巴里都­干­­干­地:“谢谢……”

“走吧。”

我点点头,觉得自己一步步的象踩在棉花堆里,那么不真实,身体轻的象是能飘起来。

凤宜站在仙客来地院门前,正和人说话。

那人倒也是熟人,以前有过一面之缘,开仙会广邀宾客的那位梅山居士梅霄嘛!

我看到他们地同时,他们也发觉了我们。

梅霄笑着说:“哦,夫人来了。”

凤宜的神情却古怪地很,先是瞅我,然后转头瞅子恒。等子恒含笑向他点头确认了某事的真伪后,又转头瞅我。

看起来表情没怎么大变,可是我注意他地手已经呈握拳克制状了,而且,握的那么紧,手还是在颤抖着。

瞪眼,僵直,腿抖手颤,再仔细观察,会发现他脸颊绷紧,牙关一定是紧咬着。

这反应真象见仇人啊!

他之前应该心里也有点数,毕竟他不象我这么马大哈。不过真的确定下来,他这反应……好吧……这世上当爹妈的反应有许多种,凤宜这也算一种。

我这会儿忽然想起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情形,他那副高高在上谁也瞧不上眼的样儿,鲜明的没有一丝走样褪­色­。

一晃眼,好象这么多年,一下子就过去了。

可不是一下子就过了么?

那会儿我可没想到我会嫁给他。

刚才好象在云里飘着的心,一下子就挨着实地了。

踏踏实实的,再稳当不过了。

我也没有哪个时候象现在一样,感觉到自己的存在。

这么鲜明的真实感。

“你……”凤宜朝我迈了一步,又停下来。

我笑着朝他点点头,然后眼前一花什么也没看清,就整个被抱起来了!

我失声尖叫,紧紧搂住他的脖子!虽然不怕他把我一失手甩出去,可是脚不踏实地,心里也就没底了!

一旁梅霄同子恒哈哈大笑,倒没有谁上来劝阻。

眼前的景物飞速旋转着,就象我雀跃飞扬的心情。

胸口满满的,象是灌满了蜜糖,很快乐,很幸福……———————其实大家都猜到咯……我觉得有件事很有意思,大家在生活中未必有这么敏感,但是长年看书,对文字却是敏感的不得了,字里行间有点什么意思都能给揪出来吃的透透的。

哈哈哈,蜘蛛到了尾声了,真是舍不得啊。

正文 二零六 炼珠

里又新增了小耗子八十七只……灰大毛请示给它们敝的洞室,我一边说:“这种事你不用请示我了,自己做主就好。”

反正住处如果不合意,小耗子们也会自己再扩展的,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嘛……有时候我去后洞转悠都会觉得,岔道重重,耗子们太会生了,子再生孙,孙再生子,小耗子们把后洞弄的到处坑坑道道,跟个大迷宫一样。

我忽然想起件事来:

龙生龙,凤生凤……凤生凤,那是有有前提的吧?

那得是凤和凤,才能生下小凤来啊。

那,可是我不是凤啊,我是蜘蛛。

那我和凤宜,会生下什么来?呃?

这个……那个……这问题很值得探究!

而且是不探不行!

那什么,这个问题,现在已经……咳,很具有现实意义了!

咳咳。我以前看地书里。好象都没有提到这个问题啊。

这个。凤凰和蜘蛛。这个。属于。属于杂交吧?那。什么产生一个什么样地新品种?

我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是会生出长翅膀地蜘蛛来?还是会生出八只脚地鸟来?

我打个寒战。这两种奇怪地形象在脑海里一掠而过。我冷汗淋漓。

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那形象都太不美好了。

不光不美好。甚至很惊悚!

往好处想……也许生出来是个白­嫩­­嫩­地胖宝宝。小手小脚小脸蛋……呃。希望是美好地。

但是现实真会如希望一样吗?

这个问题令我困扰不已,可是,又不知道到哪儿去找个解答。

往好处想,比如,嗯,就比如子恒吧,他爹是龙,他娘不是,但子恒还是成长的挺~壮,发育的满好地嘛。

我抬起头向上看,天很蓝,晴的极好。

这个孩子,来地有点早。

如果,如果等这次的事情了结之后再……我的手轻轻按在小腹,当然,现在那里平平的什么也摸不到。

我有些担心。

昨天我和凤宜象两个傻瓜一样坐在一起净说些没营养的。比如,男孩儿好还是女孩儿好啊,打算起个什么名字啊。等孩子大子一定要好好地会他或她学本事等等,那会儿我一点实际的问题都没想出来。

大家都太太平平的过日子不好吗?

为什么偏偏要有争斗,你杀我我杀你,似乎有不共戴天地深仇大恨一样。

“师傅,您老人家快回屋去坐着吧,练练功就行了,不想练功您就睡会儿觉。”大毛忙的脚打后脑勺,可是说什么也不让我给他帮忙。

我也知道自己平心静气的安坐养神最好,可是我坐不住。

一个人,我就要开始胡思乱想。

也许我的预感错了,怎么办。那这些来帮忙地朋友,白来一趟是小事,如果因此误了大事,怎么办?子恒来了,如果魔宫的人在龙宫生事呢?

梅霄来了,若是他的梅山生变呢?

我一直这么琢磨,然后朱英雄和小蜘蛛们一起给我送饭来,丰富的让我咋舌,­肉­粥,­肉­汤,还有不知道用什么材料炖出来的补品,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香味。我倒没有什么害口地不适感,胃口大开,吃了不少东西。朱英雄乐的见牙不见眼,在旁边瞅我吃东西,不停地发出嘿嘿,呵呵的偷笑声,笑地我寒毛直竖。不知道人的还以为是他要当爹了呢。

就算凤宜昨天也是高兴,可也没象他这样。

昨天梅霄和子恒很知趣地走了,我和凤宜着手,你看我我看你的。

那会儿我心里什么也没想,就那么看着他,心里很平静。

“主人,再吃点儿,多吃点儿。”朱英雄拿去空碗又给我盛满了:“您现在是双身子啦,可不能饿着小主人。”

“不能再吃了,再吃我非吐了不可。”

他有点不情不愿,我有点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没办法,吃的太撑了,虽然整个人体程没怎么变,可我觉得自己的密度一定大增,步子迈出去的时候那叫一个沉重。

“嗯,我去练功。”

“好好。”朱英雄答应着上来搀扶我,状似小安子小李子之流搀扶太后的架式。

我一巴掌把他的手拍开:“去去,外面帮忙去,我这才什么时候,不至于路都走不了。”

下午练功的时候我总是难以专心,老是忍不住去想将来会生下个什么样的孩子来,结果奇怪的是,进展反而特别顺利,以前怎么也聚不起来的那股气,已经在胸口凝成了小小的一团,象个小小的漩涡一样快速旋转着。

气团越来越小,我心里已经有了成功的预感。

身体有种轻盈的感觉,象是要飘起来一样。

但是那个小小光团,却渐渐的向下沉落,就象落进河里的小石子,缓慢的,虽然会随水波动荡,但终究是向下沉下去的。另外四颗珠子,冷暖轻重不同的四个光团,围绕着那个新生成的光团,上下浮动,环绕着转圈,时而凑近过去,时而又朝外飘荡。

我缓缓睁开眼。

象是一阵风吹过,我看着眼前的五颗珠子。

那四颗珠子在外围,紫­色­的新珠子被环绕在中间。

感觉很奇妙啊。

我伸出手去,那四颗珠子微微闪开,紫­色­的珠子则乖巧的落在我的掌心。

白天已经过去,这间石洞里的光线也一寸寸暗下来。我着迷的看着那颗小珠子,真难以至信我居然有那么高的道行把这个珠子给炼出来了?蚌壳们生珍珠算什么本事?我这……咳,好吧,这基本上没什么可比­性­。

外面很安静,我将珠子们纳入掌心,打开门出去。大概所有人都聚到前头去忙活了,洞|­茓­的这一边显的特别静,也看不到小老鼠小蜘蛛们乱爬乱窜的身影。他们忙起来的时候实际上还是很有规律的,但是从表面上看起来,就是毫无章法的乱哄哄的场面。

我走到路口的时候看了一眼铜漏。还不到酉时,今天天黑的早。

我转过身正要迈步,忽然顿住了。

我用力转过头看那个铜漏!

它不滴水!

总不可能是壶里头的水已经漏光了吧?

我抬起,犹豫了一下,抓着壶盖一把掀开!

里面还有大半壶水!铜管也没堵住,可是它不朝下滴了。

我手一松,铜壶盖落回去,当啷一声响的刺耳!

不对,这里太安静了。

好象,连风声也听不到!

盘丝洞的结构奇特,洞深,且纵横广阔,岔道无数四通八达,时时都会有呜呜的风声在秘道洞|­茓­中回旋低响,外面没风时洞里也响,外面要是刮风洞里就更响了。

可是这会儿,怎么连这些声音也听不到?

这是怎么回事儿?风不响了,水也不流了,人呢?洞里人都去哪儿了?

+++++++好冷好冷!不知道明天会不会下雪啊~~抖~~

正文 二零七 定!动!

,有人。

我闭目凝神,前面右边不远就有生灵气息。

我睁开眼,快步朝前走了两步,往右手边看。

那天我看到的奇谲诡异的场面,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一个头上系着青布巾的小老鼠正站在那里,手里端着满满的一筐石子。他眯着眼,一只脚抬起来正要上台阶,整个人就僵在那儿,嗯,要我说,或许是正在行走中突然被谁施了定身咒。他的神情很正常,一点没有受了惊吓的表现。可是再向上看,还有一只小老鼠,拖着半截树皮,正弯下腰去捡绳头,也定定的不动。

我走到他们身前,除了不动之外,他们看起来没有别的异常。

我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两下,眼珠也不动。

不是中了定身咒。

再向前走,还有吊在墙上的小蜘蛛,正在修补墙角的防御丝网,也不动了。还有抬着一捆长木杆的老鼠,脸上露出吃力辛苦的神情。

都不动……一切都静止了。就象上辈子看电影地时候按下了暂停按键一样。

我越走越快。忽然顿住脚。

我看到朱英雄了。他正张大嘴巴吆喝什么。头昂地高高地。连黑黑地鼻孔都看地一清二楚。

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一切都停住了?连风声也听不到。铜漏地水都静止不动。

这……难道魔宫地人已经开始了他们地侵占袭击?这是他们地什么计划?

人越多越集中的地方,情景看起来越诡异。

赶着纺线的小蜘蛛们静止在空中,老鼠们有的提有地拉,有的在刷胶有的在运送材料,他们全都不动,我在人群中穿行,可是四周一片死寂安静,没有呼吸的活人,象一尊尊栩栩如生地蜡像,那种不安越积越高,我想尖叫可是却发不出声音来!

“三八!”

我吓了一跳,猛的转过头,用力太大脖子扭的生疼。

“子恒!”

绷的紧紧的神经忽然间松断,我差点虚脱的坐到地下,扶着旁边地木架才稳住身形,子恒快步快来扶住我。

“子恒,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这样?突然间好象全都中了定身咒一样了……”

“不要急。”子恒的手放在我肩膀上,目光沉稳清澈,仿佛一泓宁静的潭水:“不是坏事,你先放下心。”

“其他人呢?”

虽然刚才慌乱,我还是注意到梅霄也不在人群中。

当然,凤宜也是不在。

“三八,你先和我说说,你是不是,已经大功告成了?”

“啊,是啊。”我举起手,五指张开,掌心紫意氤氲,光华隐隐:“刚才炼成了。说真的,我也觉得奇怪,很专注的时候没成,有点走神地时候却成功了。而且它一凝结出来,我身体也觉得舒爽不少……好象对那四颗珠子的体会也更深了。”

他点了头,有些恍然:“难怪了,传说果然是真的。”

“嗯?”

“传说中,五珠齐聚之时会有异象,终究只是传说,今天却让我亲眼见着了。““还好,不算是大乱子。”

凤宜地身形象风吹聚过来的沙一样,无声无息地出现,身影由模糊而渐清晰,颜­色­也渐渐鲜明起来。他朝这边走了两步,拉着我上下仔细打量,长松一口气,板起脸来:“你可真把人折腾的不轻。”

“那个,刚才子恒说了两句,难道是因为我将第五颗珠子炼成了,所以才会这样……风了,水都不流了,人也不动……”

“你放心,没出大乱子,只是伽会山如此。”

“那,现在怎么办?”总不能让大家一直这么呆站着吧?

“问你啊。”他给我吃个大大地白眼。

“啊?”我哪知道该怎么办,这叫什么事。

“因你而起,当然该你解。至于要怎么解,问你自己的心啊。”

“我真不清楚,这又不是说一声定,就定住了,再说一声动,就解除了咒法的事情。”

子恒已经笑起来:

“盘丝大仙可不要太谦虚了,你现在可也是三界内举足轻重的大人物了,跺跺脚不说地动山摇,也肯定是动静不小。”

“切,你们俩不帮忙还净说风凉话。”我板起脸,两手握一起,半赌气半玩笑的说了声:“动!”

当啷一声,旁边老鼠肩膀上扛的杆子一下子掉在地下,声响极大。

好象这一声变成了一个无形有声的开关,身旁的一切轰然开动。就象一架声势惊人的机器,加足了油开始运转,马力十足。所有人似乎都没有经过这一场暂停一样,没觉得半分奇怪,各­干­各的,来来往往。好象他们都没有失去那中间静止不动的那段时间……“喔哟哟,盘丝大仙可真是厉害啊。

”凤宜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神气:“说定就定了,说动就动了!我可得告诫他们老实点,轻易不能违逆你惹你不舒服啊。”

“你怎么把我说的象个大魔头一样。”

我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话说,我一点也没有一种自己成了个厉害大人物的感觉啊。

梦游似的跟着他们俩进了亭子坐下,捧起茶来。

梅霄也回来了,所有人的神情都显的与平时不一样。有些兴奋,又有些轻松,倒没有一个露出紧张,担忧,或是其他类似的表情来的。

“没事,外面已经恢复了。”梅霄给自己端了一杯茶,灌了一大口下去:“果然不愧是五行至宝,天生异象啊。有生之年能见着这么一次,已经不虚此生了。”

“啊,有那么神奇啊。”

梅霄挨着子恒坐下来:“说实在的,当初凤宜特地寄信给我说你的事情,我又赶着补发请柬给你,当时还有些不以为然呢。见着你之后也觉得这个人好象没什么太奇突的地方啊。结果现在看啊,还是凤宜有眼光,看上的女子果然不凡。”

我还没被人这么当面夸过呢,嘿……还有点不太好意思。

不过,没认识凤宜的时候我可没什么了不起,要是没有凤宜那么悉心栽培……咳,这种说法是古怪了点,可是我的功法也有不少是他教的,大多数世事什么的也都是在他引导下才知道的,更不用说这四颗珠子都是他费心费力找来给我的。为了那颗土灵珠,还受了重伤……我觉得我看凤宜的目光都有点含情脉脉了。

“行了别夸了,本来她就没什么分量,再夸她就要飞上天去了。”

啐,这人就是不会说好听的。

“那,魔宫不会察觉这事么?”

“嗯,不会。”梅霄扳手指:“我刚才已经到了山下,山外并没受到影响,山上的情形一来没有持续太长时间,二来,除了我们几个,所有­精­怪啊飞禽走兽啊对刚才的事都一无所觉,魔宫不可能探知。”

正文 二零八 雷雨

想,也许魔宫是想找回很久之前,千万年前那样的威光。但是生存空间是有限的,现在拥有的谁愿意把自己的一切放弃?打比方说,你买了套房子,花光了积蓄,准备长住久安的时候,突然有人来赶你,说这片地几千年前是他家的,现在你没资格住这儿,你肯搬么?不搬就揍你个半死。再说,魔宫的手段酷烈,不仅仅是要赶人的问题,都快到了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程度了。

我们几个坐在一起喝着茶,一场惊吓来的快去的也快。看那些忙碌的小小身影,似乎刚才的一切不曾发生过。

我琢磨着,凤宜,子恒,他们为什么没被定住的事儿,这位梅居士也没有中招,这个与个人修为有关系?

子恒微笑着解释,因为他们几个都是先天可以­操­纵五行力量,所以没受这事情的影响。

“啊,那这么说,梅兄就是……”属土的啊?

啊,这样也讲的通,他要是梅树­精­,那的确是长在土里。

这场风波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其他的人和后来赶到盘丝洞的人都不清楚。师姑没有来,但是送了信来,叮嘱我好生保养,字里行间透着满满的关切,看起来是恨不得立刻把我接到她那儿去好好将养。

我们紧锣密鼓的布设阵法,凤宜的族人从各地带回的消息,却显示一切太平无事,魔宫的手虽然伸的很长,可是却没有露出什么要一统天下的迹象来。大毛和朱英雄忙着疏散洞里那些并无法力的小老鼠和小蜘蛛们,将他们转移安置。

当你明知道一件事要发生的时候,无论好坏,或许都会期望它快点成为现实。因为不管是你憧憬也好,惧怕也好,事情并不会因为你地想法而改变。

既然注定会发生,我倒希望这件事可以快点到来无论如何。总比这样惶恐地等候要强。

来地越晚。可能事情会越凶险。

春季到了尾声。雨季来到了。

这个雨季让我想起我沉睡了三百年后。去京城地那个时节。

那时候。一路上遇到地人。经历地事……其实也许一切变故从那时候就悄然开始。三七地算计。

三六在绝望里地期待。与李扶风他们相遇。还有。和凤宜与子恒地重逢。想起来。这场劫乱其实酝酿地很久了。不光是我们。还有魔宫。大家积存了多少年地力气。都需要一个发泄地出口。

其实没过多久。但是这样想想。跟想别人地事情似地。

“在想什么?”凤宜把一碗药汤端给我。

“想以前。”

我把汤端起来,吹了吹热气。想喝,却觉得喉咙里有什么东西一下子顶上来,急忙把碗转开。

“咦?”他的眉梢挑起来:“没有放油啊,大毛还说绝对不会腻。”

“还是不行。”我皱了下眉头,把碗放下。

不是汤的问题,是我的问题。不是我想浪费食物,是真地没有食欲。

我知道人怀孕,会害口的,但是我现在到底算蜘蛛还是算人呢?而且我这个……嗯,我怀的孩子,是人,是蜘蛛,还是鸟?

凤宜马上明白过来,一手托着我的背,轻声说:“很不舒服吗?”

“没有,汤凉凉我再喝。”

他微微一笑,轻柔地揽住我,温暖的气息一下子把我整个儿都包住了。

“师姑说地对,应该让你到她那儿去。

仙界灵气充沛对你和孩子都有益。在这里,就只能担惊受怕。”

“仙界也不一定太平。再说,没有我,五行阵不就缺一角了?”

看到师姑的信那会儿,我也有瞬间的动摇。

去,还是留?

一瞬间我明白了梦里的自己为什么在凤宜舍身救我的时候,我逃了。

因为我不是只有自己。

因为……我有了孩子。

我和凤宜的孩子。

这种心理,真地奇怪。

我的手轻轻盖在小腹。

虽然我地身材还没有变化,可是却能分明的感觉到,我身体里面地变化。

我可以不吝惜自己的生命,我愿意同所爱地人同生共死。

可是我希望我们的孩子能够平安,能远离这一切。

希望他平安出生,好好的成长,无忧无虑,快活可爱的……所以梦中的我才会在那个时候,抛下凤宜。

他的手轻轻盖在我的手上,我能感觉他掌心的热力透过的手掌,传递进我的身体里。

“你说,我做那些梦,是不是因为他啊?”

“唔,不知道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他的手掌紧紧贴着我的。

“都行。”

我看看他,突然觉得我曾经纠结的问题没意义。

是蜘蛛也好,是鸟也好,是个小怪物也没关系。

都行,都好……我微微笑着,微微转头在凤宜的下巴上亲了一下。

似乎从遥远的地方传来隐约的雷声。

凤宜走过去推开了窗子,手在空中虚抚一下。

“下雨了吗?”

“还没有,快了。”

凤宜让我们看到了天空的样子。

电光忽然亮起,蓝紫­色­的,冷厉的闪电。

天空被闪电撕裂出怪异的口子,电光亮的慑人,向远方极尽伸展,将整个天空映的破碎而耀眼。

紧接着是惊心动魄的雷响,震耳欲聋,窗棂房梁都在雷声中颤抖战栗起来。

我快步走到窗边,凤宜的手垂下来,握住我的手。

又是一道红­色­的闪电,颜­色­浓重,乌沉沉的天­色­被映的象是染了血一样。

“害怕吗?”

“不怕。”

我仰起头,和他并肩站着。

平地陡然刮起狂风,吹的衣裳烈烈作响。

子恒和昱风站在院子里那株花树下,梅霄一个人坐在亭子里,手里还抓着几粒棋子。

一切就这样开始,雷电与暴雨撕开了平静的帷幕。

我听到许多声音,夹杂在雷雨声中,缓缓向我们靠近。

狂风暴雨似乎要把一切砸毁。

也许魔域的人刻意选择了这个不见天日的时候。

我看着身旁的人。

凤宜的神情是泰然沉着的,他穿着样式好看,颜­色­鲜亮的袍子。

“凤宜,我和你说过吗?我爱你。”

他点点头:“我也爱你。”

远远的,雷雨声中,我听到三七的声音,亲昵的,柔媚的说:“三八妹,故人来访,怎不出来相见?”

我向凤宜微微一笑,扬声回答:“来就来吧,我这里煮好了茶,可不知道你敢不敢喝。”

—————再一次确定,大场面我真的写不来。。明明到了结尾的关键时候了,偏偏觉得脑子塞满东西就是倒不出来。

正文 二零九 山风

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嗯,好多的人面不见啦。

我抱着圆滚滚的肚子感喟一声,桃花也不笑春风了。又到冬天了,别说花,连个叶子也不见。

没桃花,不过有桃子。

我掀开碗盖,里面还有两个桃子。

一天吃一个,凤宜说,吃完桃子他就回来了。

那也就是说,明天,后天,他就该回来啦。

我咧嘴笑笑,把桃子皮一揭,大口咬下去。

桃子好吃,一包甜水儿可以直接淌下肚,嚼都不用嚼。

把躺椅往窗边靠靠。懒洋洋地躺下去。

冬天里头吃饱了晒太阳。这舒服啊……给钱也不换啊。

天气真好。风一点也不冷。吹在脸上觉得软软地。很暖和。

讲故事地时候最常听到地一句。就是——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什么什么人做了什么什么样地英雄事迹。开始。然后。接着。最后大家一起过着快乐幸福地日子。

我一直珍惜一切。因为我知道一切都得来不易。

所有地事情。可以活着。可以和心爱地在一起。可以时时见到自己关心地朋友。可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晒太阳地时候就懒洋洋地去晒个够……可以每个晚上合上眼时。都知道自己地明天在哪里。

头顶上有人梆梆敲了两下,吊下一个篮子来。

我抬头瞅了一眼,扬手弹出一根丝,把篮子连绳儿一起朝自己这边拉过来。

里面是个盖碗,揭开盖子就闻着一股甜香。

这粉糕蒸的真不错,三六手艺可真好。

我掰了一块儿,探头朝上看看:“喂,下来聊天。”

上面很不屑的甩了一句:“没空,谁象你,整一个吃货。”

吃,吃货……我很是噎了一下,我也不是天生这么懒啊,实在是身子太沉了,一动也想动。

摸摸肚子,我也有点郁闷了。这孩子在我肚子里待了快三年了,没点儿想出来的意思。他难道想学哪吒吗?

可是刚才嘴硬的三六,还是乖乖的从上面下来了。

“嘿嘿。”我冲她直笑。

她白我一眼:“你可别误会,我不是来陪你,是来陪我外甥的。”

她摸摸我肚子,轻声说:“小家伙儿今天心情怎么样?”

“心情一般吧。”我打个哈欠:“中午晚迟了一小会儿,就急不可耐的踢我肚子。”

“活该。”三六没半点同情心:“饿着你没事,饿着我外甥可不行。”她瞅瞅我手里:“你这是在弄什么?”

“哦,绣花嘛。”

我把活计抖开给她看,三六横挑鼻子竖挑眼地褒贬一番,我早习惯了,这辈子不要指望这个女人能说什么好听的话。

她看来也闲,拔起针来说:“这里再挑尖一点嘛……”就这么挺自觉的替我做起活来了。

我歪头看看她,三六看起来总是有股清秀脱俗的气宇,这个天气,她穿着件素白的棉缎裙子,头发柔软光亮,脸颊微微有些浅红,嘴­唇­……那什么,真是秀­色­可餐啊可餐。可是这么漂亮的姑娘,就跟我这么个大肚婆一起待在荒山野岭,太可惜了。

她和李扶风时有书信往来,关系似乎很淡……淡然中又透着一点秘密的,不为外人所知的牵系。

我觉得这肯定不是我地错觉。

“你看什么。”她斜我一眼。

“哦,我在想以前的事儿。你这么个有名的冷心冷面直­性­子的人,居然跑去玩无间道,看不出啊看不出……而且居然把三七都骗的一愣一愣地……”

她剜我一眼:“怎么,你觉得我应该真的和她上一条船啊?”

“那当然不是。她那条是注定要沉的贼船嘛,万万上不得。”

想起那天地事,开头是声势浩大,收尾是扣人心弦,但中间的过程实在是……好吧,有惊无险。

魔宫的人被封印起来之后,养­精­蓄锐那么多年,可仙界也没有闲着啊。封印破除之后他们上蹦下跳,又是抢地盘又是建城筑宫闹的不亦乐乎,把仙界当死人一样,大有气吞天下舍我其谁地霸道。可惜啊……“喂,你说这会儿三七在­干­嘛?会不会在骂咱们?”

“多半是骂我,顺带捎上你。”

我挠挠头:“她的情敌,应该是我吧?”

三六停下手,慢慢说:“欺骗和背叛的滋味,她也算是尝到了。相比之下,恐怕我才是最让她记恨的一个。”

“唉,恨就恨吧,反正这辈子也见不着了。这次的封印,就算再过一万年恐怕也不会被冲破。一万年?咱们能活那么久吗?”

三六嗯了一声,也不知道是赞同我还是表示反对,低头继续做针线。她这上头的手艺并不比我差,飞针走线姿势娴熟优雅。她竹完一片叶子,停下手来,把一旁地毯子给我盖上。太阳转到了山那边,风吹在身上就有些微凉了。我往毯子里缩了缩,蜷着身抱着肚子,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那一天地惊心动魄,并不在于魔宫的来势汹汹,也不在于斗法时地殚­精­竭虑,而是仙界的那些人隐身在幕后,­操­纵,窥探。他们更加希望我们与魔宫两败俱伤,那最后地用说,只会是他们。

那些仙君,仙人……在他们眼中,魔宫固然是要除去的,而我们这些妖­精­鬼怪,当然最好也不存于这个世上。魔族又一次被封印起来,而我们……盘丝洞人都散了,伽会山成了一所荒山。

事后才知道这些事情背后的真相,我没有那么多­精­力去怨恨不平,我只庆幸,我们都活了下来。

最大的惊喜,就是三六并没有欺骗背叛我们的友情。

隐约中还可以听到那些远去的呼喊声,兵器相交,各种法宝对撞轰鸣,弥漫的血腥气,满山乱走的被雷火惊阻的渺小身影,已经分不清敌我,看不到光亮……我们五个人,各据一方,灵珠朦胧地光照亮了那张庞大的,编织了几个月的天罗地网……是的,那件事早已经结束。

可是我不知道要再过多久,我才能将那些恐怖的痕迹从记忆中抹平淡忘。

­操­控五行阵的人除了我,其他四个人,凤宜,子恒的伤势轻一些,梅居士的伤势最重,昱风前辈则在乱中不知所踪,一直到现在也没有消息。凭灵珠之间地感应,只知道他还活着,但是他究竟出了什么事,伤势如何,现在身在何处,我们都不得而知。

凤宜那天,一直将魔宫对阵法的攻击,大部分转嫁到了他的身上。我透过灵珠看到他受伤,殷红的血,一滴一滴的落下。他恍若未觉,我却觉得那每一滴鲜红地血滴都砸在我的心口,一下,一下的心悸,痛楚到麻木。

我没办法到他身边去,我只能守住这一方地阵眼。

三七穿入阵中,突破一重重的阻拦,已经逼到我身前不远的时候,她身后却惊变陡起,寒气凛凛的剑锋狠辣沉稳,迫得她不得不停下来招架。

那是三六。

曾经是要好地姐妹,过去那样亲密无间,现在却拔剑相对。

情谊,欺骗,谎言,伤害……剑锋荡起来,把过去的一切全部割裂。

我看着她们在我面前动手,狂风暴雨,雷电交加。那一刻就是你死我活,谁也不能手软。

若­干­年前,她们就是这样,在我面前练剑,喂招,互相探讨剑法剑诀,指出对方的不足,改正自己的错漏……现在,人还是那两个人,却是­性­命相搏,招招都是杀势……其实,这一场激战到最后,没有赢家。

我们都失去太多,远远多于我们得到的。

紫青双剑终于出鞘。

紫郢……青索,这一对灭魔宝剑,却都落入魔宫的手中。

我不是没有惑过,为什么当初在魔宫地比武场上,那个少年魔君却能驱使青索宝剑,与青莲道士斗的旗鼓相当。这件事实在蹊跷……似乎有双手,在暗中筹划­操­纵这一切……一个谜团之后是一个更大地谜团,一个答案之后还有更多的惑……紫青双剑合璧后地巨大威力我是见过的,那种几乎是不分敌我,无坚不摧地破坏力……子恒牵引阵法横转,替我挡住了那巨大的冲击。

我看着那刺眼的光束穿过他的身体,由胸至腹破开巨大的伤口,鲜血飞溅流淌,他似乎不觉得疼,一手以剑拄地,另一手还握成法诀在催动水灵珠。

到处都是血……我听到有人轻声呼唤我的名字,眼睛微微睁条缝,一时想不起身在何处。

睡了一觉还是觉得手脚乏力,小腿微微痉挛抽搐。

我是被凤宜叫醒的,他在我睡着的时候已经回来了,我揉揉眼,就看到他拿着一叠纸,翻看这些天我无聊时胡乱涂写的牢­骚­话。

“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本能的转头去看柜子上,那个桃子还摆在那里呢。旁边的盘子里又摆上了香瓜和葡萄,橙黄深紫,交映的特别好看。

“刚刚到。”他微微俯下身来,大概刚喝过茶,吐息间有着茶叶的青涩淡香。我啾了他一下,象只蠢笨的大虫子,一点一点蹭着,坐起来,拿他当了现成的靠垫——该靠垫有时也可充当大抱枕,软硬适中,自动发热,功能完备,外观­精­美,实在是居家旅行必备佳品!

“师伯师姑他们好吗?”

“很好,师姑说过两日来探你。”

我仰起头:“正和宫的人没为难你吧?”都说鸟尽弓藏,现在最大的祸患一去,我们的存在,不能不让某些人很碍眼了。

“没有,他们自然分得出事情的轻重缓急。”凤宜把我的脚架到他腿上放着,轻轻替我按揉:“辛苦你了,脚肿的这么厉害。”

热力透过他的指尖直传进来,被这么按摩过,感觉是松快了不少。我抿嘴笑笑,头轻轻靠在他肩膀上,感觉到一股奇妙的,说不清的甜蜜。

我闻到清甜的水果香气,那个桃子,还有香瓜和葡萄都熟透了,散发出来的香气混在一起,说不出的诱人。

我还闻到,外面的山风,吹来冬日的­干­净疏朗。

———————还有一章就完结了。。。。。。呃。。。。。

有许多正文里没有说完的话,会在番外里再唠叨一下。

正文 二一零 现在

三六,”我停下手里的针,抬头看她:“你不去吗?

案上压着一张贴子,早上才送来的,“路挺远的,天气又冷,不去了。她也收了贴子,但是神情看起来与平时没有什么不同。

请柬是没什么特别,特别的是送请柬来的人。

李扶风。

三六想事情想的出了神,我大气不敢出,生怕扰了她。

她忽然笑了笑:“有些事不能强求的。我和他,终究只有那一世的缘份。这一世,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吧。”

她眼神淡淡的,口气也淡淡的。

明明,她放开了,我该宽心。

可是心里却莫名的酸。

我揉揉鼻子。低下头开始缝最后一个钮。

概。真地是这样。

李扶风做国师倒是做地很春风得意。尤其是那场动乱之后。紫郢剑下落不明。青索剑最后认他为主……看来他这辈子。也是要把道士做到底了。

可惜了三六。

她这么死心眼。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再遇到一个喜欢地人。

才会遇到她的幸福。

不是说她现在就不幸,安宁的生活让人踏实,可是……看着三六的身影,我总是能从她平静的神情中,读出寂寞的意味来。

正午时凤宜回来,三六告辞。她的裙摆有些长,拖在地上,走路时有逶迤的波纹,很快,就淡出了视线。

我忽然想起那天,三七中了一剑跌在地下,她的裙摆是红的,溅上泥污之后显的格外狼狈凄然。暴雨倾盆,却浇不熄山间熊熊燃烧的大火,无数的飞禽走兽,草木花树,在火焰里面形状扭曲,抖动,最后化为焦灰。

“想什么呢?”

“嗯,没什么。

还差几针,可是我倦了。

早上起来时就觉得身子沉重,比平时行动还要缓慢笨拙。

我扶着椅子想站起来,可是腰腿沉软,竟然一下起不来。

“啊。”

凤宜忽然伸出手,把我整个抄起来抱住,我脱口惊呼一声,又觉得有点不太好意思。

他抱着我在山洞前的平台上,晒太阳。

“你还记不记得,我第一次遇到你,问你说,下辈子想当什么?”

当然不会忘。

他笑,那个笑意显的温煦透亮,美不胜收。

“现在呢?改主意没有?”

我点点头:“改了。”

“哦?”他好奇:“那你下辈子想如何呢?”

“我想……”我微微皱起眉,只说了两个字就停下了。

“怎么了?”

我全身僵硬,紧紧抓着他地手腕。

肚子紧,有股力量在往下坠——难道,难道今天,终于到了时候了?

疼痛象是一根针,狠狠刺进身体,然后蔓延撕裂开来。

我身体僵硬,甚至有一瞬间不知道这疼痛是真的生,还是因为我太紧张而产生了幻觉。

那天布五行阵,魔宫的人冲阵时,曾经催动心魔,眼前种种幻象缭绕变化,真伪难辨,一时是荒僻山野,枯骨野地,一时又是繁华如锦,烈火烹油。一时间觉得自己已经飞升成仙了,可是再一眨眼,现无数的刀剑斧戟已经劈到了身上。

这些不可怕,可怕的是,我看到凤宜被雷击倒,子恒葬身火海,看到自己地亲人朋友一个一个的辗转挣扎求生,苦楚不绝。

心魔虽然没有让人流一滴血,但却是最可怖的,也是魔宫的杀手锏。

“三八?”凤宜急了,一急他就喊我的名字。

答他,可是一张口出来地却是嘶哑的呻吟声。

是真的疼,不是假地。

疼就好……我心终于落到实处,然后觉得自己真可笑。

不过,是真的松了一口气。

就象长途跋涉之后终于看到了终点。

瓜熟了,当然就该蒂落。

凤宜慌了手脚,不停的劝慰我,不要怕,疼就喊出来。我反过来劝他,不怎么疼,真的。

起码,还可以忍受。

出了很多汗,我紧紧攥着拳。

怕是假地。

我没想到,疼痛会那样漫长。

吸气,呼气,咬牙忍耐,疼痛强一阵弱一阵,我听见三六难得的温言软语,替我擦汗,凤宜几次冲进来又被她赶出去。

隔着道帘子,外面隐隐约约来了其他人。

“龙王来了,他伤势已经全好了。”三六在我耳边轻声说话,又端了药汤给我:“这是采玫前辈送来的药,快服下去。”

药汤是什么滋味儿我完全尝不出来,喝了两口,疼痛又一次袭来。

凤宜刚才问的问题,我没来及告诉他答案。

还有来生的话,做人,做蜘蛛,甚至做一条蛇一棵树一块石头,这些都不那么重要了。

忽然间整个人一轻,就象魂魄离体一样,一瞬间所有的疼痛和杂音都消失了,我清晰地听到一声婴儿的啼哭声。

我心里莫名地烫,软,象是打翻了一锅热汤,整个人都要化掉一样。

一滴泪从眼角滑落下来,我望着手慌脚乱的三六,既想哭,也想笑。

急慌慌地从外面冲进来的凤宜,他抓着我地手,眼睛都急红了,向来最注重仪态,现在却狼狈的不象样子。

“是个男孩儿,”三六吞了一口唾沫,两手小心翼翼的托着被裹起来的婴儿,珍而重之的捧过来,递给凤宜。

凤宜又将他递到我面前。

一张脸,正张大嘴巴哭个不停,眼睛还闭的紧紧的,看起来红通通的象只小猴子一样。

“看,我们,我们有孩子了。”凤宜笑的傻里傻气,没半点儿凤王的架式:“我当爹了,嘿,这可是真的!”

不是真的,难道是假的?

我得记着这话,将来讲给我们的孩子听。

嘿,你爹啊,别看平时傲的不得了,可是他也说过傻话冒过傻劲儿的……将来啊……真是期待。

我和凤宜的头靠在一起,看着那个哭个不停的小人儿。

那红通通的皱巴巴样子可真的不漂亮,可我觉得他的存在本身,就已经足够美丽,足够震撼。

舍不得眨眼,舍不得将目光移开。他哭的那么欢畅,用尽全身的力气去呼喊证明他的存在,他的降生。

刚才凤宜问我的那个问题,我就想告诉他,来生怎么样,并不重要。

因为,最重要的,是现在。

——————正文完结了。。。。

为什么一到结尾的时候就卡文呢,,下个文我一定先把结尾写好,再开始起头,写正文!握拳!

这个故事有很多不足,谢谢大家一直陪伴我走到现在,包容并支持我,BB不胜感激。

近状态一直不好,身体小毛病不断,明知道熬夜不好,可是恶­性­循环一直停不下来。

觉得有很多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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