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拥着她靠在床头,她似乎恢复了平静,可又太过于平静了,就似没生气的精美瓷娃娃一尊。
琉璃双眸专注于红罗帐幔的某一点,但却又没能将那红映入琉璃眸中,只有暗沉与空洞在内。
小巧却不再显红润的唇瓣微张,纵然无声却能感觉到那吐息间淡淡的悲伤来。
他抬手,抚上她那在烛火中忽明忽暗的双靥,却让她的显了愈发的泯灭不定,仿若随时会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他手中。
于是他唤着,一声接着一声的在她耳边唤着,欲唤回那个纵然有着万千无奈,却能与他豪气对饮的人儿来。
“烟,烟,烟,”他的声音很柔很轻,唯恐大声了会让人儿游离在外的魂魄受了惊吓,再也回不来了。
“烟,我跟我走吧,跟我到楚国去,我保护你。”
人儿终有了回应,缓缓的抬眸望向他,但那双眼眸就深深的纠痛了他的心。
曾经琉璃般多彩的瞳眸,已成了一潭死水。
她似是察觉了他在为她的心痛,不由埋首进他怀中,轻轻道,“末歌,你的心跳让我永远都不想离去。”
“那就别离开,我给你依靠。”他承诺道,只是这样的承诺意味着什么,他不敢多想。
可她却笑了,“末歌,谢谢,但我不能连累你。”
“傻瓜,”萧末歌有些失望的道,“在如今能与楚国相抗衡的只有离国,故而就算我把你带走了,鄞璟瑜也不敢大肆向楚国讨要,而朔胡在得不到赤夏皇室兑现条件后,定会发兵进逼,俞锦离只能应战,那时就算离国欲有心要借此制裁我楚国,也分身乏术了。”
尹非烟摇摇头,“末歌,事情绝非你看到的那般简单,虽内情我还为能全然知晓,但有一点我是知的,俞锦离早已与朔胡暗通曲款了,只是他们到底在筹谋些何,我便不清了。”
萧末歌微微静默了片刻,“你可握有何证据?”
尹非烟无奈的摇摇头,“俞锦离似是有勇无谋,但他身边还有秦溯,此人心思缜密,不会轻易让任何把柄落旁人之手的。”
萧末歌剑眉蹙得愈发的紧了,尹非烟抬手轻轻的抚平那些蹙起,绽出一笑,纵然连她自己都知,这笑有多凄婉,多不具有说服力,“末歌,别愁,非烟绝非那任人宰割,而毫无还手之力的弱女子。”
闻言,萧末歌黯然了,“你是否是觉得我不可靠?”
从他怀中坐起身来,十指纤纤如梳般穿梭在他稍是凌乱的发丝中过,“不,末歌,在如今这般连亲人都背弃了非烟的境况下,是你给予我了依靠,让我知这世上并非只有我一人在抗争着。只是在这世上,有个人我亏欠他的实在是太多了,就算那人对我不仁,我却不能不义,故而就算明知前为绝路,我也必须得留下。”
“我明白了。”他无力的仰头,眸光流向那大红帐幔顶。
她知拒绝了他的好意,无疑是伤了他,但她更知,他是个好人,故而她不能让他涉险。
“末歌,我……。”
他却突然起身,将那显了失落的纤长背影投入她眼中,“烟,当我是朋友便不要再说了。”
末了,在一阵烛火狂舞的明暗不定中,他离去了,留下一室的未消散的痛,如丝网般的再度纠缠困缚上她。
窗阁却被突然推开,风灌入也将另一个男人的气息强制入她的鼻腔。
“太子妃,好能耐呀,竟然能让楚国世子为你不惜欲弃臣子的身份背离皇族,也要保护你。”他的声音在这空荡无人气的宫殿中,微荡出无数的回音。
尹非烟没有丝毫欲回头去看的打算,就算如此她也知来者是谁。
她也不想回应他任何的话语,因那心中被压抑的痛,正要冲破束缚侵占她的最后一丝冷静,是故她要咬牙忍下,就怕一旦松开那痛便会让她疯狂,让她与这个男人起正面冲突。
见她未言语,男人继续道,“不过看来,与楚国的诱惑力相较,本王手中的王牌更有威慑力,尹非凡,哼,可怜你如此重情义,他却为自保而不惜牺牲你。”
素手蓦然紧握成拳,尖尖的指甲已陷入掌心,腥红在渗出在滴落,却隐入了那艳红的锦被中再难觅一丝痕迹。
男人那红色的蟒龙盘身而上的王袍,令其冷傲更甚。
他冷冷的警告道,“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如今谁也救不了你。”
那双紧握成拳的素手倏然松开,一柄连微红烛火也无法驱散其寒光的袖剑握在手中,顷刻间掠过男人的咽喉,带着疯狂肆虐着她心的痛向男人的挥去。
此时此刻她已无法再控制那份汹涌,哪怕明知如今和这男人作对不利自己,但她已冷静的太久了,为那个已经将她背弃了的男人冷静的得太久了,她需要一个突破口,将在心头多年的压抑宣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