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战四
十日后,匈奴大军果然来犯,这回是四十万,全来了。看来,一场恶战在所难免,我与月影三人依然是站在城楼上,其他人已经在城下布好阵法,静等着我的军令。玄无殇一身铠甲戎装,大红的披风在凛烈风中疯狂的舞动着,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他仰起头,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复又低下头直视着前方。城下的匈奴刚刚来到,正在列队整顿,那气势压迫的人胸腔里十分憋闷。
“杀――———――”
匈奴发起进攻,数十万铁蹄踏的大地都在颤抖,扬起大量的黄土,甚是壮观,喊杀声震耳欲聋,如滚滚的雷声一般。四十万大军如同漆黑的潮水一般涌向丰阳县,瞬间,已行至城外十里处。这次,我没有敛回杀气,那腾腾的杀气将我的全身笼罩,如同黑夜中的死神一般。看着匈奴已进入射程,我立即施行第一作战方案,身边声音洪亮的小校准确无误的传达着我的军令,手中挥舞着鲜红的指示旗,
“箭阵―————―”
城楼上立刻立起三千士兵,每三人一组,第一人将箭射出后立刻后撤,第二人上前继续射箭,三千人轮流着上弦,射箭,步伐整齐一致,没有一丝慌乱。瞬时间,已有数十万只羽箭破空而出,交战的上空中,一片黑压压的箭雨落向匈奴大军,直直的飞入匈奴大军,匈奴人虽有盾牌在手,但盾牌只能护住头脸和心脏部位,转眼间,已有数万人被箭刺中,在拥挤的大军摔落下马,被后面的马匹踩踏致死。箭雨不断的落下,匈奴虽伤亡不少,但仗着人数众多,也飞速的逼近城外五里处,我立即实施第二作战计划,
“落马―————―”
数千条被埋在土下的绊马索被瞬间拉起,粗长的麻绳将大片大片的战马绊倒,巨大的冲力使被绊倒的战马立刻摔断脖颈,马上的人也摔下马被碾成肉酱。后面没被绊倒的骑兵躲闪不及,纷纷叠起了罗汉,数以万计的士兵活活的被战马压死,一片罕见的‘肉盾’拦住了后面上来的军队。由于是在匈奴大军的中段设下的绊马索,此时,匈奴的队伍已经被拦腰分成两部分,前方和后面接应不上,前方只有几万人在冲锋陷阵,而后方则乱成一团,受到‘肉盾’阻碍返回的人马和最后面冲上来的人相互冲撞,伤亡惨重。这时,我发出第三作战计划的指令。
“收箭——————”
“断马―————―”
两万名重甲兵手持盾牌斧戟,冲进匈奴大军,这些人是专门对付骑兵的,若是没了战马,一切皆成定局。只见这两万训练有素的重甲兵手起刀落,数万只被砍断的马腿喷溅着鲜血横飞出去,匈奴大军的前锋立刻歪倒一大片,那重甲兵身上全副武装,又有盾牌在手,几乎刀枪不入,锐不可当,一时间,战场上惨叫声如雷贯耳,震人心肺。我从容的发出第四作战计划的指令,
“总攻―————―”
城门大开,玄无殇带领着剩下的七万将士冲出城去,嘶喊着冲进匈奴大军,每人手里都持有长矛或长斧类的长兵器,腰上都带着统一配发的匕首,匈奴人手持的是大刀类的中长兵器,用长兵器既可减少伤亡,又可迅速杀敌于五步以外,无须过招防卫。匕首则是用在落马时,将马腹刺穿,马匹吃痛人立,从而将敌人摔下战马,再行决斗,这样,匈奴人的马上优势就完全体现不出来了。
只见玄无殇手持一玄铁画戟,不断的将敌方勇士挑落下马,鲜血四溅,粉红的血雾弥漫在整个战场上空,厮杀声,呐喊声,声声入耳。惨呼声,马嘶声,毛骨悚然。
很快,胜负已分,匈奴落荒而逃,却被层层‘肉墙’所阻,逃在前面的骑兵被后面疯狂而至的人践踏着,不断的倒下,慢慢形成了一个斜坡,后面的人踩着同胞的尸体慌忙逃离,许多战马被地下的尸首绊倒,蜂拥而至的战马不及躲闪,形成了新的‘肉山’,
“收兵――————”
玄无殇似乎意犹未尽的又追了一段距离,才折身返回。若是我军继续追下去,这‘肉山战术’恐怕就用在我军身上了。
回程的将士气势高昂,兴高采烈,胜利的马蹄声再次在我脚下响起,我微微笑了笑,张开双臂,迎风而立,既像是欢迎得胜归来的将士,又像是拥抱那虚无缥缈的空气。
雪白的衣,漆黑的发,在风中欢快的起舞着。
交战(五)
清点人数,我军损失一万,看战场上黑压压的一片尸体,保守估计也得有三十万,我坐在营帐中,和众将领一起商讨战后事宜。处理尸体是件很头疼的大事,无论是掩埋还是焚烧,都极其耗费人力物力,众口不一致,那群莽汉们吵成一团。玄无殇坐在上座,眼睛一直盯着我。我置若惘然的喝着茶,轻轻弹掉身上粘的草根,这茶还是从府里带来的,沁香入肺,只是这环境恶劣了些。玄无殇见我优雅的品完茶,放下茶碗,开口问到,
“裴副将有何见解?”
喧闹声立刻停止,将领们齐齐的看向我,
“通知匈奴,三天内领回尸首,否则喂狼。战马留下有用的,受伤和死亡的宰杀取肉,通知百姓回城,每人十斤马肉。”我不紧不慢的说到,
这下那群人不吵了,众口一致的同意我的意见。
一夜间,匈奴人的尸首全部消失,只留下一片鲜血浸透的土地。后来发现匈奴损失近三十万人,是我军整整三十倍。
探子汇报完战果后,那群将领们看我的眼神又变了,不像看人一样看我,无论我走到哪,都有成片的人下跪,高呼“战神再现,天佑我朝”。尤其是玄无殇,明明比我高出一个头,可一到我面前就好像我高他一个头似的,看到一直都以眼白看我的玄无殇突然敬仰的注视着我,不由得一阵的恶寒,立刻夺路而逃。
更让我郁闷的是,那‘保镖三人组’也反常,月影的眼神变得热烈,而风清衣的眼神居然变得冰冷,就连成天粘着我的虞美人也不在我身边转悠了,每每从帐后偷偷的看我,被我发现后拔腿就跑,跟兔子似的。
三天三夜的狂欢随之而来,酒席上的觥筹交错,令人生厌,我走出大营,在茫茫的原野里散步,冰凉清新的空气吹走了我心中的烦闷,也许是很久没有尝到鲜血的滋味,体内嗜血的杀气蠢蠢欲动,不得释放,郁积于胸。身后传来脚步声,声音虽轻,但沉稳矫健,
“无殇,主帅不在帐中饮酒,不会是不胜酒力吧?”我没有转身,像是自言自语般,玄无殇惊讶的微微张开嘴。
不是我听力颇佳,月影清衣脚步轻盈,我一般听不到,美人没有内力,脚步虚浮,能来找我而又能顺利的越过那三个‘保镖’,舍他其谁?
“弄泠,你又为何在此?为何不与民同乐?”
“太吵。”
“也是,我曾听闻连侯府的下人轻功都卓绝非凡,原来的因为他们的主子嫌吵。”
“无殇,有事就说重点。”静静的看着一望无际的原野,刚刚散去的烦闷好像又回到了体内,我不耐烦的催促着。
玄无殇走到我身边,于我并肩站立着,没有转向我,只是与我一般目光茫然的望着原野消失的尽头。
“我知道你不是裴弄泠,你到底是谁?”
我望着茫茫原野,轻叹一口气,缓缓的回答着,
“我,不想说。”
玄无殇失望的望了望我,不再出声。半晌,才幽幽的开口,
“弄泠,你可知道匈奴已经悬赏万金取你的人头。”
我轻笑一声,
合着我在这世上的最大贡献居然是强烈刺激了暗杀业的蓬勃发展,导致了一系列经济的畸形变动,看来,很快杀手培训就会成为主要的支柱产业。心里一阵激动,到哪都是难逃被人追杀的境遇,不过,我喜欢这种感觉,每天游走在生死的边缘上,不断迎接着新的挑战,看着身边倒下的人喷溅着绚丽的血花,淋漓尽致的快感瞬间将包围全身,我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弄泠,你一战成名后,不但皇帝会更加‘重视’你,就连匈奴也不会轻易的放过你,不过……”玄无殇微微垂下头,
“呵呵,债多了不愁,有人惦记也是不错的。”
“弄泠,我……我会保护你的。”玄无殇头垂的更低了。
“哈哈哈……这是我今年听到的第二个笑话。”
玄无殇的头猛地抬了起来,脸色忽紫忽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