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苦着脸跟杨晓说有急事得赶回去时,杨晓脸上的失望一闪而过,很快就善解人意的点点头,还叫我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言传一声。
说实话,杨晓越这样我心里越过意不去,她如果拉下脸来,或者发牢骚抱怨,我反而会觉得轻松,因为我们认识时间毕竟还不长,彼此——至少对我来说,还仅仅停留在好感的层面上。
走在路上,我脑子里还盘旋着杨晓那短暂的失望之色,心里似乎有点沉甸甸。
杨晓是个好孩子,从她那天在公车上为我买票的那瞬间起,我就这么认为。虽说后来在考场上她伙同我作弊,但在替我买票的时候,她仅仅知道我是同样前去初试的考生,不可能预料到在考场上我会坐在她的后面,因此,她帮我买票并非是预谋式的趁火打劫,而纯粹是一种雪中送炭的人道主义精神。
此外,我一直认为在饭桌上中途抽身离去是件不礼貌的行为。有一类孙子,总喜欢把自己打扮得日理万机的样子,在饭局上姗姗来迟,象征性地挟几口菜,抿两口酒,然后推说自己有事得先走了。我把这种行为定义为装逼,并深恶痛绝,我认为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坚守岗位。像我,如果有饭局,我总是迈着欢快的步伐第一个到场,拖着臃肿的步伐最后一个离去——没办法,小时候家里穷,老爸老妈天天教育我要爱惜粮食。
那天我把杨晓撂在饭桌上,确实有些一反常态,但是没办法,桃花受伤了,后果很严重,我必须得赶回去。
我到药店买了云南白药和创可贴,怀着激动的心情打车往家赶。在朗朗乾坤的太平盛世里,英雄救美的概率毕竟太低了,今天好不容易逮着一个,说实在的,那激动汩汩的往外冒,摁都摁不住。
我在车上不停地闭着眼睛幻想:桃花按着流血的手指蹲在地上一脸彷徨,眼神凄伤无助,看到我回来就一个鱼跃扎进我怀里,哇哇大哭,就像以前水深水热的老百姓看到亲人解放军一样……
下了车,我健步如飞的往小区里跑。真是好事多磨,我租的那个单元有人在搬家,货梯客梯都被占用了,老半天下不来。王八蛋啊,我骂了一句,撒腿就往楼道上跑。
我住的是19楼,当很久没有锻炼的我跑到楼上时,已经气喘如牛了。
我用颤抖着的手打开了房门,客厅里的一幕却让我气得浑身都颤抖了。
桃花居然和一名陌生的女孩在茶几上玩牌!
那女孩手里抓着一沓纸牌,正煞有介事的发到往茶几上,见我进门,就停了手,有点愕然地看着我。
桃花手托香腮,只瞥了我一眼,就用手去捅那女孩:小娟,快点发牌啊,刚算了事业走势,再帮我算算感情走势。
很显然,桃花刚才在电话里骗了我,因为一个受了伤的人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闲情雅趣在用纸牌算命;而且她脸上一副若无其事的神态,也看不到一丁半点手指被割伤的痛楚。
我强忍住怒气,过去抓起她的左手。眼见为虚,手摸为实,我得检查检查。她的手软若无骨,我不禁春心荡漾了一下。
桃花微微挣了挣,佯嗔道:干嘛,众目睽睽之下想非礼啊?
我慌忙摄住心神,相当严肃地说:你哪只手指被菜刀割伤了?你骗我的是不是?恩,你再把右手给我。
桃花听我这么说,当即把右手藏在背后,瞪着眼说:嘿嘿嘿,你还得寸进尺了,摸完这只还想摸那只,你这个人吧,怎么说呢,肯定是吃着碗里想着锅里的主儿,以后谁跟你过日子谁倒霉——你还别不信,这样吧,让小娟给你算一卦,看看你到底是不是花心大萝卜……
听到萝卜两个字,我不禁想起刚才在饭店点的锅仔萝卜牛腩,那香喷喷的好东西我居然一口没吃就跑出来了,要多冤有多冤。这样想着,我就感到小腹阵阵发热——很明显,是饥火在上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