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将食物一件件摆到桌上。烧鸡、鱼干、莲藕、麻辣鞭杆葱、玉堂春酒……这些包装精致的当地美食,直瞧得我饥火焚身,食指大动。
她鼓捣完毕,拍了拍手,打开酒瓶,斟了一小杯,端在白玉般的手掌里,对我肃然起敬地说道:我代表……代表广大的人民群众,向您这位英雄救美的大记者表示热烈的慰问,哦,还有崇高的敬意。您老人家辛苦了!
这是她来S省后第一次对我说话,虽然听起来颇有讥讽的味道,但实在与福音无异。要知道,女人骂你损你,都是小菜一碟;如果她对你无话可说,那才要真正坏菜。
我无比谦逊地笑笑,想用这个笑拔去她话中那根无形的刺儿。然后,我充满希冀地伸出右手,去接她手里的小酒杯。这两天滴酒未沾,此刻见酒,我的喉头已经麻麻发痒,差点儿咳嗽出来。
孰料,桃花端起酒杯,却是送到自己嘴边,一饮而尽。
我的眼珠都快突了出来,嘴巴也像被塞进两个咸鸭蛋,半天合拢不上。这、这、这简直太过份了!怎么也得分个轻重缓急吧,就算她自个儿贪杯成性,这第一杯酒,无论如何也得先照顾我吧。我可是病号啊。
桃花喝完酒,狠狠揩去嘴角的酒水。她这副狠相,我不由瞧得呆了,心里很是担心她一不留神,就会把水灵灵的皮肤揩出水儿来。
桃花瞪我一眼:你看杨晓,也是这色迷迷熊样吧!收回你的目光,龌龊!
说着,她又自斟自饮了一杯。
桃花提到杨晓,总是让我倍觉理亏,无从置喙。我就很郁闷地从她身上移开目光,从枕边摸起烟盒,掏出一支烟点上。还没吸得两口,桃花就闪将过来,一把夺走我夹在指缝间的香烟,扔到地上踩灭,然后昂起头对我数落道:骨头痒了,可以抽烟;骨头折了,不准抽烟!
她的行动虽然非常粗鲁,但话里头却隐藏着关爱。这一点我倒是很识好歹,就笑嘻嘻地说:烟也不让抽,酒也不让喝,你是想让我喝水吗?
桃花咬起下唇,恨恨地问:喝水?你想喝什么水?
我眯起眼睛,悠然说道:它含有蛋白质、碳酸盐、磷酸盐以及淀粉梅等多种物质,可以抵抗细菌,帮助消化。哦,它是一种无色而且稀薄的液体。
桃花点点头,朝墙角两个暖瓶指了指:哦,知道了,是白开水。想喝就自己倒去,跟我有什么好说的,我又不是小护士。
我有些急了,恨铁不成钢地说:不是白开水,是口水……你的口水。
桃花的脸颊红了一红,但那红晕很快就消失不见,随即罩起一层寒霜:哦,你是想让我口水乱溅的骂你?你欠骂不成?
她这样不解风情,真是让人悲愤难当。我就掀开被子,滑下床来,走过去用力抓住她的手。
桃花似乎料不到我穿着病号服还能这样“生猛”,一时没反应过来,情急之下也找不到合适的骂辞,就低下了头……
看她手足无措的样子,我心里颇不落忍,就慌忙解释道:麻烦你的手,请拿开,我要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