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归来大师姐
许彪掉转马头,在归路上和李宏见面了。两人碰完情况,兴高彩烈地回到那溜儿大车停留的地方。李宏发现一男一女骑马从村里赶来了,似乎是唐百顺和纪玉瑤。李宏好生诧异:他们咋来了?难道……李宏刚把两腿一夹,栗骟马便好像明白了主人的心思,撒开四蹄飞快地迎上去。到了纪玉瑶的马跟前儿,栗骟马便打起盘旋。李宏见扯着马缰绳随着自己打起磨磨转儿的纪玉瑶,小头发成绺儿地贴在脑门儿上,脸儿粉不棱登的,那对儿眼珠儿一个劲地往自己身上骨碌——那神情,满轴子都是对自己的关切,并没有一丝儿悲伤情绪。他把脸转向唐百顺,责备说:“你咋把我的话儿当了耳旁风?”
纪玉瑤见他囫囫囵囵,心里那块石头落了地儿,便有些撒娇地嘟囔说:“烦人家就直说呗,干嘛乱抓邪火气!老唐大兄弟把我妈和孩子们安顿得万无一失了。我寻思练了一秋的枪,连兔子也没打过,便圈拢他陪我赶来凑热闹。没想到起大早赶了个晚集,连一个活靶子也没捞着。”
唐百顺也迭忙解释说:“大姐惦记这圪塔儿,老太太也担心东家跟老毛子硬拼;说你身边儿只张冲一个帮手,猛虎架不住群狼,追我陪大姐回来哨听哨听。”
李宏心里完全明白了:玉瑶牵挂自己,叨咕得老太太也稳不住神儿了,打发他们赶了回来。
许彪是跟在李宏身后颠达过来的——带人马来这里前,他向祁福打听过这圪塔儿的情况,听祁福说过“东家和纪大姐‘八’字有一撇了”——他听到唐百顺的话,认真打量起来这位纪大姐:穿了件天蓝色短夹袄,扎了一条红绸带子,上面Сhā着一支手枪……这使他想起了当年二师姐从墙上往教堂院里跳时的身影:虽说生死不怕,但还有些柔弱。而眼前的这位红灯照大师姐却更加硬朗,有一股子叫人不敢小看的豪气。他提马向前走了几步,拱手一揖,郑重地说:“是大师姐吧?小弟许彪久仰了!”
纪玉瑶见他骑着花里豹,知道他是“三尾虎”,微微侧了一下身子,先客气了一句“不敢当”,紧接着感谢他“带领弟兄拔刀相助”。
李宏等他们见过礼、说过场面话,便抓紧时间对许彪说起正事,要他妥贴处置从老毛子手中夺回的人、车、物。许彪心里已经砍出了大荒儿,央求纪玉瑤说:“大师姐这一来,可真成了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那两辆大车上的苦命女人,家里都啥光景?回得去不?若回去没好果子吃,又让她们往哪儿落脚?老当家的和小弟沒法儿问,也问不透窿儿,更没法儿帮她们拿主意。这些挠头事儿,只好麻烦大师姐费心劳神了。”
纪玉瑤觉得“三尾虎”虽说有些给自己戴高帽子,但他提到的事由自己出头儿,确实比他们大老爷们儿方便得多。她一口答应下来,还说自己得回村让乡亲们给大队人马张罗饭菜,带着那两台坐满女人的大车,先回了塌了胯窝堡,让那些姐妹在自己家歇下。
许彪归拢好人马,也押着一溜儿大车奔塌了胯窝堡。路上,许彪向李宏端出了处理车马财物的盘子:老毛子在塌了胯窝堡抢劫的东西,一律认回去;确实是老板子和被虏妇女自己的财物,允许带走;老毛子给塌了胯窝堡造成的损失,也用车上的东西抵偿……“老当家的需要啥,留啥;剩下的归绺子”。
李宏说自己搬弟兄们前来,是为了收拾残害百姓的老毛子,若贪图财物就成了合伙做买卖,那就违背了自己金盆洗手时立下的誓言。他表示对许彪其它主张都同意,还提议给回家的老板子和妇女都发些盘费。
许彪十分清楚老当家的秉性:一拿定了主意,那就像坐地生根的石头砬子,九牛二虎也拉不动的。所以他应了声“那就这么办”。书包 网 想看书来
一.冤家真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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