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罗刹又奸杀
下半晌,张冲也赶回来了。可他带回的消息,也不比祁福带回的好多少:“哈丰阿是满洲镶白旗人,姓伊拉里,是东家的叔伯哥,在法库门任管营佐领,有六品顶戴。我到军营去找他,听说他被停职了,呆在家里听候处置。我去他家里拜见,才知道他是被‘杀了牛吃鸡’给告了……”大家听了都吃惊地“啊”了一声……
哈丰阿咋会被沙拉尤夫斯基给告了呢?那天沙拉尤夫斯基和别列夫倚仗大洋马跑得快,才和“三尾虎”的“鞑靼骑兵”拉开了距离。为了逃命,他们伏在马鞍上不断地尥蹶子,用马刺狠扎马肚子。大洋马发了疯似地奔跑,驮着这两个老毛子逃出了柳条边。这两条漏网鱼、丧家狗,钻进了一片大树林子,藏匿起来。可风一吹,他们就觉得像有搅捞网子搂头儿罩下来;草一动,他们就觉得像有木头棒子抡向后胯骨。一直趴到日头儿贴山,“鞑靼骑兵”也沒追上来,他们才松了一口气儿;可肚子饿得咕咕直叫,好像前胸贴到了后背上——渴得更厉害,舌头儿好像成了烙铁头子,烫得嗓子眼儿直冒烟儿。两人乍起胆子,牵马走出树林子,踅摸到了一户人家。别列夫是会民人话的,撒谎说是“欧罗巴的探险队,拆了帮,迷了路”。那户庄稼人不知道啥叫“摊钱会”,也不明白“辘轳把”咋会响到了自己家,但很可怜他们迷了路,不仅烧火做饭,还留他们住了一夜。这两个会装人的洋兽,表现得很有人味儿,临走时不光千恩万谢,还留给了一块现大洋。
上路后,别列夫建议先奔二百多里外的奉天城,然后回哈尔滨——他反复估算过两人身上包袱里东西的价值:即使“护运王子”把自己带的取走一半儿,剩下的也比往回分得的多得多。可沙拉尤夫斯基坚决不同意,说自己被尊为“护运王子”,应当表现出慈爱心和责任感,得搜寻、等待一下“掉队”的部下。别列夫只好服从。
他们不敢向北穿过柳条边,便在边里东一头、西一头地绕腾了两天,瞎猫还真碰上了死耗子,他们收拢到了四个逃出狗命的老毛子。沙拉尤夫斯基很为自己的英明决策得意;为了笼络那四名同伙,他命令别列夫拿出一些金玉首饰来奖赏。别列夫虽然舍不得,却不敢不服从命令。
俗话说“是狗改不了吃屎”。沙拉尤夫斯基的贼胆儿又大了起来,决定再搞几次“护运”,然后奔奉天。但同伙太少,不得不改变抢劫手法:白天偷偷选好劫掠对象,天黑后客客气气叫开门,立即封锁院子,吃饱喝足后轮流看人、休息;后半夜动手,只挑贵重的金银珠宝抢,然后迅速离开;若是遇到反抗的,就满门杀掉。
这夜二更,他们叫开了普济寺村一户四合院的大门,逼全家老小从被窝儿爬出来。别列夫挑出两个年轻妇女做饭;其余七八口和一条狗,被圈进了东下屋。这家户主叫鲍兴,是村长,听说过老毛子洗劫了一些村子,也听说这伙恶贼在贴近蒙旗地界被打得塌了胯,便猜想是漏网洋贼流窜过来,灾星落到了自家头上。他用舌头儿洇湿窗户纸,捅出个窟窿眼儿往外看:四个端洋枪的老毛子,在院里绕来转去。过了一会儿,那个逼儿媳妇儿和女儿去做饭的老毛子,从上屋走了出来,叽哩咕噜了几句,便有两个老毛子跟他奔向了鸡架,一人掏出了一只拎进上屋。院里只剩下两个老毛子,在大门和东屋门之间来回出溜。鲍兴把心一横,嘱咐家人“豁出命捱着,我去搬兵”,偷偷跳出后窗户、翻过院墙,借匹马奔法库同知衙门报警求救。
沙拉尤夫斯基这伙强盗,没发现鲍兴溜出去报案了。
那别列夫领人抓到的全是老母鸡,又大又肥,也十分抗炖,半夜多才吃到嘴儿。老毛子酒足饭饱后,一齐动手把两个伺候他们的女人堵上嘴、捆上手。沙拉尤夫斯基选中了鲍兴的女儿,别列夫抓住了鲍兴的儿媳妇,发泄*;其他老毛子便接着轮班糟蹋。四更多天,沙拉尤夫斯基不许再碰那两个半死半活的女人,命令部下翻箱倒柜、刨地掘炕。
时间不太长,在院里警戒的老毛子听到院外有人马走动的声音,急忙报告。沙拉尤夫斯基有些惊慌,亲自到院中听了听,拔枪对天“叭、叭、叭”打了三枪——立即招来了“嘭、嘭”火铳的还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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