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以为老毛子后脑勺儿上没长眼睛,押着肉票儿没法回身。可老毛子突然甩开了手里的肉票儿,转身哔哔啪啪开起枪,立刻打倒了好几个。
老毛子并不恋战,拧回身飞马猛跑。哈丰阿跳到路上喊“开枪打”。可不论马快还是旗兵,却不敢再显身露影,胡乱地放响火铳,真有些像瞎子放屁——不管人前背后乱突突。
这一仗,虽然救下了鲍兴一家老少,但付出的代价十分惨重:两名旗兵阵亡,鲍兴和一名捕快负伤。回到军营后,哈丰阿一边处理善后事宜,一边向标统打报告。
标统根据“管营佐领无权带兵离营”的军规,派了一名书办到法库门调查。那书办听说那伙以“杀了牛吃鸡”和“瘪了壶”为首的老毛子土匪,是“三尾虎”手下漏网之鱼,便提议把“消灭犯边之冒充俄军之土匪三十余名”战果,记在哈丰阿名下——这不仅可以使普济寺村一战变为“追歼犯边逃匪”,还可以邀功请赏……
哈丰阿为人憨厚,不同意撒谎冒功。而那名书办,却因为哈丰阿没送“润笔”银子,悻悻而去。
丰阿的那份报告,便被批上了“无视军规行止,擅离职守;有碍柳边戍卫,难废典章。暂夺佐领之位,速其省悟之忱”,呈送到了盛京将军府——奉天境内柳条边防务,是由盛京将军管辖的。
沙拉尤夫斯基从普济寺村逃脱后,再也不敢“护运”,夹起尾巴跑到奉天,请求驻扎在奉天的俄军头子为自己“报仇雪恨,追回被劫巨资”。可俄军正在迎战日军。又怪沙拉尤夫斯基事前没有送缴保护费,支他去盛京将军府交涉。沙拉尤夫斯基心凉了半截儿,却又认为:清朝的官儿不论大小,脑瓜皮儿贼薄,便气势汹汹地到将军府告状。他把塌了胯窝堡的那笔账也算到了哈丰阿账下,要求将军府“严惩劫掠者,赔偿万两白银之损失”。
这时,增祺已经因为私下和俄军签订了允许其在奉天驻扎的协定,被革去了“盛京将军”;可将军府并没黄摊儿,由增祺的部下支撑着。他们听说哈丰阿袭击了沙拉尤夫斯基,心情很矛盾:有心袒护这个增祺大人的族侄,又怕俄方不允。经过反复掂量,才一致认为:老毛子虽然被小鬼子打得腰软气短,但在奉天驻有重兵,不能戗毛逆鳞;而增祺大人也有起复风闻,不能以凉茶相待。于是便骑墙敷衍:同意哈丰阿“暂且家居休养”;劝慰沙拉尤夫斯基“稍安勿燥,待查清原委后妥善处置”。由此可见大清国官吏处理公务时手段多么高明……
听张冲说了个大荒儿,汤老太太气呼呼地说:“这是个啥世道?救老百姓反倒有错,真是哪个庙上都有冤死鬼!”
张冲交出带去的银两,解释说:“哈佐领说由他走人情不顶用。”纪玉瑶估计他不会出头了,忧心忡忡地说:“不知唐百顺能带回啥样儿的信儿……” 电子书 分享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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