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吗喝这个?我又不是八岁的小孩了。”
“补钙啊,没准你还能再长两公分呢。”
男生一脸不情愿地接过杯子。苏小姐转头看到顾湘,一脸不耐烦,“看什么?做你的卫生去!”
顾湘把卧室打扫完后再出来,那个男生已经走了。苏小姐独自一人吃着早饭。整洁的屋子里飘着食物和空气清新剂的味道,方才的凌乱仿佛只是一个错觉。
顾湘还是把损坏的东西报告给了朱清。朱清一听是飞香阁,一脸见怪不怪的表情,大手一挥签了单,全部都算在了帐上。
后来顾湘才听同事说,这位苏小姐是被人包养的,对方是个香港商人。本来在市里有房子,这次不知道怎么被那边大老婆知道了打上门来,才逃来酒店躲一阵子。
那天那位还带着点稚气的阳光男孩显然不会是包养苏小姐的大款,而且显然苏女身边也不止他这一个男人。后来有好几次顾湘他们去收拾房间,都碰上有别的男人睡在卧室里那张大床上。那些男人都是模特,各个俊美漂亮,从头发丝都脚指头都被美容师打点得精致无比。
别的组的女生都很羡慕顾湘时不时可以看到帅哥。顾湘很不厚道地想,那位出了钱的香港老板,此刻头上的帽子估计都绿得流油了。
早上的例会在朱清的主持下,永远进行得井井有条。
“1207房的客人昨天第四次投诉隔壁1209房很吵。我已经安排他们换到1245,服务员今天去帮客人换房,记得把那张普罗旺斯地毯也一起带过去。1213的客人昨天打碎的花瓶昨天是谁送去补的?”
一个女孩子举手。
朱清点了点头,“修补费记得报上来。1130的牛先生一家今天中午十二点左右会到达,这次大家都当心一点,如果他家孩子再来作弄你们,我还是那句话:一忍再忍,忍无可忍,从头再忍。做服务业的,就得有这个牺牲。1112房的客人和他的狗今天下午十二点会到,小马这次你们组负责,记得打扫卫生别用柠檬香,我不想再看到那只狗在整层楼撒尿。飞香阁今天又有一个派对,小唐和小顾,你们两个要做好准备。今天苏小姐会出门试衣服,你们去把客厅的地毯换了,库房的老何会给你们一张一模一样的替代地毯——我受够了他们的糟蹋了。”
顾湘和小唐点头答是,心里暗笑。
“对了,还有,”朱清翻了翻文件,“潘恺希要回来住几天。”
话音一落,顾湘明显地感觉到人群里起了小小的骚动,有什么种子瞬间发了芽。身边的年轻女孩子们个个蠢蠢欲动,个个带笑,眼里多了一分急切。
这倒是奇了,什么人这么神奇。
“你们不用看我了。”朱清冷冷一笑,有点恨铁不成钢,“这次他住1224,丽景阁,今天下午四点点左右到。小唐你们组负责。”
“知道了。”唐桦的声音听起来反而倒有几分不情愿。其余众人遗憾地唉了一声。
散了会,顾湘问小唐:“这个潘先生是什么人?”
“老客人呗。”小唐不屑地撇了撇嘴,“有钱公子哥,油嘴滑舌,你到时候自己当心。”
顾湘隔老远都能闻到他的酸味。不止他一人,几乎所有男服务生都对这个潘先生并不欢迎,只有一个男生说了句实在话:“有钱帅哥总是吃相得多。算啦,他的小费一向给得颇为丰厚。”
顾湘当日就去收拾1224房。这间套房宽敞明亮,清一色现代化装修,墙上挂着快一整面墙大的现代抽象画,这一块颜料,那一团线条,顾湘可看不懂。
潘恺希是加拿大籍华侨,是一名脑外科医生。这次刚好酒店承办一次国际医学会议,包了两层,潘医生名列其中,却不住举办方安排的普通标间,自己掏钱住套房。
朱清强烈强调此人有洁癖,所以整间屋子都要大消毒一番。顾湘他们戴着口罩和橡皮手套,拿浸了消毒水的抹布把整间屋子都擦了一边,连马桶的边边角角都没有漏。
小唐自嘲:“得,这下真可以直接从马桶里接水喝了。”
顾湘拿吸尘器把地毯反复拖了五遍,在茶几放上鲜花,沐浴液也换上潘先生喜欢的薄荷味的。
小唐看着备忘录,“六分熟牛排,现磨拿铁咖啡,不加糖。03年的bordeaux红酒?也没写是哪个庄园的,怎么找?我下午问问,小顾,麻烦你去看看厨房还缺什么。潘先生有时候喜欢自己动手做饭。”
两人忙了一上午,中午的时候,那位潘先生终于莅临。
这位医学界新秀居然三十不到的样子,身材高挑,衣着十分随意,倒是眉目如画,一张讨人喜欢的笑脸。
潘恺希的眼里只有男人和女人之分,他往往只看得到女人。
他一上来就亲切地问顾湘的姓名,顾湘说了,他便叫好:“这个谐音用得十分巧妙,轻柔动听,又有几分怀旧的诗意。小姐你容貌也清秀动人,配这个名字再合适不过。”
他模样好看,笑起来一双桃花眼滋滋放高压电,用词文雅,殷切却又不唐突,度数掌握得十分得体。
顾湘干笑,终于明白了小唐等男生为何不爽了。饶是她这样已经心如古井水的人,也招受不了几句潘恺希的奉承话,别说其他定力差点的年轻女孩子们了。
潘恺希独自一人来,拎着一个半大的行李箱。顾湘帮他收拾衣柜,就听见他在外面打电话,一口英式英语:“Susan,我已经到上海了。是的,亲爱的,我也想你……甜心,我怎么会背着你乱来呢?”
顾湘收拾完衣柜,去浴室给浴缸放水,又听到潘先生换成了标准的普通话:“诗倩,我已经订好了餐厅,今天晚上就同你吃饭,一起看外滩夜色。我还带了礼物给你,就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唉,你可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顾湘关了水,走出去说:“先生,水已经好了,您可以去洗澡了。”
潘恺希收了电话,亲切和善地对着顾湘笑,“谢谢你。对了,隆义记的糕点,你知道在哪里能买到吗?”
顾湘想了想,点头说:“在陆家嘴那边就有家店,不远,过江就到了。”
潘先生便说:“麻烦去买一两芝麻桂花糕,半两云糕,两份核桃酥饼,半两松子糖。这一百元够不够?”
顾湘忙说够了。
潘先生说:“大冷天麻烦你跑一趟,找的钱就不用给我了。”
小费果真丰厚啊。
转头他进了浴室,顾湘又听他在说电话,这回居然换成了日语:“爱子,亲爱的,我想你了,就给你打了电话……你还在东京吗……我当然独自一人!我怎么会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顾湘摸平了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出门去为潘少买点心。
这两天降温,雪堆积在路边一直没化。顾湘裹着大衣站在寒风中等绿灯,鼻子冻得通红。身边却有个时髦女郎,穿着皮衣短裙,露着修长大腿,鹤立鸡群地站立在行人之中。顾湘真是由衷佩服,深觉得这耐一门深厚的内功。
红灯开始闪的时候,一辆轿车缓缓驶来,停在路边,按了一下喇叭。
顾湘退了一小步。车窗摇了下来,驾驶座上,张其瑞冲她点了点头,无框眼镜后面的眼里似乎闪过一抹光芒。
“张总……”顾湘略微惊讶。
“去哪里?”张其瑞问。
“陆家嘴。”
“上车吧。”与其说是邀请,倒不如说是命令。
“可是……”
绿灯亮了起来,后面的车在按喇叭。张其瑞皱起了眉。顾湘打了一个哆嗦,立刻拉开门像兔子一样跳上了车。
“系上安全带。”张其瑞舒展了眉头,车继续往前开去。
天好闷热啊~~暴风雨快来吧~~~~~~
知交8
过了十字路口,张其瑞才问:“是帮客人跑腿?”
顾湘点点头,“去隆义糕点买点吃食。”
“哦。”张其瑞没再开口说话,专心开车去了。顾湘也不敢多说话,于是一路沉闷。
张其瑞最近繁忙,看上去稍微瘦了些,又穿着颜色肃沉的黑色西装,更显得眉目清落,眼神犀利,仿佛一把半出鞘的利剑。顾湘坐他身边,只觉得像挨着一个大冰块,可怜车内暖气呼呼地吹,也止不住寒气钻进衣服里来。
张其瑞今天心情的确不好。一大早就被父亲张老爷子叫去办公室,就他终身大事的问题唠叨了一番,白白耽搁了他两个小时。他是老来子,虽然家教严厉,但父母还是很疼爱他的。只是张氏夫妻两个都是乐天随和的好性子,大女儿也温柔贤惠,偏偏小儿子天生面瘫似的,周身围绕一股寒气。不知情的人还当他们家私下虐待过孩子呢。
张老爷子今年六十五,这一年来已经不大管酒店的事了。人一闲下来,自然就会找点事干。大女儿大前年出嫁了,如今外孙都能满地跑了,可是小儿子的对象连个影都没有。
蒋家的姑娘喜欢张其瑞,众所周知。但是那姑娘虽然漂亮,却并不是能持家的料。张老爷子是传统的人,觉得娶媳妇还是要贤惠的好。这段时间老伴找了一堆闺秀的资料塞给儿子,却是一个回音都没有。老太太急了,使劲催丈夫,老爷子只好把儿子叫来说教一番。
张其瑞的事业正处于上升期最关键的时刻,无心儿女情长。父亲的话也是老生常谈,他听得耳朵起茧。
张老爷子说:“找老婆也要乘早。你不喜欢安琦,没人勉强你。周家那姑娘,叫明珠还是叫珍珠的,你妈不是说人家挺好的吗?学历高,性格又温和,珠圆玉润的……”
张其瑞一边听他唠叨,一边看文件,“年末这么忙,等过完年再说吧。”
“酒店三百六十五天,什么时候不忙?”老爷子不高兴,“你也二十七了,不求你结婚,对象也该有一个了。曾家的小子老婆都大肚子要生了。和你玩的好的那个,孙家的小子,孙东平,是不是这个名字?人家也要结婚了。你看看你……”
张其瑞刷地一声站起来。张老爷子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话说过了,把儿子逼急了。儿子长大了独当一面后,他和老伴都有点畏惧这孩子的冷面孔,于是此刻底气不足,忙辩解道:“我也不是逼你嘛。我就是提个建议而已啦。”
张其瑞叹气,放软了声音,“爸,酒店事多,我下去忙了。您把茶喝完了就回去吧,今天还要去医院做检查的。”
老爷子血压有点高。
张老爷子跑这一趟,浪费了口水无数,喝了两大壶茶,扫兴而归。
张其瑞送他上了司机的车,忽然想起自己还约了人,于是开车出去,结果在路口就看到了在寒风中等绿灯的顾湘。
路边那么多人,那个灰色身影却一下就进入了他的眼里。瘦瘦的,不起眼的,似乎随时都可以被掩埋在人群之中。天冷,她不住跺脚搓手。南方长大的人,这辈子恐怕是第一次过这么寒冷的冬天吧。
他不自觉就把车开了过去,停了下来,叫她上车。
这么近看,顾湘的气色又比前阵子好了些,脸上那不健康的黄|色已经退了去,皮肤多了一层明亮的光泽。吹了一阵暖气,脸颊终于泛起了红润,眼睛里笼罩着一层清亮的水汽。
胖了些。张其瑞想。脸庞圆润了几分,比原来好看些了。
隆义糕点门口的路是单行线,张其瑞不想绕弯,就把车停在了路口。
顾湘下车时说:“张总,您有事就先忙吧,我待会儿搭地铁回去。”
“别磨蹭了。”张其瑞微微皱眉,“我在这里等你,你动作快点。”
顾湘缩了缩肩膀,拿他没办法。张其瑞看着她轻快地朝着糕点屋跑了过去。
他摇下车窗,点了一支烟,在冷风里静静地抽着。
顾湘动作很快,十分钟后就回来了。只是车边已经站着了一个交警,正在写罚单。车里的张公子依旧波澜不惊,一边叫顾湘上车,一边接过罚单,看也不看就收进了怀里。
“没关系吗?”顾湘问。
“没事。这里不能停车,我先前没注意到。”张其瑞打着方向盘说,“我有几年没过来这边了,变化还有点大。那片高楼都是新修的,公车也改道了。”
“都说浦东的精髓就在这一块。”顾湘微笑,“你小时候是在北京长大的,对上海有多熟悉?”
“我姑姑一家在上海,小时候时常过来玩。上海发展非常快,同样一块地方,隔上几个月来,都会发觉大变样了。”
车开在闹市之中,两旁都是商厦,巨大的广告牌铺天盖地,电影海报几乎占据了大半了楼面。大概是张其瑞随和的态度让顾湘也放松了下来,十分有兴致地继续同他攀谈。
“我以前也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来上海工作的。”顾湘说,“还读书的时候。那时候其实野心大得很,觉得自己聪明又勤奋,没有什么是自己做不到的。我一直憧憬着自己有朝一日来到这个大都市里,做一份人人羡慕的工作,高收入,然后把外婆接过来。”
她耸了耸肩,自嘲地笑了笑,“我那时候可没想到,我这样的性格,怎么能够在这个竞争如此强烈的城市里上位。”
张其瑞看了她一眼,“你这样的性格也没什么不好的。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诡计多端的人。”
“这算是赞美吗?”顾湘倒挺开心的,“看样子风水转回来了,老实人开始得到重视了。”
张其瑞嘴角弯了弯,问:“工作怎么样?还习惯吗?”
“一切都好。”顾湘说,“每一天都很充实,同事也很照顾我。杨露和小于也帮了我不少忙。啊,还有你,主要也是要谢谢你带我来上海。”
张其瑞笑意加深了,“又没给你颁奖,用不着谢来谢去的。”
“放心。都说大恩不言谢,你对我的恩再大点,我就会绝口不提感激的事了。”顾湘扬了扬眉毛。
张其瑞终于扑哧轻笑了一下。他当年和顾湘还没熟到这个份上,所以如今是第一次听顾湘说俏皮话。就同顾湘当初见他开玩笑大吃一惊一样,他对顾湘的表现,内心里也颇惊讶了一下。印象里老实呆板的人,居然也有这机敏伶俐的一面。这是他以前不知道的。
“对了,上海冬天冷,你房间里取暖够不够?”
“够的,有空调。”顾湘说,“而且最近忙,一个礼拜倒有四天都睡在酒店的。我还发觉,工作后,比以前忙,却反而长胖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上海的水土更养人一些?”
“是餐厅的伙食好吧。”张其瑞一针见血。
顾湘莞尔,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
张其瑞问:“听说你最近在自学日语。”
顾湘并不奇怪张其瑞知道她的小动静,整个酒店都是他的耳目,他要打听她的事,容易得很。
“也是杨露鼓励我的。我学了那么多外语,证书却没几个。我觉得日语比法语好学,所以打算将来去考个证。”
“如果你想去考成|人高考的话,我可以找人帮你安排。”
顾湘抿着嘴微微摇头,“我是有这个想法,但是现在也不急。工作才起步,将来时间还多的是。读书永远比工作简单,如果读书还不用考试,那日子就更是天堂一般了。我先把困难的工作解决了,再去应付读书吧。”
张其瑞听她语气里充满了希冀,不由又看了她一眼。冬日的阳光终于冲破层层乌云,撒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灰暗的街景瞬间带上了色彩,寒冷的城市增添了温度。顾湘的眼底映着,温润如玉的脸上散发着光芒,让人移植不开眼睛。
张其瑞轻轻舒了一口气,淡淡一笑。带她来上海,果真是正确的。
话说受人提醒,过来拉票:本文正在原创网参加那个什么大赛,目前名次中等的样子。
也不知道拉票该做什么。反正,大家若还喜欢这文,有空的话就去投一票吧。
鞠躬~~~
地址:
知交9
刘静云提着超市的购物袋,费劲地打开大门走进去。家里暖气已经开了,不过客厅里空荡荡的没有人。说话声从阳台半开的门外传进来。
“……他还真没跟我说过这事呢……什么?打搅我?这说的什么见外的话!我们是兄弟,这算哪门子打搅?”
刘静云脱了大衣丢在沙发上,提着袋子进了厨房,又听到孙东平在说:“我知道了,我会去找他的……应该的!他住哪家酒店……好的,你回头发我邮箱好了……我收到了后就去找他……”
刘静云好奇地走过去,看到孙东平穿着一件薄毛衣就站在阳台上,一手电话,一手抽了一半的香烟。
孙东平看到她来了,立刻把烟摁灭了,冲她笑着挤了一下眼睛。
“……嗯!是!知道了……啊?静云?她就在我旁边啊,你要和她说话吗……哦,那好,那你好好休息吧。”
孙东平关上电话,冲未婚妻无奈地耸了耸肩,“我妈要我问你好。”
刘静云斜睨他,“赌五十大洋,你妈绝对没说这句话!”
“好吧!她的确没说。”孙东平投降,“她那边正半夜,说要休息了。”
刘静云对未来婆婆对待她的态度也并没有什么微词。孙东平的母亲罗女士是个性格刚硬、严厉冷漠的女人,这辈子只对她的第二任丈夫和儿子有点温情。如果她将来和孙东平有了孩子,罗女士应该也会爱孙子。但对于她这个媳妇,罗女士最大限度能给的,就是认同和长辈对晚辈的尊敬。
天下不知道多少媳妇连婆婆的尊敬都得不到。所以刘静云觉得自己这待遇已经算不错的了。罗女士不会微笑着拉着媳妇的手谈天,但是她也绝不会刁难苛刻,需要出钱的时候,她也从不小气。最重要的是,罗女士提倡独立,极少干涉晚辈的生活。
刘静云一直觉得,这样的婆婆,才是最省心、最理想的。孙东平也懂事,会从中调和,也从没妄想过妻子和母亲能相亲相爱如一家人。
“算啦。”刘静云看着孙东平那样,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快进来吧,外面冷得要死。我回来的路上顺便买了你喜欢吃的那家的卤味。”
孙东平乐滋滋地跟着走回房里,“猪耳朵?”
“就是你这个猪耳朵!”刘静云拧了他的耳朵一把,转身去了厨房。
孙东平跟了过去。刘静云在案边切卤味,他取下围裙,走过去帮未婚妻系上。
刘静云身材修长匀称,从身后看,背部就是一个漂亮的V字,腰肢纤细。孙东平最喜欢从身后搂住她,双手扣在她的腰上,感觉那温暖和柔软。
刘静云低头切着猪耳朵,顺手捡了一片肉,递给身后的人。孙东平张嘴咬过去,舌头在她的手指上舔了一下。
“讨厌。”刘静云反肘捅了他一下。
“我老婆好贤惠。”孙东平笑着,凑过去在她耳根处亲吻了一下。
刘静云身体微微颤了颤,“走开点,别蹭得我一脸油。你要闲得没事就把米淘了。”
“不下米了。今天出去吃。”孙东平和刘静云耳鬓厮磨着说,“今天有人请吃饭。”
“谁呀?”
“曾敬。你还记得他吧?”
“曾敬?”刘静云挺意外的,“他不是在北京吗?”
“上礼拜来上海了。好像是在北京惹到了什么人,躲过来结婚的。”
“结婚?”
“就在下个礼拜。”孙东平把喜帖拿来给刘静云看,“他今天就是把几个朋友叫上一起吃顿饭。老婆身怀六甲,单身派对也不敢开了,只好偷偷喝点酒。”
刘静云笑着把喜帖接了过去,“捷瑞酒店?”
孙东平又偷吃了一块卤肉,含混地嗯了一声,“张其瑞帮他办的酒席……如果你要是觉得不自在——”
“这有什么不自在的?”刘静云白了一眼,“都跟了你五年了,要是现在还计较,那还和你结什么婚?傻子!”
孙东平额头被戳了一下,笑得有点傻。“是!老婆大人说得对!他都不介意我撬了他的墙角,我介意什么?是不是?”
“你这算哪门子撬墙角啊!”刘静云往他嘴里又塞了一块卤肉,“本宫是你撬得动的吗?”
两人嬉闹了一阵,然后把卤肉放进冰箱里,洗手洗脸,换衣服准备出门。
“对了。”孙东平说,“刚才我妈打电话来说,我继父家的大哥也来上海了。”
“是吗?是那个骨科专家,还是那个脑科的?”刘静云背对着他脱了衣服,在衣柜里翻着。
孙东平看着她光洁如羊脂白玉一般的肌肤,眼神加深了。“嗯……脑科的……过来开个会……”
他的手轻轻放在刘静云的腰上。刘静云听到他声音变了调,心里明了。她回过头去看着未婚夫深深的眼眸,不禁笑起来,放软了身子,被他抱住。
“喂……不是要吃饭吗?”
“还早呢……”孙东平抱紧了她。两人很快什么都顾不上了。
结果等到赶到吃饭的地方的时候,果真迟到了半个小时。
服务员领着他们去包厢。房门一打开,就听见曾敬咋呼的声音:“四哥!你们两口子还知道来啊?”
桌子上已经摆满了佳肴,男人们的面前开了几瓶酒,大有有钱老板来一掷千金买欢的架势。
刘静云一看到曾敬,就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哟,怎么跟吹气球一样,都变这么胖了?”
曾敬怪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肚皮,“给我媳妇喂的。”
林家俊也在座,招呼孙东平他们小两口,“坐过来吧。小刘吃点什么?”
“一份T骨牛排,七分熟。”
“喝什么?”
“果汁就可以了。”刘静云想到孙东平今天肯定要喝酒,回去还得有人开车呢。
曾敬挤眉弄眼,“嫂子只喝果汁,这果汁都是给未成年和孕妇喝的。嫂子你莫非也有了?那四哥可要赶快了,别像我这样拖到大肚子了才忙着进礼堂。”
孙东平跳起来就朝他后脑拍了一巴掌,“你胡说八道什么?你小子打小就是一淫棍,也只有你才做得出先上车后补票的事!就你,六岁就知道偷看女孩子洗澡了。那个女的叫啥?就是我们学校斜对门那筒子楼里的,黄春花还是黄碧花的?”
曾敬想了想,“像是叫碧华还是什么的。胸特大的那个,是不是?”
两个男人露出猥琐的笑容来,刘静云在旁边看着直摇头。
孙东平拍了拍曾敬的背,“就是她。总穿紧身衣服,头发烫得和钢丝一样,洒香水抹口红。那个年代,这样的女人可不多。我们大院里的大妈们可讨厌她了,成天说她风骚狐狸精。我们的曾敬同志,人小心大,带着一帮毛都没长齐的小鬼,偷偷潜伏进筒子楼里,偷看人家洗澡。”
刘静云笑,“这事我听你说过。原来还是真的啊!”
感谢大家为我踊跃投票,我的排名上前了好多哦~~~
大心,谢谢大家!都亲亲!
知交10
曾敬说:“四嫂你别信四哥瞎说,我那时候小啊,才刚上小学,懂什么啊?听大人说她是狐狸精,又听多了聊斋故事,还以为她真是妖怪变的,所有偷偷去看。我哪里知道她大白天地在后院光天化日地洗澡啊!”
众人哈哈大笑。
孙东平都笑出眼泪来,“后来……后来这事儿闹的啊。人家又不敢得罪军属大院里的人,只好在院门口撒泼哭喊。我们那时候就开曾敬的玩笑,说他媳妇又在大门口闹呢。”
“丢死人了。”曾敬鄙夷,“我一个六、七岁的孩子,还能把她怎么样?”
刘静云好奇地问:“那后来呢?你们后来还见过她吗?”
曾敬笑着冲孙东平使了个眼色,“看到了吧?女人对美丽的同性,总带有种敌视的关注。”
刘静云不屑,“她就算活到现在,也有五十多了吧?我和一大妈吃什么醋?”
孙东平勒着曾敬的脖子敲他脑袋,“就是!我媳妇怎么会是一俗人?”
刘静云看他们几个闹,在旁边安静地笑,就像一个母亲看孩子们玩耍打闹一样。
林家俊端着杯酒慢慢地喝着,问刘静云:“你们两边家里也在催了吧?”
刘静云笑着点了点头,“我妈早把嫁妆准备好了。他家也在催了,特别是他妈。”
“老太太想抱孙子了,是吧?”林家俊笑,“我听徐杨说,阿姨近期要回国了。”
“是,徐姐也告诉我了。说是陪她先生回来开画展的。”
“罗阿姨是个铁娘子,你可还应付得过来?”
刘静云悄悄吐了一下舌头,“顺着她的意思,再多卖点面子给孙东平,也就万事太平了。阿姨就是个完美主义者,在她看得到的地方,尽量把事做得十全十美,她也就没话说了。”
林家俊莞尔,“你们俩倒是绝配。”
那边孙东平和曾敬他们喝了三轮酒,都有点晕头了,这才坐下来好好聊天。
曾敬照例感叹了几句他这个婚结得不容易,还多亏了他那未出世的儿子,然后又就婚礼这档子事抱怨起来。
“她一个孕妇,哪里来的那么大的精力。我都给折腾个够呛,她还精神矍铄的。你们别笑!孙东平,特别是你!四嫂,等你们结婚的时候,你可得使劲把这小子也这么折腾一回才行!”
刘静云笑着说:“我和东平都已经商量好了,到时候请些常来往的亲朋好友吃顿饭就行了。”
曾敬怪是失望的,“一生一次的大事,怎么可以这么草率。怎么也得请个千儿八百人,热闹一下啊。”
“还千?”孙东平抽了抽嘴角,“有你这前车之鉴,我慎重考虑就把两家直系亲戚叫来吃顿饭就完事算了。省下来的前,我带媳妇满世界旅游去。”
曾敬灌了一大口酒,一拍胸脯,豪迈万丈道:“怎么可以这么委屈?你们结婚,包在兄弟我身上。我可有经验了,帮你们做参谋,免费的,不要钱。对了,办酒席还可以去找三哥,让他也给你们腾出一个大厅来!”
孙东平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来,“对了,你今天怎么没叫他?”
“怎么可能没叫他?”曾敬看他像看个笑话一样,连着打嗝,“他说年末酒店忙,晚上有应酬来不了,只送来了两瓶酒。喏,就我们喝的这个。”
孙东平和刘静云互望了一眼。
曾敬估计也是憋得有点久了,话一开口就停不下来,“三哥也是可怜人。他身边还没人,孤孤单单的,看我们成双成对的,也不好受嘛。想想我们三个当年,一起读书,一起打球,我们两个总闯祸,三哥帮我们挡了不少。考试作弊啊,打架啊什么的,三哥还帮我们写检查。”
孙东平脸色愈加阴沉。他低着头,没有反驳。刘静云紧抿着唇,默默转着手里那杯果汁。
林家俊放下酒杯,拍了拍曾敬的肩膀,“别喝太多了。不然你媳妇又要念叨了。”
曾敬终于闭上了嘴,半晌才说:“四哥,对不起,我有点冲动了。”
“你没有。”孙东平摇了摇头,“你没有。你说的有道理。不是他的错,没人有错。我知道我们现在的关系有点复杂,不过相信我,我们会处理好的。阿敬,我保证,我们会给你一个大家都开心的婚礼。”
曾敬喝高了,林家俊只有开车送他回去。林家俊免不了自嘲:“以后再也不和你们这帮小弟们喝酒了,我都成了专门的司机了。”
刘静云看了看坐在副驾上也有点神智不清的孙东平,苦笑,“男人似乎总有许多不可说的苦。”
林家俊无奈一笑,“东平已经做得很好了。我看着他长大,他这人看着玩世不恭的,其实认真又负责。”
刘静云笑,“林哥,用不着你再给他贴金了。”
林家俊点了点头,“相信他。”
刘静云慎重地点了点头。
深夜的街道上,灯火寂寞,行人和车辆都匆匆忙忙,赶着早点回到温暖的家里。刘静云开着车,她的驾照才到手不久,技术还不熟练,所以车速不快。身旁的孙东平睡得不怎么安稳,翻来转去的,似乎还在呓语。
开出市中心没多久,孙东平缓过一阵酒劲,清醒了过来。他胃有点疼,手紧按着腹部。
“醒了?”刘静云瞟了他一眼,“明明胃不好,还这样使劲喝酒。”
孙东平讨好地笑,“今天是他的好日子,难免要多喝几杯。”
刘静云打着方向盘,半晌没出声,忽然突兀地说:“张其瑞没来,大概是避着我们吧?”
孙东平沉默半晌,叹了一口气,“也许是吧……他的心思,谁摸得准?”
刘静云把车速又放慢了些,“那个,我前阵子见过他一面。”
孙东平诧异地转头看她。
“我们稍微谈了谈。”刘静云语气十分平和,“也就说了一下彼此近况什么的。过去的事,大家都没提。其实我后来想,也觉得挺好笑的。干吗那么尴尬?当年也没山盟海誓过,如今矫情个什么劲啊!”
刘静云秀美的侧面被车外的路灯烘托得分外柔和,让孙东平一下就想到了十多年前初次在校园里见到她那阵惊艳。满教室半大的孩子,只有她发育得亭亭玉立,眉目如画,皮肤洁白如玉,头发乌黑浓密,窈窕的身段,弯弯的嘴角带着自信的笑。他那时候心跳得都不知如何是好。
又或者是他们在英国的时候,她一盆冷水泼到他的身上,指着他的鼻子骂:孙东平,你要是个男人,就像个男人一样重新站起来!
想到这里,孙东平忽然开了口:“静云。”
“嗯?”
“我们结婚吧。”
刘静云惊讶地转头看孙东平。车速缓了下来,慢慢停靠在街边的临时停车带上。
刘静云过了那阵震撼期,稍微平静了点,问:“你是认真的?”
孙东平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说这么一句,话一出口,他自己都惊愕了。可是随即而来的是脑子里的一片清明。他忽然明白了自己回国后这段时间里的不安是为的什么。
是的,结婚。他觉得是时候把这事提到议程上来了。
他对刘静云说:“我们都订婚了,结婚也是理所当然的,不是吗?”
刘静云还在震惊期,她皱着眉说:“我知道的。可是,我们当初不是说好了,要先找到她,和她把话说清楚,再结婚的吗?”
孙东平愣了一下,他没忘了这事,不过他以为刘静云不会主动提起这事。
没错,他和刘静云当年开始交往的时候就说好了的,一定要找到顾湘。没说清楚的,说清楚,欠了的,还回去。他那时对刘静云说,我欠了她的,等我还清楚了,我就和你重新开始,好好过日子。
只是顾湘并没有如他们所愿,她悄无声息地消失了。找不到人,又何来还债一说呢?
虽然大家心知肚明,顾湘的意思就是想同他断个干净。成长的环境让她心思非常敏感,总是那么善解人意。但是她的主动退让却并没有让孙东平感觉松一口气。他反而觉得他和顾湘的那段情,像一块巨石一样,日夜压在心头,让他愈加透不过气。也只有在和刘静云一起时,他才可以稍微放松片刻,忘记那段过去。
孙东平转过头去凝视着刘静云的眼睛,“我是这么说过,不过我觉得,那件事可以告一段落了。”
“你不打算找她了?”刘静云似乎明白了一些,语气里不由自主地带了点欣喜的兴奋。毕竟未婚夫肯彻底抛弃过去和她继续生活,这对任何一个女人来说,都是值得高兴的。
孙东平点了点头,“她躲着我,你也知道。我觉得,她或许还觉得我是个麻烦。看到我,就等于看到她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去摆在眼前。我当然是不放心她,不知道她现在生活怎么样。但是她也是成年人了,如果她做出了这样的决定,我们……还是尊重她的好。”
刘静云听完了,撇了撇嘴,笑道:“听起来还是有点勉强。你还是想见她。”
孙东平也笑了,“我是认真的。如果我们十年或者这辈子都找不到她,难道我们就此不结婚了?”
“啊,也许我们可以相约来世。”刘静云挤了挤眼睛,“拿着玫瑰花在百年后的东方明珠下见面,我觉得是个不错的注意。”
孙东平呵呵笑,“我比较喜欢天安门。”
“你就贫吧!”刘静云笑着揪了一下他的耳朵,再度发动了车。
孙东平看着车外风景飞速倒退。因为节日将近,光秃秃的树枝上缠满了彩灯。满城的灯火无人看,居然显得这么寂寥。
“我说,”孙东平漫不经心地开口,“将来咱们生了儿子,就起名叫富贵吧?”
“什么?”刘静云差点把方向盘打到街边绿化带上去,“你再说一次?”
孙东平嘿嘿笑,“你不觉得这名字其实挺好的?孙富贵?唉,你这什么表情,专心开车,孙太太!”
刘静云开车撞电线杆的心都有了。
孙东平大笑起来,“好拉!好啦!开玩笑的!你生的,你起名字,全听你的,好不好?孙太太!”
“讨厌!”刘静云低声笑骂一句,一脸醉人的幸福和甜蜜。
老麦走了,神陨落了,一个时代结束了。
老麦,一路平安,天堂里不会再有诽谤和中伤,你永远在我心中。
知交11
圣诞将近了,一连晴了两天,温度回升了好几度。酒店大阳台的种了几株盆栽的腊梅,鹅黄殷红地,开得十分热闹。每当风起时,就有阵阵清幽地芳香飘散于空气之中,让人们几乎忘记了严寒,都以为春天已经来临了。
公司年会的高峰还没过去,又有国际医学会议在酒店里举行,酒店被会议举办方包了三层。
顾湘他们负责伺候的潘恺希先生参加的就是这个会议。潘少的活动也繁忙了起来,白天开会,晚上会女友,最高记录一天见了五个女朋友,真是让顾湘他们大开眼界。
有一次时间安排出了问题,女友A约会完毕,碰到了上门找潘少的女友C。二女一言不和,大打出手,抓脸扯头发,好生热闹,弄到朱清亲自出面来劝架。
时候潘少自知理亏,爽快地赔了酒店损失,还买了点心给服务员们赔礼道谢。
女孩子们自然十分开心。朱清看着满桌精美的糕点,又看看部门里男生不屑的嘴脸,说道:“光吃醋有什么用?多学着点啊!”
“朱姐,您可千万别劝他们学啊。”女孩子忙笑道,“如果天下男人都像潘少那样,让我们女人怎么活?”
朱清冷笑,“都像他那样多情,是个男人都可以做到。像他那样有钱并且愿意一掷千金,这可就难了。”
小姑娘们闷声笑了好久。
因为国际医学会议的原因,酒店里的外国客人比往常多了许多。顾湘因为外语较好,时常被叫去跑腿,有时候一天忙下来,脚都肿得穿不下鞋子。
钱老先生都看在眼里,十分感慨。
“都说上海不易居,对你们这些孩子来说,赚口吃饭的钱的确不容易。我有一个女儿,两个孙女,我是都舍不得她们吃这苦的。女孩子,就该娇生惯养,然后嫁个好丈夫,到夫家继续享福。什么工作创业,同男人在外面拼打,吹风淋雨的,这份苦不该是女孩子们去吃的。”
顾湘笑,一边帮他熟练地按摩浮肿的腿部,“做您孙女真幸福。”
“你家老人呢?”钱老爷子问。
顾湘轻叹,“我是女孩,爷爷家不待见我,很多年都没见了。外公去世早,外婆把我养大,她前几年也去世了。”
钱老爷子轻轻啊了一声。顾湘没有提她的父母,他也没继续问下去。一个年轻女孩子独自出来闯社会,自然有她说不出来的苦。如果有人可以依靠,谁会出来漂泊呢?
钱老爷子就对朱清说过,顾湘是他最喜欢的服务员,体贴细心,耐性极其好,又会法语,帮他念诗念报。
老人家四个儿女,九个孙辈,却没有一个孩子在身边。他不肯住儿子给他买的别墅而住酒店,也就是为了图这点热闹。顾湘每天花在他这里的时间也最多,护士都说,顾小姐来的这段日子,老先生精神都比往常好了。
顾湘帮老人念孙子写来的信,孩子的母语是法语,中文写得歪歪扭扭:“亲爱的爷爷,你好吗?今年圣诞节,爸爸会带我们去瑞士滑雪。我非常高兴,但是安妮不想去,她有了一个男朋友……爸爸说如果我考试能拿两个满分,就给我买新的游戏机。妈妈说你不能回来和我们过圣诞节,真是太遗憾了。想念你……”
“圣诞节?”老人家十分不屑,“华夏子孙,过什么洋鬼子的节日?”
顾湘问:“您真的不回法国去?”
“我的家在这里,回法国去做什么?媳妇也嫌我讨厌。”
顾湘暗自吐了吐舌头,不打算过多过问客人的私事。
门上突然响起急促的敲门声。顾湘忙去开门,外面站着的是同部门的一个女孩子。女生焦急地低声说:“飞香阁那里出了点事,你得去看看!”
顾湘同钱老先生打了招呼,跟着那个女孩子走了出去。
“到底怎么了?”
女生气急败坏道:“还能是什么?金主来了呗!结果捉奸在床,现在正在闹着呢。你当心点,别被波及了。”
话音未落,飞香阁的门就打开了,激烈的争吵声立刻传遍整层楼。男人愤怒的吼声和女人惊恐的哭泣声中,器物破碎声非常刺耳。
顾湘加急几步跑了过去。
飞香阁里里乱做一团。苏小姐和一个中年男人正在门口拉拉扯扯。那男人怒发冲冠,满脸通红,嘴里骂骂咧咧。苏小姐则哭得梨花带雨,一脸哀怨,抱着那那人大腿,任他踢打,死活不放手。
顾湘越过他们两个看到屋里面的情况。一个男人正歪着身子坐在地板上,半边身子都是血,他手捂着头,鲜红的液体正从他指缝之中流出来。
“糟糕!”顾湘立刻对那个女生说,“你立刻去找朱姐和医生,这里我来!”
女生转身跑开。
顾湘顾不上拉开门口争吵的两个人,疾步冲进屋里,蹲在地上扶起那个男人。
这人她认识,是她第一天来这里见过的那个阳光男孩。不过他现在可十分狼狈,满身鲜血,脸色惨白。他自己想站起来,结果还没站稳就发晕,急忙抱着脑袋又蹲了下来,
顾湘扶着他在沙发上躺下,然后取来紧急急救包给他包扎。但是玻璃碎片划伤了血管,急救包起不到很大的作用,必须需要医生缝合。
男生愁眉苦脸地说:“完了,破相了。”
顾湘啼笑皆非,“先生,我还是先带你离开这里吧。”
想走却没那么容易。苏小姐的金主不肯息事宁人,他不依不饶地追了进来,一把揪起男生的衣领,一拳头就这么挥了过去。
顾湘大惊失色,下意识推了男生一把,结果却把自己送到了拳头前。牢狱生活锻炼了她这方面的敏锐性,她头一偏,拳头带着风擦着她的脸而过,虽然碰到了,但是却并不严重。
男生被她这么一推,跌坐回了沙发里。苏小姐惊呼了半句,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顾湘摸了摸被擦得有点疼的脸颊,心脏猛地一阵跳。
男人不解气,再次挥舞着拳头扑了过来。只是这次拳头这次没有挥到身上就停住了。
潘恺希紧紧抓着中年男人的手腕。他气息有点急促,西装没有扣,似乎是匆忙赶过来的。
“这位先生,对女士可得手下留情啊。”潘少微笑着,不留神色地把对方的手扳了回去。
知交12
男人脸色由红转白,而后发青。他见潘恺希衣着考究,猜他也是客人,倒没继续施暴,只是粗着嗓子说:“你是什么人?这事和你没关系,走开!”
潘恺希笑眯眯地说:“这位小哥都头破血流了,想必也知道教训了。大哥您见好就收,也别把事情闹大的好。这位小姐是知名人士,这事叫记者拍去了,大家脸上都无光。”
男人被说得心动,手放了下来。
顾湘赶紧扶着那个男生匆匆走了出去。
朱清带着唐桦急匆匆地迎面走了过来。她看到男生的伤,皱起了眉头,“医生还没来,我们先去值班室。”
“等等。”潘恺希跟了出来,“找医生还不容易?来来,让我看看。”
他捧着美少年的脑袋一看,说:“要缝合。小弟你赚到了。我专门缝合人脑袋,全医院属我技术最好,保证不留痕迹。”
顾湘暗笑,脑科医生,当然懂如何缝合脑袋了。
潘恺希倒也不是吹的。他上好麻药,刷刷缝了两针,包扎好伤口,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流畅干脆。
男生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他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伤处的纱布,“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吧?”
潘恺希笑眯眯道:“一般来说不会的。”
男生很紧张地问:“万一不一般呢?”
潘恺希耸了耸肩,“你有可能会有脑震荡,颅内出血,从而引发失明、失忆、幻觉、智力下降、神经失常,严重的还会导致死亡……”
男生一脸惨白,眼看着就要晕厥的样子。顾湘到底比较厚道,安慰道:“医生说的几率都很小。我看你现在这么精神,不会有事的。”
顾湘拧了一块毛巾,给男生擦干净了脸。朱清安抚完了飞香阁里的客人赶过来,见人伤得不严重,于是做主给了点钱,叫顾湘把人送出去。
临走了朱清还补充了一句话:“先生,我想我们以后不会再见了,你说是不是?”
男孩脸色灰败,垂头丧气地跟着顾湘走了。
这么一闹,名声受损,酒店也有权利将不受欢迎的客人拒之门外,更别说他这样的伴游男孩了。
潘恺希笑嘻嘻地跟了出来,陪着顾湘他们等电梯。他夸奖顾湘:“你倒有勇气,那个时候还知道拦在他前面。”
顾湘略有点羞赧,“酒店的规矩,一切以客人为重。”
潘恺希盯着她泛红的小脸看,似乎觉得很有意思,“你也不怕?那一拳头打在你脸上,最轻也是个软组织挫伤。”
顾湘笑起来,“那时候哪里顾得了那么多。倒是谢谢潘先生出手相救,又帮这位先生包扎伤口。”
“医者父母心,无需在意。”
滴的一声,电梯到了。顾湘冲潘恺希微微鞠躬,“谢谢您,回头再见。”
潘恺希笑着挥了一下手,眼里满满是深沉的笑意。
电梯门合上了,他转身往回走。旁边的电梯这个时候也到了,门一打开,就听到一个声音叫住了他。
“恺希啊,我说,你在磨蹭什么啊?”
潘恺希回头看清来人,“啊,你怎么也上来了?”
孙东平没好气,“你不是说上来拿手机的吗?我等你半个小时也不见你下来,还以为你出了什么意外了呢。”
潘恺希满不在乎地笑,“是出了点小小意外,你哥哥我紧急关头英雄救美,救死扶伤……”
“得啦!牛皮留着对你的女朋友吹吧……”孙东平忽然看到潘恺希袖口上有血迹,“怎么回事?”
“就是刚才有人受伤,顺手帮包扎了一下。”潘恺希摆了摆手,“我去换件衣服,你进来坐一下。”
只是今天注定了事多。两人才走了两步,就听到朱清的声音在喊:“潘先生请留步,我们经理来看你了。”
潘恺希转过身去,有点不耐烦,“挨揍的不是我,戴绿帽子的也不是我,你们经理不用看我了。”
可是张其瑞已经走了过来。他和孙东平一照面,彼此都一怔。
张其瑞眼里的慌乱一闪而逝,最先恢复镇定,“潘先生,我是代表酒店感谢你刚才的帮助。”
潘恺希眼珠在他和孙东平之间飞速地一转,立刻摆出端正有礼的态度来,同张其瑞客气地交谈。
孙东平惊讶,只是因为没想到自己一来就会碰到张其瑞。自从上次聚会见过后,这还是两人久别多年后第二次见面,又这么突然,都有点拿不准该用什么态度来应对的好。平时在商场里用来应付客人的那些招数,此刻也全施展不出来。毕竟还是把张其瑞当老友,没法像敷衍陌生人一样。
潘恺希进屋换衣服,留下孙东平和张其瑞两人在外面。
还是张其瑞先开的口:“原来是你那边的大哥。”
“是啊。”孙东平应了一声,也渐渐放开了,“我收到曾敬的喜帖了,听说是你给办的。”
“举手之劳。”张其瑞说,“你们会来的吧?”
“会的。”孙东平点头,“静云也会来的。”
张其瑞笑了笑,“还记得当年高三秋游,那个老道士给我们几个算的命吗?”
孙东平自然记得。高三那年,学校组织高三学生去市郊某处风景名胜旅游。那里有座百年道观,文革后修复的。有个疯疯癫癫的老道士拉着他们几个非要算命,孙东平图好玩,就给了他几个钱,没想算出来的结果,却让他操起拳头想揍人,后来还是张其瑞他们拉住了他。
“老道士说,我们几个中,结婚最早的是曾敬,倒也没说错。”
老道士还指着孙东平和顾湘说,你们两个势必彼此纠缠折磨,痛苦分离……话没说完孙东平就暴走了。
那时候孙东平自然是不信这些胡话的。花心的曾敬怎么会是最早结婚的人,而他和顾湘,这么相爱,就像一对相思鸟。都已经约好了一生一世了,又怎么会分离?
怎么会呢?
恩,再呼吁一下,原创网有个大赛投票,各位如果有空请帮我投上一票,谢谢啦~~~~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