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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谢扬帆点头,“知道,年纪里的女生都在传。而且我听我那些L中的同学说,L中的女生都愤怒了,还说要到我们学校揪出这个女生……秦月你怎么了?”

我弯下腰拾起掉在地上笔和书,一脸惨白,虚弱的摆摆手,“你们,你们怎么知道他是在等女生?”

“如果是等男生会一个人吗?又会等那么多天吗?他们L中的要打人都是带一帮人,揪出来乒乒乓乓的揍了就走人!”陈娇说得两眼放光,兴奋之致。谢扬帆也象个哈巴狗似的在旁边直点头。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他们两个是这样的崇尚暴力!

“那,他们女生是怎样打人呢?”我气若游丝的哼出一句,打定主意今天以及将来一定要劝关旭放学走后门。为着我的生命,我宁可自恋这一回。

可是,当我开学以来第一次主动跟关旭讲话力邀他放学一起走后门的时候,他皱了皱眉,果断的拒绝道:“不行,后门经常有L中的学生闹事,不安全。”我欲哭无泪了,你还不知道吧,前门正有一个L中的,等着我去了就闹事。

于是,放学以后,在我用十五分钟零四十秒的时间收拾完书包之后,硬着头皮,耷拉着脑袋一步一步的跟关旭挨出了教学楼。远远的,我就看到那个大名鼎鼎的什么什么舟站在校门旁的林荫道里,被前面那排一人高的灌木掩去了大半身影,难怪这几天我都没留意到他。

然后,我们慢慢的走近,走近,近到可以看见他脸上那个欠扁的傻笑。非常不合时宜的,我就想到这句诗,真的是脑海里的灵光乍现——

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从中笑。十五

“关旭!”我突然停下脚步,喊了一声。走在前面的关旭回过头来,疑惑的看着我。“恩……我,我的作业本忘在教室抽屉里了,你去帮我拿一下好吗?”关旭点点头,毫不怀疑的往回走。我瞟见树荫里的那个人笑得更欢了,肩膀都在抖动,的确不象来找我晦气的样子。

我转过头,对着关旭的背影又加了一句:“还有谢扬帆和陈娇的抽屉!好象被他们借去了,反正我周围人的抽屉你都帮我找找!”看到他头也不回的扬扬手,才飞快跑进林荫道。

“你,是来找我的吧?”我问得有些战战兢兢,还悄悄瞄了瞄他的身后,再次确定他没有带打手过来。关旭回教室加上翻几个抽屉,总共需要十分钟左右的时间,我一定要在这段时间之内解决掉这个心腹大患。

“哦?你怎么知道我是来找你的?”那个舟挑起一边眉毛,眼角上翘,是个标准的桃花眼。我从某本小说里读过有这种眼睛的男人是最花心最会惹情债的。当下对他又多了分反感,少了分胆怯。我后退半步,态度冷漠:“肖微微说你拣到我掉的什么东西,麻烦你专门送到我们学校来,谢谢。请还给我吧。”灌木丛外不断的有人经过,实在不想被别人看见我跟他在一起,索­性­一把拉他跟自己一起蹲下,“好了,快给我吧。”

他看看我,又看看自己,想了想,眼睛里流露出哀伤,“一定要这么讲话吗?我觉得好象两只蛤蟆在谈情……”

我没空理会他的幽默,继续催促:“给了东西你就可以走了,不想当蛤蟆就快点!”

“可是……”他抬头望望天,然后朝我嫣然一笑,才慢条斯理的说,“我想跟你谈情啊!”

第二次被人告白(如果这也算告白),完全没有第一次的甜蜜喜悦。我微微眯起眼,上上下下的打量他那张似乎从来没有正经过的脸,想着他的下一步是不是就会送上自己的嘴。跟这样一个谈情说爱就象吃大白菜的人扯上关系,我会鄙视我自己。

清清嗓子,我冷静的开口:“我得告诉你,这里是南开而不是L中。你们热衷的某些游戏,在我们学校是行不通的。如果你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那么以后你完全没必要再到南开来了,某某舟同学。”

他好象总算听懂了,用手撑住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状。半晌,才又问道:“你很怕被同学看见?”废话,更怕被人看见传到你们L中去!我不耐烦的点头,起身,正好看见关旭出了教学楼走过来。

时间算得刚刚好!心情大好的绕过地上那只蛤蟆,正准备踏出林荫道,那个痞痞的声音又传了过来:“那么,以后我们就去L中吧!”

冲着天空翻一个白眼,我对这位校草同学的逻辑感到悲哀。“我不会去的。”我斜着眼睛睨着他,他居然好整以暇的坐到地上,送给我一个从容不迫的微笑:“你会去的。还有,我叫邵远舟。在L中等你,秦月。”

这边关旭已经看到了我,远远的就扬声问道:“翻遍了周围的抽屉,都没找到啊。会不会被他们带回家了?”我只能快速迎到他面前,不迭的点头:“应该是,他们明天知道给我带来。我们就快回家吧。”说完拉着他一溜烟的逃了。

虽然这种兵败如山倒的阵势挺丢我的脸,但我实在没有足够的勇气让这两个人碰面。邵远舟的临别一笑,跟那晚他制止裘莎时的笑容如出一辙,不禁让我心里有点发毛,下意识的就不想让关旭见到这个人。后来伟大的金大侠用他那部“倚天屠龙”完美的解释了当时的局势:正邪是绝不可能从一开始就和平共处求同存异。关旭无疑是武当七侠的­性­子,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就怕他还是殷梨亭的命,因为,那个邵远舟绝对称得上是杨逍的翻版,还是孙兴演的那一版。不过,不管后来是看书还是看电视,我都对纪晓芙这一人物兴趣缺缺,所以以上的想象,纯属扯淡。

扯淡也好,空想也罢,至少在当时我也知道事情没这么轻松就解决了。于是接下来的几天用尽各种方法软磨硬泡的拉着关旭从后门回家。不过很快我就发现自己实在是“孔雀”了一把,因为陈娇和谢扬帆又给我送来了最新的八卦动态。

“邵远舟这几天都没来我们学校了。”陈娇瘪着嘴,很失落的样子,“一定是那个女生让他伤了心!”

谢扬帆立刻提出相反的意见:“不对,我听同学说邵远舟这几天都是春风满面,不象受了打击的样子。”

“哦,是吗?”陈娇马上来了­精­神,“你哪个同学啊,消息可靠吗?”

“百分之百的可靠!她是邵远舟最狂热的崇拜者。”

“真的啊!她叫什么名字?也是L中的?我……”

我终于忍无可忍了。“邵远舟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能男女通吃这么厉害?”我拍拍桌子,怒目相向,却意外的收到陈娇惊讶中带着鄙夷的目光,连一向没胆子犯上的谢扬帆也写满了一脸“你不是吧”的惊叹号。难道那个邵远舟是刘德华的私生子?

“小学数学竞赛全国第一。这你不知道?”

摇头。

谢扬帆看我的眼神也复杂起来了。

“小学毕业考试全市第一,最后一道题写了三种解法,其中一种用到的是初中的知识。这,你也不知道?”

再次摇头。

陈娇把她复杂的目光对向了谢扬帆:“你说,我们是不是交错朋友了?”

在谢扬帆犹豫着要不要点头的当,我极其委屈极其迷惑的辩解:“我家又没订报纸,怎么会知道这些花边新闻?再说,他要是那么优秀,怎么会念L中?”

“这正是他的魅力所在啊!”陈娇一脸陶醉,微笑也变得模糊了,“听说他的志愿单上只有一个学校:L中!任老师说破了嘴皮,他连理都没理!”

“他还是对老师说了一句话,”谢扬帆又补充说明道,“他说:对于我,上什么学校都是一样的。”

“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我瞅着谢扬帆,对此描述的真伪表示强烈怀疑。

“因为我跟他是同班同学,亲耳听见的!”谢扬帆难得有把腰板挺得这么直的时候。

“什么?那你也是沙小的?”陈娇几近疯狂了,拉住谢扬帆唧唧喳喳的问个不停。其间两眼一直闪闪发亮,好象饿极了的狼。

“看来关旭的地位都不如这个邵同学啊。”我摇着头,喟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陈娇沉思了几秒钟,严肃的对我说:“偶像只是水中月镜中花,永远可望而不可即。所以,他们只能用来造梦。真正需要用心对待的,还是我们的身边人。”实在是难得陈娇也能说出这么有内涵的话,我正想适当表示下自己的敬佩,哪知她语气一转,抛给我一个羞涩的媚眼:“而且,今天早上我进教室的时候看到关旭的眼睛亮了一下,他一定是觉得我变漂亮了……”

“孔雀开屏,自做多情!”我跟谢扬帆异口同声的骂道。只不过,谢扬帆骂的是陈娇,而我骂的是自己。这么有来历的人真会看上我?怕只是一场无聊的恶作剧吧。

于是渐渐的我便不再想这事,就当是白日发了一个梦。本来也想找肖微微问问,可总是没时间去她家,又只有她家舞厅的电话,每次打过去总是一些奇怪的口音,从来找不到一个能正经说话的人,只好作罢。日子又象浮云流水一样的过着,就在我快要淡忘这件事时,那位­性­格校草开始出击了。

我收到L中来信。每天一封。信封一律是棕黄的牛皮纸,清清楚楚的写着收信人的姓名地址,以及,寄信人的姓名地址。这种手法带给我的,是毁灭­性­的灾难。从第一天我们班生活委员尖叫着跑进教室大喊:“秦月!邵远舟给你写信了!L中的邵远舟!”开始,我就过上了生不如死的日子。是我自己孤陋寡闻还是我们小学太过闭塞?我是真不知道那个邵远舟在沙区有如此高的知名度。每天第三节课一下,生活委员就跟离弦的箭一样飞出了教室,后面还跟着一长串“小火星”。最开始那些“小火星”还只是我们班的八卦党成员,到后来壮大成为两个班的,三个班的,最终燎原到了整个年级。那信也是恪守职业道德,没一天让她们失望过。没有亲身经历的人是很难想象在二十多双泛着绿光的目光下接过一个小小的信封,会是怎样的滋味。我真的真的很想把信拆了当场就念给她们听,反正里面都只有一句几乎没有改动的话。可是,我又不能,念了那话,我会被那群绿眼睛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是的,每天一封信,每天一句话:今天是我们认识的XX天。改动的就是那个XX。

我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走投无路。

然而更大的艰险还在后头,收到信的第一天下午,关旭看我的眼神都是空的,没有焦距的那种。

“关旭,这是恶作剧!是恶作剧!有人在整我!”我急急的辩解着,冷汗都冒出来了。

“但的确有邵远舟这个人,我也知道。”关旭面朝着我,眼睛却盯着远方,“那次你生病了没上课,老师把他得奖的事迹当榜样讲了一个下午。”

“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大概是上次……”

“他们说前段时间邵远舟每天都到我们学校来,好象在等谁,是等你吗?”关旭终于看向我的脸,可那是怎样的目光啊,漠然,疏离,惆怅,以及,怀疑。我的冷汗全都变成了热汗,张了张嘴,就是说不出一个“不”字。

关旭了然的点头,晕出一抹自嘲的笑,“我们真的都已经长大了,绝没可能再象以前那样无间无隙,无话不谈了。小月,我,很高兴看到你……”

“旭哥哥。”十岁以后我就没再这样叫过他。我抓住他的胳膊,迎上那对视我为陌生人的眸子,“我从来都没想瞒你,但我知道你很不喜欢看到我跟L中的人来往,而且的确不是我要跟他来往。我,我不知道,他就那么莫名其妙的跑来找我,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对了,他想激我去L中找他!一定是这样!他太狠了,我一定要去骂他!”我又急又怒,悲愤交加,眼泪刷的就下来了。

关旭无法再坐视不理了,慌忙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无奈的低叹:“小月……都是大姑娘了,还是这么好哭。”

我更大声的吸着鼻子,索­性­撒起混来,“可是……你……用那样的眼光,看,看我……你,你都把我……当成陌生人了……你怎么可以把我当成陌生人……”

“你是什么时候认识的那人?”关旭抬手替我擦着眼泪。

“元旦节去L中的时候。我们遇到不良少年,是他帮我们解的围。”我泪汪汪的盯住关旭,“我真的几乎没跟他说过话,后来我也以为他只是无聊跑来戏弄我。我不是有意不告诉你。”

“好了,我知道了。”关旭轻拍我的脸,“小月,对待这样的事,最好的方法就是置之不理。等对方的兴致消了,事情自然就完结了。”

我狠狠的点头,依然不放心的盯住他的眼睛:“你,不生我气了吧?”

关旭点点我的鼻子,笑容就象雨后的灿阳:“我永远都是你的旭哥哥,哥哥怎么会生妹妹的气?”

十六

原本我是很想照关旭说的,对这事置之不理,但我们都低估了邵远舟的坚韧和影响力。信依旧是每天一封,绝不间断,大家对此事件的关注度就象重庆五月的天气,节节攀升,丝毫没有回落的势头。我倒是逐渐适应了这种万人瞩目的生活,我的班主任却再也按捺不住了。于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初夏午后,我被拧到办公室饱受了一节课四十分钟的荼毒。我那教语文的班主任旁征博引溯古论今,从大禹三顾家门而不入到某中学初三女生因失恋跳楼自杀。洋洋洒洒,激昂澎湃,整整四十分钟没半刻停顿,连水都顾不上喝一口。我一直保持着立正,低头,斜视80度的姿势,窗外那株美人蕉枝肥叶茂,结了小小的花蕾,红艳艳的煞是动人。

终于下课铃响了,我稍稍动了动已经僵直的腿,暗暗松了口气。老班也累了,颓然坐下,最后语重心长的对我说:“秦月,老师是多么看重你啊,就怕你聪明反被聪明误。对比你的入学成绩和上学期的期末成绩,差距一眼就能看出。原因在哪里,就要你自己去找找了。多学学关旭,学他的稳重和内敛,这些都是你的致命伤。”

虽然这些话在十几年后再次忆起时,让那个长大了的秦月唏嘘不已,但在当时,我大多左耳进右耳出,真正落进心里的那几句也是似懂非懂的。我只知道,若再不做点什么,事态会愈发变得不可收拾,如果最终传到我父母耳里……不寒而栗……

然而我抓破了脑袋想尽了办法,也只能悲哀的发现,我唯一的出路就是去L中找邵远舟,称了他的心,才能让他结束这场闹剧。垂头丧气的回到教室,想着要去找关旭叫他陪我一起去,抬起头,赫然发现陈娇正坐在关旭身边眉飞­色­舞的说着什么,而关旭竟然也是笑脸相对!那笑绝对不是装出来,因为我看到他的眼睛是亮晶晶的,很有生气。

“没事吧,老班骂了你一节课?”谢扬帆蹭到我身边,小心翼翼的问。

“没,反正只要不请家长,随便他说什么。”我给了谢扬帆一个虚弱的笑,回过头,关旭和陈娇还在亲亲热热的讲话,眼皮都没抬过。

“那就好,我还挺替你担心的。你说你是不是惹到什么人了啊,我真怀疑是谁在整你……”谢扬帆在旁边自言自语的絮叨,我则目不转睛的盯着关旭和陈娇。直到打上课铃,陈娇匆匆跑回座位,关旭就埋下头在抽屉找书。自始自终他都没抬起头朝我座位的方向看一眼。胸口突然就闷了起来,沉得有些喘不过气。

去L中的时间还是选在了星期四的中午,因为那天关旭要去乐队排练。这事,我一个字也没告诉他。

踏进L中的大门,我才发现自己来得有多冒失,我根本不知道邵远舟中午会不会在学校。肖微微每天中午是要回家吃饭的,那邵远舟呢?站在他们教学楼前,我为自己的冲动很是懊恼,正思忖着要不要上去,就看见眼前一个白­色­身影匆匆走过,怎么看怎么熟。

“邵远舟!”我叫道,是山雨欲来的语气。他停了下来,看见我,复又折了回来。

“肖微微三天都没来学校了。”我设想过一千句一万句他的开场白,却怎么也想不到他会说这么一句,当时就愣了,马上急急的问:“生病了吗?什么病?”

“不知道。”他摇头,神情是我从未见过的严肃。“早上我听老师说他家长替她请了病假,但刚才我打电话到她家,那人又说她不在家。”

“谁接的电话?”我皱起眉,心渐渐的提了起来。肖微微从小极少生病,几乎没缺过课,她说自己成绩已经这么差了,如果连课都再不去上,就真的不象学生了。她一直很想当一个好学生,诸如我这样的受老师喜爱的学生。

“应该是他爸爸找的那个女人。”邵远舟的语气很淡,眼神中透着不屑。

这回答让我有些意外,他也知道肖微微家里的事?他跟她那么熟?但很快的,我恢复了戒备,板起脸孔,冷冷的说:“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邵远舟奇怪的看了我一眼,“我为什么要骗你?”

我语塞了。可是,不对啊,我是来……找他算帐的!没等我的话出口,他又接着说:“写信那事就忘了它吧,我昨天已经叫刘致停手了。”

“什么?”

“我跟他打的赌。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吧。以后不会再来­骚­扰你了。”

“就当没发生过!”我真的出离愤怒了。“你们觉得这样很有意思吗?很好玩吗?知不知道我被你们整得有多惨?吃饱饭没事做啊你!”

“那你要我怎么办?”邵远舟不耐烦的看着我,“去你们学校澄清这信不是我写的,只是一个无聊的赌注?不然你也每天一封信来­骚­扰我,就当报复好了。”

没法沟通,彼此大脑构成不一样。我不再说什么,转身就走,连看都懒得再看他一眼。算我倒霉,算我被狗咬。这个烂地方,我这辈子也不会来了!

“喂,要不要一起去看肖微微?”某人还在后面叫嚣,我就当是狗在叫。

“一起去吧。”他居然三两步就追了上来!我立刻朝旁边躲,再也受不了的大叫:“你滚开!”

他斜斜的看着我,长手一抓就扣住了我的手腕。我拼命的挣扎,尖叫,用两只脚轮流的踹,剩下那只手死命的抓,可是都没用,他紧紧箍着的手腕,动都动不了。然后,他一下把我扯到身前,突然说:“裘莎来了!”趁我一愣神,抓着我就开始跑。真的跑,用他男生的速度跑,我觉得自己的胳膊都快断了,稍稍慢一点,我的身子就急剧前倾,很有滑倒在地被他拖着跑的可能。我只能拼了老命的跑,路都顾不上看,用尽所有力气赶着他的脚步。开始我还能尖叫,到后来我连哭的声音都没了,气也喘不过来,眼泪全都飞到两鬓的头发里,再这样跑下去,我真的会死。

终于,他慢慢的停了下来,松开了抓着我的手。我立刻瘫软在地上,大声的­干­呕,我的喉咙刺痛得咽不下口水,我的心跳快得眩晕,我的胳膊已经麻木没有任何知觉,我被掐住的手腕成了紫红­色­,手掌一片冰凉,是死人的灰白­色­。我紧紧蜷在一棵道行树下,汗水和泪水让我睁不开眼。邵远舟似乎说了句什么,但我已经听不清了,耳朵里一片嗡鸣,脑子是空白的。

然后,就看见一瓶水出现在我眼前,我微微睁着眼,睫毛上还挂着水珠。渐渐的,就觉得有些痛,钝钝的从手腕传来。我转了转眼珠,看到邵远舟跪在我旁边搓着我被掐死血的手。

“休息一会就好了,你平时太缺乏锻炼才会这样。”他灌了一大口水,靠在树­干­上擦汗。

大约十分钟之后,我的呼吸才逐渐顺畅过来。邵远舟眼角弯弯的嘲笑我,“才跑了几分钟,就累成这样了,我再不停下,估计你就快厥过去了吧!”

我扶着树­干­慢慢站起来,手里拿着刚才那瓶水,在邵远舟没反应过来之前,狠命的朝他丢过去。水溅了他一头一身,空瓶子还很争气的砸到他的小腿,顺便把鞋也打湿了。看着他这副狼狈样,我才稍稍解了点气。

“你……”他弯腰揉着脚,表情痛苦。如果我手里有根­棒­子,一定会上演一出痛打落水狗的戏码,可惜我没有,想再踹他两脚,但全身都软绵绵的,完全使不上劲。看了看周围,这里已经是南开的后门了,从L中到这里是两站车程,至少两千米的路,我就这样被他象拖死狗一样的拖了过来。一个人怎么可以歹毒成这样?

“邵远舟!”有人在远处喊了一声,我跟他都回过头去——轰,才降下去的血压又涌了上来,我看着渐渐走近的宁轩,气又开始不顺了。

“你到南开来有事吗?怎么弄得这么湿?”宁轩看到他是一惊,转头看到我又是一惊,“秦月?你……你们真的认识?”

完了,情书的丑闻也传到宁轩耳里了!我无力的靠着树­干­,哭都哭不出来了。

“你们认识?”邵远舟挑高眉,目光在我跟宁轩之间来回,神情复杂。

“一个班的。”宁轩笑笑,这才发现我的不对劲,“秦月,你的脸­色­好差,还流了很多汗,生病了吗?”

能换来宁轩一个关怀的目光,这罪还受得有那么点价值。我心里一甜,微笑着摆摆手,“没事,刚才跑急了。”

宁轩不再追问,回过头继续问邵远舟:“我们年级开了个奥赛班,专门针对下学期的竞赛,你要不要来听?或者我把笔记借你?”

邵远舟不说话,冷着一张脸盯住宁轩,犀利的目光穿过滴着水的刘海,象两把剑。这样森冷危险的邵远舟是我从没见过的。而宁轩竟丝毫不介意,只是温和的笑,盯住邵远舟的眼神坚韧无比。我似乎能听到铁器撞击的声音。

气氛实在太诡异了!

半晌,邵远舟才捋捋头发,昂着头跟宁轩擦肩而过,“我的事,你别管。”冰冷的一句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腰挺得很直,浅­色­的衬衣偏大,松垮垮的罩在身上。才发现,他的背影竟是相当的单薄。

宁轩回头,看见一脸诧异的我,无奈的耸肩:“他一直是这样。走吧,快上课了。”

“你跟邵远舟认识?”居然能和宁轩同行,这还真是坏事中有好事。我打起十二分­精­神,努力做出最温柔最优美的模样。事后我才发现自己满头乱草被风吹成了鸟窝,脸上黑黑白白状如女鬼。如果上天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唉!

“小学同学,也是很好的朋友。”宁轩很喜欢笑,淡淡似花香,能让人飘飘忽忽沉醉其中。这一点关旭骑驴赶车都比不上。我看得有些入神,心跳又加速了,只好拿话来遮掩,“可是,你们看上去……有误会?”

宁轩思量了一会,才开口,语气谨慎,“他以为是我抢了他保送的名额。”

对哦,宁轩和关旭都是保送进的南开。我还想再说点什么,可身边的人虽然隐隐笑意挂在­唇­角,但那分客气和疏远是明明白白写在脸上的。于是我们便沉默了,我有一下没一下的偷偷欣赏着他的侧脸。那是近乎完美的轮廓,阳光下的皮肤看不到一个毛孔。

我是真的喜欢这张脸啊,每一次见到,都忍不住低叹:这才上帝的宠儿。即使是现在我回头想,宁轩也是我所见过的最漂亮的男孩。但有些道理也是现在的我才能明白的,对外在的迷恋,是喜欢;对灵魂的迷恋,才叫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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