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多起来之后，教室内显得有了生气。正式早读是六点开始，四十五分钟，六点之前的时间一般是学生自由支配，但几乎所有的学生都在做数学练习题。高三时间宝贵，这二十分钟的时间哪怕是做一道数学大题也是有收获的。语文写错一个字扣一分，数学写错一个符号没准就十几分没了，就算是学霸也伤不起。

人到齐之后，刘慎别着手在教室里溜达了一圈，发现所有人都在做题之后，回到办公室放好装衣服的包裹，吃了一小块巧克力补充跑步消耗的体能，再泡了一杯茶，拿了红笔，将前一天未改完的作文一卷，夹在肋下回到了教室。在黑板上写下早读内容之后，刘慎大咧咧地坐了下来开始批改作文。

六点的铃声响起，也不等刘慎开口提醒，教室里先是一阵收拾东西的哗啦声，随后就集体哇啦哇啦地读了起来。

作文是个要命的东西，学生怕，老师也怕，因为写一篇作文需要50分钟左右，批改一篇作文连同写评语，总共要花费5到10分钟，一个班的作文足够让语文老师喝一壶的了。

改了两篇作文之后，刘慎就发现了窗外的人影。今天负责点名的是教导处副主任，同样是个老头，高度近视加青光眼，不凑到你面前10公分的距离上，根本认不出你是谁。轮到他点名的时候，就是全校老师的福利日，事前得到消息的老师往往让体型跟自己差不多的学生往讲台上一坐，然后自己去睡回笼觉。人影晃过之后没几分钟，另一道火红的影子就风风火火地闪了进来，直接冲进教室后排，从一个男生抽屉里夺过一只手机。

教室里瞬间寂静。寂静的结果就是，手机里正在播放的视频都让大家“听”到了。

“啊……啊……嗯……”

这声音刘慎再熟悉不过了，一边改作文一边头也不抬地说道：“听口音好像是欧美的？”

“哈哈哈……”整个教室顿时被笑声掀翻。10班的学生没一个是省油的灯，女生也不例外，乍一听到视频的声音大家还没反应过来，等听到刘慎的话之后，整个教室沸腾了。

“笑什么笑！还想不想高考了？”10班的班主任赵新娣是个三十出头的微胖女，在三中是属于战斗力直接爆表的女阎王之一，“还有谁看过？”

整个班级顿时再次寂静，所有人都埋下头表示自己很纯洁，手机里依然很不适时宜了传来“恩恩啊啊”的声音。赵新娣关掉视频，怒气冲冲地吼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能看这种东西？你们平时谈个恋爱没搞出乱子来我就当没看见了，这种东西是你们能看的么？还有谁看过？是谁传进来的？”

“额……赵老师……”刘慎撂下笔站起身，示意赵新娣出教室谈，“别卖呆，继续读你们的，今天默写量不小。”一番话，整个教室又恢复了早读秩序。

赵新娣也知道早读时间宝贵，不适合集体发飙，只能站在教室中央恶狠狠地扫视了四周，气鼓鼓地走出了教室。“这事儿太严重了，要让钱主任严肃处理……”赵新娣一出教室门，立刻对刘慎道，“小刘，你又打算求情？这种事情已经触及底线了……万一这些个男生看了之后忍不住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来，咱们谁都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刘慎挠挠头顶道：“其实我的意思是这事儿别扩大化。这种视频我估摸着不但男生传看，女生也偷偷摸摸看，堵，没法堵；疏，政策又不允许。我只是觉得处理过程尽量低调，尽量把负面影响控制住一定范围之内……眼下快一模考试了，稳定学生情绪是首位，扩大打击范围可能会有负面效果。”

赵新娣沉吟了一下，点头道：“也有道理，我刚才也是气得急了，这事儿还真不能捅到钱主任那儿去……嗯，就算是低调处理，书面检讨肯定少不了，至于家长……”

“家长就算了！”刘慎呵呵笑道，“照着他的月考名次给他订个一模考试的目标，如果一模考试不达标，两笔账一块儿算。至于班级内部么……这事儿可大可小，女生那边儿也没几个省油灯，没准视频来源还是女生的呢！­干­脆点，一模考试前全班有手机的全部收缴，一模考试班级整体达标的话就还给他们嗨几天，不达标等寒假再说了。我家有个小保险柜暂时派不上用场，明天我带过来，你收缴了手机之后存到会计室去，稳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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