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慎大概数了一下,伤员有一百多个,这是一个城门的伤员数量,或许这里还不是鞑子的主攻方向。大概看了伤员的伤势之后,刘慎发现,咽喉,胸口负伤的伤员几乎没有。当下刘慎就判断出伤在这两个位置的伤员连下城墙救治的机会都没有。想通了关键问题的刘慎立刻假装帮忙抬伤员,同时开始四下寻找。也算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让刘慎在伤员中找到了一个垂死的将官。
将官年纪不大,看模样根刘慎的年纪差不多,穿着的是不算太精致的旧铁叶甲,上面有血迹也有锈迹,一些地方的铁叶已经脱落,没脱落的部分也出现松动。看样子应该属于低级将领。这个将官被一支三棱箭射穿了咽喉,看情况是没有射穿气管跟颈部大动脉,所以暂时还没死亡,但是刘慎立刻判断出,这种情况下,除非来一场完美的外科手术,否则这人绝对没得救了。但是现在的大明有这个条件么?没有。
难怪大夫只是截断了箭身之后就不再作任何处理,实在是没辙。这支箭一旦拔出来会造成大规模出血,即便不出血,咽喉部位发生感染,也会让人死得更痛苦。
“人命太贱了……”刘慎低声嘟囔了一句,在这个将官旁边坐了下来。地上湿漉漉的,到处都是伤员的血,刘慎也管不着那么多,只是木然地看着这个年轻将官。这个年轻将官已经无法说话,只是瞪大眼睛看着突然坐到自己身边的刘慎。
“如果现在有全套的外科手术设备……用吸入式麻醉,我有十足的把握在半小时内帮你完成缝合,”刘慎微微叹息道,“可惜,我什么都没有。”
将官还是瞪着眼睛无声地看着刘慎。
“扒死人的衣服是对死者的不尊重,”刘慎沉默了一会儿道,“现在就借你点东西用用。”说罢,刘慎趁早周围的人不注意,迅速地从这个将官的铁叶甲上逐个抠下那些松动的铁叶,凑足一把之后刘慎看着将官叹了口气:“老兄,多谢!”说罢站起了身,临走的时候还顺走了将官固定盔甲的鸾带。
缝衣针比较好找,刘慎很快就从一座被拆毁的民宅中找到了缝衣针,还找到了一卷颇粗的麻线。
天还没黑,刘慎找了个还能有阳光的地方蹲在角落里穿针引线。虽然自己没有做女红的天赋,但是人被逼到这个地步不行也得行。紧赶慢赶,终于在天色完全黑下来之前完工。两条缝了铁叶的带子虽然样子惨不忍睹,但是刘慎还是把两条带子一条绕在脖子上一条扎到脑门儿上。身体的其他部位都有特殊保护,唯独这两个部位必须好好防着。
天色刚暗,晚饭就已经送过来了,依旧是一碗稀粥,与晌午饭略有不同的是,晚上的稀粥撒了盐。YZ倒是不缺这个。整座城池随着夜色的降临渐渐安静了下来,谁都不敢回去睡觉,上头也是严令所有人必须原地待命。除了领头的差役提着灯笼来回巡视之外,其他人都坐在地上打瞌睡,偶尔传来伤员的喊痛声。刘慎也不敢乱动,说话都不敢,靠着一口水井的栏杆坐着不动,此时全城宵禁,胡乱走动、大声喧哗都是砍头没商量。
时候差不多,刘慎摸黑打开通讯器,还是不敢说话,只是用指甲在通讯器上有节奏地敲出一连串的莫尔斯代码给前田弥月报平安;没多久,前田弥月也同样用莫尔斯代码报平安。短暂的通讯之后切断联系,刘慎抓紧时间打盹,天晓得鞑子会不会夜袭。
小睡了一阵,月上中天的时候,刘慎被轻微却又嘈杂的声音惊醒。处于战争中的刘慎全身的本能都被激发出来,警觉性达到了极高的水准。惊醒之后刘慎却发现周围依旧静悄悄,以为自己是做梦的刘慎晃了晃脑袋,准备继续睡下,可刚刚闭上眼睛就又听到了脚步声。脚步声很轻,但绝对不是一个人的脚步声。刘慎猛然坐起,警惕地看看四周。借着沿途火盆微弱的火光,刘慎看到街道两侧都是或坐或躺正在休息的民夫,只有六七个差役提着灯笼来回巡逻。城墙上也点着火盆,少数兵丁正在巡城。
刘慎思索了一阵,猛然意识到一种可能,整个人立刻趴到了水井的栏杆上仔细去听,果然,杂乱而不急促的脚步声清楚地从井底传了上来。
“差爷!差爷!”刘慎立刻叫了起来。
“做什么!要死啊!”一个靠得近的差役气急败坏地跑过来,举起手中的铁尺就要抽刘慎,“大半夜的叫什么叫!炸营了你要被砍脑壳的!”
刘慎立刻小心地摆摆手,压低声音道:“差爷!不对劲啊!怕是鞑子要夜袭!”
“放P!”差役刚刚放下手又扬了起来,铁尺朝刘慎后背抽了过去。
刘慎一把包住差役的手臂,急道:“真的!水井里有动静!”
差役愣了一下,耳朵凑到井口听了听,将信将疑道:“这声响是城外的?”
“这大半夜的我也不能吓自己啊!”刘慎道,“差爷不放心的话,到城头请个守城的将军来一听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