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役略沉思了一下道：“你等着，在这儿别动！”说罢，提着灯笼匆匆地跑上了城头。片刻功夫，一个将领带着亲兵在差役的指引下跑下了城头。刘慎眼尖，一眼就认出这是史德威。

史德威大步走到井边，俯身侧首在井口细细听了一阵，整个人突然直起身，厉喝道：“快去禀报阁部大人和各处城门，敌袭！”几个亲兵立刻四散开来分头报信。分派好报信任务之后，史德威抽出腰间佩剑，大声道：“登城！迎战！”说罢转身就要走。

“龙江兄且慢！”刘慎突然道。

“嗯？”史德威停下脚步，看了刘慎一眼，随即诧异道，“学严？你不是出城了么？”

刘慎苦笑道：“刚出城门就看到鞑子骑兵杀过来了，在辽东混了这么多年，当然知道两条腿跑不过四条腿，不回来还能去哪儿？行了，龙江兄先命人把城头的火盆全都打翻，柴火都倒下城墙……如果还有木柴，都点燃了往远处扔！”

“这是为何？”史德威不解道，“没了火盆，守城将士怎么看得见？”

刘慎摇头道：“这是夜袭，城头上有火盆就是敌暗我明，咱们看不见城下的鞑子，鞑子的弓箭手反而能清清楚楚地看见咱们，太吃亏了。­干­脆大家都看不见，咱们只管往成下扔石头……如果有点着的木柴扔到鞑子堆里，那就是我暗敌明，我们就沾光了。”

“好主意！”史德威兴奋地点点头，“学严，你久在辽东，必然熟悉鞑子习­性­，不如与我一同登城，怕不怕？”

如果换作别人，刘慎死活都不会答应，史德威就不同了，刘慎清楚地记得史德威是大屠杀的幸存者之一，跟着他肯定也死不了啊！想都没想，刘慎立刻点头答应，跟着史德威的脚步上了城墙。此刻城墙上都已经行动了起来，在接到史德威的命令之后，所有的火盆直接扑灭，成捆的柴火被点燃之后远远地抛下了城墙。整个城头顿时一片黑暗，而城下却明显有了一道光带。

也就是片刻功夫，东、南、西三个方向上城墙上同时传来了鼓噪呐喊声，问题是也仅仅只有鼓噪声。刘慎无奈地摇摇头，这明显是城头上的守军自己喊出来的。鞑子还没进攻，你喊什么喊！

不过这一鼓噪，倒是让鞑子也有些着急了，呼啦一下全都从黑暗中冲了出来，拼命地往护城河靠拢。

“我个去……”刘慎看到这场面愣住了，火光下，刘慎分明看到正在卖力填河的“鞑子”居然穿的是鸳鸯战袄，“自己人砍自己人啊！”

史德威脸上露出了无奈的表情：“都是降卒。”

底下在填河，上面也没歇着，护城河比较宽，扔点木柴过去还行，石头是没辙了，好在城头上还有弓箭手，填河的降卒在护城河边挤成了一团，没准头也能­射­死几个。也亏得刘慎提议把城头上的火盆都灭了，整个城头上黑漆漆的，只有微弱的月光照明后面压阵的鞑子弓箭手也没什么准头，城头上的伤亡不是太大。

情况不是特别紧急，史德威拉着刘慎往后站了站，两个人登上城门楼往下看。鞑子还没机会登城，守城的官兵还算发挥正常，战场的焦点放在填河的降卒上。护城河边，不断有人中箭落水，惨嚎不断。

“龙江兄，战兵­精­贵，让民夫上吧！”刘慎突然提议道。

史德威扭过头，诧异地看了刘慎一眼。

刘慎立刻解释道：“鞑子人多势众，护城河在几场拉锯战之后早晚被填平，到时候就是短兵相接了。趁着护城河还在，情况不是特别危急的机会，把民夫拉上来守城。让战兵好好休息吧，就这架势，只要能拉开弓的，肯定就能­射­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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