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这时候,明明的妈妈睁开了眼睛,她看着自己的儿子,嘴角勉强挤出一个微笑。也许在自己最在乎的人出现的时候,生命的奇迹就像雨后的彩虹一样绽放。我看着明明的妈妈,那眼神中的混浊和竭力发出的声音都让我的内心底线猝不及防崩塌了,泪水浸湿了眼眶。
\"妈……\"明明立刻摸了摸妈妈的脸,可能是药物的关系,妈妈的脸已经有点浮肿了,\"妈……我来晚了,我真的不知道您这么严重。\"
郑明明哭得那么伤心,其实在他的内心深处早就埋下了伤心的种子。记得高考前夕,我们一起去打篮球,他却谎称是补课。后来明明的妈妈发现了,就骂了他一顿。在高考的压力之下,明明也没有发泄种种琐碎的怒火,但是他和妈妈吵了一架,让妈妈不要管他的课余生活,不然不想考大学了。明明妈气急了,一下晕了过去。我们就一起把郑明明的妈妈送到了医院,而明明妈当时也只是一时生气,没有什么大碍。
事后他妈妈要求我们不要把事情告诉明明的爸爸,怕他爸爸骂他。在我的印象里面,那次,明明就已经非常害怕,好像就已经对医院产生了莫名的恐惧。而现在,那种恐惧带着焦急和慌张被无限放大了出来。
\"妈……您会没事儿的,相信我。\"明明的手和她妈妈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他的妈妈看着他,目光微弱却努力聚光。在几秒钟之后才勉强地微微点头,眼神里面发散着慈祥和一种空洞感。
几句话之后,明明的妈妈就昏了过去。看着阿姨如此脆弱,我也倍感伤心,毕竟,从小就和明明一起玩,阿姨对我和王晨都很好。我示意王晨出来和我洗水果,给明明和他爸爸一点空间。
在病房里面,明明和他爸爸坐在了床边。
\"爸……这些天您辛苦了……\"
\"没事儿,只要你妈没事儿,我再辛苦又算什么呢?\"
明明抱住了他的爸爸,这是他第一次抱住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因为在明明心中,对这个男人总有一种芥蒂。毕竟,这个男人并不是他的亲生父亲,而是他的继父。
明明总会和我们说,他根本无法接受两个父亲,即使一个离开了,一个才迟迟赶到。每个孩子对自己的亲生父母都有一种难以割舍的特殊感情。而继任的,总会有说不出的隔阂感,除非,感情转身,必须转得华丽、动人。
他的继父就是一个很老实的人,工作稳定,很顾家。当然,对明明的帮助也很大,尤其在经济上。但明明在家里对他的继父如同陌生人一般,他一直认为是这个男人赶走了他的亲生父亲。其实有的时候,感情的事都没有绝对。
其实我劝过他,感情没了就是没了,没必要深究谁对谁错。可是在他的内心深处总有这样或那样的模糊感,让整个人生在一种不可磨灭的错觉里面潜滋暗长。
而现在,可能是他第一次真正地将心真诚地摆在这位父亲面前,没有隐藏,没有虚假。这种发自肺腑的声音,明明自己都没有听过。心底的跳动,血液的迸溅,都在血管一舒一张中积攒着爱的力量。
在楼道里面,我们拎着水果,谁也没有说话。走在充满消毒水味道的医院楼道,或多或少都有一些难以抵抗的压抑。而这种压抑在几分钟之后变成了别的。
当我们洗好水果准备走进明明妈妈的病房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出现了:\"前面的年轻人,请问一下,骨科怎么走?\"
听到有人问路,我和王晨一下就辨别出来了这个久违的声音,可是眼前的这位叔叔好像没有认出我们。难道真的是祸不单行?在医院这个地方遇到熟人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在楼道里,面前这位叔叔沧桑的胡子楂和额头上的皱纹让我感觉时间快进了很多。历史的年轮仿佛镀了金边儿的书,一道清风,翻过数页。回首过往,又无力回天。或许这就是我们时常感叹的岁月,也是我们时常哀叹的宿命。
\"叔叔……\"我和王晨异口同声,之后又相互看了一眼。
\"嗯?\"叔叔回头,目光扫向我们的时候立刻放出了一道光,没错,是眼泪。
\"是你们!快告诉我,为什么昕琪伤得那么重?是怎么弄的?\"叔叔一脸疑惑和痛苦。
而我内心突然充满了吃惊,好像自己的精神被谁扭曲了一样。两幅昕琪的画面在脑海的左右两边,其中一个是完好的、健康的;而另一个就像叔叔说的,遍体鳞伤、体无完肤,脸上带着血,嘴里还说着什么。
我迅速回想了张昕琪离开学校的场景,没有受伤,没有异常。纵使得罪了李杰,但是他只能在学校里面呼风唤雨,出了学校,他一样犯怂。
\"叔叔,我们也不知道他怎么了,离开学校的时候还好好的呢。\"
王晨在一旁点了点头,迷茫。
我的后脊椎骨突然感觉到了一股久久没有露面的杀气,这杀气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曾经。缓过神来,他已经离开我们五六步远。
\"你们随我来!\"
\"嗯。\"
我和王晨来到了五层的骨科,刚一进门,就看见了张昕琪受伤的腿被高高地吊起,以免再次受伤。而昕琪本人则在睡觉。
全身很多地方已经被缠上了绷带,脸部的挫伤已经快长好了。几个星期的时间,我们没有他的一点音信,而自己的好朋友正在经历这种肉体上的巨大折磨。
我想,王晨和我一样,也在回忆着,思索着,可是每个记忆死角里面都没有任何蛛丝马迹。这种玄机的可怕在于未知,比富二代李杰更加让人伤脑筋。
此时的我们,也只好按捺住内心的凉风习习,坐在床边。在回忆中搜寻着一切可能与这件事有关的细节。那个连拍一样的画面,最终定格在了一个昕琪微笑的回眸上。
静静地等待着他能够醒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病房里慢慢散发着丝丝的人。墙壁上破损的油漆,房顶上已经不完整的石灰,都在诉说着一种不幸。我们和叔叔甚至没有一个眼神的交流,直到我的手机将我沉思的状态打破。
\"喂?\"
\"你们去哪了?\"
\"我们马上就回去。嗯,先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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