踢了夏日炎炎之后我对外宣称是他有所察觉自行退会。他的去留实则并无人深究,大家关心的是死人妖的动向。练级之余彼此见面八一八人妖与炎炎及段公子老猫密令之纠缠不清暧昧不明两三事,拿一些从巾帼红颜会成员间流出的断头断尾空|茓来风的小道消息添油加醋一阵神侃。如此反复热议,天朝帝国成员们度过了关心绯闻胜过经验的一周。我作为会长自是不落人后,与民同乐大号小号一起上,娱乐精神得到全面提升。
在死人妖连续三天没上线的某个深夜,鬼脸嘟嘟密我谈心。我与她的关系算朋友的朋友,为了我们共同的朋友所以台面上有必要维持客气的姿态。
夏日炎炎:“嘟嘟姐好。”
鬼脸嘟嘟:“晚上好啊小弟弟!你在练级吗?有人带了不?”
夏日炎炎:“Sofia不在,我一人没事干正练生活技能呢,谢谢嘟嘟姐关心。”我是小号小号,我要装可爱装可爱,我如此告诉自己强压下呕吐的欲望。
鬼脸嘟嘟:“呵呵。你的事我听说了,天朝的人不会善罢甘休,往后自己要小心。”
夏日炎炎:“没事。我一隐藏姓名,天狱那么多刺客他们找不到我的。况且还可以隐身跑路,嘿嘿。还是谢谢嘟嘟姐提醒。我会当心的。”对于他人的善意,我心存感激的道了声谢。
鬼脸嘟嘟:“SS不在,如果天朝的人找你麻烦的话要说噢,你可以找我帮忙,我也没在的话你就找至尊或是我们会的MM。有需要就开口好了,大家都是朋友没关系的。”
她似乎很注重江湖义气,坚持在朋友失踪期间作为朋友的自己有责任照顾朋友的朋友。如此美妙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我希望她能长期保持!
夏日炎炎:“呃……谢谢。你是Sofia认的妹妹吧。”我开始借机套话,反正这小妞自己送上门,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不套白不套。
鬼脸嘟嘟:“恩。不过我和那些专走亲戚路线混饭吃的爬虫不同。我可是只认了她这么一个姐姐喔。”
她很严肃的纠正我在思想上可能倾斜的错误认知,表明她是自食其力走到今日、与在游戏里认东认西攀附权贵来度日的口水软糖类玩家有着本质上的区别。我应该高度赞扬她这种奋发拼搏从零起步有背景而不用的自立自律自强不息的精神。 但我的思绪在此时更多的被一个称谓所吸引。
姐姐……是的,姐姐!
我不是个反映迟钝的man,只是偶尔有些粗枝大叶。从废墟堵桥战时鬼脸嘟嘟的那声不知对象的“姐”,我便开始怀疑死人妖真实性别。越是相处越是加深怀疑。我不知这是天性的警觉还是属于男人的敏锐直觉。或者单纯的把它归入我爱猜疑的性情中也不为过。
网游不比现实,双方可以坐下来进行面对面的交流。网游中的彼此借助文字来表达,我无需知道屏幕那头的人是否容貌好气质佳,因为对方敲下的文字才是她的五官、才代表了她。见多了爱在句末加语气助词的女ID,见多了善于伪装天真烂漫单纯善良可爱娇气任性等等符合女性特征ID的男玩家,我已经对说话嗲嗲的娇娇女们严重审美疲劳。
天狱并非我玩得第一款网游,我自认也已阅人无数。凭借多年丰富的泡妞与被泡经验,我怀疑死人妖是MM的可能性大于51%。
曾经一个记忆模糊的午后,我问她到底是男是女,她说看屏幕就知道Sofia是女的。
狐狸,狡猾的死狐狸!
现在鬼脸嘟嘟几乎一锤定音明确告诉我说Sofia是她认得姐姐。我的惊愕其实已经小于49%。但为了符合剧情发展我还是配合着大大震惊了一番,以此证明自己大大咧咧毫无心机的可贵品质,也符合多日来我在姐妹们面前表现出的呆头鹅形象。
SO……
夏日炎炎:“???你说什么???Sofia是女的???????????女的???????????OMG!!!!!!!!!!”
我的目的达到了预期的效果,鬼脸嘟嘟的优越感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膨胀。我几乎能想象屏幕那头她故作惊奇惊异惊讶的模样。
鬼脸嘟嘟:“什么你不知道?你真的不知道?我姐没告诉你?晕!你们几乎天天在一起我以为你知道呢原来你还不知道啊。”
看得出来这小姑奶奶爱玩绕口令,没完没了了嗨。
夏日炎炎:“这是她的隐私,况且我的观点是性别不妨碍交友。我也不会刻意去探听一些自己没法验证答案虚实对错的事情。”我目视远方装得像个圣人,无知少女果然被我表现出的诚恳所打动。我知道她此刻必是对本大帅流露几分仰慕之情。
鬼脸嘟嘟:“对喔,我姐不喜欢八卦记者,问多了她以后就不会再理你了。”说着她腼腆的一笑,似乎在暗示我她能成为Sofia亲口相认的妹妹是因为她多么优秀和懂事还有知趣。
夏日炎炎:“看得出,Sofia是个把网络和现实分很开的人,游戏中从不谈及生活琐事,也从不问我会涉及到隐私的问题。可我真的一直以为她是人妖……现在一时之间难以接受。真不敢想象一个弱质女流如何在天狱中霸占第一的宝座长达半年之久。据我的观察,她几乎是在玩单机。天天上线后就去NPC那买足药瓶,然后一头扎进了怪堆里直到刷BOSS或药水用完才舍得移架。从不见她和旁人有沟通做交流,就连我,很多时候都爱理不理的放我自己一人乐。一个女人,这种单机岁月下她没疯居然还挺享受,说她不是人妖真得不会有多少人心向吧。”
鬼脸嘟嘟:“也不完全是单机,我姐喜欢清净。你们认识多久了,怎么你都没感觉出来她是女的嘛?至尊可是一接触下来就喊S姐,炎炎你真笨。”
夏日炎炎:“可能是死人妖的观念先入为主、根深蒂固。不明讲真的很难察觉。她平时话也少,基本没给我警觉的机会。”如果没有当初嘟嘟的那声“姐”,我可能还要过段时间才会起疑。
鬼脸嘟嘟:“是别人心态不平衡,见级高的女ID就骂人妖。谁规定女人玩网游不能比男人有成就。我姐从来没有说过她是男人,骂她的人自己眼睛歪长还硬要说别人身子不正,简直不可理喻。玩个网游,为什么要弄得见人就高喊‘我是女的我是MM’。我每次看见这种急于在男ID面前表明性别的女玩家,就感觉对方的职业像是出来买的□。什么风气!”
什么风气我不知道,但对面的小妞很生气就对了。见小女子被我燃起了斗志,我赶忙出言安抚,掐断其滔滔不绝的势头。
夏日炎炎:“嘟嘟姐息怒,乖啊。小的我可从来没骂过她这三字。”
鬼脸嘟嘟:“我姐不是容易亲近的人。她能留你在身边这么久,起码说明你的为人还是可以的。”
夏日炎炎:“如果这是赞扬,那么谢谢。”其实我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不比那些自说自话骂她死人妖的歪眼睛高尚到哪去。
鬼脸嘟嘟:“我们和她组队时你也蛮守规矩,话不废不多很懂事。老实讲我和至尊觉得你性格沉稳又内敛,不像眼下那些男人浮夸又粗俗。作为我姐的死忠我要给你个忠告。”
夏日炎炎:“呵呵,洗耳恭听。”我看着屏幕上绿色的私聊字体抛了个鄙视的眼神过去,就是有这么些小姑娘喜欢没事倚老卖老摆弄资格。
鬼脸嘟嘟:“不管是索求还是依赖,你都要懂得适可而止。我姐对贪欲的触觉很敏锐。一旦她认为你的举动超出了你该遵守的范围,她绝对会和你断绝一切往来,明白?”
夏日炎炎:“你的意思我懂。凡事靠女人很伤男儿自尊,知道她性别后我会更加严于律己,你可以尽管放心。”
鬼脸嘟嘟:“我总结下来的经验之谈,你听得进去就好。”
半分钟的冷场,画面有些尴尬。于是我开始寻找新话题。
向往是一段距离
作者有话要说:此章内引用时下流行的QQ个性签名两则,请勿深究。谢谢。夏日炎炎:“对了,Sofia三天没上游戏,你知道她在忙什么吗?”
问之前我并不抱期待,哪知对过的MM语调大变。
鬼脸嘟嘟:“啊啊啊,我就是要告诉你这个事情。天哪居然忘了都怪你和我瞎聊天,很重要的我都能忘,真是佩服自己……”
虽然不用我身临其境领略魔音穿脑的高分贝,但这是典型的拉屎拉不出反怪马桶没吸力的案例,故我对她的鬼叫甚为不爽。
夏日炎炎:“呵呵什么事啊慢慢说不急的^.^”
虚伪大致分为形势所迫和发自肺腑两种,请相信多数时候的我属于情不自禁。
鬼脸嘟嘟:“姐姐得了盲肠炎,我也是今早刚知道。5555555555好可怜,心痛死我了饭都吃不下。不过姐姐说不用担心,过两天就能出院55555555!”
她打了一排的5,我可没闲情安慰。
夏日炎炎:“不会吧!是她联系的你吗?她怎么说的?现在情况如何?”这才是正真的晴天霹雳,我头脑空白不知所措。
鬼脸嘟嘟:“之前我有死皮赖脸塞给她我的手机号啦。她还说不会记,想不到有好好保存。嘿嘿。不过第一次给我发短信就说开刀住院,我还真是吃不消她呢。”
刚还555转眼又嘿嘿了,所以说女人就是善变。
夏日炎炎:“我问她人怎么样。”
我知道自己的口气显得有些急躁。其实有许多问题想问,但最先选了这一句。
鬼脸嘟嘟:“我有给她去电话啦,姐姐说话好轻声,柔柔弱弱就像拿羽毛挠耳朵一样,说不出的舒服。可惜说了不到1分钟姐姐就挂了,好失望好伤心,大喜大悲全在这一分钟里5555555。”
这个死女人又开始5了,幼稚可笑的555,去死吧!我决定赶在自己暴跳如雷之前问出Sofia的手机号。因为我是个实践派,所以我开门见山直接了当说出了内心需求。
夏日炎炎:“把她手机号给我。”
鉴于我有装圣人的壮举在前,这娘们本身也推崇维护个人隐私不瞎打听背景身世。按下发送的那刻我慎重的考虑了下如果她胆敢不从我该用什么办法让她乖乖就范。可喜可贺的是女性同胞善变的美名不止体现在情绪波动上还包括了行动方面,比如……
鬼脸嘟嘟:“你要我姐手机号干虾米?是不是想那个那个……哇哈哈我早看出来你小子对我姐有意思果然被我料中原来你早有图谋额难道是要上演天狱版贫男追女王哦呵呵呵呵。”
小妞发出一连串刺耳笑声,表示对自己明察秋毫的得意与对我这色胚龌龊企图的蔑视。我一忍再忍,噼噼啪啪狂敲一气然后狠狠按下Enter。
夏日炎炎:“朋友之间适当的表示下关心,不违反游戏规则吧。”
鬼脸嘟嘟:“开开玩笑嘛。话说前头,姐姐要是不开心的话,你就说是你追了我三条街威逼了五天五夜我才勉为其难松口告诉你。记住别忘了这么说否则我XXX你一百遍听见没!”
夏日炎炎:“-_-手机号,谢谢。”
鬼脸嘟嘟:“138########。记住一定要说我是万不得已才给的,切记切记。”
夏日炎炎:“^.^”
鬼脸嘟嘟:“……”
感谢怀着看好戏心态的嘟嘟妹妹,在她的有意成全下,本人不费吹灰之力搞到了Sofia的手机号。
砍柴的阿哥嗓门亮,耶耶耶耶嗓门亮。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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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注:想体会以上美妙旋律的朋友们可以搜《一个馒头引发的血案》之精彩配乐——茶山情歌。祝您唱得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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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没有夸张到需要翻箱倒柜找出那部数月未用的“最新款”,但寻觅充电器花了点时间。从入住湖亭佳苑的那日起手机就被搁置在床头柜的抽屉中惨遭冷落。因为在父亲再婚前玩离家出走,而且一走大半年了无音讯,所以手机重见天日后我这不孝子又花了点时间把语音信箱和邮件提示清零。
当然,和我学生时代所交的每任女友一样,此手机在我对它产生去了解的冲动前就已失去原有魅力。所以在我打它进冷宫时我对它是足够陌生的。为此我不得不一边当心不绊着电线一边把它捧在手心里细细鉴赏。摸索了一阵才成功把烂熟于心的死人妖号码存入电话薄。
然后我小小感慨了一下关于人类退化说的传言,然后我把午间叫的所剩不多的外卖充当晚饭一扫而空、从洗衣机中取出24小时前洗涤完毕的衣物塞入烘干机、倒掉一杯昨夜泡的冷咖啡、往还在滴水的玻璃中加冰块、享受啤酒气泡拍打脸颊的写意……我甚至给落地窗前的盆景浇了点生命之源,虽然它呈现秃顶的枯木状态已经很久。
打or不打,这是道选择题。
当我全神贯注欣赏完烟蒂被马桶漩涡吸进下水道的画面后,我做出了最终决定——不打!
我很单纯的认为,给曾经仇视的死人妖留下点只可意会而难言传的朦胧美,也许好过用几句小心的彼此问候去系着两端的猜测。
有人觉得朋友应是无话不谈、坐下就能聊一晚上的热诚、但也有人觉得朋友是那类即使十分钟没人开口,双方都不会感到尴尬的平和。经历过太多群魔乱舞的狂欢、伶仃大醉的派对和一群信奉carpe diem的狐朋狗友之后,我更欣赏后者的相处模式。潜意识中我对喧闹很抵触,为了经营天朝帝国无法对其避而远之,所以我变得尤为享受自己是夏日炎炎的时刻。
在她杀小号时沉默的驻足观望、在她独自留我去远行时发个满面红霞的笑脸、在她被高出半个身体的怪群包围时兴奋得告诉她还有多少经验升级、在凌晨两点寂静的夜里突然说此刻我正在听Baby Face的情歌、在百无聊赖地用《Just one last dance 》刷了满频私聊字体后看见她说喜欢枪花的《Don't Cry》。
Give me a whisper and give me a sigh
Give me a kiss before you tell me goodbye
Don't you take it so hard now and please don't take it so bad
l'Il still be thinking of you and the times we had, baby
And don't you cry tonight
我第一次见她把一句话足够表达的意思分多次说,也是第一次见她在短时间内如此频繁的按回车。
我一直固执的认为喜欢一个人、一幅画、一本书、一首诗,真正喜欢的往往不是那人、画、书、诗本身,而是从中看到了自己。Sofia不是无病呻吟的人,她写下的歌词带给我很大的冲击与感触。我不可自拔陷入对她往事的猜测中,幻想关于她故事的种种。
曾不满为何至尊红颜每次见面都是“好”、“走了”两句翻来覆去说,而Sofia的观点是君子之交淡如水,在她看来这两句足以用来维持她们之间良性的互动。这是我与她的不同。我长袖善舞八面玲珑、在意自己在人前的表现是否能得满分,相对也看重他人在我面前呈现出的冷热姿态。
Sofia告诉我人是一种自恋的动物,总在其他人身上寻找合适自己的镜子。如果至尊红颜是多数时候的她,我相信她则是少数时候的我。结局一如既往的无奈,我们向往成为镜中的那个人,却始终无法改变自身。
有句话说:向往是一段距离,没了这段距离,也就没了向往的美妙。没了这段距离,也就散尽了我们与向往的距离。
我喜欢Sofia带给我的若即若离、琢磨不透,每每默念她的名字,总有种淡淡的感觉在心头索绕。我知道这样的在意违背常理,我该退避三舍。
当她还是个死人妖的时候我告诉自己那是因为恨,恨往往比爱来的深刻,所以不足为奇。所以我告诉自己不必害怕让这样的在意继续。可现在呢,我已经彻底失去了恨她的理由。在顶着好好先生的光辉被一个个贪婪的张三李四压榨后,我希望自己是隐藏角色名、是死人妖、是她、是这个对秒杀小号乐此不疲的刽子手。
我真的无限期望过一天能对嚷着“会长带带”“老大给点装备”的白痴们甩出个“滚”字的日子……可是我不能,我舍不得这点处心积虑拉拢来的人际、放不下那些费尽心机建立起的威信。我为报复Sofia在自酿的苦酒中痛苦挣扎,而这段本是轰轰烈烈的仇恨却已在不知不觉间悄然结束。也许从一开始就是我的小心眼在作祟、我不该记住她的名字更不该试着接近她,我就是这么一个满嘴仁义道德实则虚伪至极又心胸狭窄俗务缠身的窝囊废。
镜子里是一张麻木的脸,如同它的主人一般令我厌恶。
Sofia,I miss you.
19.网恋
再见她是在六天后,显然比鬼脸嘟嘟转述的“过两天”多出两倍。当时我正开着夏日炎炎的号为3%的升级经验做最后冲刺,不期然私聊频道出现她的问候。她比我晚上线而主动密我的情况在此之前还未曾有过。所以我小小的振奋了下,随即咧开个大大的笑脸,脑中盘旋着一首歌的优美旋律:春天花会开,啦啦啦啦啦!
Sofia:“HI。”
夏日炎炎:“亲爱滴亲爱滴,可把我想死了。555555555555么么么么!”我肉麻兮兮又矫揉造作地向其索吻,被回以鄙视的一眼。
Sofia:“-_-^晕,你发什么疯。”
夏日炎炎:“么么么么人家就是要么么。”
Sofia:“……”
我能理解她茫然的心情。她以为我还当她是人妖,所以此时此刻她一定对我示好的行径大为不解。一个男人对另一个装女人的男人自称什么“人家”还要什么“么么”还55个没完,这娘娘腔男人要不是看上了这个装女人的男人就十有八九脑子被门夹过。
夏日炎炎:“5555555555。”
我也鄙视自己的幼稚言行,居然装可爱还人家哩,可就是心潮澎湃难以自制想555想么么。自我安慰,其实28的男人有点孩子气也未必是坏事。
Sofia:“你慢慢5,我睡觉去了。”
由于她言出必行的个性,我并不怀疑话的真实性。把内心喜悦压一压,我认错并开始全力挽留。
夏日炎炎:“我错了我不5了。别走。”眼泪在心里哗哗得流。
Sofia:“乖。”
我的服软似乎让她很受用。
夏日炎炎:“你身体还好吗?嘟嘟说你住院开刀,吓死我了。”
Sofia:“盲肠炎。没事,小手术。”
虽然她的回答轻描淡写,但我大学时代隔壁寝室兄弟的盲肠不幸也中过奖。我还能回忆起那一米九的大块头面色铁青嘴唇发白的惨状,虽是极力隐忍但依旧被折磨得浑身发抖。
夏日炎炎:“很疼的,你没哭鼻子吧。”
Sofia绝非软弱的代名词,但我还是抑制不住为她担惊受怕的念头。尽管我们素未谋面。
Sofia:“你得过?”
夏日炎炎:“没有。”
Sofia:“那你怎么知道很疼?”
夏日炎炎:“估计的,女生比较怕疼。”
Sofia:“你确定我是女生?”
夏日炎炎:“嘟嘟说的。”
Sofia:“你希望我是男是女?”
夏日炎炎:“性别并不影响交友,况且这是天南地北各自一方的网游。”
Sofia:“你没说真话。”
夏日炎炎:“怎么讲?”
Sofia:“如果我1级,我们就不具备成为朋友的前提。”
夏日炎炎:“我们为什么非得讨论性别、等级在交友模式中的比重?”
Sofia:“你169时会和个自己送上门小号做朋友?没条件没前提你会?”
夏日炎炎:“这些天来你把我当什么?”
Sofia:“嘘寒问暖,你希望我是女的。”
夏日炎炎:“我只想确定你当时的情况没那么糟。”
Sofia:“你是关心我还是关心Sofia?”
夏日炎炎:“有区别?”
Sofia:“你关心我?”
夏日炎炎:“针锋相对有意思吗?”
Sofia:“你关心我?”
夏日炎炎:“对没错,关心在乎。是要这句嘛,给你。”
死人妖快把我逼疯了。不不不,她不是死人妖她是MM。我现在确定确信Sofia是千真万确的女人,因为每个被我甩的女友在我和她谈分手之前都得上演一番这样毫无意义又没建设性的对白。昔日场景历历在目苦不堪言。身处虚幻的网络时空我居然还得和一堆数据玩博弈。
死女人快把我逼疯了!靠靠靠!
面对我被动的坦白,她不再说话。犹豫片刻,我最终向她屈服。
夏日炎炎:“如果你总把我拒之千里、怀疑我的动机,那我真的很难克制自己不冲你发脾气。刚刚是我乱发神经,我们不争了好不好?”
很久很久以前我曾用这种卑微的低姿态哄初恋女友原谅我约会迟到七分钟的事,然后就是现在……天晓得为什么我总对她妥协。难道20级时被秒杀的阴影太大?
Sofia:“我并不想对你太刻薄,Sorry。”
我隐约能从字缝里嗅出一股烦恼的气味,于是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安抚她的情绪。
夏日炎炎:“如果冲我大吵大闹能让你的伤口复原更快的话,我乐意之至。有什么想说的吗?比如有没有想我之类的。”
她勉强一笑,似乎在思量要不要和我促膝长谈。我做好了陪她聊通宵的准备,在她没上线之前我一度怀疑自己的灵魂已经躺在了柔软的席梦思上,而枯坐电脑前的不过是沈某人的肉体躯壳。可是瞬息万变间她来了,由五个英文字母组成的名字像一杯醇香浓郁的咖啡一样提神,另我眼前一亮睡意全消。
Sofia:“不知从何说起,不说了。”
她用了很长时间编织这句话,我细细一数发现才九个字。但这九个字足以让我体会到Sofia内心的无奈与苦闷,还有淡淡的阴郁。
夏日炎炎:“美丽的人妖小姐,小生刚与你进行趣味问答时我已被沼泽蛇蝎遣送回城,所以眼下我有大把时间来听你的想当年。花前月下风送幽香,我们作为坚持三个代表理念极积参与建设八荣八耻合谐社会的优秀先进青年不好好聊聊个人理念探讨探讨革命工作的实质进程似乎对不起如此美丽的月色。再说一个多星期没见,得把流失的兄弟情义补回来不是!”
我尽量把语言点缀的三分诙谐四分幽默来活跃气氛,只希望她能对我敞开心扉,哪怕是一个晚上或一分钟。
Sofia:“你真啰嗦。”
她的回答带着我想象中熟悉的绵软语调,近似宠溺的责备。
夏日炎炎:“如果我的啰嗦可以伴你从此不寂寞,我愿意喋喋不休。”
我不常说真话,因为说假话时的我更让周围人感觉满意。偶尔说出句真心诚意的话来,对方倒视其为玩笑草草收尾。比如每次和女友谈分手……但这话是出于真心。即使多日来有我孟不离焦的相伴,Sofia给我的感觉至始至终都摆脱不了孤单的渲染。为此我不止一次幻想她一定有双深邃凄迷的眼眸,里面写满了无言的寂寞。
曾经听人说,往往最了解自己的是敌人而非朋友。不知Sofia将我置于哪个位置,但我多情的希望自己能走近她、体会她、了解她。于我而言,Sofia不论是敌是友都是我无法不去在乎的对象。
我并没有像肥皂剧中演的那般花费很长很长时间去醒悟自己正陷入一头热的网恋。事实上在我还没想清楚如何会爱上一个ID名之前,我刚察觉到自己半年来的人生都是在围绕着她转。这样的认知在三天后拜访了我,当然,事先未经过我同意。
Sofia:“油嘴滑舌。”
她发了个无奈的表情,而我则暗自窃喜。
夏日炎炎:“我是好意想让你开心起来,你可别把我归入轻浮的行列。否则就六月飞雪了。”
Sofia:“呵呵。”
夏日炎炎:“有没有想聊的话题,起个头吧。我口才不错,博古通今。”
Sofia:“没有。”
夏日炎炎:“那你有话对我说吗?一个多星期没见难道你一点都不担心我会不会被浮生若梦整到残?”
Sofia:“真没。”
夏日炎炎:“晕,人家说小别胜新婚,你对我就这么冷淡啊。伤心了闹。”难道这就是所谓心灵距离,我的挫败感油然而生。
Sofia:“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跟你说,总之我的生活一团糟。”
这是她第一次和我谈及生活,显然她的挫败并不亚于我。一时之间我非常惊讶,目光呆滞了几秒,最终半带诱惑的接过了话题。
夏日炎炎:“打赌你肯定没我糟。至少游戏中你能够一手遮天,而我却还庸庸碌碌默默无闻,光这点你就比我强。”
Sofia:“生活是生活,游戏是游戏。”
夏日炎炎:“你看,一天24小时,正常来说每人每天花8小时上班8小时休息8小时睡觉,而我们除去相同的8小时睡觉时间、扣除必要的吃喝拉撒等,其余16小时都花在了游戏上。你我的生活就是游戏,游戏就是生活。本质上看两者密不可分,但对我而言它们根本没差别。 ”
Sofia:“我指的是离开游戏后我经历的生活,和我坐在电脑前的时候是两个概念。”
夏日炎炎:“好吧。那说说你背对电脑时的人生,看看是不是果真水深火热。我这过的可是冰天雪地的世界末日,不说不知道,反正很悲惨。”
三言两语一绕,她果然忘记了初衷,不疑有他被我套出了心里的烦恼。也或许是她累了,想要喘口气歇一歇;究竟是她成全了我的好奇还是我成全了她的宣泄,我不得而知。
20.人生就是一个茶几
Sofia:“一段时间内我以为自己知道什么叫绝望,但当自己躺在床上蜷缩着被子痛得冷汗涔涔时,我才发现原来我以为今生最大的疼痛一直都没结束,总有更猛烈的一击在前方等着我。”
夏日炎炎:“别沮丧,我一直认为上帝赋予人类最无用的器官是盲肠。”
Sofia:“我躺在那里想着我是怎么了,是不是要死了,去另一个国度,天堂或者地狱。一边是深入骨髓的伤痛,一边是软弱无助,站不起来也喊不出声。我从没让自己陷入那样孤立无援的困境中,之前我都挺过来了。”
夏日炎炎:“这一次也是。Sofia,你现在没事,你很好,这才是最重要的。”
Sofia:“你不懂。你知道人在死前会想什么?我想起一些快乐的事情、我爱的人,然后发现他们都不在我身边。于是我又想起那些不快乐的事情、一些我憎恨的人,可是他们也已离我远去。我不再拥有什么也不再失去,这是最痛苦最难接受的。原来不管活着还是就这样悲哀的死去,我都是孤孤单单一个人。”
夏日炎炎:“不是,你有我。Sofia有夏日炎炎。只要你愿意,我可以陪你到游戏尽头、天荒地老,我们成为一堆数据乱码也会紧挨着彼此。你信不信?”
我急于向她承诺,承诺那些我也渴望听的誓言。因为不知她所描述的究竟是怎样一种伤痛、不知她经历过什么、面临着什么。对于她的自我剖析,我充满恐惧。敲打着键盘拼凑出几个单薄的词汇,却不知如何去安慰。
Sofia:“很动听的谎言,谢谢。”
夏日炎炎:“我问你信不信?”
Sofia:“你有信心是一回事,我不相信是一回事,两者从来不是同一回事。况且你是你我是我,你根本不了解我又是怎么一回事。”
夏日炎炎:“要了解那么多做什么。想陪着一个名字就这样一路走下去,即使这样的念头只是一时兴起,但如果真的能一路走下去,走很长很长一段路,难道不好吗?”
烟盒里静静躺着最后一根香烟,它是我最亲密的朋友。我开始庆幸在如此孤注一掷的夜晚有它做伴,所以叼着它半天没舍得点。我等待着,等待着她接过我递来的橄榄枝或者宣判我的死刑。
Sofia:“你能陪我多久?明天我删号走人呢?你能陪Sofia多久?”
夏日炎炎:“你给多少时间我就陪你多久。直到你说end你说over你说玩腻了天狱的一切,你走然后我也走。”
Sofia:“沈先生,你不小了,何必幼稚。”
夏日炎炎:“你多大了,凭什么不信。”
Sofia:“凭我一次次被深信的人欺骗,这点经验够不够。不信!”
夏日炎炎:“你信任他们是一回事,他们欺骗你是另一回事,两者从来不是同一回事。况且我是我他们是他们,你根本不能妄断我是如何一回事。”
Sofia:“你以激怒我为乐?”
夏日炎炎:“让我失控的明明就是你。”
弥漫着火药味的对话,出乎意料,这次最先妥协的是她。
Sofia:“……我累了。”
她的异样让我越发害怕起来,心高高悬得死紧,就怕一觉醒来天狱中真的不再有她。
恍恍惚惚间发现屏幕上人来人往的复活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她,带着盛气凌人的夺目光芒、夕阳斜在其线条妩媚的背后忽上忽下的浮动。只是安静的站着,摆出一副系统设定的站姿,千遍一律却足以让人横生敬畏。不可侵犯的王者之气全在那看似寻常无奇的举手投足间。多少次我都看不厌,不论从前和现在。
夏日炎炎:“对不起。我不该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在你身上。我们结束这个地老天荒的话题吧。”
Sofia:“我累了。”
夏日炎炎:“不许累。”其实我想说的是“不许走”。
Sofia:“可我真的累了。”
夏日炎炎:“礼尚往来是我们民族最可贵的品质。刚才听了你一箩筐生生死死,现在换你听听我的牢骚话不过份吧。”
谁都有秘密。我决定告诉她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比如沈大帅哥离家出走的六要素。与其烂在心里,不如借这个时机拿出来为自己捞取点政治资本。
夏日炎炎:“首先我得说的是我的冰天雪地并不像肥皂剧里的男主角那样拥有一个破碎的童年或者曲折离奇的身世^.^”
我笑的N贱,用以掩饰心里的浮躁不安,但似乎被她识破,不耐的催促着我。
Sofia:“重点。”
我只得去掉不必要的前奏铺垫、省略前戏直接描述故事Gao潮。
夏日炎炎:“现阶段我正离家出走。”
Sofia:“喔。”
夏日炎炎:“你的反应好冷淡。不问问我一28的大老爷们为啥玩小学生的把戏?”
Sofia:“我正在等你说。”
夏日炎炎:“……我父亲宣布要再婚。”
Sofia:“就这样?”
对于她明显的不以为然,我决定直达重心。
夏日炎炎:“在我母亲半年祭刚过的时候。”
Sofia:“很遗憾。”
夏日炎炎:“娶的是他的助理,一个比我大四岁的女人。”
Sofia:“想开些,总有这一天,只是来得比你预期得早。”
夏日炎炎:“别急,还有精彩的后半段。这名即将成为我后{河蟹}女人当时已怀有八个月身孕。相信此刻正抱着Baby其乐融融一家亲。”
Sofia:“哇!”
夏日炎炎:“很狗血的剧情对不对?”
Sofia:“的确。”
夏日炎炎:“对了,我有没有告诉你私家侦探发现我妈心脏病发时正在接听来自美貌助理的示威电话,还有藏在画室中少量我爸与未来准后{河蟹}同床自拍照,收信人是我妈。”
Sofia:“……”
夏日炎炎:“刺激不?是不是让你联想到了三十年后陈guanxi,或者某频道的八点档。”
Sofia:“有点……想笑。”
夏日炎炎:“嗯哼!如果事情没发生在我身上,以一个旁听者的身份我绝对会笑趴下。但作为当事人我只能瞠目结舌悲愤交加无言以对负气离去一走了之。毕竟打老子是大逆不道,打怀孕的灵长类动物又显得我很没人类风度。只好祈祷我妈有空去他们的香甜美梦中联络感情。有时觉得自己很悲哀,除了被动的接受外什么都改变不了。最单纯最强烈的愿望也只是想从那些绵延不绝的肮脏中逃脱,仅此而已。”
旧事重提,我的心情竟比预料中要平坦许多。只半年时间,难道当初那份怒不可遏已被磨平了菱角,还是说只因聆听者是Sofia。
Sofia:“故事俗套情节过时,听一句就能猜到其后发展。豪门大院的情感纠葛剧眼下受众面窄,苦了你还挣扎于此类垃圾片中演绎被运筹帷幄的精明女主使计逼出自家大门的正牌阔少。悲惨如你,可歌可泣。”
她摆出权威评论家的语气进行点评,我那一星半点残存的哀伤情绪顿时烟消云散。
夏日炎炎:“喂喂,落井下石幸灾乐祸,你这朋友当得可不仗义。”
Sofia:“哈哈,我这有出喜剧。”
看来她心情有所好转,我意识到她可能会讲自己的故事,不觉精神振奋,心中好奇的蚂蚁挠得我直痒痒。
夏日炎炎:“小生洗耳恭听。”
Sofia:“简单来说就是捉奸在床。”
基于本人拥有不滥交的好“性”情,并且历来坚持在一段感情结束后才允许自己爬上另一个女人的床,所以做我女友无需担心此点。
夏日炎炎:“同情,下个男人会更好。不过这不能算喜剧吧。还是说有什么峰回路转你没讲?”我固执的认为这种事在事过境迁后不必刻意的去安慰,似乎只会起反效果。于是自认明智的一笔带过。
Sofia:“我伤心欲绝,打电话哭诉却没能说出口。巧的是家里电话没搁好,得以听见姑姑姑父谈论希望扫把星在世的我能够早日成婚好继承父母留给我的那笔数额庞大的遗产并分他们大半。当亲妹妹疼爱的女孩正计划拿她应得的那份做环球旅行顺便支持她男友创业,姑姑的意思是先卖掉我妈留下的珠宝和房产,姑父则认为他曾经吸毒出狱后浪子回头金不换的侄子比我当摄影师的男友强至少十倍。
悲痛欲绝下冲到机场买一张离开碧海蓝天沙滩假期的机票,孤身一人失魂落魄的游荡在陌生城市和一望无际的高楼大厦中。宿醉后醒来头痛欲裂,叫了份餐饮刚吃一口发现报纸头版登的是印尼大海啸。拖着一身疲惫回家却看见自己的葬礼正有条不紊的进行,而姑姑一家正与律师洽谈由其接收遗产的可行性。目击我尚在人世后他们的失望与错愕溢于言表,而我男友的父母在悲痛之余保证不论发生什么都将视我如己出。一年后我失踪的男友被宣告死亡,他父母把房子车子还有一条叫Ethan的宠物狗全都送给了我。在我深深被感动坚信世间有真情的时候才发现原来他们早知道男友对我的不忠。
于是我第二次搬出了我以为是家的房子,背起行囊去旅游。直到新年时律师通知我说有封寄到他家而收信人是我的邮件希望我有空去一趟。于是我揣着自己刻的椰子护身符千里迢迢回上海,打开邮件发现里面是副我身穿婚纱的肖像画,后面还用黑色钢笔写着几句我爱唱的歌词。可笑的是那竟然是我男友的笔迹,而落款日期是08年12月26号……说完了,这就是我之前的人生,荒唐之至,想笑就笑。
对了,我有没有告诉你撞破奸情时被我男友搂在怀里激|情狼吻的是个拥有六块腹肌的猛男。”
如果不是最后一句,我至少能保持我的涵养,以怜悯同情的姿态温柔得注视着这名可怜的女娃。可偏偏是最后一句,拥有如此杀伤力与震撼性的最后一句,它的出现彻底打败了我仅剩的意志。为此我没品的大笑出声,抖得食指与中指都快夹不住香烟。
夏日炎炎:“哈哈哈,这不是喜剧是闹剧。你男友居然是Gay,你都没发现吗笑死我了哈哈哈哈。我真是……真是不好意思在您面前自称惨,小巫见大巫自愧不如。哈哈哈哈哈偶滴神啊,简直血舞天花板。”
Sofia:“日,你可真仗义!”
她粗鲁的一声咒骂,引得我越发肆无忌惮。我开始相信只有当一个比自己更绝望的人出现在面前时,我们才会在低谷中感觉自己站得更高。
21.不做苏格拉底
夏日炎炎:“你的人生有够荒诞。之后呢?有没有和同性恋男友取得联系,听一两句诸如对不起或者说点什么你活着就好之类的煽情对白?”
Sofia:“抱歉让你期望落空,我不打算和一个死人牵扯太多。”
我有些怅然,忍不住继续追问。
夏日炎炎:“那你没告诉他家人他还活着?”
Sofia:“那场海啸结束了我们所有人的痛苦,不论是活在欺骗中的我还是他自欺欺人的父母。他的离去将不会带着另我们彼此都难堪的色彩。为他也好为自己也好,真伤心也罢假难过也罢,痛哭过就算了。当初再悲痛再难以接受,这么多年下来我们各自的生活都归于了平静,你认为有必要再为一个逃兵添波澜吗?对不起我们的始终是他。”
夏日炎炎:“也许……也许他父母更希望他活着,不论他的性取向是否是世俗认为天经地义的那种。我认为你应该告诉他们,父母有知道的权利。”
Sofia:“我不会再为这个人担任何毁掉自己生活的风险。你以为他寄张写了日期的画给我是为了什么?告诉你,不是为了表达歉意,不是为了让我从痛苦里解脱出来。他寄来只不过因为这样的举动才能让他自己的包袱轻些,才能让他了无牵挂的以同性恋身份活在他选择的世界中,才能让他在每个拥抱恋人的夜晚不再有负罪感,而我的感受根本不在他的思考范围内。我只想尽可能的不去记起那些让自己窒息痛苦的事,他却执意要用他的歉意来往我伤口上撒盐。你现在和我谈什么权利,你是谁啊,审判长还是上帝?”
她情绪激动,再一次陷进不可自拔的仇恨中。我不想以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姿态来和她争论一堆狗屁大道理。扮演苏格拉底式的正义角色让我感觉可耻,也不明智。
夏日炎炎:“别生气,我只是随便说说,不是要教你怎么做。一份平静祥和也许对大家都好。”
Sofia:“我可以释怀他曾经玩弄我、利用我、欺骗我,前提是他已经、真的、的确死了。而现在……我不原谅。”
片刻后她说出这样一句话。我能体会她的声嘶力竭,但我无法说自己有多理解她,因为我不是Sofia。
夏日炎炎:“没人逼你深明大义,没人逼你非得心胸宽广宽容待人。如果你觉得厌烦憎恨可以让自己活的更鲜明、可以让下一口空气更清新,那为什么不。让那些退一步海阔天空的至理名言全去见鬼。Sofia,听着,无论你怎么做,我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我虚伪,但我憎恨比我更虚伪的一切事物。无往不利的善良只存于安徒生童话,而屏幕前的我们都已是饱经风霜的成年人了。顺从自己的心,我更愿意扮演复仇者一类的大坏蛋。总比那些扭曲着五官说出‘一定要幸福喔’的家伙更有血有肉,天晓得导演让他们拍了多少遍。
Sofia:“夏,我开始喜欢你了。”
夏……多情地想象着她如此亲昵唤我名字的模样,不觉涌上一股心猿意马的慌乱。
夏日炎炎:“我们俩是难兄难弟,要我不喜欢你也挺难。”
Sofia:“我在想,也许有一天我终会看淡一切,恩怨对错都不再纠缠着我。”
夏日炎炎:“也许。”
Sofia:“学会谅解、学会宽容,拿得起放得下,和不如意说再见。”
夏日炎炎:“你一定会。”
Sofia:“找间面向阳光的大房子,住在里头听不到汽车喇叭的喧杂声,结交一群趣味相投的朋友。节假日互发祝福短信,周末一起看电影唱KTV,议论这个世界又发生了哪些稀奇古怪的事。或者有一天可以和对的人背上行囊,一起去看没有看过的山,走没有走过的路,挥霍没有挥霍完的青春,最后在一个适当的时间,轻声对他说一句我愿意。”
夏日炎炎:“^.^我愿意。”
她回以宛然一笑,显然并没把我的话当真。我希望她潜意识中能明白我想表达的真正意思。
夏日炎炎:“你现在在上海?”
Sofia:“怎么?”
夏日炎炎:“如果我告诉你要来上海,你会不会来接机?”
Sofia:“如果我说我要删除游戏,你会不会为我可惜?”
夏日炎炎:“你要走?你要离开天狱?”
一个假设使我的焦虑正以N次方猛增。对过的死人妖从不是无病呻吟的人,我确信她说“如果”时已动了七分要走的念头。
夏日炎炎:“不玩天狱难不成跑去玩地狱!隐藏角色名同志,你是世界第一,无人能及的No.1。你拍拍ρi股就这么闪了,多少恨你到海枯石烂一心奋发想寻仇的玩家得顿足捶胸哭个十天半月昏天暗地。走?你说的倒轻松。这点基业你不要啦,不要送我啊你删毛游戏。”
Sofia:“随口说说的,激动什么。”
夏日炎炎:“随口都不行,你给我趁早死了这心。”
Sofia:“……”
我的神经质似乎挽回了局势,总之她暂时没有流露出拿得起放得下的意思。这个小Сhā曲让我忘了原本对她的试探,心里琢磨来日方长,不急。
我和她天马行空的畅谈着,从如何会来玩天狱,到为什么要隐藏姓名,对话一直持续到凌晨三点。期间听雪楼一干乌合之众闻讯而来包围了复活点,叫嚣着让Sofia有种出城干一架。我和周围看热闹的所有人都清楚,其实没种的是始终不敢喊出单挑两字的他们。人堆里狂风血雨和佐佐木称兄道弟的画面格外扎眼。这时一个天朝帝国的刺客上去和佐佐木打招呼,依旧恭恭敬敬的称呼他为副会,后者视而不见声若为闻。刺客讨了个没趣,被他老婆拉着练小号了。Sofia突然对我说了句成分不明的话,她说“这个人是军士三千”。
军事三千算是刚公测那两三月的风头人物,干的丑事人尽皆知。但凡被他染指的号皆是下场凄惨。浑身装备被扒光、仓库搬空再加锁、人物红名外加掉级。而且被盗者全是平日与他形影不离、风里雨里无数个通宵达旦的深夜一起摸爬滚打混出头的朋友。最出阁的是他还恶意删除了金戈铁马精神领袖的账号。当时世界排名第五、牧师职业榜第一的此烟空前。金戈铁马一批元老级别的骨干都受到波及,损失惨重,盟里成员人心惶惶互相猜忌。天狱响叮当的第一大会就此四分五裂,走向没落,可以说军士三千是罪魁祸首。但他利用拍卖场和无数1级小号把盗来的装备都脱手后就再也没用原来这张皮露过脸,行踪成迷。
我愣头愣脑的问哪个哪个,Sofia说是佐佐木……如果此时我叼着烟,我一定会让它从嘴角滑落来彰显我的震惊度。如果是从前,最起码我也得打上一连串的省略号来以示错愕。但事实是我出奇的平静,淡淡的追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Sofia呵呵得笑了一声:“他把烟的仁者戒指卖给了止血密令,用得就是佐佐木这个号。后来级别练高了又和浮生若梦走得近,怕被揭穿还求止血密令别告发他”。虽然没说服止血密令加入天朝帝国,但通过和他几次组队合作打BOSS的接触,也算是彼此有些交情。他却情愿热脸贴冷墙的把内幕告诉Sofia,也对作为佐佐木兄弟加会长的我只字不提……
夏日炎炎:“你和此烟空前什么关系?”
Sofia:“没关系。”
夏日炎炎:“那你怎么单单叫他烟。人家止血密令怕你吃亏被小人阴、不惜冒着被警察叔叔追回脏物的风险给你通风报信,你也不过是连名代姓的称呼罢了。”
Sofia:“烟喜欢在我打BOSS时站到一个原子弹都轰不着的位置说等我死了他就去论坛发帖强烈要求牧师增加复活技能,等我血低于三分之一时他就会冲出来加这加那,然后再空挂着一丝血退会那个原子弹都轰不着的位置。”
还能说什么!我发出一阵苦笑,不再言它。也许等哪天我走在她前面,她对后一个此烟空前或者夏日炎炎说起我这个人时,言语间会带着如此刻一般淡淡的怀念。
得不到Sofia任何形式的回复,众人都以为她人不在电脑前,听雪楼不得不做鸟兽散。一场本该硝烟弥漫的战争就此在众人遗憾的眼神下告吹,的确有点虎头蛇尾。等看热闹的人群渐渐散去时我发现至尊红颜的身影,她被几个巾帼会的MM簇拥着占据屏幕右上方的角落,外场还有段公子一行。Sofia似乎在和谁密谈,回话速度明显慢了大半。我暗暗猜测着佐佐木中场后突然的低调姿态是不是因为见到了止血密令。
我假装不受外界干扰的问Sofia:“如果你是此烟空前,被自己非常信任的朋友骗了,你会不会心灰意冷,和他一样就此退出天狱?”我问这话的确带了些试探的意图,但当时自己并没觉有多讽刺。
Sofia:“不会。”
夏日炎炎:“真的?”
我不知该庆幸还是失落,庆幸我对她的伤害不大,失落我对她的影响不深。
Sofia:“我留下是因为我要留下,我离开是因为我要离开,不是为了任何谁。”
她这样回答我,然后很平静的对我说晚安,告诉我不要想得太多。为此我开始相信Sofia是个具有隐性极端的女人……在谎言即将被揭穿前。
撕去伪装
第二起床已是下午1半,迫不及待的登上夏日炎炎的账号密Sofia,不在。于是收起失落,浑浑噩噩磨磨蹭蹭的晃到浴室刷牙洗脸,然后再慢慢吞吞昏昏沉沉的晃回电脑前,对着没有的屏幕尽情发傻。大约三分之柱香的时间过去后做出个决定——收购红宝石。
作为提高装备防御值的精炼材料,红宝石本就价格不菲。但由于小部分多金又痴情的子常用它在地上摆出爱心图案借此向MM求爱吃饱撑的无聊行径,使得红宝石的价格在同等级别的蓝黑绿宝石中直线飙升,显得异军突起傲视群雄。精炼次消费个红宝石,但要摆爱心图案的话手头没二、三十个唱不成戏。如果要精益求精往大里显摆……五、六十都不嫌多。
为此得出结论,爱情是市场经济的催化剂,不管网络还是现实 。
网恋也烧钱啊同志们。
心里声哀嚎,上浮生若梦的号开始满世界找红宝。先去地摊条街挨家挨户的扫货,然后上拍卖行蹲、会里会外四处搜刮,最后把钱都集中在大号上吆喝宝石贩子们该出手时就出手。如此番折腾下来,朝帝国内部开始流传关于会长将在近期完婚的流言。好事者强烈要求曝光新娘,暗恋的MM心碎地、各亲密战友纷纷发来贺电。
对于些都很淡定的解释:误会误会,是帮朋友收的,帮朋友收的。
当日红宝石的价格被炒的风起云涌,而Sofia却没来。
在人人皆为宝石狂的第二日半夜大约九半,Sofia依然没在线。时青青小河密聊,本着闲着也是闲着的事实,认为叙叙旧也未尝不可。
青青小河:“干嘛收红宝石?”
浮生若梦:“帮朋友收。”
青青小河:“哪个?”
浮生若梦:“呃,讲也不认识。”
青青小河:“的朋友都是朋友,全认识。直是哪个?”
浮生若梦:“等等,怎么闻到股火药味。月光欺负?”
青青小河:“是不是之前缠着要和结拜的小法师?还是猎人那位初入江湖的远方表亲?”
浮生若梦:“小河,老朋友来?怎么神经兮兮的。不舒服的话早休息,不是常美都是睡出来的嘛。”
青青小河:“要知道是哪个,哪个!”
样强硬的姿态可不是小河的贯作风,觉察出事情不对,迫使自己收起敷衍事的态度认真对待。
浮生若梦:“哪个都不是,只是个头之交让有空时帮忙收集红宝石。看他人品不错,又没练级的心思就答应,反正是举手之劳。名字出来也不认识,无名小辈。”
青青小河:“是嘛!花亿多收红宝石的人居然是无名小辈,好大手笔的无名小辈,倒要瞧瞧是什么来头。告诉名字,要知道名字。”
浮生若梦:“小河,究竟怎么?有什么心事?”直以来青青小河对总有股盲目的崇拜,是知道的。也是利用对的顺从才放心把工会繁琐的事务交给打理。难道是听要结婚所以吃醋,觉得自己红颜知己的地位将被人代替?
青青小河:“不是不是。那告诉红宝石是要送给谁的?要向谁示爱?把自己顶级的幽灵面具拿去换钱换宝石,么做究竟是为谁?”
很愤怒,如果此刻站在面前,确定些话将是咆哮着出口。为什么会样,心里也很疑惑。
浮生若梦:“不想解释么做的目的,卖不卖面具完全是的私事。小河,从来不干涉交友,为什么今非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不明白怎么。”
青青小河:“怎么?好笑!怎么的是,的大会长,要骗到几时。直接是为不就行,直接是为把调去出差的大老板不就行。”
端着好脾气小心伺候着青青小河,同时心中叫苦连连:要死,风刀霜剑严相逼。
浮生若梦:“小河,好好话。骗什么,只是不想宣扬自己的隐私。怎么就被骂得像十恶不赦的盗号贼似的。”
青青小河:“对,对。看根本是懒得解释,懒得理们些拖后腿的人。亏直觉得喊老大很有安全感,亏直对忠心耿耿替卖命、亏直以为们是很要好的朋友、亲密无间、志同道合的伙伴。可怎么会变成现在个样子,光明磊落的浮生若梦跑哪儿去。看看,自私自利在人背后做些偷鸡摸狗的肮脏事,心里究竟怎么想的?在乎过朝帝国吗?在乎过青青小河吗?屠龙时月光整整掉级、建会时猎人从自己身上扒下装备替凑钱、晚风卖号都不忘要求对方接手后留在朝不要走、再倾城……
还记得倾城笑吗?以前总以第美人自居,时时刻刻都是自信满满的模样不知愁滋味。被盗号后重建人物又回来帝国,没求们任何人帮、带、拉把。靠自己双手重新来过,成挖矿跑商炼药强化装备做些杂七杂八的琐碎事、在公会频道和们聊聊动画片都觉得很快活。只要在总是第时间回答会员问题。以为百科权威个外号很光荣?以为对个曾经上过十大的名人来出门被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号抢怪滋味很好受?
倾城以前多风光,月光和都是手带出来的,可现在等级才80多,陪下海都困难。辉煌不再为什么还要回来懂不懂?不懂!在乎过他们吗?摸着良心,他妈的在乎过谁?告诉浮生若梦,不会原谅的,再也不想看见,最好马上给去死。恨!”
今真的很奇怪。
浮生若梦:“严重吧!就是收集红宝石!!!”
既委屈又迷茫,按下回车后系统显示消息发送失败,显然青青小河完恨便愤然下线。难道小河真的对芳心暗许,由爱生恨?看来事情大条。
虽然好心情被小河没来由的责难搅,但无法阻挠前进的步伐。想着满满包袱的红宝石,迫切的想要给某王个老掉牙的浪漫惊喜。
今第七十五次密。
浮生若梦:“在吗?”
安静的注视着聊栏,漫长的五秒过去,提示消息发送失败的系统信息还未反馈,表示在线……是的,在线。可为毛用的是大号,为毛之前七十四次都有记得切小号,偏偏次就大意。泪流满面的哀嚎,为毛啊!
Sofia:“有事?”
浮生若梦:“呃……在收集红宝石,,有多的吗?啊,价钱好,绝不会让吃亏。”事到如今,只好硬着头皮上。
Sofia:“明日之城东门。”
浮生若梦:“好。”想不到答应的挺痛快。赶忙用最快速度冲向传送,期间有两个帝国MM拦着问话。
MM甲:“会长会长,听给们找个嫂子是不是真的呀!”
由于在赶时间,所以挑最简短的句话作为回答。
浮生若梦:“恩。”
MM甲:“居然是真的,55555555555”
MM乙:“别哭,英雄难过美人关早晚的事。5555555555”
要是Sofia能对555就好,么娇弱的No.1定不会嫌烦,都看不厌。哇哈哈……
寻宝猎人:“等等,有事找。”
惊奇地看见寻宝猎人正向走来,可是在赶时间,于是:“过会儿再聊,赶时间。”哈哈,定也是来八卦的。
寻宝猎人:“停停,真的有急事,有很重要的事跟,喂喂老梦。”
浮生若梦:“知道,等忙完就去找。走。”
寻宝猎人:“不是,听讲……喂,哎呀别走,……”
浮生若梦:“兄弟,别,知道。”
他很急切,该听他讲;但真的有正事要忙,是十万火急的事,是刻不容缓的事。
选择地图时发觉自己握着鼠标的右手竟微微发颤。
心情愉快的百米冲刺冲啊冲,总算冲到东门。感叹呐!神套装就是拉风,走哪里都引得群凡夫俗子围观。可是为毛神光辉下有只显眼的假装风流倜傥的猪边懒散得坐在地上晒日光浴边假装风流倜傥。根据同性相斥的原理,对他残留的好感此刻趋向于零。
浮生若梦:“HI,公子。”
段公子:“HI,老梦。”
Sofia:“HI,夏日炎炎。”
作者有话要说:把花留下
我开虐了
23.解脱
我该震惊还是死不承认?或者假装与她素不相识就这么擦身而过,徒留一地千回百转的猜测。
做过亏心事的人总是特别敏感神经质,一有风吹草动就忧心东窗事发。从青青小河的逼问、寻宝猎人的挽留、到众星捧月一般把她围在中间的段公子与红颜一行……这些蛛丝马迹无一不在暗示我,这出由自己一手导演的闹剧即将落下帷幕。
可为什么偏偏是这时候,偏偏是我下定决心向她坦白一切的时候!WHY?
鬼脸嘟嘟:“你真的是夏日炎炎?”
我家养过猫:“可以啊老梦,够能耍的。”
宣纸飞刀:“我说怎么天朝帝国尽出败类,原来会长就是个大垃圾。”
千里之外:“你们说什么我都不信。少他妈诬陷好人。浮生若梦不会做出卖公会出卖兄弟的事。”
寻宝猎人:“老梦你放心,我们是相信你为人的。你只要向我们解释清楚就行。你和那什么夏日炎炎根本一点关系都没有对吧。”
至尊红颜:“解释什么!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宿夜:“其实我不是来听解释,我是过来杀人的。”
止血密令:“一会之长竟也亲自出马搞阴险,看来军士三千的兄弟就是不同凡响。怎么,这次你们看上Sofia装备想来骗?哎呀也对,狗改不了吃屎。”
月光:“你嘴巴放干净点,谁和军士三千是兄弟。”
止血密令:“佐佐木求我别揭发他是军士三千的截图老子还保存完好。你想看可以上论坛,哥哥我刚传完。”
寻宝猎人:“什么意思?”
我家养过猫:“这你都不懂?问问浮生若梦他用小号接近Sofia这招谁传授的不就知道什么意思了。和我玩阴的,呸!”
这时的天有些阴沉,稀稀拉拉的下着小雨,伴随着满屏幕五颜六色的字体扎得我眼睛生痛。
Sofia静静地站在一旁,与其他玩家一样,仿佛只是作壁上观的看客。而眼前正在上演的是一场无关她痛痒的好戏。她的到场只是为了填补观众席的空位,只需摆出系统设定的姿势,手叉着腰低着头,然后无聊的踢起一块并不存在的石头……我觉得自己就是这块并不存在的石头,就是夏日炎炎,即将被她一脚踹开。
我确信这次我的风头是的的确确压过了天下第一隐藏角色名,而我也怀疑自己在天狱还有没有立足之地。
众矢之地,万箭穿心。
面前的是愤怒的正义之士们,一个个露出狰狞的面孔对我冷嘲热讽。还有那些窃窃私语的声音。每一句都像一把冒着寒光的利刃,就着冰冷的雨水刮在我脸上。三两下,一张皮就没了。起初我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恐慌,虚脱的看着屏幕上越挤越多的人群。讨伐我的人像商量好似的从四面八方冒出来揭我老底,闻讯而来的帝国成员用难以置信的眼光注视着我。
谁给了他们门票、谁给了他们资格;他们替谁愤怒替谁惋惜?这群正义凛然的人,这群追逐真相的人,说到底,他们只是来参加狂欢的。
“我怎么听不懂。”
“我听懂了。浮生若梦就是一直跟着死人妖的那个刺客夏日炎炎,而天朝副会佐佐木就是军士三千那个杀千刀的败类。”
“切,他们说你就信。你见过哪个老大会用小号帮着对手搞臭自家公会的。废墟之战可是天朝帝国最大的败笔。”
“我听说夏日炎炎是死人妖安Сhā在天朝帝国的眼线?怎么转眼又成了浮生若梦小号。”
“一个巴掌拍不响,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
“好像是耶!夏日炎炎在会长出差之后开始活跃,而且他们几乎从没同时出现过。”
“我在拍卖行挂的红宝石都让夏日炎炎拍走了,可今天早上却是浮生若梦密我问有没有存货。交易成功后买家才看得见卖家姓名,分明两个是同一人。夏日炎炎就是他。”
“我可以作证。其实之前在该隐城堡的仓库看见过他和一个隐藏姓名的刺客。我上去交易浮生若梦想问他讨点能用的装备,可是系统说交易失败。分明就是他们两个在交易,系统自动拒绝了我。现在一想这个刺客很可能就是你们说的夏日炎炎。”
“大哥大姐,小弟刚来看热闹,谁帮我理理头绪。”
“简单。夏日炎炎就是浮生若梦,现在死人妖的走狗们正审判他。”
“为什么死人妖这种杀小号的败类也有人帮,天理何在!”
“我们会长是好人,带我练过级,你们别冤枉他。”
“对,他也带过我练级还送我装备呢。一定有阴谋。他不是这样的人。”
“好精彩的批斗大会,都是区里数一数二的人物。来的值了。”
“啧啧,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老公,他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在密聊?”
“我怎么知道。”
“对啊,他怎么都不反驳。默认了?”
“心虚吧。”
“冲级冲得心理变态,然后和死人妖惺惺相惜搞断背。哈哈哈哈哈。”
……
我是怎样的人?
带你练会儿级给点自己淘汰了的废铜烂铁就是好人?你自轻自贱跪求别人施舍好心时过来给你一刀的就是十恶不赦的坏人?我最烦这些人。他们的目光永远停留在表面,他们丝毫不会去真正分析某种事件或某个人,他们最爱做的事情就是盲从并且煽动,对他人的评价永远和自身利益挂钩。他们从没了解过Sofia和浮生若梦,甚至有些人连见都没见过夏日炎炎,可这些人却拥有可以拿我们点滴开唰的特权。从道听途说到老神在在,这些人对根本就不了解的事物指手画脚的欲望远胜我几句苍白的雄辩。
段公子:“浮生若梦,来,我陪你玩玩。输的自己删号滚。”
装吧,继续装吧。好像自己从没有忘恩负义,好像自己从没有过河拆桥,好像自己从没有恩将仇报,好像自己从没有背叛过Sofia一样。你的补偿到底比我的谎言高尚在哪里?抱歉我没看出来。
英雄们、救世主们,还有那些麻木的看客和小人,全都在等我一句话。可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说给谁听。她的沉默无形之中已经宣判了我的死刑。没来由得,我又有一种释然,如释重负。
解脱了,没日没夜的欺骗;结束了,无休无止的煎熬。
习惯性的注视着她隐匿于光影之中的身影,千百次在心中默念着她的名字。此时,柔和的字体散发着淡蓝色的孤寂,我才想起来今天竟是我第一次看见她高傲的头颅上悬挂着只属于她的角色名。
浮生若梦:“HI,Sofia。”
客厅中响起座机刺耳的铃声,犹如一道不急不缓的催命咒,惊得我身心一颤。在这个萧瑟的雨夜里,原谅我没有去接的勇气。
视线木然锁定着屏幕上那团旖旎风光,我知道在它之后不会是一片祥和。毋庸置疑,我欠她一句道歉。
浮生若梦:“对不起。”
敲下这三字时我第一次体会,原来儿时作文中写到“痛苦难当”的那些场景,与现在的状况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的轻易。恍恍惚惚间我又想起,Sofia说过她需要的从来不是一句惺惺作态的抱歉。
对不起,我不是要用我的歉意往你伤口撒盐。
对不起,我不是要用我的sorry提醒你被欺骗的事实。
所以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在人群欢舞的喧杂声中,她这样告诉我。
Sofia:“不必。”
轻柔的,如同用指尖扫落肩上的尘埃。
喔!是的,我从不怀疑Sofia的修为。如果此刻她就站在我面前,我深信挂在她脸上的将是从容自如、处惊不乱的神情。我知道这需要很深的涵养做基础。我知道无论何时、无论身处怎样窘迫无措的困局、无论面对如何不堪承重的蜚语,Sofia永远将是那个高高在上孤芳自赏的女王。她的冷静自持、她的沉稳内敛、甚至她的骄傲,都不容许她气急败坏的破口大骂。
她的怒气始终是阴暗而又绵长的。
不骂,并不等于不愤怒;不骂,并不等于不失望。
我知道任何语言都掩饰不了我此刻的苍白,但是多么讽刺,Sofia的答复比我的难以启齿还少一个字,却是这么声裂金石、浩气在腾的回绝。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我就像一个假献殷勤的小人,被完全挡在千里之外。
最后的疯狂(一)
原本并不妄想自己的道歉能得到孤傲如的接受。哪怕还有定儿作为人的自尊,就该夹紧ρi股按ESC,用平生最快的速度逃下线并且从此不再出现。但知道,Sofia的内心并不像表面呈现的那样风平浪静。只是习惯在人前装洒脱装超然、装不在乎装不在意……没人知道那个在角落舔舐自己从前受伤灵魂的Sofia有多脆弱。
而次,是伤。
浮生若梦:“真的对不起。原本……原本打算今就告诉。”
Sofia:“,不必。”
哈,的王殿下,总是么冷若冰霜,总是么高不可攀,总是么……
硬撑,只会硬撑。
寻宝猎人:“求求老大,快接电话。电话!!!”
不,要。
浮生若梦:“对不起。夏日炎炎的确是。”
Sofia,是直以来想对的话。
话音刚落,段公子的落魂扇在七彩的屏幕前划出道夺目的金光,伴随在周围的是鲜红的血。人群兴奋的嚷嚷着“开打”的喝彩,没有试图去挡第二波攻击。时个头顶朝帝国会标的战士从人群中冲出来,朝大声嚷着“会长快走”。还没想起个连100级套装都没集齐的可怜虫是谁,就看见至尊红颜的妖月刀已经刺穿他的身体。具尸体似乎还散发着余温,平躺在地的他仍旧声声叫着会长、喊着老大。
他似乎很崇拜,那么好吧!
对不起,三字也给。是辜负的期望。
月光:“动他试试。”
哗下!又个不怕死的好汉冲出来。和段公子过两招后马上被宿夜与老猫杀翻在地。
笨,告诉多少次寡不与众斗。
啊,忘还没敲键盘,发不出声音。键盘呢?喔,它还在五指下。恩恩,好!本会长要开始训话。
浮生若梦:“对不起。切都是别有用心,是错。”
咦!不对。想的明明是“兄弟先走断后”。谁改老子台词?
!也对,都个时候,还装什么好人、装什么正面典型。都个时候……
浮生若梦:“Sofia,对不起。从开始就想着要报复。自从20级时求带被秒后,就门心思想找血洗前耻。玩狱就是为找复仇。是下第怕打不过,为面子顾虑重重不敢来挑战。用小号步步找借口接近也是想着套底细盗号。在身边就是为要害身败名裂,他妈就是么贱的人。他妈就是贱。”
又是致命击落在身上,知道自己时间不多。在血条清零前无意识的打开包袱,中红宝石选择散落式抛弃。
叮声。就见地上铺满红色的光芒,而被光芒簇拥在中间的,是已经冷却的尸体。眼前个个贪婪的身影刹那间忘记来此的初衷,什么打骂叫好都顾不上,纷纷为宝石折腰。时客厅的电话没有再响,而聊栏也似乎被定格在个时刻。看着群疯狂的人,心里有种痛快。不论是浮生若梦或是夏日炎炎,切即将成为过去。努力服自己保持心情的坦然与平静,努力服自己退出下线别再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总之次是真的结束,彻底没戏……
可是为什么还注视着,注视着个让魂牵梦绕的ID名。
浮生若梦:“些本来是给的,可惜拼不成心。”
再看眼的名字。Sofia!不舍的按下确定。系统把传送到最近的复活——明日之城。又是个颇具讽刺意味的名字,还有明日吗?
与此同时,世界频道炸开锅。满屏问候家人的污言秽语夹杂着段公子要求出城迎战的挑衅,还有些提议多扔装备宝石出来和手舞足蹈骂活该的路人甲们。
活该?谁活该?
?浮生若梦?
活该就活该,还他妈要们管。老子人熬通宵冲级时们还蹲新手村跪求大哥大姐谁带带呢。
谷儿稻稻:“死人妖杀小号。活该被骗财骗色骗掬花。活该活该耶耶耶!!!”
谷儿稻稻:“死人妖杀小号。活该被骗财骗色骗掬花。活该活该耶耶耶!!!”
谷儿稻稻:“死人妖杀小号。活该被骗财骗色骗掬花。活该活该耶耶耶!!!”
喔,原来不是在,误会误会。可为什么觉得喉间酸楚羞愧难当?分明不是在……
浮生若梦:“关屁事,歇着吧。”
愤怒的敲下行字,却因为忘记切换频道而无奈与周围挂号发傻的路人甲们默默分享。头顶上方的字迹还未消失,聊栏串绿色私聊夹在五花八门的喊话里紧跟过来。
段公子:“今有没。”
家养过猫:“有种滚出城。”
至尊红颜:“亏么信任,卑鄙小人!!!”
鬼脸嘟嘟:“贱得足以统领狂风血雨口水软糖军事三千和乌龟王八蛋。”
Sorrysorry!的眼睛已跟不上刷屏节奏,那就样吧。
疯似得狂按鼠标,那个昨夜还屹立在金字塔顶端的会之长在长着苔藓的街道上像脱缰的野马般横冲直撞。穿过摆地摊的孤单小号、热聊的哥哥妹妹、求带求组队的各路过客……些形形□的周而复始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他们却又记不起是在哪里。也许浮生若梦最终留给纭纭众生的也只是个擦身而过的朦胧、模模糊糊的轮廓。可是到个时刻竟还在暗自庆幸至少Sofia会记得得全部,不论脑海中对的定义是浮生若梦还是夏日炎炎。
失魂落魄的冲到传送,选个完全没概念的城市名确定。白光现后又是白光现,不停重复着选择城市、传送传送再传送的步骤。知道的,需要个不停忙碌的过程来掩饰自己麻痹自己。万恶的系统依旧每次只收取1万大洋的手续费,可是不管的脚下是哪座繁华的城池残败的古迹,聊栏叽叽喳喳的喧闹从未停止。 推理帝真相帝内涵帝还在络绎不绝的冒出来发表他们对此事的研究心得。确信未来周时间他们些关注事态发展的无聊人士练级之余的游戏生活不会枯燥。
红橙黄绿青蓝紫、粉灰褐白咖啡黑,网络里些色彩斑斓的字体就是座吃人的大染缸,没有谁可以逃出去。
无数个白光现后居然又回到该死的明日之城。屏幕上依然是个曾经威风凛凛过的法师,而屏幕后的已忘自己究竟是浮生若梦还是夏日炎炎,还在为分不清他们哪个才是真正的而痛苦纠结。恰是此时,系统提醒现金不足无法传送。
以为有很多钱,可以就样直疯狂到终,原来是真,钱都成那满地红光的宝石,躺在不知谁的包袱里。是穷人,就快无所有。
可是还有很多雄心壮志没有完成、还有很多堆积已久的心愿没有实现,那些许许多多答应的事和承诺的话都还只是场空谈……想到里仿佛又有挣扎的动力,又疯似得去按鼠标。像离弦的箭样穿过层层人群,又像抓不住的风般远远甩开那些追赶的身影。奔回传送时心中不停咒骂着肥头大耳的铁公鸡NPC,+9的扶摇法杖居然只给4万7。
好吧,认真些给自己选个葬身之地。已经没多少次机会。那就,那就……风月城吧。
也许只有当躺在座自己征服过的城市,才能有勇气向say goodby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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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端详片象征成就的故土,曾在清澈的地里看着它展望未来、抒发胸臆的激|情豪迈。此刻它是如此庄严肃静。护城河旁挺立着排悠悠荡荡的柔韧柳,灰色的高耸城墙上爬满郁郁葱葱苍青的藤。连绵的楼宇仿佛没有尽头,似乎只需风的路过,座不动的城池便会自寂静中苏醒,为奏首悲壮的离歌。
迫使自己少去回忆昨日风光,那些有的没的苍桑变换,该把时间花在更有意义的事上。比如冲到坛去捏碎城主琥珀……
真准备么干。表现的雷厉风行儿都不含糊,大刀阔斧不畏浮云,奋不顾身义不容辞,言出必行到做到……今儿是怎么,城里半个人影都没有,怎么不来个谁拦着。难道那帮孙子都发达不在乎20%的药水优惠,还是座冷冷清清的孤城注定将是最后的堡垒。
游戏的背景音乐随着的奔跑在最先的细细抒情中豁然开朗。段娓娓笛声逐渐引出雄壮悠扬的弦乐。渐响的激昂战鼓仿佛在提醒最后时刻的来临。
迈步跨上石阶,开阔的坛中央是束熟悉的光,如初见般惊艳,温暖而明亮。犹豫片刻,最终带着种不敢亵渎的虔诚缓缓走向束光。
25.最后的疯狂(二)
浮生若梦:“你怎么在这里?”
我总觉得我的世界是黑白的,只有当这束光出现时才有色彩。
浮生若梦:“啊!差点忘了我给过你进入权限。”
我总是不停追逐着这束光,却在最靠近的时候远远躲开。
浮生若梦:“没关系吗?现在找不到我又不见了你,公子估计会抓狂。”
这束不属于我的光是生命中未曾预想的选择。
浮生若梦:“你来是为了杀我?”
像寒冬中的一抹绿,只需静静得绽放便能带走我的呼吸。
浮生若梦:“Sofia。”
我与她安静的对视,像一生那样漫长。过后她淡淡的说……
“你有什么打算?”
浮生若梦:“打算?当然是不玩了。都被揭穿狡诈虚伪猥琐狭隘的真面目,再留下去也没必要了吧。”
Sofia:“你的法杖呢?”
浮生若梦:“没钱传送,卖NPC了。”
Sofia:“面具呢?”
浮生若梦:“拿去换了宝石。”
Sofia:“刚被爆的戒指在我这。”
浮生若梦:“谁捡了就是谁的。”
Sofia:“我不用,还你。”
浮生若梦:“别,扔了。”
Sofia:“好。”
很奇怪,经历刚才戏剧性的变故后我们居然还能像朋友一样对话,居然像朋友一样,居然像朋友……
我想大声笑放声哭,原来像朋友是如此简单的一件事,简单到我都不敢去相信。可是我却浪费了所有时间让我们成为仇人。如果我不是那么钻牛角尖、如果我性格豁达不记仇、如果一开始能光明正大的上去打招呼……也许现在真的就是朋友了。像鬼脸嘟嘟那样、像至尊红颜那样、像那个会笑着说嘿嘿么么的小牧师……
可为什么非得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我才有说HI的勇气?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她知道我会来这儿、她在这里等了我好久、她认识我的时间比猎人公子老猫都要晚都要短、可她却知道我沈维的终点是风月城的天坛,她甚至比我自己都要清楚……我们本该做朋友的,我们之间有默契……
一股抓心挠肝的遗憾和痛苦铺天盖地淹没了我。
浮生若梦:“有时间吗?我想说说我的故事。”
浮生若梦:“有时间吗?我想说说我的故事。”
她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坐在了我的对面。丝毫不担心我会在她松懈时出手偷袭。她总是这样泰然,慌乱无措的唯有我。
“从那里说起呢?啊,就从被你杀开始吧!
那是在游戏刚公测的时候,距今大约半年前。我刚千辛万苦做完20级的入门任务,穿上系统赠送的一套象征菜鸟级法师的浅蓝色长袍。屁颠屁颠的游荡在配罗那城,想找个起码有30级群攻技能的傻瓜苦力带带。当然我的本意并不是想一步登天,纯粹是为了验证有多少心地善良的好人在玩《天狱》。
当然那晚我没遇见什么好心人,却遇见了你,一个对秒杀求带小号乐此不疲的侩子手。当时的你可不像后来这样惜字如金,做掉我后你还很坦然的说了杀我的原因。很深刻的一句话,你说‘求个毛,小号也要有尊严’。
我知道游戏规则,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所以我恨的不是被一个高出自己百来级的大号秒杀这件事情,而是你的话让我切身体会到藏身在屏幕后的自己被人狠狠扇了个耳光。这样的耻辱不是游戏被杀后简单按个确定回城就能结束的。我憎恨你这种假装高尚的人,你的清高是建立在等级制度下的产物。如果我高出你十几二十级,就该是我用伟岸的背影教训你‘小号讲话安分点’。
你这种人完全不了解什么是小号的尊严。不求人带就是有尊严的表现吗?你知道我这样的小号有多艰难才练到20级?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新鲜,一个人刚学会怎么打坐的时候就得拿着把桃木剑被迫和三、四个人抢同一只鸡,在一座新人村里上串下跳找怪物,可是经验只有可怜的三点。你知道这三点有多少人和我争吗?
那些为了炫耀技能的家伙带着自己刚进游戏的朋友用远程魔法在新人村里耀武扬威。他们站着不动就能杀光屏幕上所有的小鸡,我再怎么跑都抢不过他们。明明是我先攻击的怪物却总有人跑上来放技能,我问了,为什么要抢我的怪,他们总是自认机智的回答——‘你的怪,写你名了’?明明是我一刀一刀打死的怪,我却没有拾取金币的权利,只见屏幕外跑来一个弓箭手按下空格,地上的东西全进了他的包袱。为什么他不去高级地图要窝在那里为难我这样的小喽啰?因为好玩,好玩,有意思。
这个时候我这样的小号能做什么?
这个时候你这样得大号在做什么?
你还能告诉我什么是小号的尊严吗?
你看不见我这样的小号在多狭小的空间里求生存、你不知道我这样的小号要付出多少努力才修炼出那点你看不上的等级。我很弱,你一个火焰球杀我绰绰有余,可这点实力也是我摸爬滚打拼上来的。为什么你可以那么轻易的否定践踏?你和他们有什么两样?
我没有公会、没有家族、没有团体、没有朋友,我只是一个听说这款游戏不错就注册了账号跑来玩的普通人,我只是一个和大多数草根小号一样苦苦夹缝求生的可怜虫。你说小号也要有尊严是对的,的确不该动不动就说求不求之类的话。这些我也知道……可是你看看他们这些有公会有家族有团体有朋友的前辈们给我们留了多少活路。
游戏里这样的不公到处都是,这个时候你又在哪里?你想要扮演救世主的话为什么不先把这些破坏平衡的人渣杀掉再来告诉我小号也要活得有尊严、小号也要活得坦荡荡?
你和他们一样,不过是凭着心情在杀戮,不过是披的这张皮好看点。所以我恨你。 那一刻我无比憎恨,恨你这类明明是恶霸却还要装的像警察的家伙。我做梦都想着要杀掉你,把你的那些自视甚高的尊严踩在脚下。
为了这个目的,浮生若梦留在了天狱。我开始像大多数人那样忙于练级,每天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登陆游戏,然后买满药水杀进练级地图,一到十二点就满世界的找队伍冲通宵。小心做人谨慎说话,结交权贵加入金戈铁马,我不顾一切掏空身体也要让等级上去,为的就是追赶上你的步伐。
再来说说天朝帝国。那完全是个意外。
想要后来居上的首要条件是要有一个固定的练级队伍。公测的火爆场面完全点燃了各团体对练级地图的争夺,势单力薄的我想在其中有一席之地只能依靠强大的公会势力。所以我毫不犹豫的选择加入金戈铁马。我需要一个提升实力的平台来追赶你。
我在金戈铁马有个外号叫拼命三郎,因为我上线的第一句话总是“哪里缺人”。由于{河蟹}以继夜的奋斗,我从一个默默无闻的中产阶级成长为后金戈铁马时代的将帅。金戈铁马覆灭后,一些野心勃勃不甘平凡的人开始策划自立门户。其中等级靠前、实力出众、风评最好的我被他们推选为老大。一群陪伴浮生若梦成长的伙伴最终以幸存者的姿态成为了天朝帝国的元老。而那些平日受过我小恩小惠帮忙的人也纷纷聚拢在我身旁。
但是不论我如何努力,你依然是不可撼动的天下第一。我忽然之间明白光靠自己一人就想杀你是螳臂当车。像财富需要积累,我需要更强大的力量。于是我开始处心积虑的笼络人心,做尽好人好事。我让浮生若梦从此道貌岸然的过每一天,对谁都是笑脸相迎有求必应。我还亲自参与制定一条条不准欺凌弱小、必须友爱互助的会规,博得了会里会外满堂喝彩。那时的我真有些飘飘然。
可是事情开始反向发展。荣誉把我架得太高,我他妈下不来了。可笑吧!
张三李四带着他们庞大的亲戚团开始在帝国内部混吃混喝,一会之长的我必须负起责任带他们练级、在他们索要装备宝石财物时千金散尽、在他们被欺负的第一时间站出来为他们打抱不平。人人都说我是个好会长,好会长是不该有怨言的。
我一边微笑说着‘有事言语’,一边烦躁的希望这群阿猫阿狗趁早滚蛋。什么鸡毛蒜皮的事都要我出面解决,我以德服人的时候那个隐藏角色名的死人妖怕是又升了半级。
哈哈,这就是我当好会长时心里真正想的。我对你说过,支撑天朝帝国真的很累。那些只会例行公事一般敲下“谢谢老大”的家伙们不断用好好先生的高帽压榨着我的时间我的耐心我的精力,到最后只剩疲惫还陪伴着我。
我懒得再去理睬他们,懒得再去经营人际。天朝帝国的确有我的心血付出,但它在成为踏脚石前坠落为绊脚石,它成了阻碍我前进的累赘,它让我放慢追逐你的脚步。于是我跟自己说:得了,难道你真指望垃圾帝国能成事。
我放弃了,就像扔掉一颗无用的棋子。
26.最后的疯狂(三)
对我来说,朋友兄弟成就都是报复你的筹码。我是一个很自私自我的人,当发现利用这些可能事半功倍却收效甚微时,我毫不犹豫的收回了继续在他们身上花费精力的功夫。我决定剑走偏锋,玩阴的出损招。
现在来认识一下夏日炎炎。
他是天朝帝国一个中等阶级的玩家,93的刺客,等级半上不下、装备半好不差。无论组队练级还是PK会战,属于那类多他不多少他不少的大众角色。他在退出《天狱》前发了封飞鸽传书给我,当时我正挂机洗澡,所以错过了在第一时间与他互道珍重的机会。唯一的、也是最后的。
他的号出于某个在我潜意识中孕育而成的邪恶计划而被保留。没错,我第一次成为夏日炎炎就已经做好了用此号接近你的准备。我故意在你杀小号后顶着公众鄙视的目光为你说话。连刷五遍的确有企图,你一点都没骂错。
后来发生的事真是顺水开渠功道天成,连老天都帮我,你容易亲近的一塌糊涂。我问你借钱你就真得借,我都没喊你带,你却主动发消息来让我过去找你。哈,我做梦都能笑出声。
我只需要小心翼翼的潜伏下去,陪着你走南闯北溜达几圈,和你谈谈人生聊聊生活的点滴。骗取你信任后再找个适当的时机问你要密码,然后就像军士三千对此烟空前做的那样把你账号洗劫一空。游戏里这种关于背叛的戏码每天都在上演。完事后我抬头挺胸做我的好会长浮生若梦,你还能追查到夏日炎炎是哪根葱?
计划很美妙,看上去毫无破绽,一开始我也挺入戏,但失误在所难免。你还记得我第一次用浮生若梦的号密你吗?其次那次我密错了,我以为自己还是夏日炎炎,一个回车便成就了一桩可笑的错误。为了掩饰我只好假意约你见面还你建城令,还约在我的地盘。你单枪匹马来赴约,无所畏惧。而在你面前我却丝毫没有天时地利的优越感,显得笨拙至极。你走后我很愤怒,我已经是人中翘楚成就卓越,为什么你还是不把我放眼里!
被你小瞧让我很不平衡,正巧那天佐佐木和狂风血雨勾结一起向我索要建城令。我顺水推舟就往你身上栽赃嫁祸。当晚并未得意多久,段公子就找上门了。之前他在我面前的所言所行表明了和你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回事,可是现在却跑来质问我到底做了什么惹得你PK我。他关心的不是我而是你,从头到尾他说的每句话都在维护你。我好奇为何会本末倒置,于是我很有耐心的听段公子说起你从前的故事、说起生如夏花的故事。
听完这些我不知道的故事后我居然空前的同情你,对你用杀小号来惩罚背叛者的做法无比认同。我觉得自己理解你的冷漠,我为你愤愤不平。你敌视求带小号,因为他们贪婪无度,他们该杀他们该死。那些对你的善意不知道心存感激反而恩将仇报的势利小人不配得到你的原谅。
作为一会之长,我知道当时的你一定如天朝帝国刚成立时的我一般感觉责任重大。你一定和我一样约束自己去满足他人,我知道你尽力了。可总是有太多的无奈让我们放弃初衷。
其实从那晚起,报复你对我来说已经成了一个光嚷开花永不结果的故事。
其实从你弯腰去捡那瓶+200的药然后一脸平静的说这是因为‘小时穷惯了’……
我不恨你了,真的。
她安静的聆听着,没有试图打断我。在这个寒冷的雨夜,我由衷的感激仁慈的她给了我一个完整的谢幕。
“明明不再憎恨不再想着报复,可我还是不愿安安分分当回龙头老大。过惯了夏日炎炎那样无拘无束的清闲日子,我变得尤为讨厌自己是浮生若梦的时刻。日夜带着面具做老好人,一句骂人的话都得憋半天。这样压抑的生活和我的性情南辕北辙,何苦让自己玩的那么累。
于是我做起了逃兵,继续对众人编织着外出公干的谎言,一心一意当起了夏日炎炎。
不管你是否相信,其实我真没想过要伤害你。我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感觉,不用考虑太多得失、不用计较很多对错、还有那些熙熙攘攘的名来利往,只有和你在一起时,所有的这些都变得不再与我息息相关。
想来奇怪,很多时候我们之间并没有交谈,可我却不觉无趣,反而心甘情愿默默跟在你身后。走你走过的路,做你做过的事。可以和你处在同一屏幕用同样的心情看万千世界,我感到满足。我不是那种非得追求天荒地老的痴情男,也不是那种善于策划见面然后发展成恋人关系或者憧憬─夜情的男人,我思考的没有那么远。我只是想陪你走一段路,不知道能走多远何时结束,这样的想法也许太过天真,即使你说我不切实际,但我仍旧死心塌地。
如果我可以一直做夏日炎炎,我有信心,真的,我会陪你走很远很远、很长很长的一段路。只要你不先说离开,哪怕游戏倒闭关门的那天你我成为一堆无用的数据也会紧挨着彼此。我发誓,我保证,我做得到……对不起,现在我只能跟你说对不起了。
我不知这样的纠结是不是就叫爱。我从没真正爱过谁,除了我自己。
可是Sofia,在我认为你只是个死人妖的岁月里,我的生活就已经无时无刻不在围绕着你转。在那一个个双眼布满血丝的深夜,我倦得只想休息只想睡,可是每次只要一想到你的名字、想到你还稳坐天下第一的宝座,我就又像是打了鸡血似地恢复了活力。是你给了我力量让我一路走下去。我体会过日复一日通宵冲级的枯燥与煎熬,不论对肉体还是精神都是种极大的摧残。可是你都挺得过,我为什么不能。只要这样一想,我总觉心头涌上无尽的斗志,坚毅似乎源源不断的支撑着我别放弃。每每世界频道出现大肆宣扬你劣迹的辱骂,我总是管不住自己的双眼不去看。
相信吗?从你的夕阳斜无情的刺穿我身体的那刻起,我的眼中就已经只容得下你的身影,除此再无其他。
如果你不是女的,也许我不会有如此疯狂的念头。我的理智还能守得住阵脚。可是你偏偏是女的,你该死的让我浮想联翩,让我不能自控让我泥足深陷。
Sofia,我喜欢你的名字,洋洋洒洒飘飘荡荡的轻柔。浅语低吟时它带给我一种清风拂面的舒畅、一种阳光绚烂的快意。它好似有魔力,能让我在静寂的夜空下发出会心一笑的温暖。我心疼你,你和我一样都是被抛弃的人。我放不下你,即使有我形影不离的陪伴,你还是这么孤单。我们太相像了,我舍不得离开你。我真的很想就这样一直做你的夏日炎炎。那些对你承诺过的誓言都是真的。我想伴你从此不寂寞,无论将来会发生什么、无论这个游戏如何变迁,Sofia始终有夏日炎炎……
对不起,我又说大话了。
你痛恨欺骗,这我知道……所以,所以你可以不接受我的道歉,我不祈求能得到你的原谅。我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所以,Sofia,恨我吧。无休无止的恨下去,恨得深切恨得缠绵。你的生活你的游戏还将继续,你的世界中从此不会有我,可是恨下去吧。我真的什么都不求,遗憾无奈什么的……都没关系了……真的对不起。你把夏日炎炎当朋友,而我却……对不起,对不起。”
27.The end
我豁出去了,毫无保留。
我开始语无伦次起来,下一句忘了上一句说过什么,一遍遍重复着对不起。
直到跳跃的指尖停下舞动,我心中一声声抱歉仍在继续。窗外雷声轰隆水气弥漫,空荡的房间里突然没了键盘的滴答声,寒意便从各个角落肆无忌惮的袭向我。聊天栏里层出不穷的陌生ID和如火如荼的无聊话题还在加剧这个夜晚的混乱。期间我无视了所有呼叫我的私聊密语,专心致志为这段注定无可挽回的情缘做垂死挣扎。近乎□的向她诉说着对她的执着与爱慕,痴念和妄想。
不久之前我连对迎面而来的她说声你好的勇气都没有,可今天居然有胆量把自己里外扒了个精光。原来逼一逼什么都能逼出来,我到底何苦作践自己消遣她。
有句话说的好“出来混迟早要还的”。此刻我并非在博同情也决不是在求饶。我知道有些东西带不走,有些故事只在回忆里,而有些结局也可能不尽如人意。所以我不是在追求一个轰轰烈烈的退场方式,只是卑微的期望自己留给她最后的印象不是混蛋加三级。
“窝囊够了,我也爷们一回。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生,既然被揭穿了我不会赖着不走,今天我就删号。”
“我他妈早知道自己逃不掉是这下场,捏碎琥珀我就走。”
“干什么不好偏偏去喜欢一个ID名。你说我到底怎么想的,我都没见过你,你说你是矮是胖啊!”
“你男友情愿抱男人都不要你,想来你也漂亮不到哪儿去。”
“我觉得我有点冤。”
“算了算了,老子游戏里也意气风发辉煌过,值回票了。”
“对了他们说的闲言碎语你别去理。以后该怎么玩还怎么玩,见不爽的小号照杀不误。”
“早知道不收红宝石,白白便宜了那帮孙子。”
“我把装备脱下起来给你换点药钱吧,你等等。”
沉默良久。
浮生若梦:“Sofia。”
浮生若梦:“Sofia。”
浮生若梦:“Sofia。”
浮生若梦:“Sofia。”
浮生若梦:“Sofia。”
浮生若梦:“Sofia。”
浮生若梦:“ S、o、f、i、a,Sofia。”
Sofia:“什么?”
浮生若梦:“不如我们从新开始。”
有一瞬的恍惚,我以为听见她说好。
Sofia:“这么说,你喜欢我?”
她难以置信的问,而我完全认栽。
浮生若梦:“我确信我爱你。”
Sofia:“我们素未谋面。”
浮生若梦:“看着你,我能感觉到你的心跳。”
Sofia:“你根本不了解我是怎么一个女人。”
浮生若梦:“要了解一个人就非得见过面?我不同意这种说法。”
Sofia:“在你对一个虚幻的ID名轻巧的说出爱这个字眼时,你真的知道什么是爱吗?”
浮生若梦:“指天发誓,全世界任何一个经历过网恋的人都能为我证明。”你让我着迷,你让我发疯,对上你我总是一丁点儿胜算都没有。我倒是希望有谁能教教我该怎么做,或是用鼠标砸晕我也行。这样我就不用体会揪心是怎么一回事儿。
Sofia:“错了。你只是需要一个让你逃避现实留在网络的理由,我的适时出现恰恰成就了你的借口。”
浮生若梦:“不是,不是你说的这样。”
Sofia:“你父亲与助理有染,他的背叛造成了你母亲的早逝。因而你憎恨自己残缺不全的家庭,厌恶自己空虚不实的人生。愤世嫉俗的你选择寄居在网络世界,把网游当作世外桃源一样沉浸其中,从此醉生梦死得过且过的挥霍着你的青春。”
浮生若梦:“不对不对。”
我咆哮着,感到一股被识破的惶恐不安正排山倒海的朝我涌来。
Sofia:“当升级不再给你带来快感、被赞扬满足不了你的虚荣后,你渴望更刺激的挑战来拜访你。你需要一个发泄口来排遣你的寂寞,于是你找到了我。你把精力都花在对我的遐想上,你把时间都用在追逐我的游戏中,你乐不思蜀。你在网游中实现你的多重人格,不停在浮生若梦与夏日炎炎之间切换奔走,这种错乱的运作方式让你暂时忘却了现实世界的丑陋不堪,因此你乐此不疲。”
对面的女人丝毫没有放过我的打算,抽丝剥茧将我打入地狱。我唯有压住紊乱的喘息,心中不断否认着:不是不是,不是你说的这样,我不是在逃避,不是!
Sofia:“浮生若梦,光听名字我就能确信你有多凄迷的留恋着这个你厌恶的人生。承认吧,你并不是爱我或我的ID名,你爱上的仅仅是你用来麻痹自己的方式。”
我感觉自己是砧板上一条待宰的鱼,而菜刀握在Sofia手中。她每说一句都像在向我行刑,三言两语后我便千疮百孔体无完肤。所有护卫我的鱼鳞都被残忍的剥离了我的肉体,我成了一个光溜溜却还在啪啪甩动尾巴的躯壳。
这并不是撕心裂肺的哭诉,也没有潸然泪下的煽情,她平和的叙述着我不愿承认的事实,我却又想恨她了。
为什么!穿过纷纷扰扰的誓言与欺骗,你依然能看清我。
双手放在键盘上,两眼紧盯着Sofia,久久才找到按下的勇气。
浮生若梦:“也许你说的都对,是我迷失了自己。”
拿下琥珀时系统发来询问。
“城主浮生若梦,您真的选择摘取光之琥珀?”
鼠标缓缓移向确定。
Sofia:“不和他们说再见?”
他们是谁?猎人?月光?青青小河?若干年以后遥想往事,他们和你一样都只是路过的风景,我只是在你面前做了片刻停留。
浮生若梦:“有些话说太透反而不好,还是留点供人遐想的残缺吧。”
Sofia:“你会删号吗?”
删号?删谁?夏日炎炎短暂的一生是我撰写的Сhā曲,而浮生若梦则是做的一场关于你的梦。这原本都只是我一人的游戏。
浮生若梦:“你会留我吗?”
你曾说过你留下是因为你要留下,你离开是因为你要离开,不是为了任何谁。可是我留下或离开都是因为你。你指责我麻痹自己也好、你嘲笑我逃避现实也罢、躲在网络里呼风唤雨做大哥或是过街老鼠似的苟活都全凭你一句话,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所以给个利落的答复吧,痛快些……
Sofia:“那你删吧。”
砰!我似乎听见什么支离破碎的声音。
Sofia:“你没看错,这就是我。”
Sofia:“怎么?你以为我会留你?醒醒吧小天真!建城令的事口口声声说会向公众澄清,结果呢!我说不必你就真的照做,其实是你没胆量。一边抱怨说自己多么厌恶经营天朝帝国,一边又害怕你创立的王国会崩溃瓦解轰然倒塌。实则你根本放不下权势、舍不得荣耀。还在等我说没关系无所谓原谅你的话?还在等我说不必是吧?浮生若梦,你未免把我想的太简单。”
Sofia:“要删快点删。删完别再试图用小号接近我,同一个坑我不会蠢得摔两次。”
Sofia:“还有劝你换个游戏玩,天狱我说了算。
Sofia:“不是求我恨你嘛。”
Sofia:“现在满足你。”
Sofia:“滚!”
冷漠,除了冷漠还是冷漠。一点旧情都不念,一丝恻隐都不存,像雾像雨像风就是他妈不像人。死人妖,你一点都没变。是我犯贱,是我太空虚,是我把你臆想的太过美好、是我利用你排遣我的寂寞、是我有眼无珠找了座万年不化的冰山自寻死路。
没错,这一次你又说对了。我的确在心存侥幸幻想一切可以风平浪静和你能够从头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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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慷慨的无动于衷让我清醒的认识到自己是个丑态百出的窝囊废,虚伪得无药可救。
“城主浮生若梦,您是否确定毁灭光之琥珀?”
OK,大爷这就滚。
“确定”的
Enter回车!
“城主浮生若梦,很遗憾您的光之琥珀已破灭,风月城即将倒塌。系统会在五秒倒计时后将您传送回指定复活点。”
五、四、三、二、一,最后的白光一现。又回到了老地方,万恶的明日之城。
我红着眼把鼠标移动到屏幕右下方。
点退出时模模糊糊瞥到谁的一句“沈维,再见”。
确定删除角色时又朦朦胧胧听见谁的声音在我耳旁轻声说……
再见,Sofia。
打开窗,风吹了进来;抬头望,却不见星辰。
闭了眼,尽是黑暗。
作者有话要说:
A面第一部,The end!
B面第二部,将以千呼万唤的Sofia视角展开叙述。不能接受的亲可以选择给Sofia留点只可意会而难言传的朦胧美,就此打住吧。
谢谢所有陪伴浮生若梦、夏日炎炎、Sofia的朋友们。
谢谢你们对主角们的爱护,谢谢你们对我的支持,谢谢你们喜欢我笔下的这个故事。
选择继续往下看第二部的朋友们,真心感谢你们愿意留下陪我和Sofia再走一程。
万谢!!!
写在B面前:以下第一人称的“我”是以Sofia的视角展开叙述,排斥抵触者勿入。我发誓不会让此文沦落为三流言情。
写在B面前:以下第一人称的“我”是以Sofia的视角展开叙述,排斥抵触者勿入。我发誓不会让此文沦落为三流言情。
写在B面前:以下第一人称的“我”是以Sofia的视角展开叙述,排斥抵触者勿入。我发誓不会让此文沦落为三流言情。
写在B面前:以下第一人称的“我”是以Sofia的视角展开叙述,排斥抵触者勿入。我发誓不会让此文沦落为三流言情。
写在B面前:以下第一人称的“我”是以Sofia的视角展开叙述,排斥抵触者勿入。我发誓不会让此文沦落为三流言情。
--连刷五遍,补EP中
B面,女主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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