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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她是谁?!

早上我揉着充血的双眼进会客室时方姐还没来,温晓璐端端正正坐在案前,摊着四五本账册一手打算盘一手翻传票,算珠撞击声又快又响又脆,其状态根本不像只睡了四五个小时。

明明是我和方姐的任务,她反而挑起大梁,这让我有些过意不去,走到她跟前道了声早安,开玩笑说:“公司财务账陷入混乱,你比我们总经理还着急呀。”

她不紧不慢地道:“安妮当然很放松,高层已经决定把她调到总部另有重用。”

难怪昨天出了杀人案可安妮的心情依然不错,晃悠悠转来转去,还老是拿我开玩笑,我连忙问道:“到哪个部门,任什么职务?”

她谨慎地朝门口看了一眼:“道听途说,不要乱传。”说完不再理我,全神贯注地进入临战状态。

近十点钟时方姐才无­精­打采地进来,这时我们已将最重要的损益总账啃下一小半,正势如破竹地向前推进。

“是不是感觉特别累,方姐?”我随口说。

她叹了口气:“真倒霉,早上刚到楼梯口就被刑警队叫到一楼保安室盘问了好半天,准备一下吧,你也逃不掉。”

“又怎么了,昨天不是都说了吗?”

“发生新情况啦,”方姐拉长声音道,“昨夜有蒙面人潜入王主任家中,将屋里翻得一塌糊涂,连彩电、洗衣机后盖都被卸掉,书架、衣柜里的东西铺了一地,幸好家里没人,她丈夫到刑警队处理遗体事宜,女儿睡在亲戚家。警方怀疑蒙面人与凶手是一伙,试图寻找一件被王主任藏匿起来的东西,所以问我是否知道内情,或者她有无让我代为保管什么。”

她说得绘声绘­色­,连温晓璐都暂时放下手边的事听她讲叙。

“你怎么回答?”

“我能说什么,一无所知,既然特别重要,她怎么可能交给其他人呢?一定藏在特别隐蔽的角落。”

我心一动,想起前天下午王主任问过我间谍藏东西选择哪儿,当时我心无旁骛地发短信没有在意。

王主任晚上与凶手见面,下午却琢磨着藏东西,表明安妮施加压力之后她与幕后人物发生严重分歧,不得不提防一手留做后路,谁知凶手带着杀人灭口的任务而来,她来不及要挟就被一刀致命。随后凶手才发现最重要的东西找不到了,所以将办公室翻得乱七八糟,没有收获后又认定她会藏到家里,所以又有了昨夜的行动。

方姐说话向来有口无心,肯定忘了那段奇怪的对话,否则交代出来我得有麻烦缠身。可以判断直到王主任和我说话时东西还在办公室,她拿不定主意究竟藏到哪儿,从时间分析来不及放在家里,估计应该在公司某个地方。

正想着,一名刑警出现在门口:“岳宁,请出来一下。”

方姐嘀咕道:“说得没错吧,起码一个小时。”

温晓璐将笔往桌上一扔,气冲冲道:“这样下去账什么时候才能建好!”

她确实比安妮还着急。

跟着刑警经过总经理室时意外瞥见约翰坐在安妮对面,两人谈笑风生。咦,几天前她还对约翰避而不见,怎么这会儿相谈甚欢?老外们的脾气真是搞不懂。

警方的询问并无新意,不过取走了指纹与脚印用于对比排查,我说昨晚加班查账直到凌晨,有好几个证人呢。刑警耐心解释说这是查案程序,请配合一下,是否清白谁说了都不算,要通过高科技手段证明的。

由于凶手作案手法专业,具备一定反侦查能力,两处现场均未留下任何线索,刑警队一筹莫展。约翰和韦尔多次打电话给市领导要求加强侦破力量,务必尽快找到凶手弄清作案企图,稳定整个集团员工情绪,保证业务经营正常进行,因此公安部门压力很大。他们想不通销售­妇­女用品的财务负责人能掌握多重要的商业秘密导致杀身之祸。

问题就在这里,他们孤立地分析这起血案,没有把握真正的作案动机,自然找不准侦查方向。

原来我一直认为韦尔是集团从事犯罪活动的核心,可他与安妮以及约翰三人之间复杂的关系让我如坠雾中,无法证明自己的判断。安妮作为韦尔从英国带来的帮手,即使没有参与集团犯罪活动,以她的聪明和外籍身份,只要他作出某些暗示或提醒,安妮应该不会做出有损大局的行为。可她好像和约翰结成联盟站到了韦尔的对立面,抓住账务问题进行施压,王主任无法承受巨大压力自乱阵脚导致变故。

如果韦尔就是主谋当然要杀人灭口,但他没有利用公司账务瘫痪的机会上收财务权,仅仅派温晓璐从中协助而让明罗独立建账,同时对约翰提出全面审计的建议没有异议,这些迹象又似乎证明他无所畏惧,有身正不怕影子歪之势。再说既然是有组织的集团犯罪,必须三位一体密切配合,一根线上的蚱蜢恐怕不会这样斗得你死我活。

唯一的解释是王主任的死另有玄机。

再次经过总经理室时约翰还没走,里面传来安妮惯有的爽朗清脆的笑声,这使我的胸口有些堵,不由自主地加快脚步进入会客室。方姐对面长沙发上坐着集团稽查部的稽查员公牧春,大家都叫他“公­鸡­”,与部里其他三名稽查员合称“四大名妓”,和我喝过两次酒,豪爽仗义算是­性­情中人,他满脸怒­色­地与温晓璐针锋相对,好像为什么事争执。

见我进去,她用笔指指我说:“你看见了,岳宁是明罗建账的主力,他早上刚到就被叫出去接受调查至现在,这种情况你拿鞭子赶也没办法。”

公­鸡­双手一摊道:“大家都为了工作,你也得理解我的难处。约翰助理命令从上午起介入财务审计,我能告诉他还要等两天?他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最多时一天之内口头解雇过六个职员,”他缓和一下道,“你把处理好的账给我,同步审计,有什么问题及时沟通,这样行不行?”

“不行,天底下没有这样查账的,”温晓璐断然拒绝,“会计六相符,账账、账表、账款、账实、账据和内外账,环环相扣,彼此关联,在大账没有轧平之前随时有可能调整其他数据,这点浅显的道理你不会不懂。”

“不要和我打官腔!”公­鸡­被激怒了,“调增调减情况可以列项说明,账表不平可以按序时进度,内部审计为加快进度相互通融是常有的事,你少跟我推三阻四。”

温晓璐的脸绷得更紧:“明罗公司情况特殊不能参照通行惯例。实在要查,我立刻向韦尔先生汇报请求中止工作。”

公­鸡­气得满脸通红:“约翰就在隔壁,我直接向他报告!”说着瞪了她一眼气呼呼甩门而出。

我看看温晓璐,不安地说:“需要打电话让韦尔与约翰沟通一下吗?”

方姐也有些担心:“约翰最反感职员不听话,万一他发起火来……”

“没有必要,我们的做法符合财务制度,他没有理由责难。”温晓璐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对不起,又把你扯进来了。”我觉得自己简直是她的灾星,接二连三给她带来麻烦。

她听出了我话中的意思,摇摇头道:“两回事,这是原则问题。”

蓦地,“砰”一声巨响,约翰不知用身体哪个部位撞开门,大踏步进来站到房间中间,手指着一溜排开的账本、簿册、传票、单据画了个圈,冲紧随其后的公­鸡­命令道:“把所有的东西全部封起来送到总部!”

“约翰先生……”温晓璐迅速站起来想要阻止。

“不要对我说该死的制度!”他大声咆哮道,“账不平就不可以接受审计,这是我听到的最可笑的理由,从现在开始,明罗公司账务统一封存移送总部,由审计人员集中审计!”

温晓璐脸­色­惨白,紧紧咬住嘴­唇­下意识地朝安妮看。

安妮若无其事地站在约翰旁边,对眼前发生的事不闻不问,屋子里陷入难挨的寂静和沉闷,所有人都默默地看着公­鸡­将账本收集起来堆放到一处,大概从未经历过这种场面,他有点手忙脚乱,不时把东西碰掉到地上。

接着约翰开始打电话,要求分散在其他部门审计的三位“名妓”全部到这里集中,一起把东西运到对面。

这时安妮才慢悠悠说了一句:“方姐,你也过去协助,审计结束后再回来。”

约翰哼了一声没有反对,过会儿他扫了温晓璐一眼转身出去,走到门口突然又站住,手点了点我道:“你,跟我过来。”

他想找我什么麻烦?我微一迟疑,安妮已紧跟上去,同时臂肘不为人察觉地蹭了我一下,暗示我不要怕,不会有麻烦。

走进总经理室,约翰大大咧咧地坐到安妮的位置上,劈头就问:“前天下午王主任对你说了什么?”

“那天她的情绪不太好,没有和我们交谈,下班后边看报纸边催促我早点离开,好像不愿意我留在办公室。”

他脸上­阴­晴不定:“有没有提到要收藏一件重要的东西?”

“没有,刚才刑警队也问过,她确实没有流露过类似意思。”

“嗯,好好回忆,如果想到要及时告诉我,这对你很有好处,”他一挥手,“出去吧。”

“是。”我如获大赦急急后退,却被安妮叫住。

“等等,”她说,“方姐到总部协助审计并建账,财务部只剩下你一个人,多辛苦点。”

“我会尽力而为。”我一听就明白了,她调开方姐是想给我提供独挑大梁崭露头角的机会。

真是用心良苦,这使我略有飘飘然之感,难道她竟然对我有那么一点点意思?

风花雪月之绮念一掠而过,一个难题随即困扰着我:那天随口说出“平常人容易忽视的死角”,这句话使王主任最后决定将东西藏在哪儿?

天­色­渐渐暗下来,透过走廊上的窗玻璃隐约可见远处的路灯陆续亮起,薄薄的雾气笼罩在城市上空。有专家说白雾是城市工业化的副产品,工业越发达雾就越浓,发展经济与保护环境永远是一对矛盾组合。

没有开灯,独自坐在冷冷清清、一片漆黑的财务室,虽然保洁员反复冲刷过地面,还是隐隐闻到一丝血腥味,使得办公室多少有些恐怖和­阴­森。公司职员们早就下班了,连同保洁员在内宁可绕着道尽量不从财务室门前经过。我却无所谓,在警校时不知见过多少死尸和血案现场,这点考验小菜一碟。

通过几个小时近于冥思的状态,终于想到一个最有可能、确实是平常人最容易忽视的死角:七楼乒乓球室。原因有三:第一,王主任不打球也不喜欢看球,不会有人将她和乒乓球室联系在一起;第二,将东西藏到七楼很方便,上班时间活动室里没人,不会被人发现;第三,靠墙的柜子和更衣室最有可能藏匿东西,打球的人才懒得翻看别人的物品。

走廊间响起杂乱的脚步,保安们开始到各层巡视,然后关掉走廊、通道上所有的灯,这是血案发生后大厦采取的新动作,另一个措施是从下午六点钟起严格盘查每个进入大厦的人并登记在案,这样再发生不测也有据可查,我灵巧地闪到门背矮下身子,这是一个死角,从窗户外看不到。

将近九点钟时楼梯间传来保安们边下楼边说话的声音,巡查结束了。我脱掉外面一身衣服,里面是黑­色­的紧身束腰短打装,换上预备好的软底旅游鞋,再戴好蒙面头罩、黑­色­手套,在微弱的光线下照着镜子一打量:

哇,正宗蝙蝠侠,太酷了!

这样做并非多余,现在我在整个大厦引人注目,大家都知道我和死者在同一办公室,可能是最后与她说过话的人,一举一动很惹眼,说不定刑警队和凶手都在暗中监视我。万一在楼道里狭路相逢,凭这身装束谁也认不出我。

走出办公室用钥匙慢慢反锁上门,忽然听到走廊东面尽头“咯”一响,好像是门的声音,我大吃一惊迅速闪身掩到楼梯拐弯处张望,走廊间黑糊糊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东面两间是技术研发室,里面全是瓶瓶罐罐和奇形怪状的仪器设备,还有各种说不出的气味,除非有事,平时很少有人愿意进去。会不会有人在里面加班?我很快否定了这个可能­性­,一是没开灯,二是那帮书呆气较重的技术人员还不至于傻到如此玩命的程度。

不能再耽搁,赶紧行动吧。

轻轻踏上台阶,望着上面一片黑暗的楼梯,白天无比熟悉的通道仿佛成了可以吞噬一切的无底洞。贴着墙向上走,心里却始终有种不妥的感觉,刚才的响声对我形成微妙的影响,似乎在漆黑一团中的某处有双眼睛在盯着我。

警校教官说这是人体对危险的直觉。

行至四楼我突然蹲下来,仔细聆听周围的动静。

一切正常,整个大厦静悄悄地,仿佛进入酣睡状态的孩子,偶尔从外面马路上传来一两声汽车喇叭的鸣叫。

是不是有点草木皆兵?我深呼吸几次,压住内心深处的紧张不安,继续向上潜行,还好,一直到七楼都风平浪静,没有异常情况发生。

活动室的门没有锁,一推就能进去,我将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会儿确定里面没人,游身闪了进去。

窗外暗淡的月光冷冷打在靠墙放置的一排柜子上,每只柜子上面用毛笔写着单位名称,明罗公司、律师事务所、信托投资公司等,都没有上锁,纯粹为了大家存取物品有明确的方位。

我的判断是否正确?如果不对,几个小时提心吊胆加饿着肚子等待可就白­干­了。

开柜门时双手微微有些颤抖,我强行按捺怦怦乱跳的心,打开聚光小电筒仔细查看。运动鞋、球拍、乒乓球、纯净水,还有一堆衣服。最近我上来打过球,记得柜中物品摆放的位置,这几件衣服原来很凌乱地搭在架子上,现在明显被人刻意堆起来。

掀开衣服,顿时欣喜若狂:衣服最下面的搁板上赫然躺着一本工作笔记!我屏住呼吸取出笔记本,迫不及待地翻开来看,陡然间,一阵尖厉的冷风直袭后脑!

此时我的注意力全在笔记本上,浑然忘记一直提防着的来自黑暗中的威胁。三楼的响声就是他发出的,不过与我一样他也穿着一身黑衣,所以未能识破。

顺着来势身体向外侧翻,右臂反向一抬正好将黑衣人执匕首的右腕架住,“嘭!”虽挡过致命一击,下盘来不及防范被他左脚重重踹在胯骨上,朝前踉跄几步撞在柜子上。未能调整好姿势他又鬼魅般冲上来当胸再刺,动作之迅疾、反应之机敏、招数之狠毒,绝对受过专业杀人训练。仓促间我拉开柜门勉强挡住,他略换角度右脚闪电般踢中我的下腹,刹那间刀绞似的疼痛使我全身都没了力气,身体在空中飞出尺许重重落到地上。

跆拳道高手!只有练过跆拳道腿部才能迸发出如此刚猛的力道。

黑衣人根本容不得我有半点喘息机会,一个箭步上前飞铲而出,我已领教过他腿上功夫岂敢硬碰,连续在地上翻滚着躲闪,心里那股窝囊真是欲哭无泪。如果正面交锋,以我的身手无论如何不会这样狼狈,关键是没有防备他背后偷袭占据了绝对主动。

还是那句话,经验不足。

眼看快滚到活动室中央的球台下,我期望能利用空隙选择最佳方案与他周旋。他显然注意到了这个问题,突然一个漂亮的鱼跃凌空下击,泛出蓝光的匕首划出一道弧线封住了我的退路。

来得好,正合我意!他滚落到地上就意味着丧失了难得的主动权,与我同处一个起跑线,在地上缠斗我自信不会吃亏,遂以臀部为支点转出180度,右腿横扫他的脑袋。

我也有腿,让你瞧瞧我的厉害。

谁知他的身体在空中旋转半周,掩藏在侧面的左手突地抡出来,带着一溜寒光直刺我的咽喉。

原来他的秘密武器是左手刀,比右手更快更狠,王主任就是死于这一招。

兔起鹘落间来不及考虑,拿笔记本的手匆忙迎上去一格,“蓬,”他的左手力大势沉,将我手腕撞得发麻,笔记本被震飞出几米开外。

这一下战局焦点顿时改变,两人同时飞扑过去,像两条疯狂的猎狗争夺一块骨头。

几乎是同时,我们的手双双触到笔记本。

可惜这不是一次双赢的商业谈判,更可惜他手中有匕首。

黑衣人不假思索一翻手腕扎过来,我赶紧缩手。但这一下用劲过猛,匕首竟然力透笔记本将它钉在地板上,乘他拔刀的空隙我一头扑上去继续抢夺。

“刺,”扭斗中两人一较劲,笔记本被硬生生撕裂,我力道用空向前冲出几步,看着手中抓的小半截笔记呆了一呆,就在愣神的工夫他乘机收起另外大半本笔记飞快冲出活动室。

我咬咬牙紧追不舍,此时顾不上隐藏行迹,均是放速奔跑,楼梯间响起两人“噔噔噔”的脚步声。追到三楼附近,楼下的保安听到动静,纷纷叫道“楼上有人”,接着传来杂乱的上楼梯的声音。

唉,我暗暗叹了口气,懊恼地拍拍脑袋,折身钻入三楼洗手间,推开窗户沿着下水管攀援而下。

回家后打开小半截笔记本——我的战利品,一看之下差点没把鼻子气歪,我抢到的是后面部分,十几页纸只有最上面一张写了两个没头没脑的数字:798876、6234210,其他均为空白。

该死的黑衣人,他得手了。

连续几天我的心情很差,多次拒绝赫连冲打乒乓球的邀请,一是没兴趣,二是活动室已成为我的伤心之地,是出师以来遭遇的首个滑铁卢。

我成天琢磨着那两个数字究竟代表什么含义,王主任经常与各大银行打交道,行号代码烂熟于心,记录账号时有省略前面代码的习惯,所以正常情况下应该是两个账号。为此我搬来几大箱传票进行大海捞针式的寻找,每天看得头昏脑涨眼冒金星。

与温晓璐通了一次电话,她打给我的,询问一笔应收款的来龙去脉,公事公办,语气间不带一丝感情,我知道建账的事她被约翰弄得很没面子,情绪不会好到哪儿去。

周二早上赫连冲通知下午参加公司经营通报会,我一愣说别开玩笑,这种会议部门主任才有资格参加,你想出我的洋相?

他瞪了我一眼没好气地道:“你看我像在说笑吗?是安妮亲口关照的,说财务室大小事情全由你顶着。”

“需要作哪些准备?”我心虚地问。

他指指耳朵:“带上这个,光听不说保证没事。”

当我出现在会议室时,各部门主任纷纷投来注视的目光,估计都暗自嘀咕一个刚进公司两个月的小年轻有何德何能,居然与他们平起平坐。

过了会儿安妮拿着文件夹走进来,径直坐到椭圆条桌中间的座位,整个会议室顿时鸦雀无声。别看她只有二十多岁,几个月来凭着雷厉风行的办事作风和简洁明快的工作节奏在公司树立了绝对威信。

环视一圈后她宣布:“现在开会,请研发、企划、销售部门谈谈四季度工作计划以及来年工作思路。”

旁边负责记录的赫连冲推推我,使了个眼­色­,意思是我说得没错吧,只要带耳朵就行了。

百无聊赖地轻轻叹了口气,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起初是漫不经心地听,渐渐地我对他们谈论的话题产生了兴趣,竖起耳朵凝神咀嚼着每句话、每层意思。

等销售部汇报结束会议已进行了近三个小时,安妮看看笔记,满意地说:“从刚才几位主任的工作思路和计划看,大家对明罗卫生巾的发展方向有了清晰的共识,即面向­精­英阶层,建立高端消费群体,树立明罗产品‘白领、高贵、华丽’的新形象。目前销售点的设置依然不合理,农村集镇网点过多,费用高、利润率低,要把这部分销售人员撤到大中城市,特别应在市中心和繁华路段进行密集宣传。产品外包装请研发部多动脑筋,做到颜­色­淡雅清新、外形美观大方,包装纸上略带些香味,让人们选购时拿到产品就有好印象。企划部在明年的广告宣传方面,要不惜重金请国内一线女影星做产品代言人,当然自身形象要好,不可以有绯闻或其他如偷漏税、甩大牌等负面新闻,适当考虑赞助名导演拍摄的电视连续剧,但必须在合同中注明保底收视率……总之,全面围绕新的发展目标制订生产经营计划,力争到明年下半年彻底扭转产品滞销局面,让明罗标志进入一流卫生巾品牌行列。”

部门主任们边认真记录边频频点头,表示完全赞同总经理的意见,这种场面与中国所有的会议一样,领导发言叫指示,底下人只有俯首服从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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