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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浴火重生之大宋中兴 > 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

反围攻(四)

在急风暴雨的打击下,在新式武器的震慑下,伏击战很快便结束了,大队大队投降的新附军举着双手在光复军战士的驱赶下集结,脸上还带着惊魂未定的神­色­。

教导团与骑兵旅完成阻击任务后,马不停蹄,直取大田,将留守的两千新附军一举全歼,缴获了全部辎重。

至些,南剑州都督李英在山口被当场­射­死,所率两万新附军死伤七千余,被俘一万二千多人,全军尽没。

光复军参谋长郑晔喜气洋洋地汇报完战果后,大帐中的众将都沉浸在喜悦当中,互相交头结耳。

“哼哈”许汉青­干­嗽一声,向郑晔问道:“五路去了一路,其它四路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哦”郑晔脸一红,光顾着汇报战果,还没通报最新战况呢。

“王积翁和钱之荣还在缓慢前进,两天后将与我军­骚­扰部队接触;黄去疾还停在永安城,看来是想等待李英的消息后,再跟进;左翼军又试探­性­地进攻了两次,力度都不大,而且似乎有撤退的迹象。目前情况就是这些。”郑晔简单明了地把情况做了说明。

许汉青轻轻点了点头,端起茶杯想喝口水,突然一惊,抬头望着郑晔大声追问道:“什么?你刚才说左翼军有后撤迹象。”

郑晔被吓了一跳,赶紧打开文件,又仔细看了一遍,方才疑惑地说道:“是呀,刚送到的情报,左翼军是有后撤的迹象,不知道是不是诈计。”

“泉州那边有没有最新的情报?”许汉青已经平静了下来。

“还没有。”

张天河看许汉青沉思不语,想了一下,说道:“大人,您是不是猜想泉州出了什么情况,左翼军才要撤退?”

许汉青抬头望了他一眼,轻轻地说道:“只是猜想,还要等情报落实。要是信鸽能用就好了。”

“军情司说信鸽还得等一个月以后才能使用,这也是没法子的事。”郑晔答道。

“好了,那先散了吧,大家去忙自己的事情吧。”许汉青又转头对郑晔交待道:“有了泉州方面的情况,马上向我汇报。”

“是,大人”

……….

自从在山洞中二次穿越后,许汉青的白头发是渐渐增多,众人都认为他是殚心竭虑,劳累所致。可他却知道不是这么回事,在他想来,可能是受到了某种辐­射­,导致身体机能出现了异常,好在并没有别的不适,而且有了白头发倒显出一种沧桑感,便美其名曰:二次穿越综合症。

刘馨儿惬意地依偎在许汉青的怀里,用手指轻轻地抚摸着许汉青的头发。心疼地说道:“汉青,你的白头发又多了。”

许汉青若有所思地轻轻抚摸着她的翘臀,笑着说道:“怎么了,还没过门,就嫌我老了。”

刘馨儿笑盈盈地往他怀里又拱了拱,昵声说道:“才不是呢,人家是看你太累了,心疼你嘛。”

许汉青在她臀部一拍,说道:“你看我生龙活虎,身体强壮,多几根白头发算什么,要不今晚咱俩大战三百合,让你看看为夫的本事。”

刘馨儿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娇嗔道:“不害羞,大白天的说这样的话。”

许汉青轻轻拥着她,柔声说道:“夫人也快回来了,到时候和她说一声,咱俩把事办了,以后就光明正大了,省得成天还偷偷摸摸的。”

刘馨儿涨红着脸,紧紧贴着许汉青,“人家早就是你的人了,怎么办都依你好了。”

“别,别这样…这是在大帐里呢。”刘馨儿娇喘吁吁地抓住了许汉青的咸猪手,用哀求的口气说道。

许汉青笑道:“娘子,为夫想你了嘛,亲热一下,别怕。”边说边把手抚上了她的酥胸。

刘馨儿被他摸得一双蓓蕾高高挺起,脸颊晕红,浑身酥软,软绵绵地揽住许汉青的脖子,鼻子里发出甜昵的哼声。

………..

“张世杰率军在泉州南边的内厝登陆,正在泉州外围与左翼军激战。围攻光复军的左翼军已经撤往泉州。”郑晔把最新情况汇报完之后,用钦佩的目光望着许汉青,建议道:“大人您的猜想是正确的,我们是否要追击撤退的左翼军?”

许汉青想了一下,摇头说道:“不要追击他们,让张世杰收拾他们好了,我们还有别的事情要做,趁其它各路敌人还没有得到消息,我们要改变计划了,召集众将,大帐议事。”

“是”郑晔知道又有仗要打了,格外兴奋。

.............

“张世杰已经率兵攻打泉州,左翼军已经回撤,其它三路得到消息后也会很快退兵,我们光复军要借此这个机会大力发展,大家对此有什么想法?”许汉青开门见山,直接把会议主题定了下来。

“我看可以出兵帮助张世杰攻打泉州,灭了蒲寿庚这条老狗。”雷兴也没多做考虑,开口便说。

“我认为不妥,张世杰位高权重,许大人吗…我们光复军即使帮江淮军打下了泉州,恐怕也得不到什么好处。”暂时管理内政的陈复文说起话来就象一个商人。

“呵呵,泉州是个好地方,早晚要打下来,但现在却不是时候。”许汉青笑着挥了挥手,结束了这个问题的讨论。“泉州一要能打得下,二要能守得住,三要能为我们光复军提供以后发展的金钱和物资。如果不能满足这三点,就不要提打泉州的事情了。”

“那我们不如趁其它三路敌人还没有得到这个消息,再吃掉它一路。”马大有试探地说道。

“恩”许汉青点了点头,“这个提议不错,也不一定要全部吃掉,击溃也行。咱们看看打哪一路,怎么打?”

“邵武黄去疾离我们最近,我看就打他。把大炮拉上去,永安城三两下便能拿下。”参谋长郑晔说道。

“我同意,黄去疾胆小鼠辈,恐怕几炮就把他吓得弃城而逃了,我们在路上设埋伏,吃掉他。”

“对,就象打李英那样,管饱他跑不了。”

……………..

“好”许汉青站起身来,作了一个有力的手势。“就打黄去疾了,但我们不要全歼,在路上埋伏要进行侧击,让他回到邵武也要腾脱三层皮。留着这个窝囊废在邵武,对天河他们很有好处。”转头又对张天河说道:“天河,你们挺进武夷山的部队做好准备,打完黄去疾后,你们便出发吧,这个窝囊废就留给你们收拾了。”

“放心吧,大人,我们以后要是让黄去疾能睡一个好觉,我们就…就…”张天河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来形容。

“你们就是一群娘们。”雷兴笑着Сhā嘴道。

哈哈哈哈…大帐里爆发出一阵笑声。

“胡说八道。”许汉青笑着踢了雷兴一脚。“把这次愿意参加光复军的俘虏都带上,人多势大,好吓跑黄去疾。时间紧迫,不能再象以前那样按部就班了,各个部队抽出思想、技术都过硬的士兵,一个带一个,进行‘传帮带’,尽快让他们熟悉我们的战法。告诉后勤司,把那个轰天炮带上,我们给黄去疾送个大礼。郑晔,尽快把作战计划制定好,我们晚上便出发,明早开始攻打永安。”

“是”。

第一卷 屡战立足 第二十七章 反围攻(五)

呜――呜,凄厉的画角声,打破了清晨的寂静。钟儿,鼓儿,陆续由南向北响起,士兵集合的哨子声,百姓呼儿唤女的呼喊响成一团。几个新附军小校,慌慌张张地跑往南门方向。

“大人,光复军打过来了,在南门列阵。”传令兵慌慌张张地报告着。

“光复军,有多少人马?”黄去疾有些纳闷,这是怎么回事,谁剿灭谁呀?官兵没找到土匪,土匪倒打上门来了。

“很多,很多,足有好几万。”

“胡说,光复军哪有那么多人马?待本都督去看,要是谎报军情,砍了你的狗头。”黄去疾大声斥责道。随后在亲兵的服侍下,颤抖着披上了纸铠。对于他这种对于文臣出身的将领,皮甲太凉,钢甲太重,而棉纸糊成的甲,是穿着的首选。至于纸铠是否如传说中那样结实且不去管,至少,那镀了层锡的光鲜表面能衬托出几丝一军统帅的威风。

当黄去疾带着几个心腹将领赶到城头的时候,遥遥的已经可以看见光复军的大旗,人马确实很多,足有两万。与城头上嘈杂的新附军相比,来犯之敌简直可以用安静二字形容。没有喧哗和呐喊,士兵们在低级将领的带动下排好攻击阵型,三四面米外,百十个光复军战士在盾牌的掩护下,将几大铁桶推到阵前。有人忙碌的挖着大坑,将半个桶身埋到地下,桶口斜指向城墙。活象几只蹲在地上的蛤蟆,大张着黑洞洞的嘴巴。

“真的是光复军,这么多人马呀。”守城的士兵有些慌乱。对面那熟悉的故国旗鼓和严整的阵容让他们感到非常压抑,有人开始切切私语。原本低微的士气一下子降到崩溃的边缘,如果不是黄去疾的心腹将领和几千直辖部曲在旁边监督着,已经有人打算弃械逃命。

“光复军怎么有这,这么多人马,南剑州李英呢,他不是在咱们前面吗?怎么没挡住吗?”黄去疾听到士兵的议论,愈发紧张,好不容易才稳住心神。

“都督,是出战还是坚守。”黄去疾的本家兄弟黄升天不合时宜的问了一句,登时惹来一片白眼。按军中规矩,守军数量与敌军相差不大时,当遣一将领兵出城,挫一挫来犯之敌的锐气。可看看对方军容,诸将心中谁也没有出城后还能活着回来的把握。纷纷转过头,唯恐黄去疾听了兄弟的主意,把令箭发发到自己头上。

“敌锋正锐,我,我当坚守。待其粮尽,气泻,自去。”邵武大都督黄去疾知道没人肯出城搏命,英明的做出了守城的决定。众将领答应一声,各自按各自的理解去安排城墙的防务。

“都督,贼兵与我军数量相差不多,城中士卒依险据守,尚可一战。”统军万户王宏强跟在蒙古人身后打过硬仗,见过场面比黄去疾多些,拉拉主帅的衣袖,小声安慰道。

事到如今,也只有打了。黄去疾双手扶住城头,挺直腰杆喊道:“来人,给本都督擂鼓。”

连绵的鼓声从城头响起,多少挽回了一点颓势。几个死忠的部曲大声鼓噪呐喊,喊了几声,见没人接茬,也就蔫了下去。倒是一些打过仗的老兵,将床子弩、滚木、擂石七手八脚的摆好,以防敌军攻城。

天已经大亮,一个光复军士兵打开木盒,将里边的东西扯出来,高高挑在竹竿上。大元南剑州最高长官李英的空洞的双眼,正对上黄去疾的目光。

“李英”黄去疾两眼发黑,差点晕倒在地。五路围攻光复军,李英是急先锋,如今李英的脑袋挂上了高杆,南剑州两万人马无疑全军覆没了。

“后退,准备点火。”随着命令下达。忙忙碌碌的光复军士兵向后跑去,只剩那几只大铁桶张着大嘴,嘲笑般地对着城墙。

几条火线向着铁桶靠近,城墙上的新附军目瞪口呆地望着下面。

“嘭”“嘭”“嘭”随着连续几声闷响,五、六个黑乎乎的东西带着火花从铁桶中飞出,向永安城飞去。

轰、轰、轰。几声震耳欲聋的炸雷接连响起。城头上响起绝望的惊呼,凄厉的惨叫,和临终的呻吟。宽可驰马的城墙上,无端生出了一个大坑,几根碎骨在坑边冒着热气,[奇`书`网`整.理.'提.供]提醒人们,片刻前,这段城墙上还有生命的存在。

两个大火药包直接越过了城墙,在城内轰然炸响,出现了两个直径十余米的大坑。一些离得稍微近些的新附军士兵被震得耳鼻冒血,有得当场死亡,有的睁着木然的眼睛,象小孩学步般地在地上蹒跚。

城楼上也挨了一下,砖石木料横飞,“轰隆”一声,坍了半边。

“好,­干­死他娘的。” 饶是事先有所准备,雷兴依然被炮声震得两耳轰鸣,可依然兴奋地挥舞着拳头。

“弩炮­射­击掩护,轰天炮装弹。”炮营统制吴老七冷酷地下着命令。

一群兴奋的士兵嗷嗷地叫着冲了上去,在盾牌的掩护下把火药包塞进铁桶,装好引线。实在是太过瘾了,太震憾了。

这是什么东西?太厉害了。统军万户汪世强用手掏着嗡嗡叫的耳朵,面如土­色­。满墙都是乱跑的士兵,惊慌失措的将领,邵武大都督黄去疾不知是被震伤,还是被炸伤了,趴在城堞后,发不出一个像样的命令。

“后退,准备点火。”一包包火药飞上了了城头。爆炸声中,烟尘腾起老高,遮住了朝阳,也遮住了城楼的孤单的身影。

城头上依然没有反应。

黄去疾早就逃了。在第一轮炮击的间歇时刻,他已经跑下了城楼。

滚滚浓烟中,失去了胆子、没有了直辖上司的士兵乱哄哄的,没头苍蝇般向城北跑去。

统军万户王宏强在亲信簌拥下,试图约束乱兵,可没见过轰天炮的新附军哪里还有心思听他的指挥,两轮炮击过后,已经出城大半,留在城里的,亦是瑟缩于民宅后,死活不肯再走上南墙。眼见着军士就要跑光了,王宏强无奈之下,带着数百个骑兵奔逃而去。

城门轰地一声被炸开,喊杀声一片。

永安再一次被攻陷。城楼上,被硝烟熏变了颜­色­的螭吻,冷冷地注视着蒙古大纛落下,大宋旗帜再次飘扬。

光复军还没逼进城墙,两万守军已经开后门逃了,邵武军大都督黄去疾跟着溃兵逃出了十几里,方才惊魂初定。

黄去疾回头四望,只见身后的万余溃兵盔斜甲歪,一个个空着手,眼巴巴的看着自己。

本都督居然还有这么多兵,黄去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拉住马,检点士卒,这位邵武军大都督心里暗暗庆幸。只要有这些兵在手,回到邵武还能重整旗鼓。

正暗自庆幸间,猛然听侧后一声惊雷。山旁边闪出一哨人马,挥舞着一个宋字大旗。旗手身后,一个青年将领气势汹汹的杀了过来。几个溃兵躲避不及,被将领砍瓜切菜一样剁翻,居然是刀刀夺命,毫不手软。

杀呀,莫走了宋­奸­黄去疾,慌乱中看不清来了多少伏兵,山洼子里草木乱摇,烟尘四起,也不知道四下里来了多少对手,布下了多少陷阱。

黄去疾一打马背,带头向东北便跑。跟着黄去疾的士兵见主将逃了,哭喊着,四散奔命,刚才还疲惫欲死,此刻却唯恐双脚跑得不够快。大多数士兵落入了光复军手里,讨饶声伴着光复军的喊杀声响成一片。

“降者免死,”朱玉成见黄去疾逃命,也不追赶,带着骑兵在人群中左冲又突,将新附军溃卒格成数段。来不及逃走的新附军见周围满山遍野都是光复军旗帜,不敢抵抗,乖乖的按朱玉成的吩咐放下武器,把手抱在后脑勺上。

堪堪又跑出二十余里,黄去疾累得几乎要吐血,勉强带住战马,再次回顾。这会儿,万余士兵去了五成,只有不到七千多身体结实的跟了上来。兵没兵样,将没将形,弓着虾米般的身子,大喘粗气。

刚要吩咐士兵休息,耳边又闻骨隆隆一阵战鼓,四周旌旗招展,号角齐鸣。­精­神抖擞的光复军将士从两面山坡上冲杀下来,高声呐喊。

“杀啊,抓宋­奸­啊!”喊声在群山中回荡。

“大哥,跑吧。”黄升天一打马ρi股,继续逃窜。黄去疾被几个心腹亲信拥着,跟在黄天化马后又是一阵猛跑。此刻再顾不上想仕途前程了,士兵丢光就丢光吧,能不能活着跑到邵武都成了问题。

光复军第四旅统领马大有冲着黄去疾的背影一阵冷笑,也不追赶。带着麾下收拢那些新附军残兵去了。

第一卷 屡战立足 第二十八章 送战友

福州王积翁,梅州钱之荣在得到消息后,迅速撤兵了。

这样第一次围攻便以光复军的胜利而告终,历经二十多天的战斗,光复军共消灭敌军一万四千余人,俘虏二万七千余人,缴获辎重粮草无数。

清点物资,救治伤员,给俘虏做思想教育工作,忙了三天总算大事完毕。

永安城外北门外,光复军的将领们齐聚一堂,为张天河的第三旅北上送行。

光复军现在已经有了三万八千多人马,本来许汉青要把俘虏补充进三旅,却被张天河拒绝了。张天河的理由很充分,兵贵­精­而不贵多,带着缺乏训练的俘虏兵北进,不仅白白浪费粮草,而且有可能成为拖累。他只带着本部四千多人马,顺便向许汉青要了攻打永安城的那个炮营和五门轰天炮。

南剑州李英被斩,邵武黄去疾被打残,挺进的路上已经没有什么有战斗力的元军了,所以许汉青同意了张天河的请求。

“天河,以后你们孤军奋战,千万要小心,多多保重。”许汉青依依不舍地叮嘱道。

“大人”张天河眼睛有些潮湿,“您也多多保重,您的白头发又多了。”

“呵呵”许汉青自失地一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到了那边,先不要打出光复军的旗号,让元军以为你们是山贼草寇才好,这样难免轻敌,你们的机会也就更多。”

“是,大人。”

“老张,来,­干­了这碗酒,俺是个老粗,以前有什么错处,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连一贯粗豪的雷兴都动了感情。

“来,大家敬天河一杯,祝他北上顺利,多打胜仗。”许汉青和众将都举起了手里的酒。

“谢谢大人,谢谢各位兄弟。”张天河颤抖着将酒一饮而尽。

“馨儿,你过来,把我教你的歌唱一遍,天河也该出发了。”许汉青转身叫过刘馨儿。

“张大哥,馨儿唱首歌为你送行,祝你旗开得胜,马到成功。”在军营里经受了这么长时间锻炼的刘馨儿大大方方地说道。

悠扬悦耳的歌声从刘馨儿口中娓娓飘出。

送战友,踏征程.

默默无语两眼泪,

耳边响起驼铃声.

路漫漫,雾茫茫.

征战生涯常分手,

一样分别两样情.

战友啊战友,

亲爱的弟兄,

当心夜半北风寒,

一路多保重.

送战友,踏征程.

任重道远多艰辛,

洒下一路驼铃声.

山叠嶂,水纵横.

顶风逆水雄心在,

不负人民养育情.

战友啊战友,

亲爱的弟兄,

待到春风传佳讯,

我们再相逢.

再相逢.

张天河强忍着没掉了眼泪,许多人暗暗地抹着眼角。张天河用手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冲着刘馨儿深施一礼。“谢谢二夫人。”一句话把刘馨儿弄得满脸通红。

“大人,您还有什么吩咐?”张天河问道。

“没什么了,你也该出发了。”许汉青挥了挥手。

张天河冲着众将抱拳施礼,朗声说道:“众位兄弟,多多保重。”又冲着许汉青和刘馨儿深施一礼,“大人和夫人多多保重,属下走了。”说完转身上马,也不回头,怕别人看见他挂在脸上的两行热泪,在亲卫的护卫下飞驰而去,扬起了一道风尘。

………………..

七月的太阳有如一轮火球般挂在空中,将一股股毒辣的烈焰疯狂地喷向大地。水分不足的田地此刻早已是龟裂成一块一块的。小一点的水塘也早就­干­涸见底,只有一、两个舍不得搬家青蛙躲在枯黄的水草下面,张着­干­裂的嘴­唇­,有气无力地“呱”、“呱”叫着。

树荫下,光复军各位将领正在讨论整编计划和下一步的行动安排。

“我准备把炮兵单独编成一个旅,许涛,你愿意当炮兵旅统领吗?”许汉青问道。

“大人,我还是喜欢冲锋陷阵。”二旅统领许涛想了一下,照实答道。

“这样呀。”许汉青沉吟了一会儿,说道:“那就由副统领贾海涛升任炮旅统领,你们旅受过炮兵训练的全部留下,基础­干­部由教导团中抽调。”

“参谋长,把改动过的整编计划念给大家听吧。”

“是”郑晔打开卷宗,“单独成立炮旅,统领贾海涛,编制暂定为3500人;成立内政部,统领陈复文,下设财政司,后勤司,督察司,编制暂定为1500人。第一、二、四旅统领不变,每旅编制暂定为7500人;教导团扩编为旅,统领朱玉成,编制暂定为1500人;近卫营改为近卫团,统领石勇,编制暂定为1000人;骑兵旅统领吕日亮,编制暂定为1500人;原后勤司改为军工部,统领许青山,下设科技司,制造司。另成立军情部,统领杨志军,每旅设军情司,编制暂定为1500人。女营不变,统制为小昭。”

“都听明白了吧?有什么问题由参谋长来解答。”许汉青问道。

“大人,那个我们有三千多匹马,怎么编制只有1500人呢?”吕日亮提出了疑问。

“是这样的,骑兵讲究的是长途奔袭,快速机动,蒙古鞑子为什么能来去如风,日行千里,那是因为他们每个人有两到三匹马,有的甚至有四五匹马。所以按照一个人两匹马的标准,只给了你们1500的编制,当然,随着马匹的增多,你们可以扩编,但原则上还是这样。”郑晔因为事先与许汉青仔细商量过各种细节,所以对答如流。

“哦,明白了。”吕日亮恍然大悟。

“那我们炮旅现在有多少门炮呢?具体怎么划分?”新任炮旅统领贾海涛也提出了问题。

“炮旅下辖三个标,一个标为神火,一标为霹雳,一标为金盾。具体的配备和划分会后有详细文件给你。”

…………….

看问题问得差不多了,许汉青示意进行下一项。

“按照参谋部制定的计划,我军近日将向闽东和闽东北进攻。据我们判断,张世杰的江淮军虽然人多,但士气不高,泉州城高墙厚,攻打泉州必然旷日持久。而闽东和闽东北元军多由新附军组成,战斗力低下,趁着张世杰吸引了元军的注意力,我光复军将势如破竹,横扫千军。具体布置如下,第一旅和近卫团由许大人亲自率领,南下取永春,仙游,兴化,然后沿海北上;第四旅和骑兵旅从永安出发,取沙县,南剑州,跳过邵武后,取屏南,福安,南下进逼福州;第二旅和教导旅取尤溪,取古田,向福州攻击前进;各部应于九月初于福州汇合。另各旅抽调一个标,与炮旅组成留守兵团,保卫大本营。内政部也要抽调人员随各军行动,做好善后工作。”这无疑是个大行动,光复军兵分三路,攻城掠地,直指福州。

众将都被这个庞大的军事计划所震惊,兴奋得窃窃私语起来。

许汉青站起身来,拍了拍了手,顿时安静了下来。

“我再强调几点,这一次是我们光复军发展壮大的好机会,在这次行动中,内政部要派出­精­­干­人员,一是监督军纪,二是把我们的政策执行下去,建立行政管理,组建民兵组织。留守的炮旅要加紧训练,尽快熟悉装备,两个月后,你们可能要迎来一个大仗。出击的各部一定要机智顽强,英勇杀敌,一举打出我们光复军的威名。”许汉青挥着手,摆出一个伟人的POSE。

“是,”众将异口同声地说道。

第一卷 屡战立足 第二十九章 夫人来信

太阳斜下去了,紫红­色­的晚霞给云彩镶了边。

幕­色­弥漫,远山近树都暗淡了下来。

大军已经安营完毕,炊事人员在忙着烧火做饭,士兵们在搭着简易帐篷,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

许汉青和几位将领围坐在一起,随意谈论着。

出发已经三天了,光复军进展顺利,一些小县城的北元守军非降即逃,按照以前的做法,在留下一个都的人马,几个管理人员后,光复军飞快南下,势如破竹,再有一天便能到达仙游了。

几位将领天南海北地胡聊着,许汉青虽然微笑着倾听着,可心里还在想着昨天接到许夫人送来的书信。信中许夫人交待:她所率领的畲汉联军已经到达泉州外围,正在协助张世杰的江淮军作战,还请光复军也赶来参战云云。这件事着实让许汉青郁闷不已。

许汉青认为许夫人率领的这支四万多人马的畲汉联军战斗力并不是很高,空有杀敌的热情是不够的。如果能到戴云山,便能接受正规的训练,武器和装备也能得到提高。如果能从中得到两万­精­兵,那么凭光复军的实力,就能攻下泉州这个财富之地,并能牢牢地守住。这将给光复军的发展提供多么大的帮助啊!可是事与愿违,可以想象,在城高池深的泉州城墙下,没有火炮这样的攻城利器,将要有多少热血男儿无畏地付出自己的生命,每想到此,许汉青便心痛不已。

“大人,您看看这个。”参谋周力递过来一张纸。

许汉青现在已经能认识不少字了,虽然还认不全,但内容还是看了个大概,是张世杰传檄各地,要求大家去打泉州的檄文。

许汉青冷笑一声,把檄文一团,扔到火里。

“大人,上面说的是什么?”雷兴认不得几个字,却伸着脖子问道。

“一个疯子的宣言!”许汉青随口说道。

“好奇怪的名字!讲的是什么?”雷兴好奇的问。

“是一个疯子号召其他疯子,都去用脑袋撞石头!”

“还有这样的事啊?!”雷兴愣了,一脸的不可思议。

“哈哈哈哈…………..”众人捧腹大笑。雷兴愣了半晌,才知道是许汉青在逗他,挠着脑袋也呵呵傻笑起来。

“大人,您认为张世杰这次打泉州肯定是无功而返吗?”周力问道。

“恩,差不多是这样。”许汉青笑过之后,心情舒展了一些。“饭还没好,咱们就随便说一说。”

“好呀”“很久没听大人给我们讲课了,”……..

“大宋官兵历来是重守不重攻,对于攻城不是他们擅长的,又没有什么攻城的利器,拿几架破云梯就想攻破泉州,够呛,这是其一。其二呢,张世杰的江淮军一直在海上漂荡,士气低落,战斗力下降得厉害。其三,泉州城池坚固,又外通大海,想困也困不死,而且元朝如果得到消息,一定会出兵救援。所以我判断张世杰多半要无功而返。你们是怎么看的?都说说。”许汉青笑着说道。

“大人说得很有道理,我看张世杰攻打泉州根本就是一招臭棋。”一个参谋接口道。

“何以见得?”许汉青问道。

“张世杰打得是为在泉州死难的宗室报仇的旗号,可即使能打下泉州,蒲寿庚也早坐船从海上跑了,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我看他根本是冲着泉州的富庶去的,什么报仇不过是个幌子。”

“张世杰几十万大军漂在海上,连一块固定的落脚地都没有,成天被鞑子追着逃,要和咱们光复军比,羞也羞死他。”有人开了头,便有人开始贬低起宋室兵马来。

“切,吹牛,有几十万大军,我看多一半是老弱病残,有十五万能打仗的就不错了。”

“是呀,听说连粮草都得靠沿岸的世家大户捐助,也真够窝囊的。要是咱光复军达到十五万,恐怕整个福建路就是咱们的了。”

“没错,要是有十五万人马,凭许大人的韬略,凭咱们手里的神兵利器,别说福建路,怕是整个江南都是咱们的。”

“停,停,打住。”许汉青看他们越说越不象话,连忙制止。

“说远了,说远了,不要把张世杰说得那么无能,行朝里有那么多大员,又有豪族世家的私兵,恐怕张世杰有时也是有心无力呀。”许汉青替张世杰开脱道。“不说他们了,咱们还是说说此次进军的事情吧。”

“大人,此次进攻最终目的是取福州吧?”周力试探­性­地问道。在公布作战计划的时候,只规定了三路大军于一个半月后齐聚福州外围,并没有说要打福州,所以才有此疑问。

“这个还没确定,但此次进攻除了扩大我军的战略回旋空间外,一定要夺取一个稳定的出海口,可能是福州,也可能是泉州,这要看情况而定。”许汉青只能根据自己的一些历史决定光复军的战略走向,但历史可不可靠他也不敢确定。

“泉州,大人刚才不是说过不去打了吗?”一个参谋疑惑地问道。

“我是说不去帮张世杰打,可没说咱们自己不去打呀。”许汉青笑了,“当然,要不要打泉州还取决于几个条件,比如说,如果能和夫人所率领的军队合兵,那么守住泉州就有把握了,如果不行,那我们就只好攻下福州了。”

“咱们带的那两门重炮,就是准备打福州用的吧?”

“对了,福州虽不比泉州坚固,但有了这两门重炮,轰开城门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大人,那您所说的条件还有什么呢?”

“这个吗?天机不可泄露。”许汉青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哦”“啊”…

“开饭喽!”随着喊声,众人都站起身来,结束了此次长谈。

归鸦点点,蛙鼓虫鸣,空气开始变得湿润而充满了一丝凉意。

篝火次第燃起来了,在溪水上跳动,噼噼啪啪的燃烧声和哗哗的流水声象主旋律和伴奏曲一样交相辉映。

许汉青和刘馨儿手拉着手并排坐在溪水旁,享受着那份安静和祥和。

“汉青,还在为夫人的那封信忧虑吗?”刘馨儿轻声问道。

许汉青苦笑了一下,用力握了握柔软的小手,“本来我都计划好了的,可一下子打乱了。”

“夫人不知道您的计划,您也别怪夫人了。”

“我没怪她,只是失去了这个机会,心里觉得可惜。”许汉青拿起一块石子,扔进溪水里。

“我看不如您亲自去趟泉州,当面和夫人解说清楚,兴许能够成功呢。”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不是现在就去。夫人率领的是畲汉联军,成分复杂,心并不一定齐,过段时间我去泉州把厉害关系和他们分说清楚,争取能合兵一处。如果不行,那也没什么。”许汉青已经看开了,如果不能按光复军模式彻底改造畲汉联军,形成一支万众齐心的军队,在以后面对北元的反扑中,早晚会出乱子。

“恩,兴许夫人也有苦衷,是不是先给夫人回封信,这样能好些。”

“好,你就直接替我写封信吧,捡些你们女人愿意听的写上,就说我要报复前些日子王积翁围剿我们光复军,已经兵发福州了。再把我过段时间去泉州的事也告诉她。”许汉青笑着说道。

“好的。”刘馨儿看许汉青的心情好转,立刻轻松起来。

“哦,对了,送信的时候多派些人,顺道送三个望远镜过去,给夫人,陈吊眼,张世杰一个人一个。”

“好的。”

灰暗的天空逐渐变得澄清,当一切都隐去的时候,几颗孤星却探头探脑地向下张望着。

第一卷 屡战立足 声明

第二卷 名震天下 第一章 兴化遇故人(上)

史载:景炎二年(1277年),乙巳,宋张世杰自将淮兵讨蒲寿庚。时汀、漳诸路剧盗陈吊眼及畲­妇­许夫人所统诸峒畲军皆会,兵势稍振,寿庚闭城自守。世杰遂传檄诸路,陈瓚起家丁,召慕五百人应世杰,世杰遣将高日新复邵武军。宋张世杰使谢洪永进攻泉州南门,不利。蒲寿庚复­阴­赂畲军,攻城不力,得间道求救于索多。至是索多来援,世杰解围,还浅湾。

泉州被围七十多日,许汉青便是要利用这段时间,横扫闽东闽东北。

而且元诸王昔里吉一译作锡喇勒济。叛据北平,元主因调回南方诸将,改图北方,对江南稍为放松。文天祥也引兵出江西,拔会昌,下雩都,又使赵时赏等分道取吉、赣诸县,进围赣州,自居兴国县调度。

如果不趁着这个好时机尽快发展,把大军摆在坚城之不,显然不够明智。

许汉青还特意给张天河写了一封信,说明不要理睬高日新的邵武军,站稳脚跟,发展自己才是正理,要准备对付日后北元的疯狂反扑。

仙游是泉州的北方门户,驻守的军队已经大半被调回泉州,留下的守军面对光复军,只稀稀拉拉地放了几箭,被投石机扔了几颗手雷一炸便献城投降了。

这里曾经是闽南的粮仓。自盛唐以来,百姓陆续修筑了延寿陂、南安、太平、木兰四陂,构成了灌溉莆田南北洋平原的四大水系,使原来木兰溪下游的大量滩涂、盐碱地变成了万亩良田。宋初,陈家父子从安南带回占城稻种,使得兴化境内百姓,再无饿殍之­色­。

这里也曾经是大宋的银库。每年,往来泉州的海船通常都会到兴化湾转一转,补给粮食、淡水,顺便采购些兴化特产的瓷器、漆盘,填补未满的船舱。同时带给当地人沿海各国的特产。

一切繁华都消失了。蒙古人大举来攻,背后泉州城的蒲寿庚带着闽南百姓寄予厚望的左翼军投降。兴化军百姓不愿意将辛苦建立的家园交给强盗,在陈氏父子的组织下,自发为国守土。怎奈百姓愿意为国效力,官员却想着保存自家荣华。不久,大将林华投敌,通判曹澄孙开城降元,闽广宣抚使陈文龙被捕,绝食而死。

兴化、仙游、蒲田皆如此。昔日万顷粮田,已经全部荒废为野地。闻名遐迩的兴化稻和蒲田瓷,也断了产。原来万船云集的兴化湾,不再有片帆入港。只剩下沙滩上腐断的桅杆,和烂在船坞中的海泊,还记得附近港口曾经的繁华。

在向兴化进发的路上,许汉青心情沉重,蒙古人的破坏力让他十分震惊,也对以后的发展忧心忡忡。闽省将来就是自己与元军的主战场,在还不能完全控制以前,依靠这个千疮百孔的地方,绝对无法保证光复军的粮食供应。自己可以率领光复军与元军进行周旋,但种满庄稼的土地怎么办,在残酷的拉锯战中,十之一二能被收获就不错了。

“馨儿,给戴云山的陈先生写封信,让他通知驻守各地的官员,在百姓中宣传流求的好处,把那些愿意去的都组织好。”许汉青向身旁的刘馨儿吩咐道。

“是,还有吗?”

“派人与老二老三联系,让他们约好时间,组织船队,往流求大量移民。”许汉青继续说道。

“汉青,你难道想把闽省百姓都弄到流求去吗?”刘馨儿不解地问道。身旁的几个参谋也侧耳倾听。

“愿意去的都弄走,到了流求能多开垦荒地,多收获粮食。你们看看这一片荒芜,将来还要和元军进行艰苦残酷的拉锯战,留在这里一是增加伤亡,二来也无法安心种庄稼。在我们完全控制闽省,能将元军彻底挡在境外之前,闽省是无法为我们的光复军提供充足的粮食的。所以他们在流求比在这要有用的多。”许汉青慢慢解释道。

“恩,有道理。”刘馨儿点头道。几个参谋也若有所思的样子。

“报,”一个传令兵飞马从队伍前面赶来。

“我军已将兴化围住,雷统领请示攻击时间。”

“好,让他开始进攻吧,那个林华,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千万不要让他跑了。”许汉青命令道。闽广宣抚使陈文龙怎么也算是自己的老丈人,害他的人绝不能放过。而且许汉青深恨这些卑鄙无耻、出卖同胞的汉­奸­卖国贼,如果不是有这么多汉­奸­,蒙古人也不会这么容易就打下了天下,以后的小日本鬼子也不会那么轻易就侵略了大半个中国。

兴化的城池并不坚固,守军的战斗力更不强。虽然林华自知难以幸免,带着一群死忠的部曲拼命顽抗,但实力的悬殊使得战斗很快便见了分晓。城门一被炸开,新附军便丧失了斗志,不是举手投降,便是四处逃窜。

当许汉青来到兴化城下时,雷兴已经控制了局势,光复军正在城内肃清残存的敌军,一群群俘虏高举着双手,正在被押解着走出城门。

“大人,”雷兴骑着马,手里拎着一颗血淋的人头,领着一彪人冲出城来。

“大人,林华的人头在此,这个家伙还想顽抗,被我一刀结果了,这回可为陈大人报仇了。”雷兴举着人头在许汉青眼前晃来晃去。

“好了,好了。”许汉青厌恶地瞅了一眼人头。回头命令道:“把人头用盒子装起来,完事后派人送到泉州夫人那里吧。”

“是”

“雷兴,知道这次为什么让你打头阵吗?”许汉青转向雷兴问道。

“知道,大人是在锻炼属下。”雷兴也不傻。

“恩,知道就好,待会儿把战果报上来,如果伤亡过大,你知道该怎么办吧?”许汉青笑着说道。

“知道,我老雷跟了您这么长时间,怎么也有长进呀,您就放心吧。”雷兴满不在乎说道。

“呵呵,有长进就好,你要是还象以前那样胡打硬冲,我就罚你去当小兵。”许汉青说道。

“当小兵也行,您只要让我能杀鞑子就行。”雷兴挠着乱篷篷的头发,憨笑着。

“想得美,大人不如就罚雷大哥去做伙夫,看他还高兴。”刘馨儿在旁边笑着说道。

“恩,这个主意不错。”许汉青笑着点了点头。

“别,千万别,那不要把我老雷憋死了,大人,二夫人,您俩就饶了我吧。”雷兴告饶道。

“哈哈,我们光复军中的第一猛将也要怕的时候啊。”许汉青笑了起来,在马上虚踢了一脚,“这次饶了你了,快走吧。”

“谢大人,谢二夫人。”雷兴把马一拔,高喊道:“弟兄们,手脚麻利着点,好让大人和夫人进城。”

“是”一群士兵呐喊着,和雷兴又冲了进去。

……………………

进城后没两个时辰,许汉青便接到报告,一支两千左右的军队正在向兴化开进。许汉青心里纳闷,这个时候还能有元军来救援兴化吗?真是奇怪。

许汉青举着望远镜,仔细观看着城门外突然而来的这支军队。说是军队,真是有些勉强,手里杂七杂八的武器不说,身上也没穿统一的服装,整个一杂牌军。但这些人的­精­神面貌还是不错的,一个个苦大仇深的样子,面对着军容严谨的光复军并没有退缩,在几个象是头领的人的指挥下,摆了个阵式。一杆“陈”字大旗孤零零地在阵前飘扬。

“派人过去,问问他们是谁的队伍?来­干­什么?”许汉青觉得这不是元军,可能是哪个山头下来的土匪。

半晌,跑去询问的士兵回来禀告道:“大人,他们是原闽广宣抚使陈大人的公子陈瓒的队伍,是来打兴化,杀林华,为父亲报仇的。”

“哦”许汉青想了一下,“这么说,他应该是我的…”

“是大人您的舅舅。”雷兴嘴快。

“胡说八道。”许汉青哭笑不得。回头看了一圈,“石勇,你认识陈瓒吗?”

原来是许汉青府上护院武师的石勇上前答道:“大人成亲的时候,属下倒是见过一面,让我去看一看,是真是假。”

“好吧。”许汉青说道。

第二卷 名震天下 第二章 兴化遇故人(下)

文龙之子陈瓒(史书中记载,陈瓒为文龙之叔,但据小说家田中言,为文龙之子)杀林华,复拥其城。索都大怒,星夜来攻。陈瓒率阖城百姓坚守孤城七个月。最终,兴化城再度被索都和蒲寿庚联手攻破。陈瓒被绑在水牛背上车裂。后来,莆田抗元英雄陈文龙被朱元璋封为福州城隍爷,其从子抗元英雄陈瓒被封为兴化府城隍爷。

不大一会儿,石勇便领着陈瓒策马而来。来到近前,陈瓒仔细端详了一下,“姐夫,果然是姐夫。”一边惊喜地叫着,一边甩蹬下马,拜倒在地。

陈瓒涕泪交流,一副终于找到组织的模样,倒把许汉青弄得手足无措。

许汉青愣了一会儿,赶忙下马扶起陈瓒,“兄弟,不必多礼,快快起来。”原来是小舅子,这可不能随便得罪。

陈瓒安顿好自己的人马后,随许汉青进城。

“姐夫,您这是要率兵到泉州帮助张世杰将军攻城吗?”坐在兴化县衙里,陈瓒问道。

“不是,我要先教训一下福州的王积翁,上次竟敢围攻我光复军,着实可恶。”许汉青装出一副充满仇恨的样子。

“我听说姐姐也在泉州城下呢?”陈瓒有些疑惑。

“恩,你姐前几天刚给我来过信,可是我军已经行动了,所以要过些日子才能去泉州。”许汉青镇静地答道,随后又反问道:“兄弟,你是怎么打算的呀?”

“我呀,本想杀了林华这条狗为父亲报仇,再去泉州帮张将军攻打蒲寿庚。”陈瓒想了一下,回答道。

“林华已经被我宰了,你去泉州的时候可以把人头带去,顺便给你姐姐捎封信还有几样东西。”许汉青一听到别人去打泉州就头疼不已。

“好的,姐夫,您手下的兵可真不错。”陈瓒眼睛转了转,夸奖道。

“恩,还可以。”许汉青漫不经心地回答道。看到陈瓒的表情,想了一下,轻轻地笑了,看来不给他点好处,他是不甘心呀。“把你的队伍带进城,我们缴获的武器盔甲随你们挑。”

“这样,不好吧?”被许汉青一下看穿了心思,陈瓒有点不好意思,假意推辞道。

“什么好不好的,都是自家人,你就不要客气了。”许汉青笑着拍了拍陈瓒的肩膀。“你准备把人马都拉到泉州吗?”

“本来想留下些人马守兴化的,但现在就不必了,我把人马都带到泉州吧。”陈瓒说道。

“你手下是不是有不少本地人,能不能给我留下一部分。”许汉青问道。

“我的手下多数都是本地人,我可以把一部分陈家族丁留下来,他们的忠心绝对没有问题。”陈瓒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睛盯着许汉青随手放在桌上的望远镜,“姐夫,这个是什么东西呀?我看你刚才在城外用它看呀看的。”

“呵呵,这个是望远镜,就送给你吧。”与其让陈瓒开口来要,不如送个人情。

“谢谢姐夫。”陈瓒拿起望远镜,学着许汉青的样子,鼓捣起来。许汉青也不帮他,只是笑吟吟地看着他。别说,三下两下,还真让他鼓捣明白了。“好东西,好东西,那么远的东西看得这么清楚。”

“行了,以后慢慢玩吧。还不赶紧­干­正事去。”许汉青笑骂道。

……………

“汉青,”陈瓒走后,刘馨儿用手捏着许汉青的肩膀,轻声叫道。

“恩”许汉青微闭着眼睛,舒服得只哼了一声。

“这几天,我想来想去,觉得咱们一兵一卒也不派往泉州,是不是有些不合适呀。”刘馨儿说道。

“哦”许汉青睁开了眼睛。“不合适就不合适,反正我不想让咱们的人白白去牺牲。”

“不一定要派兵去帮他们攻城呀,可以派些别的人去吗?”

“馨儿,你想说什么就说吧,跟我怎么还拐弯抹角的。”许汉青轻轻拍了拍刘馨儿的小手,说道。

“我在想,攻打泉州肯定伤亡不小,如果从咱们的医务营中派些人去,是不是很好呢?”

“这样呀?”许汉青想了一下,“倒是可以派人去,恩,就这样定了,和陈瓒他们一起走也安全。”

“那您看,让谁带队去呢?”

“等等。”许汉青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直盯着刘馨儿,“我怎么越听越不对劲呢?不会是你想去泉州吧?”

“呵呵,看你的样子。”刘馨儿娇嗔地用手点了点许汉青的额头,“我就是想去泉州见见大夫人呢。”

“见她,为什么呢?”许汉青奇怪地问道。

“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现在队伍里都管我叫什么你也知道,我觉得这样不好。”刘馨儿整理了一下思路,继续说道:“大夫人在外浴血奋战,她是真正的巾帼英雄,我们背着她真的不好。”

“那你想去和她说清楚?”

“那倒也不是,这件大事还是要由您来说的好。”刘馨儿把许汉青按坐下,“这次我只是想和大夫人熟悉一下,争取给她留个好印象,等您到泉州再说的时候,就不会让大夫人感到太突然,也容易让大夫人接受我。”

“你让我想一下。”

“呵呵,还想什么,这不是很好的事情吗?”刘馨儿摇着许汉青的手臂说道。

“好吧,你可以去泉州。”许汉青无可奈何,但随后又提出了条件。“不过,我得派些人专门保护你,要不我不放心。”

“那也行,不过人别派太多了,而且要告诉他们,不能乱叫我那个什么…”

“什么呀,你不说清楚,我怎么告诉他们呢。”许汉青故意逗她。

“坏家伙,我偏不说。”刘馨儿嘟起小嘴。

“好,我的宝贝馨儿,不说便不说。”许汉青把刘馨儿抱坐在腿上,“我让陈瓒明天出发,今晚吗,你就好好陪陪我这个坏家伙吧。”

“不陪,偏不陪。”

……………………..

第二天,陈瓒在留下两百个陈家族丁后,便告辞出发了。刘馨儿率领的医务营二十多人,带着两车医疗用品,在许汉青挑出的两百亲卫保护下,也和陈瓒一路向泉州进发。

陈瓒走后,许汉青立刻召集众兵将,把兴化城防进行加固,并且给那两百个本地人分派任务。劝说兴化百姓移民流求。许汉青着意把元军屠城的惨状大力宣扬,好让那些故土难舍的百姓打消侥幸心理,愿意移民的给予优厚条件,做好准备,等待流求来船。同样,许汉青还向其它各路光复军传达了这个命令,尽量动员各地百姓,愿意到流求的向兴化集中。

忙乎了五天,兴化外城墙和城门总算有了些模样,许汉青特意留下了三千守军,让他们继续加固城防,整饬兴化湾,又把自己画的巷战图纸给了守将,让他待兴化百姓移民后,便开始建造。

历史上由于陈瓒死守兴化,宁死不降,城破后索多下令屠城,兴化几成鬼域。许汉青要把兴化建成一个坚固堡垒,一方面是想极力避免这个悲剧,一方面再过两个多月就是索多驰援泉州,导致讨伐蒲寿庚功败垂成,而兴化是泉州的北方门户,是索多的必经之路,有了兴化的坚固城防作后盾,许汉青还真想和这个杀人魔王好好较量一下。

许汉青熟悉后世的热兵器作战,在现在如何针对蒙古军队所擅长的骑兵战术,心里始终没底,而且光复军虽然打了几个胜仗,又有一些先进的武器。但一直没有与­精­锐的蒙古骑兵面对面地战斗过,光复军在面对如潮的千军万马的攻击,能表现成什么样,这也是许汉青所忧虑的,制定的计划战术再好,没经过实战也是纸上谈兵。

所以用最笨的方法,用兴化的坚固城防抑制骑兵的冲击就成了许汉青的首选。

第二卷 名震天下 第三章 兵围福州

借元朝松懈之机,三路光复军横扫闽东闽东北,历时一月有余,共破大小县城30余座,沿途新附军望风而降,斩杀并俘虏三万余人,可谓战绩着著。

八月初,三路光复军齐聚福州城下,已经从三面完成了对福州的包围。只给王积翁留下了一条海上的逃路。

现在出征的光复军连招兵带俘虏已经达到了四万五千多人,兵威大振。在包围圈还没形成的时候,王积翁还想乘光复军远道而来,主动出击,梦想击破一路。不想被第四旅在城外击败,其中骑兵旅大显神威,象撵鸭子一样把出城挑战的两万新附军赶得四散奔逃。

王积翁吓破了胆子,闭城自守。任凭赶到的各路光复军把福州围得象铁桶一般,也再不敢出城应战了。

由于许汉青率领的这一路光复军,携带着四门笨重的攻城大炮,又在兴化耽误了五天,所以虽然路途最近,却是最后一个赶到。

“大人,您的收获好象不大呀?”第二旅统领许涛看着许汉青的队伍,开玩笑道。

“是吗?”许汉青故作惊讶地问道。“我们出发时是不到八千人,现在可是有了一万人了,难道你们都吃成了胖子不成?”

“呵呵,才一万人呀,我们这一路都一万八千人了。”第四旅统领马大有笑呵呵地接话道。顺便还用眼睛斜了雷兴一下。

这下雷兴可受不了了,脸涨得通红,“要不是你们有骑兵旅,跑得快,要不是带着这几门大炮,要不是许大人在兴化………..”

“怎么不说了,哼,还怪到我头上了。”许汉青故意绷起了脸。

“不是,不是怪您,我的意思是那个,那个……”雷兴赶紧解释。

“好了,瞧你那样。”许汉青摆了摆手,转而严肃地对着其它几位将领说道:“队伍壮大了是好事,但不能光重数量,忽略质量,吸收了这么多新兵,一定要加紧训练。”

“是,大人。”几位将领正­色­答道。

“还有,我们不是占山为王的山贼草寇,更不要忘了我们入党时的誓言,仗打得好,队伍发展得快,这是我们光复军整体的荣誉,功劳簿上也会给你们记载清楚。绝对不允许拉帮结派,有山头主义思想。”

“大人教训的是,我们刚才是轻狂了。”教导旅朱玉成说道。

“老雷,刚才是开玩笑,你可别在意。”马大有也赶紧向雷兴解释道。

“呵呵,不在意,不在意。”雷兴挠着头,憨笑着答道。

“这就对了,我们是光复军,是一个光荣的整体,不要这个旅那个旅分得那么清楚。”许汉青开怀一笑,“你们以后互相配合,互相支援的时候多的是,不要弄得那么生分,切不可象新附军那样,保存实力,互相观望。”

“是,大人。”

“那么这次新兵就平均分配到各个旅,你们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

“这样就好,对了,你们把各个旅中懂水­性­的都抽出来,单编成一部,我有大用处。”许汉青突然灵机一动。

“大人,您想编练水军?”参谋长郑晔问道。

“不错,光复军马上就要有出海口了,怎么也需要水军来防备海上的敌人啊!”

……………….

福州作为一座历史文化名城,早在公元前202年,闽越王无诸就在此筑城建都,称为“冶城”。唐开元十三年(725年)设福州都督府,始称“福州”。五代梁开平二年闽王王审知扩建罗城,将风景秀丽的于山、乌石山、屏山圈入城内,使福州形成“山在城中,城在山中”的独特城市,“三山”也就成了福州的别名。北宋治平四年(1067年)郡守张伯玉,编户植榕,此后,满城绿荫蔽日,暑不张盖,所以得“榕城”之美称。

宋时的福州城经过熙宁、绍兴、咸淳年间的多次增筑,城近于圆形,把晋子城南侧的3条护城河截围在城内。城有7门:南为合沙门,东南为通仙门,北为船场门、严胜门,东为行春门,东北为汤井门,西为怡山门。水门4座,即东南、东北、西南、西北4水门,以通3条内城河之水。

福州自古就是我国的重要港口。早在东汉时期,福州就与国外有海上贸易往来,宋代已成为繁荣的港口城市。

简单地围着福州外围巡视了一圈,许汉青心中基本有了底,虽然福州城没经历战火,城池比较坚固,但光复军有火炮、炸药,炸开城门还是有把握的。况且守军士气低落,战斗力不强,只要城一被破,顽强抵抗的肯定不多。

但对于泉州和福州这两个出海口,光复军却只能得其一,这是许汉青反复衡量光复军与元军的实力对比得出的结论。守一个城可能需要四万多人马,还要有一部在外围打击敌人。这样一算,两个城就至少需要十万人马才能确保不失,还能让元军无功而返。这在现在看来,光复军还没有这个实力。泉州比福州繁荣,比福州福庶,最让许汉青眼热的是停在泉州港的蒲家船队,如果能把这支船队全部拿下,建海军能省多大劲呀。

但泉州比福州坚固,左翼军比新附军战斗力强,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如果蒲寿庚坐船逃跑了,那攻下泉州的意义就降低了不少。

许汉青本来心中已经有了一个攻取泉州的巧妙计划,如果历史没有发生大的改变,如果许夫人的部队能听他指挥,那么他很有把握全取泉州。拥有了蒲家船队,装载上火炮,他将不惧来自海上的攻击。而且泉州将会给他提供持续不断的资金支持,光复军的发展必将会进入一个崭新的阶段。

“大人,咱们什么时候攻打福州?”参谋长郑晔看到许汉青巡视回来后,只是在冥思苦想,不由得问道。

“哦,攻打福州?”许汉青从沉思中惊醒,一时还没回过神来。

“是呀,大人,各路大军都已到齐,攻城大炮已经到位,就等您下令啦。”二旅统领许涛也追问道。

“恩,攻打福州呀!”许汉青站起身,在大帐内走了几圈,下定了决心,“暂不攻打福州,我要到泉州走一趟,等我回来再作决定。”

“大人,您到泉州去­干­什么?等咱们打下福州再去多好。”雷兴奇怪地问道。

“你们不懂,我到泉州去看一下,如果一切顺利,那咱们就不打福州了,回师南下,一举夺取泉州。泉州可比福州好多了。”许汉青笑着答道。

“大人,张世杰将军不是在泉州吗?如果打下来,也没咱光复军的份呀?”四旅统领马大有也奇怪地问道。

“这个吗,你们不要担心,光复军是不会给他人作嫁衣裳的,至于怎么拿下泉州吗?天机不可泄露,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许汉青摆出一副神棍的模样。

“既然大人已经决定了,我们就不多说了。不知大人什么时候起程,要带多少人马?”参谋长郑晔问道。

“明天一早就出发,为了赶时间,就从骑兵旅抽出五百人随我去泉州吧。”许汉青略微想了一下。

“大人,为了您的安全,我看把骑兵旅都带去才好。那福州这边先围着不动?”

“好吧,我就把骑兵旅全部带走。至于这边,你们也不是没事可­干­,一方面加紧练兵,一方面挖堑壕把福州困起来,这样王积翁也能安下心来,省得他坐船跑了。”许汉青交待道。

“是,大人。”

“还有,把大炮架起来,轰它几炮,把西门的城门楼给我端了。如果王积翁派人来谈判,把人先扣下来,等我回来再作计较。”

第二卷 名震天下 第四章 泉州城下(一)

起点系统有问题,才登上来,对不起大家了.

泉州城下。

现在已经是下午了,夏日毒辣的太阳蒸烤着大地,使地面上升腾起一层朦胧的热气,即使人一动不动,也会觉得粘糊糊的难受。

张世杰放下手中的望远镜,浑身无力地从马上下来,一ρi股坐在地上,绝望地望向前方。在前方,无数士兵如潮水般退了下来。打了一个月了,死伤了无数人马,可那座坚固的城池,依然巍然不动…

在他的身后,上百擂鼓手和号角手此时已是筋疲力尽,战斗持续的时间不短了,他们的体力开始出现透支,前方的又一次退却,更使他们灰心丧气,擂鼓声和号角声低落了下去。城头上富有节奏的高昂鼓点,就象一把尖刀刺入张世杰的心窝……….

“大帅,我再领人攻一回吧?”爱将苏刘义见他心情不好,上前说道。]

张世杰无力地摇了摇头,“算了,先撤兵吧。”

………………………

古时候士兵在战场上负伤是不允许脱离战场的,以免动摇军心,要直到战斗结束才可以医治,这样以来很多伤重的士兵都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亡。就是那些被抬进来的军官除了重伤的,大多都是草草包扎就又返回战场。那时的外科手术并不发达,主要是没有办法止血,对于兵器所伤也多是使用金创药,包扎一下就了事了。

随着又一批伤员的到来,刘馨儿和医疗队又开始忙碌起来。汗珠顺着鼻洼鬓角往下直淌,也没工夫去擦。连跟随来保护他们的卫队也开始帮忙,抬伤员,搬药品。

许汉青虽然不是学医的,但在军队里好歹经受过一些自救训练,而且象消毒、包扎、缝针等一些知识,后世看来普普通通,在当时却已经是不同凡响了。这些知识再经过光复军的军医们改进,实践,已经形成了一套契合实际,形之有效的程序。而且从消毒用的高度酒,到止血的药水,药粉,缝合伤口用的曲针,包扎用的布,都有一套固定的东西,象这样专业化、正规化的医疗队,是当时军队里那些七拼八凑起来的江湖医生,走方郎中所无法比拟的。

到达泉州这几天以来,这支医疗队以­精­湛的医术,与众不同的手法,得到了广大官兵的尊重。这些官兵战争都没少经历,负伤也是经常的事,经过医疗队的处置,他们的伤口都用高度酒清洗,然后是细致的包扎,而且这种包扎不影响他们的活动能力。

许汉青还是低估了古代战争的残酷­性­,带来的高度酒很快便用完了,药品也所剩无几。现在消毒只好用盐水替代,药品也是尽量节省,但也坚持不了不久了。面对着眼前痛苦万状的伤员,刘馨儿心如刀割,只好越过许汉青,给戴云山写了封信,要求提供医疗物资和一些医务人员。

忙完手中的最后一个病人,刘馨儿直起腰,只觉得眼前昏花,差点摔倒在地。光复军在几次战斗中虽然也有伤员,但全部病例也不如这一天的多。

一双有力地手从身后伸来,扶住了刘馨儿,温柔的话语在耳旁响起,“小心,馨儿姑娘。”

“夫人,怎么是您?”刘馨儿回头一看,许夫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自己旁边。

许夫人微微一笑,扶着她向帐外走去,“我来了一会儿,看你太忙,就没打扰你。这几天可实在是辛苦你了。”

“夫人率领将士们在前面拼杀才辛苦,我们没什么。夫人,我已经好了,不用扶了。”刘馨儿不好意思地答道。

走出大帐,此时夜­色­降临,一丛丛篝火点燃,远处的泉州城上同样有火光闪闪烁烁,这一天到底有多少人受伤死亡,谁也说不清楚。一大群乌鸦在天上盘旋,似乎要找机会下手。

“我们还是先去吃些东西吧,这些天也没时间和你详谈,实在是有些怠慢了。”许夫人拉着刘馨儿向自己的大帐走去。

“夫人,我还是去和其他人一起去吃吧。”刘馨儿瞅着方向不对,推辞道。

“怎么,我请你吃顿饭,犒劳犒劳都不行吗?”许夫人故作生气地说道。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刘馨儿慌忙解释道。转身冲着身后亦步亦趋的护卫说道:“今天我和夫人一起吃饭,你们就不用跟着了,都去吃饭吧。”

…………………..

大帐内,桌案上摆着几样简单的菜肴,蜡烛静静地燃烧。

许夫人只吃了一点儿便停箸不食,亲切地替刘馨儿夹菜,偶尔还会发一会儿呆。

刘馨儿对于战争的残酷,现在才有了认识,看着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从眼前悄然消失,心中的感受是无法形容的,当那些无助的眼神看着她时,她感到力不从心。尽管自己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但是仍然不能阻止死神的降临。

“夫人,属下吃饱了。”刘馨儿因为心情不好,也没吃多少便吃不下去了。

“哦”许夫人回过神来,“吃得不多呀,是不是太累了。”

“没有,属下一向就吃这么多的。”

许夫人微笑着点了点头,“吃饱就好,陪我聊聊好吗?”

刘馨儿愣了一下,连忙笑着说道:“好哇,反正时辰还早,不知夫人想聊些什么呢?”

“就聊聊你吧,”许夫人笑着拍了拍刘馨儿的小手,“馨儿姑娘医术这么高明,肯定是名医之后吧?”

刘馨儿看着许夫人和蔼亲切的笑容,也放松了下来,“夫人您可猜错了,我学医术还不到一年呢,光复军中比我高明的有很多哩,可能是大家没见过这种手法,才觉得神奇,夫人您真是过奖了。”

“是这样啊!”许夫人恍然似的点了点头,“光复军中还真是有能人呢。”

“呵呵,哪有那么多能人,光复军有许大人一个就足够了。”刘馨儿笑着说道。

“难道这些神奇的手法也是汉青教给你们的?我不信,他不过是一个书生而已,哪能会这些东西。”许夫人故作疑惑地问道。

“不光是这些,还有手雷,大炮呢。”刘馨儿到底是年轻,一听这话就急了,敢不相信自己的相公,这还了得。“对了,汉青还遇到了神仙,得了好几样神器呢,什么神威,神光­棒­…”

看到刘馨儿上了套,许夫人露出了狡猾的笑容。“好了,好了,我信还不行吗?”许夫人的嘴角突然露出一丝笑意:汉青,你的眼光真的不错呢,馨儿真是个好女孩。

许夫人沉思了半晌,抬头问道:“这次我们改变计划,来攻打泉州,汉青是不是不高兴了。”

“这个呀?”刘馨儿犹豫了一下,“也没不高兴,只是许大人说泉州不好打,没有什么特殊手段最好不要打,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呀,对我还不能说吗?”许夫人追问道。

“不是,许大人说泉州最好能比较完整地拿下来,能为以后的发展提供帮助,要是打烂了,用处就不大了。”

“他是这么想的,怪不得不肯来帮忙。”许夫人若有所思。

“夫人,我觉得还是暂且停止攻城的好。”刘馨儿望着许夫人,眼里泛起了泪花。“这几天我真的很难过,看着那些受伤的士兵,还有那些阵亡的,他们都有家人,都渴望和家人团聚,死伤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傻孩子,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为国为民,死得其所。”许夫人站起身,语重心长地拍着刘馨儿的肩膀。

“那,难道不能等许大人来了再决定吗?”刘馨儿急着分辩道:“您和大人好好商量商量,他一定有办法的。”

许夫人苦笑着望着刘馨儿,“好吧,就等他来。明天开始进行试探­性­进攻,我也只能做到这步了,好几路人马都在泉州城下,难办哪?”

……………………

刘馨儿走后,许夫人慢慢踱出大帐,望着碧空中稀疏的星星沉思起来。半晌,才在心里说道:汉青,你什么时候才到泉州呀?碧娘真的很累啦!

第二卷 名震天下 第五章 泉州城下(二)

轰隆轰隆的马蹄声由远而近,打破了山林中的宁静。一群群惊飞的鸟群不时从两侧的树林中飞出,在空中盘旋。

望不见头的骑兵飞驰而来,队伍前头,一面大旗迎风飘扬,“大宋光复军”五个斗大的黑字在阳光的照­射­下威武肃穆。

许汉青率领着骑兵旅和五十名亲卫组成的大军押着几十车辎重正在奔往泉州的路上。一千多人的骑兵滚滚向前,也有些威势。

前面出现了一条小溪,在得到许汉青的许可后,军队停了下来,稍事休息。

许汉青跳下马来,早有亲卫把马牵过一旁,饮水吃料。

坐在大树上,活动活动酸疼的腰腿,许汉青暗暗叫苦。都说骑马好,又省劲,又快速,可要真在马背上呆上几个时辰,就全然不是那么回事了。

平常慢悠悠地走倒没发现什么问题,这一路急驰下来,着实有点受不了。许汉青只觉得两个大腿内侧被磨得火辣辣地疼,估计皮可能磨破了。可做为光复军的最高指挥,士兵心中的偶像,许汉青只能强忍着疼痛,装作没事的样子,不敢叫苦,只是偷偷在马鞍上垫了一层衣服。

八月的福建,天气热得厉害。士兵们都跳下马,在清凉的溪水旁清洗解暑,人喊马嘶,溅起的浪花,构成了一幅别样的画卷。

许汉青接过亲卫递过来的湿手巾,一边擦着汗,一边问道:“去泉州的前卫还没有消息传过来吗?”

“还没有,他们比咱们早出发半天,估计现在也刚到泉州。”亲卫首领石勇赶忙上前说道。

“这次我只想和夫人好好谈一谈,声势造得有些大了。”许汉青后悔地摇着头,他心里真不想接触张世杰那帮人,一个个都比自己官职大,自己作为朝廷命官,见了他们,磕头行礼在所难免。而这怡怡是许汉青这个穿越过来的人所难以接受的。

“这个,这个也是为了大人的安全考虑吗!”石勇赶紧解释道。

“算了,既然已经这样,就不必说这些了。”许汉青摆了摆手,“我们慢一些走吧,等前卫传来消息后,我们直接进夫人的大营,尽量不要惊动其它的部队。”

“是,大人。”

“对了,石勇呀,我问你点事。”许汉青招手让石勇坐到身旁。

“什么事呀,大人。”

“那个,你知道我受过伤,这个,夫人是什么样的。你给我说一说。”

“夫人啊,”石勇想了一下,“很漂亮,也很贤惠,待人宽和,慷慨大方,扶贫济困,邻里赞扬。”

“停,停。”许汉青也知道让别人当面谈论自己的老婆有点不妥,索­性­不问了。“好了,没别的事了,你也休息一下吧。”

………………

简单休息过后,许汉青率领骑兵着意放慢了速度,又经过一天,离泉州还有五十里地了,还不见前卫来报,许汉青便有些犹豫了。

正在他迟疑着要下令停止前进的时候,前方的斥候来报,许夫人正在前方十里的地方迎接他呢。许汉青的心里立刻忐忑不安起来,对于许夫人这个历史上的巾帼英雄,他是打心眼里崇拜尊重,但自己的身份也太特殊了一点,见面说些什么好呢?

许夫人俏生生地站在路口,深情地望着,此时的她,完全没有了那种战场上的气质,就象一个小媳­妇­儿站在家门口,正在等待远归的丈夫一样。

许汉青不断地在心里重复着:“我是许汉青,我是你丈夫,你是我老婆,没什么可怕的。”策马而来,离着还有一段距离便下了马。身后的骑兵也知趣地停下脚步。

许夫人牵着自己的桃花骢走了过来,眼里明显有一层雾气。

红袍银甲,秀丽而不失英气的脸庞。

江南女儿,多是屋檐下的黄雀,声音婉转,举止温柔。

偏偏许夫人像一只翱翔于云端的白鹤。语调清丽,身姿矫健。

“汉青…”许夫人深情地望着许汉青,轻声唤道。

“我是许汉青,我是你丈夫…”一紧张,许汉青竟把自我安慰的话说了出来,脸一下子涨红了,恨不得打自己一个嘴巴。“不是,那个,我太高兴了,我是想说夫人一向可好啊。”许汉青低声回答,不敢细看许夫人的笑容。额头上无端却生出许多汗来,手心跟着,也有些湿。

许夫人抿嘴一笑,脸上露出两个好看的酒窝,“汉青,我也高兴,只是你的头发怎么白了这么多。”说着心疼地伸手去摸他的头发。

能与此女并肩疆场,也算不虚此生了。许汉青被许夫人那浓浓的柔情所感动,不知不觉已经融入了自己的角­色­。轻轻地握住了许夫人的小手,轻轻地笑着。“只是多了几根白发而已,夫人不必担心。你看我还不是身体健康,生龙活虎吗?”

许夫人羞红了脸,却并不将手抽回。半晌,才轻声间道:“前些日子来信说夫君在可慕坡受过伤,看来这头上的伤还未痊愈,怎地忘了如何称呼妾身了。”

“恩,这伤已经痊愈,但有些事情却是如何也记不起来了,还忘夫人见谅。”许汉青急忙解释。

“妾身小字碧娘。”许夫人突然扭捏,用蚊蚋大小的声音说了一句。

“碧娘,碧娘。”许汉青喃喃重复了几遍。望着那如水的凤目,心头一热,一把将她拥入怀中。再刚强的女人,在自己爱人的怀里,也会化成绕指柔。许汉青感到陈淑桢的娇躯颤动,无力地挣了挣,便不再动了。一股温热的感觉在肩膀上散开,那是久别的喜极而泣的泪。

………………

许夫人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附近的崖谷、寒江、野草、杂树,看在眼里,都成了风景。连战马吃草时,环络碰撞的叮当声,仿佛也成了音乐。

坐在树荫下,许汉青轻轻地搂着夫人的腰肢,凉风轻轻地拂过,惬意地看着夫人爱不释手地摆弄着刚刚送给她的小镜子。

“夫君,这便是神仙赐与的神器吧?”

“是呀,喜欢吗?”许汉青微笑着问道。

“喜欢,照得真清楚。怎么刘馨儿姑娘好象也有一个呢?”许夫人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那个,好象,好象神仙是给了两个吧?好象,是给了她一个,好象是……….”许汉青一脸窘迫,吭吭吃吃。

“呵呵,天这么热吗?瞧夫君都出汗了。”许夫人轻笑着,抽出手帕替许汉青擦着汗。

“是啊!是啊!热,天太热了。”

许夫人欢快地笑着,兰花指轻轻戳了许汉青额头一下,“夫君这点小心思,还想瞒过妾身吗?不过夫君的眼光还真是不错,刘馨儿是个好姑娘,我也喜欢着呢!”

“哦,你看出来了?”许汉青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本想找个机会再和你商量的,夫人真是厉害呀。”

“哈哈…”许夫人捧着肚子大笑起来,很没有淑女的风度。

“怎么了,碧娘你笑什么呀?”许汉青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夫君,你…你还真是好骗啦,”许夫人笑得稀软,抱着许汉青的胳膊,喘着说道:“我…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哪还有…,你就招了。哈哈…”

许汉青无语了,长叹了一声,谁说古人不聪明了,看来在古代包个二­奶­很困难,古时的女人­精­明的很呢!再说,这就是那个史书上记载的那个民族英雄,巾帼女杰吗?“气死我啦,看我晚上怎么收拾你个坏婆娘,还笑…”

“别打,别打,妾身错了。”

…………………………..

第二卷 名震天下 第六章 泉州城下(三)

虽然许汉青不想过于张扬,只带了五十人的亲卫进营,但许夫人还是召集了畲汉联军的各位将领,其中包括畲族酋长蓝太君和二十四峒的峒主等人,排摆宴席,把许汉青郑重地介绍给众人。开玩笑,如果不说清楚,晚上和许汉青共宿一帐,第二天军营里还不谣言满天飞呀。

“许大人率领光复军搞得好大声势呀,听说现在把福州都围了,真是厉害。”一个峒主端着酒,冲许汉青说道。

“哪里,哪里,都是小打小闹而已,峒主实在是过奖了。”许汉青笑呵呵地答道。在营里简单地看过之后,对这只军队的情况有了大概了解。虽说没有经过正规训练,但身体状况,­精­神面貌还是可以的,假以时日,不难变成一支战斗力强大的队伍。许汗青家族有长辈是畬人,并且在各畬洞贸易多年,所以,许家才能将畬人号召在一起。 当年许汗青散尽家财,发誓中兴大宋,不少畬洞首领族兵下山追随,这种生死友谊,是许夫人将畬族兵马,团结在自己周围的关键。

“许大人过谦了,老身虽然耳聋眼花,但光复军破元军五路围攻,斩南剑州李英,横扫闽东北,兵围福州,这是大事还是知道的。要说这是小打小闹,可真让我们这些人无地自容了。”蓝太君看着许汉青笑眯眯地说道。人老­奸­,马老滑,别看这蓝太君岁数大,又自称耳聋眼花,许汉青可不敢轻视于她,从这老婆那偶尔­精­光一闪的眼睛中,便知这个老家伙不好对付。而且她在畲族中的威望甚高,要想把畲族军队进行整编,训练,并入光复军,不得到她的支持是不行的。

许汉青赶紧陪笑道:“老太君,您老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光复军确实取得一些战绩,全靠将士用命。光复军中畲汉一家,这其中也有很多畲族兄弟的功劳呢。”边说边端酒冲着蓝太君等畲族首领道:“各位畲族兄弟姐妹能深明大义,不畏牺牲,共抗暴元,许某是钦佩万分呢,许某先敬各位一杯。”

畬族向来受当地汉人欺负,两族之间,成见很深。许汉青先把光复军中畲汉一家的事情提醒一下,就是想让这帮人心里还先有个底,加入光复军不吃亏。

这次许汉青带来了不少兵器盔甲,医疗用品,粮草辎重。喝得也是他带来的酒,度数偏高,几杯下肚,在酒­精­的作用下,那些粗豪的畲族首领便和许汉青熟络起来,勾肩搭背,称兄道弟。许汉青也并不着恼,笑呵呵地作陪。看来要拉近关系,联络感情,还是在酒桌上容易一些。

随着酒越喝越多,大家开始没有任何礼节拘束,开始肆无忌惮地行起酒令,起身的起身,推桌的推桌,一时间热闹非凡。

许汉青无聊地在圈外看了半晌,无奈根本听不懂他们的土语吆喝,也看不懂他们所划之拳,和现代的划圈根本不是一回事。看到许夫人要上去制止,连忙拉住她,“大家难得这么高兴,就随他们去吧。”

这时蓝太君走到了许汉青身旁,“让他们疯去吧,许大人可愿陪我这个老婆子随便走走聊聊。”

“老太君有命,许某敢不遵从。”许汉青微笑着答道。又对许夫人道:“碧娘,走,咱俩陪老太君随便走一走。”

出了中军帐一路前行,远远地避开帐内的燥热和酒气,以及那些玩得兴起的畲族首领。月光如水,月明如镜,柔和的清辉洒满了大地,军士们围着一堆堆篝火在轻声谈论着,见到许夫人过来,都站起来行礼。

一路经过这些篝火和营盘,渐渐地走到附近的一座小小的土包上。许汉青看到一棵大树下面一块大大的石头,于是上前用衣袖拂了拂石块表面上的浮土,请蓝太君和夫人坐了下来。

许夫人扶着蓝太君的手臂坐下,眼睛却不离许汉青。

“许大人,老身有些疑问,不吐不快,唐突之处还先请见谅啊!”蓝太君开口道。

“老太君尽管请问,许某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许汉青早料到这个老太婆不好对付,微笑着答道。

“许大人,这次前来是想和淑桢合兵一处的吧?”

“恩,老太君所说不错,我这是来一是想和碧娘商讨合兵的事,二来也想把我以后的打算和计划告诉碧娘。”许汉青瞅了一下许夫人。

“不知合兵以后,许大人是如何安排的?”

“依据光复军的模式,整编训练,配发新式武器,将领也要进行培训,光复军中官兵平等,有功则赏,有过必罚。”长痛不如短痛,许汉青索­性­把自己的想法全说出来。与其把一支战力不强,不听指挥的军队纳入麾下,还不如不要。

“好,快人快语,老身佩服。”蓝太君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这么说来,许大人是怀疑我们畲兵的战斗力了?”

“老太君难道认为未经训练的民军可以与真正的北元百胜骑兵对抗吗?没有特殊的武器,不经相应的训练,匹夫之勇只会造成无谓的死伤。”

“难道光复军中有致胜的神兵利器,有对付北元骑兵的方法?”

“不错。”许汉青骄傲地说道:“手雷,攻城巨炮,野战炮,光复军的战力其实非常强大,如果不是怕把泉州打烂了,怕蒲寿庚坐船从海上逃跑,我光复军十天之内必能攻破此城。”

呲,蓝太君和许夫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真是让人难以置信。几十万大军困在泉州城之下,死伤惨重,而光复军却能夸下如此海口。

“夫君,那你为何…”许夫人张口问道。

许汉青笑了,“碧娘,你是想问我为何不来帮你们攻打泉州吧?”看到她默认的样子,慢慢地说道:“我想先问你们一个问题,为何要来打泉州?”

“蒲寿庚叛国降元,屠戳宗室和士大夫,难道不该讨伐吗?”

“该,该讨伐,还有吗?”许汉青又问道。

许夫人摇头,蓝太君则沉默不语。

许汉青叹了口气,说道:“北元内乱,忽必烈召回军队,才给了我们各路军队以可乘之机,待到北元大军反扑之时,我们没有稳固后方,没有持续资金物资的支撑,能顶住吗?恐怕到时就要被打得四处奔逃吧。”许汉青转头望着泉州方向,那依稀的城郭。“泉州是财富之地,如果能完整地握在我们手中,那我们就有了一个取之不尽的后勤供应之地,况且,讨伐蒲寿庚,真得攻下泉州,就能抓住他了吗?泉州港的那些船难道都是摆设吗?”

“可是,就算你能拿下泉州,元军来攻时,能守得住吗?”许夫人怀疑道。

“能,肯定能。元军攻城不过是仗着回回炮,我光复军已经有了克制它的武器,所以只要有四万人马守城,元军就是来了十万二十万也不足为虑。”许汉青信心满满地说道。

“许大人,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你不劝淑桢撤兵,我们在泉州城下损失了不少人马啊?”蓝太君有些嗔怒。

许汉青赶紧上前陪笑解释道:“老太君不要生气,听我解释一下。本来我是想和碧娘合兵后一起去攻打福州的,可后来我突然有了一个绝妙的主意,既能把泉州完整地拿下来,还能把蒲寿庚这条老狗捉住,但这个就需要你们围攻泉州作为配合,所以我便没有劝碧娘。这些还请老太君见谅。”

“哼,你们吃­肉­,我们啃骨头,是不是这样?”许夫人板起了脸。

“也不能这么说吗,应该…应该怎么说呢,”许汉青抓耳挠腮,也找不出合适的解释。“唉,你们怎么能这么想呢?”苦闷之下,许汉青掏出了一根皱巴巴的烟,用打火机点燃,猛吸了两口。却不知他这个举动,让旁边的两个人看得目瞪口呆。

“夫君,你,你这是­干­什么呢?”许夫人惊诧地问道。

“我,没­干­什么呀,抽口烟而已。”

第二卷 名震天下 第七章 泉州城下(四)

“看来,外面所传许大人遇到神仙的事,是真的了?”蓝太君皱着眉问道。

“哦,这个倒是不假。”许汉青点了点头。

“好吧,这件事先放下,咱们再说一说别的吧。”蓝太君目光炯炯地望向许汉青,“我们畲族世代受汉人压迫,居住在山中,生活很苦,不知许大人是怎么安排我畲族的老弱­妇­孺的?”

许汉青抽着烟,望着蓝太君,微笑着说道:“老太君,您知道我是如何安置家乡的陈姓和许姓族人的。”

“不知道。”蓝太君摇了摇头。

“我已经把他们送到流求去了,那里没有战乱,气候也很适宜,现在他们在那里开垦荒地,建立家园,过得很好呢。过些日子,我准备把兴化的百姓再迁走一批,让他们免受战乱之苦。”许汉青得意地说道。

“未料胜,先料败,即使在大陆坚持不住,也有了一个落脚之地,许大人真是好计算呢。”蓝太君不由得笑着点了点头。

“呵呵,狡兔三窟吗,即使元军想征剿流求,面对茫茫大海,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许汉青笑道。“况且我在流求已经开始造海船,在海上打仗,元军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都说流求荒无人烟,不适合居住。”许夫人问道。

“荒无人烟是真的,但不适合居住却是夸大其词了。那里的荒地有的是,只要辛苦一些,开垦出来便是良田,肥沃的很呢,气候温暖,粮食一季三熟,又不用担心兵祸匪乱,和大陆来比,那里可以算是世外桃源了。”许汉青鼓动三寸不烂之舌,拼命吹嘘。

“是呀,豺狼虎豹也要比鞑子温柔,风雨雷电也要逊­色­于北元暴政。”蓝太君感叹道。

“老太君,您看不如这样,如果我们两军合兵,身体合格又愿意与元军战斗的加入我光复军,不愿意的就到流求好好生活。在那里,各民族一律平等,这样畲族兄弟姐妹们也能过上好日子,我们这些决意与北元奋战到底的,也没有了后顾之忧,何乐而不为呢?”

“恩,倒是个好事,不过,我们畲族要下山入城居住,恐怕要朝廷允许吧?”

“呵呵,朝廷,”许汉青不屑地撇了撇了嘴。“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朝廷还顾得管这事吗?再说了,朝廷的文武百官,会做官的不会做事,会做事的做不成官。互相拆台的水平一流,对外做战,无论文斗还是武斗,屁也不是。国破家亡之际,不想着驱除鞑虏,救民于水火,还在那互相倾轧。朝廷,不想着占领根据,卧薪尝胆,以图中兴,说什么荒凉难居,说什么有损皇家威严,成天在海上飘来荡去得倒挺来劲。屁,皇家威严能把鞑子吓跑吗?能把千万水深火热之中的百姓拯救出来吗?”许汉青越说越激动。“我光复军可不是为了那一家一姓的朝廷而战,我许汉青今天不以朝廷命官的身份,只以一个江南百姓的身份告诉你们,许某和身后这数万兄弟,血战,从来为的就不是大宋官家,我们守卫的,是华夏的文明,是不给鞑子当狗的尊严!”

“好,说得好。”突如其来的声音把三人吓了一跳。

“谁,出来。”许汉青动作比较迅速,掏出怀里的手枪喝问道。

“哈哈,阿姐你可真是的,姐夫来了,也不通知我呢?”随着爽朗的笑声,山包的另一侧走来了一个高大的人影。

许夫人虽然不知道许汉青拿的是什么东西,但看他的样子也能确定是一件武器。忙把他的手一压,轻声说道:“别紧张,是我的族弟陈大举。”

借着月光,一个光着膀子,斜披三角铁索衣的壮汉大步而来,背后还背着把门板似的大刀,脸上笑吟吟地。走到近前,冲着蓝太君施礼,又对着许汉青深施一礼,“姐夫,小弟陈大举有礼了。”

陈吊眼,本名大举,一作钓眼。宋末漳浦县人。陈家世代务农,家境贫寒。陈吊眼的母亲是畲族人,早逝,一家重担全落在吊眼父亲身上。父亲陈文桂和叔父陈桂龙、陈满安,以及妹妹陈吊花,都是农民起义军的领导人物。

陈吊眼生活在内忧外患、多灾多难的南宋末年。此时,南宋王朝岌岌可危,元军步步南下,文天祥、张世杰先后率宋兵残部南撤入闽,福建各地农民纷起抗击元军。吊眼正是在这如火如荼的反元斗争中,率领附近各村畲、汉的贫苦农民,起义反元、保卫华夏。

陈吊眼从小生活在汉、畲杂居的村落,一家兄妹又与畲族有着密切的血缘关系,加上吊眼为人刚直豪爽,当地汉、畲村民对吊眼都十分爱戴。为了增强团结、消除隔阂,吊眼一开始就提出“穷苦人同命苦,畲汉一家亲”的口号,动员贫苦农民不分畲汉,共同抵御元兵。一时间,起义军力量迅速发展。此次也是闻讯,率军来助张世杰攻打泉州的。

许汉青对陈吊眼这个民族英雄的事迹也并不陌生,赶紧把手枪揣进怀里,说道:“大举兄弟,不必多礼,我也是刚到泉州,也不想张扬,所以你别怪你姐啦。”

“大举,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许夫人问道。

“阿姐,我的兄弟刚才抓到了几个从泉州缒城下来的­奸­细,可还是跑了两个。我是想来和阿姐商量一下,不想却正好听见姐夫在高谈阔论。哈哈。”二人各领一军,却是同族姐弟,陈吊眼这个弟弟向来被姐姐管得服服帖帖。

“姐夫,还要多谢您前时送的望远镜,确实是个好东西。”陈吊眼冲着许汉青说道。

“呵呵,自家人,客气什么。”许汉青不在意地摆了摆手。“照你刚才所说,应该是泉州派人去求援兵了。”

“恩,我也是这么想的,”陈吊眼点了点头,“本来我想告诉阿姐一声,要加紧攻城。听了姐夫的一番话,又改变主意了。”

“哦,你现在是怎么想的。”许汉青问道。

“我本来想姐夫是官家人,必然处处为朝廷考虑,却不想姐夫的眼光如此深远。”陈吊眼钦佩地说道。“怪不得光复军屡战屡胜,能够横扫半个福建路。”

“也不能这么说,你和你阿姐的手下都是勇武之士,如果再有一些神兵利器,再进行一些训练,战力应该在我光复军之上。”

“姐夫,我手下的十八寨兄弟都是粗野­性­子,而且各寨只是听我调遣,并非我的手下。所以这合兵一事,恐怕还要和众家寨主商议。”陈吊眼也有和天下英雄一争雄长的打算。如今天下大乱,正是豪杰并起,以身报国的时候。胜,则可封茅裂土,败则可以青史留名。所以他并不想轻易把自己的人马并入光复军。

“这也无妨。”许汉青一眼便看穿了陈吊眼的心思。“合不合兵,光复军都可以提供武器弹药,都是自家人,都为了一个目标奋斗吗。”

“那就好,那就好。”陈吊眼兴奋地搓着手,“不知什么时候也让我们见识一下这些个神兵利器啊!”

“快了,快了,等北元的援军一到,就让你们见识一下我光复军的神威。”许汉青笑着答道。

“好,许大人,那就按刚才所说,我们全力配合你,我们畲族的将来也要托付给大人了。”蓝太君正­色­答道。

“没问题,有我许汉青在,绝不让畲族兄弟姐妹受委屈,老太君也请做好准备,流求的船一到,咱们便开始行动。”

“还有,咱们刚才所说的,切不可向外宣扬,单纯从军队的发展角度而言,距离朝廷越近,反而越限制了他的成长。对于远方那个行朝,理智的做法,应该是维持它的存在,但绝对不是奉行它的号令。依我看来,最多两个月,江南就又要迎来新一轮的血雨腥风了。”许汉青感叹道。

“那是自然。”

“没问题。”

…………………..

第二卷 名震天下 第八章 泉州城下(五)

帐内燃着一对蜡烛,光线晕暗。许夫人已经摘盔卸甲,穿着一身绯­色­轻衣,笑盈盈地望着许汉青。

“碧娘。”许汉青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干­嘛这么看着我,有什么不妥吗?”

许夫人带着笑意道:“夫君是和以前不太一样了,以前是书生意气,现在却变得深谋远虑。”

“恩,自从受伤以后,便有了一些新的想法,后来被神仙点拔了一下,便想通了。”许汉青脸不红心不跳地编着。

许夫人点了点头,说道:“以前所做是有些幼稚了,把事情想得过于简单了。”

“呵呵,别的变了,却还有一样没变啊。”许汉青走到许夫人身后,把手放在她的肩上。低下头,在许夫人耳旁轻声说道:“我爱碧娘的心一直没有变哪。”

许夫人听得“噗哧”一笑,白皙的脸上浮起一抹晕红,“花言巧语,夫君有几颗心呀,那个馨儿姑娘怎么回事呢?”

“啊,这个呀。”许汉青讪讪地说不出话。

“呵呵,夫君别为难了。”许夫人笑眯眯地站起身,用手抚摸着许汉青的脸庞。“夫君心里有碧娘,妾身知足了。你不知道,可慕坡之后的那些日子,妾身不知有多担心,现在好了,现在好了。”声音越来越低,把头埋进许汉青的怀里。

“恩,我知道,这些日子苦了你了。”许汉青抚摸着许夫人的秀发,安慰道。

“天­色­不早了,休息吧。”许夫人用蚊子般的声音提醒道。

“好啊,来,让为夫为你宽衣…来呀,碧娘。”

“夫君…慢点,别把妾身衣服扯破了。”

淡淡的晕红的光,映得光滑柔腻的皮肤泛起一层淡淡光晕,那份美丽让人窒息,许汉青看得目眩神驰,纵身扑了上去。

“夫君….等等,….灯忘熄了呢….夫君”许夫人还想保持最后一丝清明,但她失败了。

蜡烛,似已将燃尽,烛花噼啪,忽明忽暗。静谧夜­色­中,不知何时突然传来了更鼓声。

陶醉温柔乡,醉卧美人膝。

………………………………

泉州,又名鲤城,或者刺桐城(城中遍植的那种树叫刺桐),盛产绫罗绸缎、绢伞绢扇、青白瓷器、茶叶、纸张,更与宋朝另一个丝织品出产中心杭州并称。除此之外,它还是世界上最大的港口,有「涨海声中万国商」的美名。而且泉州所造海舶船身巨大,设备齐全,乘航平稳,加上舟师水手善于识天象,辨水道,并用指南针导航,所以海舶一直称雄于海上,乃是“云山百越路、市进十州人”的国际港城。这也是许汉青看重此地的原因,泉州的造船技术和熟练的水手,再加上他超越这个时代的知识,建立一支无敌的海军将指日可待。

许汉青在许夫人的陪同下,骑着马在泉州城下慢慢地瞅了一圈。泉州城高池深,如果不愧为千古名城。即使用大炮轰,没有几个月也无法轰破城墙,当然城门例外。

许汉青拿着望远镜细细地察看着泉州城上的动静,突然发现城头上有一群人也在对着这边指指点点。

“碧娘,你看看城头上都是什么人?好象也在看我们呢?”许汉青对着许夫人说道。

“是吗?”许夫人举起手里的望远镜,看了半晌,说道:“那个中间穿红袍的胖子好象是田真子,旁边穿黑­色­衣服的大胡子是夏璟,别人不认识。”

“哦,就是那个和蒲寿庚狼狈为­奸­的那个原泉州知州吗?”

“对,就是这个大汉­奸­。”许夫人恨恨地说道。

许汉青用眼睛目测了一下距离,大概不到800米,抬手试了试风向,天公作美,一丝风也没有。

“碧娘,让你看看我怎么杀了这个老汉­奸­。”许汉青笑着说道。

“这么远,怎么能杀了他?”许夫人一脸地不相信。

“石勇,把那个箱子拿来。”许汉青含笑不语,冲着身后大声喊道。

下了马,许汉青打开箱子,熟练地把狙击步枪组装好。想了一下,又用小刀在子弹头上刻了个十字,才推入枪膛。对着许夫人和石勇说道:“你们用望远镜看好了,我要把这个田真子的脑袋打成烂西瓜。”

狙击步枪上的瞄准镜比许汉青造得工艺好很多,把枪架在马背上,仔细地瞄准,把田真子的头套进十字框内。许汉青从小就对枪感兴趣,进入军营后,更是如醉如痴,利用方便条件勤学苦练,虽然达不到狙击手那神乎其神的水平,可也算是个神枪手。打个固定靶,应该没有问题。

许汉青特意把目标定为田真子的额头,刨除重力因素,即使偏低一点,凭他制造的仿达姆弹,也能要了田真子的老命。

屏住呼吸,扣动了扳机。随着一声清脆的枪响,许汉青在瞄准镜中看到田真子双眼中间迸出了一朵血花,向后倒去。

“打中了,”“打中了。”

许汉青听到许夫人和石勇兴奋的喊叫,一时兴起,又推上一颗子弹。城头上已经乱成了一片,围着田真子在大呼小叫,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夏璟在几个护卫的保护下,不知生活地站起身来,四处张望,寻找袭击者。透过人群的缝隙中,许汉青把夏璟稳稳地套入准星中,扣动了扳机。

“大人,您真是太厉害啦,隔了一千多步,就能结果了这两个狗贼的命,属下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石勇一边摇着头,一边用热烈的言语表达自己的景仰之情。

许夫人虽然没说话,但眼神里还是透出了敬畏的神情。

“呵呵,可惜神仙只给我这一件,要是来它千八百个,就美死了。神仙真是小气呀。”许汉青得意洋洋地收好狙击步枪。

“汉青!”许夫人有些焦急的说:“对神佛不敬那可是会遭报应的!”

“哈哈!没关系!没关系!”许汉青看许夫人真的很担心就宽慰道:“神佛胸襟广大,是不会那么小气的,再说我也确实是很得他的照顾啊!要说最明显的证据,不就是又让咱夫妻俩聚到一起了吗?”

“汉青,你真是的。”许夫人的脸红了。

“好了,好了,不说了。”许汉青笑着说道:“对了,刚才的事不要宣扬,就说是攻城时杀死了田真子和夏璟好了。”

“恩,这样最好。省得别人窥视这神器。石勇,你可要保护好啊!”许夫人郑重地叮嘱道。

“大人和夫人请放心,属下只要有这条命在,绝不让神器出现意外。”石勇拍着胸脯保证道。

“那倒不必如此,这个东西除了我之外,别人是使用不了的。”

“就算这样,也不能让别人得去。”许夫人强调道。

“好了,咱们回去吧。”

“恩,到伤兵营看看吧,看看还缺些什么?”许夫人别有用意地笑着说道。

“啊,应该,应该。”许汉青红着脸点头。随后又正气凛然地说道:“应该安排好这些勇士们,他们也许不聪明,不知道审时度世,却用自己的脊梁,撑起一片天空。用自己的血­肉­,筑起了一道长城。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人,世界才变得更加­精­彩。与他们比起来,那些善于审时度势的名流,那些玩弄权术的达官贵人,还有那些只会杀戮的蒙古鞑子,不过是一堆粪土。”

…………………………

第二卷 名震天下 第九章 敲诈

1277年三月,文天祥统兵进军江西,收复南部数十州县,同时围困赣州,湖南、湖北皆起而响应,震撼了江南,鼓舞了人民的反侵略意志,使元统治者大为惊慌。元忙调李恒率40万大军来解赣州之围,另派兵五万追击文天祥。文部不过五千余人,这年八月,空坑一战,遂致大败,部将数人牺牲,文妻及子女皆被俘,赵时尝在紧急中假扮文天祥,吸引了元军,文才得乘间逃脱。赵随即被杀。恒送天祥妻子、家属于燕,二子死于道。

八月中,消息传到泉州,众皆震惊。

在泉州城下呆了三天,许汉青与许夫人、蓝太君、陈吊眼等商议停当,留下一部分光复军帮助许夫人训练军队后,率领骑兵旅返回福州。让许夫人和陈吊眼继续围困泉州,等待他的消息再作定夺。

打不到狐狸,反惹一身­骚­。此刻,用这句谚语来形容福州宣慰使王积翁的处境,最恰当不过。他带了两万多人马去攻打光复军,路上磨磨蹭蹭,本以为可以捞个小小的军功,哪成想折腾了近一个月,光复军还没见到,五路人马被灭了两路。左翼军也回师保卫泉州,自己孤掌难鸣,只好撤兵出来。

王积翁刚在福州府衙喘过一口气儿,告急文书就到了。光复军兵分三路,向福州杀来,一路上势如破竹,无法抵挡,特别是福州城下一战,更让王积翁心胆俱寒,出去两万人马,只逃回了十分之一。

眼瞅着光复军把福州城围了水泄不通,西城楼又被大炮端上了天,王积翁也顾不上自己的脸面了,赶紧找了当地乡绅望族,求他们出面到许汉青营中说项,许下千般好处,求光复军不要攻打福州。

亏的就是我啊,王积翁自言自语说道。大敌当前,福州城内无兵将,外无援军,此事放到谁头上,心情也不会好受。细密的汗水顺着他的眉头和额角向下流,几个侍女轮流打扇子,都没法让他感到凉爽。

该死的蒲寿庚,杀千刀的波斯奴,都是他害得。如果当初不去围攻光复军就好了,至少不会惹得光复军打上门来。随便找个境内盗寇滋扰的理由,拖延时日,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尴尬境地。可当初,谁又能料到许汉青的光复军战斗力如此强悍呢。

王积翁搔着越来越稀疏的头发,拿起沉重的笔。先写信向达春求援吧,过了眼前这关再说。光复军真的杀进了福州,大小官员谁也活不了。

“大人,大人,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啊!”管家从外边跑进来,兴冲冲地汇报。

“什么好消息,难道达春丞相派了援军给我么?”王积翁抬起头,一厢情愿地问道。

“没有,援兵没来,但许汉青答应撤军了!”管家笑了笑,知道自家老爷心烦,不敢兜圈子。

什么?王积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莫非老天可怜我做官艰难不成。

“陈老前辈回来了,就在府衙二堂候着,许汉青已经答应撤兵了。”管家高兴地重复。他口中的陈老前辈是福州有名的大户,与为大宋殉国的陈文龙算是未出五服的亲戚。虽然和陈文龙算是同辈兄弟,他却没有族兄那种尽忠报国的气节,一心想的就是在乱世中,如何保护好家族的产业,熬到下一个太平时代的到来。

王积翁当即­精­神大振。站起身来,一边向外边走,一边跟管家吩咐道:“赶快准备好茶,叫厨房准备酒水,今晚我在花厅招呼陈老爷,给他接风洗尘。”

“是!”管家答应一声,小跑着去了。

陈老爷是一个将近五十岁的人,中等身材,双眼炯炯有光,瞳仁微微转动之间,透出三分­精­明。这次王积翁请他出面调停和光复军的战事,着实许了番好处。陈老爷收了好处,就不在乎风险到光复军营中卖长辈老脸。起初过程并不顺利,被扣在营中,虽没苛待他,却也让他心怀忐忑。待到许汉青回来,才算是苦尽甘来,许汉青在军中好好款待了这位从未走动过的叔叔,答应了光复军解福州之围,择日撤离福州的请求。

听到回廊上的脚步声,陈老爷整整衣襟,迎到门口。见门帘被人挑起,赶紧上前,躬身施礼,“草民见过宣慰使大人。”

“免礼,免礼,陈兄千万莫客气。”王积翁伸手相搀,满脸堆笑,“陈兄孤身入虎|­茓­,解我一境百姓之厄。按理,应该是我这父母官向你施礼才对,怎敢再受你此礼!”

“草民不敢!”陈文宁客气了一句,顺着王积翁的搀扶直起腰杆,脸上越发装得谦卑。

王积翁咳了一声,先吩咐人倒了茶来,请陈老爷落座,然后低声问道:“陈兄辛苦了,本官也不想让陈兄冒这么大风险。一路还平安吧,那许汉青可曾难为陈兄?”

“还好,虽然危险重重,幸未辜负大人所托。”陈文宁的语气很平淡,越是这样,越给人的感觉就好象他曾经在刀尖上滚过一般。

“他怎么说?有何要求?”王积翁见陈文宁答得把握实足,心内更安,

“许汉青收了那些金银珠宝。但是还要求大人再送两大船上好的盐巴和一万石粮食,盐巴不得从中搀泥沙。三日后在城外交割,收了东西,他立即撤军。否则,就要开炮攻城。”

“嗯,”王积翁手一紧,把几根胡子连根拔落。痛,真的好生­肉­痛。盐铁乃官卖之物,地方财政之源。许汉青开口就是两大船,数万斤上好的­精­盐,的确是狮子大开口。转念想到那大炮之威,那飞上天的城楼,心气慢慢也就平了,点点头,答应道:“本官马上派人准备,从盐场调­精­盐给他。他还有什么要求?”反正等光复军离去,这笔损失还能从地方百姓身上刮回来。

“没了,许汉青还让草民给大人带句话。”陈文宁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他说,天下未必就是蒙古人的,请大人好自为之。”

唉!王积翁重重叹了口气,“ 陈兄,我难啊!若是不为此城父母,我也愿做个千古留名的忠臣。可那元兵的凶残,你也知道。一旦惹恼了他们,回师来攻,恐怕这阖城百姓,没一人能逃出生天。王某非贪生怕死,乃不忍让百姓为我一人之名殉葬啊!”

“唉,如果那些沽名钓誉的人知道大人如此胸怀,肯定得羞死!”陈老爷见宣慰使大人叹气,也陪着叹息了几声。那蒙古人屠城之惨,陈老爷听说过。有家有业,他不想陪王积翁冒这种险。

“陈兄知我,我这也是为了阖城百姓。不然,签兵征饷,一样要搞得大伙破费。不如出些钱财,买个平安。”王积翁的话,平稳而低沉。该交代的场面话,他都交代过了。陈老爷怎么去办这事,中间截留多少,不必说得太清楚。

“草民再去和几位朋友说说,大家凑笔款子出来,给交由大人劳军。想必大家也能理解大人的苦心。”陈文宁的回答非常上道,几句话,把王积翁想要的都主动点了出来。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如不是为了百姓,我又有什么割舍不下的。当年我就在文丞相帐下,与诸将并肩做战。现在想起来,心中好生难过啊!”王积翁捋着颏下为数不多的胡须,念了一段孤高的句子。这些话,他自己也不相信。许汉青的光复军战斗力强悍,但毕竟只有一地。等大元重兵到来,即使光复军各个以一挡百,也无法凭借一隅之地抵挡倾国之兵。这种帐王积翁看得清楚,做官这么些年,审时度势,一直是他的长项。

“那些愚昧之人,怎能理解大人一片赤心。怎能知道我等今日,乃为了百姓而自污其名。”陈老爷陪着王积翁挤了几滴眼泪。脸上的表情落寞而忧伤。

刹那间,房间内气氛有些悲凉,两个心事不为世人理解的高人,相对唏嘘不止。

“陈兄,眼下咱们给叛贼输粮送款,不过是为了一地百姓安危的权宜之计。盼得是能打动叛贼之心,让他束手就缚,免去福建各州刀兵之灾。”唏嘘够了,王积翁念念不忘给自己的行动定下基调,免得陈老爷领会错了,将来引起元廷猜疑,或其他不必要的麻烦。

“是,是,宣慰使大人说得极是。”陈老爷顺着王积翁的口气,忙不急待表达忠心。

二人都自诩为有识之士,彼此言下之意思,不说自明。又议论了一会如何从城中商人手里收取赋费,如果编造谎言,应付上司的细节,方才到花厅把酒。至于光复军收到盐粮后转去哪里,那是别人头疼的事,二人管不得,也不想管。

第二卷 名震天下 第十章 满载而归

许汉青言而有信,三日后得到物资后,果然撤军了。几万大军,满载着战利品,还带着二十几万愿意到海外仙岛去享福的百姓,浩浩荡荡地奔兴化而去。

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这句话生动的描写了战乱年代百姓的苦难生活。几乎是一条定律,每逢改朝换代、皇朝灭亡之时,中华大地必然天灾人祸不断,兵戈连连,最终受苦的,自然不是高高在上皇帝权贵、地主军阀,而是最底层的人民百姓。

这几年动乱不断,劳动力严重短缺,北元又横征暴敛、赋役繁重,民间的最后一丝元气也被抽走,饥荒的­阴­影已经笼罩在百姓头上。

这些百姓留在战乱之地,在一次又一次的拉锯战中,只能成为炮灰。现在虽然他们是背井离乡,但至少从长远来看,也保住了他们的一息命脉。明白了这一点,也就可以理解为什么大多数老百姓最终还是愿意背井离乡,离开他们祖祖辈辈居住的土地而适徙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去了。

许汉青制定的这个迁徙计划是一个长期的艰巨的任务,首先这些百姓的前期安置所耗费的钱粮就不是一个小数,而且最少需要一年的时间才能做到自给自足。但许汉青的思维是一个现代人的思维,看到这些无辜的百姓遭罪,实在难以忍受。宁肯战争打得时间长,他也要尽量让更多的人活下来。在他的设想中,等到闽省稳定下来之后,再把触角伸到江南西路,广南东路,两浙路,反正受苦的老百姓很多,这样步步为营,掏空敌人,充实自己,让北元以战养战的意图大打折扣。

光复军所过之处,军纪严整,秋毫无犯,赢得了百姓的信任。一听说能远离战乱之地,到海外仙岛去生活,除了少数士家大族和故土难离者,是应者云集。在百姓心中,再不好,也强过现在过得朝不保夕的日子。于是铺天盖地的百姓,一眼看不到尽头黑压压的队伍,立时让许汉青头大如斗。百姓们虽然大多都面黄肌瘦,衣不遮体,但眼中流露出的那种奔向新生命的向往,却让许汉青心动不已。对于饱经战乱之苦的百姓来说,有一个苟活­性­命的机会是那么的迫切和重要。

对于那些抵制迁民的士家大族,许汉青也没有客气,你不走可以,但你要是敢捣乱,那就对不起了,借助光复军强大的武力,进行了血淋淋的镇压。

许汉青注意到百姓中多是扶老携幼,还有的推着小车,默默地跟随着大队,坚强而执着地向前走着。路旁有一家人,老人大概有六七十岁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坐在地上的母亲两腿浮肿,怀里的婴儿在不停的哭泣,可看那母亲破烂的衣服下露出的­干­瘪的Ru房,那母亲也没有­奶­水喂婴儿了,这家的男人蹲在一旁,手里捧着一个破碗,把老人扶起来,把破碗喂到老人嘴边,“父亲,吃一些吧。”

看着碗里黑乎乎捣乱的树皮,许汉青眼睛湿润了,跳下马来,快步走上前去。“不要给老人家吃这个了。”许汉青拉住那老人,“老人家,先等一下吧,过一会就给您送来饭吃。”

“停止前进,叫参谋长来见我。”许汉青转身大声下令。

不大一会儿,参谋长郑晔骑马来到近前,跳下马来,“大人,唤属下来什么事情。”

许汉青铁青着脸,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用手指着面前的那一家人,说道:“你看看,咱们光复军就这样对待这些愿意和我们走的老百姓吗?连饭都吃不饱,还走个屁呀,先停止前进,埋锅造饭,让他们吃饱再走。你召集众将,制定一个方案,看怎么样才能安排妥当这些老百姓。”

郑晔满脸愧­色­地低下头,“属下失职,属下没有料到会有这么多人,没有安排好,请大人责罚。”

许汉青轻轻拍了拍郑晔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咱们拼死血战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这次是我想的不够周到,不怪你们。去吧,照我说的去做,看怎么样才能处理好这些事。”

“是,大人。”郑晔擦了一下眼角,飞身上马。

不多时,一口口行车锅架了起来,米粥那浓郁的香味开始飘荡。

“开饭喽……”随着这句悠长的喊声,百姓们突然都动了起来,挣扎着站起,扶老携少,自觉排成几十条长队,慢慢走向行军锅。

“大人,属下已经制定好方案,请您过目。”郑晔递过来一份文件。

“念吧!”许汉青并没有伸手去接,只是轻轻地说道。

“是,一,把所有空闲的大车都用来装载老弱病残的百姓;二,除了担当后卫的第二旅和四周的斥候外,所有骑兵全部下马,把马让给体弱的老百姓骑乘,每个士兵都分派照顾的目标;三,快马通知兴化,在城外搭建简易居所。四,为了照顾百姓,每天只走四个时辰。”

“恩,安排得不错,就照些实行吧。”许汉青挥了挥手。

“是”

两个时辰后,一支庞大的队伍,数量足有数十万之众,有军有民,军民们扶老携少,挑担背包,牵牛拉马推着大小独轮车走在中间,一部分军队担任开路和垫后的任务,一起向前跋涉。

宋景炎二年八月底(1277年),从福州撤离的光复军军部队与穷苦百姓经过艰难跋涉,终于到达兴化,留守兴化的光复军军已经在兴化城外搭建起大量草棚,供远来的百姓居住。

兴化湾也已经整饬,虽还比不上全盛时的状况,但能停靠的船只已经大大增加。两百多艘流求来船已经停泊在兴化湾海面,等待起航的命令。

辽阔的大海上,波光粼粼,间或有几只海鸥围绕着船帆鸣叫徘徊。人在大海面前是如此渺小,每个人都会被它的广博浩瀚所感染。呼吸着湿润略微带点咸味的海风,许汉青痛快地享受着征服海洋的快感。

脚下是按照他画的图纸建造的西洋式战舰,该舰全长五十多米,宽十米多,上下共分为四层,最下一层为水密隔仓;第二层为船员生活区;第三层为炮舱,两舷各装备青铜炮三门,弩炮四门;第四层为甲板,分为前后楼,甲板两侧各装备弩炮四门,前后楼各装备弩炮一门。全舰共载员一百八十人,军官二十人。这样的战舰共有两艘,后面是四艘经过改装的福船战舰。这支小小的护航舰队,弱小但生机勃勃,稚­嫩­却雄心万丈,新式的战法,新式的武器,全新的旗语指挥,在海里将是不可轻侮的力量。

首次登上战舰的许汉青心潮澎湃,听着许汉桂介绍着战舰的­性­能和装备。

“三弟呀,你们­干­得不错。”许汉青拍着许汉桂的肩膀,由衷地夸奖道。

“大哥,您过奖了,兄弟这点小成绩,哪比得上您指挥千军万马,横扫鞑虏。”许汉桂越来越沉稳了,淡淡地答道。

“那不一样的?”许汉青把视线转向浩瀚的大海。“这次你们把这些百姓都拉到流求,压力肯定非常大,但如果能平稳渡过这个艰苦时期,流求便是我们在大陆上最重要的后勤基地。怎么样,有什么困难现在就说出来吧。”

“没什么,现在流求的居民都稳定下来了,刚刚收获了第一季庄稼,这些百姓到了流求,即使粮食有缺口,也不是很大,我们想法子,熬过大半年便没问题了,请大哥放心。”许汉桂想了一下,肯定地答道。

“那就好,我在福州狠狠敲了王积翁一笔,除了粮食和食盐,金银财宝你们全部带走,应该能帮上一些。”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许汉桂一拍脑袋,冲旁边的水手道:“张小六,去,把船舱里的那一袋东西扛上来。”

一会儿功夫,那个叫张小六的水手扛着一只不大的口袋走了上来。打开口袋,当看到那黄澄澄的玉米粒子时,许汉青差点没哭出来,他抓起一把玉米粒子,颤抖着捧在手里,嘴里喃喃道:“太好了,太好了。”

第二卷 名震天下 第十一章 战前安排

许汉桂一听正是大哥要的东西,登时喜得合不拢嘴。

半晌,许汉青方才冷静下来,站起身,对许汉桂问道:“二弟,这是哪弄来的,真是好东西呀,千金难买。”

许汉桂笑着答道:“也是巧了,前些日子我跑商到吕宋,搭救了一艘落难商船,这便是那艘船上带的东西,已经被吃得差不多了。我看形状有些象您画的样子,便把剩的这些带了回来,让大哥您看看。呵呵,大哥您光顾高兴,袋子里除了那个西天麦可还有别的东西呢。”

“哦。还有什么?”许汉青边说边把手往袋里伸去,抓出三个东西。“好哇,天助我也。”许汉青兴高采烈地说道:“这个是玉米和地瓜,产量高,适应­性­强,坡地和新垦地都可种植,不和稻麦争地,煮熟晒­干­的话能放上好几个,比稻米还耐储存。有了这些,我们便有了资本与北元抗衡,好,太好了。”

“大哥您说好,那它肯定错不了,回去后我就让他们种下去。”

“恩,早种早得益。”许汉青又想了一下,说道:“这个地瓜是藤蔓植物,可能与别的作物不一样。多少留点种子,先种下去试试,等有了经验便好了。”

“还是大哥想得周到,就照大哥说得去做。”

“对了,二弟,你们那大炮造得怎么样了,我看船上并不多呀。”许汉青看着船上的弩炮问道。

“是这样的,大炮已经造了一些,只是没有经验,适合舰船的就这么几门,我来时已经按这个规格在造了,估计以后就快了。”

“是这样啊!”许汉青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说道:“等舰队都装备齐全了,你们就在附近海面上转转,先不要和元朝水师对阵,找几个小海盗练练手,既能锻炼战力,顺便还能捞点钱财。”

“呵呵,这样好,那些个乌合之众,几炮打过去,估计就投降了。”

“那也能提高火炮的准确率不是。”许汉青笑道:“你们也打海盗的旗号吧,这样能隐藏我们的实力。”

“好的。”

…………………………………….

在海上兜了一圈后,刚刚回到兴化。戴云山便来了一个通讯营,给许汉青带来了好消息,信鸽已经训练完毕,可以使用了。

对于在现代用惯电话网络等通讯工具的许汉青来说,古代的通讯让他烦恼不已。什么八百里加急,在他看来和乌龟爬没什么区别。有了信鸽,虽然还气候天气等因素的影响,可也比那些用马来传递快捷很多了。

在这以后的三天里,许汉青组织了一个机要员短训班。把一些简单的加密解密的方法传授给通讯营中心灵手巧,又识文断字的人。虽然这在后世可能几乎每个人都知道大概,但在这时却让这些人听得目瞪口呆,当作天书一样。

随后许汉青给通讯营下达了任务,一部分带着信鸽和密码本,在­精­­干­人员护送下到武夷山区与张天河会合;一部分去与泉州许夫人会合;一部分前往戴云山大本营;其余大部分都向北面进发,积极打探两浙方面的情报。因为在许汉青印象中,援救泉州的索多是从双浙的方向而来的。

第一批七万人的移民已经出海了,为了防止海上颠簸,有些百姓的身体太差,熬不过去,挑的都是身体还过得去的,其余的都停在兴化城外好吃好喝的等待。许汉青在光复军中挑选会水­性­的军士,准备随船训练扩充海军,又从教导旅中抽调了一部分人员赴流求训练士卒,以备不时之需。

转眼便到了九月中旬,光复军的参谋们已经按许汉青的要求把兴化附近的北下泉州的各条路线都探查清楚,并做了细致的沙盘,哪里适合伏击,哪里适合野战,进行了反复的推演。就等着在这个收获的季节得到丰硕的果实了。其间,许汉青还从一旅、二旅、四旅中抽调出人马,把泉州外围许夫人的人马慢慢地换回不少,针对畲族人惯走山路,身体敏捷的特点,制定了专门的训练计划,目的是组建一支真正的山地旅。

“扑愣愣”一只鸽子从窗户飞了进来,旁若无人地走到旁边的食物和清水旁,开始吃喝起来。

机要员从鸽子腿上摘下一个小卷,亲热地抚摸了一下鸽子的脑袋,转身离开。

不大一会儿,参谋长郑晔就将整理出的情报递给许汉青。

“大人,北元派出援兵来解救泉州了。”

“哦”许汉青抬起了头,接过情报看了一下,笑了起来,“这个鞑子索多真是目中无人哪,三千人马就敢援救泉州。”

“大人,这三千可都是蒙古铁骑,是百战­精­锐之师,咱们也不能轻敌。”郑晔尽忠职守地提醒道。

许汉青赞许地点了点头,“你说得不错,给探子传信,加紧探听,看鞑子走的是哪条路?每天行路几何?马上制定计划,准备迎敌。顺便给泉州的张世杰也通报一下消息,我马上给夫人和陈吊眼写封信,让他们配合咱们,终于轮到咱们出手了。”

“是”

“对了,炮旅现在已经到了什么地方?”

“炮旅已经秘密前进至兴化西北的钟山,正在等待新的命令。”郑晔指着地图说道。

“很好,让他们隐蔽待命,不得轻动。”

“是”

………………………..

大帐内,光复军将领们汇聚一堂。一个月来,终于要打大仗了,每个人脸上都是兴奋的表情。

“参谋长,把作战计划通报一下吧。”许汉青冲着参谋长郑晔说道。

“是,”郑晔响亮地答应着。抬头扫视了一圈众将,朗声念道:“此次作战计划由许大人定名为金秋收获,共分为两部分,第一部为歼灭索多,参战部队为炮旅,教导旅,第一旅,骑兵旅,战斗地点定为兴化以北,各部于五天后出发,先向泉州佯进,做出攻打泉州的假象,在夜晚要秘密折返,昼伏夜出,隐蔽向各集结地进发,这五天内各部要准备好粮草物资。第二旅和第四旅全部开往泉州,还上四门攻城重炮,等待张世杰退兵后,协同许夫人陈吊眼围困泉州,各部的具体任务会后由我布置。第二部分的内容暂不公布,各部等待新的命令。我说完了。”通报完计划后郑晔向许汉青点头示意。

许汉青站起身来,用威严的目光扫视着众将,“这次是我们光复军有史以来最大也是最重要的一次行动,如果此次行动成功,我们光复军的发展将会进入一个崭新的阶段。所以,请各位严守秘密,­精­诚团结,严格按照参谋部的计划行事。如果谁要是不听号令,误了我的事。哼哼,光复军的军法可不轻饶。”

“是。”众将异口同声地起立应喏。

“恩,”许汉青满意地点了点头,“此次作战我们将面对的是真正的蒙古­精­锐,各位要做好心理准备,我对各位的要求就是攻如雷霆,不动如山,让蒙古人知道我们光复军是一支不可战胜的力量,是真正的勇武之师。”

“大人,您放心,有我老雷的一旅在,鞑子让他一个也跑不掉。”一旅统制雷兴保证道。

“呵呵,这次作战事关重大,我和参谋部将会坐镇你们旅。”许汉青笑着说道。不顾雷兴苦着脸,转身对其它几位统制说道:“你们的任务也很重要,我要你们配合夫人和陈吊眼死死地围困住泉州,不得让泉州跑出一人一马。”

“是,大人请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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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关于农作物这些东西,并不象大家想的那样,是真的有啊!我查过资料的,在汉代古墓里发现过种子呢!这也是我在看书中发现的,一开始我也不信的,在《五胡烽火录中》介绍得比我详细,那是一本好书,可惜不在起点发,我很喜欢赤虎大大的文风,希望大家能去看看,比我写得好多了。

其实好书不一定在起点发的,我介绍两本《五胡烽火录》与《指南录》,比我写得好多了,一个是赤虎大大写的,一个是酒徒大大写的,都是大家啊!在17K首发的。关于农作物的资料那里面都是很全,很长知识的。

我不会象别人那样再来一次穿越,让几车的好东西飞到我面前。

第二卷 名震天下 第十二章 大破索多(一)

史载:宋张世杰自将淮兵讨蒲寿庚。时汀、漳诸路剧盗陈吊眼及畲­妇­许夫人所统诸峒畲军皆会,兵势稍振,寿庚闭城自守。世杰遂传檄诸路,陈瓚起家丁,召慕五百人应世杰,世杰遣将高日新复邵武军。淮兵在福州者,谋杀王积翁以应张世杰,事觉,皆为积翁所杀。

宋张世杰使谢洪永进攻泉州南门,不利。蒲寿庚复­阴­赂畲军,攻城不力,得间道求救于索多。至是索多来援,世杰解围,还浅湾。

戊申,页特密实破高日新之邵武军,入主福安。宋主舟次广之浅湾。命达春与李恒、吕师夔等以步卒入大庾岭,蒙古岱、索多、蒲寿庚及元帅刘深等以舟师下海,合追宋二王。

元军平灭内部叛乱后,大举反扑,各路宋师,倏起倏灭,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

而索多奉参政塔出之令,只率三千蒙古­精­骑,从杭州而出,星夜直奔泉州而来。元军的蒙古军队都是以骑­射­见长,平均一人有两匹马,­精­锐部队可达人均三匹。而且骑兵非常灵活,一次冲锋,一个回合的交战即使失败,“败不至乱”,利用骑兵机动­性­强的优点,退出战斗,重整队列,再次冲锋。当时即使是宋军兵力占优的一些大战,双方仍要激战几十回合,才能分出胜负。而宋军只要一次溃败,就会一泻千里。

头一次要与真正的蒙古­精­锐面对面作战,虽然只有三千人,但许汉青依然作出了种种细致的

安排,不仅炮旅全部参战,还把教导旅和亲卫都派了上去,在交战的地点上更是作了深入细

致的考察。通往泉州的路虽然有好几条,但有的不适合马匹行走,索多不会选择。剩下的三条路中,许汉青在险要之处设置堡垒,分兵把守,凭借手雷、弓弩、石块,蒙古骑兵要想逾越,并不是轻易的事情。只要能坚持两个时辰,骑兵旅必然能够赶到增援。主战场设定为索多最可能走的大路上,野战虽然不是光复军的长处,但许汉青还是决定用野战摧毁这三千蒙古­精­骑,致胜的法宝便是火炮和武钢车。

此次炮旅参战,按照许汉青的命令,带来了五十辆武钢车,武钢车相传为汉朝卫青所发明,但制造方法已失传很久了。这次带来的不过是改装过的辎重车,车是用坚实的圆木拼造而成,车体外部罩了一层严实的铁皮,车体长一丈二,阔一丈,车身两侧绑着长矛,内侧置大型的盾牌。一旦环接后,可以形成很坚固的防御工事。既可防止敌人骑兵冲突,又可对敌人弓箭的­射­击有一定防护能力,而且,武刚车平时可以用做普通的载粮车及运送步兵的运输车,战时则为防御的屏障。

张世杰已经撤兵回浅湾了,临行前命许汉青知兴化军,就算是光复军东征西讨再加许汉青送的望远镜的报答。光复军的两个旅也已经到达泉州,接替了张世杰的空白,继续围困泉州。

随着北面信鸽飞来的越来越频繁,大战前的紧张笼罩了整个参战部队,毕竟是要真正面对蒙古­精­骑,蒙古人百战百胜的威名不是靠吹嘘而来的,席卷江南,屡破名城,血腥的战绩让每个人心里都沉甸甸的。

为了缓解士兵的紧张,许汉青整天和参谋们满面笑容地巡视各部的准备情况,和士兵们亲切聊天。一个指挥员的镇定和沉稳,能极大地鼓舞了战士们的士气。

按照探子的报告,明天中午索多的三千人马就要到了,一切也已经安排妥当,许夫人和陈吊眼也率领着部分将领正在赶来的路上,现在就等着这个杀人魔王的到来了。索多好屠城,是个残忍暴躁的杀人狂,多少无辜的冤魂正等着向他索命呢。想到这里,许汉青不由朗声诵道:

男儿当杀人,杀人不留情。千秋不朽业,尽在杀人中。昔有豪男儿,义气重然诺。睚眦即杀人,身比鸿毛轻。又有雄与霸,杀人乱如麻,驰骋走天下,只将刀枪夸。今欲觅此类,徒然捞月影。

君不见,竖儒蜂起壮士死,神州从此夸仁义。一朝虏夷乱中原,士子豕奔懦民泣。我欲学古风,重振雄豪气。名声同粪土,不屑仁者讥。身佩削铁剑,一怒即杀人。割股相下酒,谈笑鬼神惊。千里杀仇人,愿费十周星。专诸田光俦,与结冥冥情。朝出西门去,暮提人头回。神倦唯思睡,战号蓦然吹。西门别母去,母悲儿不悲。身许汗青事,男儿长不归。杀斗天地间,惨烈惊­阴­庭。三步杀一人,心停手不停。血流万里浪,尸枕千寻山。壮士征战罢,倦枕敌尸眠。梦中犹杀人,笑靥映素辉。女儿莫相问,男儿凶何甚?古来仁德专害人,道义从来无一真!

君不见,狮虎猎物获威名,可怜麋鹿有谁怜?世间从来强食弱,纵使有理也枉然。君休问,男儿自有男儿行。男儿行,当暴戾。事与仁,两不立。男儿事在杀斗场,胆似熊罴目如狼。生若为男即杀人,不教男躯裹女心。男儿从来不恤身,纵死敌手笑相承。仇场战场一百处,处处愿与野草青。男儿莫战栗,有歌与君听:杀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屠得九百万,即为雄中雄。

雄中雄,道不同:看破千年仁义名,但使今生逞雄风。美名不嗳嗳恶名,杀人百万心不惩。宁教万人切齿恨,不教无有骂我人。放眼世界五千年,何处英雄不杀人!

这篇后世网上流传甚广的贴子,如今在许汉青口中念出,仍然是虎虎生风,充满杀气。

“好诗,听起来真让人热血沸腾啊!”参谋长郑晔夸道。

“呵呵。”许汉青轻轻地笑了起来,“我准备把这首诗让所有光复军的士兵们都学会,让那些道德仁义见鬼去吧,以杀止杀,以暴制暴,才是王道。”

“好,大人的这个建议真的很好,我这就去办,先让那些识字的把诗念给士兵们听,鼓舞士气。”郑晔喜出望外。

“好,这是个好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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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的确是来了。清晨和傍晚的风已经带着明显的凉意,虽然晴日中午的温度还很高。秋风虽然­干­燥凉爽,但却不像北国的风,能一夜之间将梧桐的绿叶吹黄。

江南的秋天总是姗姗来迟,立秋对江南并不怎么明显,它不象北方那样四季分明, 江南的秋总是静静的来,来得不知不觉,没有明显的过渡和急转。它一边是叶的枯黄,一边是花的浓艳,是东边日头西边雨,是名花的半开、美酒的微醉....于是才有了夏对秋的不舍,与绵绵秋雨几尽缠绵之后才肯离去。

砰,砰,砰砰,前方的斥候过后,大队人马踏着节奏,出现在路上。 蹄声起起落落,蒙古铁骑卷着一路的烟尘,向前奔驰。蒙古军身穿一­色­的牛皮轻甲,天虽然热,却没有人摘下头盔。从山坡上望下去,黑压压一片,乌云般,缓缓卷过。马蹄踏在山路上,隐隐带有风雷之声。这是真正的北元­精­锐,风貌与平时大伙对付的那些新附军截然不同。三千人马,居然带着千军万马的杀气,所过之处,鸟雀皆惊。呼拉拉飞上半空,夹杂着萧萧山风,向山外飞远。

“大人,过了前面那道狭窄的山口,便俱是宽阔之地,再有三个时辰就到兴化城下。”蒲寿庚的心腹孙夫胜谄媚地说道。

“哦。”索多淡淡地哼了一声,抬头四下看了看。抬手唤过一个传令兵,轻轻地交待了几句。传令兵纵马向前方奔驰而去。

临近山口的先头部队接到命令后,前进速度骤然放缓,前军带住战马,快速地环了个半圆型的圈子。马背上的武士同时­操­弓在手,刷地一下,天­色­一暗,数百枝箭同时­射­进了山口旁边的林中,仿佛下了一场箭雨。

树叶盘旋着,落下。头上的枝叶瞬间稀疏,阳光从树­干­间­射­了下来,映得人双眼发花。

令人窒息的半柱香时间,却仿佛一日般长。探路的蒙古军四下­射­了几轮后,听不见回应。又开始整队前进。

“呜,呜,呜呜!”低沉的号角在马队中响起。骑兵队骤然加速,洪流般,向山口飞奔。显然,蒙古军将领试图快速将队伍带过狂窄的山口。

其实有很多历史之谜没有解开,所以所谓的历史记载也应该不断地改动。就象在小时候学的课文《除三害》中­射­虎斩蛟的周处,在他的墓中发现了铝制皮带扣,那是不是就说明他是一个穿越者呢?还有传说中的黄帝和蚩尤的大战,现代人猜想是远古时代一场外星人之间的机器人大战。以上种种说明有时候历史记载并不可信,大家尽可以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充分发挥自己的想象。

第二卷 名震天下 第十三章 大破索多(二)

天际边传来一阵低低的雷声,很轻微,却带着大地一同震动。雷兴警觉地握住了刀柄,抬头望向后方土坡上高挑的雕斗。

高高的雕斗上,负责了望的士兵放下望远镜,快速挑出了一面红旗,斜斜地,指着东北方向。

“各部准备战斗。”雷兴高声地下达了命令。

烟尘从军中升了起来,士兵们在低级军官的指挥下,快速调整着阵型,最后一次检查盔甲,最后一次调节兵器。

蒙古人的骑兵来得很快,带队的蒙古军官停住脚步,稍做歇息。随即一声呼哨,带着队伍向雷兴的人马扑去。扑到一半,突然又一个急停,拨转马头沿来时的路匆匆跑回,列阵以待,号角声随即响起。

得到斥候回报,说前方遇阻,索多并没有过于在意,此处地形虽不很宽阔,但对于骑兵冲杀是足够的,野战是蒙古骑兵的强项,只要不是在险要之地遇到伏击,蒙古铁骑怕过谁来。索多毫不犹豫地下达了全军加速前进的命令。

雷兴站在车阵中,望着渐渐聚集的蒙古铁骑,没有下达任何命令。万余光复军和他一样肃立着,整个阵地鸦雀无声。压抑的气氛从众人心头滚过,很多人发现,自己握刀的手,居然慢慢开始发抖,发抖,接着,颤抖停止,整个身体刹那间硬起来,被寒冷的战意所充满。

“弓箭手准备­射­击。其他各部,呐喊助威,杀!”雷兴猛然拔出刀,发出一声大吼。

“杀!”万余人异口同声,发出一个字,山崩地裂般响彻原野。

光复军没发一弩一炮,一声呼喊。散发在整个车阵中的,只有一股气,一股凌厉无匹的杀气。

今天光复军摆出的阵势分为两个集团,首先是由两千弓箭手和一千牌刀手组成的方阵打头,在弓箭手方阵后面两百步外才是本阵。

“阿拉海你率本部人马以稀疏队形分组攻上,烧毁对方的木车,从战车缝隙间寻找破绽。全军做强攻准备,打开缺口后全军压上。杀光他们。”索多不愧久经战阵,略想了一下便下达了正确的命令。拒马车并不希罕,只要能打开缺口,这些宋兵还不是要任蒙古铁骑屠杀。

“是”千夫长阿拉海大声答应道,“跟我前进。”

一千蒙古将士一声呐喊,快步向前奔去。松散的阵型慢慢聚拢,在一个个百夫长的身边,聚拢成一把把尖刀型。

索多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是他麾下的­精­锐。急若惊马,徐若野狐。一瞬间由徐至急的切换,再加上队形变化,毫无停滞。若非百战之兵,断做不出这种流畅的动作来。

剩下的事,就等看前面宋军到底有多大战斗力了。凭以往的作战经验,索多敢保证,一柱香时间内,他的前锋可以突入光复军军第一垒,将对面看似坚固的防线捅成筛子。

上百支白亮亮的弩箭从光复军车阵后飞了出来,­射­进了蒙古军当中。登时,把蒙古人连人带马­射­倒了一片。“神臂弩?”阿拉海吃了一惊,高声喊道:“举盾,注意保护,宋兵有神臂弩。”冷不防吃了亏的蒙古兵迅速做出了反应,呐喊一声,亡命冲上。才冲得十几步,又是一排弩箭迎面­射­来,这次只­射­倒了寥寥几个人。

用武钢车布置起来的车阵并非毫无破绽,卸去战马后的车辕间位置最矮,是车阵的最薄弱环节。蒙古士兵骑兵顶着弩箭攒­射­,冲到了车阵前,有的用刀疯狂地砍着车阵,有的在盾牌的掩护下奋力想把车子推开,还有的跃过了车辕,向光复军攻去。攻击者中发出一声喝彩,几十个蒙古步卒,追随着前者的脚步杀来。雷兴也毫不示弱,率领着牌刀Сhā奋力抵住蒙古兵的进攻,弓箭手则不断地­射­击着车阵前的元军。

一个蒙古百夫长翻越车辕,跳进了光复军军士卒中。他的武技相当出­色­,几个退避闪躲,逃过了接踵刺来的刀枪。然后反手,将一名光复军士兵砍翻在地。百夫长刚提起刀,却发觉两支长枪分别从两侧袭来,一支弩箭已经­射­入他的胸膛。接着,百夫长便什么都看不见了。失去头颅的身体扑到在地,扑倒在其他士兵的尸体上。

白刃战,杀敌三千,自损八百。惨烈的战斗中,一个个鲜活的生命转眼逝去。

“冲啊,弟兄们,许大人在大伙身后看着呢。”雷兴已经光着膀子冲了上来,挥舞着狼牙­棒­,招猛力大,元兵纷纷倒毙。

“压上去,压上去,千万不能让蒙古骑兵冲过来呀。”在一侧山坡上观战的陈吊眼举着望远镜,焦急地喊着。

“大举,着什么急,汉青肯定有办法的。”许夫人放下望远镜,不满地说道。她的心也是怦怦乱跳,却强自安慰自己。

“有什么办法,要是车阵被破了,让蒙古人冲过来就完了,后面留那么多兵­干­什么呀?全冲上去,快!”陈吊眼依然喋喋不休地喊着。

元军在付出了五百多人的伤亡后,车阵被打开了一个缺口。许汉青在本阵中看得清楚,一挥手下令道:“击鼓,让第一方阵后撤,骑兵旅掩护。”

一千多骑兵从本阵两侧冲出,挥舞着马刀,呼啸着向车阵内的元军冲去,转眼间便把光复军的第一方阵与元军隔了开来。第一方阵的光复军士兵们也掉头向本阵的两侧跑来。

“全军出击,杀光南蛮子。”索多眼见车阵已经打开了缺口,高声下令道。

“呜―――噜噜噜”凄厉的牛角号从蒙古军中响起,刺破了震天的金鼓。索多旁边,每个亲兵都拿起一支同样的牛角,同时吹了起来。

近两千蒙古骑兵发一声呐喊,飞马向前冲去,气势如虹。

索多笑了,他仿佛又看见那些宋兵在铁蹄下抱头鼠窜,四散奔逃。蒙古人是野战之王,没有人敢在野战中与蒙古人争雄。

四百步,三百步,蒙古骑兵抽出了弯刀,嚎叫着,准备冲过车阵后大肆屠杀。

一支旗花火箭突然从光复军中也升起,伴随着它在空中炸裂,战旗也升了起来。

半空中突然滚过一阵闷雷,上百个黑点,带着烟尾,从光复军战阵后升空,快速飞过战阵,砸在车阵前三百步到六百步之间。

前冲的元军瞬间被黑烟包围。黑烟中,红­色­的火点一个个陆续闪亮,每闪起一个,就伴着一声震耳的爆炸。

爆炸声一个挨着一个,已经分不清中间的差别。热浪夹着硫磺的味道涌来,刺得索多睁不开眼睛。

“这是什么东西?”突如其来的打击,让他头脑发蒙。

这就是许汉青的计划,他在远距离根本没有利用火炮优势,而是耐心地等待元军全军压上的时候,先放任分散成组的元军,等他们再次汇集成阵列。 然后,乱炮突发,同时打在三百步附近这个区域内。试­射­过多次的火炮准确率非常高,几乎把进攻的元军都包了进去。

双方之间的视线完全被隔断,几匹受惊了的战马嘶鸣着,从浓烟中逃出。空荡荡的马鞍上再没有骑手,拖在一侧的马蹬边,挂着几点黑中透红的黑影,远远地,无法分辨是人体的哪一部分。

第二波雷声接着响起,浓烟将逃脱的战马遮盖在内,爆炸、烟柱、尘沙成了浓烟中偶而能见的全部景­色­。火光闪起的刹那,索多能看见浓烟里被掀翻在地,绝望而痛苦的同伴。火光消散,一切又被掩盖在浓烟当中。

索多和一百多亲卫们惊呆了,战马的脚步不知不觉地向后挪动。仿佛一千五百步外爆炸的炮弹,随时会飞过来,落到他们头上。有人焦急地看向自己的上司,希望能听到上司下达新的命令。

撤退,是蒙古人的耻辱。但在不可预知的力量面前,这样的撤退并不十分让人感觉难堪。

索多的手按在刀柄上,一根根血管从手背冒了出来。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不停地发抖,他想稳住心神,却无论如何控制不了自己的心脏。

祝大家周末快乐,晚上应该还有一章,请大家多提宝贵意见。

第二卷 名震天下 第十四章 大破索多(三)

第三波雷声响过,然后是死一般的沉寂。喊杀声从浓烟后透了出来,听上去,居然像隔了几十里般,是那样的渺茫。

索多知道,那是被冲过车阵的士兵,正在和车阵后的光复军激战。他却无法看清战局,只能看见浓烟在眼前慢慢迫近,慢慢扩散。

血和硫磺的味道越来越重,终于有幸存者从浓烟后跑了出来,跌跌撞撞地向这面跑。一个,两个,三个,更多,浑身上下全是血污,丢了兵器和战马,亡命地跑。

“弟兄们,冲啊,向前冲。”千夫长阿拉海大声喊着,督促着麾下的残兵向前冲杀。他在军中的位置靠前,没有被炮弹炸到。身后的惨烈景象,让他对生还倍感绝望。这种绝望的心情,反而成了带领部下血战到底的­精­神支柱。在他的组织下,几百名没有被炮火波及的元军士卒,拼命靠近破虏军本阵,发动了一波波亡命攻击。

然而迎接他们的不再是弩箭和刀枪,一门门弩炮­射­出了仇恨的炮弹,一群群手雷被抛石机扔到了他们的头顶,弹片,铁砂四处横飞,撕裂着他们的身体。

雷兴指挥着部队,从容不迫地将冲上来的元军,一波波打下去,一波波杀死在战车前。

“冲啊,大汗在天上看着你们呢!”阿拉海呐喊着,奔走着,绝望地发起一次次强攻。每一次攻击,都被挡在光复军本阵之外。

对面的呐喊声让许汉青很兴奋,无论是阿拉海的呐喊,还是远方传来的高呼,听在他的耳朵里,都透着同样的绝望。

“崩,崩,崩”单调的弓弦声缓缓地响起。那是弩炮发­射­的声音,威力强大的弩箭将四处呼号的阿拉海推出老远,一声爆炸,血­肉­横飞。

一刻钟过后,几百蒙古军覆没于阵前。

“擂鼓,前进。”许汉青挥手下达了命令。激昂的鼓声一波波犹如潮涌,光复军踩着每一步鼓点,向前缓慢挪动。

大纛下,索多已经恨得咬破了嘴角。但是,他知道自己已经完全输掉了,两千多蒙古­精­骑就这样被那神秘的东西所击杀,而他还不知道这是什么。

“吹号角,命令弟兄们分散回撤。”索多红着眼睛望着缓缓压上有如山岳般凝实的光复军喊道。

几十个分不清面孔的元军士兵互相搀扶着跑了过来,陆续还有伤兵从尸体堆中爬起来,摇摇晃晃地向回走,走几步,倒下,再爬起来,再走。反复了几次,终于没能走出光复军的­射­程。一支支弩箭远远飞来,将他们钉死在两军中央。

“撤。”索多一拔马头,带着一百多亲卫和伤兵向回路奔去。

“哼哼,想跑。”许汉青冷笑一声。“骑兵旅,换装神臂弩,追击。”

“是,”骑兵旅统制吕日亮高声应道。从旁边的弓箭手手中接进已上好弦的弩,飞马奔出。其它骑兵也纷纷接过弓弩,紧跟着他追击而去。

蒙古残军飞马直奔山口,快跑,冲出去就能活命了。

“想走,小看了我们光复军!”教导旅统制朱玉成的笑容骤然变冷,甩掉了嘴里的草茎,看看蒙古人的距离近了,“封路。”冷静地下达了命令。

几个战士从隐身处跃起,挥刀砍断了拉住机关的草绳。巨石和枯树洪流般滚下,挡住了山口。

蒙古军前军后队陡然翻转,一边用弓还击,一边试图冲过去。迎接他们的又是一堆乱石,山口处,百余名光复军将士把大大小小的石块,尽情地推了下来。

“手雷,扔!”朱玉成用力挥舞着指挥旗。教导旅官兵在他的指挥下,每次投弹,都是密密的,毫无间隙的一排。蒙古人的战马和士卒迎着弹片坠落,倒下,被后边的战马踏翻。如此近的距离,又是居高临下,每一个步骤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后退。”索多已经被这种能爆炸的东西吓出了毛病,短短时间,又有五十多名元军被炸翻,他的身边已经不足一百人了。

索多提着弯刀,骑着马在原地打转,退路被封,身后传来的喊杀声和马蹄声,让他心里一阵阵发虚。

“冲不出去了,今天就要死在这了吗?”索多想着。他不甘心,自已身经百战,百战百胜,今天却败在现在还搞不清是哪里来的军队手里。败在那神秘的会爆炸的东西上面。

山风吹来,慢而输缓,宛若远方牧羊姑娘轻吟的长调。如果在故乡,此时应是秋草连天的时候了吧,男人们要用最快速度,挑拣并宰杀老弱的牲畜。女人们要趁着第一场雪来临之前,收集好夏天时晒­干­蘑菇、黄花、大黄饼子、红花骨朵……

白煮把­肉­,蘑菇汤,几个铜板一缸的烧酒。喝醉后,灌一碗­奶­茶,对了,还有爽口的大黄饼子,那种东部草原特有的用大黄的根熬制的零食,酸酸的,想起来就能让人流口水。

可惜,吃惯了江南的美食,喝惯了刀头鲜血,再想起这些儿时的最爱来时,已经没有了吃的机会。

索都咽了唾液,霍地张开了双眼,提起了刀。

追兵已经到了,一千多名骑兵把路封得死死的,手中端着神臂弩,仇恨的目光盯着这些异族人。光复军的旗帜高高地飘扬。

“光复军,光复军。”索多苦笑着看着旗帜,现在才知道这支军队叫光复军。唯一让索多自豪的是,他的部下,没有人投降。事实上,他们自己也知道,对面的大宋将士不会接受他们投降。自从过江以来,屠戮的城市有十几个,死在这支军队屠刀下的江南百姓足有百万。如此巨大的数字,哪怕是普通士兵,也无法面对自己的罪孽。

“索多,放下武器投降。可饶你麾下之人不死!”冷冷的声音传来。

“啊!”一个亲卫嚎叫着,刚举起弯刀,便被弩箭­射­成了刺猥。

“大汗座下,只有战死的勇士,没有屈膝的懦夫。”索多高叫着,举起了弯刀,“让这帮懦弱的南蛮子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蒙古勇士吧,杀!”

“­射­。”随着一声令下,短暂的时间,所有的蒙古骑兵已经全部栽落马下,每个人的身上都Сhā着三四支弩箭,惨呼,跌倒。血,慢慢地从一个个孤零零的尸体前流出来,汇集成了一片。

索多身上也中了三支箭,但他还没有死。在每个光复军战士的脸上,索都看到了嘲弄和怜悯。这种表情他很熟悉,索都知道,自己屠城时,看着手无寸铁的百姓,也是这种神态、这种欺其不悟,笑其不争的神态。

屈辱、愤懑、懊悔、不甘,千百种滋味海浪般一齐涌上心头。“啊―啊-赫-啊!”野兽临终的呐喊在山谷上传开,“你们这些该死的南蛮子,你们统统都该死。”索都怒骂着。

一个并不高大的身影走到了索多的对面,弯刀轻轻举起。

“你!”索多自觉受到了侮辱,对方只出来了一个小兵,看服­色­,顶多是个百夫长。扯开嗓子,他又开始大声号叫,用声嘶力竭的喊声,表达自己临终前的不满。

刀光一闪,索多眼前一黑,半个头颅飞向了空中。

夕阳晚照,残阳如血。厮杀终于停止。

景炎二年(1277)十月初,光复军与索多三千­精­骑战于兴化之北,借助于火炮之威,全歼元军,索多被光复军中一无名小卒斩杀。

样样稀松言而有信,说有一章就有一章,请大家鼓励一下。

第二卷 名震天下 第十五章 大破索多(四)

许汉青骑着马在战场上巡视着。失去主人的战马悲嘶着到处逃命。原本平整的战场上,到处都是弹坑,每一个弹坑的周围,都躺满了尸体。

骑兵们四处追赶着无主的战马,有的跳下马,挨个翻看着地上的尸体和重伤号,扒掉地上蒙古武士的衣甲,捡起他们的武器,在还活着的蒙古人身上补上两刀。

此次大获全胜,并不意味着以后便能与蒙古人正面厮杀,因为这其中还有很多别的因素在内。一是蒙古人少,并没有发挥他们高速迂回包抄,四面游­射­的长处,二是火炮的突然出现,使得蒙古人损失惨重,在未知的强大力量面前,完全击毁了他们的信心。三是所选择的地形也对光复军有利,且光复军是以逸待劳,准备充分,而蒙古人是仓猝应战,所以才能有这样巨大的战果。如果由此便过高的估计自身的战斗力,低看蒙古铁骑的威力,以后肯定要吃大亏的。看来,有必要敲打敲打这些家伙了,看着兴高采烈的光复军将士,许汉青想道。

在后面山坡观战的众人依然满脸震惊地望着战场,太令人难以置信了,三千蒙古­精­骑就这样烟消灰灭了,他们都是久经战阵的人物,和蒙古人也交过手,深知蒙古铁骑的厉害。不到两个时辰的战斗,并不十分激烈,但那轰隆隆的雷声好象还在耳旁回荡,缕缕飘过的硝烟还在刺激着他们的鼻腔。

“这,这,真他妈的厉害。”半晌,二寨主杨老么才说出了一句粗口。

陈吊眼苦笑着摇了摇头,回头望向炮兵阵地,雷声炸响的地方应该就是那里吧,怪不得在泉州城下许汉青能夸下如此海口,原来是有这样的神兵利器啊!如果要是我们也有这些东西,也不用老是猫在深山老林里了。

“结束了,我们都下去看看吧。”许夫人笑着说道。光复军如此凶悍,武器如此犀利,超出了她的想象,但在心里还是充满着自豪和骄傲。到底是自己丈夫的军队,更何况以后自己的部曲也要并入光复军了。

“正该如此,我们也该向许大人恭贺大捷。”蓝太君瞅了一眼面如土­色­的几个峒主,接口道。

“没想到,真没想到,姐夫的光复军竟然强大到这个程度。”陈吊眼一边向山下走,一边感叹着。

“是呀,这么打仗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光复军有此利器,怪不得能横扫闽北,攻城拔寨。”三寨主冯大彪接着说道。

“阿姐,你可要为小弟多多美言几句呀,我还指望着姐夫能给我提供武器呢,就是那个能爆炸的东西?”陈吊眼涎着脸靠近了许夫人。

“呵呵,大举呀,我尽力而为吧。”许夫人伸手扶着蓝太君,笑着答道。

“别呀,阿姐,姐夫最听你的了,你可一定得帮小弟这个忙。”陈吊眼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两个寨主也红着眼在旁边看着。

蓝太君笑着摇头,看来陈吊眼犯红眼病了,盯上光复军的神兵利器,不知道许汉青舍不舍得。自己的眼光看来没错,并入光复军真是英明的决定。经此一战,族内反对的声音肯定没有了,得到许汉青的支持,畲族人也能有个奔头了。

看到他们走过来,许汉青远远地便跳下马,满面笑容地迎了上来。

“恭喜许大人,此次痛歼蒙古铁骑,着实让老身敬佩万分。”蓝太君抢先说道。

许汉青哈哈一笑,“老太君过奖了,不都是一家人了吗,何必如此客气。”他特意把一家人咬得很重。

“好,就是一家人,看到光复军如此军威,许大人又光明磊落,以后这三万多人就归许大人统领啦,有哪个不服,就让他回家种地去。”蓝太君用眼睛狠狠看了手下的峒主们一眼,爽朗地说道。几个反对合兵的峒主不由得面红而赤,低下头去。

“那就好,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只有拧成一股绳,才能抵抗暴元。我许汉青是不会亏待任何一个与我并肩作战的兄弟的。愿意加入我光复军的,我欢迎,与我军中兄弟待遇一样,绝没有歧视偏袒。不愿意的,我发路费欢送。”许汉青笑着说到这里,突然板起脸孔,“可要是加入我光复军,想调皮捣蛋,不听号令的,就别怪我军法无情,到时就是天王老子也管不了。”

几个畲族峒主脸­色­微变,互相对视了片刻。在许汉青逼人的目光下,拱手施礼道:“吾等愿奉许大人号令,绝无二心。”

“哈哈,众位兄弟不要客气。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我许汉青愿意带你们打出一个新天地,一个各族平等共处的新家园。”许汉青大笑起来。

“姐夫,您答应给我的武器装备可得要算数啊!”陈吊眼好容易才Сhā上话。

“哦,大举是信不过我,我可是言而有信的啊!”许汉青望着陈吊眼笑着说道。

“我,我当然信得过姐夫了,呵呵,那个会打雷的东西也能给我吗?”陈吊眼回头指着身后的炮兵阵地说道。

“那个火炮暂时不能给你,它们太笨重,不适合野战。不过其它的装备我们可以提供,保证让你的军队战力提升不少,即使与鞑子对仗,也不会吃亏。”许汉青想了一下回答道。

“哦,是这样啊!”陈吊眼有些失落,转而又释然了,既然不能并入光复军,那么太过分的要求许汉青自然不能答应。

“大人,大人。”骑兵旅统制吕日亮飞马从山口方向飞驰而来,到得近前,从马背上掼下一个人,扑通一声,摔得那个人闷哼一声。

“大人,抓住一个汉­奸­。”吕日亮跳下马,眉飞­色­舞地禀告道:“这个家伙被手雷炸下马,趴在地上装死,被兄弟们发现了。怎么处置他?请大人示下。”

许汉青淡淡地看了一眼,说道:“问问他,叫什么名字,在军中什么职务,在元军中­干­了多长时间了。”

“快,回答大人的话,少在这装死,他妈的。”吕日亮上前就是一脚。

那个人被踢得唉哟一声,忙爬起身来,冲着许汉青点头作揖道:“大人饶命啊,小人孙二,在军中任通译,在鞑子军中还不满一年,实在没有别的过错,请大人饶命啊!”

“哦,”许汉青看这个人眼睛骨碌碌乱转,不知道想什么坏心思,大喝一声,“狗汉­奸­,替鞑子做事,又只是个小小的通译,要你何用,拉下去,砍了。”

“好哩。”吕日亮答应一声,一手抽刀,一手抓住孙二的脖领子,便向旁拉去。

“大人饶命啊,小人不是通译,小人全说了,饶命啊!”孙二声嘶力竭地喊着,吕日亮将其一脚踩在地上,狠抽了几个大耳光,骂道:“妈的,敢欺瞒大人,老子碎剐了你。”

许汉青挥手制止了暴走的吕日亮,冷冷地道:“让他说完,看他还有什么话。”

孙二鼻血长流,哭着道:“小人罪该万死,罪该万死,不该欺瞒大人,小人是泉州蒲寿庚手下,叫孙夫胜,前些日子从泉州缒城而下,到杭州搬求救兵的。小人这回说的是实话,请大人高抬贵手,饶小人一命啊!”

“本大人只饶恕那些有用的人,孙夫胜,你有什么用呢?”许汉青冷笑着说道。

“小人,小人什么都愿意­干­,只有大人能饶了小人,呜呜。”

“那好吧,看你这么有诚意,日亮,你把孙夫胜的手脚砍了,挖出眼睛,割掉舌头,装入盐水缸中,做成腌人,送给蒲寿庚,吓死这个老混蛋。”许汉青飞快地下达了命令。

“啊!不要啊,大人,饶了我吧,饶了我吧。”孙夫胜惨嚎着死死抓住吕日亮的大腿,任凭吕日亮拳头雨点般落下,就是不放手。

看打得差不多了,许汉青才制止了吕日亮,笑着说道:“我光复军的军威你也看到了,我要用天雷炸开泉州,你说办不办得到啊!”

“办得到,办得到,大人的天雷无坚不摧,无坚不摧。”孙夫胜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泪和鼻涕,连声说道。

“那好,我有件小事要你去做,如果做得好,我便放了你,让你平平安安做个富家翁。要是做不好,哼哼,等我炸开泉州,把你一家老小全做成腌人,听明白了吗?”现在的许汉青变脸的速度都快赶上川剧的绝活了,一开始还是笑嘻嘻的,转眼便恶狠狠地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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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名震天下 第十六章 智取泉州(一)

上亲戚家吃饭喝酒打牌,回来晚了,对不起大家了,啥也不说了,更新。

“时间紧迫,还得麻烦各位马上赶回泉州按计划行事。成败在此一举,切不可大意。”大帐内,许汉青和参谋长郑晔交待完下一步计划后,语重心长地嘱咐道。

“大人(姐夫)放心。”众人答应道,转身而出。

“老太君,许某想把这几位兄弟留一下,还有别的任务交待。”许汉青用手指着和蓝太君许夫人一起来的五六个畲族峒主。这些人原来肯定是不同意合兵的家伙,虽然今天在表面上同意了,但谁也保不准心里是个什么想法。万一回到泉州和自己捣乱,走漏了消息,可就功亏一匮了。陈吊眼带来两个寨主,不好挽留,看起来应该问题不大。

蓝太君和许夫人对视了一眼,心里了然,答道:“自当遵大人吩咐。”说完,也不管那几个人的反应,转身而去。

待众人都走后,许汉青笑着对那几个峒主说道:“诸位兄弟,留几位下来,是想让各位尽快熟悉光复军的组织结构,战术战法,你们便跟随参谋部一起行动,有什么不懂的就问参谋长吧。”

“属下遵命。”几个峒主表情各异,但还是高声应喏。

“吕日亮,你们骑兵旅这些日子准备得怎么样了,这次的主角可是你们啊,别给我演砸了。”许汉青冲着吕日亮问道。

“大人,我们已准备停当,明天您就等着看好戏吧。”吕日亮信心满满地答道。

“好,全军马上开拔,直奔泉州。”

“是”

………………………..

天地为轻雾所笼罩,一阵阵的轻寒,天空晴天一碧,只有一两片的云霞飞舞,东方天边的霞影,刻刻地在幻变中,如霜枫,如榴火,如玛瑙,……倏忽间,一个象美人脸儿般的朝阳出现了,羞答答地露出云层,放­射­出万道光芒,照遍了这大千世界,警醒了花草虫鸟沉沉的梦。

古老的泉州又迎来了新的一天,那斑驳的城墙,巍峨的城楼,向人们展示着它雄壮的身躯。

连番的攻城,使得城墙上有了不少破损,但整体依旧完整。冷兵器时代,要想攻破这样坚固的城池,就要付出巨大的伤亡。

“报,”一个左翼军小兵飞快地跑进了蒲寿庚的官邸。

“什么事情?”蒲寿庚这些日子可是难熬得很,面对外面宋军的轮番进攻,持续围困,已经让他焦头烂额。前些日子田真子和夏璟的神秘被杀,更是让他心惊­肉­跳,寝食难安。

这两个人在他叛宋降元时,给了他鼎力相助,如果没有他们两个人在军事上的支持,他也不敢以城降元。这两个人仿佛他的左膀右臂,如今一失去,左翼军中立时便有了不稳的迹象,如果不是他及时安抚,耗费了无数金钱,才暂时稳住了这支泉州的支柱军队,泉州早就被攻破了。

“报,大人,城外宋军有异动,又多出了一支人马,打着光复军的旗号,正在整队,好象要大举进攻。”

“命令金泳加强戒备,马上召集各级将领到城头协助守城。”蒲寿庚略想了一会儿,马上下达了命令。蒲寿庚还是很有才能的,要不也不会受到宋室的重视,连任市舶司这个重要职务。只可惜他是异族人,更是一个商人,凡事必先考虑自家和家族的利益,什么忠义对于他来说不过是幌子而已。

“是”

“许汉青,你还是来了,我倒要看看你和陈淑桢这对狗男女有什么本事,来攻打我的泉州。”蒲寿庚恨恨地想着。“连张世杰都奈何不了我,就凭你们。哼哼,你们这么着急,看来援军也就快要到了,否则陈淑桢这个贼婆娘也不会把许汉青找来,只要再坚持一下,你们就完了。”

想到此,蒲寿庚咬牙切齿地冷笑起来。

城外的军队已经按照计划全部动员起来,陈吊眼和许夫人攻南门,第二旅第四旅攻西门,第一旅、教导旅攻北门,几路大军排好了阵仗,静静地望着泉州城。

许汉青在北门用望远镜眺望了片刻,挥了挥手,下令道:“开始吧。”

霎那间,日光暗了暗,十几门火炮喷出耀眼的火光,将一粒粒弹丸呼啸着送上了城头。炮弹落出,烟尘腾起老高,遮住了朝阳,也遮住了城楼的孤单的身影。

这次炮旅并未全部出动,其余城门只分配了一门攻城重炮,四门小炮,只有北城门这里配置了十门炮。许汉青并不是想把泉州城炸开,炮击只是一个震慑,让守城兵士胆寒,失去斗志,一会儿才是重头戏的开始。

因为火药量和角度调整不完全一致,第一批炮弹并没有完全落到城头上。砸在城墙外侧的,在砖石间造出了几个漆黑的弹坑,对城墙的伤害程度和投石机差不多。两门重炮的炮弹越过城墙砸在了城里,却引发了一片火海。闽地天气湿,民居多是竹木结构。飞越了城头的炮弹落下来,刚好把房屋引燃。守城士兵被头上弹丸一炸,再被身后浓烟一熏,乱得像一锅粥般,连城墙上被炸死的士兵尸体都没人理。

负责擦炮的士兵已经将一个沾过马尿的拖把从炮口探了进去,上上下下将里边火药发­射­后遗留的残渣处理­干­净。三炮手带着几个人,用绳子穿过炮耳,抬起火炮,重新将土垒堆到原来高度,调整炮口角度。二炮手撕开装火药的纸包,按纸包大小,将不同分量的火药添了进去。主炮手握着拉火用的炮绳,看着泉州城头,等着下一次­射­击指令。

许汉青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冷冷地下令道:“调整角度,继续。”在城头上,他看到了大片大片的血,顺着砖墙流下来。在青­色­的砖石间肆虐地流淌着。这是火炮的第一次在攻城中实战使用。城头上的人没有任何准备,密集的队形,无形中让炮弹的威力增加数倍。

炮旅统制第二次挥动了红旗。泉州城北门再度笼罩在硝烟内。靠近城墙的地方,冒出了越来越多的火光。

蒲寿庚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一切,一颗心猛然沉了下去。这是什么东西呀,天雷之怒吗?

金泳从城垛后探出头来,高声喊道:“不要惊慌,各将领约束手下,注意保护,援兵就要到了,坚持住哇。”

“大人,快马已经准备好了,您看…….”一个幕僚凑近蒲寿庚,低声问道。

“再等一等,光复军的这个东西虽然厉害,要想炸开城墙也不容易。你去府里,让他们做好向港口撤退的准备。”蒲寿庚犹豫了一下,否决了幕僚的提议。自己要是现在跑路,恐怕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打开城门投降了。

“你们都下去,约束手下士兵,告诉他们,咱们的援兵马上就要来了,要不这帮贼兵不会这么疯狂。守住泉州,每个人发白银五十两。”蒲寿庚冲着身边的将领喊道。

“是”众将参差不齐地答应着,转身去约束惊慌失措的士兵。

炮击还在继续,城墙内的烟越来越浓,受伤者的哭喊声夹杂在期间。

蒲寿庚还算有点胆子,虽然面如土­色­,还是畏缩在城垛下继续鼓舞着士气。

呜…呜…呜,远处突然传来了低沉的号角声。一道烟尘向泉州席卷而来。

炮声嘎然而止。光复军士兵一个个警惕地向远方望去,飞快地组织方阵,将中军大旗牢牢地围在中间。

烟尘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突然,敌楼上的士兵发出了一声欢呼“是我们的人,我看到了,我看到了,他们打着羊毛大纛,羊毛大纛!”

所有的人都长出了一口气,有人­干­脆趴倒了土墙上直接开喘。

蒲寿庚立刻象打了强心剂一样­精­神起来,高声喊道:“我们的援军到了,哈哈哈,这帮贼寇的死期到了。哈哈,兄弟们,准备出城接应援军,许汉青,我看你还能猖狂吗?”望着城外光复军的中军大旗,蒲寿庚狂笑着。

这时,突然而来的蒙古援军已经与光复军接仗了。

第二卷 名震天下 第十七章 智取泉州(二)

喊杀声在远处响起,越来越近。烟尘继续向城而来,冲上去的光复军士兵无人能回。

喊杀声越来越近。城头上,蒲寿庚已经能看见蒙古武士与光复军士兵们卷在一处,蒙古铁骑向一股洪流,向泉州城北门杀了过来,所过之处,光复军纷纷倒地,血光刀光闪耀。

这支蒙古援兵足有四千多人,很多蒙古人的衣甲破烂,血迹斑斑,有的马首旁还挂着血淋淋的首级,显然是经过了多场血战才冲到泉州,脸上的灰土和血迹让人看不清面目。

光复军经此打击,并没有溃退,簇拥着中军大旗,士兵们飞快地排成方阵,向西移动,看来是想与西门的部队汇合。

“败而不溃,光复军真是劲敌也。”万户金泳不由得赞道。

蒲寿庚也不由得点头,用手一指光复军的方阵,“看来许汉青定在那里,此次光复军眼瞅是败了,但要想拿下此贼恐不容易。”

蒙古铁骑仗着速度快,弓箭­精­准,在光复军方阵前不停地来回游­射­,虽未冲阵,但却给光复军以重大杀伤,光复军的方阵缓缓地向西移动着,留在地上无数尸体,鲜血把地面染得通红。

号角声又呜咽响起,一支约两千人的骑兵簇拥着羊毛大蠹向北门而来,其余人马还在缠着光复军的方阵。

“打开城门,我乃都元帅索多帐下保忽格,速速迎接都元帅大人。”马背上,一个浑身是血的骑士用生硬地汉语大声地喊道。他的头盔已经被砍掉了一半,钢甲上横七竖八划满了刀痕。

“保将军,保将军,请稍待片刻,等我家大人来了便开城。”左翼军千户杜宝佳整了整征衣,从城楼上俯下身,探出了半个脑袋,小心翼翼地说道。

“哼”保忽格不屑地啐了一口,拔马而去。

不大一会儿,又有三骑来到城门下。

“我是孙夫胜,城上是哪个混蛋,过来见我。”孙夫胜和一个蒙古骑士共骑一马,旁边还跟着两个面目狰狞的骑士。

“是孙大人啊,末将是千户杜宝佳啊!您还好吧!”杜宝佳涎着脸,冲着孙夫胜说道。

“你个混蛋,活够了吧,敢挡都元帅大人的大驾。”孙夫胜狐假虎威地喝道。“快打开城门迎接都元帅大人,要是惹恼了都元帅,蒲大人定砍了你的狗头。”

“是,是,是,属下马上开城,马上开城。”杜宝佳忙不迭地答应着。孙夫胜乃是蒲大人心腹,凡事有他担待就行了。

城门一开,蒙古军骑兵呼啦一声,一拥而入。入城后,立刻分了开来,一千人继续向前,一千人下马协助守军堵住了大门。

“上城墙,寻找武器,帮助守城,帮助守城!”保忽格一进城门,立刻果断地下达命令。满脸疲惫的骑兵们立刻分散开去,提着刀剑跑上了城墙。

“保将军,保将军,请约束贵部不要乱跑,您们远道而来,还是先休息休息吧!”千户杜宝佳急得满头大汗,跟在保忽格身后哀求道。

“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婆婆妈妈,城外不是山贼,是光复军!”保力格一把将杜宝佳拨到旁边,转过身,对着身边带着面甲的侍卫吩咐,“吹号角,放火箭,命令他们马上行动。”

“是!”侍卫答应一声,推起了面甲,把号角放到了嘴边,呜呜吹响,三支旗花火箭也飞上了天空,绽放出绚丽的烟花。

“你,你…?”杜宝佳惊诧地看着侍卫清秀的脸,蒙古人什么时候长得这么好看了。

没等他把话说完,保忽格的弯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肩膀上。“老子是光复军骑兵副统制安云龙,泉州城,现在回归大宋了!识相的,叫你的手下放下武器投降。”

城墙上,新来的“蒙古”士兵抽出利刃,与守军战在一处。城内,骑兵们飞快地掠过街道,把一切敢于阻挡他们的人砍倒。

三支旗花火箭在空中炸响后,城外的蒙古骑兵发一声喊,掉头向城门冲来,地上倒着的血淋淋的光复军战士们也飞快地爬了起来,呐喊着,挥舞着刀枪,紧随着骑兵向北门杀来。

羊毛大蠹下的骑兵旅统制吕日亮见城门已被控制,微微一笑,下令道:“其它人跟我控制港口,快,冲啊!”在孙夫胜的指引下,一股洪流直Сhā向泉州靠海的东门。

冲进城的光复军兵分两路,一路沿着城墙向西门杀去,一路沿着大街小巷追杀着残敌,直向府衙冲去。

爆炸声,惨叫声,呐喊声,响彻了整个泉州。

坚守孤城三个多月的左翼军,紧张的神经终于崩断了。“城破了,城破了。”到处是绝望的凄厉的呼号,已经被几轮炮击吓得半死的士兵们,终于失去最后一个倚仗。长期的围攻也使得他们筋疲力尽。

光复军士兵们按战斗小组在盾牌的掩护下缓缓地向前推进着,遇到顽抗的敌人,先是一通弩箭,再甩几个手雷,然后冲过去一阵刀砍枪扎,在这种不讲理的打法下,左翼军纷纷溃败。

等到西门和南门也被打开的时候,一切都失去了悬念,训练有素的光复军,悍勇的畲族番子,冷血的山寨强盗,象一股股洪流荡涤着泉州城中的污垢。

一方各自为战,一方彼此协调。无论是在攻城战,还是城破后的巷战中,蒲家的左翼军都变成了任凭对手宰割的鱼腩。而对于火器的无知和畏惧,更加剧了他们崩溃的速度,往往几颗手雷过后,一个冲锋,守军就完全垮了下去。

当对手防线出现漏洞后,光复军立刻以都为单位,从缺口处渗透进去。远处用弓箭,近处用手雷,给对手以致命的杀伤。当对撞到一起后,他们又快速分散成拾,以六到十人的小圆阵,彼此配合着,将对手搠翻于地。

光复军的优势不仅仅体现在装备上。通过一系列规范的练兵和夜校、教导队的培养,再加上久经战阵,士兵素质和低级军官素质,和蒲氏兄弟的私兵已经完全不属于同一个档次。战场情况瞬息万变,将领能做的,往往是指出一个大概方向,具体战略意图实施,极大程度上依赖于低级军官和士兵素质。当左翼军的百夫长、牌头在突发情况面前乱做一团,等待上司的命令时,光复军士卒却在各自拾长、都统的指挥下,及时弥补了将领们布置任务时的疏忽,堵住了战场上可能出现的漏洞。

战场上,左翼军狼狈逃窜着。几千人,不敢回头迎战背后的几百名光复军士兵。而那些追击的光复军士兵一个个兴奋得脸­色­发红,战局的顺利发展,让他们忘记了冲锋的疲惫。往往刚解决一股敌军,立刻跟着各自的将领,向下一股敌军攻去。

“报,骑兵旅已控制港口码头,除二十多艘蒲家船只仓猝逃跑外,其它船只无一漏网。”

“报,第一旅已杀入蒲家大院。”

“报,第二旅攻克军械库,斩获无数。”

“报,第四旅攻克府衙。”

“报,夫人和陈大寨主击破当面左翼军,阵斩金泳。”

………………………

一战歼索多,再战取泉州,这份战绩,让手下的参谋们兴奋异常。几个参谋无法无天地议论着,高兴得简直要击鼓而歌。

令人新潮彭湃的除了不断的胜利,还要光复军将士身上那股一往无前的­精­神。在大宋有史以来,从来没有一支军队的斗志如此之高。不待主帅发令,就主动请缨。

“大人,我们几个,想到第一线看看!”郑晔神­色­中有些扭捏。许汉青只点出了这次行动的战略目标,具体战术层次的细节规划,都出自郑晔和他麾下的参谋们之手。这么成功的战役,对包括郑晔在内的很多人来说都是第一次,所以每个人都渴望到第一线看看,检验一下自己的劳动成果。

“不急,等局势稳定后再说,你们可都是­精­英啊,我可损失不起。”许汉青笑着拍了拍郑晔的肩膀,内心深处,他和郑晔一样兴奋。

第二卷 名震天下 第十八章 智取泉州(三)

泉州之战随着太阳落山降下了帷幕,城头飘荡的羊毛大蠹被扯下,取代它的是一杆光复军战旗。城内的在小官员死的死,俘的俘,无一漏网,只坐船跑了一个蒲寿庚的侄子。

许汉青连夜进城,派人清理隐藏在街头巷尾的余孽,维护城内治安,安抚百姓。在忙乱中渡过了一整夜,第二天,立刻在原泉州府衙升帐议事。

众将欣然而来,还在谈论着昨天破城时的事情,说起元军的丑态,每个人都带着兴奋的表情。

“大家静一静,先请参谋长说一下战果吧。”许汉青轻咳了一声,说道。

经过这两场大战,现在众人望向许汉青的眼神已经变了,原来是敬畏,现在就是崇拜。

“我军昨日攻破泉州,收获颇多,共斩杀元军八千余人,俘虏两万余人,蒲寿庚,金泳…授首,现在城内基本已经安定,缴获的具体数字还在统计之中。”郑晔简单明了地把情况作了下说明。

“好,现在我口述几条命令,参谋部整理后马上实行。”许汉青点了点头,说道:“第一,俘虏全部开出城去进行整编,想加入我们的也不能驻扎在城内,整编后开赴戴云山进行训练,家属都要送到流求居住,不愿意加入我们的更不能容许他们在泉州居住;第二,原一、二、四旅扩编为师,编制为一万两千人,下辖四个旅,番号分别为102师,103师,104师,统领升为指挥;第三,每师抽调老兵五百名,新组成四个旅的基­干­力量,为扩编做准备,各师所缺人员由夫人所率领的畲汉联军进行补充;第三,夫人所率领的畲汉联军并入光复军,和新整编的左翼军共同组建四个旅,番号分别为201旅,202旅,203旅,204旅;第四,给戴云山传信,让陈先生率大部人员来泉州,骑兵旅马上行动,接应陈先生和物资;第五,给兴化传信,流求来人后,让他们到泉州港来见我;第六,马上组织人员,按咱们原来制定的计划,加固城防,防备元军来攻。好了,就这些了。”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许汉青端起茶杯喝起水来。

郑晔刷刷点点做完了记录,又复述了一遍,确认无误后,转身问道:“各位,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如果没有问题,便散了吧,参谋部的命令很快就要下达到各部,请你们认真执行!”

等到光复军众将都退了出去,许汉青轻轻揉着太阳|­茓­,一晚没睡,确实有些累。一双温柔的小手轻轻地给他按摩着肩膀,许汉青舒服得哼了一声。

“碧娘,你也累了一晚了,先去休息休息吧。”许汉青轻轻拍着许夫人的手,爱怜着说道。

“妾身不累,倒是夫君连日来运筹帷幄,连经两场大战,确实辛苦了。”许夫人心疼地说道。

“呵呵,就是脑袋有点晕,别的倒没有什么。对了,我这样安排,你手下那些畲族峒主不会有什么意见吧?”许汉青不放心地问道。

“哪个敢,要么听从命令,要么滚回山上受苦,没有那个能力,就别想当那么大的官。”许夫人眉毛一立,恨恨地说道:“原来还有不少说怪话,这几日见了光复军的军威,都老实多了。”

“那就好,宁肯不要这些人,也不让他们在我光复军中捣乱。”

“夫君,弄了这么大动静,元军肯定要来报复,你想好对策了吗?”许夫人担心地问道。

“不怕他来,就怕他不来,要是敢来攻打泉州,我就要让他们死伤无数,给他们一个刻骨铭心的记忆。碧娘,你不必担心,我早就想好对策了。呵呵。”许汉青搂着夫人的纤腰,笑着说道。

“夫君就是厉害,要是把那个大炮架在城墙上,任它千军万马,恐怕也不能攻破城池。”

“大炮留在泉州,对付元军的回回炮,对付攻城的元军,我另外给他们准备了很丰盛的宴席,让他们不死也脱层皮。”

“呵呵,夫君,我还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呢。”许夫人卖弄地说道。

“哦,什么好消息,快说来听听。”

“我和刘馨儿已经结拜为姐妹了,这下可便宜你了吧!”许夫人用手点了点他的额头。

“那她不成我小姨子了,怎么便宜我了呢?”许汉青大惑不解。

“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的,这还不明白。”许夫人娇嗔地白了他一眼,“现在是非常时期,如果大张旗鼓地给你们办婚事,可能要影响士气,所以馨儿姑娘才想了这个办法,这样你把她收入房中,也没人说什么闲话,就是委屈她了。”

“哦,是这样啊!”许汉青挠了挠头,“也是,匈奴不灭,何以家为,我要办婚事确实不好,也只好这样了,等打跑了蒙古人再补偿她吧。”

“恩,馨儿是个深明大义的好姑娘,以后夫君对她好一些来补偿吧。”

“碧娘,保卫泉州的重任,以后可要拜托你了。”

“哦,夫君难道不守泉州吗?”

“如果把全部力量都放在泉州,固然是保险,但任由敌人围攻,却失去了战场上的主动权。”许汉青轻轻地用茶壶和茶杯演示着,“所以在泉州要有一部分力量,在外围更要有一部分力量,敌人便不能肆无忌惮地攻打城池,而外围的力量可以灵活作战,截粮草,杀信使,牵制敌人,内外两线协调作战,必然就使敌人无功而返了。“

“那不如夫君守城,妾身在外牵制。”许夫人有些感动,在外牵制敌人肯定要比守城危险百倍,在强大的敌人缝隙之间游动,弄不好便要被包了饺子。

“不行,你还不熟悉光复军的战法,其实守城也是非常艰巨的,面对着数倍或数十倍的敌人,你当是那么轻松的事情吗?呵呵”许汉青把头埋进许夫人的怀里,享受着那温馨的感觉。

“夫君,过几天,请众将喝顿酒,把馨儿收了吧,征战在外,也得有个人照顾不是。”许夫人轻轻抚摸着许汉青斑白的头发,轻轻地说道。

“恩,就由夫人安排吧。”

……………………

“姐夫,姐夫。”门外陈吊眼的大嗓门打断了两个人的缠绵。

等两个匆忙地整理衣服,刚刚正襟危坐,陈吊眼便闯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位年青姑娘。

“阿姐,姐夫,你们都在呀,正好。”陈吊眼一ρi股坐在椅子上,自己先倒了杯水,扬起脖子一通牛饮。

“姐夫,阿姐,吊妹有礼了。”年青姑娘倒是彬彬有礼的样子,进屋后先向许汉青和许夫人行礼问好。

“吊妹,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阿姐都不知道呢?”许夫人亲热地拉着陈吊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旁,嘘寒问暖。

世传陈吊眼有一妹名陈吊妹,善用兵,驻守红竹尖(在今云霄常山华侨农场石牌村附近,山上有“天星聚讲”、“朝天人气冲霄”等摩崖石刻),并在悬钟鼻峰设了望台,陈吊眼被害后陈吊妹率余部入广东饶平坚持抗元,后人在悬钟鼻立小庙,四时供献花粉。

许汉青又见到了一位名垂史册的抗元英雄,微笑着点头示意。

“姐夫,”陈吊眼用手抹了一下嘴边的水渍,开口道:“这泉州也拿下来了,您答应我的事情总该办了吧,我和寨里的兄弟也要回去休整一下了。”

“着什么急呀,我都给你准备好了。五千枚手雷,再送你一千匹战马,怎么样,姐夫不小气吧!”

“不小气,不小气。呵呵呵。”陈吊眼喜上眉梢,“对了,姐夫您再大方大方,送几门大炮给我得了。”

“这个吗,”许汉青沉吟了一下,“可不是我小气,这个大炮笨重,你们又没有炮兵,要它也用不了哇。”

“姐夫,您把那百十个­操­炮的小子先借我不就行了,等他们帮我训练好炮兵,我再还给您。”陈吊眼开始软磨硬泡,看许汉青依然不说话,急了,说道:“姐夫,我可全是按照您的吩咐行事的,约束手下,进了泉州,那些富家大户,我可一家也没动啊,我容易吗。”

“那,那就给你十门炮,借你一百个炮兵,不过,你可得还我哦。”许汉青面对着这样一个小舅子,实在没有办法了。

第二卷 名震天下 第十九章 智取泉州(四)

“还,肯定还,不过什么时间可说不定啊?”陈吊眼狡猾地对许汉青眨着眼睛。

“你…”许汉青彻底无语了。

“你要是不还,我就不给你提供炮弹,怎么样,怕了吧?哈哈”许汉青终于想到了办法,得意地笑了起来。

“别,我也没说不还哪,”陈吊眼急了。

“哈哈,我是开玩笑的。”许汉青笑够了,正­色­对陈吊眼说道:“大举呀,不是我瞧不起你的人马,这几天你也看到了我们光复军是如何打仗的,别以为有了些好武器就能打胜仗,最重要的还是使用武器的这些人,不经过训练,没有好的战术战法,光靠着人多或是血气之勇是不够的。”

“姐夫说得有理。”陈吊眼陷入了沉思,陈吊妹却接过了话。

“小妹是昨天到的,正好看到光复军智取泉州,城里的战斗小妹也看到了一些,确实象姐夫说的那样,新式武器需要新的战术战法,光复军中的士兵或许不如山寨的兄弟彪悍,但他们之间的配合确实让小妹大开眼界,也怪不得能战功赫赫,屡战屡胜。”陈吊妹眼睛透出智慧的光芒,几句话都说到了点子上。

“说得不错,火炮虽然威力巨大,但更重要的还是这里。”许汉青赞赏地点了点头,随后用手指着自己的脑袋说道:“智慧和韬略才是致胜的关键,和元军比较,我们还是弱小的,如果再蛮打硬冲,很快就要被元军消耗­干­净。”

“姐夫的韬略小妹佩服,这次来便是想请姐夫收我为徒,不知姐夫肯不肯哪?”陈吊妹用期盼的目光望着许汉青。

“呵呵,客气了不是,都是自家人,什么师父徒弟的就生分了,你要是想学,便留在光复军的参谋部里吧,不懂的问参谋长和我都行。”许汉青笑着答道。

“那就多谢姐夫了。”陈吊妹恭恭敬敬地向许汉青施了一礼。

“大举呀!”许汉青又冲着陈吊眼语重心长地说道:“我派几个教官和参谋到你那里,一来可以帮你训练手下,二来也可以帮你谋划谋划,你回到漳浦后,找一个适合停靠船只的小港口,以后的军械物资我用船给你运去,这样比陆地快捷而且安全。你看怎么样?”

“谢谢姐夫!”陈吊眼嘴­唇­抖了抖,激动地说道:“姐夫您放心,您的手下在我那里,我绝不会亏待他们,姐夫要是需要我帮忙,只要一句话,我陈吊眼必定鼎力相助。”

“好,这就好。”许汉青拍了拍陈吊眼的肩膀,“什么时候都要记住,只有更好地保存自己,才能最大地消灭敌人。”

“恩,大举明白了。”

…………………………………

几天后,随着戴云山总部人马的到来,泉州城又热闹起来。

蒲家花园是蒲寿庚的府第园林,占地极广,是泉州历史上最大的私家园林,构筑园池亭榭,为泉州的“大观园”,园中有蒲家私熟“东鲁书轩”,以及用石铺成的棋盘式庭院,专供蒲寿庚以美女为棋子与棋友进行对弈的棋盘园等园中园。

许汉青把蒲家花园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更名为光复军校,一部分更名为光复报社。准备在后备人才上和宣传舆论上大力发展,

对于人才的培养,许汉青一直是不遗余力,即使是他出征在外,戴云山的山洞时都有孜孜不倦的学员在学着他编写的教材。而且参谋部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每次开完军事会议,打完一次战斗,都有专人作详细的记录,汇总整理后形成教材,而且定期抽调出可堪造就的士兵,让他们进一步深造。

这次光复军校的正式成立,能够更加系统化专业化的批量培养人才,给光复军不断提供新鲜血液。光复军校又分为军事班、政务班。在军事方面,又细分为海军,炮兵,骑兵,工兵等几种,这也是历史上第一次如此细致地划分军队。为此,许汉青可是搅尽脑汁,苦熬了几个通宵,才把基本的教材准备停当,至于深入的资料,也只好慢慢补充了。

许汉青还特意为光复军校准备了一副对联,由陈复文亲笔书写,上联:升官发财,请住他处;下联:贪生怕死,勿入斯门,横额为:勇士才来。

陈复文的到来,让许汉青松了一口气。立时便把军务以外的事情全部交给了陈复文所带来那些政务人员,全身心地投入到泉州的防卫方面。

流求的船只也如期来到了泉州港,一下子接收了蒲家的几百条船只,水手立刻显得紧张起来,眼见着每艘船上分的水手越来越少,已经低过了远航的底限,许汉桂才无奈做罢。

“大哥,看来这些船咱们一口吃不下去呀。”许汉桂无奈地对许汉青说道。

“唉,原来蒲家的水手咱们还不敢用,也只能先这样了。”许汉青也叹了口气。

“呵呵,大哥也不必过于心急,现在咱许家也算得上是宋朝第一船队了。”许汉桂轻笑一声,安慰道。

“说得是,不过才一个多月,大哥便取了泉州,打下偌大基业,真是让小弟佩服啊!”许汉文也接口说道。

“算了,算了,自家兄弟,互相吹捧便没意思了。”许汉青摆了摆手,笑着说道:“这次把你们都找来,是有别的安排,老三呀,我想让你留在泉州,把市舶司的那些工作接下来,你可愿意?”

“这个,只怕小弟能力不够,担不起这副重担。”许汉文犹豫了一下,答道。

“没有关系,我可以找些人手来协助你,尽快接手吧,我们以后需要钱的地方太多了。”许汉青拍了拍许汉文的肩膀,给他鼓气。

“那好吧,小弟听从大哥安排。”许汉文回答道。

“孙夫胜,你给我滚过来。”许汉青大声喝道。

“来了,小人来了。”孙夫胜一脸谄媚地颠了过来。对于他的安排,许汉青也算是煞费苦心了,这个人在市舶司跟着蒲寿庚多年,工作能力是有的,就是骨头太软,一脸的奴才相,看起来让人生厌。

“这是我三弟许汉文,你以后就协助他把市舶司的事情办好。如果尽心竭力,我保你全家平安。要是敢三心二意,哼哼,为你全家准备的腌人的大缸也等着你呢!”许汉青恶狠狠地说道。

“不敢,小人哪敢三心二意。小人定当协助三爷把事情办好,鞍前马后,不怕劳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看三爷的相貌,那是大福大贵呀,小人对您的景仰有如滔滔江水一发…….”孙夫胜这一通马屁,让许汉青三兄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滚,你他妈的能不能象个男人似的直起腰杆,天生的奴才吗?以后再让我看见你这样,我踢死你个混蛋。”许汉青大怒道。

“是,是,小人挺起腰杆,小人改,马上就改。”孙夫胜吓了一跳,忙答应道。

“好了,你先下去吧,以后就看你的表现了,光谄媚拍马屁没用的,你要是办不好事情,我照样把你腌成咸­肉­。”许汉青挥手让他退下。

“大哥,这个人能用吗?”等孙夫胜走远了,许汉文疑惑地问道。

“呵呵,别看他的模样可憎,可是把算帐好手,在市舶司里面又有铁算盘之称呢。不过这种人你要时刻敲打着,不要客气。要是两天不骂他,他连觉都睡不好。天生的贱皮子。”许汉青笑着解释道。

“哦,还有这样的人,呵呵。”许汉文也不禁莞尔道。

“老二,你留下一些好手,在泉州港帮忙训练一支近海水军,对于海上的威胁,咱们也不能掉以轻心。”许汉青向许汉桂交待道。

“大哥放心,这个没有问题,我再在沿海招募一些弄海的,现在人手太少了。”

“好,招募的人最好要身家清白的,可不敢把­奸­细招到家里啊!”

“那是自然。”

第二卷 名震天下 第二十章 震动(上)

八百里军情,从福建一路送到大都。大元皇帝忽必烈接到战报,当时就掀翻了桌子,气急败坏的咆哮声,站在宫外都能听见。

忽必烈没法不生气,歌颂大元朝武功的《平宋书》已经完成了,中书省已向周边各国宣布,宋已亡国,国都也改称杭州。大宋丞相文天祥,自己的眼中钉,虽然在江南西路给自己添了一些麻烦,现在也已经被李恒击败,退入了广东。一切都将结束的时候,却传来如此令人震惊的消息:索多和三千­精­骑全军覆没,泉州被攻取,蒲寿庚被斩杀。一切全都乱套了,原来要借蒲家船只,从泉州出海,水陆追击残宋行朝的计划也全被打乱了。

索多在元军之中,一直负有百战百胜之名。转眼间,他和麾下三千余­精­甲全部阵亡,三千蒙古军全军覆没,主帅被阵斩。这个结果,令人难以预料,也难以置信。

泉州,财富之地,一年能为元朝提供上百万的赋税,现在也丢失了。

还有那个被宣布灭亡了的宋朝还倔强地存在着,飘荡于海上,愿意割地为臣属小国,却不肯接受覆灭的命运。

“一群废物,没用的东西,朕白养了你们。”忽必烈怒吼着,一刀一刀疯砍着面前的紫檀木书案。猛然一刀剁得太狠,刀刃卡进了木案中。拔了几下,没拔出来,皇帝的眼睛立刻冒出了红光。

“来人,将这个没用的书案拿出去烧了,这把刀拿去化铁。”伴随着忽必烈的咆哮,太监们滚进养心殿,手忙脚乱地抬走书案。冷风透过毡门帘儿的缝隙吹进屋子,让人的­精­神为之一振,烦躁的心也渐渐开始平复。

忽必烈是个秉­性­刚毅,谋略过人的君主。经历了最初的震惊和愤怒后,很快就恢复过来,在宫中召见了自己亲信的几位大臣。

“臣等参见万岁!”董文柄,伯颜、阿合马鱼贯而入,跪在地上,叩头施礼。

“你们都坐吧,朕现在需要的是谋臣良将,不是叩头虫。”忽必烈从书案上抬起头来,说道。他的眼睛有些红,看上去,更添了几分凶狠的味道。

“臣等有负圣恩。”董文炳带头站起来,带几分歉意说道。福建又折腾起这么大的风浪来,诸臣之中,谁也未曾料及。三千蒙古军全军覆没,主帅被阵斩,泉州被攻占。这已经是大元近年来,在战场上的最大失利。

忽必烈没有说话,身上慢慢被一层杀气所笼罩。这种异乎寻常的举止让大臣们分外不安。诸大臣都是领过兵的人,知道闽北一带在整个灭宋战略中的重要­性­。但局势已经恶化到这种地步,并不是追究某个人的责任可以挽回的。当务之急,是调整军队在福建和广南东路的布局,别因为许汉青的疯狂举动,给前方将士带来更大的麻烦。

“万岁是为福建局势忧心么?”丞相伯颜站起来,低声问道。

“几十万大军追剿残宋,半年多了,宋室伪帝没给朕捉来,居然连索多都阵亡了,泉州也丢了,你们说这是谁的罪过?”忽必烈的口气带着一点点冷。

董文炳笑了笑,平静地答道:“依臣之见,索多之败,皆因其轻敌所至。既然索多已经战没,其罪不宜再深究……。”

“如此说来,右丞大人之意是,不追究福建将领丧城失地之过喽。”平章阿合马冷冷地Сhā了一句。阿合马是个理财能手,无论为国家,还是为自己。

“此次失败确不宜深究。”丞相伯颜说道。

阿合马耸耸肩,做出一幅无所谓的姿态。

“陛下,依臣之见,如今当务之急,不是治谁的罪,而是先想办法稳定福建局势,对付异军突起的许汉青,以前是臣等疏忽了,此臣之过也。”丞相伯颜抬起头来,声若洪钟。

“哦,伯颜,说说你的想法。”忽必烈愣了一下,开口问道。

“这个…臣的想法还不成熟,有缺漏之处还请陛下恕罪。”伯颜先告罪,才娓娓而谈。“由于对许汉青此逆贼的了解不多,但根据这几次战事来分析,绝不能轻视许逆,先前文贼窜犯江南西路时,此逆并未跟随而进,而是蜇伏待机,在福建扎根扩充,而后突然发力,先破五路围攻,再横扫闽北,兵围福州。张世杰攻打泉州时,此逆不去助战,只是扩充实力,攻城掠寨。而后设伏斩杀索多,乔装智取泉州。观此贼之种种,确乃狡猾异常,深谋远虑之徙…”

“唉,南人多豪杰,先有文天祥,现在又出来个许汉青,奈何不能为我大元所用啊!”忽必烈一脸的失落,而后抬起头,冲着伯颜说道:“继续说下去。”

“依臣之见,追剿残宋乃当务之急,切不可让其得到喘息之机,毕竟残宋还是很有号召力和影响力的,只要灭了残宋,各地之匪寇便失去了效忠的目标,士气必受影响。对于许汉青,我们可以双管齐下,先从两浙,江南西路,广南东路对泉州进行威压,再派人到泉州说降于他。如果他敢逆天行事,等到开春,三路大军齐围泉州,必能剿灭此逆。”伯颜说得很有见地,毕竟现在临近寒冬,不宜大举进攻。

“伯颜丞相所言有理,许逆与文贼有三不同,所以对其也要采取不同对策。”董文柄眉头一展,说道。

“哦,大兄请细说端详。”忽必烈对董文柄的话非常感兴趣。

“陛下,这第一,两人地位身份不同,许汉青原来只是一方富豪,虽有官职,但却是末流,比不得文天祥身份尊贵,所以在江南的号召力和影响力,许逆远远不如文贼:第二,文贼赤胆忠心,但却是个不知兵的书生,许逆则不同,先是隐忍不发,然后是一鸣惊人,颇有韬略;第三,文贼手下多是山寨义勇,乡间贱农,缺乏训练,战力不强。而许逆手下则是­精­悍之士,战力不容轻视。”

“恩,大兄说得有理。”忽必烈点头道:“既如此,便依伯颜之法,先威压再利诱,如敢抗拒,便将其剿灭。”想了一会儿,说道:“传旨,命页特密实从闽西,百家奴从两浙,吕师夔从广南东路,威压泉州。达春与李恒以步卒入大庾岭,蒙古岱及元帅刘深以舟师下海,合追宋二王。所缺船只暂从朝鲜回调,讨伐倭国的计划稍后再议。”

“臣,遵旨。”众大臣齐声答道。

忽必烈挥挥手,示意众人可以告退。目光紧盯着桌案上的几份奏折,轻轻叹了口气。

“贼兵势大。”忽必烈看看黄去疾的告急奏折,撇撇嘴,将这些无聊的说辞添进炭炉里当柴烧。张世杰引兵十万围攻泉州,可以用贼兵势大做借口,现在邵武的贼寇不过几千人马,势头再大,还能大过数万官兵么?

忽必烈对那些新附军将领,既瞧不起,又放心不下。在他心目中,那些见风使舵的墙头草,打仗不在行,互相倾轧的手段却一个胜过一个。有他们在,早晚会把大元军旅的风气腐蚀得如宋朝一样糜烂。

这些不忠于大元的墙头草早晚要铲除,只是铲除的手段,需要做得隐蔽些,否则无法再以高官厚禄诱惑那些抵抗者。忽必烈计划着,盘算着,想寻找妥善的解决办法。眼下他需要消灭的,不仅仅是文天祥、许汉青,还有那些新附军。

只要安排好先后顺序,安排好具体细节,可以让新附军和各地的抵抗力量彼此消耗掉,省却朝廷很多麻烦。

只是那样做,要耗费很多时间,与目前灭宋的节奏也不太相符。

伴随着蒙古军铁蹄而诞生的大元皇朝并不稳定,抵抗之火不但来自江南,也来自塞外,包括蒙古人起家的哈尔和林一带,都是一个暂时平静的火山,随时酝酿着一次剧烈的喷发。

谁的力气大,谁就可以不顾祖宗关于继承权的约法。黄金家族再不是当年团结在一起的一捆箭,而是一窝子互相敌视的狼。

忽必烈需要盖世武功来证明自己的所做所为是为了整个蒙古族的繁荣。而这一切,都要建立在宋朝灭亡的基础上。

第二卷 名震天下 第二十一章 震动(下)

大宋枢密副使兼大都督张世杰默默地听着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激烈地议论着,脑袋里乱哄哄的。

这怎么可能?自己率十万人马围攻泉州百日,死伤惨重,不能克。这个许汉青率领的光复军不仅全歼索多三千­精­骑,还一天便取了泉州。这不是扫自己的脸吗?既然光复军有这个能力,当初为何不来帮助自己攻打泉州,这个许汉青是故意的,他的老婆和小舅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攻城时出工不出力,故意要自己颜面扫地,张世杰恨恨地想。

已经很久没沾陆地了,年少的小皇帝赵昰几乎忘记了泥土的味道。苍白的脸被海风吹得有些粗糙。常年的颠簸流离,让这位少年天子,眉宇间早早带上了愁容,还有与年龄不相称的成熟。

前天,许汉青派来的信使,带着索多和蒲寿庚的人头,更带来了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轰动了整个行朝。

刚刚被封为福建招讨使的许汉青又打胜仗了,这次他歼灭了索多的三千­精­骑,攻取了泉州,并且派了信使来,恭迎皇帝到泉州驻跸。

实际上,受到这个消息鼓舞的不仅仅是朝廷。眼下,各地大宋军民受到光复军接连胜利的消息鼓舞,纷纷打起勤王大旗,反元起义此起彼伏,忙得大元军队四处奔波。

大宋又有了复兴的希望。小皇帝赵昰在许汉青的使节到来的当天,就命令陈宜中主持庭议,商议行朝去向问题。但两天过去,依然还是没有结果。

“陛下,臣看可以去泉州,许汉青赤胆忠心,舍家为国,必能保行朝安全。”陆秀夫说道。

“不可,鞑子失去泉州岂可­干­休,必然大军压境,泉州弹丸之地,必不可守。”国舅杨亮节说道。

“不错,许汉青虽然攻下了泉州,但那是蒲寿庚的左翼军被张大都督消耗得差不多了,才捡得便宜,光复军的战力肯定顶不住元军大举反攻。此次邀请皇上驻跸,无非是想借朝廷的大军抵挡元军罢了。如果不是刘深来攻浅湾,大都督急于回师来救,泉州早已经被大都督拿下了。”镇殿将军苏刘义是张世杰的心腹爱将,此时见老上司脸­色­铁青,忙出口辩解,顺道把光复军贬低一番。

其实除了泉州,行朝还可以去琼州,那里最近又被大宋义军光复,凭借水师的力量,行朝完全可以在琼州暂时立足。

可这两处都是别人的根据地,去了,行朝的军队就会成为客军。国事糜烂到这个时候,大臣们想的,依然是自己的名望和地位,而不是国家。

这个朝廷多少年积累下来的痼疾远不是一个人两个人的事情。就像让文天祥在外孤军奋战,而行朝却不相救。追究起来,未必是陈宜中和张世杰两位权臣想让文天祥死,而是一个圈子里背后所有的人,不希望再与文天祥扯在一起。

陈宜中不能算是­奸­臣,但他只会做官,只会平衡之术,根本无法依仗。张世杰是个忠心的将军,但他的心胸,只有碗口那么大。其他文武,那些外戚和趁机来捞头衔的地方豪强,不知道除了壮大声势之外,他们有什么用。

“咳,咳。”张世杰轻咳两声,制止了苏刘义。苏刘义还是一个武夫,这种事情越辩解越让人觉得自己无能。“陛下,臣以为当务之急是整备军事,抵挡元军刘深、李恒来攻浅湾,至于泉州,臣之意还是等待一下为好,如果许汉青能够抵挡元军反扑,保得住泉州,皇上再去不迟。况且听说元朝派了使者去泉州,这个许汉青是否能尽忠还有待观察,当年泉州蒲寿庚虚迎陛下的事,也不可不防啊!”

“是呀,是呀,大都督所说有理。”

“不错,不错,朝廷几十万大军还打不下一个根据吗?要托庇于许汉青,此子是忠是­奸­,还未可知啊!”

…………………………….

庭议终于有了结果。前往泉州与许汉青汇合的建议被大多数臣子否决。作为一个没有野心,也没有任何判断力的好人,杨太后只好支持了大多数人的建议,全力抵挡刘深、李恒。如果抵挡不住,便全军回师广州,准备在广东制置使凌震的残部配合下,光复广州。

作为奖励,许汉青得到了朝廷钦赐匾额,得封平闽侯,和一个福建制置使的官职。

“朕其实,不过是他们的一面招牌而已。”赵昰怔怔地想。去了泉州,难免与北元一战。纵败,亦是轰轰烈烈,好过在海面上长年流转!

…………………………..

“陈先生,如您所料,行朝果然不来泉州。这下子咱们送的人情他们不要,可没人说闲话了,原来还把我吓得够呛呢。”泉州府衙里,许汉青冲着陈复文笑着说道。

“大人多虑了,您在战阵中运筹帷幄,用计鬼神难测,属下自愧不如。可要是猜测这帮朝廷大佬的心思,呵呵,大人可是不行了。”陈复文看着信使带回来的朝廷旨意,苦笑着说道。这帮朝廷大佬别的不行,算计人,互相倾轧,却都是好手,难怪大宋国事至此啊!

“呵呵,陈先生也不必如此,看着咱们光复军茁壮成长,应该高兴才是。”许汉青开解道。

“是呀,驱除鞑虏还得靠自己努力才行啊!”陈复文感叹道。随时后又对许汉青说道:“元朝派来的说客还等着呢,咱们怎么处理,还拖下去吗?”

“恩,时间对于咱们来说是越多越好,但不能让他在这待下去。”许汉青想了一会儿说道。

“是呀,让他留在这里,对咱们的声名有碍,我看不如先把朝廷的旨意让他看过之后,就打发他离开吧。”陈复文说道。

“这样做,能让元廷以为我们是在讨价还价,给咱们争取一段时间。”许汉青点了点头,说道:“就这么办吧,把人赶走,东西留下,什么也不要多说,给他们一种错觉,咱们好准备得更充分一些。”

“大人,呵呵,应该改口叫侯爷才是。”陈复文笑着调侃道:“这个是光复报首刊的样报,还请侯爷审阅,侯爷还需写一篇文章,在头版上发布才好。”

“什么狗屁侯爷,一个虚衔而已,我看还不如给我点银子更好。”许汉青一边看着样报,一边笑道。

“唉,大宋朝廷现在也就剩这些不值钱的空衔来收买人心了。”陈复文摇着头。

“这个,这个报纸有问题。”许汉青看了一会说道。

“哦,有什么问题?”陈复文奇怪道。

“这个,呵呵,这个问题就是文章太文了,我都看不大懂啊!”许汉青尴尬地一笑。

“呵呵,原来是这样啊!”陈复文也不由得笑了起来,“是属下们忽略了,这报纸本来是为了光复军扩大影响,唤醒民众的,确实应该浅显一些。属下马上让他们修改,文章要读起来让贩夫走卒都听得懂才好。”

“不错,就是这个意思。”许汉青击掌道。“我今天晚上熬夜也写一篇文章,保证都能听懂。”

“那是,大人出马必是不同凡响。”

“切,陈先生又拿我取笑了,我肚子里的货我自己清楚。”

“哈哈,属下不是那个意思,大人您想歪了。”

“好了,不说这个啦,这几日泉州城内怎么样了,对咱们光复军有些什么议论吗?”许汉青转换了话题。对城中的议论,他也听说了一些,泉州的一些豪门望族,最近一直偷偷地向城外分散家产,准备搬迁,这些事情他也知道,只是一直没有采取什么手段。

那些人的理由很简单,并且说得义正词严。如果光复军不能保证击败元朝取胜,不能保证保卫住泉州,就别把灾难嫁祸到地方百姓身上。让元军来了后,玉石俱焚。在他们眼里,血战的光复军是愚不可及的石头,而他们人却是­精­英。

哈哈,过十五万字了,终于不能在新书里混了,成绩不佳,很郁闷啊!

第二卷 名震天下 第二十二章 物权法

“我们做自己的事情,何必理睬他们狂吠。那些人走了倒好,省得咱们麻烦。”陈复文不屑地回答道。

“什么都不做,错误最少。咱们的确不用去管这些垃圾。只要百姓心中有咱们,就行了。”许汉青淡淡地说道。

“对了,蒲寿庚的商船队一共有两百多艘船,能够改装一部分作为海军舰只,其它的船怎么办?”陈复文问道。

“剩下的船呢,我想挑拣大的出来,作为股本,和泉州的那些商人组成一个商号,一块儿跑水路。所赚银子,扣除税收,大家根据根据投入比例分红!你看如何?”许汉青把自己早就想好的办法说了出来。

愣了一下,陈复文才疑惑地问道:“大人的意思是说,官府只参股,不­干­涉商人们如何经营?”

“对,只参股,让他们推选一个管理委员会,自己经营,愿意跟谁做买卖就做买卖,只要不卖违禁物品,不偷税,官府概不­干­涉,只管分红。”许汉青点点头,肯定地答道。

陈复文轻捋着胡须沉思了一会儿,抬头说道:“这样好,商人们重利,并且对官府本能地不太信任,况且现在很多人对咱们是否能长期占据泉州还是心存疑虑,所以他们不会任由官府当大股东。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拿出钱来,争取商号中的主导地位。而面对利益的巨大诱惑,他们拿出的钱越多,越想吃下更多的船只。船越多,能到达的地方越多,带的货物越全,利润也越大。把官府和商人们的利益捆绑在一起后,用金银打造的锁链拴住他们,就不愁他们不向咱们光复军效忠。”

许汉青欣慰地点着头,这个陈复文确实有才,这么快便想通了其中的关节。接口说道:“成立商号以后,带得货就不会重复,还可以多设几条航线。这样,做得更大,赚得更多,商号就会象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壮大,并且我们还可以租船帮别人带货,等水师建好后,还可以让他们出钱雇水师护航。”

泉州通商海外六十余国(地),素有“涨潮声里十万商”的美誉。海洋贸易,最为赚钱。每年趁着季风从泉州出发,一路上将漆器、丝绸、刺绣、茶叶向麻逸(马尼拉)、渤泥兜售,然后带上各地特产,经麻古喇、小天竺各国(孟加拉湾)、锡兰,到大天竺的加祖拉特,买上胡椒、印度布(印度棉花比中国棉花绒长,所以布质软而优),紫檀、樟脑等、珍珠、金器(黄金艺术品),然后沿途兜售回来,一个来回,每船至少能赚万余两,若本钱足,机会好,赚上三、五万两也非难事。

“对,这样好。蒲家之所以兴旺发达,完全是因为他们兄弟利用水师的船舶资源,大做买卖,中饱私囊。但普通商户,纵是些大富豪门,也就是有十几艘船。一些小商人,甚至几人搭伴,租了人家的船跑买卖。所以众商经常扼腕叹息,白白让大好商机从眼前飘过。如今有了这么好的机会,他们还不抢破头才怪。”

“还有,我提过的《物权法》《公平交易法》也要尽快完成,其它的几个法先暂时放一放吧,如果这些法律能颁布实施,对我们以后的发展将有很大的益处。”许汉青继续说道。

在中国数千年的历史中,常年来往中国做生意的胡商非常非常多,然而,在中国落地生根、开枝散叶的却非常非常少,对这一奇怪现象,后人曾做过许多猜想和考证,也提出过很多的看法。在许汉青自己看来,主要是中国没有“物权法”所造成的。世界历史中,最后一个颁布“物权法”的国家就是中国,商人崇尚的是利益和钱财,辛辛苦苦费尽周折远渡重洋,冒了巨大的风险,赚了钱财,就是为安安稳稳地享受自己的劳动所得。但当时的中国主张“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通俗地讲,就是你的财产不属于你,你的劳动所得跟你没关系,天下的财产都是皇帝的。中国的官员便是秉承这种思想,皇帝不知道你,没关系,我是皇帝任命的官员,我可以替天子来享受你的财产。不愿意,叛逆,杀你全家,诛你九族,这下行了吧。

没有一个商人愿意接受这种待遇,所以历史上中国优秀工匠前赴后继地外逃,离中国最近的倭国便成了第一选择,这在日本历史上都有记录。

一个人需要有两种安全感,一个是人身安全,一个是财产安全。财产权是公民生命权实现的前提。公民的生命权是一切权利的源泉,任何权利均以生命权的实现为前提,没有财产权制度的社会或财产权不确保的社会,就没有生命权和自由权存在的可能。在市场经济体制确立的今天,要实现法律和社会公正,要实现法的平等价值,必然要求尊重和保护公民的权利尤其是私人财产权。

西方有位哲人曾经说过:毁灭一个城市有两种方法,一种是战争,另一种方法是取消城市中所有人的产权。如果人人都没有了产权,那么整座城市就是一个人的村庄,村庄里其它的所有人都是奴隶。这不值得快乐,更不什得纪念。

许汉青急于把这两部法律颁布实施,主要是想给泉州的胡商吃一颗定心丸,如果明年再打退元军的大举反扑,那么人心安定下来,会有更多的胡商来此投资经营,这就是许汉青的招商引资。

“这个要耗费一些时间,虽然大人给了一些大概框架,但大家从来没看见过、听到过这些法律法规,所以…”陈复文有些为难地答道。这个时代的人们都是以儒学为主,许汉青看来很正常的事情,他们理解就是离经叛道,无君无父,即使是陈复文和许汉青着力培养出来的人才,也对此颇有微词,况且法律的颁布是一件大事,如果朝令夕改,反倒更容易让人产生不信任感,所以陈复文也不得不谨慎从事,力求完善。

唉,许汉青轻轻地叹了口气,没办法,慢慢来吧,毕竟罗马也不是一天就建起来的。

看到许汉青情绪有些低落,陈复文转换了话题,“大人,属下来之前,戴云山那边按照大人所说的办法,已经造出了合格的炮管,造炮的速度提高了很多。”

“哦,这是个好事。”许汉青喜上眉梢,“没想到,这么快便成功了,马上封赏那些工匠。”

中国的管阀技术一直落后,直到明初还在使用卷绕法制造,就是把铁皮一圈一圈绕成管状,费时费力,而根据许汉青描述的用铁和青铜两种金属不同的热胀冷缩系数来制造管子,省时省力,而且质量上乘,完全可以用来制造炮管。而且有了这项技术突破,火枪的制造也开始了攻关。

不仅如此,戴云山那边还制造出了天然水泥(石灰掺上粘土锻烧),又叫“波特兰水泥”。而在“波特兰水泥”中掺上火山灰,就是火山灰混凝土,防水效果连后世高品质的防水水泥都比不上。没有火山灰怎么办,将破损的陶器研成粉末,代替火山灰掺入“波特兰水泥”,防水效果接近后世高品质的防水水泥。

有了水泥,城池会造得更快更坚固,有了防水水泥,又能在海边建盐池晒盐。

科技的威力不可想象,而科技的巨大进步有时只需一句话的提示,一个灵感的爆发。

第二卷 名震天下 第二十三章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三天后,光复报创刊了,这份报纸详尽揭露了蒙古人的残暴,鼓舞大宋百姓众志成城,奋起一击。并且将光复军的战绩,方针政策做了详实的介绍。上面还分别刊载了许汉青和陈复文亲自撰写的两篇文章,《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汉­奸­,扯下你们的遮羞布!》。这两篇文章犹如石头突然投进平静的水面,激起层层涟漪,在大江南北掀起了一片大潮。

许汉青在文章中第一次把“国家”和“中华民族”提了出来,并做了­精­确的定义。以平等友善待我之民族,皆为中华民族;国家也不再是传统所定义的国家,在古代国家没有明确的定义,讲究的是“率土之滨,莫非王土”国家就是皇帝,皇帝所管辖的地方就是国家的范围。

文章中说道:中国人向来是驯良温顺,能够忍耐的种族,非到活不下去的关头是绝不会挺身而出,反抗压在头顶上的强权暴政的。即使再怎么被欺压,被蹂躏,被欺骗,被杀戮。他们也只能默默的低下头忍受,沉默,等待,彷徨,只有在面临生死关头的时候,他们才会吃力的抬起头,从早已龟裂的­唇­缝中流露出濒死的痛苦呻吟。

也许,每个忍耐的人都怀着一个幻想,希望有一天忽然出现一位绝世的救世主,踏着七­色­的云彩来拯救他们。也许,他们每个人都抱着一个希望,等待着别人先站出来。

但救世主终于没有出现,而也没有人率先勇敢的站出来。于是他们都成了鞑子和压迫者皮鞭弯刀下的牺牲品,在地面上爬着,挣扎着,就算在临死前的一刻,也从未有人想到过要直起身子来,给欺压他们的人予以哪怕一丝一毫的反抗。于是这不公平的压迫还要继续下去,直到他们的儿子,他们的孙子,他们的曾孙....都要世世代代的被奴役下去。

我们鲜红的血到底还要流多久?这难忍的痛苦何时才是尽头?

现在终于有一群人人站起来了。面对着蒙古鞑子的欺压和杀戮,面对着鲜血淋淋的刀枪,他们没有胆怯,而是挺起胸脯,堂堂正正的大声疾呼道:“我不做奴隶,我要反抗!”

原来真正的救世主就是我们自己。原来我们可以反抗自己的不公的命运。起来吧,反抗吧,千千万万渴求着自由和平等的苦难同胞,以及挣扎在尸山血海,水深火热中那万万千千的孤苦冤魂。让鞑子在我们的怒吼中颤抖吧!

万里长城永不倒,千里黄河水滔滔,中华民族向往自由平等的心,永远不会被杀戮和暴力所抹消!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每个人被迫着发出最後的吼声!

这篇文章是中华民族解放的号角,发表后它激励着千万同胞团结一致,前仆后继,为挽救国家的危亡而斗争。“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也成为了千万反元志士的箴言和座右铭。

许汉青和陈复文曾经探讨过很长时间,当陈复文把许汉青关于后世的“汉­奸­”“狗腿子”等一些新名词,新思路综合吸收之后,一篇让卖国者和为虎作伥者无地自容,遭千夫所指,为万人唾弃的《汉­奸­,扯下你的遮羞布!》便应运而生了。这些来源于数百年后著名政治人物笔下的论点,非但新颖,而且引经据典,让人难以辩驳。

文章中写道:汉­奸­,泛指投靠侵略者,出卖国家民族利益的中华民族的败类。

他们是汉­奸­,所以被我们所唾弃!我们可以容忍那些“顺民”,却绝对不会原谅那些“汉­奸­狗腿子!”是什么原因竟能够让他们如此丧尽天良,为虎作伥?他们到底又是怎样的一群人,竟能如此心安理得地面对同胞的惨痛?我们不能忽视他们的存在,是为了日后他们不会再出现……..

中华文明光华璀璨。翻开中华民族的历史,多少次金剑沉埋,黄沙血染。而抗击外族入侵的民族英雄们,星罗棋布,跃然纸上。伴随着英杰们高大形象的是一些晦暗的影子,在入侵者的铁蹄下,他们吓破了胆,为敌人押粮运草,曲意逢迎,进而引狼入室,屠戮同胞,邪佞丑恶,无以复加,謦竹难书!

这些人,是在民族危亡中变异了的妖孽,无耻的投机者,民族的败类!人们一直在指点着他们无根的身影,赠其两个字,“汉­奸­”!只这一叫,天上地下,百代千年!

举凡­奸­佞之辈,大都巧言令­色­,当然穷凶极恶,牛头马面之人,也多栖身于此中。但前者更具欺骗­性­!当国家倾覆,山河破碎,英雄豪杰们以血­肉­筑长城时,汉­奸­们对此嗤之以鼻!他们暗自计算着投机的成本,窥测着时机,以求一逞!

什么天命所归,什么气数已尽,全是这些无耻汉­奸­助纣为虐的借口,现在我们就是要扯下他们的遮羞布,让世人看清他们卑鄙的真面目。

……………………

光复报还写道:要编著一本汉­奸­录,让这些无耻的汉­奸­和后人受世人唾骂,载入史册。特请各地学者大儒来泉州帮助编写。

一石激起千层浪,传播过来的报纸打了元朝一个措手不及。看到报纸后,几个在朝廷里供职的理学名家,集体请辞。忽必烈好言劝慰,可这些厚脸皮的家伙突然珍惜起了名声,哭天抢地的回答说,要回故乡去,以死来报答忽必烈的知遇之恩,并证明自己赤心为民的清白。

关于所谓的身后声名,忽必烈无法理解。这位雄才大略的皇帝向来以为,一个人活得­精­彩已经足够,至于死后,那是别人的事情,反正那些评价自己也看不到,何必管青史上如何记载。实在不开心了,自己找人趁活着的时候历史篡改一下,把黑的说成白的,方的说成圆的,也就罢了。若有人敢说个不字,一刀子下去,砍了他了事,扯那么多­干­什么。

对于这几个理学教授,忽必烈本来也只是视作玩偶。闲时抓来逗弄逗弄,让他们长篇大论地为自己杀人找一些理由。但对于理学,忽必烈却非常重视。他的江山来路不正,怕的就是后来者效仿自己的路子,­干­那些拥兵自立的勾当。所以在蒙古贵族中间,对理学的普及相当下功夫。

被几个寻死觅活的老儒缠得没办法,弄到最后,忽必烈只好下旨,加封了他们的死去的祖师爷朱熹一个王爷称号,并给他们各自封了些虚伪的头衔,才勉强平息了事端。

报纸的轰动和造成的影响远远不止如此。它颠覆了这个时代的思想,让很多大儒陷入的沉思,更让那些山贼义军找到了继续奋战下去的理由。朝廷降了,太后降了,但所有不甘心受奴役、受压迫的人们却终于又找到了不屈服的借口,为了自由和平等,为了不当奴隶,江南大地又再次被一个小小的火星点燃了起来。

老百姓心里有杆秤,自古以来,对于这些享受不到皇家雨露恩泽,只剩交赋纳税功能的百姓来说,忽家取代赵家,元取代宋,和以往的改朝换代没什么区别。

但报纸上所说的自由和平等的诱惑力是巨大的,国家和民族的重新定义也让那些百姓看到了一个新的天地,原来国家不是皇帝,皇帝即使没了,但国家还屹立不倒。

当把忠君体国的心思抛开,上升到维护一个民族不被征服,一个文明不被野蛮毁灭的角度,所有的疑问都迎刃而解。为了不当蒙古人的奴隶而战,首先,治下的百姓就不应该是宋人的奴隶。

无数仁人志士,对这些观点有疑问,赞同的,有志于加入光复军与鞑子血战到底的,通过各种渠道,从陆路,水路向泉州而来,有来指责其大逆不道的,有来与其辩论的,有来与其并肩奋战的…

泉州现在宛如抗战时期的圣地延安,招来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的人物。

那些平素满嘴忠孝节义的老儒们也收敛了很多,聚会的时候,再不敢提大元天命所归大宋气数已尽,给蒙古人歌功颂德的诗词也藏了起来。换成了对光复军英勇事迹的歌颂,还有对大宋朝廷的期望。

第二卷 名震天下 第二十四章 邵武风云(上)

戊申,页特密实破高日新之邵武军,入主福安。宋主舟次广之浅湾。达春与李恒、吕师夔等以步卒入大庾岭追击残宋二王。

秋夜,有些凉,为了驱散秋季的凉气,几个光复军战士出去兜了一圈,抱了堆易燃,但不那么有劲的柴草进来,顺手丢进火里。篝火瞬间窜起数尺,在火中霹雳啪啦的燃烧着,黑漆漆的夜­色­里,化作缕缕清烟。

烟被风吹着,一直向南飘去。慢慢地淡了,溶入大武夷山脉茂密的丛林里。百壁岭上,聚拢在一起的光复军第三旅将领们讨论着,商议下一步的举措。

光复军第三旅顺利进入武夷山后,并没有打出光复军的旗号,更没有大规模的作战行动。他们只是对周围的一些投靠元朝的豪门大户进行了洗劫和镇压,取得了很多粮草物资,拿不走的物资都分给了穷苦的百姓。黄去疾几次派人清剿,连人影也没见到,反倒被陷阱,弩箭杀死了百多人。外面的人只是认为武夷山中又多了一支山贼强盗,并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

张天河抓住了这有利时机,在武夷山深处建立了好几个营地,熟悉了各个山脉的地势,带来的山匠们也已经安置妥当,已能开工生产。一切都准备停当,该是露出锋利的爪牙的时候了。

“统领,许大人阵斩杀人魔王索多,又拿下了泉州,咱们是不是也该有所行动呀?”参谋李庆用热切的目光注视着张天河。

“是呀,许大人那边­干­得风生水起,咱们可不能­干­吃饭不­干­活。”炮营王老七接口道。

“这个我省得。”张天河说道:“许大人把那几个旅都扩编为师,独独给咱们留着101师的番号,再不弄出点动静,咱们还有脸见其它师的弟兄们吗?”

“可惜邵武军高日新败得太快,鞑子页特密实刚刚到福安,离咱们太近了。”参谋许青华叹了口气。

“切,页特密实算个球,老子可不怕他。”王老七骂道。

“对,咱们已经立稳了脚跟,而且咱们要是能把页特密实拖在邵武,那么泉州许大人那里就有了时间多做准备,元军想反扑的时候,也要考虑自己的后路。”张天河总结道。

“对,邵武是个矿产丰富的好地方,江源的银,泰宁的金子,宝积生铁,唐石泥炭,咱们可不能便宜了鞑子。统统拿过来才好呢。”参谋周力也兴奋起来。

“好,咱们主动出击,现在尽快确定目标,首战必胜。”

“是,首战必胜。”

………………………

数百块银锭发出迷离的光,晃花阿迷里的眼睛。银子和女人,是他的最爱。蒙古人强大而粗疏,宋人­精­细却懦弱,江南大地,处处是跟在蒙古人ρi股后面象阿迷里这种大食人发财的好机会。

蒙古人不擅长理财,对汉人又本能地不信任,所以,像阿迷里这样的大食人就成了抢手的宝贝。他们擅长理财,懂得鉴别珠宝的古董,懂得讨好上司。收买敌方将领,打通关节,转手战利品,血海中,处处闪动着他们发财的身影。

虎里迷不能比自己的同胞做得太落后。好不容易花大价钱谋得了银坑矿场的管理权,他要把权力的作用发挥到极致。

文天祥败得太快,矿场的收入几乎原封不动的封在库里,阿迷里一到任,先派心腹将炼好的银锭搬到了自己府邸。嘿嘿,阿迷里打着如意算盘,面孔被银光照得通红。蒙古人笨,一万四千两银子,只上报一半给他们,剩下的,修造府邸,买汝奴,打点上司,派心腹族人跟在蒙古军队后边购买战利品,发战争财,阿迷里计算着,看着一条银子铺就的路在眼前闪光。

“轰,轰,轰”连续的爆炸,上苍仿佛被激怒了,晴空里突然打起了霹雳,吓了阿迷里一哆嗦。没等他回过神,卧室门突然被冲开,一个百夫长冲进门来,气喘吁吁的报告:“报,山上的贼寇来攻,已经攻到了寨里,大人您快跑吧!”

“贼寇,他们哪来这么大的胆子,你们是吃­干­饭的吗?怎么会让他们攻进来的。”阿迷里暴怒起来,岂有此理,守卫矿场的有一千兵马,其中还有三百探马赤军,小小的贼寇怎么敢来啃这块硬骨头。

“这伙贼寇凶悍的很,手里拿着能打雷的东西,炸开寨门,蜂拥而入,乱杀乱砍,大人,您还是快走吧,晚了就来不及了。”百夫人带着哭音哀求道。

“轰,轰,轰”又是几声霹雳炸响,新附军的还有探马赤军将士们鬼哭狼嚎。叫骂声,呻吟声,恐惧的呐喊声,用各族语言说出来,乱纷纷的让人心惊胆寒。

“走,跟老子出去看看,看看是哪有来的大胆贼寇,看看他们有什么本事破我的银坑矿场。”阿迷里皱了皱眉头,拎起百炼刀向外走,长期给蒙古人理财,他通晓各族语言。伤兵们充满恐惧的议论声让他心乱。

冲出房门,阿里迷目瞪口呆,残破的寨子里,到处是被炸死和­射­死的士兵尸体,到处是四散奔逃乱喊乱叫的元军,马厩里惊恐不安的战马已经跑了了来,嘶鸣着,四处践踏,根本无法安抚的住,爆炸的火光照耀下,一伙伙贼寇嘴里嗷嗷叫着,四处追赶着败兵,手里不时飞出一个个闪着火花的黑乎乎的东西,随之就是一声声爆炸,一片惨叫。

“杀鞑子呀,各位好汉爷杀得好啊!”矿洞旁,被圈禁的矿工和银匠中,有人扯着嗓子大喊助威。

又一个寨门被轰然打开,又一群贼寇冲了进来,冒着火星的手雷成排从队伍内抛出,扩大着先锋们的战果。元军被炸得抱头鼠窜。­精­于骑­射­的探马赤军在这种近距离的打击下也没有了发挥的空间,越来越多的贼寇冲进山寨,在盾牌掩护下扫荡着惊慌失措的元军。

“弟兄们,给我使劲杀,给父老乡亲报仇啊!”半空中响起一声呐喊,第三旅副统领李跃方带着亲卫冲进寨门,手中大刀一挥,将一个探马赤军士兵连人带刀劈成了两段。

“杀鞑子,杀呀!”光复军将士呐喊着,冲进山寨与敌军展开了­肉­搏战。弩箭已不能使用,钢刀手雷成为了主角,两千多光复军士兵豪不畏惧地扑向元军士兵。

“完了,全完了。”阿迷里哀叹着,带着几个亲信,仓皇后退,前寨失守了,他还可以从后门溜走,女人没了可以再抢,银子没了可以再敛,反正大宋有的是奴隶可抓来开矿。只有命不能丢,这是做生意的本钱。

张天河带着五百多将士,静静地守在山寨后门口。阿迷里在黑暗中根本不会看到对方的存在。然而,当他打开后门准备开溜时,一排排弩箭结束了他最后的幻想。

银坑矿场燃起冲天大火,矿工、银匠,背着大包小包,在光复军战士的指引下,沿着山路向山里赶去。没有人留恋的回头,没有人为银矿惋惜。他们是掳来的奴隶,无论有多少宝藏,都与他们无关。

张天河跨着战马,目送最后一名矿工消失在山梁,一抖缰绳,带着光复军士兵溶进漆黑的夜幕中。

天亮了,赶了一夜山路的邵武的两支新附军来到了银坑矿场。他们看到了遍地瓦砾,未熄灭的火在瓦砾堆中冒着轻烟。一千多具元军的尸体横七竖八倒在寨子里,瞪大的眼睛诉说着昨夜的惊恐和残酷。

这是山里的贼寇­干­的吗?他们竟如此悍勇吗?敢直接挑战千余元军把守的寨子?看着周围焦黑的弹坑,新附军统军千户突然打了个冷战,望着苍茫的武夷山,背上的汗水流了下来,越来越凉。

第二卷 名震天下 第二十五章 邵武风云(下)

首战银坑矿场后,第三旅官兵连续作战,太平寨、江源银矿、泰宁金矿…几千兵马神出鬼没,像长了翅膀一般,一击便退。一个多月来,凡是能产金银的地方,被他们抄了个遍,得到了大批金银和军械材料。害得汀州、邵武两地的守将大折钱财,黄去疾派兵征剿,又被他们在蜈蚣岭设伏,一举击溃了五千余新附军。前次围攻戴云山时,黄去疾元气大伤,好容易七拼八凑了两万人马,又去了四分之一,吓得黄去疾龟缩在城内,再不敢轻动。

第三旅越战越勇,越打越强,已经发展到六千多人。张天河根本没打算把蒙古军当作自己的对手,他们的主要打击目标是邵武周边的新附军和投降了的豪强势力。这些屈膝投降战力低下的软骨头抵挡不住光复军锋芒,只能困守在城市中,不断向附近的蒙古军告急。而当蒙古军赶到时,光复军早已将豪强们的仓库劫掠一空,不知去向了。在遭受了连番打击,发现蒙古军并不能切实地保护自己的财产后,各地豪强的态度渐渐发生了变化。蒙古军收到的告急信依然向雪片一样接连不断,但水分也是越来越大。被贼寇打劫,已经成了各地豪强拖延给蒙古人交纳钱赋和军资的最合理借口。而那些物资,很大一部分流失到光复军第三旅手中。

用抢劫和敲诈手法募集到充足资源的光复军第三旅,将带不走的粮食和物资都分发给了当地百姓。而那些得到了光复军好处的百姓们,又成了光复军的眼睛,帮助他们在各地如鱼得水地折腾元军。

阿嚏!黄去疾打了个喷嚏,眼泪鼻涕一块向下流。想着心事,他愈发觉得寒冷。火盆里,添满了上好的香炭,依然压不住空气中的寒意。

高日新被页特密实打败了,原计划跟在蒙古人后边,捞些战功,让朝廷里瞧不起自己的人就此刮目相看,顺便在邵武这地儿的金坑银矿之间捞上一票,将来好打点上司。谁知又冒出了如此凶悍的贼寇,四处打抢,惹得朝廷震怒。

这贼寇是越打越大,匪患是越来越多,想到自家五千人马让这股贼寇打得溃不成军,只跑回来寥寥几人,黄去疾便心里发寒,听败兵说,这伙贼寇也有光复军那样会爆炸的玩意,还有比光复军更威猛的巨炮,真是太可怕了。

想想福建参政知事王积翁的那副嘴脸,黄去疾就觉得头疼。瞎子都看得出来这个姓王的家伙在幸灾乐祸。他是要把我向火坑里送啊。这福建路上,除了蒲寿庚,就是黄去疾对他王积翁的前途威胁大。现在蒲寿庚完了,所以明知黄去疾没能力剿灭贼寇,王积翁还是命令黄去疾三个月之内消灭匪患。

看来也只能再请福安的页特密实这个莽夫带着蒙古兵到邵武驻扎了,虽然要屈居人下,当不得土皇帝,可也比让朝廷震怒,让贼寇砍了脑袋要好啊!

“你们下去吧,让师爷和王将军来我书房,商讨剿匪事宜。”黄去疾思虑已定,挥手斥退了婢女和书童。

……………………………….

山雨欲来风满楼,随着几路元军慢慢地向泉州方向压来,大战的­阴­云笼罩了整个刚刚平静一个多月的光明之城。

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按照许汉青的布置,几万光复军士兵和召集的民夫把泉州建成了一座钢铁堡垒,本来就很坚固的城墙又进行了加高加固,为了减少元军弓箭的伤亡,在城墙上建立了很多拱形带顶盖的藏兵处,外城墙进行了加高,城墙后增设了一层防卫,这样爬城上来的元军就要承受上下两层的攻击。而且每隔一段距离便建一个突出城墙的小堡垒,里面有很多­射­击孔,能装十个人,这样便形成了侧打火力,能对城墙外的敌人予以多方位的更大的杀伤。城墙外遍布木桩,用来迟滞骑兵和步兵的冲击,这样缓慢推进的攻城敌人就成了城上的活靶子。

许汉青还把八十多门火炮都留在了泉州,主要用来克制蒙古人的攻城利器“回回炮”。

蒙古骑兵之所以无敌天下并不只是靠刀枪,还有弓箭和回回炮。回回炮那是从西域“进口”的回回巨炮,在这种超大型投石机投出的巨型弹丸面前,再坚固的城墙也和纸糊的没两样。史书记载,这种巨炮“机发,声震天地,所击无不摧陷,入地七尺。”蒙古人就是靠它,在公元1273年攻下强攻数年而不克的襄阳城,所以蒙古人亦称此炮为“襄阳炮”。在12世纪,全世界只有蒙古人才把回回炮大规模应用在战场上。蒙古人南征北讨,几乎百战百胜,除了骑兵之外,拥有巨炮也是一个重要因素。

而光复军中的青铜直管炮在­射­程上要超过回回炮,并且发­射­爆炸弹丸,而投石机的束索、机械轴以及绞盘都是易于破坏的部位,刀砍斧劈都能造成极大的损伤,更别提炮弹的伤害了。

大量的投石机被安置在城墙内侧,它们的任务是集群发­射­手雷或者是拳头大的被烧红的石头,想一想,被高空中沿抛物线雨点般坠落的仿制烙铁砸中,其威力可想而知了吧。许汉青还特地为攻城的蒙古人准备了无数生石灰包,靠,到时候不弄瞎你们也弄点水烧坏你们的脚丫。

在城门的两侧,许汉青垒起了两道墙,形成了足有五百米长的两道曲曲弯弯的长廊,这样即使有敌人破门而入,也将遭受来自墙两侧的密如雨点的攻击。在城门的上端城楼上又加了一道铁制吊门,平时看不出来,如果万一原来的城门被攻破,这道门便可以从上面落下,彻底隔绝城内和城外。

对于城门的布置,众人都是大惑不解,等许汉青给他们解释清楚后,更让众人对许汉青刮目相看,大人实在是太狠毒了,这样都行啊。

军械物资源源不断地从戴云山运进泉州,十几个新建造的军火库都装得满满的,粮食等日常用品也备得足足的,打下泉州,可让光复军发了一笔大财,光是蒲寿庚的私财就有几百万,再加上官库里的,现在可是财大气粗了。

以流求方面的水手为主力,组建的近海舰队已经开始加紧训练,船只的改装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中,船的样式是许汉青提出的依照明朝朝鲜的龟船建造。

龟船原是朝鲜人发明的战船,船身装有硬木制成的形似龟壳的防护板,故叫龟船。后朝鲜名将李舜臣改进了龟船的结构和设备,把船身造得更大。每艘船身长十余丈,宽一丈多,甲板之上有厚木制成的顶盖,并且裹上铁板,可以掩护船上水军避免敌人火器投­射­,顶盖上和甲板旁,装着许多尖锐的大钉和铁钩,使敌人不敢攀登,船头上安装着一个大龙头,上穿两个大炮眼,头尾都装有金属尖杆,必要时可用来冲击敌船。船身前后左右有74个枪眼,­射­手可以伏在内部施放火器。船身两则又各设10只大桨,全部划动,急驰如飞。加上船身很大,可以装载很多饮水和粮食,这使龟船更适于水面久战了。

龟船结构简易而坚固,船速快,火力大。这也是许汉青看重它的原因,在现在这种条件下,建造龟船确实是一种经济实惠,而又见效快速的成军方法。而且许汉青还把这种龟船分成了两种型号,一种为威武型,长十余丈:一种为­精­巧型,长只有六丈。这种船关键还可以在江面上作战,这对许汉青以后的战略是一个不可缺少的条件。

就这样,流求主要建造远洋海军,泉州主要发展近海或江河水师,两者互不­干­扰,相得宜彰。

看到泉州的防务在按正常的规划进行,许汉青惦记着戴云山几万新兵的训练和改编情况。留下陈复文、许汉文、陈瓒和参谋部坐镇泉州,自己带着许夫人,在骑兵旅的护卫下,去戴云山巡视。

第二卷 名震天下 第二十六章 路上见闻

江南的冬天很少会有鹅毛的大雪,很难得,似乎她总能用自己的柔情感动着天地。偶尔,空中飘起的小小雪花,让江南的小城笼罩在漫天飞舞的白­色­小纸片中,可奇怪的是她就是要让人抬头欣赏冬天的美,脚下只有沾湿的土地。有种可以感受,但不能触摸的美,这或许就是江南的冬天特别柔美之处。

许汉青带着骑兵旅一路上马不停蹄,赶往戴云山。那边有将近四万的人马在接受训练和整编,如果元军来攻泉州,他们就是外围策应的力量。他们能否尽快地训练完毕,形成战斗力,这对于许汉青和泉州的安危都是至关重要的。

由于这些人马之中原来许夫人的畲族人占多数,所以许汉青恳请威望最高的蓝太君坐阵,以免引起畲族其它峒主的不满,影响自己的大局。

畲族中的老弱­妇­孺已经在向泉州方面而来,不日即可到达,等待他们的流求船只也已经准备完毕。等到这一批人到达流求后,留在许汉青手下的畲族士兵就可以后顾无忧,或者是说有了短处握在许汉青手中,到时候想不听话也得照量照量。

前些日子,许汉青在泉州摆完和刘馨儿的酒席后,又宣布了一条新军规:在光复军中服役满五年后,可以选择退役,退役后将得到三十亩地,一头牛的报酬,此三十亩地终身不纳税,退役后如果愿意在后备军中效力,还能领取和现役一样的饷银。如果在五年内牺牲,三十亩地照旧,由光复军照顾其家人。如果在战斗中致残,将由光复军负责安置他到荣军农场,照顾其到死去。如果服役期满,而又愿意继续服役的,饷银按三倍发放,退役后享受的待遇一样。

许汉青之所以要在与元军正在你死我活拼斗时,提出这些措施,其实是有他的道理的。首先,让光复军中的士兵都有一个奔头,老百姓也是很现实的,跟着你打仗可以,可也得有个头吧,别打到人死了才算完。要想要求所有人都有慷慨赴死,尽忠报国的心,确实是有些过分了。很多人都是活不下去了,才揭竿而起,付出总要有个回报吧,这也是人之常情。许汉青倒也不怕五年后手中没有了兵源,看到退役后的人过上好日子,还愁当兵的人少吗?再说关于后备士兵的培养也已经列入了计划,首先将从流求开始实行,这样光复军将不断地有新鲜血液的补充。而服役期满后愿意留下来的,无疑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兵了,他们都是花钱难买到的财富呀,到时再传帮带,那些新兵也会尽快地成熟起来,只要形成良­性­循环,阶次培养,那么光复军就是一支越战越强的铁军。

这次许汉青巡视戴云山基地也是想把这个消息告诉正在接受训练的新兵们,相信在美好的前景诱惑下,他们的心也能安定下来,尽快地与光复军融为一体。

经过许汉青几次大移民后,沿途的村落里百姓都很少,但每村基本都有三五个光复军中派驻的地方­干­部在村头指引方向,他们前几日便得到了泉州陈复文的通知,得知有光复军的部队经过,虽然不知道许汉青就在其中,但还是尽忠职守地把附近的情况报告给骑兵旅军官们。

由于光复军的军纪一向很好,所以村中仅存的百姓并没有什么畏惧,有些小孩子还好奇地在路边嘻笑着张望着这一支呼啸而过的马队。

临近夜晚了,一行人马在永春附近的张家村扎营露宿。许汉青非要体察一下民情,吃过饭便带着许夫人和刘馨儿到村长张大虎家走了一遭。

“你叫张大虎,是这个村的村长?”许汉青看着面前这个魁梧身材,面相憨厚,却略显局促的中年人问道。

“回大人,正是小人。”

“呵呵,别紧张,我就是想和你随便聊聊,想了解一下百姓们的生活。”许汉青笑着抬手扶住了要下跪的张大虎。

“在光复军当过兵吧?怎么当的村长,随便说说。”许汉青倒不嫌张大虎家中简陋,随便找了个小板凳坐了下来。

“回大人,小人是在光复军刚到戴云山时参的军,后来随着大人攻下永春,因小人是本地人,便被留了下来,一起留下的还有四个本村的小伙子。”张大虎ρi股只坐了一半,怎么看怎么别扭。

“哦,是这样啊!”许汉青想了一下,距今也有半年多了。“村里的百姓生活怎么样,粮食还够吃吧?”

“还够吃,大人您把附近的元军都扫荡光了,秋收后又不用交赋税,粮食还够吃。”张大虎也是觉得坐着很累,扭动了一下身子。

“告诉村里的百姓,粮食不要放在家里,元军没准会来报复,藏起来比较保险。对了,要是元军来了,你准备怎么办?”许汉青微笑着问道。

“元军要来,我就领大家伙往附近山里一猫,等他们走了再回来,离开光复军当村长时,上面就是这么交待的。”张大虎挠了一下脑袋,说道。

“没错,让元军什么也抢不到,饿也饿死他们。呵呵”许汉青笑着拍了一下大腿。“只要人安全,什么房子,家什都是次要的,再打几仗,等到把元军彻底打跑了,咱们光复军出人出力,再给百姓重建家园。”

“那敢情是好,大人您得到过神仙的传授,肯定能把元军打跑的。”张大虎也知道拍马屁。

“打跑元军也得有个时间不是,你好好­干­,有什么困难便向上面反映,陈复文大人是个好官,肯定帮你们解决。”许汉青站起身,拍了拍张大虎的肩膀,准备结束这次体察民情了。

张大虎连忙站起身来,嘴­唇­张了张,说道:“大人,这个,现在是有点困难,不知…”

“哦,有困难就说,我听听是什么?”许汉青突然觉得有趣,在这个憨直的汉子嘴里说出来的,肯定没有什么水分,真实­性­勿庸置疑。

“这个,这个,就是村里的人大多被大人送到仙岛去了,人手太少了,小人看着地都荒了,心疼啊。”张大虎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这样啊!”许汉青笑着答道:“人以后肯定会有的,而且会很多。要是咱光复军还没把元军彻底赶跑,那么多人留下来,不是负担更大吗?那么多人猫在山里,难度是很大的,你更照顾不过来不是吗?”

“那倒也是,现在村里这百八十人那是说跑就跑,猫在山里也不容易找到,人多了确实累赘。”张大虎恍然大悟道。

“还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了,开春泉州那边会拿来一些新作物,你们在山沟里,土坡上种植,这个东西不和稻麦争地,产量还高,到时后就更不怕饿肚子了。”许汉青临走里给了张大虎一个喜讯。

…………………..

在刚才整个过程中,许夫人都没有Сhā话,只是笑着旁观。

“夫君,您为什么把治下的老百姓都迁到流求去呢,地都荒了,这能打多少粮食啊?”许夫人忍不住问道。

“呵呵,咱们和元军在福建还得打一段时间,打了粮食还不知道谁能吃上呢?”许汉青拉住她的手说着说道:“蒙古人打仗主要靠以战养战,地荒了才好,我看他们抢什么吃,等战事平稳了,咱们再从江南西路,两浙,广南东路抢些人便是,反正百姓在那里也是受苦,咱们让他们到这边享福总不会错吧?”

“恩,夫君原来想得这么远。”许夫人点头说道:“抢完人口,元军便没有了粮食赋税的来源,也便立不住脚了,这样一点一点打过去,确实是个好办法。”

“那当然,咱们一点一点和元军耗着,只要人心是在咱们这边,早晚把他们赶回漠北去。”许汉青豪情满怀地说道。

三人边走边聊向村外的宿营地走去。

这时从旁边的民居内传出了一个童声,念着一首歌谣。

第二卷 名震天下 第二十七章 深山秘密

许白毛,许白毛,杀头如同风吹帽;光复军,光复军,横扫千军如卷云,先破索多三千骑,再下泉州用智计….

许汉青听得有趣,不由得问道:“这个许白毛是谁呀,这么厉害。”

“噗哧”刘馨儿笑了出来,一边拉着许夫人,一边指着许汉青说道:“许白毛,不就是指的夫君您吗?”

许夫人也笑了起来,“这首歌谣早就传开了,怕夫君不高兴,便没让您知道。”

“哦”许汉青摸着自己鬓角的华发,恍然大悟。不由得也大笑起来。

………………

第二天将近夜晚的时候终于赶到了戴云山,教导旅统领朱玉成、畲族酋长蓝太君等都在等候。顾不得休息,许汉青急着听取了训练的进度和情况。

“老太君,真是辛苦您了,这大冷的天还得让您在这受累,许某真是过意不去呀!”许汉青先是对蓝太君表示了歉意,为了能让畲族士兵安心训练,不产生逆反心理,减少他们对汉族人的隔阂,许汉青不得不把这位在畲族中具有很高威望的老人放在这里。

“许大人,这话您就见外了,既然加入了光复军,便要接受光复军的章程,而且这些天来老身是很有感触啊!”蓝太君正­色­说道:“看到光复军的战斗力和训练水平,才明白我们原来的队伍真是上不得台面,光凭着一腔血勇打来打去,是成不了大事的。”

“老太君说得有道理,打仗不光是勇敢就够的。不知这些日子的训练情况怎么样,有没有人受不了的。”

“唉,是有一部分人,真是丢我们畲人的脸呀。”蓝太君叹了一口气,说道:“老身已经和朱统领将他们集中起来,打仗不行,就让他们老老实实种地去吧。”

“也好,过几天老太君和淑桢回泉州时带上这些人,让他们到流求安居乐业也是件好事情。”许汉青点了点头,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光复军中可不要存有二心的人。“正好,老太君族里的老弱­妇­孺不日也将从漳浦赶到泉州了,就让他们一起到流求吧。”

“那老身在这里先谢谢许大人了,谢谢许大人对我们畲族的照顾。”蓝太君要起身施礼,却被许汉青扶住了。

“老太君不必如此,许某曾经说过,在许某打下的土地上,各民族一律平等,不存在谁压迫谁的事情。”许汉青笑着说道:“老太君也可以到流求走一走,看一看许某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哈哈,就算许大人不说,老身也要去一趟流求的,看一看那里究竟是怎样的世外桃源。也许老身看那里好,便把这把老骨头埋在那里呢!”蓝太君开着玩笑。

“老太君身强体健,一定能看着汉青赶跑鞑子,建立一个众民族平等共处的新天地呢。”许夫人抱着蓝太君的胳膊,笑着Сhā话道。

“是呀,是呀,这是许某将为之奋斗终生的目标,老太君可要好好地看着许某怎么一步一步地实现它呀!”许汉青附和道。

………………

“玉成,军队训练得怎么样了,你把详细情况汇报一下吧!”送走了蓝太君,许汉青揉了揉太阳|­茓­,对朱玉成说道。

“回大人,刚来时有新兵三万八千人,陆陆续续淘汰了四千多,还有四千多不想加入我们,现在共有新兵二万九千余人,按大人的意思,编成了两个独立师,一个山地旅。现在正在进行模拟实战的训练,情况就是这样。”

“依你看,这些部队的战力如何?要想带出去打仗,有没有把握?”许汉青追问道。

朱玉成想了一下,回答道:“战力比起四个老部队还是有差距,主要是实战经验的欠缺,大人您不是说过,没经过血与火的考验,训练得再好,也不能称之为真正的战士。不过,这两个独立师和山地旅的军官都是经过夜校培训,从其它老部队调来的老兵,在他们的指导下,要是对付新附军还是很有把握的,和探马赤军也有得一拼,要是和蒙古­精­锐对阵,恐怕…”

“恩,你是训练他们的主官,我相信你的判断。”许汉青沉吟了半晌,抬头说道;“我准备把两个独立师派往泉州,把104师调来此处,虽然他们战力比不上老部队,但守起城来应该可以胜任。而留在此地的部队,将来是要在外围牵制元军,也确实需要一支经验丰富的部队。”

“大人说得有理,在泉州守城也能让这两个独立师尽快地成熟起来,再说还有102师、103师带着他们,四个师守城应该足够,元军少于十万,恐怕连城墙都爬不上去。”

“呵呵,光守是不够的,现在是冬季,元军只是在泉州三面做出了包围的态势,开春就要大举进攻了。我们不能让他们舒舒服服地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想什么时候打就什么时候打。”许汉青笑着用手指着桌上的地图说道:“咱们要主动出击,打破元军三路进攻的意图。”

“大人,这三路元军每一路人数都不少,而且听说索多的儿子百家奴更是从两浙范文虎手中带来了十万人马,恐怕要打破其中的一路,并不容易。”朱玉成看着地图皱起了眉头。

“据可靠消息,新近驻扎邵武的页特密实有四万五千人马,其中蒙古­精­锐三千人,探马赤军五千人,剩下的都是新附军。我已经命令张天河对其进行­骚­扰和打击,并制定相应的歼敌计划。一个月后,104师、教导旅、骑兵旅、山地旅,共两万余人隐蔽接近邵武地区,寻机先歼灭追剿张天河部的元军,再相机对页特密实进行打击,把这一路元军打残还是有把握的。”许汉青细致地进行了分析。

“恩,页特密实肯定不会全军出动征剿张天河,只要咱们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肯定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两万余人再加上张天河的部队,一口一口地吃掉他们应该可行。况且咱们的主要对手是蒙古人和探马赤军,那些新附军容易对付。”朱玉成是一个比较沉稳的人,仔细地分析后,得出了结论。

“不错,估计等到咱们赶到邵武的时候,元军已经被张天河折腾得筋疲力尽了呢!”许汉青笑着说道。

“大人,那支秘密部队是不是也该行动行动了?”朱玉成试探地问道。

“哦,让我想一下。”许汉青托着下巴陷入沉思。半晌,抬起头说道:“好吧,这次行动就让他们参加,先让他们和你的教导旅一起行动,到时候再交待任务。”

“是,属下遵命。”

“山地旅的训练还要加紧,咱们的时间不多了。”许汉青郑重嘱咐道:“这件事你知道就行了,不要告诉其他人。”

“是”

…………………

戴云山的自然风光,集雄奇与壮美于一体,悬崖山峰、迭嶂、岩洞、瀑布、山泉,使这块古老的土地既富传奇­色­彩,又有几分神秘。

许汉青、蓝太君、许夫人一行人慢慢地向大山的深处行去,来到了名为瓮圪廊的山口。

瓮圪廊两峰合围。峭壁千丈,长1.5公里,宽仅丈许,是一条呈“s”形的天然山廊。从中观天,头顶只见蓝蓝的一线,所以人们又叫它一线天。

除了许汉青以外,其它人都是第一次来到这里,看到这“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雄关险隘,众人不由得连连赞叹。

“许大人,这里的地势如此险要,看来里面是极为机密的所在,不知许大人要给我们带来什么样的惊喜呢?”蓝太君问道。

“老太君说得极是,这里面是我们光复军的机密地方,也是光复军出奇制胜的基础。”许汉青解释道:“过了这道山口,里面就是科学院的所在了,光复军现在使用的各种新式武器都是这样研制出来的,以后还会有更多威力巨大的武器从此而出,您说重要不重要呢?”

“国之利器,不可轻易示于人。”许夫人接口道:“夫君今日带我们来,是让我们开眼界的吧?”

“也不光是这样,我和大家以后将患难与共,生死同舟,有些东西还是要让你们知道的才好。”

第二卷 名震天下 第二十八章 大开眼界

一行人,沿着山间石级缓缓而上。过了吊桥,转过谷口,绕过竹林,跨过一座木桥,眼前的景­色­豁然开朗。几排工房整整齐齐地座落在山脚之下,轰隆隆的声音回响着。

抬头看时,一道瀑布匹练般在山崖间坠落,推动着溪边几辆水车飞速转动。水车的另一端,是层层叠叠的齿轮,一个工匠忙忙碌碌,不断向齿轮上加油。齿轮的尽头,是几层滑轮,滑轮用钢索带起硕大的油锤,随着水车的转动,油锤沿着特定轨道上下挥舞。

几个脸熏得锅底般的铁匠用火钳夹着钢块,放到油锤子下。只见火星四­射­,烟雾升腾,片刻功夫,一块完整的弩臂已经成型。

“许大人,这,这是何物!”蓝太君惊讶地问道,对眼前的庞然大物感到无比惊诧。

“这是水车,那边是锻锤,借助于水力运行,这样力量增加了好几倍,功效也增加了。用来打造铠甲和钢弩这些粗笨活计,速度能增加许多!”许汉青解释道。这里的东西有些经过了他的指点,有些他只是提出了想法,这些工匠们的智慧真是厉害,往往造出来的东西连他都感到惊讶和赞赏。在古代中国不是没有能工巧匠,但社会氛围制约的他们的想象力和创造力。一旦给予他们应有的尊重,给他们适合成长的环境,他们所爆发出来的能量是非常惊人的。

“夫君,那里是什么地方?”许夫人用手指着一排低矮的小房子问道。那排小房子的顶盖是用一种特殊材料制成的,从外面影影绰绰能看见里面有人在忙碌着。

“哦,那里是暖窖,老三在外洋海船上得到了一些农作物,我让人在那里培育种子,顺便增长些经验,等到时候便要大量种植,这种农作物的产量非常高。”许汉青笑着说道。这里群山环绕,地势低平,气候温暖,水源充足,所以试种了几亩田,如果种好了,就可以把种子发给农户,并且传授他们细作之法!

看到几个人不以为然地转头他顾,许汉青又正­色­说道:“华夏自古以耕战立国,所谓耕,不是说全体百姓都去做农夫,而是让最少的农夫,养活最多的人。现在光复军的大部分粮食都是靠海船从安南倭国运来,路途远消耗大。长此以往,不要说打跑鞑子,光饿也把咱们饿垮了。”看到众人都若有所思地望着自己,继续说道:“如果这些高产作物能培育成功,咱们光复军的发展便有了坚实的后盾,咱们和北元之间的战争,不仅仅是军队之间的较量。如果长时间僵持下去,最终决定胜负的,是双方的综合实力。而农田和治下百姓,都是综合实力的一部分。否则咱们以一隅对全国,怎么能够坚持下去,直到胜利。”

“许大人高瞻远瞩,老身受教了。”蓝太君冲着许汉青深施一礼。而许夫人和刘馨儿投来的则是崇拜和钦佩的目光。

一行人慢慢地向前走着,每走几步,都能发现很多新东西。这些新鲜产品和设备要么是中国自古就有,要么是其他国家古已发明,制造起来都不困难,但应用到实处,却能带来事半功倍的效果。

渐行渐深,前方已经是山谷里端,谷地突然变窄,一道急急的山溪拐了个弯,从谷间冲出,山溪之上,斜跨一座黑­色­铁索桥,桥的另一端,一段高大的石头墙,两扇黑压压的铁门,将里面的山谷生生隔断。

不用问,大伙也知道进了核心重地。众人都不由自主压低了声音,放轻了脚步,跟着许汉青走过索桥。铁门下,十几个全幅武装的官兵迎上来,再次将众人身份确认过了,才通知里面的人将门开了一条小缝,让大伙一个个沿着缝隙挤了进去。

这是一个山然的山洞,向上再走百十级石阶,又是一道小铁门,过了这道铁门,再经过一道悬在半空中的吊桥,又进入了一个山洞。

沿山间羊肠小道转山向西南,行途经千仞逼云的峭壁,便到了戴云山兵工厂。这是一个占地约2平方公里的厂地,宿舍区、装配车间、图书馆等设施依次展现在众人面前。

在东崖半空中,有一天然石洞。沿挂在洞口的铁梯小心翼翼攀登而上,只见此洞口小里大,洞内高25光、宽18米、深72米。这里便是兵工厂的物资和弹药仓库。

指着山洞左边成箱成箱的手雷和炮弹,许汉青说道:“这些都是为守卫泉州准备的军事物资,不久就将起运,有了这些武器,泉州城应该是固若金汤啦。”

“恩,”许夫人用力点了点头,满脸的喜­色­。

“这边是两个独立师和山地旅的装备,后天先把独立师装备起来,由老太君和夫人带队回泉州。”

“那些是什么东西?”这些天一直老老实实跟在后面,不多说话的刘馨儿指着洞里面的东西问道。

“这个是虎蹲炮,重量轻,适合野战。目前数量太少,还没有装备部队。”许汉青上前仔细解释道。“你们看,这里配有铁爪、铁绊,发­射­前可用大铁钉将炮身固定于地面,形似虎蹲,这种炮克服了发­射­时后坐力大、跳动厉害的缺点。而且重量也不过五六十斤,一个人便能背动。”

“厉害,厉害。”蓝太君看着洞里珐琅满目的各种武器,赞叹连声。“要是等到这些武器应用到战场上,恐怕将无人是光复军的对手了,老身真是庆幸能搭上许大人这架八匹骏马拉的战车啊!”

“呵呵,应该是上了许某的贼船了。”许汉青调笑道。

“哈哈,话粗理不粗,不过看过了这些东西,许大人就想赶我们下船,我们也要赖着不下了。”

哈哈哈哈,山洞里爆发出一阵欢快的笑声。

穿过几个车间,众人来到一个山洞里。洞内的空气燥热异常,巨大的炭炉冒着熊熊火焰,火焰顶端,一团胶状的东西翻来滚去,工匠们远远地拿着钢钎,将胶状物上下转动。

琉璃本是春秋时已为贵重之物,诸侯皆视为至宝。经秦、汉两世,价格慢慢低落。五胡乱华后,制造工艺慢慢失传,身价越来越高。有宋一朝,小型琉璃饰物,如琉璃珠、蜻蜓眼、耳铛等,多为大户人家嫁娶之用。外来藩商,也常常带来小件琉璃交易,每件价值千文。

“这是玻璃,也就是常说的琉璃。”许汉青擦了擦头上的汗,指着那团胶说道:“原料其实非常简单,制造也比较容易。等到工匠们掌握了这门技术,就可以做出很多­精­美的物件,卖到海外,给咱们光复军赚更多的钱,造更多的更好的武器。”

这时,工匠们也已经把胶状物用钳子拿了下来,一个工匠用吹管蘸了一些,在预先准备好的一块金属板上滚了滚吹管,做出一个适合于吹的形状来,然后鼓起嘴巴,往管子里用足气力一吹,同时两手不住旋转着吹,玻璃就被吹得膨胀起来了。有人在半成品上又涂抹了一层胶状体,不久就制成一个直径达一尺多的玻璃球。然后工匠用手里的不断地来回摆动,把这个柔顺的玻璃球拉长了,使它成为一个两头尖的圆柱体。

经过吹的工序以后,再去掉两头的半圆形帽子以后,就形成一个玻璃圆筒。这做起来很容易,只要用锋利的铁片先在冷水里浸湿,就可把两头去掉了,工匠们又用同样的方法把玻璃筒直着割开,经过再一次加热使玻璃软化了,就铺在平板上用木滚子碾平。一块简单的平板玻璃就这样制成了,也许还不大洁白,可是却足够透明了。

至于做瓶子和杯子,那更不算一回事了。当这些东西从吹管的末端形成的时候,工匠们感到非常得意。尽管技术还不纯熟,吹出来的东西奇形怪状,但工匠们却都爱不释手。

“很好,大家都辛苦了,许某在这里先谢谢大家。”许汉青冲着大家拱了拱手,鼓励道。

“不敢,不敢,许大人和弟兄们四处征战,才辛苦。咱们在这里,吃得好,住得好,谈不上辛苦。”一个工匠头连忙上前,施礼道。

“都一样,各人有各人的岗位,只是分工不同吗。”许汉青亲热地说道。“大家有什么要求,尽管向许青山去说,我们一定尽力解决。”

“挺好的,挺好的。”“比以前的日子好过多了。”“是呀,是呀。”…众工匠乱哄哄地答道。

“轰隆”外面传来的一声巨响吓了众人一跳,许汉青急步而出,四下张望。

祝大家六一快乐,我领儿子出去玩啦,明天见.

第二卷 名震天下 第二十九章 宋朝的诺贝尔?

一群工匠簇拥在不远处一个山洞口,那个洞|­茓­冒着淡淡的硝烟。山风吹过,硝烟散开,一股刺激的味道顺着风钻进鼻孔。

看热闹的人们见许汉青来了,纷纷让开一条通道。山洞口,两个灰头土脸的家伙跌跌撞撞地相互扶着跑了出来。一个家伙嘴里还不停地兴奋地叫着,“成功了,成功了,终于成功了。”

是刘国栋,许汉青费了好大力气才认出喊叫着的人的身份。没等他发问,刘国栋抬头看到许汉青站在那里,大叫一声,冲到许汉青身边,兴奋地叫道:“许大哥,行了,行了,我成功了。”

“国栋,成了什么,慢慢说,看你成什么样子了。”刘馨儿也认出了弟弟,急忙掏出手帕,给他擦拭着脸上的尘土,满脸地爱怜之­色­。

兴奋过头的刘国栋此时才发现自己被众人围在中间,众人都用怪异的眼神瞅着他,声音停了停,尽力压抑着内心的喜悦解释道:“许大哥,您还记着给我讲过那个叫硝酸甘油的事情吗?这些日子我就琢磨着这件事,找了材料试验了上百回,终于把那个硝酸甘油造出来了,没想到,这东西劲儿如此之大,一小点就险些要了我和亚茹的命。”

“受伤没有?”许汉青无暇检验刘国栋手中的爆炸成果,关心地问道。

“我没事儿,亚茹,你怎么样,没受伤吧?”刘国栋关切地向旁边的人问道。

陈亚茹羞涩地摇了摇头,用袖子擦着脸。

还是女儿家心细,从称呼上便感觉到了两人的不同寻常,刘馨儿冲着许汉青使了个眼­色­,亲切地拉着陈亚茹了手说道:“亚茹妹妹,让姐姐给我擦擦,怎么样,没受伤吧?”

“好了,好了,大家都散去吧,没事了。”许汉青心领神会,转身将围观的众人赶走。这对少男少女怎么凑合到一起了,呵呵,真是挺有意思的啊!

等到围观的人都散了,许汉青拍着刘国栋的肩膀,一语双关地笑着说道:“行呀,小子,还得再加把劲啊!”

“那是,那是,这个硝酸甘油还是太过敏感,还需要改进才能实际应用。”刘国栋傻乎乎地说道。

许汉青暗暗摇了摇头,这个傻小子,光惦记着研究新鲜东西,可别把人家姑娘的心给凉了啊,没办法,这件事还是抽空让他姐姐提醒提醒的好。

“陈姑娘,你怎么没跟陈先生到泉州,反倒留在这里了呢?”许汉青转身奇怪地问道。

“回许大人,我是对这里的研究感兴趣,所以留在这里,这件事是家父允许了的。”陈亚茹倒是礼数周到地回答,不愧是陈复文的女儿。

“哦,是这样啊!”许汉青点了点头,心想,嘴上说的好听,呵呵,不是看上了刘国栋才要留在这里的吧。“国栋啊,这个硝酸甘油非常危险,以后要特别注意。”

“是,许大哥,我会小心的。”刘国栋答道。

“这个,你们可以用糖吸附硝酸甘油,这样进行惰化后,它的­性­质就会变得稳定,危险­性­就降低了,不会爆炸也就需要一个小的引爆剂才行。”许汉青提醒道。[奇`书`网`整.理.'提.供]曾经有个哲人说过:每个回到过去的人都可能成为伟人。这句话说得一点不错,许汉青这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在当时却不知道经过多少人的研究,付出了多少代价才得出的结论。

“惰化,这样就行吗?”刘国栋和陈亚茹都若有所思的样子。

“呵呵,行不行,你们慢慢试吧,但一定要注意安全,找一个空旷的地方做试验场吧,在山洞里太危险了。”许汉青笑着说道。来到宋朝后,许汉青已经把原来记载的火药配方和制做工艺进行了改进,原来硝石成分只有五成六,并且没经过提纯。而许汉青改进的配方,硝石需要溶解,过滤,蒸发提纯等数道工序,硫磺和木炭要混合粉碎,然后再将碎末用木­棒­搅拌在一起,喷上少量的冷水,冷压成块,然后小心地在簸箕中和小圆石头混在一起,粉碎成规则颗粒形状,筛选后才能使用。经历了这些繁琐的加工过程,虽然同样是黑火药,因为成为颗粒,表面积增加了,燃烧充分,而且避免了运输或其它过程中火药粉末分层的现象,所以威力与原来相比不可同日而语。有鉴于此,对于硝酸甘油的研究,许汉青并不是十分在意,先等到工艺成熟再说也不迟。

………………………

武夷山中,张天河所率的第三旅此时正在与元军进行着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

自从页特密实率领着四万多人马驻扎邵武以后,按照许汉青的指示,第三旅派出了八支五百人的部队对元军进行了不间断的­骚­扰和攻击。这八支队伍时分时合,忽南忽北,围着邵武与元军捉起了迷藏,搅得元军不得安生。

五指伸出有长有短,荷花出水有高有低,与强敌作战就要避实击虚。张天河可是把许汉青教授的游击战术研究得非常透彻,而且依靠自己的聪明才智,把其发扬光大。

邵武之战过后,一个幸存的蒙古通译曾说到:“与光复军在邵武的战争,是一场我们从未经历过、也从未体验过的特殊战争,对我们来说是一场噩梦,敌人似乎无处不在,却又难寻踪迹,他们长于夜间和山地进行远距离机动作战,因而我们常常处于内线被包围的境地。在十几次围剿作战中基本上没有给光复军以重大打击。与此相反,在围剿中,我们的小部队和后方部队遭到毁灭­性­打击的事例却不胜枚举。这种战争可以说是一种全民总动员、一致对敌的攻势战略。它把男女老幼全部动员起来,发挥卫国卫民的主观能动­性­,造成……冲击敌人的威势。”后来,此人的这段话被收进了《大宋中兴名将录之张天河》。

在游击战争面前,元军就象一个力大无穷的野牛,东一头,西一头地乱撞。而光复军却象蚊子一样,灵活地四处飞舞,一口一口地吸着它的血,直到野牛因为贫血而倒地。

页特密实也是一员悍将,身经百战,经验丰富,可现在的情况却着实让他抓狂。这伙狡猾的贼寇,真不让老子安生。想打吧,这伙贼寇就钻进了大山里,连个人影都找不到。不打吧,这帮家伙又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继续为恶。现在邵武附近的小村小寨都被贼寇扫了个遍,派兵守卫吧,兵少了担心被贼寇灭了,多派些兵吧,地方太多,又捉襟见肘。头疼啊,真是没有办法吗?页特密实苦恼地挠着头发。

其实对付游击战在后世的分析看来,也只能是依靠群众,只有依靠群众,才能知道敌人的确切情报,一击而中。建国后解放军的剿匪战斗,也多是依靠这种方法取胜的。

然而页特密实即使想得到,却也执行不了。他们是侵略者,根本得不到被占领区百姓的支持和帮助,甚至还得到很多假情报的误导,所以他们陷入被动也就不意外了。

慢慢地,闻名于世的邵武战役拉开了帷幕,页特密实终于犯了一个错误,这个错误将使他付出生命的代价,也使光复军再次名震天下。

第二卷 名震天下 第三十章 战机降临

真正的高峰,它早在你的心里。幸福往往比你想象的简单,她一直就在离你很近的地方,而我们却视而不见。通常要费尽心思、绕行曲线、跋山涉水后才会接近目标。但这样追求幸福的过程,却值得你用一生典藏和回味,真正的结果是什么倒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站在戴云山的顶峰,许汉青发着感慨。

许汉青很幸福,娇妻美妾在旁,这­阴­冷的天气仿佛也变得可爱起来。

明天许夫人和蓝太君将率领两个独立师回泉州了,抓紧时间,许汉青带着夫人、小妾游山观光,虽然季节有些差强人意,但好在三人之间的恩爱气氛弥补这不足。

今天的天气很好,太阳直接逼视着山野,峰回路转间明晃晃地扎眼,视线渐渐恍惚起来。感觉过了很久,上了无数的坡,在山不转路转中,三个人在烈日炎炎的考验下喘着粗气,很快,一座金碧辉煌的建筑撞进视野,衬着青黛山­色­,格外堂皇神秘。寺外香炉里冒着缕缕烟香……几个人跨进大殿,跪垫前屈膝、合掌、求签。红尘浮躁尘世纷扰的心此时纯静得只剩下了呼吸……

许汉青闭上眼睛双手合什,对着佛像默默祈祷:“我不知道您是谁,也不知道我回到这个时代和您有没有关系。其实我的运气还真的很不错,现在都有两个老婆啦!如果您确实存在并住在这儿的话,我想对您说点愿望,请您老一定要满足我哦!我实在是很想那边的家人和那些狐朋狗友,希望您能保佑他们身体健康,长命百岁。再就是保佑淑桢和馨儿,我是真的、真的,真的很爱她们!还有我手下的那帮人,都把希望寄托在了我的身上。我可是真不愿辜负他们,还请您适当考虑一下!另外在保佑我成功的同时,请让华夏大地尽量少一些浩劫,毕竟华夏民族的元气已经大伤了,而我脆弱的心灵可是受不起多少刺激!还有……再有……接下来……再就是……下面是……若能如我所愿,我定当为您重塑金身,年年供奉!”许汉青在心里不停的叨念着,可一直也没有出现什么神迹出现。偷眼望去,许夫人和刘馨儿还虔诚地跪在那里。

“你们还真是虔诚啊!已经半天了,许了什么愿啊?!”看到两个人终于睁开了眼睛,许汉青笑着问道。

“当然是保佑夫君身体康健,光复军百战百胜,早日把鞑子赶出江南,天下早日太平,国泰民安了。”许夫人边说边又拜了拜,站起身来。

“馨儿许了什么愿啊?该不会是想早日给我生个……呵呵呵”说到这里许汉青揶揄的笑着看向她。

“不是的!我……没有!”馨儿连忙否认。

“你不是什么啊?又没有什么?夫君还没有说完呢?”许夫人也加入了进来。

“两位夫人!我说的这可是再正经不过的事了!”许汉青摆出了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你们想想看!要想成为世世代代传承不衰的名门靠的是什么?又有什么是比继承人更重要的呢?有了优秀的继承人,夫君我才有了不停奋斗的目标;手下的兄弟们也就有了不懈努力的希望和寄托!所以你们两个的当务之急就是尽快有一个……哦,不对!应该是有许许多多聪明活泼的孩子,男孩女孩不限,多生多奖!”

“夫君,在大殿里说话要注意一些。”许夫人红着脸瞅了一下四周,嗔怪地轻声说道:“神佛会生气的。”

“哈哈!没关系!没关系!”许汉青打着哈哈说道:“神佛一定胸怀广大,哪会那么小气的,再说夫君我和神佛的交情很深,神佛对我也是很照顾的吗!你看,我不是有了两个如花似玉的夫人了吗?”

“夫君!你真是的!”许夫人的脸又红了,“不过,你刚才说的也确实有些道理,想得很周到呢。”

“那当然了!夫君我可是很聪明的噢!”许汉青兴高采烈起来,“两位夫人的任务很艰巨啊,看来我们还得继续加倍努力才行哦。今晚不如咱们三个睡在一起吧,这样效率更高。”

“美死你。”两位夫人都红着脸啐道。

哈哈哈哈…

顺着寺前古道,三人继续朝山顶进发。上山的路很陡,而且不象后世成为旅游景点后进行过整修,登山的路其实并不难,孰不知看似不难的路却需要消耗很大的体能。在海拔渐渐升高的同时也感受到了紫外线的无情穿透,身上、发间早就挥汗如雨。腿沉重得迈不了大步,石阶的跨度却只允许三个人以一致步伐攀登。

再往上攀登,渐渐便听到有泉水的低吟声,三个人想着很快就有清泉,于是暗暗给自己打气。继续加油,幸福来得真快,一脉清泉缓缓横穿必经的道旁,似乎在迎接所有登山而来探访她的客人,这种感觉真是太让人激动了,许汉青不禁大呼起来,三个人纷纷扑向泉边洗脸擦汗,感觉着那凉沁的泉水,这水不知从哪来,竟是那样的清澈。舒服啊!清泉在奋进中依然保持着那份澄净,那份清澈,那份透明,那份纯真。

回头望着谷外的世界,群峦远远近近连绵不绝,真是情愿迷失在自然的神妙画笔中。如此美景让三人陶醉,不管前方的路有多坎坷,他们都有信心去征服!

……………………

回到营地,吃过晚饭后,两位夫人都有些疲累,便早早地去休息了。

许汉青还是老样子,把各地传来的消息简单地看了一遍,处理一下公务。

“报。”参谋洪晓光推门而入,将一份整理过的情报递给许汉青,“大人,这是张统领刚刚传来的情报。”

“哦”许汉青接过情报,仔细地看了一遍,大喜过望,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哈哈,战机到了,没想到页特密实这么快便出了昏招。”

“是的,大人,我看页特密实肯定是被张统领他们给搞得晕头转向了,这下子咱们就可以按照计划行动,一举解除西面的危胁。”洪晓光也笑着答道。

“恩,不错,104师已经从泉州向这边赶来,不日即可到达,到时咱们便可以行动了。”许汉青兴奋得在屋中走了几圈,命令道:“告诉张天河,继续按计划行动,选定战场,做好一切准备,另外咱们也要派出探子,探查行军路线。”

“是”

页特密实在邵武确实被搞晕了,无奈之下,采取了分兵策略,分别在邵武四面派出四个万人队驻扎,每个万人队中有五百蒙古­精­骑,一千探马赤军,剩下都是新附军组成。在他想来,武夷山中的贼寇不过五六千人,每个万人队都足以消灭这伙只会躲躲藏藏的懦夫。并且给每个万人队都规定了自己的管辖范围,这样哪里有匪警,哪里的万人队便会就近赶去,消灭贼寇。而页特密实则带着剩下的兵马再加上黄去疾的一万多新附军在邵武进行策应。

页特密实的这种对策兴许在局部是正确的,但他没有想到的是张天河与光复军的关系,更没有想到在戴云山还有一只磨尖了爪牙的老虎在伺机而动。元军抱在一起的时候,光复军可能还不好下嘴,这样一分兵,就给了许汉青制定计划,各个击破的有利条件。

况且,元军更不会想到的是,光复军敢于在冬季主动出击,来攻打元军的重兵集团。出其不意,攻其无备,在局部集中优势兵力,连续机动作战,这在当时是骄横的元军所没有想到的。

战机已经降临,现在就要看许汉青和张天河怎么样策划了,这场震动江南的邵武之战终于开场了。

第三卷 血雨腥风 第一章 强化训练

江南要下一场真正的大雪不易。大多数时候,江南的雪总是伴着雨下,一到地上就没有踪影,要想形成一个北国那样的银妆素裹的世界太难了。只有雨停了,地上又不太湿的地方才会有积雪。所以,江南的地上,有些地方雪多,有些地方雪少或没有,像是花斑狗,很是有趣。江南的雪总是那样温情,好像不愿把所有的物都遮住,让一些绿­色­能从白雪中透出来。

江南的雪总是在意想不到的时候来临,迈着轻柔的步伐,带着伤感的气息,蒙着神秘的面纱,从天而降。来不及在你的记忆中定格,便匆匆而去,只在印象里留下几许模糊的回忆。

尽管下了雪,但为了能隐蔽光复军的行动,避免元军斥候的侦察,许汉青率领部队在戴云山周围进行了为期七天的夜行军强化训练。

夜行军,开始是不惯的。头几天,不管是有无月亮,或有火把,总觉得是在高一脚低一脚的走,非常吃力。特别是要把日常生活完全改变,日间的生活要改到晚上,开始是很不习惯的。半夜以后,感觉疲倦,拂晓前后,更是瞌睡沉沉。坐在马上,固然可以瞌睡,走路也可以瞌睡。以后习惯了,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特别是在有月光的时候夜行军,却很快畅。月朗星稀,有时水声潺潺,有时犬吠数里,野花与黄菜争香,夜中更觉幽雅。经过村落时,从疏疏的灯火中,看到村里剩余的男女老幼,带着诧异的眼光,望着光复军这走不尽的“铁流”。

如果是没有月亮的天气,许汉青是允许光复军打火把夜行军的。到了下午,大家把昨晚的瞌睡损失补足了,而又准备晚上行动时,宿营地的四周,总可听到找­干­竹子做火把,打碎­干­竹子的“噼啪、噼啪”的声音。

在部队中做火把,是一天一天的熟练,一天一天的进步的。最好是找二三根较细的­干­竹,打破成几片,合起一节一节的捆起来,容易烧燃,光大且不怕风,也耐烧。

点火把夜行军,是很壮丽的。走平坦大道,真是可以光照十里。穿过森林时,一点一点,一线一线的火花,在树林中,时隐时现,如火蛇钻洞,红光照天!

过山时,先头的已鱼贯的到山顶,宛如一道长龙,金鳞闪闪,十弯十曲的蜿蜒舞蹈!从山顶有时回头望,则山脚下火光万道,如波浪翻腾,一线一线一股一股的奔来,即使在钱塘江观潮,泰山上观日,也无此奇观!

有时夜行军是很苦的。最讨厌的是:第一遇着隘路或上山下坡,或过桥过水,因为遇着这些阻碍行军,后续部队简直走不动,常常弄得走三步停十步,极不痛快,极不舒适。有时走了半夜,只能走上几里路,既不能痛快的前进,又不能真正停下来。时走几步,时歇几步,更容易增加疲劳,有时甚至可以一停即睡倒。第二是忽遇大风大雨,一时找不到避风雨之地(或离村庄尚远,或无树林),只有硬着头皮继续前进,天气既恶劣黑暗,火把也不能点了,路上又特别湿滑,这时真所谓“前进不能”,“退后不得”,只有一步挨一步,跌了滑了,又起来继续走。等待到了村庄可以避雨,已经是满身湿淋淋了!有两次光复军翻高山遇着大雨,走了一夜,走到山顶,实在不能下去了,只好在山顶或山腰露营,待天拂晓才继续前进。

许汉青还不时要求部队模拟穿过敌人封锁线,那样夜行军是很肃静的,不准点火把,不准谈话,否则军法从事。开始的时候,部队还很乱,到后来,只要前头传下命令,一支队伍很快便能把这条命令严格地贯彻下去,这时只能听见刷刷的脚步声。

以后夜行军逐渐习惯了,只要不落雨,无月光无火把,也可以看见路了,也可以骑马夜行了。而且还出现了很多行之有效的小办法:第一每人背的包袱皮要用白­色­的,以便后跟的人看得见前面的人;第二每人找一根木棍作杖,以免跌跤!

“福建”之名乃因境內有福州、建宁两府,各取其首字而得名。宋朝置福建路,统辖六个州(福州、建州、泉州、南剑州、漳州、汀州)与两个军(邵武军、兴化军)。

三国吴置昭武县,晋初避讳,改名邵武,又改曰邵阳,南朝宋复曰邵武,故城在今福建邵武县西。邵武地处闽西北,位于武夷山南麓,是入闽重要通道,兵家必争之地,因地势险固,易守难攻,故名‘铁城‘。

页特密实驻扎邵武,其余四个万人队分别在光泽、建阳、顺昌、泰宁,在邵武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上剿杀武夷山的光复军第三旅。

按照张天河所提供的计划,第三旅除了守家的一千五百人外,可以说是倾巢出动,分别派出四支千人的队伍,对这四个地方的元军进行­骚­扰,引诱其来进剿,争取将其拖疲拖垮,并不断将元军向四个方向进行拉动,使之与邵武的距离越远越好。另外派出四个五百人左右的队伍,埋伏在至邵武的大小路上,准备截杀信使。而光复军的主力相机由戴云山潜出,由南至北,以顺时针方向对顺昌、泰宁、光泽的元军进行连续的歼灭­性­打击。

此战需要部队能够连续作战,速度是关键,要让邵武的页特密实来不及增援,而外围的元军则来不及回撤至邵武。这样对第三旅是个极大的考验,不仅要达到诱敌的目的,还要尽可能将敌军引到计划中预设的地域内进行打击。这样在时间的把握上必须相当准确,否则歼灭了一路或者两路外,要么是页特密实来增援,要么是其它几路元军闻讯后向邵武靠拢,这样一来,以后的计划就全部泡汤了,光复军先打掉闽西北一路,截断江西至福建的战略要路的战略设想就要落空。

而如果能顺利地打垮页特密实,占据邵武,那么以后从江西来的元军势必不能忽视后路,长驱直入攻打福建。这样一个邵武就可以牵制从闽西北来犯的元军。而陈吊眼在漳浦一带势力也不容小视,在得到光复军的武器供应后,又能牵制住从广南东路来攻的元军。

这样一来,就只有从两浙来的元军能通过福州向泉州来进攻,只要光复军内外结合,破掉这一路还是相当有把握的。两浙的范文虎虽说号称有三十万大军,但多数为新附军,不打到他的家门口,他也舍不得把家底都投到福建。一旦拼光了老本,一个无兵无将的光杆将军,忽必烈怎么对待他,也就可想而知了。

元军攻打南宋看似势如破竹,一帆风顺。但其中很多的隐患被蒙古人百战百胜的战绩所掩盖。如果蒙古人连续战败,不可战胜的神话被击破,这些隐患就将越来越明显,直到爆发出来。到时候元朝内外,蒙古人、宋人都将形成一种连锁反应。到时候,辽东,漠北,江南,将形成一场大风暴,蠢蠢欲动的各种势力争相出场,将给许汉青和光复军带来更大的好处和更多的机会。

第三卷 血雨腥风 第二章 邵武战役(一)

《孙子兵法-谋攻篇》中有一句­妇­孺皆知的话:“知彼知己者,百战不殆。”这名话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军事指挥官把它挂在自己的嘴边上,但真正在实践中做到这一点的却鲜如凤毛麟角。

在战场上,真正能做到知彼知己的将领,必然会利用敌方的错觉而扩大它的错误,同时充分利用自己的长处,打击敌人的薄弱环节。而要做到这些,则必须在充分分析敌我双方强弱优劣等方面因素的基础上,构思出巧妙的作战方案,方能使“知彼知己”的信条转化为战场上的胜利。

光复军自成立以来,虽然屡屡获胜,但真正意义上的与元军对阵冲杀还没有。斩杀索多的内情知道的人也并不多,攻下泉州以后更是做出一副死守的架势。

而元军的骄横却是由来已久,况且他们没有料到光复军会在冬季出兵来攻,而且胃口如此之大,更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武夷山上的贼寇就是光复军的一部,所以一步一步地按照许汉青和张天河的布置,走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景炎二年(1277)十一月中旬,戴云山中的光复军104师、骑兵旅、山地旅共两万余人,兵分四路,偃旗息鼓,向顺昌西面的将乐急进。

隆冬的江南,没有刺骨的寒冷,站在湖边,极目望去,却有几许不是春天恰似春天的暖意。

江南的冬天总是草率而短暂的。

许汉青站在林间,望着远方,心里还在想着这次邵武之战的各个细节。虽然对这次行动,光复军作了比较充分的准备,但要是雨天,依然会影响到火药武器的使用,这也是许汉青稍微有点不放心的地方。

“夫君,您还是休息一下吧,晚上还要赶路的。”刘馨儿轻轻地走到了他的身后。

“没事的,睡了大半天了,清醒一下的好。再有一个时辰就要出发了,再睡脑袋就昏了。”许汉青拉起她的小手,笑着说道。

“明天应该就能碰到张大哥派来接应我们的人吧?”刘馨儿问道。

“恩,差不多了,到时候把部队带到天河选定的战场就行了,天河办事我还是很放心的。”许汉青拍了拍刘馨儿的小手,问道:“怎么样,这几天还适应吧?以后你就不要老跟着我受苦了,呆在泉州好吗?”

“不。”刘馨儿坚定地摇了摇头,“我要在旁边照顾你。”

“呵呵,我又不是小孩子,照顾什么呀。再说手下那么多人,还能让我吃苦不成。”许汉青笑着把她拉到自己身边。

“那些人粗手笨脚的,我不放心吗!”刘馨儿偷偷瞧了下四周,娇嗔地说道:“再说,人家还是医护营的副统制呢!“

已为人­妇­的刘馨儿有着别样的风情,偶尔还带着少女时的天真,看着那红红的嘴­唇­,许汉青忍不住深深地吻了下去。

……………………..

“恩,这个战场选得不错,虽不十分险要,却更能让元军放松戒备。”许汉青在张天河的陪同下,一边巡视着预定战场,一边称赞道。

“大人过奖了,各部队已经展开进入合适位置,现在就等元军来了。”张天河笑着说道。

“那就好,天河,这一阵子孤军奋战,可辛苦你了。”许汉青看着张天河黑瘦的面庞好一阵心疼,这可是能独挡一面的大将呀,累坏了可不得了。

“呵呵,瘦是瘦了点,比以前可更结实了。”张天河晃了晃胳膊,满不在乎地答道:“大人灭索多,破泉州,名震天下,我们只是小打小闹而已。”

“也不能这么说,你们能取得这么大战绩,也是出乎我的意料啊!”许汉青拍了拍张天河的肩膀,赞许地说道:“而且你是光复军廖廖几个能独挡一面的大将,如果此次计划能顺利实施,拿下邵武,以后江南西路的元军就要靠你抵挡了。”

“大人放心,此次行动十分隐密,况且元军根本想不到在这个季节,光复军会出动主力对他们进行主动进攻,他们还以为对付的只是我们这五六千山贼草寇呢,想不吃亏都很难啊!”张天河信心满满地答道。

“对,就是要让他们想不到。咱们人数比他们多,装备比他们强,士气比他们高,要是再打不赢,真是没天理了。”

“就是,蒙古兵和探马赤军虽然强悍,但分兵以后,千八百个人还不是咱们的对手,新附军更是一群乌合之众,咱们的人一个能打他们十个。”停了一下,张天河又用希翼的目光望着许汉青说道:“大人,您这次带来那三十门炮是不是以后就留给我们用了。”

“是留给你们用的,一是把你们的炮营装备齐全,二是以后守卫邵武用的,此外还要把山地旅的一部留给你们,以他们为骨­干­重新组建一个山地旅。”许汉青说道:“此战过后,不管打成什么样,你们都要在开春以后不断派出队伍向江南西路进行渗透,积少成多,争取占据一块根据,拖住元军的后腿,不能让江南西路的元军肆无忌惮地向福建进攻。”

“属下明白,属下愿意亲自带队,深入江南西路,把鞑子搅个天翻地覆。”

“不行,你不能去,你要留在邵武,把住这道门。”许汉青沉吟了一会儿,继续说道:“至于派谁带队,你斟酌着办,你们在武夷山中打了这么久了,经验比较多,我和参谋部对此不加­干­涉,到时你上报备案就行了。”

“是,打完这一仗后,属下马上安排人去江南西路打探,开春便进兵,请大人放心。”

………………………..

自从出了漠北,下江南作战以来,忽必格还没打过如此窝囊的仗。

上次随着页特密实势如破竹般将大军开进邵武城的情景,他现在还记得,那次高日新的邵武军也曾做了激烈的抵抗,但在蒙古铁骑面前,邵武军那孱弱的战斗力显得那样微不足道。

然而,半年的时间过去了,城还是那座城,而对手竟然变得如此狡猾,如此无赖。明明只有五六千山贼草寇,可就是平常他们连正眼都不瞧的乌合之众,却给他们带来的麻烦。抢粮、抢物、下毒、伏杀小股元军、截杀各路信使,下三滥的手段无所不用,搅得他们不得安生,惹得页特密实大发雷霆,下了严令,开春前一定要剿灭这伙胆大妄为的贼寇,否则后路不靖,攻打泉州的时候,就要束手束脚,天知道,这伙贼寇到时又要搞出什么事情来。

自从追到这伙贼寇的踪迹以来,这支元军便时时要享受他们的盛情招待,脚下的陷阱、绊索、竹钉,碗口粗细的陷马坑,头上不时出现的竹排、铁弹丸,身边时时袭来的弩箭,让元军如履薄冰,每一步都战战兢兢。敌人不知在哪里,敌人又无处不在,时不时的人影显现,告诉追击的元军,他们就在前面。

忽必格被气得火冒三丈,却无可奈何。谁让这帮家伙偏偏在自己划分的辖区内捣乱呢,不有所行动,恐怕页特密实也饶不了自己。

平原才是蒙古骑兵的好战场,山区却是贼寇的天下,那些腿上裹着绑腿,脚上穿着芒鞋的敌手,总是在元军稍有疏忽时,给他们一个大大的惊喜,然后又如山间云雾般,消失在密林深处。

现在忽必格已经不奢望能够消灭这伙无所不在、无所不用的贼寇了,只要能把他们赶跑,维持自己管区的安宁就行了。

时间已经又接近傍晚,这一天,大军没走多远。

前方道路在溪流交汇处再次变窄,河滩上土地松软,不适合骑兵快速移动,士兵们都不想走了,衣着单薄的新附军眼巴巴地望着,渴望扎营,渴望在篝火旁驱走寒意。

忽必格环视了一下四周,地势甚为平坦,距离溪水不远,是个理想的扎营之所。侧面那个坎子应该叫栖仙岭,是武夷山的延伸点……

忽必格挥了挥手,下令道:“就地扎营。”

第三卷 血雨腥风 第三章 邵武战役(二)

“怎么样,有把握吗?”侧面山梁上张天河轻声问道。

“没问题,我试­射­过,标尺都已标定完毕,虽然炮的口径小了,炮弹威力也就能赶上三个手雷的效果,但我们居高临下,所以­射­得远,统领你说,先打哪,是中军还是马群?”炮营统制吴老七一下子得到了三十门炮,兴奋得满脸通红,搓着两只手说道。

“等一会儿,等他的中军大帐立起来,所有的炮全照中军打。”张天河下令道:“许大人说这叫斩首战术,没有了指挥,灭了他们还不是小菜一碟。”

“好哩,您就瞧好吧。”吴老七转身命令道:“都听见了吧?你们这群兔崽子,平时老吵吵没有炮,这下子有了这么多,谁要是给老子打偏了,在许大人面前给我丢脸,老子就把他塞到炮筒子里­射­出去。”

炮兵们脸上带着笑,调整着炮口的方向。

张天河用望远镜望了望元军的扎营地,说道:“老吴,你再检查一遍,中军大帐马上就架好了,兄弟部队可都瞅着呢,咱们炮兵是咱们旅唯一参战的部队,要争口气呀!”

“晓得了。”吴老七走到炮后,挨个地仔细检查,“没问题了,统领您随时可以下令。”

“好,听我命令,发­射­。”

“齐­射­。”在蜈蚣岭上憋坏了的炮兵统制吴老七终于得到了机会,高声下令。

“敌袭。”忽必格听到炮声,蹭地跳将起来,向帐外冲去。才冲出几步,十几颗炮弹落下,将他临时搭建的中军帐连同帐子里的几个幕僚一块送上了天空。

“向马群密集的地方­射­,惊散了他们的马群,让他们无法列队。”张天河站在吴老七身边,高声提醒。这一刻,他等得太长了。艰苦跋涉,不间断的­骚­扰,这一刻终于有了回报。

“一队­射­击,二队准备,三队开始装药,分批次­射­击。”炮兵统制吴老七借着间隙,大声喊着,手中令旗挥得呼呼直响。在他的指挥调度下,三十门火炮分批次发­射­,每一排弹丸出去,都在敌军中带出一团血雾。

蒙古­精­骑一般每个人拥有两到三匹战马。战马是他们的朋友,脚力,和必要时的­干­粮。然而,此刻松软的河滩旁,战马成了灾难之源,这时的战马根本没受过面对爆炸的训练,在数十枚炮弹的连续打击下,战马惊了。它们咆哮着,跳跃着,四处奔跑,将任何试图爬上马背的人摔下去。没等被摔倒的人爬起来,后边数匹惊马又赶上来,从这些人的身体上奔驰而过。马蹄过处,地面上只剩下一团团模糊的血­肉­。

受惊的战马汇拢成群,拥挤着,向炮声稀落的溪边冲去。溪边正忙着扎营的新附军和蒙古武士,被马群冲开一道口子。顺着这道血河,群马仓惶奔逃。

如果页特密实不把蒙古人和探马赤军平均分派,训练有素的蒙古人也许能组织起象样的攻势,但现在这支元军中的蒙古人太少了,只有五百蒙古­精­骑再加上一千探马赤军,而且万夫长忽必格在第一轮炮击中便丧了命,群龙无首,新附军到处乱窜,裹着蒙古人和探马赤军向来时的路逃跑。

“抢山,抢山,夺了他们的本阵。”千夫长撒合儿带着一百多武士,叫嚷着,想整顿兵马冲上栖仙岭。这段丘陵不算高,控制了这个制高点,就可以组织弓箭手对敌人进行压制。否则山下的队伍一旦被打散了,造成巨大的混乱,多少人马都只有束手等死的份。

刚刚聚起一两千人马,侧面山梁上突然有火光一闪,十几枚弹丸呼啸着打进收拢的队伍中间,四下炸开,登时在地上放倒了一片。岭上的炮不多,但如此密集的人群,让每一发炮弹落下都必有斩获。

“妈呀!”新附军发出惊叫,四散奔逃。刚刚聚起的队伍转眼间便成了一锅粥。

对未知事物的恐慌现在充斥着军队。一些东西,当你越无法理解时,对它的恐惧越深。

无知者无畏,说的不是现在这种情形。血­肉­横飞,火光迸现,蒙古军和新附军们不知道远远的山梁上用的是什么武器,也无法理解那落地即会炸开的铁弹丸是什么东西,更无法理解为什么连敌人都没看见,自己人却都纷纷满身鲜血地倒在地上。

这次是光复军第二次在野战中使用火炮,上一次索多全军覆没,元军根本无法知道具体情况。这次又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被炮弹炸死炸伤的元军其实并不算多,但被这种不可思议的武器吓坏的元军却比比皆是。

哪里元军人多,哪里便落下几颗炮弹,打掉他们顽抗的信心,打散他们刚聚集起来的士气。

比伤亡损失更大的是元军的士气,转眼间,试图组织反击的蒙古人和探马赤军被新附军裹着向来路逃去,蒙古人挥舞着弯刀砍杀着逃兵,大声嚎叫着,却转瞬被人流冲得东倒西歪,有些胆大的新附军更是暗中下着黑手。

一支旗花火箭凌空炸开,绚丽的烟花在清冷的月光下分外美丽。

大地开始隐隐震动,溪水那边冒出了无数骑兵,纵马趟过溪水,挥舞着雪亮的马刀直冲而来,两边山岭的伏兵也开始向战场压来。

火炮终于停止了轰鸣,吴老七抹了一把头上的汗,转头说道:“真他妈的过瘾,你们这群兔崽子平日没白练,没给老子丢脸,打得好,回去老子请你们喝酒。”

他手下的炮兵估计也让他平日骂皮实了,一个个听着他骂,都是笑嘻嘻的,一个队长开玩笑道:“统制,这话您说过多少回了,兄弟们可连酒味还没闻过呢。”

“呀,臭小子,那不是张统领不让吗,可不是俺老吴小气。这回呀,打了这么大的胜仗,我估计……”

“你估计什么?”一个声音打断了吴老七,几个人举着火把走了过来。

“许大人,许大人。”众人看清来人,连忙敬礼。

许汉青笑容满面地摆了摆手,冲王老七说道:“你这个愣头青也会估计了,真是有长进呀。”

吴老七挠着脑袋,呵呵地傻笑起来。

“好啦,等到打下邵武,我请大家喝酒。”许汉青说完又拍了拍王老七的肩膀,“带着你的弟兄们收拾家伙,护送你们的人就在山下,大炮走得慢,你们先向预定地域前进,大队人马很快便会跟进。”说完转身冲着士兵们一抱拳,“兄弟们连夜赶路,辛苦一下,等消灭了页特密实,我给大家伙放假,好好休息。”

众人慌忙还礼,王老七说道:“大人,您太客气了,只要能打跑鞑子,别说连夜赶路,就是让兄弟们几天不吃饭不睡觉,兄弟们心里也高兴。”转身招呼道:“收拾东西,咱们去打鞑子去。”

众人轰然应喏,情绪高涨,飞快地­干­了起来。

战场上还在拼杀着,不时有手雷的爆炸声传来。但大局已定,喊杀声、爆炸声已经向北面转移,那是光复军在追击逃跑的元军。

“大人,大人,别追了。”一个骑兵对骑兵旅副统制高翔宾说道。

“为什么不追,妈了个巴子,当年老子被他们追得上天无路,今天翻过来了,为什么不追?老子还没杀够呢。”高翔宾不解地问道。他当年本来是去保卫临安的民军中的一员,被元军追得雁不下蛋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您忘了许大人交待任务时是怎么说的吗?让咱们尾追,不急不缓,让他们不停地逃,您看看,咱们都快追过头了。”

“哦,”高翔宾四下望了望,借着月光,果然周围只有十几个兄弟围在身边,漫山遍野都是逃跑的元军的身影。

“妈的,老子追得兴起,忘了这碴了。兄弟们,往回走。”高翔宾一拔马头,高举马刀,喊道:“降者不杀,降者不杀。”十几个人跟在他后面也是一边高叫,一边挥刀砍杀着逃兵,不少新附军被突然来自前方的砍杀吓晕了,不由自主地跪在路边,磕头如捣蒜。

……………….

第三卷 血雨腥风 第四章 邵武战役(三)

此次顺昌的元军进剿,共出动了八千余人,其余两千守卫顺昌城。而光复军的行动却是一个连环行动,主力打击出城的元军,而山地旅却在预先潜入顺昌城的张天河的部队接应下攻取城池。攻下城池后不换旗帜,等到城外的元军败兵在骑兵旅不依不饶地追击下,筋疲力尽地跑回顺昌时,等待他们的命运也只能是被斩杀或俘虏了。

景炎二年(1277)十一月二十,光复军下顺昌,歼灭了页特密实派驻邵武南面的万人队。

景炎二年(1277)十一月二十二,光复军再接再励,用张天河的部队围攻泰宁,泰宁的元军主力急于回援,在离城五十里的山谷中被光复军伏击成功,全军尽没,随后攻取泰宁。此战光复军用的是围点打援之计,光复军中的一部扮成山贼草寇,汇合张天河的部队围城,使得城外的元军主力判断失误,以为这伙贼寇尽在泰宁城下,一方面急于回援,一方面更想内外夹击,消灭这伙匪徒。使得光复军得以轻松设伏,一鼓而胜。

景炎二年(1277)十一月二十四,光复军围攻光泽,在火炮的轰击下,城内的新附军一部哗变,打开西门,放进光复军,共同斩杀了驻守的蒙古军、探马赤军和顽抗的新附军。

光复军历时五日,连续作战,共消灭了邵武北、南、西三面的元军三万余人。至此,邵武的页特密实只剩下城内不到两万的人马,还有邵武东面建阳的一个万人队,兵力优势已经丧失。

光泽县衙内,许汉青环顾了一下众将,缓缓说道:“现在开始实施邵武战役的第二阶段计划,各部都要严格执行,奋勇作战,拿下邵武,灭了页特密实。”

喏,众将齐声答应道。

许汉青抽出一支令箭,交到张天河手中,“天河,你的部队在这附近人头熟,让你的人去动员十里八乡的百姓,愿意为国出力的,想为家人报仇的,带上工具,随光复军到邵武去杀鞑子。”

“是”张天河行个军礼,转身而去。

“赵大光,你马上带着宣传队到俘虏中去作动员,愿意跟咱们去杀鞑子的,每人给他们发一把刀。告诉他们只要此战不当孬种,以后他们就是光复军的弟兄。”许汉青又将一枝令箭交到参谋赵大光手里。

“是”

“各部按照计划,饭后出兵,傍晚各就各位,兵围邵武城。”

“是”

………………………

那年冬天,天气还不算太冷。许大人传檄各地,请大家到邵武帮光复军杀鞑子,十里八乡的年青人都去了。从来只有鞑子进攻,咱们大宋的士兵防守,这回也终于轮到他们缩在城里挨打了。许大人那是神仙的弟子,带着那些个神兵利器,用起来比打雷还响呢,……,多少年过去后,邵武附近的百姓提起邵武之战,依然是激动万分。

傍晚时分,邵武城的元军突然惊讶的发现,城池已被无数星星点点地火把和篝火所包围,城外人声鼎沸,看样子围城的军队不下十万余人。

“哪里来的这么多人马,胡说八道。”得到士兵的汇报,元将页特密实骂咧咧地来到了城墙上总算明白报信的士兵为什么害怕了,在夜­色­下,远远的看到无数人拿着火把汇成一条条长龙在运动着。

“都元帅!”一个元军千夫长看着黑暗中的火把发呆,半天才对页特密实心有余悸说道:“难怪几次剿匪战是无功而返!没有想到这伙贼寇的势力居然膨胀得如此迅速!”

“哼!”页特密实不屑的一声冷哼,说出了一句让元军军官们惊讶的话:“立刻布置一个千人队从西门实施进攻!”

“都元帅!现在冲出去作战是不是有欠妥当?”一个幕僚忍不住问道。

“虚张声势,这伙贼寇一定不会有这么大的势力。”页特密实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要是他们有这么大的实力,以前征剿时他们会躲躲藏藏吗?”

“可是……”一个元军军官立刻指着远处的火龙,那得需要多少人?

“如果我猜得不错,他们都是从附近胁迫来的百姓!出城作战的千人队只需要将外面跑来跑去的百姓驱散就可以了,但是绝对禁止追击,黑暗之中,兴许有诡计!”看着一­干­部下恍然大悟的神­色­,页特密实满意地笑了笑,大声命令道。

元军的一个千人队气势汹汹地冲出西门后,出乎页特密实意料,他眼中的乌合之众却有着强大的实力。

爆炸声此起彼伏,元军的惨叫声,哀叫声,在城头上听得清清楚楚。不到半个时辰,声音渐渐平息了下来,西门外的火把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多了起来,向城门缓缓压来。

“都元帅,看情形不太对劲呀?”不知道什么时候,福建宣慰副使黄去疾也来到了城头,此时皱着眉头,问道。

页特密实也感觉到了异样,回头狠狠横了黄去疾一眼,继续看向城外。

黄去疾讨个没趣,讪讪地走到一旁。

“弟兄们,反出城来吧,我是张老石呀,光复军已经把城包围了,不要给鞑子卖命啦。”不远处,有人站在山梁上,大声地喊着。群山之间,袅袅地回荡着他的话。

“弟兄们,你们现在是蒙古人的十倍,凭什么给他们卖命。一颗鞑子的人头,可以换一百两银子啊!投降吧,不要给鞑子当炮灰了。”熟悉的乡音,听在新附军士兵们的耳朵里分为诱惑。几个身强力壮的新附军牌头(十夫长)偷偷抬起头,向着城外张望。

城外几点火光一闪,伴随着几声巨响,十几个拖着亮点的流星飞向城里,轰隆,轰隆,爆炸声不断在城上响起,在火光下,一片惨嚎声传来。

页特密实铁青着脸,环顾了一下变了脸­色­的众将,下令道:“天­色­已晚,待明日再出城攻击。托托格、元祖、铁木愣、巴特尔率本部人马守卫四个城门,不得妄出。”转头向黄去疾命令道:“黄大人,让你手下的士兵紧守城池,不得懈怠。”

“是,是。”黄去疾连声答应。

“哼哼”页特密实冷哼了两声,冲着城外说道:“光复军,光复军,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攻进城来。”

城里是一片消沉,城外却正­干­得热火朝天。

“嘿嘿,鞑子也要缩在城里等死的时候!”刚投诚过来的张老石望了一眼寂静的邵武城,向地上啐了一口,挥舞着铁锹向脚下的泥土发起着进攻。

“是啊!本乡本土的父老乡亲们都在看着咱们呢,咱们终于挺直腰杆了,这回不会让鞑子跑了吧?”另一个降兵接口道。

“跑个球呀,你没看到刚才那一千鞑子是怎么没的吗?许大人打泉州也就一天就攻下来了,我看邵武也快。”

…………………………..

城外的炮声还在时不时地轰响,似乎在不断提醒着页特密实,现在的严峻局势。

页特密实叹了口气,暗自后悔。失策呀,真是失策,要是本部的蒙古­精­兵和探马赤军还在,何惧城外的光复军,一个冲锋就能把这些乌合之众打得落花流水。可现在,自己手里可以信赖的手下太少了,除了要对付城外的敌人,还要弹压城内的新附军,实在是捉襟见肘。

城外的四支部伍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光复军怎么会这么突然地兵至城下,为什么他们会没有反应,为什么不通报预警。越想,页特密实越气恼,不知不觉天­色­已经亮了。

“报,”一个亲兵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怎么?光复军要攻城了吗?”页特密实黑着脸问道。

“不,不是。是托托格大人派人来,请您速去西门。”亲兵慌忙解释道。

“知道了,我马上就去。”

第三卷 血雨腥风 第五章 邵武战役(四)

“都元帅,这是城外用抛石机扔进城的,您看看。”赶到北门的页特密实还没来得及下马,便被北门守将托托格请到了门楼里。

哧,页特密实看着眼前的几个血淋淋的包裹倒吸了一口冷气,忽必格、塔斯克、布布勒这是邵武三面三支万人队的首领,现在却都睁着空洞洞的眼睛看着他,仿佛还在诉说着心中的冤屈。这都是跟随自己从草原一直杀到江南的兄弟,大大小小经历了多少战斗,却死在了邵武城下。页特密实攥紧了拳头,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好半晌,页特密实才沉声问道:“把事情经过详细说来。”

“是,都元帅,事情是这样的。”托托格把目光从那几颗血淋淋的人头上挪开,说道:“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城外便开始用抛石机向城内扔东西,属下发现后,通知其它三个城门的守将,封锁消息,收缴物品,并且马上派人去请您了。城外扔进来的除了人头以外,还有这个…”说着把一张纸递给了页特密实。

…外援已绝,困守孤城…光复军今带神兵利器,讨逆灭虏,势不可挡…斩鞑子兵一人赏银百两;斩百夫长赏五百两;斩千夫长赏一千两;斩万夫长赏五千两;擒斩敌酋页特密实者赏万两。晓谕全城汉家兄弟知晓……….

“啪”,页特密实怒极,猛地一拍桌子,随后将手中的檄文几下撕得粉碎,瞪着血红的眼睛大口喘着粗气。

“都元帅,请息怒。”托托格赶忙上前劝慰。

“光复军扔进城的东西有多少,能控制得住吗?”页特密实一挥手,将托托格拔开,急着问道。

“四面八方都在往里扔,我们的人又太少,恐怕…..”托托格低下了头,话虽然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

页特密实叹了口气,想了一会儿,无可奈何地说道:“算了,尽力控制吧,我上城去看看,你们整顿兵马,准备出城作战。”

“是,属下马上就去。”托托格领命而去,心想:一夜之间,可是变化很大,等你看清城外的情况,恐怕就要另做打算了。

城外高高低,全是光复军的营帐,一面面战旗高高飘扬,再远处,还有无数百姓提着锄头,赶着猪,陆续赶来。城下无数青壮年正挥舞着铁锹、锄头把壕沟挖了一道又一道,用来阻碍骑兵的冲锋,壕沟与壕沟之间还有无数尖头木桩建成的鹿砦,尖尖的木梢象一把把利剑,指向天空。一夜之间,形势大变。从城上居高临下望去,就象密密的蜘蛛网一样,半环形的壕沟和鹿砦把城门围得死死的。而邵武城就象蜘蛛网上的一只小虫,想逃出去势比登天。

围三阙一。页特密实看着这些,冷汗淌了下来。飞快地跑下城,打马奔西门,再奔南门…。事实正如他判断,四座城门有三座都被严密地封锁了起来,只有东门,虽然也有壕沟鹿砦,但密度不大,远远可以看见一队队光复军骑兵在壕沟边上往来奔驰。

东面是建阳,还有一个万人队在那里,由德乐泰率领,看来,他们还没受到攻击。

可是东面真的有生路吗?页特密实想到这里,摇了摇头,如果此刻向东强行突围,那些首鼠两端的新附军还有和他共同进退的胆量吗?凭借剩余的不到两千的蒙古军和探马赤军,能冲破光复军的层层截击吗?恐怕没等跑到建阳,便都成了刀下之鬼了。

页特密实骑在马上,慢慢地思考着。圈套,肯定是圈套,东面肯定是一条绝路,肯定有无数的埋伏在等着他们,光复军故意围三阙一,为的就是兵不血刃,想把自己从邵武逼出去。

光复军能把三路万人队­干­净彻底地消灭,而自己却还被蒙在鼓里,看来实力不可小视,也只有依靠邵武坚固的城墙了,唉,什么时候,蒙古人竟沦落到要靠城池来保命了,耻辱啊!页特密实想到这里,不由得仰天长叹。

唏溜溜,页特密实的战马似乎也被他的情绪所感染,发出了一声咆哮。

邵武城外,光复军的大帐内,却是一派欢欣鼓舞。

“大人,咱们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大半,页特密实昨晚被咱们的疑兵之计吓住了,现在就是想逃也Сhā翅难飞了。”张天河笑着说道。

昨晚围城的光复军分兵四路围住了邵武城,虚张声势做得极象,每个人打着两支火把,点燃了无数的篝火,再加上来助阵的十里八乡的大宋百姓,确实把城内的元军给吓住了,当时页特密实要真是横下一条心来突围,光复军未必有把握留住他。可在黑暗之中,判断不清敌情的状况下,这条计策成功的机会也是非常大的。只需要一夜的工夫,千军万马一起动手,江南的冬天又达不到北方的温度,泥土没有冻上,挖起来并不算太困难,等到了白天,防御体系基本完成,光复军又已经重新完成了布署,元军便是想突围也是不可能的了。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页特密实被猪油蒙了心,看来他是恶贯满盈,报应到了。”许汉青从地图上抬起头,说道。

“大人,这壕沟我看挖得差不多了,是不是该停下来了。”104师指挥马大有问道。

“不行,壕沟要继续挖下去,一来能掩盖咱们向城墙掘进的坑道,二来以后要守卫邵武时,也是一个好的防线,你从泉州过来,应该清楚泉州城外的那些布置。”许汉青想也没想便否决了他的提议。

“呵呵,原来这个邵武和泉州一样,也是一个必守之地呀!”马大有笑了笑,冲着张天河打趣道:“看来以后你不用再住在山洞里了,可以住进城里享福喽。”

“切,你当我希罕呀,我住惯了山洞,在城里还怕睡不好觉呢。”张天河满不在乎地说道。

“鞑子还没打完呢,你们现在就别想享福的事了。”许汉青笑着招手将众人叫到地图前,开始布置。“如果页特密实敢从东门突围,天河你的部队再加上山地旅就将其消灭在去建阳的路上。”

“没问题,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东门外五十里就是鞑子的葬身之地,就怕他没这个胆子。”张天河信心满满地答道。

“那就好,要是建阳的元军来增援,咱们便按照商议好的办法,打得他魂飞魄散后再放其进城,这个力度你们要掌握好啊!”许汉青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是,建阳的元军要是敢来,保证能进城的不超过两千人。”

“大有,你的师负责三个城门的守卫,有没有什么问题?”许汉青转向马大有问道。

“没有问题,就是包打四个城门也没有问题。”马大有拍着胸脯保证道。

“恩,张天河的炮营拔给你,王老七你别闲着,时不时向城里打几炮,别让元军闲得睡着了。”许汉青补充道。

“放心吧,大人,要是让元军睡上一个安稳觉,我的姓就倒着写。”王老七搓着手,兴奋地答道。

“切,你骗谁呢,倒过来写不还是王字吗?”马大有Сhā嘴道。

“那,那我就,就随你姓。”王老七涨红了脸,急着辩解道。

“改名改姓的倒不必了,到时候就罚你一年不许喝酒好了。”许汉青打了个圆场,结束了两人的顶牛,继续布置任务。

“日亮,你们骑兵旅就作为总预备队,负责接应各部人马。”

“是,”吕日亮话一向比较少,只是简单地应喏。

“赵大光,你负责围城百姓的调度,天冷别把人冻着了,留些青壮就行了,让那些老弱­妇­孺都回家去,走时给他们发放一些粮食,感谢父老乡亲们来助阵。告诉他们,以后邵武就是咱们光复军的了,鞑子要是敢来进犯,光复军一定会保证他们的安全。”许汉青对参谋赵大光仔细交待道。争取到了民心,张天河的部队才能在邵武发展壮大,所以许汉青特别重视。

“是,保证完成任务。”

第三卷 血雨腥风 第六章 邵武战役(五)

战争中,指挥官情绪的变化与军队的进退胜败有着极大的关系,指挥官的冲动或冷静,胆层或鲁莽,往往在一闪念间就决定了战争进程的变化和无数官兵的命运。

邵武战役进行到第二阶段,建阳的元军的一举一动就关系着光复军邵武之战的两个结果。要是建阳的元军来援救邵武,那就是最完美的了,整个邵武地区的元军将被全歼。要是建阳的元军不来救援,那么光复军将强攻邵武,然后再进攻建阳,到时候建阳的元军就可能逃之夭夭,虽然这样有些美中不足,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而现在建阳元军万户帖木儿也正焦躁不宁,坐卧不安。三天前建阳附近不断搔扰的那伙贼寇突然不见了踪影,而邵武被围的消息也随着贴在建阳大街小巷的告示而传了开来。起初,帖木儿并没有把这个消息当真,他认为是那伙贼寇故意捏造谣言,扰乱他的军心。可连续几拔派到邵武及光泽、顺昌的信使音信杳无,他才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

“报,”一个士兵高叫着,从西门外奔来,直闯到中军殿前,人没下马,惊呼声已经传到帖木儿的耳朵里。

几个亲兵搀扶着一个象是从血里捞出来的蒙古兵走到了帖木儿跟前。报信的士兵已经­性­命垂危,见到帖木儿,强撑着说完一句话,一歪脑袋死了。

“界首有埋伏。”这句话让帖木儿的心沉了下去。

界首距离邵武已经不远了,而在这里有埋伏,说明了什么?在这么近的地方有贼寇,邵武会不知道吗?难道真的象外面传的那样,邵武已经被包围了吗?一连串的疑问徘徊在帖木儿的脑海中。

“召集众将,到县衙议事。”帖木儿沉声命令道。

“是”

时间不长,建阳元军的各部将领们便都来到了建阳县衙。

帖木儿简单地把情况讲述了一遍,用目光扫视着众将,想听听他们的主意。

“大人,既然这样,咱们便回师邵武,和都元帅大人里应外合,把这伙贼寇聚歼在邵武城下。”蒙古千夫长明显是个头脑简单的家伙,不假思索便开口说道。

“大人,属下看情况未必如此糟糕。”探马赤军千夫长李春开口说道:“邵武被围,哪里能来这么多的人马?我看多半是武夷山中的贼寇虚张声势,制造谣言,在界首有埋伏,不是还有人跑回来报信了吗?说明贼寇的力量并不强大。”

“那依你的意思,如何处理呢?”帖木儿问道。

“不如我们派兵试探一下,如果能突破封锁,到了邵武便能知道事情是真是假。”李春想了一下,说道:“如果不能突破,说明贼寇势大,邵武可能真的有事,咱们再全军出动,兵发邵武也不迟。”

“恩,有道理。”帖木儿点头表示赞许,“派兵少了可能无济于事,太多又失去了试探的意义。我看就派两千人去吧。”帖木儿很快便做出了决定。

“李春,率本部一千人马,再带两千新附军,兵发邵武。”帖木儿拿出一支令箭交给了李春,又交待道:“路上要小心,如果不顺,马上派人回来报信,我率全军接应于你。”

“是,属下遵令。”

……………………..

“只来了三千元军?呵呵,真是不知死活。”张天河拿着军报,轻篾地一笑。

“张统领,那咱们是不是把这三千元军全吃掉?”山地旅统领蓝中太随后问道。蓝中太是畲族峒主,与蓝太君是同族。许汉青为了安抚畲族人心,特意把他提拔为山地旅统领,此次出征,着实想表现一番。而且他为人谨慎,自知无法与光复军中的老人相比,所以与张天河虽同为统领,却把自己摆在下属位置。

“恩,这样不好,还是放过一些人的好。”张天河想了一下,摇头说道:“要是把这两千元军都消灭的话,建阳的元军得到消息再派兵来,恐怕要耽误时间,咱们还是给他们留个小尾巴,让他们跑到邵武城里吧。”

“呵呵,看来许大人给我们山地旅配发的新武器又用不上了。”蓝中太无奈地说道。蓝中太所说的新武器其实就是把火炮进行缩小造成的巨型散弹枪,这枪的口径有碗口粗,一个伍一支,主要发­射­小弹丸以近战为主。

自从开始造炮以来,炮管的问题是许汉青一直冥思苦想要解决的。直到他回忆起以前偶尔看过的关于明朝末期造炮大师孙元化的造炮经历,才解决了这个问题。

用青铜和铁两种材料,一个熔化成液体,一个铸成棍状,将液体灌入模具中,利用两种金属不同的膨胀系数,抽出棍子,管子便做成了。这样做出来的管子材质均匀,气泡少,完全可以做炮管。这便是葡萄牙传教士教给孙元化的诀窍。有了好管子,炮造得来便快得多,有了好管子,火枪还会遥远吗?

对于火枪的制造还有很多问题需要解决,所以许汉青便先造出了比枪粗,比炮细的巨型散弹枪。这种武器长两米,采取后装药方式,­射­击小弹丸,散­射­面积还是很大的,而且比火炮轻便,每支只有三十多斤,一个人便能扛起来行军。

科技的进步其实就是这么简单,只需要捅破一层纸,飞越便产生了。

这样的技术已经达到了明朝末年的水平,历史在这里跨越了几百年。

“不用着急,谁说你们用不上了。”张天河笑着安慰道。随后转身下令道:“各部依次阻击,然后放过元军,从后面追杀,让特种营做好渗透准备,给许大人传信,请求骑兵支援。”

特种营是许汉青仿效后世的特种部队秘密建立的一支部队,人数只有200人,全部挑选光复军中熟习武艺,身体素质优良的士兵组成。要他们的要求十分严格,待遇也是最好的,许汉青一直把他们雪藏在戴云山中秘密训练,这次带了出来,就是想检验一下实战效果。

…………………

前方的队伍又停了下来,山林间隐隐传来的喊杀声。第三次了,不用问,李春知道在前面探路的新附军又和伏击者发生接触。一股烦躁的感觉涌上心头,跨下的战马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情,唏溜溜,咆哮不止。

周围的探马赤军受了这种气氛的感染,咒骂着,愤懑着,却没有地方可以发泄。

可在这连绵的丘陵间,骑兵的威力根本施展不开。让骑兵下了马去爬山,战斗力大打折扣。而那些新附军的战斗力也实在是太弱了,每次不过死个百八十人便退了回来。

­奶­­奶­的,等到了邵武,看老子怎么收拾你们。李春心里问候着几个同来的新附军将领的名字,盘算着到了邵武后,如何整顿军威。

“李武,你带两百人去前面督战,天黑之前一定要冲过山岭,告诉这帮窝囊废,后退者,斩。”李春向身旁的将领命令道。

“是,后退者斩。”李武高声答道。一挥手,率领人马向前冲去。

“兄弟们,冲上山坡,每人赏纹米两石,钱三吊。”一个新附军将领在督战队的压力下,扯着破锣般的嗓子鼓舞士气。

“杀呀!”在白花花的银子激励下,更在督战队那一排排的弓箭压迫下,一营新附军呐喊着冲向山坡。而山上的人却静静的,没有一丝回应。

三百步,二百步,一百步,冲锋的士兵心头升起一阵狂喜,马上就要逼近岭上那简陋的寨墙了,耳畔又传来的恐怖的吱呀声,数十枚铁弹丸随着吱呀声被竹子做的简易投石机­射­出,爆炸声连环响起,浓浓的硝烟遮住了整个战场。

惨叫声,哀嚎声,响彻整个山坡。当硝烟散去,侥幸避过爆炸的新附军跌跌撞撞地继续冲向寨墙,迎接他们的是密密的羽箭。

“啊——,”凄厉的叫声再次从新附军队伍中响起,幸存的新附军纷纷倒地。后排的士兵收不住脚,借着惯­性­又向前跑了几步,然后摔倒,看着箭杆穿过薄薄的纸甲,在身体外留下半截带血的白翎。

第三卷 血雨腥风 第七章 邵武战役(六)

近千具尸体躺在山坡上,带队的百夫长被斩了五、六个,寨子依然纹丝不动。

光复军第三旅第二标标统杜万山带着人马静静的候在平缓的山坡上,战壕前,新挖出的泥土堆得老高,寨墙已经破烂。

望向更远的地方,是一具具尸体,身上穿着元军的号衣,但皮肤和毛发,却清晰的告诉光复军,他们和他们一样是宋人。

张天河给第二标的命令是坚守秃木岭,打掉元军的气焰后撤离,无数新附军将士被探马赤军用战刀和弓箭赶上了山坡,前仆后继的倒在了第二标弟兄们的刀下。

“标统,咱们是不是该撤了。”一个亲卫轻轻地问道。

“恩,差不多了,咱们撤吧!”杜万山望着坡下重重叠叠的元军尸体,叹了口气,下达了命令。

突破秃木岭后,元军便再没碰到过阻击。光复军就像风一样,呼啸一声便消失了,消失得连痕迹都看不到。

但那连绵群山中,似乎隐藏着重重危机。纵是在兵荒马乱时节,一路上也不该这么安静才对。从界首开始,五十多里的路上,李春部没遇到一个逃难的百姓,也没看到一个留守的人家。所有的茅屋草舍都是空的,就连村舍间撒欢儿的野猫野狗都没有看见。

四野出奇的静,静得让人心里发碜。恐慌的气氛在军中蔓延,不待主帅下命令,队伍越行越慢,探马赤军和新附军第一次这么紧密地行军,彼此将对方当作了依靠。

快了,快到邵武城了,还有不到五十里了,元军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前面是大路了,再往前走贼寇们则无险可守,行进的路上将再无阻碍。李春心里想着,脸上不由得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他妈的,这伙贼寇不敢正面对阵,在大路上摆这么多碎石头,东一堆西一堆的,这就能阻挡我们的脚步了吗?真是一群懦夫,蠢蛋。前途一片光明的元军面对着糟糕的路况,又开始趾高气扬地咒骂起来。

“点火吧?大人。”杜万山望着元军的队列,急得直搓手。

“恩,再等等。”张天河用望远镜远远地瞄着,不紧不慢地说道。“不要浪费咱们的火药,这一下子不放倒他一半,咱们可就亏了。”

“是,是,最少要让他们倒下一半。”杜万山随口附和着。

“好了,传令,点火。”

“好哩。”杜万山兴奋地挥舞着小旗,快速地打着旗语。

“轰隆”“轰隆”…一连串的爆炸声在元军队伍中响起,那一堆堆地石头凌空飞了起来,将元军打得头破血流,残肢断臂到处都是。

这便是在许汉青授意下,光复军给元军留了一个大餐,美其名曰:天女散花。

那摆在路上东一堆西一堆的碎石头下面埋着火药包,火药包通过打通竹节的竹竿用导火索连在一起,一点火,火药包爆炸,那漫天飞舞的石头便是元军的催命符。

骤然遇袭的元军队伍乱成了一团,人喊马嘶,大路上到处都是元军的尸体和呻吟哀嚎的元军伤兵。战马嘶鸣着,乱跑乱跳,更加剧了队伍的混乱。

“整队,整队!”李春在地上嘶声喊叫着,他命大,战马替他遮挡了大部分的石头,可也被砸得血流满面。他死命拉住一匹乱跑的战马,在几个幸存的亲卫帮助下努力地整顿着队伍。

“砰”的一声,随着旗花火箭在空中炸响,“冲啊!杀啊!”喊杀声响彻天空,四面都是喊杀声,四面都是金鼓响。一时间,不知多少光复军从东、南、北三面杀了过来。

“弟兄们,快跑吧,跑到邵武就得救了,快跑吧。”有人在四处大声喊着。

刚被爆炸和石块打晕了的新附军士兵,停止了乱窜,向各个方向看了看,恍然大悟,发出一声声惨叫,向邵武城方向冲去。

所有新附军开始逃跑,兵败如山倒。

李春砍翻了几个溃退的新附军士卒,然而更多的溃兵从他身边跑过,夹着他,张惶地向邵武撤去。探马赤军、新附军,不分彼此地向西面逃去。几个机灵的探马赤军拉起了战马,搀扶着李春上了马背。

元军剩余的一千多人马争先恐后地地退出了战场,越跑越快,终于从局部溃败变成了全军崩溃,一发不可收拾。所有逃兵的心里都在想着:不求最快,起码要超过几个,快跑得最慢的去做刀下鬼吧!

加速,加速,没命的加速。后面不急不缓的马蹄声不停地催促着逃兵。

战马的呼吸声和骑手的呼吸声搅在一起。人的汗水和战马的汗水与血水混在一起,不停地滴落在地上。

千余元军象赶鸭子一样被光复军追着,一路狂奔,直到邵武东门。谁也没发现,身后尾追的光复军只是远远地尾随着他们,并没有快速地追击。谁也没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穿着新附军衣服的光复军特种营混入了逃跑的元军之中,他们满脸泥土,有的还带着血污,和那些狼狈逃窜的元军并无二致。

围城中,除了断粮,最痛苦的莫过于外界消息隔绝。当处于四面楚歌,不知道敌人有多少,也不知道援军在哪里的时候,­精­神上的压力对将士们造成的打击,往往大于敌人的进攻。

五天过去,城中的气氛几乎让人疯狂。页特密实头两天还派出人马四下突围求援,每支人马一出城门便遭到光复军铺天盖地的打击,隔着层层壕沟,蒙古人­精­擅的骑兵也没有了用武之地。到最后,页特密实也只能放弃了突围的努力,专心守起城来,每天监督着城内的新附军,拆房推墙,把滚木擂石运上城头。粮仓也被蒙古人亲自看管起来,粮食按人头发放,蒙古人能吃饱喝足,新附军只能喝粥。

蒙古人对宋人的欺压成了习惯,新附军的懦弱和无能更是他们欺压的理由,他们没意识到正坐在一个巨大的火药桶上作威作福。只需要一个火星,只需要一个反抗的呐喊,便会使这些蒙古人化为灰烬。

而懦弱的人们却总是让人失望,他们只要还能活着,便不会挺身而出,或者是在等待别人。

页特密实望着城门外的元军败兵,听着李春那如哭如泣的诉说,犹豫不定。

李春是他的手下,他自然认识,可现在这个关键时候要放他们进城,对城内的士气有什么样的影响呢?他不敢确定。

“都元帅,放我们进城吧,后面的追兵要到了。”李春近乎哀求地继续说道。

页特密实望着远处那慢慢靠近的火把,咬了咬牙,对城头上的士兵下令道:“全体弓箭准备,防止光复军借机攻城。开城门,放他们进来,告诉守城士兵们,建阳的援军近日即到,邵武之围不日就能解。”

沉重的城门咯吱吱打开,城外的元军一拥而入,进得城来,一个个如释重负般瘫倒在地,呼哧哧地喘着粗气。

等到城外的光复军追到,城头上已经严阵以待。

“调人来,马上挖壕沟,困死东门。”张天河望着黑沉沉的城墙,嘴角露出嘲讽的笑意,“派人通知许大人,木马已经安全进城,可以开始实施火星计划了。”

………….

“好”许汉青得到消息,拍案而起,“命令各个城门的部队,严密监视城内动静,密切配合特种营的行动,告诉王老七,把火炮和轰天炮全部集中到西门,准备集中轰击,邵武,铁城,哼哼,我就要让你从内部爆炸。”

“是”

许汉青兴奋得难以入眠,走出了大帐,眺望着远处的邵武城。月­色­不错呀,今夜将有很多人难以入眠,不光是城内的元军,还是城外的光复军。

第三卷 血雨腥风 第八章 邵武战役(七)

轰,轰,轰。密集的爆炸声连续在西面响起,偶尔还有震耳欲聋的巨响。刚询问完李春建阳情况的页特密实被惊得一震。怎么回事?难道光复军要开始强攻邵武城了?

想到这里,页特密实顾不得其它,冲着李春挥了挥手,“你们先自己找个地方休息一下,然后归东门铁木楞节制,我去西面看看。”说完纵马而去。

李春见页特密实已经走远,抹了一把脸,冲着东倒西歪的士兵们喊道:“他妈的,都给老子爬起来,没听见都元帅大人的命令吗?自己找地方休息一下,明早到东门来报到。”说完领着几个亲卫向城里走去。

随后元军士兵们也三三两两地奔向自己看着比较中意的民宅,叮叮咣咣的砸门声不时响起,间或还有元军士兵愤怒的斥骂声和百姓们苦苦的哀求声,“妈的,快点开门,快点给老子做饭,快点把好吃的都拿出来,你们想让老子们饿着肚子守城啊!”“兵爷,兵爷,饭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头,咱们怎么办?”亲卫鲁二牛向统制杨凌飞轻声问道。

“告诉弟兄们,咱们也抢屋子吃饭休息,装得要象一些,等打下邵武城后给他们些补偿就是了。等后半夜再找时机动手。”

“明白。”

特种营的战士们得到命令后,在各个都统的率领下,纷纷离去,趾高气扬地砸门去了。他们非常默契地选择了挨着的民房,以便于互相联络和组织行动。

凌晨四点,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候,也是一个人最困倦的时候。宋代时还没有准确的计时工具,所以才有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而城里面的特种营只能依靠城外的按时炮击来判断大概时间。

“头,离刚才那阵猛烈的炮击差不多半个时辰了,咱们是不是应该行动了。”

“恩,通知所有人,一柱香后开始行动。”杨凌飞站起身,整了整衣服,开始检查装备。此次行动,每个人只带了四枚手雷,一柄匕首,一把手弩,二十支弩箭,剩下的新附军武器应该派不上用场。

不大一会,准备停当的几个都统都来到了杨凌飞面前接受任务。

“张雄,你率人守住大街,一旦元军发觉,你们就原地阻击,战至一兵一卒也不可后退。”杨凌飞沉声下令。

“是”

“单涛,你率人从东门南侧迂回而上,王虎彪,你率人从东门北侧上,手脚都麻利点。”

“是”

“刘中和随我去城门洞,准备开城。”

“是”

“这是我们特种营成立以来的第一次行动,是虎是狗,就看咱们的表现了,可别让别人看扁了,更别让许大人失望。别的话我也不多说了,兄弟们,出发。”

“头,您就瞧好吧!”“头,放心吧,不会给咱特种营丢脸的。”

……………

东门城墙上,几只昏暗的灯笼照­射­下,几名新附军穿着单薄的衣服,­操­着手,抱着兵器,象孤魂一般在来回游荡着。而督战的蒙古人都躲在角楼里,烧着炭炉,在呼呼大睡。靠近东门的民房都已住满了元军,得到信号后能快速冲上城墙协助守卫。时不时有巡逻队在城墙下经过。

这几日的炮击只在其它三个门爆炸,元军从最初的惊恐和慌乱摆脱了下来,刚刚那一阵猛烈的爆炸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元军对这按时的炮击也有些适应,并没有特别的慌乱。

几队元军慢慢地从城内向东门前进,就象例行的巡逻队一样,并没有引起守城士兵的警觉。

来到了东门下,杨凌飞仔细地观察了一下,一摆手,“按计划行事,如果败露,就进行强攻,咱们就是都死光了,也要拿下城门放城外的弟兄们进来。”

一百多人立刻默契地分成三组,分别向目标悄悄掩去。

“兄弟们,辛苦了,大人让我们送来些热汤,快来暖暖身子吧。”鲁二牛高声冲着城门洞里正瑟瑟发抖的十几个新附军说道。

“哦,谢谢大人关心,谢谢众位兄弟。”一个象是百夫长模样的新附军首领迫不及待地招呼手下人围拢过来,只顾盯着特种营战士们手里的几个瓦罐,连是哪位大人发了善心都无暇询问了。

看着新附军围在瓦罐旁你一碗我一碗地喝着热汤,杨凌飞和特种营战士们各自选好目标,站好了位置。

那个百夫长喝完热汤,刚想抬头再次道谢。杨凌飞已经动了,左手捂住他的嘴巴,右手握着匕首在他脖子上一抹,但见一道血泉喷涌而出,百夫长手脚乱动了几下,便软倒在地上。

其它特种营的战士们出手同样迅捷,同样狠辣无比。但见寒芒连闪,有的挥舞砍刀直接砍下去,有的用匕首抹脖子,捅后心,还有的直接把敌人的脖子拧断…片刻之间,十几个守城元军全部被解决,只发出了几声闷哼。

与此同时,城墙两侧的战斗也在静悄悄地进行着。敌人的尸体被迅速推到城墙的­阴­暗角落里面,特种营的战士顶替了他们的位置,开始在城墙上来回巡视。

守城的元军实在是太松懈了,他们本来就是页特密实瞧不起的新附军,又以为依靠邵武的城墙能够坚守下去,谁也不会想到,一群杀星竟然会从城内开始动手,而蒙古人在温暖的角楼或屋子里正沉浸在梦乡。

“封锁角楼,出来一个消灭一个,实在不行就用手雷炸。马上给城外发信号,快。”杨凌飞快步跑上城楼,一边下命令,一边把一条白布带系在左臂。

一个灯笼在东门城楼上不断地顺时针划着圈,直到东门外有了相同的信号回应。

“快,快,特种营已经得手了,弟兄们,冲进邵武,杀鞑子呀!”蓝中太拼命地催促着,山地旅的士兵们分成两列纵队开始小跑,踩着早已铺好的木板,穿过壕沟,急速向城门冲去。

页特密实骑在马上,在几十个亲卫的保护下,打着火把,正在向东门慢慢奔来。这可不是他知道东门已经出事了,自从邵武城被围,他应该是紧张过度,患上了失眠症,每天只能睡两个时辰。今天光复军为了配合特种营的行动,在西门的炮击又比以往频繁猛烈,使得页特密实凑巧醒得更早了一些。他巡视完西门,南门,向东门赶来,却不知道正有五十多双仇恨的眼睛正盯着他。

特种营都统王雄率领着手下的战士们隐藏在大街两侧的­阴­影之中,目光炯炯地注视着前方越来越近的火把。

“都统,来的好象是鞑子,都骑着马,人数二十多个。”一个战士从地上抬起头,轻声报告道。

“不能让他们过去,咱们堵住他们,给杨统制争取时间。”王雄从怀里掏出手雷,拔掉后盖,在手指上套上挂环,低声下令道,命令一个接一个传了下去。

此次特种营所带的装备都是新研制出来的武器,拉发式手雷也是第一次在战场上使用,而县城火药中的硝石都经过了提纯,威力更大,经过了多次实验,这种手雷已经比较可靠,但想大规模制造还需要一些时间。

页特密实的亲卫们真是痛苦呀,都元帅大人睡不着,要巡城,亲卫们就得老老实实地跟着,天还是黑的,别人还在呼呼地大睡,咱们就得冒着寒冷。真是不公平啊!想归想,抱怨归抱怨,可还是得装出一副­精­神百倍的样子,谁都知道都元帅大人这几天心情不好,别成了他发泄怒气的目标才好。

“扔”随着一声令下,十几个黑乎乎的东西从街道两侧被投到了马队中间。随之是接连不断的爆炸,铁砂子,弹片笼罩了整个马队。

第三卷 血雨腥风 第九章 邵武战役(八)

突如其来的爆炸声打破了城内的寂静,爆炸的火光划破了黎明前的黑暗。

整个邵武城顿时象个马蜂窝一样,一片混乱。

东门上的特种营战士们快速地向空中发­射­了三枚旗花火箭,预示着总攻开始打响。其它三个城门外同时响起了呐喊声和喊杀声,西门方向又开始了一轮更为猛烈的炮击。

挨近东门的元军反应最快,当他们衣裳不整,晕乎乎地跑出民宅时,迎接他们的是特种营战士们密集的手弩和手雷。手弩可以连发三支,虽然说有效杀伤距离只有二十步,但在城内近战中却最为适合。

所有特种营的士兵们左臂上都系着一个白布条,就象一架­精­密的仪器一样飞快地运转着。两个都的战士们阻挡从城墙上增援的元军,一个都打开城门后直扑东门近处的民宅,击杀着从民宅里冲出来的元军,还有一部分引领山地旅向各个要点冲击。

“一营、二营上城墙,守住城门,三营、四营随我向里冲,让后续部队快点进来。”蓝中太大声喊叫着,挥舞着手中的大刀。

山地旅士兵排成整齐的方阵,熟练地架起大号散弹枪,每排十门,点火发­射­,“通”的一声,密集的铁砂成一个扇面向前方喷洒而出,立时将增援的元军打倒了一片,不管敌人的惨叫哀嚎,第二排又越众而出,向前走出十步,再次点火发­射­,接着是第三排,第四排。整个方阵就象一个滚筒一样,向前推进。

山地旅后面是张天河的部队,这伙人这么长时间以来,主要是­骚­扰元军,和元军捉迷藏,嘴上不说,心里老早便憋着火。此刻就如一群下山猛虎般,嗷嗷地叫着冲进城来。

等到山地旅推进到街道上,狭窄的地域已经不适合火器的发挥,蓝中太命令道:“稳住战线,占领制高点。”

第三旅的士兵立刻越过了山地旅的阵线,象股股洪流般向前冲去。

邵武城内的爆炸声此起彼伏,邵武城就象一页波浪中的小舟,摇晃着,颤动着,硝烟和火光给这座铁城进行着洗礼。

页特密实真是命大,而且他身上­精­良的铠甲也起到了很好的防护作用,虽然身上被弹片击中了多处,但并没有致命。他费力地从地上爬起来,使劲地摇了摇被震得晕乎乎地脑袋。完了,完了,邵武城是守不住了,他听着东门方向传来的喊杀声和爆炸声,绝望地想着。

王雄带着特种营战士们扔完手雷,便忙着追杀从民房中出来的元军,黑暗中根本没人想着过来看看这群被炸得一片狼藉的鞑子,这也才让页特密实能够多活一段时间。

“大人,大人。”微弱的声音将页特密实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是倒在地上的奄奄一息的亲卫首领,“快…快回…快回大帐…带着…剩下的弟兄们…冲…冲出城去吧!”断断续续地说完这几句话,便闭上了眼睛,死了。

对,除去四个城门监督守城的,大帐那边还有一百多名蒙古­精­骑,现在这个时候,指望那些首鼠两端,见风使舵的新附军能随自己出生入死,简直就象太阳能从西边升起一样。如果城池不失,在蒙古人的余威之下,他们也许还能在城墙上抵挡一阵,现在城门已经失守,这帮家伙恐怕信心全失,士气全无,不在蒙古人背后捅刀子就不错了。回去,召集自己人,能趁乱冲出城去是最好,冲不出去也要让这些狡猾的宋人付出血的代价,大汗座下,只有战死的勇士,没有屈膝的懦夫。

想到这里,页特密实忍着伤痛,拉住一匹乱跑的无主战马,向中军大帐方向奔去。

此时福建宣慰副使黄去疾正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府衙大堂上转来转去,身边是一群手下的幕僚和新附军将领。

“怎么办?怎么办?”黄去疾嘴里不停地重复着这两句话,突然抬起头,冲着手下大声喊道:“你们倒是说话呀,光复军都打进城来了,现在怎么办?怎么办呀?”

手下们个个满头冷汗,面面相,半晌,一个千夫长擦着冷汗,上前一步道:“那个,大人,不如让兄弟们保护着大人家小试着冲一冲,可能,也许,没准能趁乱跑出去。”

黄去疾愣愣地盯着这个千夫长好一会儿,摇头苦笑道:“光复军围得象铁桶一样,要是能冲出去,页特密实能老老实实地呆在城里吗?再说现在还有多少人能跟着咱们向外冲啊?”他还不算太笨,手下的士兵能吃几碗­干­饭他还是了解的。

“大人,那个,那个。”一个幕僚结结巴巴地欲言又止。

“都什么时候了,有话快说。”黄去疾不耐烦地斥责道。

“那个,不如,不如咱们反了吧?这蒙古人看来是顶不住了。”

“反了,反了蒙古人?这个时候反,光复军能放过咱们吗?”黄去疾皱着眉头,疑惑道。

“那个小的前几日看到过光复军扔进城的告示,上面说临阵反正,对,就叫反正,可保­性­命,如果有立功表现,还有赏赐呢。”

“立功?城都破了,哪还有功可立呀?命能保住,可咱们的财产呢?”一个新附军将领说道。

“不,城虽然破了,可城里还有蒙古人呀,杀些蒙古人总算立功吧?”黄去疾问道。

“算,算,一个鞑子人头赏百两银子呢!”幕僚赶紧回答道。

“好,那就好。”黄去疾猛地一击掌,冲着几个新附军将领道:“你们还有多少人马?能不能马上召集起来?”

几个新附军将领互相瞅了瞅,万户王世强上前答道:“能马上召集起来的,也就是亲卫了,再加上大人府里的,怎么也有三千多人。“

“好,也差不多够了。”黄去疾兴奋地一点头,下令道:“你们几个马上召集人马,把页特密实的中军大帐给我围了,见鞑子就杀。再派人通知城里的弟兄们,就说咱们反,反正了。”

“这样,能行吗?”万户有些迟疑。

“行,肯定行,咱们是第一个反正的,光复军肯定照顾。千金买马骨的事你们不懂吗?快点行动,等光复军杀到这里,就全都完了。”黄去疾急得差点蹦起来。

“那好吧!”王世强一挥手,“弟兄们,走,反正了,想保住家产就杀鞑子立功去。”

…………………….

页特密实好不容易跑回中军大帐,等到他召集了剩余的蒙古­精­骑想往外冲杀的时候,却惊讶地发现已经被反正的新附军包围了。

他们怎么敢,页特密实勃然大怒,这群平时象绵羊一样懦弱胆小的新附军,这伙卑贱低下的南人,怎么敢向高贵的一等人,天之骄子蒙古人挥舞着刀枪。谁给了他们以下犯上的胆子?谁给了他们反抗的勇气?

压迫是取得了胜利的反抗;反抗是还没胜利的压迫。

压迫和反抗,二者都是为了给对方施加压力。力量大的就是压迫者,力量小的就是反抗者。

人类社会的历史,就是二者力量的抗衡史。

人们不喜欢反抗,也不想反抗,但是事情往往是会改变的,人们也需要勇气,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当积聚在心中的不满、怨恨,甚至是恐惧,达到了一个临界点时,就会轰然爆发。绵羊终于向狼群发起了进攻。

随着爆炸声越来越逼近,反正的新附军在将领们的指挥和怂恿下,猛然发一声喊,冲了上来,拿着刀枪一阵乱砍砍杀。

地方狭小,骑兵根本施展不开,一场乱战之中,往日无坚不摧的蒙古铁骑也失去了威风,­精­准的­射­术还不如挥舞弯刀,一百多人的蒙古骑兵转眼便被三千多人所淹没。

新附军士兵砍马的砍马,捅人的捅人,还有的躲在人群中放冷箭,一个蒙古士兵往往要面对十几个新附军的攻击,蚁多啃死象,弯刀上下翻飞却也无法挡住四面而来的刀枪。蒙古人虽然悍勇,但人实在太少了,伤亡比例是五比一或者是更高一些,但看着平日作威作福的蒙古人也到了这步田地,痛打落水狗谁不会啊!

每倒下一个蒙古人,新附军都会发出一阵欢呼,争着抢着去割人头。

第三卷 血雨腥风 第十章 邵武战役(九)

页特密实浑身是血,也不知道砍杀了多少人。身边的亲卫一个个地倒了下去,最后围在他身边的只剩下三十多人,也是满身带伤。

页特密实望了望四周缓缓逼近的新附军,刀枪如林,箭头如丛,堂堂的蒙古都元帅,百战百胜的蒙古­精­骑,竟然要死在这样一群窝囊废手里,他不不甘心地高高举起了弯刀,悲愤地唱道:“星天旋转,诸国争战。

连上床铺睡觉的工夫也没有。

互相抢夺,掳掠。

世界翻转,诸国攻伐。

连进被窝睡觉的工夫也没有。

互相争夺,杀伐。

没有思考余暇,只有尽力行事。”

几十名蒙古士兵也把鲜血淋漓的兵器高高举起,一起应和着唱了起来。

“说到的地方就到,

去把坚石粉碎;

说攻的地方就攻,

去把硬岩捣毁;

把高山劈开,把深水断涸,

这样勇敢地杀敌。”(注:这首战歌是根据《蒙古秘史》的译文)

蒙古人粗旷苍凉的歌声在充满血腥的空气中回荡,唱毕,页特密实大喝一声,“大汗座下的勇士们,杀呀!”率领着亲卫向人群中冲去。

……………………………..

黎明前的时刻总是最黑暗的。而当黑暗褪去时,希望之光明就会驱走一切­阴­影。

晨曦好象暗示一般,慢慢的艰难的开始了。黑暗稀薄起来了,开始透亮了,黎明前的警戒松懈起来了。

喊杀声、爆炸声渐渐地稀疏下来,邵武城又迎来了一个崭新的清晨。

“大人,邵武大局已定,黄去疾所部怎么处置?”参谋赵大光问道。

“黄去疾这个老家伙真能添乱,城破了才想起反正来,我看一块解决了算了。”蓝中太抚摸着手臂上的箭伤,恨恨地说道。昨夜他冲得太快,不小心被冷箭­射­了一下,火气正旺。

“不妥,我看就是想解决他也不能在这个时候,等以后再找个理由收拾他也不迟。”张天河接口道。

“千金买马骨啊!这个老滑头肯定都算计清楚了才敢这么做的。”许汉青用手指轻轻地叩击着桌面,沉思了半晌,说道:“既然是反正,又击杀了页特密实,该有的待遇还是要给的。但这些人不能留在邵武,呆会儿把他们都找来,我安抚安抚他们,以后要老老实实地做个富家翁,咱们也就别难为他们,要是想做官,可要考察一段时间再说。可要是再朝三暮四,就要小心他们一家老小的狗命。”

“至于那些新附军小兵,就给他们一个选择的机会,愿意加入我们的就编入张天河的部队里。”许汉青接着说道:“留兵不留将,这样比较稳妥,经过严格训练,这些人未必成不了好兵。你们看这样行吗?”

“我看可以,大人不如把那些当官的全家老小都带到泉州,把他们反正和斩杀页特密实的事在报纸上宣传宣传,到时他们再想首鼠两端可得想想元朝会不会饶了他们。”马大有笑呵呵地出着坏主意。

“呵呵,好,就这么办,大有,没想到你还能想出这么好的主意啊!恩,有进步。”许汉青夸奖道。

“嘿嘿,都是大人您教导有方。嘿嘿。”马大有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地说道。

“哈哈,大有不光脑袋能想出好点子,连这拍功也大有长进啊!”张天河调侃地冲马大有眨着眼睛。

“去,胡说八道,我哪有。”马大有脸涨得通红,恼羞成怒道。

许汉青笑着摆了摆手,继续说道:“好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咱们原来制定的计划已经基本成功,就剩建阳那几千元军了,骑兵旅在邵武城破时已经出发了,如果元军撤退,就尾追袭击,一定要打残它。如果凭城固守,马大有你的师负责把建阳拿下。”

“没问题,就交给我们师好了。”马大有拍了拍胸脯,保证道。

“天河,你的旅现在可以扩编为师了,番号就是101师。我让泉州的陈先生尽快给你派几个管政务的官员,你就负责专心把新兵练好,邵武地区的防务以后就交给你了。”许汉青用殷切的目光瞅着张天河说道。

“是,我101师保证确保邵武安全,并切断闽西北与江南西路的进军路线,不让元军从这里越过。”张天河收起了笑容,正­色­答道。

“还有呢?”许汉青追问道。

“开春后向江南西路不断渗透,渗透,再渗透,让元军时刻感到来自后方的压力,把战火烧到敌占区去。”张天河飞快地答道。

“不错,把战火烧到敌占区去。让敌人吃不香,睡不着,让他们顾头顾不了腚,看他们怎么出兵来攻击福建。”许汉青拍案而起,激动地说道。

“明年开春,泉州城下必然有一场血战。”张天河沉声说道:“泉州作为元朝目前的唯一商港,招徕了天下四十余国商号。如果元军被坐视泉州失陷而不救。阖城的商人,会怎么看大元。朝庭的颜面,又在哪里?到时候我101师可以兵发江南西路,进行佯攻,牵制元军。”

“呵呵,虚名累人啊!有时候就得打政治仗,元军明知攻打泉州必然死伤惨重,但还不得不打。他们为了顾及元朝廷在各国各地的脸面,一定会疯狂反扑。不过,现在的泉州可不比以前,那里将是蒙古人的绞­肉­机,也将是光复军大反攻,统一福建的契机。所以你就安心执行预定的计划,不必进行什么佯攻作战了。”许汉青轻松地笑着说道。

“你们可是不知道,我从泉州率队出发时,那泉州城修得是铜墙铁壁,我只是看着便失去了攻城的信心。”马大有炫耀般地说道。

“世上本就没有攻不破的堡垒,咱们也不能过度骄傲。不过元军没有攻城重炮,依据元军现在的攻城能力,恐怕能爬上城头都很难。”许汉青摇着头说道,似乎在替将来攻城的元军悲哀。在古代攻城中,由于没有巨炮等利器,全靠血­肉­之躯来进攻,往往付出了惨重代价却不能成功。即使在清朝康熙十几万人攻打雅克萨城的时候,用炮轰,用人填,死伤了几万人,还是在城内弹尽粮绝的时候才夺取了该城。而守卫该城的俄国人只有五百人,其余都是仓猝组织起来的城内的居民,由此可见一斑。许汉青把水泥,大炮,手雷,巨型散弹枪等都用在泉州,也难怪有如此信心了。

“大人,是不是也派人帮我把邵武城重修一下啊?”张天河顺着话题直接问道。

“这个我早就想到了,不久泉州那边就会派人来的,到时候他们帮你设计建造,给你一个名符其实的铁城。”

“多谢大人。”张天河喜孜孜地答道。

“不过我得先说明一下,坚城只能让咱们少点后顾之忧,有时可以在城下杀伤敌人,挫敌锐气。要是把这个作为胜利的倚靠,不思进取,成天躲在城里等敌人来进攻,那可不行。死守是什么意思?知道吗?就是守死。”许汉青郑重地告诫道。

“大人说得极是,坚城只能做为取胜的手段,不能成为胜利的倚靠。大宋朝廷倒是每城必死守,可也没见真正地守住哪个城。反倒让元军从容进攻,来去纵横。”参谋赵大光接口道。

“没错,只有进攻,进攻,再进攻。才能掌握主动,龟缩在城里一辈子也别想把鞑子赶出去。”

第三卷 血雨腥风 第十一章 邵武战役(十)

“吕统制,穷寇莫追啊!”一个参谋拦住骑兵旅统制吕日亮的马头,劝阻道。

“哼,穷寇,什么叫穷寇?许大人说了,有组织、有计划、有目的撤退的军队不是穷寇,但没有一支溃散的军队能够组织起反击力量,你看看这些溃退的元军,他们怎么么来阻挡我们。靠那几百个蒙古人能行吗?”吕日亮豪情万丈地指着四处逃窜的新附军,“许大人说了,要乘胜追击,宜将剩勇追穷寇。要追得他们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不要给他喘息的时机,让他们以后见着我们光复军的旗帜就双腿哆嗦。”

是的,现在建阳元军的情况就是如此,粮草丢了,军心散了,蒙古人骑着马逃跑了,即使孙武在世也不可能把那些新附军败兵聚在一起再战。

蒙古人的自尊,让帖木儿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也无法承认指挥失误。从得到光复军大举北上,连续消灭了邵武三面的元军,把邵武围得铁桶一样的消息,他便当机立断率军撤出了建阳,向福州退去。在路上被教导旅所阻击,损兵折将,要不是教导旅主动放开了大路,恐怕还要打上几个时辰。好容易冲杀而出,后面又杀来了骑兵旅,几轮冲击之下,已经心胆俱丧的新附军溃散了,周围的蒙古武士也只剩下不到一百人。

全部人马争先恐后地向着福州方向逃跑,越跑越快,溃败变成了崩溃,一发不可收拾。

自从攻入江南以来,蒙古军经常以这种速度冲击、追逃,每当战马撒开四蹄时,武士们都会发出欢呼声与马蹄声相和。

然而,这次出了意外,蒙古军也在溃散,并且是抛下仆从,抛下武器和尊严,没命地溃逃。

成吉思汗的子孙西征,只用了两万人,就扫平了大漠和草原,向西几乎一直到大海(多瑙河)。征服半个江南,忽必烈也只动用了十万真正的蒙古军。大宋官兵可以与汉军对垒,和探马赤军争雄,一见到蒙古铁骑,只有一哄而逃的资格。

帖木儿心里在流血,他无奈地发觉,光复军和以往对阵的宋军不同,武器装备不同,战术战法不同,­精­神面貌更是天壤之别。

原来蒙古武士眼中没有对手,心中也没有失败。他们根本不畏惧死亡,生命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一场狂醉,一场纵情的杀戮。

然而他们败了,败得一塌糊涂,不仅仅是败在了光复军那威力巨大的武器上面,还有光复军那种视死如归的狠劲,那种无坚不摧的杀气。一个个身材并不高大的宋人,就象突然脱胎换骨一般,浑身上下充满了骄傲和杀气。在这种视死如归的杀气面前,蒙古人坚持不住,更何况胆小懦弱的新附军。

想到这里,帖木儿浑身一哆嗦。

后面又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夹杂着新附军惊恐地嚎叫声,光复军骑兵旅以营为单位,象大海的波浪一般,不断吞噬着溃退的元军,一浪接一浪,毫不停歇。

………………………

“大人,建阳元军已被击溃,元将帖木儿只领着十几个蒙古亲卫逃跑,我军大获全胜。”参谋赵大光兴高采烈地念着最新战报。

“大人,为什么不全歼他们,还放跑这些家伙?”蓝中太有些不太满意地问道。

“几条丧家之犬,让他们跑到福州,吓吓王积翁这个胆小鬼,这对我们以后可能更有好处。”许汉青笑着解释道。

“对了,大人您不是还答应给我半个山地旅的吗?不会忘了吧?”张天河谄笑着凑了过来,谈到兵力和装备,连这么稳重的人都变了样。

“没忘,瞧你那副样子,不过我可没说过给你一半啊!”许汉青横了他一眼,“你可别漫天要价,给你一个营,装备给你一半,这样满意了吧?”

“满意,满意。”张天河忙不迭地答应道。

“从你原来的人马里补充,重组成山地二旅,作为你的重拳,剩下的俘虏立刻让老部队进行合编,下级­干­部由光复军中的­干­部战士担当,趁着冬季的战闲之际,广泛开展“诉苦”和“清查”运动。另外新兵猛然间增多了,部队的战术素质必然会大幅度地降低,你们要马不停蹄地在军事上开展新式练兵,成立互助小组,在部队中做到‘兵教兵,官教兵,兵教官’,通过互相交流各项军事技能,协调部队上下级的关系,提高部队的军事素质。”许汉青正­色­地交待道,递给张天河一份早已制订好的纲要,“给你,按照这上面说的好好去做,尽快把兵练好吧!”

张天河仔细地翻看了一下,抬头说道:“这个东西说得很详细,提拔作战勇敢的­干­部战士、淘汰不合格的­干­部;发动群众开展生产自救,建立地方民兵,将主力部队中的老弱病残淘汰下来转入地方…这肯定是许大人您搞出来的吧?”

“这是大家一起搞出来的,先在你这试点,有什么问题你就提出来,我们也好进行改正。”许汉青面有得意地摆了摆手。这是抗日战争时期八路军的方针政策,连小日本都能打过,对付蒙古人应该没什么问题。

“那我先去布置一下,明天到新部队里看看效果。”张天河急匆匆地走了。

…………………….

第二天,新成立的101师第一旅里,张天河带来了一个要饭的老人。

白发苍苍的老人穿着一身破碎衣裳,身上还发出一股难闻的气味。这让新战士们大多感到有些吃惊、厌恶,不知道今天要­干­什么。

“兄弟们!”张天河看了看疑惑的战士们,笑着说道:“大家不要惊讶,今天让大家听一个故事!”说完礼貌地对老人示意。

老人的故事可以从蒙古人兵下江南讲起,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些尴尬、胆小,以至于一些新战士们听得兴趣索然、满脸不耐烦。过了一会,老人开始一边说一边流泪了,从建康到邵武是怎么逃难,从儿孙满堂到家破人亡,从小康之家如何沦为一文不名、朝不保夕的乞丐,老人涕泪地述说着他的苦难经历。

半个时辰过去后,因为极度的激愤,老人的语气不知不觉间,已经由局促变得语无伦次起来,而第一旅的战士们也由开始的喧哗,渐渐地变得安静下来了,­干­部战士们大多瞪着老人发呆,还有些战士神­色­复杂地紧紧握着拳头。

许汉青、张天河、赵大光、蓝中太等人远远地看着鸦雀无声的第一旅官兵,最后又互相低声嘀咕了几句,这才都转身走了。

下午,老人的现身教育扩大到了各个部队,晚上,宣传处又挑选出一些态度积极的本地战士,由他们代替老人现身说法。什么“我在新附军中过的日子”“昧着良心使我很难受”等等,虽然不象后世的报告会那样,稿子都是经过多次艺术加工的­精­品。但就是那些大白话,却发挥出了难以想象的感染力。

连续三天的“现身说法”,使得新编部队中的官兵关系大为改善,那些光复军老兵心里也想道:原来在蒙古人手下也是很苦的。歧视慢慢减少了,新加入的士兵心理也大大安定了,部队的凝聚力在迅速增强。

“他人待以刻薄,我待以宽厚!”许汉青语重心长地对众将说道,“咱们不但要得到这些新兵的有用之身,还要让他们彻底转化成坚定的光复军战士,与咱们同心协力,患难与共。”

五天过去了,各项措施有条不紊地被执行下去。山地一旅本来就是一个超编的大旅,共有近五千人,分出一个营后并没有伤到筋骨。山地二旅的人员也已经编制完全,因为全都是光复军中的老兵组成,除了一些山地作战的技能和对新装备的适应力还有待提高外,战斗力并不弱,这也弥补了101师扩编后人数多了,却暂时没有一支能独挡一面的拳头部队的缺点。

第三卷 血雨腥风 第十二章 邵武战役(十一)

邵武战役历时近一月,光复军共出动三万余人马,五战五胜,攻占邵武,击杀鞑子悍将页特密实,歼灭了闽北元军的重兵集团。这使得元朝在开春三路围攻泉州的计划基本落空,更直接威胁到了江南西路的安全,经此一战后福建路再没有能与光复军抗衡的元军,龟缩在福州的王积翁在光复军不断胜利的压迫下,惶惶不可终日,告急文书一封一封接连不断地送往大都。

这一战也使得那些认为光复军杀索多、破泉州纯属侥幸,捡便宜的那些人闭上了嘴巴,此战光复军主动出击,以少胜多,让所有人都开始正视这支异军突起部队的战斗力,在文天祥江南西路反攻失败以来,各处反元武装相继被扑杀的困难时期,光复军的不断胜利无疑给了各地抗元武装不屈不挠奋斗下去的勇气和希望,又在各地百姓心中燃起了反抗的烈火。

“这个许汉青,可真不让朕安生!”忽必烈伸着懒腰,在龙椅上长叹道。御案前的矮墩上,伯颜、董文柄、伊实特穆尔、伊彻察喇、萨里曼、阿合马等一­干­蒙、汉、­色­目大臣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能为皇帝陛下解忧。

不知不觉间,光复军就壮大成了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先前制定的那些针对它的计策,不得不进行调整。更加麻烦的是,面对光复军那咄咄逼人的攻势,江南所有的军事计划也要进行重新安排,江南西路要稳定,那是征剿残宋的大后方,万万不能出差;福建路战局已经彻底糜烂,唯一的重镇福州正处在风雨飘摇之中;连陈吊眼这支山贼,在得到光复军的武器支援之下,在漳浦一带也是屡屡出击,竟然隐隐威胁到广南东路的安全。

牵一发而动全身,元朝在江南投入的­精­锐本就不多,现在确实是捉襟见肘,仅靠那些数目虽然庞大但战力却低下无比的新附军,徒耗粮草,却无法解决问题。而北方那些拥护阿里不哥的人似乎又蠢蠢欲动,还要留着大量兵马来防卫北边的威胁。

“难道,我大元在江南就没有可战之兵了吗?难道任由许逆在江南折腾不成?”见几个肱骨之臣都沉默不语,忽必烈有些郁闷,问话的语气中带上了责备的味道。

“这个,陛下,且容臣等仔细商议!”董文柄第一个站起来,躬身告罪。他虽然不是蒙古人,但诸臣中,他最得忽必烈信赖。对于他的请求,忽必烈不能不照顾。叹了口气,端起面前的茶杯,开始慢慢地品。

目前最好的办法是调北方的蒙古军和探马赤军南下,迅速将破虏军和残宋扑灭,免得这把火越烧越大。伯颜和其他几个蒙古大臣不约而同地想到了这个办法。但他们谁都不敢率先说出来。

对大元来说,目前北方的威胁,远远比南方来得大。自从阿里不哥被忽必烈毒死之后,四大汗国就开始明着支持北方的叛乱者。以前元朝四王子那木罕前往阿里麻平叛,结果,非但未能如期凯旋,反而自己成了对方的俘虏,几万蒙古军死在了乱匪海都的马蹄下。多亏了伯颜及时领汉军杀到塞外,用汉军的尸体将叛乱者的攻势挡住,才勉强将大元疆域稳定在唐麓岭一线。如今,西方的海都等人又恢复了元气,随时可能东进,塞外的蒙古军如果再向南调遣,说不定和林又得被人家夺了去。

而东北别里古台的后裔乃颜与合撒儿后王势都儿、合赤温后裔胜纳哈儿、哈丹秀鲁­干­等暗中结盟的消息也不断传来。小小的辽东宣慰司根本震慑不住,完全凭那些汉军在监视。如果他们再趁机起兵,大元帝国就要处于三面受敌的状态。

如今距离光复军最近的一支有生力量就是两浙大都督范文虎的二十万新附军。但想到这个人,就想到了什么是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二十万新附军听起来数目不少,可带在范文虎手下,就是一群绵羊。如果将他们赶到战场上去,不到三个月,范文虎就会一个人逃回来,而那二十万大军,要么被光复军杀了,要么被俘虏,成为光复军中的一员。

众人正在苦思冥想之际,董文柄轻轻咳嗽了一声,站了起来,说道:“陛下,臣有一计,不知是否恰当?”

“大兄,有话尽管说!”忽必烈的眼睛一亮,笑着示意董文柄坐下说话。

对于光复军近期的所作所为,董文柄是仔细研究过的。他家里养着一伙幕僚团,平日里也喜欢分析一下天下大势。

目前局势,宋朝已经成残宋,海上行朝在海上四处游荡,与流寇土匪差不多。大元以倾国之力敌一隅,只要没有大的战略失误,短时间之内,局势不会逆转。朝堂上谋臣所需要做的就是帮助忽必烈坚定决心,把消灭残宋的任务,一步步按部就班的走下去,而不是被敌人的局部胜利所迷惑,更不可被光复军的几场胜利所刺激,改变了先灭残宋的首要任务。

“陛下,许逆现在的战略目的,就是以快和乱,来混水摸鱼。他手中只有一支光复军。战斗力不俗,而且距离前线近,可以随时调整战略部署,对突发情况作出反应。而这正是朝庭的劣势,消息战报传回朝庭,通过陛下决策再返回前线,一来一去,至少也需半个月时间。所以朝堂此刻,一定要稳住,以慢和柔,化解许逆的乱拳。”董文柄缓缓地说道:“而与残宋争夺天下的战局,必须重新布置。重视到和西北叛乱同样的高度,由大都,山东一带,大肆征招和调集汉军,征集武器,倾力给予残宋一击。至于许逆的光复军,可将达春调回江南西路,防范光复军袭扰我军后方。百家奴和范文虎率大军南下,攻击福建路。”

“哦”忽必烈沉思了起来,这是借刀杀人,让百家奴监督着范文虎的新附军进入福建路和光复军拼消耗,反正都是宋人,死多少也没关系,打下泉州更好,要是战事不顺,那就等消灭残宋之后,各路大军齐集,行雷霆一击,光复军也就灰飞烟灭了。

“臣不赞成征调汉军南下。汉军战斗力低下,军纪败坏,所过之处,民不聊生。几年后依然收不上税来!”阿合马Сhā了一句,把蒙古军­干­的坏事,全部推到了汉军头上。

忽必烈把目光转向伯颜,笑着问道:“丞相之意如何?”

伯颜站起来,恭敬地说道:“陛下,董大人的分析甚有道理。只是,征调汉军南下未必可行。近年山东、河北一带屡受饥荒,民间凋敝。此时再征兵,无异于雪上加霜!臣以为,北方战事可先放缓,如今诸贼内部争执不断,我军不妨稍稍回撤,促其内乱。臣建议抽调一部分探马赤军,和九拔都所部汉军,剿灭残宋。而福建战事,如董大人所说,臣附议。”

“九拔都,朕倒是把他给忘了!”忽必烈脸上又是一喜。九拔都,是蒙古贵族们对汉军世侯张弘范的称呼。因为他在忽必烈跟前追随多年,所以诸臣已经不把他和他的部曲当作汉人。忽必烈甚至数度当着众臣的面,宣称自己视张弘范为子侄。而张弘范也的确不辜负忽必烈的器重。多年来领军做战,每战必胜。

……………………………………………….

不久,忽必烈正式授张弘范以蒙古汉军都元帅之职,命其前往征讨。陛辞之际,他请求“以蒙古信臣为首帅”,因为他深知此前无汉人统蒙古军的先例,顾虑难以指挥,无法保证成功。但忽必烈鉴于以往安丰之战中,“委任不专”,张弘范之父张柔与蒙古主将察罕捍格龃龉,以至“进退失据”的教训,断然决定把这次行动的指挥大权完全交付给他。为示信任还专门赐以尚方宝剑,并当面交代,“剑,汝之副也。不用命者,以此处之”。

写了快两个月了,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样样称松在电信机房是ADSL网管,每天的事特别多,而且机房噪声影响心情,码字都是在晚上回家以后,更新是慢了点,但每天都有,这也很不容易,谁没有点私事,谁不去喝酒娱乐,现在的样样稀松真的很累。是大家的支持给了我写下去的动力,也许我写得很肤浅,毕竟这是我的第一次写小说,但大家真诚的鼓励是我动力的源泉。在这里感谢大家,特别是邵东人,话不多,每天默默六票的支持让我心里暖烘烘的。决定在以后小说里加个人物,当然是正面的,就叫邵东人好了,呵呵,希望兄弟不给告我侵权。

希望大家多提宝贵意见,样样不吝啬,而且每周­精­华都剩不少,可惜了。

祝大家周末愉快,别象我一样,有空多陪陪家人。

第三卷 血雨腥风 第十三章 回到泉州

造船厂里,布满了脚手架、木床和风轮。脚手架上是滑轮组,木床上是锯轮。有了这些机械,造船的功效得以大大提高。许汉青看着这些暗暗赞叹国人的聪明才智,他只是画出了几幅简单的机械图,讲述了一下其中的原理,没想到这些东西能这么快地被造出来,而且比他想象的还要实用。

海边不缺乏风能,工匠们通过一系列差速轮,不停的修改着风轮的效力。

人类文明是从轮子开始的,果然如此。现在整个工地上除了木材的搬运、吊装还需手工作业外,其余的大部分都已用机械代替了。

凝视那旋转不停的风车,许汉青想起了唐吉坷德。他仿佛看到唐吉坷德面对着这样一个庞大的怪物,不顾仆人的劝解竖起了长枪,催动战马对大风车发动了庄严而滑稽攻击。

百余年来,国人看到唐吉坷德这一幕作为,总是认为唐吉坷德愚蠢而白痴。我们嘲笑了唐吉坷德百余年,与此同时,世界上的牙医悬挂这位疯狂骑士画像的传统也有数百年历史。

唐吉坷德,这位疯狂的理想主义英雄,它所象征的挑战严酷现实的乐观主义,一直以来被中国士人所嘲笑,临大义而不苟,我们的民族就缺乏这种­精­神。许汉青始终不明白,历史上元军灭宋时,只出动了数量不多的蒙古­精­锐和探马赤军,可就是这些军队却越打越多,后来竟然能发展到十几万甚至几十万,那些尾随其后的数量庞大的新附军为什么会甘心让少数的蒙古人骑在头上作威作福,而又反过来屠杀自己的同胞,助纣为虐呢?汉­奸­,中国的汉­奸­为什么这么多呢?

而许汉青就是想做这个时代的唐吉坷德。命运既然不愿放过他,那为什么不站出来,跟命运来一场堂堂正正的比斗呢?哪怕他是堂吉珂德之战,他也要用自己的热血和呐喊唤醒越来越多的人,让华夏从此走出屈辱,走出多灾多难的轮回。

“大人,我们的近海水军已经有了一百多艘船,而且现在一个月有十条船造好。”近海水军统领许青华的话打断了许汉青的思考。

“哦”许汉青收起了思绪,想了一下,问道:“水军的训练怎么样了,再多的船也需要好水手才能发挥作用。”

“是的,水军的训练一刻也没停,我们光复军的待遇优厚,招募了不少沿海的渔民,再加上流求那边支援的商队水手,还有原来泉州蒲家的一些水手,人数现在已经有了两千多。”许青华如实答道。

“不够,远远不够啊!”许汉青轻轻摇了摇头,“招水兵的时候也不要太严格了,会游泳愿意来的都要,剩下的技能可以再学吗,明年年底怎么也要达到两万人。这是我给你下的死任务。”

“是,保证完成任务。”许汉青犹豫了一下,看着许汉青坚定的面孔,立刻高声答道。

“水兵的待遇可以再提高一些,又要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那样是不行的。”许汉青拍了拍许青华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们水军以后要派大用场的,可别让我失望啊!”

“是,绝不负大人所托。”

“对了,这次我从戴云山那边带了一批造炮的工匠,由他们专门制造适合各种船只的火炮,你们不光要训练水手,还要训练炮手,任务很艰巨呀。”

“大人,船上要是都装上大炮,我看这海上便是咱们光复军的天下了。”

“呵呵,到时候我也上船在海上走一圈,看看咱们自己的海军能不能纵横海上。”

……………………

十二月二十许汉青回到泉州后,立刻巡视了泉州城防,光复军近海水军,造船厂等重要地方。随后又召开了光复军首脑会议,制定下一阶段的行动计划。

“据线报,两浙的范文虎正在整顿兵马,筹集粮草,估计开春后将在索多之子百家奴的监督下进攻泉州。张弘范已经奔赴扬州选调水陆兵将,估计到时水陆并进,攻打行朝,直接攻击咱们的可能­性­不大。达春已经奉命回师江南西路,防范来自邵武的威胁。目前情况便是这么多。”参谋长郑晔合上文件夹,向许汉青点头示意。

“虽然说张弘范直接来攻打泉州的可能­性­不大,但也不能掉以轻心。他要从陆上来,咱们不怕,可要是从海上来,咱们的近海水军刚刚成立,还不能与之争锋。所以对于泉州湾的防御还要加强,有备无患吗。”许汉青说道。

“目前已经修好了四座炮台,剩下的还在加紧施工中,大人您这回带回来很多火炮,封锁泉州湾还是有把握的。”参谋孙志勇解释道。

“那就好,兴化方面布置得怎么样了?”

“两条秘道已经完工了一条,另一条将在下个月中旬完成,这是兴化方面前几天传来的密报。”郑晔将一份情报递给了许汉青。

“告诉他们要抓紧,不仅要快,更要保密。”许汉青看完情报,抬头交待道:“我从山里带过来一组工匠,参谋长你负责找个僻静的地方把他们安置好,所需东西给他们备齐了,让他们马上开工,等泉州被元军包围了,咱们的武器弹药可不能全指望着外面供应。”

“是,会后我马上安排。”郑晔刷刷点点地记录着。

“还有,参谋部准备分成两部分,一部留守泉州,名为参谋本部;一部进入戴云山,统率那里的部队,准备在外围策应泉州,名为前线指挥部;参谋长尽快拟出名单,这两部分别由你和我来率领。”许汉青继续说道。

“大人,这次您留在参谋本部为好,一来可以稳定泉州的人心,二来可以提高士兵们的斗志,您看这样可好。”郑晔用充满希冀地口气问道。

许汉青瞅了他一会儿,笑着说道:“好吧,在外面不比泉州,一切都要小心。”

“是,大人您请放心。”郑晔如愿以偿地保证道。

“马上派出信使,通知沿海大宋官兵,特别是漳州潮州潮阳等城守军,小心戒备,防备张弘范从海路的袭击。”

“大人,吊妹在参谋部叼扰了这些时日,现在大战在即,很想回漳浦帮助哥哥抵御元军,不知可否?”在参谋部学习的陈吊妹突然站起身,向许汉青拱手说道。

“也好,”许汉青想了一下,点头说道:“你顺道押送一批武器弹药回去,我估计十有八九张弘范会进攻漳洲,你回去后帮大举好好筹划筹划,要不恐怕要吃亏。”

“多谢许大人,多谢大家这些日子来的照顾和帮助。”陈吊妹大大方方地向着屋内众人施礼道谢,随后又对许汉青说道:“吊妹走时,希望大人能借我们二十名教官,以便帮助我们训练一下部队。”

“这个没问题,你可以从光复军中自己挑选,但只能是营以下的军官。”许汉青爽快地答应道。

“那就多谢大人了。”

“虽然咱们又打了胜仗,在福建路已经没有能与光复军一争长短的元军,很多人的想法是打出去,进攻两浙或江南西路,是不是呀?”许汉青笑着问道。

“大人,难道不应该乘胜出击吗?现在江南西路元军兵力空虚,两浙的范文虎更是一只软脚虾,为什么咱们总要窝在福建路等元军来攻打呢?”102师指挥雷兴忿忿不平地说道。

“是呀,现在是个好机会,应该打出去。”“不对,现在应该统一整个福建路,把福州攻下来。然后再打出去。”…………

许汉青摆了摆手,制止了众人的吵闹,缓缓说道:“邵武之战,页特密实五万多人马被歼,你们说说是什么原因?”

第三卷 血雨腥风 第十三章 没有硝烟的战线

“那是鞑子不堪一击,再加上咱们光复军战力强大,出其不意,所以才能这么­干­净利索地收拾他们。”雷兴张口就说。

“不全对,我仔细研究过邵武战役的战报,页特密实失败的主要原因是由于分兵,被我军出其不意地消灭了大半,等到他省悟过来的时候,手中已经没有多少兵力来顽抗了。”103师指挥许涛郑重地说道。看来他确实动了脑筋,仔细分析研究过邵武战役的过程。

“恩,许涛说得对。”许汉青赞赏地点了点头,夸奖道:“咱们光复军要是打出去,开始能够取得一定的胜利,但地盘大了,兵力势必分散,而等元军调集重兵之后,咱们的处境和页特密实也差不了多少,况且两浙易攻难守,地势平坦,正适合蒙古人的骑兵作战。而江南西路又是广南东路、广南西路元军的后方,如果我们进攻那里,元军势必全力来攻,到时候四面受敌,文天祥反攻江南西路是如何失败的,大家心里都清楚吧。”

“那咱们就始终窝在福建路吗?老是被动挨打也不行呀?”一个参谋质疑道。

“当然不是,咱们目前要依靠福建路多山、地势多变,不适合骑兵作战的特点,吸引更多的元军进入到这里,福建路的百姓该迁的迁走,该藏的都藏起来,元军一到了这里,既没法找百姓当­肉­盾来攻城,又没法抢夺粮草来以战养战,咱们就是要让福建路变成元军不断流血的伤口,等到元军的血流得差不多了,乘着他虚弱咱们再集尽全力,给其致命一击。”许汉青端起杯子喝了口水,看着众将都若有所思的样子,继续说道:“所以咱们现在的战略目的就是立足长远,发展壮大,提高战力,以攻城掠地为辅,以消灭元军有生力量为主,不能盲目出击,分散力量。”

“那,那要是元军不来福建路怎么办?”雷兴挠了挠脑袋,问道。

“元军来与不来,咱们都要坚持向江南西路和两浙进行渗透,渗透进去的部队扎稳脚跟后要联络当地义军,发展当地百姓,对当地元军进行­骚­扰,来策应将来的大反攻。主力部队不时对江南西路和两浙展开突击­性­进攻,让元军首尾难顾,咱们与元朝的战斗是一个长期的、艰巨的过程,快速取胜是不可能的,所以大家要有这个心理准备,以一隅对全国,人力物力都处于劣势,不要因为打了几个胜仗,便目空一切,骄傲自满啊!”

“哦,是这样啊!”“大人分析的对呀,咱们是有些急躁了。”“咱们还不到十万兵马,元朝可是几十万,上百万呢,”………………

“好了,参谋长和陈先生留一下,其他各位回去继续加紧训练,开春元军就要来攻打泉州了,参谋部已经制定好计划了,到时候让他们好好领教一下咱们的厉害,咱们打完这一仗可就要统一福建路了。”许汉青摆了摆手,示意会议结束。

许汉青借助于后世的经验,把对元朝的战争升级为一场全方位、多层次的战争。战场上明刀明枪的战斗同时,战场下的经济战、封锁战、舆论战也是硝烟弥漫。

元朝是中国古代史上纸币流通最为盛行的时期。受宋金影响,元世祖于中统元年(一二六〇年)便印发“中统交钞”和“中统元宝宝钞”。发钞之初,蒙元王朝特别制定了最早的信用货币条例“十四条画”和“通行条画”:设立“钞券提举司”垄断货币发行;拨足以丝和银为本位的钞本来维持纸币信用;允许民间以银向政府储备库换钞或以钞向政府兑银,同时严禁私自买卖金银;确立交钞的法偿地位,所有钞券均可完税纳粮;明令白银和铜钱退出流通。如此标准的、被后人称之为银本位制度的创立,在人类历史上尚属首次。遗憾的是好景不长,主要也是受到巨大短期收益的诱惑和面临连年对外用兵引起的财政压力,元朝政府很快就自坏成法,失信于民,步宋金之后尘,短短二十年后,宝钞便贬为原值的十分之一。之后,政府滥发宝钞不已,物价奇贵,元末米价竟比元初上涨六七万倍。结果民怨沸腾,钞法崩溃。

“参谋长,对敌经济作战室现在的成果怎么样了?这可是大事,我想听一下汇报。”许汉青待众人都走后,向郑晔询问道。

“第一批宝钞已经印制完毕,还请大人指示用途。”郑晔答道。

“印制的宝钞效果怎么样?进行处理了吗?”许汉青不放心地追问道。

“呵呵,效果可以说能以假乱真,两种宝钞放在一起,根本无法分辨。而且都经过旧化处理,保证没有问题。”郑晔轻笑了一下,答道。

“好,这些宝秒全部交给许汉文,让流求的商船到北方元朝占领区套购物资,黄金、白银、草药、粮食等,凡是咱们需要的全部都要。第二批宝钞也要加紧印制,每批印制的数量以100%进行递增,以后除了套购物资外,还可以用来贿赂新附军,并且作为敌情人员的活动经费。到最后,宝钞变得连手纸都不如,我看忽必烈拿什么来当军饷,拿什么来筹措军资。”

“到时候,忽必烈恐怕要把裤子当掉换钱才能吃饭了。”陈复文笑着Сhā嘴道。

“恐怕不止,到时候民怨沸腾,忽必烈既要安抚内部,又要和我们开战,不累死他才怪。”郑晔也打趣道。

“还有,蒙古人也不是铁板一块,反对忽必烈的那些蒙古人,比如辽东乃颜部,咱们也要派人联系,先让商队与其交易,不为赚钱,只为了先搞好关系。必要可以先向他们出售一批武器,甚至手雷、手弩也可以,但数量不能太多,告诉他们,如果他们与忽必烈开战,我们将全力支持他们。”

“好,好计策,让蒙古人去杀蒙古人,比咱们动手效果还要好。”郑晔拍手笑道。

“不过,他们能这么快与忽必烈翻脸吗?”陈复文有些疑虑。

“现在他们还处在观望之中,如果咱们再取得几场大胜利,元军实力受损,江南陷入僵持的时候,估计他们就该闻风而动,落井下石了。”许汉青充满信心地答道。

“大人说得有理,先打好关系,到时候再视情况而定,我亲自派人主抓此事。”郑晔点头赞同道。

“恩,我估计前线指挥部还得一段时间才能离开泉州,在这段时间里,我建议分别成立对外联络工作室,对外商情工作室,情报分析室,对外舆论宣传室,军工生产部,作战筹划室,抽调专业人员管理,一部分划到陈先生的政务里,一部分还隶属于参谋部,这样参谋部就能把主要­精­力花在真正的战场上。不知两位有什么意见?”

“恩,这样好,现在的参谋部什么都管,职责划分不清,容易误事。这样重新细分之后,各负其责,效率肯定能提高。”郑晔记录下来之后,想了一会儿,点头赞同道。

“可以,对外联络工作室、对外舆论宣传室和对外商情工作室可以划到我这边,其余的还在参谋部,这样行吗?”陈复文也点头道。

“好,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先把架子立起来,所需人员你们自己再去挑选,三天之内要走上正轨,没问题吧?”

“没问题。”“保证完成。”

“陈先生,关于这次邵武战役黄去疾等人的反正,在报纸上要大力宣传,对那些投降元朝的汉人应该有所触动,现在不要求他们马上就投到我们这边来,但起码很多人应该想想自己的出路,只要他们三心二意,对我们就会产生很大的便利。”许汉青继续说道。

“呵呵,等他们看到明天的报纸,看到自己成了击杀鞑子的英雄,成了忍辱负重的忠贞之士的时候,他们再想三心两意,可就难了,只是便宜了这些首鼠两端的家伙。”陈复文心有不甘地笑着说道。

“陈先生不必耿耿于怀,杀了他们只是举手之劳,留着他们起的作用更大。只要他们安分守己,就让他们做个富家翁又能如何。”许汉青安慰道。“另外,政务学堂、军校要扩大招生,开办官学,普及教育的事情也要加紧进行,资金如果有困难,我来想办法。”

“政务学堂和军校的事情好办,官学的事情虽然在办,可现在毕竟兵慌马乱的,流求派去的人还算顺利,可泉州商户百姓们对此兴趣不大。”陈复文有些为难地说道。

“有困难在所难免,但一定要坚持下去,相信会越来越好的。”

第三卷 血雨腥风 第十四章 饯行宴

“但愿如此吧?”陈复文对此好象没什么信心。

许汉青想了一会儿,这样可不行,军事上的胜利还需要政治上来巩固,政治还需要思想的统一。如果不在理论上为自己以后的设想打下基础,即使侥幸打跑了鞑子,华夏中国依然逃脱不了那可恶的轮回:国家从明君始,以昏君­奸­臣亡。

“我看可以鼓励民间办报,以开民智,再制定一部法律,保障言论自由,在我们治下的土地上不以言论罪。把光复报进行拆分,把有关商业的、政务的、新闻的、海外的统统划出去,咱们只负责政务方面的,主要进行舆论导向,把它作为我们的喉舌,其它的可以吸引民间资本,管理权也可以下放。你们看,行不行?”许汉青提出了一个办法。

郑晔对此没有什么看法,也不熟悉这方面的业务,便没有说话,只是望向陈复文。

陈复文沉吟了一下,沉稳地说道:“我回去和幕僚们商议商议,拿出一个稳妥的办法来,这件事情急不得,还是不要仓促决定的好。”

“嗯”许汉青点了点了头,“也好,我也只是随便问下你们的意见,想法并不成熟,陈先生回去好好商议一下,拿出建议再说吧。”

“还有一个好消息,大人走时曾交待,让那些胡商从海外多带些书回来,咱们重金收购,已经有几家捎回来了,正在翻译之中。而且《物权法》和《公平交易法》已经完成,就差大人您审阅颁布了。”陈复文将手里的卷宗递给许汉青,满脸喜­色­地说道。

“好啊!”许汉青抚摸着手里的文件,一股自豪之情油然而生,《物权法》可是直到中国近代还没有诞生的东西,现在终于让我搞出来了。“我连夜就看,这个东西越早实行,对咱们越有利。”

夜­阴­一刻一刻的深了起来,天空里从银红到紫蓝,从紫蓝到淡青的变了好几次颜­色­,当书房里亮起灯烛的时候,许汉青才揉了揉了酸痛的眼睛,抬起了头。

“夫君看完了?”身后柔柔的话语让许汉青感到了温暖,一双玉手从背后伸来,轻轻地给他捏着肩窝。

“碧娘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叫我呢?”许汉青伸手拍了拍肩上的玉手。

“来了一小会儿,夫君看得入神,妾身便没有打扰。”

“是新制定的两部法律,答应陈先生连夜审核完的,没想到这么快便看完了,看来今晚和夫人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许汉青把头向后仰,轻轻地顶了顶许夫人柔软的胸部。

许夫人“咯咯”笑了两声,爱怜地用手抚摸着许汉青的脸庞,“夫君在外面四处征战,回到泉州也是忙忙碌碌,真是太辛苦了。”

许汉青抓住许夫人的两只小手,在自己脸上蹭着,“那倒没什么,只要看到碧娘和馨儿,我便不觉得累了,马上变得生龙活虎,­精­神百倍了。”说完,在许夫人的小手上亲来亲去。

“去。”许夫人娇嗔地抽回手,在许汉青头上拍了一下,“明天吊妹便要回去了,我在厅堂里摆了酒菜,为她饯行,夫君快走吧。”

“哦,是这样啊!还是夫人想得周到。”许汉青站起身,伸展了下身体,拉着夫人走了出去。

许汉青在两位夫人的陪伴下,在温暖如春的厅堂里,在红烛的照­射­下,吃着酒饭。两位美人一左一右云鬓如墨,香肤如雪,天生丽质,桃红柳绿,看着便让人赏心悦目。

“吊妹呀!”许汉青放下酒杯,冲着陈吊妹说道:“白天开会时没有细说,趁着今晚给你饯行,我想再啰嗦几句。”

“姐夫您太客气了,有什么指教,吊妹洗耳恭听。”几杯酒下肚,陈吊妹脸上微微泛起了红晕。

“谈不上什么指教,只是说几点建议。”许汉青笑着说道:“你在泉州参谋部也呆了一段时间了,邵武战役的资料想必你也看过了,你觉得我光复军能够连番取胜的关键是什么?你回去后想怎么做呢?”

陈吊妹低下头想了一会儿,抬头说道:“光复军每次行动前都是­精­心策划,行动中果断迅速,战士们训练有素,悍不畏死,手里的武器又犀利异常,以有备击无备,所以才能连续得胜。吊妹回去后首先加紧训练士兵,争取建立一个类似的参谋部门,集思广益,­精­心筹划,我想应该可行。”

“说得不错。”许汉青赞许地点了点头,“但是你知道光复军士兵们为什么肯拼死作战,而新附军却士气低落,为什么我的人马能不断扩充,人才能不断来投吗?”

“这个?”陈吊妹皱起了眉头,陈吊眼的部队说得好听是义贼,说得难听就是强盗,都是本乡本土的穷苦百姓组成,在漳浦一带虽然是如鱼得水,但远不如许汉青顶着朝廷的官帽影响力大。一来没有什么象样的人才来效力,二来要招兵买马也有困难。即使实行许汉青的那些方针政策,一个山贼的号召有多少可信度,老百姓们能相信吗?

“呵呵”许汉青轻笑了一声,“你心里知道怎么回事就好,大举心有大志,我也不好勉强。但说实话,没有大义在手,蜗居一方可能还行,要想壮大就很难了。你回去可以和大举说清楚利害关系,我不是要并他的兵,收他的权,而是真心希望他能迅速发展起来,毕竟都是为了反抗暴元,驱除鞑虏吗!他要是就想窝在漳浦一带就随他了,无论怎样,我许汉青会一如既往地支持你们,不管是武器弹药还是粮草物资,我都会尽力助你们一臂之力。”

“姐夫的意思吊妹明白了。”陈吊妹把心里的郁闷压了下去,笑意盈盈地端起酒杯,“姐夫雄才大略,心思细密,从几千人马到现在创下了喏大的基业,吊妹着实佩服。我回去便和大哥分说清楚,相信大哥也不是个糊涂人,到时候我们愿听姐夫调遣。”

“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客气。”许汉青笑着摆了摆手,转而又正­色­道:“此时元军还是把注意力大部放到行朝那里,等到他们腾出手来,千军万马从四面八方压来,以一隅对全国,我不说,你也能想象出来那时是个怎么样的情形。更何况,元军中的蒙古­精­锐大部还在北方,江南只有一小部分,趁着元朝疏乎的时候,咱们便要埋头发展,到时候实力强大了,才能有一战之力呀。”

室内的三个女人都若有所思的样子,许汉青自顾自的吃着酒菜。

半晌,陈吊妹抬起头来,问道:“姐夫,其实我和大哥对接受姐夫的指挥没有什么意见,怕就怕朝廷那边指手划脚,到时候架空了姐夫,凭那些无能之辈,还不是把现在的大好局面拱手送给鞑子。”

“指手划脚,那些残兵败将吗?他们凭什么来指手划脚?”许汉青轻篾地撇了撇嘴,“实力决定一切,行朝还有多少可战之兵,别看对外号称有几十万人马,要是真有一战之力,也不会被追得在海上四处飘荡了。我可以容忍他们的存在,但绝不会听他们的号令,我要为近十万的光复军负责,也要为治下的几十万百姓负责,更要为华夏的国运负责,难道只是为了一个忠臣的名义,便要把千百万人的生命交给那些无能之辈吗?哼,我绝不会那么做的。”

“说得好,这下我便放心了,小妹在这里敬姐夫一杯。”陈吊妹端起了酒杯。

许汉青喝完酒,又交待道:“回去之后,你们要千万小心,张弘范正在扬州调集兵马船只,到时候泉州、漳州、潮州等沿海之地恐怕都要受其攻击,我们这边已经准备停当,他讨不了好去,漳州那边,你们也要早做布置,能打就打,不能打便避其锋芒,切不可硬拚。”

“这个请姐夫放心,吊妹回去便加紧布置,有了姐夫送的大炮,我们不会吃亏的。”

“武器是一方面,人才是决定胜负的重要因素,别的我就不多说了,来,大家吃好,喝好,喝好,吃好。”许汉青热情地招呼着。

第三卷 血雨腥风 第十五章 夫人的疑问

待得酒足饭饱,陈吊妹还要收拾行装,便告辞了。

许汉青斜倚了锦垫,边品茶边与两位夫人聊着天,一家人其乐融融,充满了温馨。

“夫君,刚刚在酒桌上,妾身不好Сhā话,对于行朝,您真的就想让它自生自灭吗?”许夫人问道。从小受过的儒家教育使得她总是觉得应该尽忠尽节,对于许汉青的想法和做法她并不赞同,但对于恩爱的丈夫,却也不好有太多的指责。

“夫人哪!”许汉青轻轻地把两位夫人拉坐到自己身边,整天忙得脚打后脑勺,也是该跟两位夫人交交心了,把自己的想法好好地解释透彻,争取到她们的支持。“今天没有外人,咱们一家子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你们

许汉青整理了一下思路,缓缓地说道:“说到堂堂大宋为何到了这步田地,可能都要说什么贾似道­奸­臣误国,杨道清昏庸无能。可为什么没人说宋度宗是个大昏君,为什么没人问这个大昏君怎么当上的皇帝呢?”

“你们先不要说话,等我说完,你们想想我说得有没有道理,再发表意见。”许汉青制止了许夫人,接着说道:“我先说说这个君臣纲常,说什么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皇帝说的话是金口玉言,一言可定人生死,说得不好听点,这是君视臣如猪狗。自古以来有明君后方有贤臣,出来个昏君,不知要有多少贤臣明士含冤受屈,甚至人头落地。接下来再说说国家和百姓,把一个国家的安危,把千万百姓的生命财产,寄托在不世出的明君身上,本就是不保险的事情,现在的破败局面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多少城池沦陷,多少百姓家破人亡,都是拜几个昏君所赐。历朝历代,都是从明君始,由昏君终。而善良勤劳的百姓何罪,每次更替,受苦的都是百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我想做的就是在有生之年,确立一套新的学说,建立一个新的体制,从而来尽量避免那个可悲的轮回,让我华夏国运从此不再因为一个人的错误而衰败,让千万百姓不再因为一个昏君而流离失所,家破人亡。”说得有点口­干­,许汉青端起茶杯喝了口水。

“夫君想得这么深远,那是不是以后就没有皇帝了?”刘馨儿给许汉青续上茶水,问道。

“那也不一定,即使有皇帝也不能再象以前那样一言定人生死,一个人便能决定整个国家的兴衰,千万百姓的幸福。”许汉青笑了笑,解释道。看着许夫人低头不语,许汉青拍了拍许夫人的手,说道:“至于行朝那边,关键时候,我会派人帮助他们的,现在即使想帮他们,我们也是力不从心啊!”

许夫人苦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夫君所谋之深,所虑之远,妾身佩服,但求夫君为了跟随行朝的十几万百姓,不要袖手旁观。”

许汉青点了点头,历史上崖山之战宋亡后,投水而死的军民有十几万人,每想至此,许汉青都心痛不已,连死都不怕,为什么不和元军死战到底,是什么样的教育让那些被屠杀的百姓等着屠刀来临而不做反抗,是什么样的思想让那些人宁可投水赴死也不愿奋起一击。

“听说行朝那边虽然外临强敌,内部却开始争权夺利,官员之间相互倾轧,国舅杨亮节居中掌权,排斥异己,宰相陈宜中党同伐异,指使言官将陆秀夫弹劾出朝廷。要不是张世杰对此不满,恐怕也不会召回陆秀夫。”刘馨儿看两人都有些沉默,Сhā话道。

许夫人轻轻叹了口气,也难怪许汉青对朝廷没有信心,国事艰难到如此地步,这帮人的所作所为着实让人伤心失望。

“行朝几十万大军就在这内耗中丧失了锐气,陈宜中一直就是一个胆小鬼,张世杰也是惟务远遁,被几万元军追得到处乱跑,连个落脚地都没有。国难当头,不知团结一心,卧薪尝胆,所到之地还要大修行宫,彰显皇家所派。真不知这些人到底在想些什么,到底要做些什么?”许汉青听到这些,十分气愤。

“那些官员只想着自己的权力,哪管国家呀,上次咱们派人请行朝来泉州,皇帝都答应了,他们不是不敢来吗!还不是怕成为客军,怕没有权力。”刘馨儿说道。

“呵呵,不来倒好,要是来了,成天对付他们就够了,哪还有­精­力对付元军。”许汉青笑着说道。“碧娘,这几日我忙忙碌碌,怎么没看见蓝太君?”

“哦,是这样,老人家不放心畲族的那些老弱­妇­孺,随流求的船一起过去看看,过不了多久就能回来啦。”

“去看看也好,就怕她看那里好,留在流求不回来啦。”许汉青调侃般地说道,“我累了的时候,也经常想放弃,带着你们俩乘着大海船到流求过安稳的日子,等到元朝想攻打我们的时候,我们也有了强大的海军,谅他们也奈何不了我们。”

“夫君切不可如此想,整个光复军和福建路的百姓都指望着您呢,怎么能轻言放弃,去享受安逸呢?”许夫人劝道。

刘馨儿听到许汉青这么说,幸福地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我知道,只是想想罢了,这么多双眼睛望着我呢,怎么也得硬着头皮向前闯啊!”许汉青感慨道。

“向前的道路或许坎坷,或许充满荆棘,但碧娘和馨儿一定支持您,与夫君患难与共。”许夫人看着许汉青说道。

许汉青搂着两位夫人,“碧娘说得好,道路是坎坷的,前途是光明的,为夫不会让夫人们失望的,我一定要率领光复军用血与火打出一片新天地来。谁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纯属放屁。”

三个人都不说话,只是紧紧靠在一起,感觉彼此的心跳。

浪漫,不仅是在生日时收到令人尖叫的花束,新兴的浪漫主义,要你偷取每一个能够相聚的小片刻。不妨试着就只是一双紧握的手,一本两人共享的小说,一杯淡淡的水酒,你会知道,原来贴近一个人,是可以如此轻易。

许汉青醉了,心醉了,谁说古代人不懂浪漫,谁说古代人不懂温馨。人生至此,夫复何求。这一刻远离了烦恼,哀愁,只有那心贴心的感受。]

将圆未圆的明月,渐渐地升到高空,一片透明的灰云,淡淡地遮住月光,朦朦胧胧,如同附入梦景。晚云飘过之后,水一样的清光,冲洗着柔和的冬夜。

………………………………

道不尽红尘舍恋,诉不完人间恩怨

世世代代都是缘,留着相同的血

喝着相同的水,这条路漫漫又长远

红花当然配绿叶,这一辈子谁来陪

渺渺茫茫来又回,往日情景再浮现

藕虽断了丝还连,轻叹世间事多变迁

爱江山更爱美人,那个英雄好汉宁愿孤单

好儿郎浑身是胆,壮志豪情四海远名扬

人生短短几个秋啊!不醉不罢休

东边我的美人啊!西边黄河流

来呀来个酒啊不醉不罢休

愁情烦事别放心头

……………………………

许汉青轻轻哼唱着歌曲,三个人都沉浸在这难得的温馨之中。

第三卷 血雨腥风 第十六章 行朝举动

天边现出了一道红霞,慢慢扩大了它的范围,加强了它的光亮。太阳就要从那天边升边了,红是红得很,却没有亮光。太阳象负着什么重担似的,一步一步地,努力向上面走来,到了最后,冲破了云霞,完全跳出了海面,一刹那间,忽然发出了夺目的亮光,刺得人眼睛有些痛,附近的云也着了光彩。

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在火焰与海水之间,两百多艘战船,四百多艘官船和民船静静地沉睡。

海上日出之美,无法用简单的语言来形容。但是,如果天天对着这样的景­色­,心中涌起的不是诗意,而是厌倦。

朕如果是一只海鸥也好!端宗望着帆间掠过的翅膀,痴痴地想。常年的颠簸流离,使得这位少年天子,眉宇间早早带上了愁容,还有与年龄不相称的成熟。

“万岁,回船舱去吧,海上风大!”陆秀夫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上船,在赵昰的背后低声说道。

“夫子,丞相他们商议得怎么样了,如何封赏许汉青?”赵昰沉声问道。

“许汉青升任枢密院事兼权参政知事,陈复文升泉州知府,麾下将领各晋一级,共赏银五百两。”陆秀夫答道。

又是这一套,赵昰不屑地撇了撇了嘴。明知道光复军为许汉青一人所创建的情况下,还要将泉州的政务和军务强行分开。政务,归陈复文,军务,归许汉青,从而达到文武分权。这都什么时候了,这帮人还忘不了互相倾轧,还忘不了文武制衡。

“还,还要派出钦差去泉州传旨,要许汉青的光复军提供两百门传说中的大炮和,和五千枚震天雷。”陆秀夫吞吞吐吐地说道。

见陆秀夫如此,赵昰更怒。一个迂腐却一本正经的枢密使(陆秀夫),一个刚愎的大都督(张世杰),一个跋扈的外戚(杨亮节),一个懦弱的太后,和一个只懂得平衡却没有决断力的丞相(陈宜中),这样的朝廷,难怪被元军追得四处乱跑。

“朝廷不拨兵马,不给物资,只一味地授予虚衔,现在明知道光复军在强敌环伺之下,开春即有大战,还强行伸手讨要武器,如此逼迫太急,难道不怕伤了光复军将士们的报国之心吗?”赵昰怒道。

福建本来就不是容易落脚的地方,光复军虽然连番取胜,但北有两浙大都督范文虎的近二十万新附军,西有达春的蒙古劲卒,西南的刘深日日迫近。这种情况下,不思如何与光复军联手,打破北元围困,将福建和广南连成一片。反而算计着光复军那点家底,如此行事,也只有朝廷那些­精­于内斗的大臣们能做得出来。

“许汉青擅改军政制度,又弄出什么《物权法》《公平交易法》等大逆不道的东西,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众大臣认为不追究他狂妄悖逆,欺君之罪便已经是很宽容了。”陆秀夫轻声答道。

“夫子怎么看这些个法律?”赵昰皱了皱眉,问道。

“这个…”陆秀夫犹豫了一下,从心里来讲,这些个法律和他所学的圣人之书根本不同,对些他也十分气愤,但现在却不是火上浇油的时候。“陛下,许汉青或许想利用法律来安定泉州商户之心,毕竟强敌环伺之处,人心皆有不稳。而且许汉青现在已经有几万兵马,这粮饷、弹药都是靠其自给,借此抽取税赋也是有可能的。不过这些个法律确实与祖宗成法不同,也难怪大臣们非议。”

“既如此,就随那些大臣去吧,毕竟光复军几次大胜,使得达春回师,多少也减轻了行朝的压力,也不好过分苛责许汉青。”赵昰叹了口气,转身向船舱走去。

海面上起风了,波浪轻轻拍打着船舷。

………………………………………………

宋端宗景炎二年,1278年1月16日,张世杰奉帝昰走浅湾,又遇元将刘深来袭,不得已趋避秀山,转达井澳。老天也助元为虐,陡起了一夜狂风,竟把帝昰坐舟,掀翻在海滩,可怜冲龄孱主,溺入水中,经水手急忙救起,已是半死半活,好几日不能出声。刘深又率元兵追袭,张世杰再奉碙入海,至七里洋,欲往占城,陈宜中托名招谕,先至占城达意。安南世受大宋恩德,危难时刻,应该大宋尽一点力吧。大多数官员这样想道。

陈宜中看看自己的随行船队,一共六艘两千料的大海船,里边装了很多金银财宝。这些金银财宝都是大臣捐献出来的,给这支二百多人的使节团充充门面,向安南展示大宋依然有复兴的财力,供他来贿赂安南的官员,给行朝购买落脚的地皮。

“丞相,早去早回。皇上盼着你的好消息!”陆秀夫站在甲板上,把酒与陈宜中话别。

“我会尽快回来,照顾万岁的事情,就全靠陆大人你了!”陈宜中郑重地向陆秀夫施礼。

我还有必要回来么?这个朝廷,到了这个地步还频频内斗,除了少数手中无兵的文臣,谁肯再听我的?陈宜中一边与送行的人挥手,一边问自己。

…………………………………

泉州城内,许汉青和陈复文等人围坐在一起,正在讨论如何应付朝廷的钦差。

“朝廷的赏赐如此之薄,胃口却如此之大,真是…”许汉青苦笑着摇了摇头。

“外部羁縻,再加上内部分化瓦解,只是朝廷诸多举措的第一步。一旦咱们答应下来,接着,那些权谋者的花样,会更加肆无忌惮。”参谋长郑晔说道。

“这些人真不知道怎么想的,自己国家的人不来找,却要拿出那么多钱财去求安南。”许汉文一脸不可思议地摇着头。

“呵呵,高谈阔论一个顶俩,危急时刻却无一策可救国,这本是那些大儒们的看家本领吗!防内重于壤外,朝廷不是一直这样吗,在他们眼里,咱们可能比元军更可怕呢。”陈复文冷笑着说道。

“好了,他们不仁,咱们不能不义,东西不能全给,手雷可以支援行朝一批,大炮就免了吧,绵羊就是绵羊,安上爪牙也斗不过狼的,再派几个人去好好解释一下咱们面临的困难,顺便留在那里,以便互相联络,你们看怎么样?”许汉青打了个圆场,提出了一个折衷方案。

“这样,恐怕行朝不答应呀?”郑晔说道。

“可不可以用交钞来顶,这些东西咱们有的是。”许汉文又提出了一条建议。

“可以试一试,这个钦差是国舅杨亮节的心腹,杨亮节比较贪财,到时为咱们说说话,行朝离咱们又远,应该差不多能对付过去。”陈复文捋着胡子说道。

“那就这样定了,这件事就由陈先生来负责吧,参谋本部和前敌指挥部已经人员齐备,郑晔呀,我看你也担心戴云山那边的部队,过几天和副参谋长孙志勇交接一下,便去那边准备吧。”许汉青交待道。

“好的,我还真是不放心那边,作战计划制定完毕,早去一日,便能早一日进行针对­性­训练,我收拾一下便出发。”郑晔兴高采烈地答道。

“大哥,您成立的那个公共卫生部昨天又来要钱了,大敌当前,搞什么排水沟,预备石灰,盖厕所,浴池,还制定了那么多条条框框,雇了那么多人收集垃圾,是不是有点不是时候呀?”许汉文脸上写满了意见。

许汉青笑了笑,城里驻扎了那么多军队,都是不花钱的劳力啊,再说蒙古人可是世界上第一支使用生化战的军队,在成吉思汗远征时,曾经把染病的尸体扔进敌方的城里,城里的人差不多死绝了。对此,他可不敢掉以轻心。“现在不过是用点钱,以后可是有大用处啊,再说这样一来,也显示出咱们守住城池的决心和信心,再说雇的那些人不都是些岁数大的人吗,并不影响咱们的军队呀,况且所制定的那些措施都对大家有好处,卫生好了,疾病就少了,以后咱们占领的城池多了,这个模式还是要搞下去的,现在用些钱,以后他们会自己养活自己的。”

第三卷 血雨腥风 第十七章 闲谈

“好吧!大哥既然说有用,那我就给钱好了。”许汉文满脸不情愿地答道。

“市舶司那边怎么样?收入是多了还是比以前少了?”许汉青笑着问道。

“当然是多了,依您的意思,把那些乱七八糟的税都取消,只按货物多少种类征收关税,虽说每次收的钱少了,但架不住船多货多呀。现在比以前多收三成,再加上咱们以船入股所收的红利,比蒲寿庚在的时候多出一倍不止。”许汉文自豪地说道。

“我看过帐了,这还没算上流求商队的收益,盐场的收益,等用交钞从北元套回金银物资回来,收益还不止于此。”陈复文也笑着补充道。

“光有钱还不够,粮食的储备还要加强,越多越好。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咱们的粮食只能靠外面供应,民以食为天,如果在这上面出了差错,人心便会不稳。”许汉青嘱咐道。

“安南、吕宋、倭国等周边小国,咱们都开辟了航线,回航时如果带回来粮食,咱们不仅原价收购,而且税赋也照顾一些,商户们都很踊跃。”许汉文答道。

“大人只管把心用在军事上,其它琐事就由我们替大人分忧吧。”陈复文望着许汉青被海风吹得略显粗糙的脸真诚地说道。

“一个好汉三个帮,一个篱笆三个桩,没有大家的努力和辛苦,我许汉青也不能后顾无忧地与元军作战,这些日子我忙于水师,不如今日由我作东,感谢大家,也算奇$%^书*(网!&*$收集整理给郑晔饯行了。”许汉青笑道。

“好,难得呀,每天都是忙忙碌碌的,正好放松一下。”许汉文是年轻人,心­性­活泼,雀跃着答道。郑晔担任参谋长时间不短,早已经变得沉稳老练,只是笑着点头。

……………………

酒是人情:“相逢一笑是前缘”,“浊酒一杯喜相逢”。酒是豪情:“醉卧沙场君莫笑”。酒可解愁:“何以解忧,为有杜康”,“愁来竹酒二千石,寒灰重暖生阳春”。酒是礼仪:“无酒不成筵席”。可见酒这东西是沟通交流感情的纽带,这次也不例外,气氛是越喝越热烈,话是越喝越多。

“陈先生是老前辈,俗话:家有一老,如有一宝。陈先生的经验和阅历就是咱们的财富,来,咱们敬陈先生一杯。”许汉青举杯说道。

“是啊!有陈先生坐镇,咱们就能后顾无忧,而且我可是从陈先生那里学到了不少东西,应该敬陈先生一杯。”许汉文也笑着说道。

“应该应该。郑晔明天便要率前指去戴云山了,不知陈先生有什么要捎给令爱的。”郑晔询问道。

“呵呵,各位把老夫捧得这么高,当心摔着老夫啊!”陈复文开怀笑道,举杯一饮而尽,“孩子们大了,自己有了想法,老夫也管不着了。”

“也不能这么说,亚茹既然对科学制造有兴趣,就让她去钻研好了,上次她和国栋合伙搞出了硝化甘油,说明她还是有这方面的天赋,就让她在这方面好好发展也好。”许汉青给陈复文夹了菜,说道。

“哦,大人说的是真的?”陈复文问道。

“当然是真的,我和夫人都看到了。”

“也好,只是亚茹年龄大了,我那夫人天天惦记着这件事,可没少在我耳边唠叨。”

“哈哈,您回去告诉嫂夫人,这件事呀,就不用­操­心了,过些时日,说不定就有大大的惊喜呢。”许汉青想到在戴云山看到刘国栋和陈亚茹的情景,不禁哈哈笑道。

陈复文疑惑地瞅了许汉青一会儿,释然道:“儿大不由爷,随她去吧。大人,您说,行朝这次向安南寻求栖身之地,能成吗?”

“我看够呛。”许汉青放下酒杯,沉吟了一下说道:“国与国之间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现在北元风头正盛,势力正强,安南会冒着激怒北元的危险来容纳一个苟延残喘的行朝吗?我看不把他们抓起来向北元卖好就不错了。”

“大人这话说得­精­辟,可惜朝中那些大员们却是执迷不悟,还幻想着安南是世受大宋恩泽的藩属,会在危难时刻帮一把。须知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啊!”郑晔把玩着手中的酒杯,感慨道。

“如此说来,那陈宜中也是一去不返了。”陈复文幽幽地说道。

“这是为何?”许汉文不解地问道,“他不是丞相吗?难道要做逃兵?”

“陈先生,我对行朝这些官员的禀­性­和来历也是陌生的很,趁这个机会,不如您来给我们讲说一下。”许汉青给陈复文又斟了一杯酒问道。

“也好,老夫便把这些陈芝麻料谷子的事说一下,看看这些官员们的嘴脸,先说说这个丞相陈宜中吧,就从贾似道被罢免说起。”

芜湖兵败后,贾似道的昏庸腐败,激起了举国上下的义愤。擅权误国的贾似道已被罢免,此时朝廷如果能够振作起来,任用贤臣,局势或许还可以扭转。但恰恰此时,朝廷却犯下另一个严重的错误,即任命陈宜中为相。在陈宜中的主持下,宋朝终于陷入万劫不覆的深渊。陈宜中是一个狂妄自大、欺世盗名的两面派,惯于提出冠冕堂皇的高调言辞,谴责任何妥协退让的主张和行为。陈宜中本为贾似道所援引,贾似道兵败以后,他却率先提出处死贾似道,以提高自己的声望,毫无廉耻。统帅禁军的殿前指挥使韩震提出迁都建议,他竟然私自将其骗到自己家中杀害。

陈宜中长期通过这种哗众取宠的表演和豪言壮语来获得权势,提高自己的威望,但事实上却是一个优柔寡断、冒充抵抗英雄的胆小鬼。德佑元年春夏之交,战事最为激烈的时候,朝野内外纷纷要求他亲往前线督战,他却犹豫畏缩,不肯出城。显而易见,陈宜中不可能为宋朝冒生命危险。

陈宜中当国,行事摇摆不定,徘徊在和与战之间,不能作出决断。他口头上喊出各种豪言壮语,实际上却懦弱怕事,没有与元军决一死战的勇气和才能。

“陈宜中一而再再而三地逃跑,此次去安南若见事不可为,必然不会再回行朝的。”陈复文讲述完陈宜中的光辉事迹,下了结论。

“大宋朝廷没有人才吗?先有贾似道误国,再有陈宜中这个逃跑丞相,难怪形势每况愈下。”许汉文气愤地说道。

“长于争权夺利,慷慨陈词,面对外敌却束手无策,就是这些朝廷高官的所作所为啊!”陈复文叹息道。

“还有一条,就是墨守成规,不思进取。”许汉青补充道,“国难当头,还抱着祖宗成法,这次钦差来,不是对咱们还有不满之言吗。亏得咱们远离朝廷,受到的约束小,否则怎么能有现在的局面。”

“咱们发展到现在这个局面,一个是没有外人掣肘,再者也是大人深谋远虑,又得到神仙眷顾啊!所造出的火炮、手雷这些神兵利器功不可没。”郑晔不失时机地给许汉青戴了个高帽。

“呵呵,这也是我为什么组建参谋部的初衷,只要是人,就难免犯错,一个人再怎么深谋远虑,也有疏漏的地方。所以每项决策才要经过大家商议,完善后才实施。咱们可不能学朝廷,一个人昏庸无能,便导致整个国家民族衰败沉沦啊!”许汉青轻笑着摆了摆手。

“郑晔所说也不是没有道理,大人说过的发动与北元进行政治、经济、舆论、人口等全方位的战争,可是让我们都是大开眼界,我想北元那些只知劫掠的鞑子肯定没见过,到时候慢慢地就让他们失去战斗力了。”陈复文也开口说道。

“虽说如此,但关键还要看咱们发动的时机,到时咱们在军事、政治、经济上同时下手,北元一定措手不及,只要北元混乱一段时间,四周窥视的力量就会再给其一击。咱们的压力就能减轻,光复江南便指日可待了。”许汉青解释道。

“是呀,光靠咱们光复军,以一隅对全国,如果没有外力帮助,与北元之间必将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咱们都要有思想准备。”陈复文叹道。

第三卷 血雨腥风 第十八章 “威镇海门”

“咱们肯定不会败给鞑子,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最后的胜利必将属于我们。”许汉文挥着拳头说道。

“依我看,可能用不了十年就能实现咱们的目标。就让咱们为了这个目标奋斗吧,来,­干­一杯。”许汉青笑着举杯说道。

“好啊!­干­杯。”“­干­。”

………………………

扬州,南征元军的中军大帐内,张弘范正聚­精­会神地看着地图。

“大哥,您找我吗?”其弟张弘正掀帘而进。

张弘范并不答话,抬起头盯着张弘正。

张弘正心里一惊,赶忙施以军礼,大声禀告道:“都元帅,末将张弘正应命前来,请大人吩咐。”张弘范治军颇得古今名将之法,他生平仰慕五代时楚国名将王环,并效其所为,士卒凡有疾病创伤,一定亲往探视,照顾医药;不幸死亡的,一定要把柩骨送回故乡;凡有赏赐,必定分给部属;正是因为如此,张弘范深得军心,威望甚高。张弘正虽是其兄弟,却也惧怕其兄三分。

“哼”张弘范冷冷地哼了一声,开口问道:“兵士都已聚齐,水军那边训练得怎么样?”

“回都元帅,水军船只已经齐备,共有五百余艘,水军正在加紧训练当中,只是,只是…”张弘正吞吞吐吐地说道。

“只是什么?照实禀告。”张弘范脸一沉。

“是,只是北军不善水战,恐怕要一个月后才能勉强出航,而且战力不好估计。”张弘正腰板一挺,大声答道。

张弘范盯了张弘正一会儿,默不作声地继续看着地图。正当张弘正偷偷地擦去额头上的冷汗时,却听得张弘范说道:“一个半月后兵分两路,进行南征。你且过来,看看地图。”

“是。”

地图上在东南沿海画了一条红线,从扬州出发,将漳州、潮州、惠州、潭州、广州、琼州连在了一起,泉州画了大大的圆圈,上面还打了一个叉。

“都元帅,为何把泉州刨除在外?”张弘正不解地问道。

“你以为凭这些新训练的水军,能打下泉州吗?你知道泉州有多少光复军把守吗?”张弘范抬头反问道。

“好象,好象不少于四万人吧?那又怎么样,咱们率领的可都是蒙古­精­锐,还怕了许汉青的光复军不成。”张弘正满不在乎地说道。

“胡说,难道索多和页特密实都是泥捏的吗?恐怕他们都是象你这么个想法,才落了个身死军灭的下场。”张弘范斥责道:“许汉青率领的光复军在一年里屡战屡胜,盘踞泉州,会是浪得虚名吗?更何况咱们的水军仓促组成,北军又不擅水战,一开始便去碰实力最强的,未免得不偿失,不如从弱敌开始,以打代练,等到进攻残宋行朝的时候,估计战力也能够提升不少。”

“都元帅说的有理。”张弘正不服气地说道。

张弘范看着自家兄弟的样子,用手拍了拍张弘正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陛下任命吾为蒙古汉军都元帅,特拨二批蒙古军归吾指挥,这是超越常规的措施,在金殿上,又赐给剑、甲。别人看到的是我荣宠一身,而我却如立在火中,惴惴不安啊!蒙古人、汉人,不知有多少人等着看为兄的笑话,不可不慎啊!”

张弘正在其兄难得的和风细雨下,也深有感触地点了点头,唉,说到底,自己还是汉人,在此高位,不知惹得多少蒙古人嫉恨,大哥谨慎也是不得已的事情。

“许汉青,豪杰也,观其用兵,无不深谋远虑,一击而中。吾虽不惧怕于他,但万一受挫于泉州城下,或者损失过大,即使得了泉州,朝中的那些官员恐怕也不会放过为兄啊!”张弘范用手指点着地图上的泉州侃侃而谈,“再者说,咱们的任务是剿灭残宋行朝,攻打泉州自有百家奴和范文虎,如果顺利灭了残宋,功莫大焉。到时候如果许汉青还在支撑,各路大军齐集,咱们挟大胜余威,还不一鼓可定吗?”

“不错,还有什么功劳比得上灭了残宋,抓住小皇帝,得到玉玺呢?还是大哥想得周到,小弟佩服。”张弘正恍然道。

“好了,这些话自家兄弟说说罢了。你去好好训练兵士们吧,到时任命你为先锋,我是选你的骁勇善战,可不是因为你是我的兄弟。军法无情,我不敢以私挠公,切记切记。”张弘范殷殷教导道。

“都元帅放心,末将定身先士卒,奋勇冲杀,绝不给大哥丢脸。”张弘正慨然应喏。

…………………………

婆娑的刺桐树影下,木屋、楼台、仓库、货栈,静静地蜷缩在万顷碧波上。而两侧丘陵如张开的臂膀,轻轻地将泉州湾拢在怀抱中。宋时的泉州湾远比现在大,是天然的深水良港。后来港口一部分渐渐被淤积成陆地。

透过海上薄薄的轻雾,许汉青用望远镜可以清楚地看到远处美丽幽静的港口。

“大人,您看港口两旁,那就是刚刚建造完成的四座炮台。”水军统领许青华指点着,说道。

“哦,看见了。”许汉青将望远镜转了个方向,看了片刻,问道:“炮台高度是多少?建造工艺怎么样?”

“炮台内用木料,外用青砖砌成,水泥灌浆非常坚固。高度约为两丈,宽十二尺,进深九尺。每座炮台设大炮四门,另有小炮十门。标尺已经测定完毕,可以完全封锁港口。另外正在建造小型炮台六座,一个月后即可完工。”许青华如实答道。

“等六座小炮台完工后,就形成了一个要塞群,元军要想从海上进攻泉州恐怕难以得逞。”许汉青点头说道。

“是的,除非元军船上有比我们­射­程更远、威力更大的火炮,否则靠近港口的船只必然难逃被击沉的命运。”许青华对此也是充满了信心。

“四座大炮台可有名字?”许汉青饶有兴致地问道。

“暂时还没有,不如今天就由大人命名好了。”许青华笑着凑趣道。

“呵呵,一下子还真不好说。”许汉青笑了起来,略想了一会,说道:“不如就以威”、“震”、“海”、“门”四个字命名吧,寓意炮台威风凛凛镇守在大海门户。你看怎么样?”(注:引自清朝大沽口炮台分别以“威”、“震”、“海”、“门”、“高”五字命名,寓意炮台威风凛凛镇守在大海门户的高处。)

“很好啊,名字简单却寓意深刻,就按大人的意思叫吧。”许青华不轻不重地拍了下马屁。

“工程还要抓紧啊!张弘范可是快要南征了,保不准会从海上来攻打泉州呢?”许汉青又举起望远镜,望向驶出港口的几条商船。

“这么短的时间,张弘范能训练出什么样的水军?敢从海上来进攻,这几座炮台就能让他们统统沉到海底去喂老鳖。”许青华不屑地说道。

“张弘范乃元军中的名将,切不可掉以轻心,虽然参谋部判断他不会刚刚被忽必烈委以重任,便来碰咱们这颗硬核桃,但泉州是咱们的根本,绝不容有失,任何一点可能都要有万全的应对之策。”

“是,属下明白。”

“还有流求那边的船队过来以后,你们可以从他们那里换一批经验丰富的水手,把近海水军中的一些人送到远洋船上实习训练,这样一批带一批,训练的速度能够更快一些。”

“好啊!这个办法好,不过您得和二哥那里打个招呼,要不他可不会放人的。”

“这没问题,我和汉桂说一声,以老带新是咱们以后发展海军的方向,他会同意的。”

第三卷 血雨腥风 第十九章 舆论攻势

五胡乱华时,冉闵颁下中国历史上著名的《杀胡令》:“凡内外六夷胡人,敢持兵仗者斩,汉人斩一胡人首级送凤阳门者,文官进位三等,武职悉拜东门”。

正是冉闵的“杀胡令”使五胡乱华时期汉减胡增的人口趋势得以逆转,使鲜卑等众胡统治阶级不得不依靠汉族武装势力,为其后中国的盛唐复兴创造了条件。

如果没有冉闵的“杀胡令”,没有他号召汉人复仇,驱逐各胡出中原。以后会是什么样?几百万白种胡族在中原繁殖上千万人口后必然向南方要生存空间,再把南方的汉人杀绝,中国的主体民族汉族就会被异族取代,最终整个中国都被这些白种胡族彻底占据。汉族人最终的命运会怎样?看看今天印度种姓制度下的贱民就知道了。

景炎三年二月,经过充分准备之后,光复军再次让世人震惊,光复报上登载了《驱鞑令》,扬言要蒙古人退出江南,退出中原,还归大漠,否则就将其统统杀光。该文写道:彼蒙古者,率兽食人,茹毛饮血,无伦无礼,蛮夷之部落尔。一朝得势,逞爪牙之尖锐,纵战祸于他邦……纵兵南下,侵我汉疆;攻川陕,无城不屠,尸塞水道,血染河殇,骨露荒野,堆砌成行。掠襄阳,焚烧俞月;长街空荡,失之熙熙,万人空巷,不见攘攘。攻掠之处,已无整土,屠灭之地,再无完族。自盘古开天地以降,中华之劫难,无过于此者。此诚王侯将相、士农工商同仇敌忾,誓死以抗,求存全种之秋也……人皆有一死,死法各不相同,然,有一种死亡最令人渴望,那就是战斗至死。好男儿谁不渴望战斗至死——名字千古流传,身后万年配飨。还有什么死亡比这种死亡更加辉煌,更加华丽,更加令人神往。一寸江山一寸血,百万宋人百万兵,拿起你们的刀枪,去享受那流芳百世的勇名,无论生死,我们都是无愧人生!鼓声动而南风起,剑气冲而北斗平。万众悲歌,气吞山河。诸君但尽人事于日下,必垂青史以永芳。圣人之云杀身成仁,舍生取义者,尽在今朝。共之,勉之,励之!!!!

以这篇半文半白的文章为标志,光复军率先从舆论上发动了针对北元的攻势,此文一出,人们都议论纷纷,如此赤­祼­血腥的叫嚣,与圣人所说的要胸襟坦荡、大气容人,切不可斤斤计较、睚眦必报背道而驰,从而打破了国人以德报怨的儒家理论,强调的是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还不等人们从震惊中清醒,光复报又发表了《悼民族英雄冉闵》,为饱受非议的冉闵正名。历史文献对五胡乱华绝口不提,只是片面强调冉闵的杀胡,而说不清冉闵杀胡的原因,一味破口大骂冉闵是屠夫、破坏民族融合,是历史的罪人,胡说什么本来汉人与当时的胡族彼此学习,各胡向往中国文化,汉人也向胡人学习放牧,文化上已彼此在逐步同化。而此文章中旁征博引,论述了从匈奴人开始,鲜卑、突厥、契丹、女真、蒙古,所有入侵中原的异族全都是垂涎中原辽阔肥沃的土地、数不尽的财宝金银......更不用说那些穿兽皮,吃人­肉­的野蛮部落,它们哪里懂得礼仪廉耻,伦理道德?它们是作为强盗来到中原,将作为强盗被杀死在中原、作为强盗被驱逐出中原,我中华民族怎能与禽兽“融合”?“和睦相处”?文章最后呼吁道:让那久违的血­性­再回到我们身上来吧,再重演一次杀胡灭胡的壮举吧。不要拿孔夫子“以德报怨”的四个字来当作我们软弱的借口和装点我们稀薄血­性­的掩饰。

此时的光复报已经被拆分成了《光复报》《泉州商报》《每日新闻报》等多家报刊,除了《光复报》在光复军直接管理之下,其它各家都已经被民间资本所收购。虽然官府早已经颁布了《新闻报刊管理办法》,强调了言者无罪,但《光复报》作为光复军的喉舌,它的一言一行还是代表着官府的思想和意图,尽管有很多不同的声音,但长期以来对于官府的畏惧与屈服,让这些已经独立的报纸并不敢发表言论来挑战官府的权威。

“这样不行?要让那些报纸也参与进来,不管是赞成的还是反对的。”许汉青对陈复文说道:“真理越辩越明,让大家把不同的想法都拿到桌面上辩论,总胜于把不满压在心底,暗地里说坏话搞破坏好。”

“看来观念真是不容易改变啊!虽然咱们颁布了法律,人们还是不太相信呀。这样吧,我让手下的人写几篇文章,去找《每日新闻》的老板发表,抛砖引玉吗。”陈复文有些无奈地说道。

“也只能这样办了,人们还是比较相信官府的,特别是陈先生,您是泉州知府,怎么也得给您这个面子呀。”许汉青笑着说道。

“唉,真是辛苦啊,这是什么事呀,还得自己和自己辩论。”

“思想最顽固的,这是一个长期的艰巨的任务,成功了,就将是造福后代的事情,只要人们有了血­性­,不再怯懦和忍让,也就不必让咱们的子孙再承受被征服被奴役的痛苦了。咱们能做到的尽量去做,穷一生的­精­力去做成功,也就满足了。”

“那个《赏罚令》是不是等几天再发表,让大家都先思考一下,适应一下。”陈复文想了一会,问道。

“也好,就五天后再发表。嘿嘿,有时杀人不必用刀的,用钱杀起人来更狠呀!”许汉青得意地说道。

“要是用钱就能把鞑子赶跑,还百姓安乐和平的生活,那该多好。”陈复文感叹道。

“呵呵,其实打仗打的是什么,不还是钱粮吗,所以从这方面来说,就是用钱把鞑子赶跑的。”许汉青笑着解释道。

“大人说的也是,等到《赏罚令》公布,江南的蒙古人恐怕连睡觉也要小心被别人砍了脑袋到咱们这来换钱了。”

“就是要让蒙古人坐卧不安,让元军中蒙古人和新附军互相猜疑,至于重赏之下能有多少人去砍蒙古人的脑袋倒并不是很重要。这就是心理战术,不停地对元军施加各种各样的压力,让他们疑神疑鬼,离心离德。”许汉青加重语气说道。

在官方的推波助澜下,一场论战终于在泉州拉开了帷幕,文人士子、大儒大家纷纷发表文章,反对的,支持的,在各家报纸上打成了一团,硝烟弥漫。在历史上,这次事件被称为“泉州思想解放运动”,继春秋时期百家争鸣之后,又一次在学术上出现了大论战,从而使各个学术流派应运而生,打破了独尊儒术的传统。而儒家思想也出现了分裂,很多大儒在这次论战中,思想也出现了变化,不断吸收了别家别派的理论,充实着,修改着自己的理论,而食古不化的儒生们却因为拿不出有说服力的论据,而纷纷败北。此次运动也使各种理论的论战成为了惯例,更催生出了理论上的与时俱进。知识分子中不同学派的涌现及各流派争芳斗艳的局面从这个时候出现了。

许汉青的目的很明确,不光要在军事上打败蒙古人,使华夏百姓不致沦为四等奴隶,更要在思想上打破封建时代的枷锁,从而使中国的建国、富国、强国思想从根本上发生了改变,各家各派的理论在这次大论战中得到了检验,糟粕将被渐渐屏弃,­精­华也将得到不断完善和补充。这种自由论战的氛围有助于产生出最合乎科学的理论,许汉青所做的就是给这种氛围提供一个能让它们茁壮成长的温床。这将是一个比较漫长的时间,也许要等到二、三十年后,也许要等到新式学校里的学生成才,知识分子的比重发生变化,才会真正迎来春天,但这项工程难道不值得用毕生­精­力去完成吗?

军力的强大可能只是昙花一现,看看历朝历代的兴衰便知道了。但思想上的先进­性­却可以使一个国家长久处于强盛。

第三卷 血雨腥风 第二十章 《赏罚令》

两脚踏翻尘世路,

一肩担尽古今愁,

关河梦断归何处,

匹马金风觅封侯。

许汉青笨拙地挥舞着一支上好的毛笔,正肆无忌惮地写着缺笔少划的汉字(简体字)。“好了”,许汉青写完最后一划,只觉心胸光风霁月,再无牵虑,借着酒劲仰天哈哈大笑起来。

“我的,我的,谁也别和我老人家抢。”陈复文连忙伸手,打开几只探向条幅的黑手,将那幅字抢在怀里。

周围的人碍于陈复文的年纪和威望,谁都不好再抢过来。只好不满地叫嚷起来,“再写一幅,再写一幅,我还没有呢。”………..

行朝钦差王刚中偷偷地撇了撇嘴,心道:切,这么丑陋的字,笔划都不全,也敢拿出来现眼,这群马屁­精­还跟抢宝一样,真是的,至于嘛。

王刚中不知道的是,许汉青这是第一次在大众面前用毛笔写字,而他平生用毛笔书写的兴致不高,因为字写得丑,流传到外的字幅更是罕见。这次,在众人的撺掇下,借着酒意书写毛笔字,在跟随他的众人眼里那是千载难逢的事情。

百余年后,珍藏这批字幅的人在拍卖这些字幅的时候赚了大钱。其中,陈复文所得的那个字幅,更是拍出了天价。王刚中的后人却只能抱着王刚中的《回忆录》,翻开他记述当时场景的那一页号啕大哭,只责备先祖为什么当时没有抢一幅许汉青的丑字。

万里书车一混同,

江南岂有别疆封。

提兵百万西湖侧,

立马吴山第一峰。

许汉青的最后一笔还没落下,雷兴便一把抢过来,嘴里还说道:“虽然俺看不大懂,也要抢一幅挂起来,大家都抢,肯定错不了。”

“好了,好了,大家都不要闹了。”许汉青把毛笔扔到一旁,冲着钦差王刚中笑着说道:“王大人,许某手下多是军旅之人,粗豪不知礼节,见笑了,见笑了。来,咱们继续喝酒。”

“呵呵”王刚中­干­笑两声,“许大人豪气冲天,大宋有您这样的栋梁之才,真乃社稷之福,百姓之幸也。”

“王大人过奖了。”许汉青殷勤地将王刚中让到酒席上,叹了口气说道:“许某蒙朝廷信任,皇上提拔,每天是惮经竭虑,战战兢兢,深恐有负朝廷和皇上啊。福建乃四战之地,泉州新平,人心不稳,诸多困难还请王大人回到行朝后解说一二才好。”靠,给你送了那么多钱财,就是让你回到行朝说好话的,只要不跟朝廷翻脸,我还是能顶着大宋的旗号收买人心,等到光复军的实力足够强大,能与北元争一时之短长,谁鸟你呀。

“那是,那是。”拿人手短,吃人嘴短,王刚中连忙真诚地说道:“许大人夺取泉州,杀了蒲寿庚为大宋宗室报仇,如此大功,朝廷和皇上都是看在眼里的。而且光复军孤军奋战,困难丛丛,拿不出那么多军械物资,我想朝廷和皇上是会体谅的。”

“王大人所言极是。”陈复文也走了过来帮腔道:“元军即将从两浙发重兵来攻打泉州,扬州的张弘范也将从海路来袭,危险重重啊!许大人和我为了筹措军资,可是食不下咽,夜不能寐啊!”

“陈大人此话差矣。”许汉青故意沉下脸来,“咱们再困难,也不能拖欠朝廷要求的物资,是朝廷重要还是泉州重要,陈大人切不可本末倒置呀。”

“许大人,陈大人不是这个意思。”王刚中连忙劝解道:“许大人和陈大人已经竭尽所能了,朝廷怎么会怪罪呢?王某回去定会为两位解说清楚,朝廷一定不会有事的。”

“那就好,那就好。”许汉青端起酒杯,向陈复文会心地笑了笑,说道:“陈大人,咱俩敬王大人一杯,感谢王大人为咱们向朝廷美言。”

“应该的,应该的。”陈复文连忙笑着答道。

……………………………………………………………

送走了朝廷的钦差,许汉青立刻把藏在仓库中的武器全部搬了出来,什么大炮,手雷,统统装备了部队,准备迎接元军新一轮的进攻。

在不断地在舆论上对北元进行打击的同时,酝酿已久的《赏罚令》也开始颁布实施,此令类似于官府的悬赏,对江南的蒙古人按官阶分门别类,从小兵到万夫长,对每个级别的人头都订立了悬赏金额,只要拿来人头并标记好所属的级别,泉州官府就会照数付钱,概不拖欠。

《赏罚令》一公布,敌我双方并没有太在意。泉州各界人士都认为银子固然让人心动,但要靠钱财就能把江南的蒙古人都杀光纯属痴人说梦,蒙古人更是不屑一顾,就凭那些懦弱的南人百姓,就凭那些唯唯喏喏的新附军,他们敢吗?抢夺奴隶的财产,弓虽暴奴隶的妻女,不是征服者天经地义的事情吗?为了那些银子,他们就能从逆来顺受的绵羊变成复仇的恶狼吗?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几百个蒙古人就能驾驭上万的新附军,这不就是明证吗?许汉青肯定是脑袋被钱烧坏了,才想出这么个没用的招数。

对此,许汉青对疑惑不解的众将是这样解释的:蒙古人凭什么来驾驭成千上万的新附军,凭什么来奴役沦陷区的百姓,不就是靠着百战百胜的积威吗。咱们先给百姓和新附军一个反抗的价钱,再慢慢打破蒙古人不败的神话,用不断的胜利来给百姓和新附军增加信心。一旦咱们和蒙古人的势力对比发生变化,攻守易势,那时只要一个小火星就能把反抗之火熊熊点燃,就能把那些自以为是,坐在火药桶上作威作福的蒙古人炸得粉身碎骨。而且咱们在舆论上要好好造势,大力宣扬那些敢于提头来领赏的勇士,由此告诉广大百姓和新附军,反抗就是这么简单,只需要一个理由,一颗不甘受奴役的心。

众人没有想到的是,在一年后光复军在江南进行反攻的时候,《赏罚令》起到了多大的作用。那时候,元军连连战败,江南的蒙古人几乎都成了过街老鼠,成了会跑的银子,村村镇镇都有红着眼睛紧盯着落单蒙古人的百姓。更加催生出了职业猎头者这个行业,他们成帮结伙,时分时合,到处袭杀蒙古人,把人头用石灰保存好,等着向光复军兑现银两,尽管这是个危险的职业,可又解恨,又来钱快,还是有很多人趋之若鹜,这股风气甚至漫延到了江北,弄得蒙古人人人自危,疑神疑鬼,生怕身边的汉人趁其不备时下黑手,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蒙古人被赶到漠北,这也是许汉青等始作蛹者所始料不及的。

“许汉青这招真是狠毒啊!”扬州正整装待发的蒙古汉军都元帅张弘范仔细看完《赏罚令》后,叹息道:“以财帛诱惑之,以仇恨激怒之,以胜利鼓舞之,好计策,好思路啊!”

“都元帅,我大元兵威所指,无不慑服,南人恐怕不会象许汉青所想象的那样奋起反抗啊?我看这《赏罚令》也不过是好梦一场罢了。”张弘正答道。

“虽说江南各地慑于我大元兵威,闻风而降,但根基并不牢固,如果我大元在江南能继续保持胜利,宵小自不敢异动。怕不怕兵事不利,给许汉青以可乘之机啊!”张弘范用手指敲着桌面,慢慢地解释道:“此令一出,便已在百姓、新附军和蒙古军之间种下了隔阂的种子,胜则一力向前,败则离心离德。你当那些百姓和新附军在蒙古军危急时还能共同进退吗?哼,落井下石,暗下黑手,到时防不胜防啊!”

“恩,都元帅所思确有道理,在江南的蒙古军人数不多,前番邵武黄去疾等新附军反正就是一个例子。”张弘正点头赞同道。

“磨剑剑石石鼎裂,饮马长江江水竭。我军百万战袍红,尽是江南儿女血。”张弘范慢慢吟道:“我军在江南杀戮太重,虽有慑服之力,却也难免激起南人的仇恨,以至被许汉青等利用啊!唉。”

…………………………………………………

第三卷 血雨腥风 第二十一章 潮州合兵

历史上,潮州于南宋景炎三年(1278年)三月被元将索多围攻,安抚使摧锋军主将马发率众坚守潮城一月有余,终因南门巡检黄虎子投敌而被攻破,元兵入城后,为报久攻不下之仇,“焚民室庐,城中居民无噍类”。马发决心拼一死战,率领残兵100多人退守金山前的子城,又浴血奋战了三夜三日,士兵死战殆尽。马发遂令妻妾家小皆缢死,然后自己饮下鸩酒,全家13人壮烈殉国。

而现在由于索多已被许汉青率部击杀,历史已经发生了改变,潮州还在大宋守将马发手中。

潮州自隋朝设置州郡建制,州治一直在海阳县城(潮州府城),宋代所建的潮州城,西界西湖山,北倚金城山,东有韩山之胜,韩江穿流其间,形成三山一水护城郭的雄伟景观。潮州地处广东省东部,西与福建接壤,素有‘海滨邹鲁‘。

几艘大船从入海口逆着水流,慢慢地驶入韩水,向潮州的水门驶去,船上光复军的旗帜高高飘扬。

潮州安抚使、摧锋军主将马发率领着几名将领静静地站在码头上,望着光复军的几艘小型海船停靠在码头上。船停稳后,几名光复军士兵护卫着一名文质彬彬的将领沿着跳板走上码头,略微停顿一下,在摧锋军士兵的引领下,向马发走过来。

“马大人,光复军参谋部参谋洪大兴奉命押运物资前来报到。请马大人查收。”洪大兴一个立正,敬了个端端正正的光复军军礼,随后将一份物资清单恭恭敬敬地双手递给马发。

参谋部,参谋,还有行的军礼,马发和手下的将领们被这些奇怪的字眼和奇怪的举动搞得一愣。

“哦,这个,许大人镇守福建,战功赫赫,如今在强敌压境之下还不忘支援我潮州,我马某十分感谢。”马发嘴里说着客套话,手上接过清单看了起来。

手雷三千枚;箭矢两万支;投石机专用炮弹五百枚;刀枪若­干­…………

“这个手雷和炮弹,就是外面传说的震天雷吗?”马发疑惑地问道。

“正是,手雷是单兵使用,炮弹用投石机发­射­,我们带来的教官负责传授使用技艺。”洪大兴一边指着身旁的几个士兵,一边如实回答道。

“好啊,外面将此物传得神乎其神,这回马某和属下可要大开眼界了。”马发喜出望外地说道,周围众将也都面露喜­色­,跃跃欲试,恨不得马上便让洪大兴等人演试一番。

“马大人,光复军众位兄弟远道而来,不如明天试演震天雷如何?”马发的幕僚兼智囊大儒马韵和开口说道。

“正该如此,正该如此,今天在我府里摆宴,替光复军的众位弟兄接风,明天再试演震天雷。”马发略一沉吟,压下自己急切的心情,开口说道。

“这个…”洪大兴用手捏了捏怀里的密信,略微沉思了一下,笑着说道:“感谢马大人及众位兄弟的盛情,那属下便恭敬不如从命啦!”

………………………………….

潮州府衙内,马发仔细看着许汉青给他的密信,一连看了好几遍,方才面容凝重地递到马韵和手里。

“我是大宋的知州,潮州在这,我的职责就在这。即使保住这条命,蒙古人没杀我,我的良心也放不过我。”马发用低沉的语调说道。

“可是,此次张弘范所率元军实力强大,许大人知道马大人乃忠义英雄,所以再三交待属下告知马大人,能守则守,不能守则要留有用之身,以图再举。”洪大兴急着说道。

幕僚马韵和已经看完了密信,抬头说道:“许大人信中所说‘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属下看十分在理。此次张弘范所率皆为蒙古­精­锐,足有两万之多。以潮州的兵力,恐难以抵挡。再者说,即使把潮州让给张弘范又怎样,张弘范又能抽出多少兵马来守卫。只要咱们兵力还在,时机一到再光复潮州也并不困难。”

“是啊!马大人,只要人在兵在,就有希望。”洪大兴说道。

马发在屋内走了几圈,皱着的眉头渐渐舒展,抬头笑道:“洪…洪参谋是吧,许大人的好意马某怎能不明白,马某不是迂腐之辈,到时候马某自有分寸。请洪参谋回到泉州时,转达马某和潮州百姓的谢意。”

洪大兴还等劝说,马发已经一摆手,说道:“外面的宴席早已摆好,咱们不好让大家久等啊!洪参谋,请吧。”

“那好吧,属下回去照实回禀许大人就是就是。”洪大兴有些无奈地答道。

……………………………

宋景炎二年,趁着北元内乱的时机,文天祥自福建起兵攻入江南西路(江西),震动江南。原以为在忠义之士的响应下,大宋可以浴火重生。谁料到,忽必烈迅速平定了北方叛乱,然后派西夏人李恒率领四十万大军前来扑灭江南反抗之火。

文天祥本部人马五千在兴国被李恒亲自率领的­精­锐所击败。无论士兵数量和质量,文天祥麾下的江南义勇与敌人都不在一个档次上。很快,本阵被敌军突破了,对战变成了逃亡。

从兴国逃到方石山,从方石山逃到空坑,一路上,到处都是被杀散的溃兵。文天祥身边,不时有心腹将领率领死士返身迎敌,试图以自己的牺牲为战友赢得脱身时间。但悬殊的兵力对比,让他们的牺牲变得毫无价值。冲入敌群中的死士宛如投入汪洋中的石子,偶然溅期几点血花,旋即,再闻不到一点声息。

文天祥走到庐陵,遭到元兵追击。文天祥部下的老将巩信率领兵士数十人守住方石岭的山口,掩护文天祥撤退。巩信身中数箭,仍坐在大石上巍然不动。兵士中箭负伤,也依然倚岩石挺立。巩信等全部牺牲后,元兵从山下望去,以为仍有兵士把守,不敢轻进。文天祥得以率部撤走。次日,文天祥部又被元兵追及。赵时赏自称是文天祥,被元兵捉去,被害牺牲。文天祥躲过追兵,退到汀州,整顿残部,又转到循州,屯兵南岭山中。文天祥这次进兵江西,依靠人民群众的支持,迅速取得胜利,又以寡不敌众,迅速遭到失败。文天祥部与帝昰的小朝廷失掉了联系。这年冬天,即在南岭山中度过。一二七八年二月,才又进兵海丰,向潮州移动。

由于潮州还在宋军手中,所以文天祥率领残部三千余人在光复军的洪大兴刚刚离开后,便顺利地与马发的摧锋军会合,历史在这里又发生了改变。

虽然在大宋朝廷里,文天祥只是个没有实权的挂名丞相,率领的也是一支偏师。但大伙都知道,在赣南一带,有这么多热血男儿甘心赴死,为的是什么。他们看重的绝不是大宋委派的那些满地乱飞的虚职。将数万将士凝聚在一起的,就是文天祥。

北元右丞达春曾给忽必烈那篇平南策上说得明白,欲灭残宋,必先灭文天祥,文部一去,大宋柱石已崩,余者皆蝼蚁蚍蜉,不足虑也。

文天祥不知道他的到来,将给潮州带来什么样的命运。

泉州的许汉青也不知道由于文天祥的到来,本来由于他的密信和支援,潮州的马发似乎已经默认了他的主张。却由于文天祥的突然到来,让潮州重新走入了历史的轨迹之中。

“轰隆”,由投石机投出的炮弹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巨响,尘土和石屑扬起到半空,浓烈的硝烟味随风飘散。

大宋丞相文天祥在马发和众将的陪同下,快步走到弹坑前,仔细观看。

“厉害,真是厉害。”督府参谋杜浒啧啧道:“怪不得许汉青能屡败元军,占据泉州,原来是有这么厉害的武器啊!”

“大宋中兴有望啊!”文天祥捋着胡子高声说道,“有此神兵利器,当与来犯元军决战,定能破敌制胜。”

“只是光复军大战在即,支援的这批武器数量少了点。”马发略有遗憾地摇了摇头。

“授人鱼不如授人以渔,那不如让光复军派出工匠,协助咱们自己来制造。”兵部侍郎邹凤洬Сhā嘴说道。

感冒了,不知道下一章能不能写完,脑袋昏沉沉的。

第三卷 血雨腥风 第二十二章 战前布置

“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文天祥点头道。

“恐怕不是那么好办?”马发摇着头,“属下也曾经和许汉青的属下谈过此事,虽说没有明确拒绝,但这些武器的制造即使在光复军中也是高度保密,工匠们都被集中起来严格管理。听他的意思,主要是为了防止北元获取到此物的机密,以免给我大宋造成更大的损失。”

“国之利器,不可轻示于人。许汉青如此做也是迫不得已,万一北元获得了此物的制造之法,则我大宋更是雪上加霜了。”杜浒叹息道,赣南转战,屡屡战败,要是元军再有了这样的神兵利器,真是不敢想象会强大到什么地步,还有哪支军队能与元军抗衡。

“既然是这样,咱们也不要强人所难了,我给许汉青写信,看看他们是否能定期供给武器弹药,占据了泉州财富之地,资金物资应该比咱们充足。”文天祥说道。

“对了,许汉青还给属下写了密信,提及潮州的攻防,有几点属下也是十分赞同,请丞相大人过目。”马发把许汉青的密信递给了文天祥,虽然马发经过考虑并且和属下商议过潮州的攻防问题,但现在大都督府的到来,打乱了原来的计划,既定的计划还是要再经过大都督府的批准的。

“疏散百姓,坚壁清野,内外结合,能守则守,不能守则避其锋芒,以待时机。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文天祥缓缓地念道。

“北元军队已经开始在杭州集结,据说有近二十万人马,由百家奴和范文虎率领,不日就要进攻泉州,许大人已经做好准备,死守泉州,予元军以重创。”马发说道。

“许汉青好大的气魄,面对近二十万元军,还敢死守泉州,要给元军以重创。却要求咱们能守则守,避其锋芒,张弘范不过是两、三万人马吧?”兵部侍郎邹凤洬略有不满地说道。

“话不能这么说,近二十万元军看起来不少,但两浙范文虎的新附军占了大多数,而张弘范所率多为蒙古­精­锐,轻视不得。泉州那边武器­精­良,士兵又久经大战,战力强劲。许大人来信也是出于好心,怕潮州这边吃亏吗!”张韵和开口解释道。

“兵法有云:十则围之。咱们依据潮州坚城,合兵后也有了近万兵士,我看张弘范未必能讨了好去。”文天祥用手指着潮州高大的城墙,坚定地说道。

“是啊!咱们在这段时间里,加紧训练士卒,加固城防,张弘范要是敢来,咱们便给其迎头痛击。”杜浒顺着文天祥的语接着说道。

“既然丞相这样决定,属下遵令。”马发稍有些无奈地瞅了张韵和一眼,说道:“疏散百姓,坚壁清野,我看这点很好,一来可以让元军无法劫掠给养,二来元军残暴,这样可以让大宋百姓少一些伤亡。不知丞相意下如何?”既然计划已经被改变,但马发还是想退而求其次。

“嗯,”文天祥点了点头,转而有些沉痛地说道:“大宋百姓受的苦够多的了,就照信中所说的处理吧。”

…………………………

在江南的春天里,独自行走,心不由地迷失。莺飞草长,褐­色­的枝条上春意盈然,含苞的,半开的,怒放的各展其姿,静静的香气,温润人的心灵。湛蓝的天,恬淡的云,孱弱的湖水,清澈得可以看见放晴的天空,油菜花开得如此炽烈,黄黄灿烂了田野,幽幽染香了江南。

春雨连绵于夜间,在窗前轻叩,带着江南特有的散漫与宁静,闲适中带点寂寞。那稀疏的滴答声,犹如天籁,湿了山的身,软了湖的眼,点点滴滴的雨唤醒了整个江南的春天,于是寂寥的大地便绚丽明亮起来,开始了春的演绎。

自从两浙的元军开始集结,准备大举进攻泉州以来,泉州市井间的气氛开始紧张起来。富家大户开始转移财产和人员,而老百姓无处可去,况且外面也不安全,就只好留在泉州听天由命,保佑光复军能击败元军,保住泉州了。

而光复军中却无一丝紧张,按时­操­练,准时出­操­,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各项准备,甚至在战士们的脸上还带有莫名的兴奋。

“目前泉州城内有雷兴的102师,许涛的103师,朱玉成的教导旅,两个独立师,近卫营,炮兵第一旅,近海水军,共计五万三千余人。外围的牵制部队有马大有的104师,山地一旅,骑兵旅,特种营,炮兵第二旅,再加上戴云山的留守部队,共计两万一千余人。邵武地区有张天河的101师,山地二旅,炮兵第三旅,共计两万余人。目前情况便是这样。”副参谋长孙志勇念完后,向许汉青示意。

“雷指挥,苗指挥,你们的部队现在训练得怎么样了,新装备都适应了吧?”许汉青抬头向着两个独立师的指挥问道,因为别的留守部队都是老部队,唯独这两个师成立时间最短,所以他比较关心。

两个独立师的指挥苗自成、蓝奉自从归属许汉青麾下后,自知不是许汉青的嫡系人马,又被蓝太君再三训诫,所以一直比较低调,只是埋头训练部下,争取在战场上让许汉青刮目相看。

两人对视了一眼,由苗自成开口说道:“许大人请放心,属下的士兵都已熟悉了新装备新战法,只是还欠缺一些实战经验。自从把家小都送到流求,经常传过来消息,他们在那边生活得非常好,士兵们没有了后顾之忧,情绪非常高涨,此次守卫泉州必然不会让大人失望。”

许汉青看到蓝奉也表示赞同,笑着说道:“那就好,打完这一仗,如果两个独立师表现得好,便给你们正式的番号。”

到目前为止,光复军只有四个带正式番号的师,都是跟随许汉青起家的嫡系人马,如今许汉青答应给两个独立师番号,就意味着他们也跨入了嫡系人马行列,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转正”了。

苗自成和蓝奉连忙站起身,卖力地向许汉青表忠心。

许汉青又鼓励了二人几句,转头向孙志勇继续询问道:“物资粮草是否已准备充足?城防工事是否已经完工?”这一段时间他主要把­精­力放到了海军身上,把这些事情全部交给了参谋部,所以并不太熟悉。

“粮草已经入库的足够泉州军民吃上八、九个月,只要海路不被封锁,还会源源不断地运来。武器弹药也足够使用,而且城内的小型兵工厂也在加班生产,戴云山那边近日还会再运来一大批,足够支撑军队高强度地作战。”

“兴化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百姓已经全部撤离,暗道已经完工,目前还有两千士兵守卫,可以随时撤出。”

“泉州的警备部队是否能胜任,咱们不能光对付城外的元军,对城内那些三心二意的家伙也不能松懈。”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对些许汉青可不敢掉以轻心。

“警备部队都是­精­选军队中伤残的老兵组成,再加上一些身家清白的泉州青壮,应该没有问题。”

“呵呵,看来你们参谋部把该做的全都做完了,那我是不是可以去睡大觉了。”许汉青开玩笑道。

“这些都是大人交待好的工作,要是再做不好,真就是没脸再在参谋部呆下去了。”孙志勇笑着说道。

“对于两浙过来的元军我并不太担心,虽说有近二十多万人马,多数还是被驱赶过来的炮灰,可要是张弘范脑子被烧坏了,真的来从海路来攻打,虽说咱们不怕,可也是很麻烦的事情。所以,各位要尽心竭力把泉州的防守工作做好,我还是要把­精­力放到水军那里。不但是防范从海面上来的攻击,在咱们大反攻的时候,水军所取得的效果是你们难以想象的。好了,会就开到这里,你们就按参谋部下发的命令去执行吧。”许汉青挥手示意可以散会了。

海军,水军将是许汉青以后赖以制胜的法宝,缺乏海防意识的北元,广阔的海岸线,装载了火炮的军舰,无论是牵制还是登陆作战,都将让北元防不胜防。

第三卷 血雨腥风 第二十三章 兵至福州

景炎三年(1278)春,帝昰在广州湾的碙洲病死,年仅11岁。端宗死后,群龙无首,眼看小朝廷就要分崩离析,陆秀夫慷慨激昂,振作士气:“诸君为何散去?度宗一子还在,他怎么办呢?古人有靠一城一旅复兴的,何况如今还有十几万将士,只要老天不绝赵氏,难道不能靠此再造一个国家么?”众臣便又拥立年方7岁的赵昺为帝,适有黄龙现海中,因改元祥兴,升碙州为翔龙县。杨太妃仍同听政。适都统凌震与转运判官王道夫,复取广州,张世杰遂择得广州外海的厓山,以为天险可恃,奉主移驻,遣士卒入山伐木,筑行宫军屋千余间,造舟楫,制器械,忙碌了好几月,即就厓山瘗葬帝昰,号为端宗,进陆秀夫为左丞相。诏加天祥少保衔,封信国公,张世杰为越国公。

元主忽必烈命张弘范为都元帅,李恒为副,再下闽、粤,一面促阿里海涯,速平湖、广。南下元军也分兵两路,李恒率步骑由江南西路出梅岭直趋粤省,张弘范由海道进兵,袭击漳、潮、惠三州,开始征剿残宋行朝。

杭州元军也集结完毕,两浙大都督范文虎称病不出,留下心腹军队五万人守卫两浙,其余十五万新附军尽由蒙古悍将索多之子百家奴率领,另有探马赤军一万人,蒙古铁骑三千人,号称百万,由闽北入境,过福州,气势汹汹向泉州而来。江南西路元军为策应攻打泉州,也派出兵马向邵武进击,牵制光复军张天河部。吕师夔所部五万汉军从广南东路入境,下龙岩,由南向北夹击泉州。

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究竟是尘世路上树欲静,还是古今愁内风不止。一轮腥风血雨又笼罩了江南大地,狼烟遍地,试看华夏大地竟是谁人天下。

“将军一路鞍马劳顿,大军远道而来,乃我福州百姓之幸。福建宣慰使王积翁率福州官员迎候大驾,请将军入城歇息。”福州宣慰使王积翁早早地在城门口处迎住了百家奴的大军。

“恩”百家奴连马都没下,鼻子里哼了一声,带马向城内走去。

百家奴的亲卫士兵擎刀于臂,刀尖向上,在斜阳中闪出凛凛­阴­寒。旗定,角止,士兵与战马肃立不动,刹那间如雕塑一般,仿佛连呼吸也已经终止。­精­锐!王积翁暗自赞了一声。毕竟带过几年兵,见得世面多,凭风貌就能分出队伍好坏。

此时,一个蒙古百夫长桀骜地望向前来迎接的人群,冷森森的目光刚好与王积翁的目光相对。呃!王积翁后退几步,心头无端升起一片凉意。对手目光居然象刀一样,直刺入他的心里。

福州城已经三百余年没经历过战火。景炎元年十一月,蒙古人大举南下。宋福建招抚使王积翁弃南剑,走福安,遣人纳款。等蒙古军到了城下,王积翁为内应,与知府王刚中同时投降。将这所大城作为了晋身的资本。

未经历过大规模劫掠,加上重要的地理位置,使这福州比起其他大宋城市来,显得繁华了许多。巨富商贾们的庭院,都沿着主街建造,整齐地排着。浓浓的绿意在庭院中透出来,映得街道一片清凉。

沿街两侧,密密麻麻站满了本城的新附军。在他们身后,各家各户摆起了香案,有人代表家主跪在香案后,将点燃的檀香高高举过头顶。这是黎民对保护他们安宁者的最高礼。王积翁在几天前就给城中士绅下了令,让他们每家必须出人来接迎。否则,以通敌罪论处。

粉饰出来的太平,让正在街道上行进元军统帅百家奴嘴角微微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

虽然在城门处受到了冷落,王积翁依然兴高采烈地从人群前走过,边走,边高兴地向身边的百家奴介绍,“将军大人请看,阖城百姓听说您前来讨伐许白毛,都赶来迎接您了,下官劝都劝不回去!”

嗯,百家奴高兴地点头,马鞭冲着人群指指点点。刚才他从官街上走过,路两边也是这个景象。只要有店铺,大门肯定是敞开着,店铺的主人和伙计跪在路边,摆着香案,缭绕着已经熏黑了的顺民证明。

“看来王大人很会治理百姓啊。”两浙新附军上万户范成彪笑着说道。

“那是,那是,咱王大人毕竟治理此地多年,对此地风土,人情,无一不知,无一不晓。”王积翁帐下的幕僚连忙答道。

在城正中心,是福州大都督府。当年宋主在这里即位,改大都督府为垂拱殿,便厅为延和殿。宋主入海后,王积翁的宣慰使府就占据了这里。殿前宽阔的青砖广场周围,挤满了围观的百姓。都是王积翁命令属下强行驱赶来向元军表示欢迎,展示福州对元庭忠心的。

“看,来了!来了!”有人小声说道。细细密密的马蹄声从大街上传来,街角处,闪出几匹健马,大元的旗号刺痛大伙的眼睛。

“跪下,跪下,点香,点香。”有新附军在人群中喊道。人们被推搡着,无奈地跪到地上,将点燃的香火举过头顶,伏俯不动。

“请”王积翁跳下马,做了个恭请的手势。士兵们自有专人安排,他今天要尽地主之谊,在延和殿中款待南征元军的高级将领。

夜幕降临了,延和殿内酒席正酣,吵吵嚷嚷地声音传出老远。

“呵――啊,我赶着勒勒车走过莽原,看到一朵花在风中绽放,那溪水旁的青石板上,朱红的果实散发着清香。妹妹你不能去贪嘴去吃啊,否则你进不得我的毡帐…。”漠北草原上代代相传的蒙古长调响起在大殿里,显得那样不伦不类。

“长生天保佑蒙古人,将太阳照得见的地方,全变成牧场。”一个醉得摇摇晃晃的蒙古千户高叫着,用手中的酒杯和伙伴们碰了碰,将里面的酒一饮而尽。

“长生天保佑蒙古人。”王积翁和手下官员满脸都是谄媚的笑容,在一旁言不由衷的捧场。

百家奴一直在冷眼观看着,酒喝得很少,马上便要与杀父仇人许汉青在泉州战斗了,我一定要砍下他的人头,挂在高杆上示众,告慰父亲的在天之灵。今天便让这帮兔崽子再纵情地喝一次吧!

“王大人,明日大军便要向泉州进发,福安、福州、兴化是大军的补给线,你可要守卫好福州啊!”百家奴放下酒杯,费了半天劲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冲着王积翁说道。

“将军大人请放心,王某定竭心用力,保障福州的安全。”王积翁对着百家奴比哭还难看的笑脸,骨头都好象轻了二两,连忙答道:“只是城中兵微将寡,能不能………”

“可以,我抽出一千探马赤军,五千新附军帮你守城。”百家奴一挥手,打断了王积翁吞吞吐吐的话。

“那就好,那就好。王某定不负将军所令,福州绝不会有失。”王积翁听得有军队驻守,­精­神一振,眼前危机糊弄过去,仕途又将是一条平安大道。有了探马赤军前来协助守卫福州,王积翁的胆气跟着壮了几分。要是光复军来攻打福州,凭他手下那万把名新附军,福州早不知失守多少回了,这下可再不用提心吊胆了。

“福州在王大人治理下,可是繁荣得很哪!”范成彪不­阴­不阳地在旁Сhā话道:“要是大军的补给不够的话,还望王大人资助一些啊!”

“没问题,王某定竭尽所能,替大军筹措给养。”王积翁对元军的一贯作法早已有所准备,马上笑容满面地答应道。

“那就有劳王大人了,待大军剿灭许汉青,攻下泉州,本帅定向朝廷上奏,表彰王大人。”百家奴微笑着说道。

“多谢将军大人,不,多谢都元帅大人。”王积翁忙不迭地答应道。“许白毛流贼草寇,定不能当我大军雷霆一击,都元帅此去定能攻下泉州,斩获许白毛。王某在此敬都元帅大人一杯,敬大人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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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雷一声震天响,电脑主板烧坏了。倒霉呀,刚刚才修好。刚下完雨,天又热了,东北都达到了34度,真不知道南方是怎么过的夏天,样样是最怕热的,坐着都一身汗,粘乎乎地难受。呵呵,老婆说得对哦,是该减减肥了。

第三卷 血雨腥风 第二十四章 表演有赏

福建莆田市古称“兴化”,据明代周瑛、黄仲昭的《兴化府志》卷一《叙郡县》记载,莆田在唐朝隶属泉州,在莆田山区只设游洋镇和百丈镇(今大洋乡)。游洋又称“游洋洞”。北宋太平兴国五年(公元980年),“太宗阅泉福图志,以为游洋地界两郡,地多险阻,民或未信,必择其人往教之,乃可从化。”宋太宗决定:“立兴化县,建太平军,改兴化军以统之,以泉州之莆田、仙游二县来属”。兴化军相当于州郡一级的行政建制。唐以前,福建只有七个州郡,宋加上兴化军,便有八个州郡,从此以后,福建才称“八闽”。

“报”一匹快马飞驰而来,趟起一路烟尘,“报都元帅,兴化光复军已经全部撤走,我军前锋已经进入城中。”

“哦”百家奴沉吟了一下,开口问道:“城中可有百姓?”

“据查,城中空无一人。”

百家奴摆了摆手,示意斥侯可以离开,陷入了沉思。

“都元帅,兴化为泉州门户,光复军不守,弃之而去,会不会有诈?”探马赤军万户李静疑惑地问道。

“我大军浩浩荡荡,实力强横,许汉青怎敢螳臂当车,定然是撤回兴化守军,龟缩于泉州等死罢了。”新附军万户范成彪满不在乎地说道。

百家奴点了点头,开口说道:“谨慎无大错,只要咱们稳扎稳打,步步为营,许汉青有什么花招,咱们也不怕。”

“那是,那是。”“都元帅高见,高见。”

……………………………

兴化城防经过光复军几个月的修缮,破损的城墙都进行了修补,并且加高加厚,城门更是包裹了铁皮,十分的厚重。城外遍布一米多高的尖头木桩,唯一不同于别的城池的地方就是没有护城河,在四个城门处有宽达两丈,深一丈的环形壕沟来护卫城门。

城内的民房多数都比较完整,屋内的家什基本都在,看来城内光复军与城内百姓撤得比较仓促,根本来不及全部搬走。

百家奴率领着元军将领在兴化城内城外仔细巡视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笑着用马鞭指点着兴化的城墙说道:“兴化城防如此完备,看来光复军原来是准备在此地坚守的,只是见我军势大,难以抵挡,唯恐分兵为我军个个击破,所以才收缩兵力于泉州。看来许汉青是准备在泉州与我军决一死战了,呵呵,这倒留给我军一个现成的坚固的物资屯放地。”

“是呀,这么坚固的城防,我军只要留下三、五千兵守卫,就可保证物资不失。”范成彪笑着附和道。

“许汉青龟缩到泉州还不是死路一条,都元帅深谋远虑,带着回回炮营,我看一天便能把泉州轰平。”李静也不甘示弱地吹捧道。

“哈哈,我原本还担心后勤补给受到光复军威胁,毕竟近二十万大军,人吃马嚼的数量过于庞大,如今有了福安、福州、兴化这几处稳固的补给线,我再无忧矣!”百家奴畅快地笑着,用马鞭指着泉州方向,豪气万千地说道:“许汉青,你的死期到了。”

…………………………………

“终于来了。”许汉青站在城楼上,用望远镜看着城外的大批元军,笑着说道。

“这帮王八蛋,怎么才来,让老子好等。”102师指挥雷兴骂道,一脸的迫不及待。

“是呀,要是再不来,这么坚固的城防可就白瞎了。”103师指挥许涛用手拍打着城垛口,满脸地兴奋。

“是呀,是呀”………众将也都如释重负般地纷纷附和道。

“行了,别在这高兴了。按照参谋部制定的计划,都回到自己负责守卫的地方去,无论什么时候,城墙上必须要有一位军事主官指挥,都听明白了吗?”许汉青看着众人的表情,有些好笑地训斥道。

“是”………众将应喏一声,纷纷离去。

“不出大人所料,据外围探子飞鸽传书,兴化已成元军物资集散地,共有近五千人马守卫。”副参谋长孙志勇拿着情报对许汉青说道。

“呵呵,百家奴肯定在心里骂咱们胆小无能,给元军留下这么坚固的粮草之地呢?”许汉青轻轻一笑,将手里的望远镜交给旁边的亲卫。

“据情报上说,这次百家奴带来了回回炮营,他也就指望用这个来攻破泉州吧,可是泉州不比襄阳,咱们有­射­程更远,威力更大的火炮,恐怕他们要彻底失望了。”孙志勇略有些嘲弄地说道。

“蒙古人百战百胜,横扫天下,骄横的本­性­一时半会还改不过来。其实如果咱们全军出城而战,也未必会败这些乌合之众,可他们还是自以为是,目中无人。现在咱们就是要利用坚固的城防消耗元军的锐气,大量杀伤元军的有生力量,待到其疲惫之时,再一举歼灭他们。”

“避其锐气,击其惰归。元军不肯正视我军实力,此次必然大败无疑。”

“哦,对了,郑晔那边情况怎么样?”许汉青转头问道。

“郑参谋长已经率领部队与陈吊眼部汇合了,正在九龙江与元军吕师夔对峙。”

“再告诉郑晔,不要过早暴露实力,千万要配合好泉州这面的战斗进度,不可­操­之过急。”许汉青正­色­交待道。

“是,我马上再通知郑参谋长。”

“呜”低沉的号角声从城外传来,“恩”许汉青诧异地转过身来,伸手接过亲卫递过来的望远镜,天­色­已经不早了,元军还没有扎好营寨,难道百家奴脑袋进水了,现在就要展开进攻了吗?

透过望远镜观看,城外大多数元军还在忙着立柴砦,挖壕沟,立营帐,只有一股蒙古骑兵在拒马桩前来回奔跑着,呼喝着。

哼,孙志勇不屑地哼一声,“一群鞑子,在向我们示威呢。”

这时,这股蒙古骑兵开始表演起马术来,一些高难度的动作让许汉青看得兴高采烈,嘿嘿,这跟后世马戏团的表演差不多吗!

“你去找一些大嗓门的士兵来,按我教的来喊,气死这帮鞑子。”许汉青笑着对城上的一个统领说道。

不一会儿,泉州城传来了喊声,开始还乱哄哄地听不清楚,后来声音越来越齐,城外的蒙古骑兵这回可听清喊的是什么了。

“演得好,每人赏狗屎一碗,明天请早,还有热乎的屎吃。”整齐的喊声一遍一遍地重复着,传入城外元军的耳中。

带队的是蒙古百夫长气得差点没从马上栽下来,合着我们成了戏子啦,这示威成了表演了,还明天请早,打死也不演了。

有些听不懂汉话的蒙古人依然还在卖力地作着各种高难度的动作,百夫长恨不得拿鞭子抽死这几个迟钝愚蠢的家伙,“停,别卖弄了,回营。”百夫长愤怒地挥舞着马鞭,制止了这些依然热情高涨、表现欲极强的蠢货,怏怏地带队回营了。

哈哈哈哈,泉州城上的光复军笑得前仰后合。

咳咳,孙志勇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偷­鸡­不成蚀把米,这群鞑子今晚气得可是吃不下饭了。”

“还吃什么饭呀,留着肚子明天吃咱们给他们准备的大餐吧!”许汉青开心地说道。

“那是,那是,保证让他们终生难忘。”

…………………………………………………………

太阳快要落山了,西边天际还凝聚着一团绚烂的晚霞。眉痕的新月,已经现在鲜红的云缝之中。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这将是谁的黄昏呢?

第三卷 血雨腥风 第二十五章 当头一­棒­

历史上每一次围城战都有自己的独特­性­,成功或失败都有其特定条件,但通过不同时期的著名战例,亦可从中发现围城的一般规律。防守一方如果处于绝对弱势,在没有外围增援的情况下很难长期坚守。相反,防守方虽然条件艰苦,但若得到外部有效增援,不仅防守能够成功,有时还能将进攻之敌粉碎于坚城之下。但如果救援部队太弱,防守也难免失败的命运。交战双方经常的攻守换位就充分说明了问题。对于攻城一方来说,强大兵力和优势火力的持续攻击,总能压倒弱小守方,所谓“没有攻不破的城市”就是指这种情况,此一定不移之理也。攻城方若是遇到对方的援军,当在充分认识敌我形势下,作出阻击、继续围困、撤退的选择。

而在泉州攻防战中,元军便注定了失败的结局。其一,元军总兵力为十五万人,刨除守卫福安、福州、兴化的元军,围攻泉州的只有十三万人,不到泉州城内光复军的三倍,数量优势并不明显。其二,元军所携带的攻城利器---回回炮,又名西域炮、巨石炮、襄阳炮。是一种以机抛石,用于战争攻守的武器。由回回人阿老瓦丁和亦思马因督造,能发­射­八百磅重巨石。­射­程最高为500米,曾用之于攻克樊城、襄阳,击破过不少江南名城。但在光复军拥有的­射­程超过一千米的青铜火炮面前,不过是一堆垃圾。其三,泉州港未被封锁,如果许汉青愿意,可以随时用船将外围的军队运到泉州。

呜,呜,低沉的号角声在泉州外响起。一队队的元军走出大营,两百架回回炮居前,排着整齐的方阵开始向泉州城推进。

“命令炮兵,作好­射­击准备,一架回回炮也不要放过。”炮旅统领贾海涛大声命令道。

“大人,您看,那个土丘是咱们火炮的最远­射­程,我想等元军离泉州城600米左右再进行集中­射­击,这样即使元军向后撤,也要跑一段时间。”103师指挥许涛一边指点着,一边向许汉青解释。

“呵呵,不要问我,守城计划不是都定得很清楚了吗?再说,你才是这段城防的主官,自己决定就行。”许汉青看了片刻,放下望远镜,笑着说道。他非常想象毛伟人那样,运筹帷幄便能决胜千里。可毛伟人手下是人才济济,能独挡一面的名将比比皆是,现在,他可达不到这个程度。现在有锻炼的机会,他还是放手让手下去­干­。

许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转身向贾海涛说道:“按照原定计划,敌军一到600米­射­程,立刻开炮。”

“听说鞑子蒙古大军东征西讨,凡是攻城使用回回炮时,都要抓很多人来熬油,作为回回炮机件的润滑油,不知道是也不是。”许汉青转头问道。

“啊”众人对这个事情还真是不太清楚,都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呵呵,我也只是略有耳闻,略有耳闻,不一定是这么回事。”许汉青转脸看到许夫人面目表情有些异样,连忙­干­笑两声,胡乱说道。心里暗自嘀咕:女人的心理承受力就是弱,这个问题是不是有些过了。

贾海涛激愤地一拍大炮,冲着手下命令道:“呆会都给我狠狠地打,这些王八蛋,统统都该下地狱。”

“碧娘,外面那些都是土­鸡­瓦狗,纯粹是来送死的。你却偏不放心,非要上来看看。”许汉青笑呵呵地对许夫人说道。

许夫人身上披了件大红披风,腰挎双剑,脚踏包了铁头的双牛皮小靴。黑夹袄,金束冠,亮银­色­的连环甲被身后阳光一映,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令人目眩神摇的美。

“夫君说差了,妾身可不是不放心,只是来看看城外元军是如何被咱们打得尸横遍野,鬼哭狼嚎的。”许夫人冲着许汉青嫣然一笑,轻轻地说道。

“好,那咱俩就在这看许大将军怎么指挥,来给元军当头一击吧!”

“呵呵,嘿嘿。”许涛苦笑着,心道:有您们两位在这看着,我还真有点束手束脚,施展不开的感觉。

中军大纛旗下,百家奴在亲卫和幕僚的簇拥下,注视着前军向泉州城逼近。幻想着回回炮发动之时,破空之声大起,打雷一般响亮,无数巨石划着美妙的曲线飞向城头,遮住了阳光,摧毁了城墙,幻想着城头上的光复军被巨石砸成­肉­饼,惊慌失措乱跑乱叫的情景,嘴角不知不觉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布瓦丁,你去前面指挥回回炮营,今日初战,定要震慑敌胆。”百家奴冲着回回炮营总管、西域人布瓦丁命令道。

“是,都元帅放心,十几架回回炮再加上那么多小型投石机,任凭它是铜墙铁壁也会被夷为平地。”布瓦丁自信满满地答应道,催马向前赶去。他的自信也不是没有道理,襄阳城是何等难打,围攻数年都不得下,还不是回回炮建功,一炮中谯楼,吕文焕率军民才投降的吗。

“快些,都元帅大人在后面看着呢。”布瓦丁催促着,看距离,还有五十步就能打到泉州城墙了,布瓦丁抬头望着泉州城头,暗暗冷笑着。

轰隆,轰隆,巨响在泉州城头响起,红光闪烁之间,一群黑乎乎的炮弹划着优美的曲线飞向元军。

布瓦丁诧异地看着天空中的炮弹,“什么东西?”。

靠近泉州的有回回炮营和保护回回炮营的几千人马,他们都停下了脚步,傻愣愣地站着,直到炮弹在身旁炸开,横飞的弹片把他们切成碎­肉­,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更多的火炮开始喷洒出仇恨的火焰,炮弹象下饺子似的,纷纷落在元军的密集队列中,每颗炮弹爆炸都能将几十名元军割倒在地,火炮的效果得到了最大程度的发挥。

纷扬的泥土遮住了阳光,密集横飞的弹片畅快淋漓地钻进脆弱的­肉­体。上百门火炮的齐­射­,使得方圆一里的地方变成了铁与火的海洋。

幸存的元军士兵们哭喊着,尖叫着,在这片铁与火的海洋中挣扎奔逃,转眼又被波涛无情地淹没。

“调整­射­程,分批次发­射­。”贾海涛高声命令道。

火炮的轰鸣声只稍微停顿了一小会儿,便又有三十多枚炮弹砸向正在向外奔逃的元军头上,冲击波和弹片无情地将他们击倒。

随着整齐的口令,百多门火炮分成三波,狠狠在砸向试图逃出这片火海的元军。

回回炮营的回回炮和投石机在火炮的轰击下,好象纸糊的一样,纷纷变成一堆堆破烂的零件,百家奴的雄心壮志,也随着这一架架回回炮而同时破碎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百家奴苍白着脸,心里翻来覆去地念叨着。

所有元军都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一切,惨叫声,爆炸声,无情地敲击在他们心头,一下,又一下,让他们无法呼吸,无法出声。

炮击只持续了大概半个多小时,但在元军心里却象过了一个漫长的冬季。

硝烟慢慢地在消散,有幸存的元军跌跌撞撞地冲过烟雾,向本阵方向逃去,他们或者面目灰黑,或者眼神呆滞,或者满身血迹。这一切都在向别人诉说着他们死里逃生、幸免于难的悲惨遭遇。

“这些人跑回去也完了。”许汉青用望远镜望着这一切,感慨道,看这些人的表现,已经被吓破了胆,他们将永远生活在这次炮击的­阴­影和恐惧当中。

“他们能跑回来也完了。”百家奴冷冷地注视着这些百死余生的幸存者,一群被吓破胆的士兵,还会再拿起刀枪,去面对那轰隆隆的巨响和刻骨铭心的恐惧吗?

现在该怎么做,大军初战,回回炮还没发一炮,连城墙都没到达,就有近两千人的部队全军覆没,赖以制胜的回回炮损失殆尽。

收兵回营?不行,军队最重要的是士气,第一战便损失如此巨大,再没有点成果,这士气一泄,以后的仗就没法打了。

望着战场上的残肢断臂,横七竖八的死尸,支离破碎的回回炮和投石机,百家奴犹豫不决。

第三卷 血雨腥风 第二十六章 攻城(一)

单位组织体检,晚了点,多多谅解。

几匹孤零零的战马侥幸逃脱了死亡,嘶鸣着冲出变得稀薄的硝烟。

一些受伤未死的元军在地上辗转哀号着,残肢断臂,军械刀枪遍地都是,浓烈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

“弟兄们,­干­得不错,给火炮降温,然后两批火炮继续装填开花弹,一批火炮装霰弹,元军怕是要恼羞成怒,强行攻城了。”贾海涛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军装已经被他脱下大半,光着半拉臂膀下着命令。

“弓弩手长枪手做好准备,我要让这群垃圾尸横遍地。”许涛挥着手,脸兴奋得通红。

许汉青和许夫人相视一笑,“咱们还是下去吧,让他们放开手脚指挥。元军没有了回回炮,用人慢慢垫吧。”许汉青说道。

“好吧!”许夫人微笑着答应。

……………………..

百家奴铁青着脸望着泉州城,依然犹豫着没下命令。

“都元帅,没有了回回炮,是不是先撤兵回营再作商议?”别人看到百家奴神情不对,都唯恐把怒气发到自己身上,只有新附军万户范成彪不知趣地凑上前问道。

这世道,不打勤的,不打懒的,专打不长眼的。百家奴­阴­沉着脸盯着范成彪,一句话也不说,这个家伙,仗着是范文虎的本家兄弟,这次出兵又大多是两浙的新附军,平常趾高气扬,是该教训教训这个混蛋。

就在范成彪被看得不知所措,周身不自在的时候,百家奴冷冷地下达了命令,“范万户,速率本部人马扫清城外的障碍物,以利大军进攻。”说完,不理睬范成彪惊讶的表情,向探马赤军万户李静说道:“范万户清理完障碍后,你派出骑兵向城上放箭,放箭时保持疏散队形,随时移动,以防光复军的炮击。”

“末将遵令。”李静­干­脆利落地答应道,鄙夷地瞅了一眼依然目瞪口呆的范成彪,冷笑着说道:“范大人,都元帅下令了,您快些执行吧,我的骑兵可都等着呢!”

范成彪费力地咽了口唾沫,狠狠地瞪了李静一眼,看着百家奴冷冷的面孔,答道:“末将遵令。”

泉州城墙外三百米范围内遍布着一米来高的尖头木桩,主要是用来迟滞元军的攻城速度和骑兵的机动­性­,如果元军贸然攻城,当他们在密密麻麻的木桩间穿行时,就会轻易成为城头上的活靶子,所以百家奴才要首先清除这些障碍,以便于大军快速攻城,而且利用探马赤军娴熟的骑­射­,既可以压制城头的守军,快速灵活的跑动又可以避免火炮的大量杀伤。

百家奴也算是身经百战,经验丰富,在很快的时间内便想出了合理的攻城方案,虽然光复军的火炮非常可怕,但装弹间隔时间较长,这一点还是被他发现了。

“成疏散队形快速前进,盾牌注意掩护,快速地清除障碍物,听懂了吗?”范成彪对着手下几个千户交待道。

“明白了,大人。”几个千户无可奈何地答应着,早知道和蒙古人出来打仗没好事,当炮灰是肯定了,哪有在两浙享福的好。

“我范家待你们不薄,都给我­精­神点,百家奴大人正在气头上,你们可别找不自在。”范成彪冲着这群萎靡不振的手下一瞪眼睛。

“是,是,大人。”“属下定然拼死向前,给大人争脸。”…….众人乱七八糟地答应着。

看着自己的手下纷纷整好队,向泉州城下冲去,范成彪在心里长叹了一声,形势比人强啊!虽然蒙古人明着把自己的人当炮灰,可自己敢不服从吗?好在大哥范文虎随机应变,将真正的心腹部队都留下了,即使这些人都打光了,两浙的地面上范家还是老大。要不是范家还有十几万士兵,大哥范文虎早就被忽必烈调到大都当一个有名无实的摆设了,辛辛苦苦积攒的家财早晚会被那些税吏敲个­干­净。

几千新附军在盾牌的掩护下,一边高声喊叫着为自己壮胆,一边挥舞着刀枪,迈过那些残肢断臂和呻吟哀号的伤兵,向泉州城冲去。

许涛在望远镜里仔细观察着冲上来的元军,对炮旅统制贾海涛说道:“冲上来的都是新附军,这群垃圾不值得浪费咱们的炮弹,把弩炮准备好,过来就炸他娘的。”

“指挥,这帮家伙是来拔橛子的,后面冲上来的没准有蒙古鞑子,我把炮都装上霰弹怎么样?”贾海涛用手指着冲上来的新附军,说道。

“三分之二的炮装霰弹,三分之一装开花弹,这才第一天,咱们还是稳妥一点地好。”许涛想了一下,回答道。

“明白了,指挥。”

目前的光复军所用火炮已经细化为攻城炮、野战炮、城防炮、海战炮四大类七种型号,虽然产量还有待提高,但火炮以用途进行的标准化有助于火炮的研发和改进,不会再盲目无序的研制。

炮兵们飞快地往炮口内装填小铅子或小石子,上面再用一个大铅弹或大石弹压顶,这种被称为霰弹,在发­射­时大小子弹齐飞出去,轰声如雷,杀伤威力及辐­射­范围都很大,对付集团的敌人十分有效。

另一部分炮兵则咯吱吱地摇动把手,转动荆轮,把弩炮的弦拉紧,把绑着火药包的巨大弩箭装填上去,这种廉价的炮弹制造起来非常容易,把压紧的火药包里塞进去碎铁和碎石头便可以了,除了­射­程不如火炮外,其它方面都还算令人满意。

新附军已经三五成群冲过了刚才的死亡地域,到了木桩跟前,盾牌手支起盾牌,其它人便挥动刀斧开始大­干­起来。

“呵呵,砍得还挺来劲吗!”许涛轻篾地笑了笑,冲贾海涛说道:“开始吧,咱们也别光看着呀?”

“弩炮自由发­射­,往人多的地方打。”贾海涛挥动令旗,大声命令道。

嗖,嗖,一支支丈余长的巨弩从城头带着火星向元军­射­去,一名新附军盾牌手竟然被巨弩带飞了起来,身边的新附军还没顾得上惊讶,那些­射­来的弩箭突然爆炸开来,轰,轰…碎石子漫天都是,四处飞舞。

新附军第一拔冲过来的队伍陷入了爆炸和烟尘之中,后面的士兵愕然停住了脚步,呆呆地看着,随后发出凄厉的惨叫,转头就跑。

“不是吧,这就跑了。”贾海涛张大了嘴巴,惊讶地望着逃跑的新附军,城头上的弩炮配置得并不多,这一轮只发­射­了二十余支,炸死炸伤也不过百十来人,就把几千新附军吓得落荒而逃,这也有点太过份了。

百家奴冷着脸一挥手,“后退者杀!”五百多蒙古骑兵随即越阵而出,迎头向败退的新附军冲去。

蒙古骑兵娴熟地摘弓搭箭,嗡地一声,五百支箭向着新附军迎头­射­去。只顾逃命的新附军猝不及防被­射­倒了一片,幸存者愕然停下了脚步,抬头正对着蒙古人那一道道­阴­冷又有些鄙视的眼神。

“都元帅有令,有退者杀。”一个蒙古百夫长纵马来回跑了两圈,用生硬的汉语高声喊叫。

“回去,都回去。”几个新附军将领面对着蒙古铁骑,一边无奈地冲着新附军士兵们喊叫,一边连踢带踹地驱赶着这些站在原地不动的新附军。

“他­奶­­奶­的,有抱着脑袋向前冲的那个劲头,不如回头和鞑子拼命,十几万人被几千鞑子象狗一样使唤,这群窝囊废。”贾海涛看着败退下去的新附军又跌跌撞撞地冲了上来,不由得狠狠吐了口唾沫,愤愤地骂道。明知道城下的新附军听不见自己的建议,即使听见了,也没有造反的胆量,却依然忍不住地叫骂,期待着叫骂声能让对方猛醒。

第三卷 血雨腥风 第二十七章 攻城(二)

更多的尸体倒在了泉州城下,一具压着一具,后边的人踏着尸体涌上来,已经完全不记得恐惧二字,只知道疯狂地砍着面前的木桩。进是死,退亦是死,作为新附军,此刻他们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死在城头上光复军的弩炮下,要么倒在后面蒙古督战队的弓弩底下。

城头上的弩炮依然在不紧不慢地发­射­着,四处迸­射­的碎石无情地撕开新附军单薄的纸甲,鲜血顺着伤口喷出,阳光下分外绚丽,土地都被染成了红­色­。

百家奴面无表情地看着新附军在泉州城下遭到的屠杀,这样的废物死多少,并不放在心上,他关心的只是能否顺利地消除那些讨厌的木桩,好让探马赤军冲上去施展拿手的­射­技。

“去,告诉范成彪,再多派人上去,如果不能在午时之前消除完障碍物,军法从事。”看到城下的三千新附军已经剩下不到一千人,百家奴转头下令道。

半晌,又有三千新附军在蒙古督战队的冷冷注视下,哭喊着向泉州冲去。

“指挥,是不是用火炮轰击,木桩快被他们砍光了,就要到护城河了。”贾海涛向许涛问道。

“不用,要是一点进展都没有,元军怎么会不断地把人填上来,给他们点信心吗!”许涛冷冷一笑,“把火炮准备好,要是鞑子冲过来,别客气,轰他娘的。”

“明白。”贾海涛高声答道,挥动令旗下达了命令。

“敌楼火炮开花弹准备就绪!”

“左翼火炮霰弹准备就绪!”

“右翼火炮霰准备就绪!”

­干­脆利落的喊声,伴着城外不断炸响的弩炮,响起在城墙上。贾海涛满意地点点头,将手中令旗交给了旁边的传令兵。

新附军在不断的死伤下,终于清理到了护城河,随后开始向两边延伸。

“弩炮导火索减掉一半,炮口抬高两寸,继续发­射­。”贾海涛又下达了命令。

短暂的停歇之后,弩炮又发出的轰鸣,这次弩箭几乎都是凌空爆炸,碎石从空中向下辐­射­,杀伤范围一下子扩大了上倍。

惨叫声此起彼伏,新附军清理障碍的速度一下子又慢了下来。一些机灵点的新附军匆忙后退,但又停留在蒙古督战队的­射­程之外,不进也不退,就在这一小片范围内逡巡着。

嘟,嘟。随着号角声,蒙古督战队张弓搭箭,向着犹豫不前的新附军压了过来。

“远­射­,前方一千步,开花弹,发­射­!”贾海涛的喊声又响起。

“砰”天崩地裂般一声巨响,一道浓烟推着巨大的火球飞了出去,砸进了远处的蒙古人中。所有的声音瞬间沉寂,当耳朵恢复听觉后,马蹄声嘎然而止,代之的是战马悲凉的嘶鸣。

紧接着,轰鸣声又起,刺鼻的硫磺味道熏得人透不过其来。硝烟散去后,蒙古人的马队中,端端正正地摆着几个黑­色­的泥坑,泥坑边缘,丢弃着几件破烂的铠甲。十几匹战马受惊,掀翻了背上的主人,拼命向来的方向跑。整个骑阵都被惊马搅散,乱哄哄地聚成了几个疙瘩。

“噢!”光复军士兵们在城头上发出兴奋地呐喊,有人边喊,边向城下做出种种鄙夷的手势,也不管这么远的距离,对手能否看得见。

正在这时,两队披着暗红­色­披风的蒙古武士从元军中军大旗下跑了出来,一队迎向受惊的战马,一队奔向落马的骑手。

“他们在­干­什么?”有人惊诧地喊道。隔得太远,只能看清人影,对手的举动,无法看得仔细。只看到受惊的战马接连倒了下去。紧接着是落马的人,无论躺在地上的,还是尽力追赶战马的,全部倒了下去。

“他们在杀自己人?”许涛放下手中的望远镜,将看到的告诉了士兵们。蒙古人用纵容士卒滥杀无辜来鼓舞士气,同时,也用无情的杀戮来维持军旅秩序。

“啊!”光复军士兵们都惊呆了。大伙都说蒙古人残忍,却没想到,他们连自己人也杀。

“禽兽啊!”一个年纪稍长的光复军都统叹着气,轻轻地摇头。

“比禽兽都不如!”有人附和道。

“杀光这帮禽兽!”光复军士兵心中同时涌上了几分愤怒,这些禽兽也配活在世上,也敢骑在汉人头上作威作福吗?

迅速整顿了军旅秩序后的元军,在又挨了一轮炮轰,付出了近百人的代价后,退出了火炮­射­程之外。骑兵在低级将领的安排下,分散成几十组十人规模的小队。一个蒙古将领策马在阵前来回跑动,边跑,边用蒙古话大声说着些什么。镇定下来的士兵们,则以嚎叫声相答,将领每喊一句,他们就长嚎一声。“呜――啊―――”,“呜――啊―――”,连绵不绝。仿佛一群孤狼看到月光,苍凉中透着嗜血的残忍。

“呜――啊―――”随着蒙古人的又一次呐喊,几百名骑兵风一样卷过原野。

城头上,炮弹呼啸着飞起,拖着长长的烟尾砸进元军当中,爆炸开来,把骑兵和战马一并掀翻。弹坑附近,血­肉­和碎甲散了满地。周围的骑兵却看都不看,头贴着马颈,ρi股从马鞍上翘起,手中的弓背不停地敲打着马背。

被逼到极限的战马奋力急奔,忘记了恐惧,忘记了近在咫尺的死亡,向前,不断地向前。

停留在自认为安全的新附军发出一声惊慌的叫喊,转身又向泉州城跑来,跑得慢的又作了蒙古人的箭下之鬼。

“指挥,先停止­射­击吧,骑兵移动得太快,不好打呀。”贾海涛向许涛问道。火炮移动起来不容易,对付高速移动的目标,炮手们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尽量把几门炮的力量集中起来,在敌军中制造死亡地带。然而,在炮弹­射­击的间歇,死亡地段被骑兵快速穿越,火炮则又要移动角度。

“可以。”许涛简短地回答道,看着贾海涛下完命令,又说道:“鞑子要敢靠近,就用霰弹炮轰击,怎么样?”

“好啊!霰弹炮覆盖范围大,一炮能打他一片。”贾海涛笑着答应道,随后又下达了命令,将所有装填霰弹的火炮都对准了新附军即将清理出来的缺口处。

蒙古骑兵见新附军已被逼回到泉州城下,呼啸着又跑回到火炮­射­程之外,勒马等候。

这回新附军被蒙古人的冲击吓破的胆,老老实实地冒着弩炮的轰击继续清理木桩。

一个时辰过去后,新附军已经清理出一个宽有百米的区域,从护城河边到城墙大概有一百五十米,蒙古人的弓箭已经能够­射­到城头了。

元军中的战鼓雷鸣般在远处响起,压过了弩炮炸裂的轰鸣,也淹没了受伤者的哀嚎与呻吟。

三千探马赤军在李静的命令下,齐齐地发出一声呐喊,纵马向泉州城冲来。这些骑兵老远便兜了个圈子,斜斜地向被清理出的缺口冲来。

蒙古人有着扬名天下的驰­射­之术,探马赤军也­精­通此道,他们的意图十分明显,用骑兵的快速移动尽量避免火炮的杀伤,在新附军清理的缺口处进行驰­射­,来杀伤城上的守卫力量。

“霰弹炮分为三批发­射­,准备封锁缺口。”贾海涛很快地猜到了探马赤军的意图,紧紧地盯着冲过来的探马赤军。

探马赤军骑She­精­湛,在马背上已经张弓搭箭,在冲到缺口处时,娴熟地在城下转了个直角弯,接着战马转身的瞬间,弯弓搭箭,准备向城上­射­箭。

“第一批,开火。”贾海涛大吼一声。

“轰轰轰!!!”,震耳欲聋的炮声接连响起,十几门火炮每门炮­射­出上百粒铁砂或碎石,这种近程打击十分可怕,弹雨遮天蔽日,头一批接近缺口的探马赤军,只有寥寥几人­射­出的手中的箭,便在这一阵炮雨扫过后全然不见了,只有几匹浑身浴血未死去的战马,悲鸣挣扎着,摇晃在铺满尸体的战场上。

后面的探马赤军根本没有时间作出反应,高速奔跑的战马已经将他们又带到了这片满是碎­肉­的屠杀场。

第三卷 血雨腥风 第二十八章 攻城(三)

由于巨大的惯­性­作而分批冲到缺口处的探马赤军遭到了城头霰弹炮的血腥屠杀,对,就是屠杀。探马赤军拼命­射­出的寥寥几箭毫无威胁,箭头碰撞在城墙上,偶尔迸­射­出几点火星,只能作为此次进攻的小小点缀。

城头上的火炮依次吐出死亡的火焰,密密麻麻的弹片铁丸横扫着敢于冲进缺口的探马赤军,每次发­射­都象狂风暴雨一般,将元军连人带马扫得­干­净。

元军阵中的战鼓依然雷鸣般响个不停,幸存的探马赤军茫然地望向中军,既不敢向回败退,又没有胆量冲近缺口处经受弹雨的屠戳,只得在木桩外围纵马跑来跑去。

新附军万户范成彪脸上不由得挂上一丝幸灾乐祸的笑容,哼,我们新附军战斗力是不行,探马赤军还不是一样,平日里趾高气扬的,现在尝到滋味了吧,都死光了才好呢!

探马赤军万户李静看着自己的手下纷纷地倒在城下,听着远处伤兵的惨叫,战马的嘶鸣,黯然地瞅了瞅铁青着脸一言不发的百家奴,城头上的火炮每一次轰鸣,他的心便猛缩一次。

眼看着城下的探马赤军已经不足一千人了,李静方才壮着胆子凑上前去,说道:“都元帅,新附军清理出的缺口太小,光复军的火炮都集中在这一块地方,我军伤亡太大,又无法压制城头的光复军,是不是先让弟兄们撤下来。“

哼,百家奴瞅也不瞅他一眼,只是从鼻子里发出的不满的哼声。

李静咽了口唾沫,继续劝道:“都元帅,我大军数倍于光复军,只要新附军能将障碍全部清除­干­净,我军再四处围攻,定能让光复军顾此失彼。光复军的火炮威力虽然大,但数量肯定不会太多,现在大军只攻其一点,使其能将火炮集中一处,这对我军非常不利!”

百家奴低头想了一下,转头命令道:“吹号角,让城下的人先撤回来。叫范成彪来见我。”

催命鼓终于停了下来,随着呜呜咽咽的号角声响起,城下幸存的探马赤军如蒙大赦,拔马没命地向回跑,赶快离开这血腥的地狱。

李静暗自舒了口气,可是当看到跑回来的探马赤军只剩七、八百人的时候,又不禁咋舌,半个多时辰,三千探马赤军便伤亡了两千多,这个速度也太惊人了吧。

望着泉州城那高大的城墙,李静对攻陷泉州城彻底失去了信心,打了这么长时间,连城墙都没摸着,只是清理了百余米宽的障碍,能冲到护城河边上而已,十几万大军便损失了六、七千人马,要想攻破泉州,恐怕大军都垫上也不够啊!唉,别想那么多了,先让新附军用人垫吧,当炮灰也得分等级不是。

“都元帅,您是说要我领人把泉州城外的障碍全部清除?”范成彪几乎不敢想念自己的耳朵,目瞪口呆地问道。

“怎么?你敢违抗军令吗?”百家奴的亲卫首领木黎真手按刀柄,怒目而视。

“末将不敢。”范成彪赶紧解释道,“都元帅,白天进行清理难度颇大,光复军的火炮威力太猛,不如等到天黑,我再率全部新附军一起出动,这样肯定比白天清理的速度快,也能减少一些伤亡,您看,行吗?”

百家奴将目光停留在远方的泉州城,半天,才微微点了点头,用威严的语调说道:“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以后要是完不成任务,军法从事。”

范成彪知道再说下去,人头就难保了,只得装出一副豪气冲天的样子,大声说道:“末将遵令。”

………………………………………………….

“元军撤了,”“就这么撤了?”…...城头上的光复军议论纷纷,用诧异的语气互相询问。

“不撤,不撤他们还能­干­什么?”贾海涛得意洋洋地笑着,今天炮兵可是出尽了风头,击死击伤约有六、七千人,元军连城墙都还没摸着,而且守城士兵无一损伤,真可谓是大获全胜。

许涛不屑地撇了撇嘴,就这十几万人马也想攻城,做梦去吧,凭着坚固的城防和犀利的火炮,只要一、两万人足以保泉州不失,许大人看来是过于谨慎了。

“你们不饿吗?”许汉青在副参谋长孙志勇的陪同下笑呵呵地沿着秘道走上了城墙,后面跟着挑着热腾腾饭菜的后勤人员。

“许大人,”“许大人”……众将赶忙施礼。

“不必多礼,大家赶快吃饭吧,午时早过了。”许汉青摆了摆手,说道。

浓郁的饭菜香味飘来,众人方才感觉到饥肠辘辘。

“刚才打得痛快,也感觉不到饿,现在一闻到香味,才知道…嘿嘿。”贾海涛挠了挠脑袋,憨笑着说道。

“大家打得不错,啧啧,元军足足死伤了五、六千吧?”孙志勇用望远镜简单地看了一下城外的战场,放下望远镜说道:“来,大家快来,要不饭菜又该凉了。”

城头上的光复军士兵无论官职大小,都井然有序地排队向饭菜担子走去,这也是光复军中的规矩。

“许指挥,看来元军晚上肯定有所行动,你们要做好准备啊!”许汉青冲着陪在自己身边的许涛说道。

“请许大人和参谋长放心,晚上来咱们也有招对付他们,不丢下个万把人别想过护城河。”许涛自信满满地回答道。

许汉青欣慰地点了点头,“我这就走,你也吃饭去吧,不用陪着我了,咱们光复军里可没这么大的规矩。”

“是,是,许大人参谋长慢走。”

“其它的守城部队都通知到了吗?关于晚上的作战。”边走许汉青边向孙志勇问道。

“都已经通知到了,晚上元军要来肯定讨不了好去。”孙志勇答道。

“那就好,让战士们轮流休息好,这点元军还不至于让咱们夜不能寐。”许汉青点了点头。

“好的,我还通知其它的守城部队一会儿来这里参观战果,顺便让许涛和贾海涛来讲讲经验。”孙志勇笑着说道。

“这样好,关于守城的事情你们参谋部要多费些心,我去港口看看,你就不用陪我了。”许汉青招手唤来城下自己的亲卫。

“是,大人尽管放心好了。”

吃过饭后,又休息了一段时间。

泉州城头开始忙碌起来,光复军士兵将一架架投石机推了上去,在城墙上按一定距离分别放好,又将涂抹了油脂的石弹摆放整齐,在各级军官的指挥下,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好一阵子,光复军士兵才算布置完全,城头又恢复了暂时的宁静。

夜­阴­一刻一刻的深了起来,月亮也渐渐的放起光来,天空里从银红到紫蓝,从紫蓝到淡青的变了好几次颜­色­。夜幕慢慢地降临了。

亥时(现在的北京时间21点至23点)刚过,元军大营里便有了动静,新附军开始行动了。

“快,快点。”新附军将领催促着,一队队新附军开始借着夜­色­的掩护,分别向泉州城开进。

范成彪骑在马上,在幕僚和亲卫的簇拥下,来到城外的一个小高地上眺望。泉州城头非常安静,只有零星的巡逻士兵打着火把在城上来回移动着。唉,这就是命呀,当炮灰的命。清理完城外的障碍又如何,攻城的时候还不是要新附军冲在前面。蒙古人就盼望着新附军都被打光了才好,大元皇帝忽必烈陛下,自从打下临安后,就没给新附军发过一次饷。更甭说补充一些床弩、霹雳车(投石机)等重兵器了。

为了防止新附军作乱,防止新附军将领拥兵自重,蒙古人甚至把整个两浙的城墙都给拆­干­净了。要说装备就更惨了,蒙古士兵都有穿着罗圈甲的,而新附军这边连百户都穿不起一件皮甲。

悲哀呀,其实在这乱世当中,都是身不由己,生死听天而已。

第三卷 血雨腥风 第二十九章 攻城(四)

灰暗的天空中,月亮缓缓地在云朵中穿行,时明时暗。

新附军共出动了五万余人,冲向泉州三面的第一批只有万余人,所有人都战战兢兢地快步小跑着,前面那层层叠叠的木桩就是他们的目标。这些新附军不奢望清除障碍时不被光复军发现,只是希望在黑乎乎的夜里光复军的炮打得不是那么准。

新附军冲到近前,便抡起膀子开始向木桩发起了进攻,乒乒乓乓的声音在泉州城外响起。

“举火”,随着一声令下,泉州城头点起了无数火把,象一条蜿蜒的火龙,火把在移动,火龙也似乎扭动着身子,露出了狰狞的爪牙。

“点火,发­射­。”一颗颗巨大的火球腾空而起,砸向正辛勤伐木的新附军,熊熊的火光照亮了一张张惊慌失措的脸。

燃烧的火球轰然落地,散­射­出几缕火焰,有的火球直接砸在新附军人群中,顿时,几个被烧着的新附军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胡乱奔逃着,不一会儿便轰然倒地,扭曲了几下便不再动了。

借着火光的照­射­,城头的弩炮也纷纷发出了怒吼,一支支带着火星的弩箭带着风声撕裂了空气,纷纷凌空爆炸,也加入到这死亡的协奏曲之中。

突如其来的沉重打击击碎了新附军本已十分脆弱的意志,他们惊恐地乱喊乱叫着,扔下手中的刀斧,象一群突然见了光的老鼠一样,四散奔逃,逃向黑暗之地,希望黑暗能保护自己免受这炼狱般的折磨。

范成彪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一切,没天理呀,光复军哪来的这么多新武器、新战法,以后还有多少层出不穷的东西在等着我们。不就是砍几根木桩吗,犯得着下这么重的手吗?一点机会也不给,还让不让人玩啦?

元军大营中突然传出了隆隆的战鼓声,范成彪暗叫不好,急忙冲着身边的亲卫下令道:“快,将败退下的兵都赶回去,蒙古人要出营督战了。”

话音刚落,营中便冲出了几队骑兵,分别向三个方向败退下来的新附军冲去。

“都元帅有令,许进不许退,后退者杀无赦。”几个蒙古人举着火把,高声喊叫着,这时范成彪的亲卫也赶到了,也高声喊叫着,试图阻止依然疯狂后退的新附军败兵。

有跑晕头的新附军根本听不到蒙古人的警告和新附军的劝止,依然向前猛跑。

一丛箭雨迎面­射­来,将乱跑的新附军­射­倒在地。

“你们…”有人不甘心地用手指向蒙古督战队,鲜血顺着箭杆喷涌而出,抽走了他们的最后一丝气力,死尸砰然倒地,圆睁的双眼茫然地望着灰暗的天空,月亮似乎也不忍地躲到了云后。

范成彪的亲卫们黯然地低头,这种悲惨的遭遇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要轮到自己身上,同是汉人,同是新附军的他们也不免兔死狐悲起来。

天造孽,自可活,自作孽,不可活。路是自己走的,障碍是自己设的,脚下的茧子是自己磨的,人孰能无过,不怕失败不怕错,怕只怕一次次的错下去。

没有目标的人生,就等于没有目的地的旅行。

这些新附军的人生目标可能就是活下去,苟延残喘地活下去,象狗一样地活下去。但连这个小小的要求也无法实现时,他们迷茫了,几千人被几百蒙古督战队逼视着,无奈地又投向那铁与火的炼狱里。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为什么宁愿被火烧死,宁愿被炮弹炸死,却不敢直对那几百个蒙古人的弓箭?”许汉青喃喃地自语道,这个时候他的心很痛,是什么样的教育培养出了这样大批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废物。是什么样的政府抽光了子民的最后一点血­性­,让他们即使面对挥下的屠刀依然默默承受,甚至于在敌人的威逼下,奋力为自己掘好坟墓,然后自觉地跳下去。

蒙古人、女真人、日本人,华夏人民的灾难何其深重,可每一次轮回却又如此相似,华夏大地,汉­奸­何其多也。元朝的范文虎、夏贵、留梦炎,清朝的洪承畴、吴三桂、范文成,抗日时期的汪­精­卫、陈公博,是魔鬼吞噬了他们的心,使他们意无反顾地向同胞举起了屠刀。

这一刻,许汉青直想大声吼叫,将心中的怨气舒发出来,但他的嗓子里却象堵了团棉花,巨大的压抑感让他无法呼吸。

一双柔软的小手伸了过来,许夫人在旁边见许汉青的情绪有点低沉,适时地安慰一下许汉青他躁动莫名的心。

“夫君,大敌当前,冷静点。外面那些人虽然可怜,但更加可恨,为虎作伥,要是泉州城破了,屠杀平民百姓,劫掠金银财宝都少不了他们的一份。”许夫人娓娓地劝道。

许汉青苦笑着点了点头,反手握了握夫人的手,说道:“都是汉人,为何他们便这么不争气,非要给鞑子做牛做马,几百个鞑子便能驱赶几千人上来送死。唉,我真是想不通。”尽管对城外的新附军十分气愤,但现在毕竟是敌人,他要对泉州内的百姓商家负责,更要对守城的光复军将士负责,千万不能因为个人的情绪也影响广大的将士。

“这个,妾身也说不清楚,他们也许是给鞑子吓破了胆子吧,一群懦夫,死不足惜。哦,陈大人来了,还拉来了不少泉州城的巨商呢!”许夫人指着城墙的阶梯处说道。

“是我让他们来的,见见我光复军的力量,省得他们心事重重,连生意都不敢做了。”许汉青笑着说道。“把许涛给我叫来。”与其这样不痛不痒地折磨新附军,还不如行雷霆一击,让那些无能懦弱的新附军猛然清醒,好好反思。正好这群胆小如鼠、唯利是图的商人也来了,让这群土包子见识一下火炮的威力,他们也能少一点别的心思。

“大人,您叫我,有什么吩咐。”许涛很快便跑来了,脸上还带着畅快的笑容。

许汉青暗自叹了口气,在他心目中,汉人与汉人之间的杀戳,没什么可炫耀的。

“许涛,你去下令,用三分之二数量的火炮对城外的新附军猛烈开火,我倒要看看,是蒙古人的刀箭快还是我光复军的火炮厉害。”许汉青收起思绪,冲着许涛说道。

“是,猛烈开火。”许涛愣了一下,又马上利索地答应道。

“哦,对了,晚上你怎么还在城上,你们师的副指挥呢?”许汉青又叫住了转身要走的许涛。

“他正在前面指挥呢,我,我晚上也睡不着,便上来帮帮忙。”许涛赶紧解释,要是让许汉青误会副指挥擅离职守可不好。

“恩”许汉青点了点头,“你也要注意休息,元军攻城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总熬着可不行。”

“属下明白,许大人放心好了,我保证不会误事。”许涛回答完便笑着跑去传达命令。

“你去,告诉陈大人他们注意堵着耳朵,可别震聋了,别说我在这,我不想见这些人。”说着,许汉青拉着许夫人向城楼里的黑暗处走去。

城中的主旗杆上升起了几个红黄|­色­的灯笼,告诉其它各面城墙上士兵,又有了新的命令。炮兵的动作还是比较迅速的,在火光的照­射­下,很快便调整好角度,装填完毕。

“开火。”随着一声令下,近两百门火炮的轰鸣声震耳欲聋,浓烈的硫磺味弥漫在整个泉州城头。

轰,轰,轰。城外的爆炸声响成一片,借着火光,可以看见几千新附军在此突然的打击下,伤亡惨重,残肢断臂,破烂刀枪,伴着泥土石块一起飞上了半空。散出着硝烟味的弹坑,象张着大嘴的恶魔,吞噬了周围方圆几米的所有活物。

上百门火炮的齐­射­之威,让天空为之­色­暗,让大地为之战栗。爆炸过后好长时间,除了受伤者凄惨的叫声外,所有人都惊呆了。陈复文领来的商人们被吓倒了好几个,有的差点尿了裤子。

“过瘾。这才叫打袍呢,快,再来。”贾海涛掏了掏嗡嗡叫的耳朵,兴奋地大声喊叫着。

半晌,又是一次齐­射­,轰鸣声象惊雷,爆炸的火光象闪电,划破了夜空。

第三卷 血雨腥风 第三十章 逼迫

“完了,完了。”范成彪望着泉州城下如炼狱般的情景,面如土­色­,喃喃自语着。他并不太心痛城下的万把名新附军,他怕的是百家奴给自己的三天期限,照这样下去,别说三天,就是十天半个月恐怕也无法完成,自己的脑袋就要保不住了。

“再派人往上冲,就是用人垫,三天之内也要给我垫过护城河,派督战队,后退者杀。”范成彪咬着牙,恶狠狠地下令,关系到自己的小命,由不得他不发狠。

在新附军和蒙古督战队的威压下,又有万把名新附军冲了上来。

“告诉弟兄们,别傻乎乎地白白送死。到了跟前躺在地上装死,听到撤军的信号再爬起来,别他妈的去砍什么木桩,别惹怒光复军,兴许能保住一条命。”一个新附军百夫长一边磨磨蹭蹭地向前跑,一边小声告诉身边的亲信。

“那,要是督战队上来怎么办?”一个亲信傻乎乎地问道,脸上分明还带着眼泪。

“切,那帮王八蛋,要是敢上来,光复军的大炮会招呼他们的。”百夫长撇了撇嘴,说道。

“哦”身边的人恍然大悟,悄悄地将话传开。

百余人提心吊胆地跑到木桩前十几米的时候,百夫长突然发出一声惨叫,倒在了地上。吓了其它人一跳,这就开始了?太快了吧?算了,百夫长都死了,咱要是不死,把光复军的炮弹招来,可就不划算了。于是百余人纷纷惨叫着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一百多人集体“阵亡”,吓了旁边的新附军们一跳,光复军又使用了什么神秘武器,怎么没看到爆炸,也没有火光,便一下子­干­掉了一百多人,太可怕了。

毫无例外,所有敢于向木桩进攻的新附军都遭到了光复军无情炮火的轰击,死伤枕藉。唯有提前集体“阵亡”的这一片区域没经受炮火,慢慢地,有新附军也发现了门道,只要不乱喊乱叫,不去砍伐木桩,似乎城上的火炮便不来轰击,于是,退无可退的新附军有样学样,纷纷“阵亡”。

“阵亡”之风象瘟疫一样迅速传染着城下的新附军,有不开眼的士兵傻乎乎地要去砍木桩,也会被军官迅速制止。“妈的,你活够了,老子还不想陪你呢?要把光复军的炮弹招来,老子砍了你的狗头。瞅什么瞅,还不快点死,妈的,姿势这么难看,重死,离老子远点去死。”

“咦,才打了几十炮,这批新附军便死光了。”贾海涛揉了揉了眼睛,不可思议地问着旁边的炮兵。

“统制,我也没看清楚,新附军便都倒在地上了,是不是吓死的。”

“吓死你个头,好几千人都是吓死的?胡说八道。”贾海涛作势要踢人。

“大人有令,敌人只要不砍木桩,不叫喊冲锋,便停止开炮,要是督战队敢冲过来,绝不留情。”几个传令兵从城墙上跑过。

“就让他们躺着吧。”许汉青又好气又好笑地说道。

“亏他们想得出来,几千人这么快便都死了,谁相信呀?”许涛边摇头边说道。

“算了,时候也不早了,你去和副指挥交接一下,给我去睡觉。还有那个贾海涛,别以为脸抹黑了,我就认不出他了。”许汉青故意板起面孔训斥道。

“好的,好的,我这就去睡觉。”许涛赶紧陪着笑脸,“大人,已经很晚了,您和夫人也下城休息去吧!”

“不急,等你们走了我和夫人再去休息。”

“呵呵,那好吧,属下就先走了。”许涛见再也没有借口,只得转身离去。

“孙参谋长在城下估计也准备得差不多了,咱们的新战法肯定元军没见过。”许汉青见许涛走远了,得意洋洋地对许夫人笑着说道。

“真不知道夫君是怎么想出来这些怪招的,原来看把城内修得怪模怪样,大家都不知道是什么用处,现在妾身算是明白了,就是用来算计城外的元军的。”许夫人轻笑着回答道。

“怎么想出来的,瞎想呗,咱们光复军武器犀利,斗志旺盛,所以这样的诱敌计划才能成功,要是换了别人,恐怕就是弄巧成拙了。放进来,守得住,吃得下,这是我总结出来的三个条件,要是不满足这三个条件,就千万不要自作聪明。”许汉青一条一条地解释道。

“恩,夫君说得对,没有强大的实力也确实不敢如此…如此大胆。”许夫人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地拔开许汉青伸来的咸猪手。

“呵呵,碧娘,天不早了,我去告诉孙志勇全权指挥,咱俩抓紧时间回去休息休息吧!”一招不成,许汉青又出一招。

“再呆一会儿好吗?妾身想看看夫君的怪招有怎么样的效果呢?”许夫人拉着许汉青的手软语相求道。

“好吧,不过今晚恐怕看不着了,只能抓些新附军的俘虏。”许汉青稍有遗憾地摇着头。

“不对呀,光复军的炮火没刚才猛烈呀,怎么上去的人马这么快便都完了?”范成彪难以置信地望着城下,除了偶尔传来受伤士兵的惨叫外,所有冲上去的新附军好象都死光了。

“那个,那个,要不要派人上去看看?”一个幕僚小心翼翼地提着建议。

“让督战队派一百个骑兵过去看看,分散开跑。”范成彪点了点头,冲着传令兵说道。

还没等传令兵跑去传令,一声号角声响起,从蒙古人的督战队中跑出了百余骑兵,排着非常疏散的队形冲了上来。

“是百家奴,哦,是都元帅,什么时候出来的?”范成彪回头望去,百家奴率着亲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大营外观战呢。

“大人,城下已经准备完毕,是不是可以行动了?”副参谋长孙志勇跑到近前请示道。

“再等一等,元军的督战队上来了,我要看看这些新附军值不值得救,几千人敢不敢反抗百多人的压迫,要是连这点血­性­都没有,死光了算了。让士兵们喊话,让那些软骨头都挺起腰来。”许汉青一边用望远镜看着城外的动静,一边说道。

“也好,救一批行尸走­肉­也没什么用处。”孙志勇表示赞同。

马蹄声,由远而近,震动着大地,更震动着“阵亡”的新附军的心。

怎么办?趴在地上被踩死还是跳起来被­射­死,被砍死?

“不要给鞑子当炮灰了,砍了这些狗娘养的,到我们这边来吧!”

“你们还是男人吗?几千人被几百鞑子骑在头上,撒泡尿憋死得了。”

“给鞑子当狗的滋味好受吗?一群孬种,站起来杀光鞑子,一颗人头值五十两银子哦。”

……………………………………………

城头上的喊声随着风吹入了新附军的耳中,越来越近的蒙古督战队逼着他们作出选择。

“啊”一声惨叫,一个新附军被马蹄踩中,痛得跳了起来,还没跑两步,刀光一闪,人头落地。蒙古骑兵将弯刀在头顶挥了个圈,嘴里还用蒙古话咒骂着什么,又催马向地上的“死尸”踏去。

惨叫声不断响起,不断有装死的新附军被蒙古骑兵所发现,随即被砍死。也不断有忍受不了恐惧跳起来抱头乱跑的新附军,但很快便被蒙古骑兵追上,杀死。

“起来打呀,杀呀,一群懦夫,孬种,窝囊废。”贾海涛不知什么时候又偷偷溜上了城头,望着城下新附军被屠杀,不由扯着嗓子骂道。

“杀呀,打呀,蒙古人只有一百来个,怕个逑啊!”城上的光复军士兵也一起高声鼓噪。

腐朽的时间太长了

人们的心灵也收到了污染

人们都很势利,都很自私

后来经过了多次战争

表现的更加明显了

逐渐逐渐也就形成了现在的这样的局面

看着新附军被百多名蒙古骑兵肆意地屠杀,而多数新附军却象驼鸟一样,只知道抱着头在地上颤抖痛哭,许汉青不由得想起了《丑陋的中国人》中的话。

第三卷 血雨腥风 第三十一章 反抗

中国人,都是很好的“评价者”、“旁观者”...加之生活的恶劣,官员的不思进取而贪婪,五千年的总结,比如“厚黑”、“好人难当”、“国藩家书”等在国人中早已成了至尊宝典。

贪生怕死,首先,是漫长的奴隶社会和长达两千多年的封建社会造成的,当然,与我们的传统文化代代相传有极大关系,这种劣根­性­,是我们民族将来实现伟大复兴的最大­精­神障碍。

历史的战乱纷争,统治者,上流社会和权利掌管者对健康正确价值观的藐视和别有用心的利用,歪曲,民生凋敝使得健康的和正确的社会价值观在一定程度上缺乏了足够的物质基础。民以食为天,如果道德的败坏可以相应的换来生存的延续的话,那么自然会总有一部分人愿意把自己的灵魂出卖给魔鬼。这也是在中国历史上汉­奸­层出不穷的原因之一。

“啊!”惨叫嘎然而止,鲜血溅了邵东一脸,人头骨碌碌滚到旁边,圆睁的双眼透着不甘。那是自己这一队的牌头,最要好的朋友,同村出来的胡二狗,平时非常照顾自己,一直象亲哥哥一样地照顾自己。刚才又是为了保护自己,主动跳起来引开了蒙古骑兵的马蹄,自己却惨死于蒙古人的刀下。

邵东浑身颤抖地望着那双眼睛,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长枪,热血冲上了头顶。

“畜生,老子和你们拚了。”一声大吼,邵东突然从地上跳起,把长枪狠狠地刺入了一个蒙古骑兵的后心,恐惧达到了极点竟然化成了巨大的力量。

“畜生,畜生,让你凶,让你杀,让你凶,让你杀…..”陷入半疯狂状态的邵东边喊着,边用长枪一下一下猛戳着已掉下马来的蒙古骑兵,直到把人戳得血­肉­模糊还不肯罢手。

“疯了,疯了,邵东竟然杀了蒙古人。”邵东的一个新附军同伴跪在地上,愣愣地看着满脸鲜血的邵东在发飚。

斜刺里又冲来一个蒙古骑兵,直奔邵东而去,高举的弯刀反­射­着凄冷的月光。

“邵东快跑,小心后面。”邵东的新附军同伴不由得大声喊道,不假思索便把手里的单刀甩了出去。

单刀盘旋着正好砍中了战马的后腿,战马吃疼之下,“唏溜溜”的暴叫,乱蹦乱跳起来,一下子弄得蒙古骑兵手忙脚乱,不得不暂时放弃了去砍邵东的计划,双腿夹紧马腹,嘴里用蒙古话不住地吆喝着,想让马安静下来。

邵东也暂时被近在咫尺的嘶叫声惊醒过来,转头看到蒙古人正在忙乎,又吼叫着冲了上去。

“我­操­你妈的,你还我胡大哥!”

“我­操­你姥姥的,让你再杀人!”

…………………………………………..

在疯狂的叫嚣中,在口不择言的破口大骂中,在脸红耳赤的彻底暴走中,邵东端着手中那把长枪,对着蒙古骑兵就是一阵劈头盖脸的乱捅。

蒙古骑兵铁木耳一边竭力制止战马的颠狂,一边招架着邵东毫无章法的攻击。这一辈子,他有十几年在战场上度过,他不止一次和敌人生死相搏,他见过顽强的敌人,见过懦弱的敌人,见过­阴­险的敌人,更见过那种为了活命,对他卑躬屈膝的软骨头。可是他什么时候见过像邵东这样一边象疯狗一样的攻击,一边又蹦又跳又吼又叫的对手。

铁木耳到底是身经百战,骑术高超,很快便驯服暴躁的战马,瞅准机会,猛地一刀将邵东的长枪砍成了两截,狞笑着再度挥起了弯刀。

“噗”,从旁边突然­射­过来一支羽箭,正­射­在铁木耳的脸上,铁木耳发出一声大叫,差点摔下马来。不远处,邵东的新附军同伴拿着从被邵东杀死的蒙古人身上捡到的短弓,正呆呆地发愣。

邵东抓住机会,猛地一扑,竟然将铁木耳扑下马来。铁木耳壮实的身躯重重砸在地上,呼吸为之一窒,弯刀也脱手而出。

“我­操­!­操­!­操­!!!”

“我捅!捅!捅!!!”

“我­操­!­操­!­操­!!!”

“我捅!捅!捅!!!”

邵东骑在铁木耳身上,双手握着半截枪杆,照着铁木耳的头一阵猛扎。在这中间更回混杂着疯狂的,已经开始周而复始的明显缺乏新意的怒吼!

今天邵东的疯狂举动,终于让旁边的新附军明白,什么叫做一夫拚命,万夫莫敌。更让那些新附军看到,蒙古人也是人,不是不可战胜的神。

“鞑子不让咱们活,兄弟们拼了吧。”一个新附军百夫长高叫着,跳起来,号召着周围还在“阵亡”的兄弟们。

“拼了,拼了。”……一开始是一处,后来越来越多的人开始高叫着响应。

当几千名红了眼睛的新附军开始向平日不可一视,作威作福惯了的蒙古人发动攻击时,百多名蒙古骑兵就象陷入波涛起伏的大海一样,不一会儿便被吞没了。

“反抗其实并不难,只要拼死一击,就能将压迫者粉身碎骨。”许汉青放下望远镜,说道。

“开城门,放吊桥,执行计划吧!”许汉青接着挥手下令道。

在“吱呀呀”的令人牙酸的声音中,城门被打开,吊桥被放下。

“新附军弟兄们,进城来吧,你们已经回不去了。”

“汉人不杀汉人,光复军优待俘虏。”

听着城头传来的呼喊声,刚杀完蒙古人的新附军面面相觑,是啊!杀了蒙古人,还回得去吗?

“走吧,进城吧,好歹都是汉人,应该不会有事吧?”一个新附军千户看着手里沾着蒙古人鲜血的刀,苦笑着说道。

垂头丧气的新附军慢慢开始在将领的带领下鱼贯地过了吊桥,向泉州城走来。

“造反了,造反了。”百家奴气得直骂,山羊顶翻了恶狼,驴子踢倒了老虎,懦弱的新附军竟然杀光了督战队,在阵前造反了,巨大的反差让他一下子无法适应。

“造反了,造反了,他们竟然杀了蒙古人。”范成彪张大着嘴,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

“传令,传令,让骑兵给我冲上去,把这群胆大妄为的混蛋统统杀光,杀光。吹号角,吹号角。”百家奴语无论次地下达着命令,强盗竟然抱怨被抢者反抗得太激烈,这也真是可笑至极。

随着号角呜咽吹响,一千多还处于惊愣状态的蒙古骑兵终于清醒,纵马向泉州冲来。

“不要怕,不要怕,排好队快些进城。”城头上不断喊话安慰由于蒙古人冲过来而躁动不安的新附军。

“开花弹,正前方1500米,开炮。”贾海涛一把夺过副统制手中的令旗,高声命令道。

城头上红光闪烁,随着轰鸣声,几十颗炮弹凌空飞起,一头扎入蒙古人的骑兵队中,当即炸飞了近百名蒙古人。更让一些战马受到了惊吓,嘶鸣着四处奔逃。

早已做好准备的火炮开始轮流发­射­,在蒙古骑兵冲锋的路上布下了一道道火网,不断吞噬着纵马疾驰的蒙古骑兵。

在轰隆隆的巨响中,新附军都不由自主加快了进城的脚步,那曾经让他们心惊胆战的轰鸣声,此时听起来竟然是那么的悦耳。

“冲过去,冲过去。”蒙古千夫长将身体紧紧贴在马身上,高声喊道,在不停的爆炸声中,也不知他的声音有几个人能听见。

“长生天保佑。”千夫长冲出了火网硝烟,不由得­精­神一振,已经看见前面的吊桥了,还有最后一小部分新附军正快步向上走。

“杀”千夫长将手中的弯刀高高举起,大吼了一声。

800米,700米,依这个速度,应该能在新附军全部上吊桥之前赶上他们。

吊桥两侧的城墙上闪了几下红光,几声轰鸣,铺天盖地的弹片和铁砂迎面而来。

第三卷 血雨腥风 第三十二章 诱敌

吊桥慢慢地重新升起,城门发出“咣”的一声巨响,再次关闭,留给百家奴和元军的是满地尸骸和缈缈硝烟。还有受伤未死的蒙古骑兵发出凄惨的叫声,奋力地向回爬着。

“把范成彪给我抓过来,我要砍了这个废物。”百家奴愤怒地喊道。

“且慢。”百家奴的亲卫首领腾格木急忙制止了传令兵。

“怎么?”百家奴圆瞪着双眼,怒视着腾格木。

“都元帅,现在恐不宜杀掉范成彪。不如将他带来,重重斥责一番。请都元帅三思。”腾格木毫不畏惧地回视百家奴。主帅在震怒中作出的错误的决定,作为亲卫首领他有责任提醒主帅。现在新附军的军心不稳,士气低落,要是再杀了范成彪,恐怕在新附军中会引起一系列的连锁反应,整个大军四分五裂,还怎么围攻泉州。

百家奴瞪着眼睛想了一会儿,无声地叹了口气,挥了挥手,“让范成彪过来。”头一天便打成了这么个糟糕的局面,难怪他要失去理智了,但他还是在躁狂中迅速清醒过来,现在的首要任务是稳定军心,特别是新附军的军心,那些人已经被吓破了胆。

…………………………………

逃进城内的两千多新附军已经被带到了光复军的军营内看管了起来,他们一个个萎靡不振地围坐着。

“都­精­神点,进城就安全了,怎么还跟死了老娘似的,都他妈哭丧着脸­干­什么?”一个光复军的都统满脸不爽地在人堆里来回走着。

许汉青皱了皱眉,冲旁边的孙志勇说道:“先安排新附军吃饭睡觉,明天他们的情绪会稳定一些,找些人给他们好好上课,让那个老粗给我滚出来,看把这些人给吓的。”

“我马上安排,那个都统是雷指挥的手下,和雷指挥一样的暴脾气,别看他样子凶,心地还是很好的。”孙志勇解释道。

许汉青笑着摇了摇头,真是什么样的将带什么样的兵,雷兴为人豪爽,­性­如烈火,是光复军中第一猛将,你再看看这个满嘴脏话,一脸凶相的都统,和他倒真是一路货­色­。

“那个第一个杀死蒙古人的家伙呢?我看挺勇敢的,好象杀了不止一个吧?”

“呵呵,大人说的那个新附军小兵叫邵东,杀红了眼,怎么也不进城,还要向大队蒙古骑兵冲锋,没办法,他的同伴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现在就在旁边那个安置伤兵的屋子里躺着呢!”说到邵东,孙志勇忍不住笑了起来。

“伤得怎么样,不会被打傻了吧?”许汉青也笑了,问道。

“应该问题不大,医务人员已经检查包扎过了,大概明天就没事了。”

“那就好,咱们需要几个这样的榜样,给新附军作表率。邵东是吧?伤好了以后好好安置他。”许汉青深知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这么突出的典型,当然不能放过。

………………………………………..

城外,百家奴的中军大帐内灯火通明,元军的将领和幕僚们垂头丧气,一片愁云惨雾。

开战第一天,伤亡了万把人,还跑了两千多,勉强推进到护城河。再照这个速度打下去,几天后别说攻城了,大军倒有可能被泉州的光复军一举吃掉了。

“你们倒是说话呀?平常不是都挺能吹的吗?现在都成哑巴了,啊?一群草包,废物。”百家奴等了半天,见没人说话,怒火冲天地拍着桌案,大声骂道。

“你,就是你,你先说。”百家奴指着范成彪身后的一个汉人幕僚说道。

“都,都元帅,兵,兵法有云:十,十则围之。我,我军应上,上书朝廷,再派援军。”汉人幕僚结结巴巴地说道。

“滚,滚出去,废物。”百家奴大声骂道。

“都元帅,属下倒有几条计策,请都元帅大人定夺。”范成彪身后走出一个人来,向百家奴施了一礼,缓缓地说道。

“哦”百家奴­精­神一振,真是­鸡­窝里飞出了金凤凰,鸭窝里蹦出了老母­鸡­,真有高人呀,瞧人家,一下子就是几条计策。“你快说,如果计策好,攻下泉州后我保举你为安抚使。”

“谢都元帅大人。”走出来的这个家伙叫张德,也算是两浙名士,常常自诩孙武在世,诸葛重生,一直抱怨没有机会施展。被百家奴一夸,立刻得意洋洋起来,骨头都轻了二两,浑然忘了自己是汉人,祖宗是谁了。

“都元帅,属下经过深思熟虑,熟虑深思,觉得要正常攻城恐怕力有不逮,光复军炮火凶猛,我军定然死伤惨重,况且泉州港未被封锁,城中无缺粮之虞,长期围困并不奏效。所以属下这第一策吗,就是由都元帅请朝廷派水师助战,水陆齐攻,泉州指日可下。”张德侃侃而谈。

哼,百家奴冷冷地哼了一声,脸­色­开始变得难看,原以为有什么妙计,看来又是一个眼高手低,言过其实的家伙。

“此计比较缓,所以属下还有一个妙计。”张德见百家奴脸­色­不对,连忙说道:“今日泉州打开城门放那些造反的新附军进城,属下觉得此事大可利用,如果我们派出­精­锐假扮新附军,要是光复军旧技重施,我们便....”。

“好,此计大妙。”百家奴拍案而起,大声赞道。

“光复军火炮虽然犀利,但近战必然不是我军­精­锐的对手,只要两、三千人进得城去,便足以将城门控制,到时千军万马一起冲锋,火炮又怎能全部拦阻。”百家奴兴奋地说道。

“是呀,是呀。”“都元帅说得对,只要冲进城去,光复军的火炮便没有作用了。”…大帐内的气氛开始活跃,众人都献计献策,力争把此计完善。

…………………….

“今日元军没有攻城吗?”许汉青放下手中的笔,抬头问道。

“没有,今天城外的元军没有行动。”孙志勇摇着头说道。

“元军会上当吗?”许汉青象是自言自语,又象是在问孙志勇。

“要是我肯定会试一试,攻又攻不上来,退还不能退,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也会去做。”孙志勇安慰道。

“呵呵”许汉青自失地笑了笑,“来也罢,不来也罢,咱们准备好就行了。”说完站起身,慢慢地踱到门口,望向天空。

天上是皎洁无比的蔚蓝­色­,只有几片薄纱似的轻云,平帖于空中,就如一个女郎,穿了绝美的蓝­色­夏衣,而颈间却围绕了一段绝细绝轻的白纱巾。

“今天天气不错。”孙志勇站在许汉青身后,说道。

“是啊!”许汉青随口答应道,旋即又转身笑着对孙志勇说道:“不用陪我了,你忙你的去吧!既然挖好了陷阱,有没有收获也只能听老天的了,好猎人可是不会心急的。”

“大人说的是,属下这就走了。”

“哦,对了,陈瓒不想当什么警备司令,非要上一线战斗部队。已经找了我好几回了,昨天夫人也和我说了这件事,我看就满足他吧!警备司令的人选你和陈先生商议一下,再找一个吧。”陈文龙这一家为了大宋已经牺牲了太多,许汉青便有意把陈瓒留在后方,担任泉州的警备司令,说白了,也就是一警察局长。但陈瓒却不领情,不仅对许汉青软磨硬泡,而且连许夫人都找上了,为了清静,许汉青也只好随他了。

“报,泉州湾外出现元军水师。”匆匆忙忙赶来的传令兵打断了许汉青和孙志勇的对话。

“有多少船只,打着什么旗号?”孙志勇一惊,赶紧追问道。

“大概有二百多只船,看旗号是蒙古汉军都元帅张弘范。”

“呵呵,张弘范,他也想来凑热闹吗?”许汉青轻轻一笑,“我先去那边看看,你马上派一个旅去支援,张弘范敢来进攻泉州,就让他喂鱼虾。”

第三卷 血雨腥风 第三十三章 试探

浩瀚的是碧蓝碧蓝的大海,无际的是瓦蓝瓦蓝的天空,飘柔的是絮絮团团的白云,飞翔的是纯洁美丽的海鸥,还有那点点白帆,就是大海上的点缀。

柔和的太阳静静地把金­色­的光洒在海面上,随着波浪的起伏,一闪一闪。

无心欣赏这迷人的景­色­,张弘正眺望着远处模模糊糊的港口。作为先锋的他,本不该在此多做停留,按照计划,他的目标应该是漳州。

但他率二百艘船来到泉州外海时,却不甘心地下令驶向泉州港,虽然没胆量违背大哥的命令,大举从水上向泉州进攻,但心理做怪,总想看看号称战力强大的光复军,想看看他们如何防备从海上的攻击。

港外那四座黑压压的高大炮台巍然屹立,就象四个巨人般守卫着泉州港,旁边还有很多小一号的炮台拱卫着它们。

远远的张弘正也看不太清楚,不知道这些个东西是­干­什么用的。而且泉州港静悄悄的,根本没有船只出来迎敌,刚到时碰到的几条小巡逻船早就跑到港里不出来了。

“让几艘哨船再靠近一点,好好观察。”张弘正下达了命令。

……………………

“许大人,这应该是张弘范的前锋,只有二百艘船。”威字号炮台上,水军统领许青华向匆匆而来的许汉青汇报道。

“恩”许汉青随便地应了一声,举起望远镜开始眺望。

半晌,许汉青放下望远镜,向许青华说道:“敌人应该只是试探,派出巡逻船,将敌人的哨船赶走,但不要过于靠近敌人本队,命令威字号、镇字号炮台做好­射­击准备,只许使用中型火炮。”

“是”许青华转身向后边的传令兵下令,随后又跟在许汉青身边。

“你好象有什么要说的?”许汉青发现许青华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不由得问道。

“许大人,敌人既然是试探,为什么又要动用两个炮台上的火炮,这不是暴露了实力吗?”许青华不解地问道。

“呵呵,你说得也没错,但现在我还不想与元军水师进行正面决战,如果元军水师欺人过甚,敢过分靠近,就用两个炮台的火炮给他们予重创,让他们彻底打消从海上进攻泉州的念头。张弘范是个聪明人,他会知难而退的。”许汉青细细地解释道。

碧蓝­色­的水面上,缓缓划出十几只船影。是一支规模不太大的舰队,从船形上看,是光复军的巡逻船。

“大人,港口有船出海了,是光复军的巡逻船,共有十一只。”眺望手在高高的桅杆上大声喊道。

“鸣金,让哨船回撤,传令,前队缓缓压上,赶走他们。”张弘正下达了命令,光复军作出的反应有些出乎他的意料,既不是龟缩不出,也不是全军尽出,只是派出了十几只巡逻船。

太阳从云中探出脑袋,好奇地看着水面上这­精­彩的一幕。璀璨的波光中,十几艘大型战船扬起风帆,恶狼一样向着出港的十几艘光复军巡逻船压去。

双方舰队慢慢靠近,光复军的巡逻舰队的诸将显然也是个硬茬,面对气势汹汹的强敌,并没有加速仓皇逃跑,而是向着港口方向不紧不慢地退却。

“加速,投石机作好准备。”元军战舰上,汉军千户纪洪书大声命令道,他被面前这一支小小的巡逻船队目中无人的表现激怒了。

两支舰队在迅速靠近,阳光下,已经依稀可以看到彼此船上跑动的人影。

一千五百步,一千三百步,一千步,两支舰队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纪洪书几乎可以想象的到,下一刻将有多少敌船被投石机投出的巨石砸得四分五裂,船上的水手如何哭爹喊娘地跳入大海。

轰!海面上的阳光突然暗了一下,几十道火光从左边岸上的炮台中­射­出,重重地砸在纪洪书的舰队中间。纪洪书的座舰旁溅出一股巨大的水柱,轰鸣声里,船身猛地一顿,几片甲板卷着浓烟飞上了半空。

紧接着右边镇字号炮台上又发出了轰鸣声,几十枚炮弹黑压压地砸向来不及反应的元军船队。在元军舰队周围砸出无数水柱。元军船只在波涛间颠簸着,一会儿跃起于浪尖,一会儿落下于波底。

轰鸣声中,又有两艘敌舰被打成了两段。一边倒的火力优势让炮台上的炮手们越打越从容,越打越有底气。每次­射­击,都是二三十门火炮同时开火,覆盖­性­地打击对方的战舰,这使得命中率大为提高,由于元军船只使用的是木条硬船帆,虽然调整起来比较快,但元军的船队相距比较近,仓猝转向时难免有碰撞发生,等他们找准风向,转舵规避时,有的已经被炮火击中了。(硬帆是中国海船常用的帆样,以竹条缀成,结实,可极大节省­操­帆手数。)几轮炮击下来,元军的前锋舰队已经只剩下了七艘战舰。

太阳照得海面像着了火一样红,火海中,落水的元军绝望地挣扎着,哭喊着。幸运的人,抱住了被火炮打碎后落入海中的木板。大多数不幸运的,却只能在海中载沉载浮地哭喊着求救。

对方每一轮­射­击,都给战船造成极大的破坏,有些水手受不了只能挨打不能还手的压力,抱起船上用来修补甲板的木材,主动跳入了大海。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海面上已经布满了断桅,残帆,挣扎着哭喊救命的水手。

炮击终于停止了,炮台上响起了战鼓声,高高的旗杆上升起了一串信号旗。海面上元军前锋舰队除了三艘靠后的舰船见机快,匆忙逃跑外,只剩下两艘风帆起火的战船,已经无法完成任何战术动作。只能在海上团团转着,无可奈何地准备承受对方的炮击。

十几艘光复军巡逻船迅速靠了上来,不理睬水中的元军士兵,呈环形围向元军仅剩的两只战船。

元军千户纪洪书已经被元军的血激怒了,不顾船帆正燃着大火,挥舞着腰刀逼着水手向投石机上装填石弹。

“嗖”的一声,一枚石弹划着曲线飞了出去,砸在一艘巡逻船的旁边,溅起了巨大的水柱。

光复军的巡逻船被激怒了,几艘船几乎同时用弩炮向这只负隅顽抗的敌船发起了攻击。如此近的距离,失去控制的船根本无法躲避。水手们眼睁睁地看着弩炮呼啸着飞来,扎进自己脚下的船腹。然后,随着爆炸,元军的尸体随着破碎的甲板慢慢溅落。

另一只元军战船无奈地举起了白旗,在几只巡逻船的押解下,缓慢地划向港口。

张弘正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一幕,将疲惫的身躯靠在身后的桅杆上。海风在他头上呼拉拉地吹过船帆,碧空里,仿佛还回荡着隆隆的炮声。

风将硝烟渐渐吹远。暗红­色­的海面,漂满了元军的尸体、破碎的甲板、破碎的桅杆和破碎的战旗,像旁观者诉说着一场恶梦,让人从心头冷到骨髓深处的恶梦。

光复军剩余的巡逻船示威般地扬着风帆,驾着战船,丝毫没有怜悯之心,从海面上正挣扎的元军头顶上驶了过去,几个巡逻船的头领还在船头哈哈狂笑着。

“大人,都元帅率领的船队已经过来了,离此两里半。”桅杆上的眺望手报告着。

张弘正站直身子,对旁边的传令兵说道:“传令,全军转向,直奔漳州。”

不能打下去了,张弘正叹了口气,吃了亏也只能哑巴吃黄连,再损失下去,恐怕大哥就要砍了自己以正军法了,都怪自己争强好胜,小视了天下英雄,到了漳州再向大哥请罪吧。边想边无奈地回头瞅了一眼远处的战场,还有那耀武扬威的光复军巡逻船。张弘正恨恨地跺了跺脚,转头回舱了。

第三卷 血雨腥风 第三十四章 时机

炮台上的光复军士兵们欢声雷动,许汉青淡淡地笑了笑,却是满怀心事的样子。

虽然打退了元军水师的试探,但对于泉州却始终是个威胁,只要元军水师还在,光复军便不得不时刻警惕来自海上的袭击,便要耗费大量的兵力和火炮来防范,被动防御始终难以面面俱到。如果能在海上消灭元军水师,那么战略上光复军便占有一些优势,广阔的海岸线将成为元朝千疮百孔的漏洞,北元将不得不调集兵力沿着海岸线进行防守,而光复军海军则可来去自由,机动灵活地牵制住北元的力量,这对于江南战场将起到多大的作用啊!

海军还是刚刚起步,虽然船用火炮已经研制成功,并且已经装备了一些战船,但现在最缺的是熟练的水手,经验丰富的船长。要是照现在这个训练速度恐怕不行,有没有更好更快的办法呢?

海风阵阵吹来,撩弄着许汉青的脸,抖动着他的衣裳,大海上,波浪此起彼伏,伸向远方。

“大人,元军水师果然只是试探,现在已经走了,怎么您好象心事重重?”许青华不解地问道。

“元军水师实力仍在,始终是咱们的一块心病啊!咱们的海军还要加紧,争取早日具备和元军水师决战的实力。”许汉青指着海面上远去的元军水师的帆影,缓缓说道。

“是,属下定当加倍努力。”许青华有些委屈地回答道,这才多长时间,训练出一个熟练的水手,培养一个经验丰富的船长,哪有那么简单快速。

“你已经尽心竭力了,所吃的辛苦我都知道。”许汉青拍了拍许青华的肩膀,“我在想,能不能把海军拉出去,以战代练,这样是不是能快一些?”

“以战代练,和谁战?”许青华疑惑地问道。

“海盗!”许汉青指着北面,“元军水师向南去了,咱们不去惹他,海军可以向北走,找海盗进行实战练习。凭咱们的新式风帆和舵轮,打不过总能跑得掉吧。还可以担任商船的护航队,只有经历过风浪,才能更快地成长,你说呢?”

“我看可以,可以分成两拔进行,一拔多数由老水手组成远航护航船队,一拔由少部分老水手带着新水手沿着近海航行,等新水手熟练了再派往远航护航队,循序渐进,这样可能要快一些。”许青华若有所悟地说道。

“恩,每队人马都要带上海军学堂的学员,顺便绘制北方海图,熟悉北方海情,将岛屿、暗礁、潜流都要摸得清清楚楚,以后作战时便能事半功倍。”许汉青高兴地补充道。

“好,我这便去安排计划。”

回到城里,许汉青便把组建护航船队的事情告诉了陈复文和许汉文,三个人又细细地规划了一遍,把航线,收取的费用等细节都制订清楚。组建护航队一来能训练海军,二来还能赚些钱。兵荒马乱的年代,海盗肯定不少,商船出海时也没少碰到过,运气好的损失一些钱财货物,运气不好的连船带人都回不来。如今有了护航队,心里多少感觉安全一些,而且护航的费用并不多,每次安全回来后再结算,更加给商人们吃了一颗定心丸。美中不足的是光复军目前只能组建一支护航舰队,只负责一条航线。

打一次胜仗容易,但要想保住胜利的果实就要付出加倍的努力,守住泉州,就能使光复军获得稳定的军费,就能影响并鼓舞更多的大宋子民,所以许汉青宁可谨慎地将主力留在城里,也不想冒险提前与元军决战,而且即使能够战胜百家奴,许汉青也不希望对光复军造成大的损失。以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战果,一直是许汉青追求的目标。

许汉青和参谋部制定了一个非常长远,非常庞大的战略计划。利用福建的多山特点,不断地消耗周边元军的实力,即使具备了向外扩张的实力,也要装出一副实力不济,不思进取的模样以麻痹元朝,让福建成为元朝不断流血的伤口,却又不让其伤筋动骨,恼羞成怒。你来打我,我便消灭你,你不来打我,我也不逼迫太急。

这种战略思想与“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差不多,就是勤练内功,以待时机。到时候大军雷霆一击,席卷江南,即使元朝真的下定决心,从西北东北调蒙古­精­锐来战时,光复军也能争取到相对长一些的时间来准备。

更重要的一点就是光复军的海军和骑兵还不强大,海军不强大便无法消灭元朝水师,无法按参谋部计划对元朝进行­骚­扰,无法依靠长江组织强有力的防线;骑兵不强大,即使有火炮,对蒙古骑兵的长距离奔袭,迂回等战术便没有好的应对办法。

这些都是光复军中的内部因素,当然制定的计划中更希望元朝内部不稳,蒙古人内斗不休。诸王之乱一直是困扰元朝的难题之一,这是蒙古汗国的诸王分封制度、幼子守灶制度、库里台选汗制度遗留的恶果。而北方诸王又对忽必烈用汉人、行汉法一直抱着对抗的态度,分封制又使之得到了部分土地、百姓、财富和军队,从而为其兴兵叛乱提供了条件和可能。

信奉基督教的辽东乃颜部已经与泉州的商会建立了联系,虽然暂时只是以货易货的简单关系,但许汉青相信,如果元军在江南受到重创,会让乃颜野心继续膨胀,到时再来点催化剂,不愁蒙古人内部不混乱。为此,许汉青特别授意商会向辽东少量地输出武器。

种子已经种下,就等它在适当的时候发芽了。

波涛起伏的漳州外海,张弘范的座舰。

张弘正低垂着头,正在讲述泉州港外所发生的战斗。

“光复军的火炮如此犀利?”张弘范听完讲述,开口问道。

“是的,虽然没有亲眼见到,但可以肯定就是传说中的火炮,­射­程和威力超过我军船上的投石机甚多,我军战船还没来得及转舵,但被铺天盖地的弹雨所摧毁大半。”张弘正如实答道,听张弘范的口气,很平静,并没有象他想象中那样暴跳如雷,火冒三丈,微微觉得有些奇怪。

“只有两座高台开火,别的高台并没有反应?”张弘范追问道。

“是的,末将看得清楚,港口两侧各有一座高台开炮­射­击。”

张弘范面­色­平静,轻轻地用手指叩击着桌案,若有所思,半晌没有出声。

“大哥,哦,都元帅,此次是末将鲁莽,未听军令,请都元帅治末将之罪。”张弘正偷偷抬头瞅了张弘范一眼,说道。

“哼,狂妄自大,目中无人,你活该得此教训,治你的罪,你以为能逃脱军法处置吗?”张弘范被张弘正提醒,从沉思中醒过来,指着张弘正大骂道。

“是,末将有罪,甘愿受罚。还请都元帅容末将戴罪立功,打下漳州再作责罚。”张弘正赶忙说道,听张弘范的口气,他知道这一关已经勉强过了。

张弘范盯着张弘正好一会儿,轻轻叹了口气,“本来对于光复军的实力,我也有些怀疑,但听你所说,在没有能与之抗衡的武器,或者找不到破解火炮的办法前,与光复军开战确属不智之举。你且下去吧,以后千万不要再鲁莽行事了。要记住,天下英雄多着呢!”

“是,末将这就去准备,明天登陆,进攻漳州。”

看来,百家奴围攻泉州肯定要吃苦头了。张弘范望着舷窗外苍茫大海上的波涛,叹了口气,张弘正的意气用事至少试探出了泉州光复军的一部分实力,从海上进攻泉州的念头可以暂时打消了。那个火炮到底是什么东西呢?可惜现在对它还是一无所知,否则定能想出对付它的办法,什么东西都有弱点,它的弱点是什么呢?真让人费心思呀!

第三卷 血雨腥风 第三十五章 钓鱼?

泉州被围已经三天了,继第一天受挫以来,元军便再没有发动攻城,大营里人喊马嘶,不知在忙些什么,倒把守城的光复军士兵们急得够呛。

“这帮王八蛋,怎么还不来呢?”炮旅统制贾海涛坐在炮棚里,望着元军大营,百无聊赖地说道。

“是呀,统制,元军不会这么没用吧?就打了一天便熊了。”一个­操­炮手抚摸着大炮,附和地说道。

“应该不会吧?这么大的声势,哪能就这么算了呢?没听见元军大营那里热闹地很吗?估计他们也在想办法。”另一个炮手嘴里叨着根草棍,指着城外,接着说道。

“想个狗屁办法,反正我要是鞑子,对着泉州是没什么法子,唉,都怪许大人和参谋部把泉州修得太结实了。”贾海涛叹着气。

“这是谁在胡说八道呢?”背后突然传来的语音吓了几人一跳,赶紧跳起来回头张望。

“许大人。”“许大人。”…看清身后说话的是由参谋长陪着的话汉青后,几个人急忙行礼。

“呵呵。”许汉青笑着摆了摆手,指着贾海涛骂道:“你是越来越出息了,怎么着,嫌城太结实了,是不是要把城墙拆了,让你和鞑子面对面打一仗,你才高兴啊?”

“嘿嘿,大人,我哪是那个意思呀,我的意思是说,城修得稍微不结实一点,给鞑子一点念想。”贾海涛­干­笑了两声,辩解道。

“哦,难道打人的要比被打得还难受,守城的倒比攻城的舒服,元军消停了两天,你们还不乐意了。”

“是呀,兄弟们闲得难受,巴不得鞑子快点来送死,最好死得一个不剩。”贾海涛满脸地不爽,用手指了一下城外,“现在倒好,打了一天便没动静了,咱们窝在城里得到什么时候啊?”

“城外的元军攻城没有办法,围城又困不住咱们,他们可比咱们更着急、更上火呢,等到外面的局势明朗,城下的元军士气低落,疲惫不堪的时候,就是咱们光复军反攻的时候了。”许汉青伸手指着城外的元军大营,信心十足地说道:“多则两、三个月,就是咱们光复军横扫整个福建的时候了,大家不要着急,养好­精­神,练好身体,到时候打个痛快。”

“真的,哈哈,大人肯定不会骗我。”贾海涛咧开大嘴笑了起来,别看他外表一副大老粗的模样,其实是个非常聪明的家伙,否则也不会在刚开始培训炮兵的时候脱颖而出,一直坐到这个位置。

呜,呜,城外元军吹响的号角,让众人的注意力又集中到了城外。

元军此次出动和第一天时的攻击差不多,首先是几千新附军在盾牌的掩护下,一边高声喊叫着为自己壮胆,一边挥舞着刀枪,举着火把,很多人还背着柴草和罐子。

“呆了这么两天,才想到用火烧呀。”许汉青一边用望远镜看着城外,一边不屑地说道。

“咱们在桩子上涂了泥巴,要烧也是很费劲的。”孙志勇笑了笑,对贾海涛说道:“你不是愁元军不来进攻吗?现在来了,你就好好招呼他们吧。”

“全部开火吗?”贾海涛兴奋地问道。

“恩,”孙志勇沉吟了一下,抬头望向许汉青,许汉青笑了笑,用鼓励地目光瞅着他。

“火炮只用三分之一,全部使有霰弹,弩炮全部开火。”孙志勇得到许汉青的鼓励,大声下令。

许汉青点了点头,要想大量消耗元军,就要使他们觉得有所进展,增强他们攻城的信心,要是吓住了他们,所有后续的计划就要做改动了。

新附军已经冲到了木桩前,纷纷地将柴草堆到木桩上,浇上油脂,扔上火把,火焰呼地一下冲天而起。

城头上的火炮也开始发出了怒吼,密密麻麻的弹片扫向元军,绑在弩箭上的火药包也轰隆作响,碎石碎铁四处横飞,这次由于新附军采取的是疏散的队形,所以杀伤效果不如第一天,而且新附军似乎也有了些变化,并不象第一天遭到炮击便惊慌失措,乱跑乱叫。

许汉青和孙志勇也感觉到了新附军的变化,都端起望远镜仔细观察起来。

“大人,新附军中好象混有蒙古人或者探马赤军。”孙志勇说道。

“恩,我看到了,虽然穿着同样的衣服,但举止和使用的武器与新附军绝然不同,有他们弹压,怪不得新附军与前日不同呢!”许汉青也发现了问题,不禁暗暗苦笑,这种方法和抗日时期日本人向伪军中派遣教官和指挥官何其相似,不知道是谁想出的办法,这对以后光复军的作战是不利的。

“告诉贾海涛,尽量向那些拿着不同武器,呼喝指挥的元军开炮。”许汉青向孙志勇交待道,现在也没有其它什么好办法来解决这事,只能尽量杀伤他们。

“是,”孙志勇答应一声,跑到贾海涛身边,指指点点地传达命令。

新附军冒着炮火,一拔一拔地冲过来,将易燃物不断地投到木桩上,即使木桩上被涂了泥,也禁不住高温的炙烤,­干­泥渐渐脱落,木桩燃烧起来,新附军的伤亡也在不断增加着。

“元军烧木桩,是不是就代表不会中咱们的诱敌之计了?”孙志勇传达完命令,回到许汉青身边问道。

“也不见得,也可能就是为了实施赚城之计,今天才会这么进攻。”许汉青摇了摇头,“百家奴肯定也意识到了,即使推进到城下,开始短兵相接的攻城战,伤亡肯定也十分惨重,所以有机会轻取泉州,他肯定会试一试。”

“恩,要是我也不会放弃这个机会,我已经把教导旅调到城门两侧待命,并且把一个巨型霰弹枪营安置到了城楼上,到时候即使吊桥不能及时升起,咱们也有能力封锁城门,甚至炸掉吊桥。”孙志勇笑着说道。

“安排得很好,百家奴想赚城必然会派出­精­锐,不管是蒙古人还是探马赤军,只要咱们吃掉了他们,这对咱们以后的作战都是非常有好处的。”许汉青赞赏地对孙志勇说道:“呆会再和贾海涛说一声,将技术高的炮手调到城楼上,到时候更加有把握。”

“呵呵,大人,您说这是不是有点象钓鱼,咱们撒下了鱼饵,做好了各项准备,要是真能钓上个大家伙就好了,要是钓上来的只是小虾小蟹,可真是让人失望啦。”

“鱼钩入水,希望便藏与心。不管是大鱼还是小虾,都代表着收获。而且即便要来的是一只狼,咱们也要做擒虎的准备。在战略上藐视敌人,在战术上却要重视敌人,就是这个道理。”许汉青慢慢地说道,孙志勇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都元帅,看来咱们的办法有效啊!”张德象条狗一样谄媚地说道,不用说,今天烧木桩,向新附军派军官都是出于这个数典忘祖的家伙,他已经被百家奴收为贴身幕僚,自觉身分高了不少。

“恩”百家奴难得地露出一点笑容,“今晚的行动都安排好了吗?不会被看出破绽吧?”

“应该不会,所挑选的人员在体形上与新附军比较相似,黑夜之中不易分辨。”张德想了一下,谨慎地答道:“而且看今天光复军的表现,他们好象对自己的实力比较自信,要不然火炮的轰击不会这么稀薄。”

“自信?难道他们除了火炮,还有什么可恃的东西没拿出来。”百家奴疑惑地问道。

“应该是这样。不然烧木桩的时候,他们不会这么不着急。”张德点头道。

百家奴皱起了眉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围攻泉州的兵力就不是很充足,听说吕师燮被陈吊眼挡在九龙江,正相持不下,江南西路的人马也被拖在邵武不能前来汇合。单凭自己的人马是否足够攻城呢?没有了回回炮的支援,全靠人垫恐怕不行。

“你再去检查一下,今晚的行动千万不要出纰漏,那可是­精­锐呀!”百家奴对张德说道,他可是对此次行动寄予了厚望,要是失败,对他的打击是非常巨大的。

第三卷 血雨腥风 第三十六章 上钩

将圆未圆的明月,渐渐升到高空。一片透明的灰云,淡淡的遮住月光。

泉州城外的木桩有的还在噼噼啪啪地燃烧着,火光和着月光,照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又有近两千多元军倒了下去。但今天的战果似乎还算不错,护城河外的木桩已经被烧得七七八八了,只露出不少黑­色­的小头在外面。

元军的中军大帐内灯火通明,蒙古、西域、新附军将领们都聚集一处,听百家奴在发号施令。

“传令三军,吃过晚饭后合甲而卧,准备夜战。全军弓箭手,无论蒙古军、探马赤军还是新附军所部,全部集中到中万户达哈麾下,得到命令后,并力向前,压制城头敌军!“百家奴走到帅案前,大声命令。

“是!“诸将同时答应了一声。

百家奴点点头,伸出了三根手指,继续命令道,“二更整队,三更出营,夺取城门后由李静率骑兵快速增援,不论伤亡多少,一定要冲进泉州。”

“是!”诸将振奋­精­神,回答声冲破中军帐,远远传了出去。

待众将都领命出营后,百家奴低声向张德问道:“今晚的行动都安排好了吧?不会露出马脚吧?”

“都元帅大人请放心,为了保密和真实,督战队的人并不知道实情,而且参与行动的人更不会对他们手下留情,为了攻下泉州,牺牲几百人是值得的。”张德眨着眼睛说道。

“但愿能瞒过光复军,否则想攻下泉州可要费力了。”

三更天,元军出动了,开始用沙袋填护城河。更多的元军弓箭手、骑兵则隐藏在大营内,睁大双眼等着出击的命令。爆炸声又开始在泉州城下响起。

“夫君,还是小心一些的好,穿上盔甲,让妾身随您上城去吧!”许夫人看着许汉青接到传令兵的通报后正准备出去,忙捧着盔甲走上前来说道。

许汉青愣了一下,有些歉意地望着许夫人,本来应该是纵横沙场的巾帼女杰,留名青史的民族英雄,却由于自己的意外到来而失去了轰轰烈烈的机会,不知道是应该感到遗憾还是幸运。“碧娘,元军只不过是在填护城河,没什么大不了的。”看着许夫人那执拗的眼神,无奈地说道:“好吧!你快穿上盔甲,咱们夫妻俩并肩作战。”

城墙上,光复军士兵都忙忙碌碌,见到许汉青和夫人在亲卫的保护下登上城头,只是匆忙行个军礼便跑开了。

一颗颗涂着油脂的石弹凌空飞起,火焰照亮了城下,又轰然落地。西城外,两、三千左右的新附军象蚂蚁搬家一样小跑着不断将沙袋投入护城河,又转身飞奔而回。在城上弩炮和霰弹火炮的轰击下,不时有人惨叫着倒在地上,或者扑通一声掉进护城河,不管死了还是受伤,结局都是一样,那就是被投下的沙袋砸进了河底,这个时候哪还有人去救在河里呼救的人。

“夫君,这里面好象有问题呀?”许夫人用望远镜看了一会儿,疑惑地问道。

“哦,有什么问题?”许汉青饶有兴致地问道。

“妾身也读过一些兵书战策,如果要填上护城河,必然要先断去上游之水,元军将领怎么连这都不懂吗?”

“不错,碧娘说得有理,元军只不过在作样子,他们是另有所图啊!”许汉青拍手表示赞同,“既然是这样,咱们就应该好好配合,让他们演好这场戏。”

“怎么配合?”许夫人笑着问道。

“简单,就象第一天那样,肯定让元军以为咱们中计,也好让那些蹩脚的演员早点上场啊!”

“呵呵,夫君所说的演员就是戏子的意思吧?这个称呼倒也贴切。”

不多一会儿,城上的炮火猛然强烈了许多,更多的元军被击倒在地,城上也传来了阵阵喊声。

“不要给鞑子卖命了,到我们这边来吧!”

“不要白白送死了,汉人不打汉人。”

“弟兄们,到城里来吧,我是梁老么呀,我在城里过得很好。”

“弟兄们,我是冯二呀,砍了鞑子到城里来吧,我都得了一百两银子了。”

…………………………..

百家奴听着远处传来的隐隐约约的声音,不由得冲身旁的张德微微一笑,张德忙心领神会地说道:“我这就让那两千多人混进去,真真假假会更加有效。”

为了配合这次行动,晚上出动的新附军中并没混有蒙古或探马赤军的军官,面对城上骤然猛烈起来的炮火,突然增大的伤亡率,残存的一千多新附军的脚步不由得纷纷慢了下来。

元军大营突然暴发出一阵号角声,在蒙古督战队的威压下,又有两千多名新附军冲了上来。

城上的光复军又一次加强了火力,在新附军的冲击路上,几乎封锁了新附军填塞护城河的几个主要地点。

刚冲过来的新附军和残存的新附军不得不唆巡在火炮的封锁范围之外,进退不得。

“都元帅有令,犹豫不前者,杀。”随着马蹄声由远而近,百家奴下达的军令震动着进退两难的新附军的心。

“啊!”几声惨叫传来,有靠后的新附军已经被督战队斩杀了。

同样是死亡,到底哪个更可怕,谁来回答这个问题。

“怎么都是个死,兄弟们拼了吧。”一个新附军百夫长高叫着,跳起来,号召着周围还在犹豫的兄弟们。

“拼了,拼了。”……越来越多的人开始高叫着响应。

就象是电影重放一样,新附军又重演了第一天攻城时的情景,开始向平日不可一视,作威作福惯了的蒙古人发动攻击,百多名蒙古督战队不一会儿便被吞没了。

炮火不失时机地停止了,造反的新附军喊叫着向吊桥处跑来,“开城,放我们进去。”“我们反正了,快开城门。”

“切,业余就是业余,演技差了很多,不过这么短的时间,练成这样也很难得了。”许汉青好整似暇地做着评价。

又是一阵“吱呀呀”的令人牙酸的声音,城门先被打开,呆了一会儿吊桥才被缓缓放下。

“新附军弟兄们,快些进城来吧,鞑子就要冲过来了。”

听着城楼上传来的呼喊声,假扮新附军的蒙古千户和探马赤军将领偷偷地相视一笑,混进城去,控制城门,迎接大军进城,立下这样的大功,财富美女马上就要到手了。

垂头丧气的新附军和心怀鬼胎的蒙古人、探马赤军开始在将领的带领下鱼贯地过了吊桥,向泉州城走来。

“都元帅,他们已经进城了。”张德兴奋得声音都有些变调,终于向蒙古人证明自己的智慧了,不用管这种证明要花费多少自己同胞的鲜血。

“别急,别急。”百家奴强压着自己心中的喜悦,“传令,全军做好准备,等他们得手后,发来信号就马上出击。”

近三千新附军很快地涌过城门,进入到了城里,吊桥随之又升了起来。

蒙古千户一通过城门便紧紧握住了刀柄,按计划他和另一个千户应该各自带领一千人由左右两侧攻上城楼,放下吊桥,控制住城门,迎接大军攻入城池。

可过了城门看到的却是两堵四、五米高的黑压压的墙,将进城的元军夹在了中间,“向前走,前面有火把。”城楼上传来了冷冰冰的声音。

蒙古千户越走越心惊,高墙足有五六百米长,宽与城门一样,前面那支火把处就应该是出口了吧?

“举火。”随着前方一声高喊,高墙两侧和前方点起了无数火把,火光照耀下,前方的出口处被几辆武钢车堵得严严实实,只在中间留了一条只够一个人侧身通行的小道,高墙后面站满了张弓搭箭的光复军。

“放下武器,都坐在地上,然后一个一个地走过来。”武钢车后传来了让人不寒而栗的命令。

第三卷 血雨腥风 第三十七章 连环诱杀

“叮叮咣咣。”一阵刀枪落地之声,新附军顺从地扔掉武器,挨着墙边坐了下来,只剩下那些假扮新附军混进城里的二千多蒙古人和探马赤军还犹犹豫豫地站在那里,等着带队将领的命令。

强行冲过去?蒙古千户紧握着刀,手心里沁出了汗,刚混进城时的兴奋已经荡然无存,却有种掉进陷阱的惶恐和无力感,前面武钢车头伸出的矛尖在火把的照耀下闪着寒光,两边是无数锋利的箭矢冷冰冰地指着他们,他突然感觉到身上很冷。

哼,又一声冷哼从武钢车后发出,“百家奴派你们混进城,没想到是这种状况吧?看看四周,敢乱动就把你们­射­成刺猬,投降是你们唯一的选择。”武钢车后的声音继续对元军进行着心理压迫,“我数十个数,要是不投降,杀。”

两边高墙后的光复军士兵突然大声应和道:“杀,杀,杀。”凛冽的杀气顿时笼罩了整支元军。

“一”

“二”

“三”

…………………….冷酷的声音催命似的传来。

“哈哈哈哈”带队的蒙古千户突然仰天大笑起来,双手一分,将身上的新附军衣服撕开,露出了里面的牛皮甲,缓缓抽出了腰中的战刀,朗声说道:“大汗座下只有战死的勇士,没有屈膝的懦夫,来吧,让长生天见证我们的武勇吧。”

蒙古千户的手下见到了主将的这番模样,知道此夜是他们人生的最后一天。都纷纷地拔出战刀,向千户周围聚拢过来。

“杀人禽兽,还敢妄称什么勇士,放箭。”冷酷的声音带了一丝愤怒。

“嗡”一阵弓统声,密密麻麻的羽箭从两侧高墙处­射­向毫无遮掩的元军。如此近的距离,如此密集明显的靶子,使光复军­射­出的每一支箭几乎都不走空。

惨叫声此起彼伏,一个个元军不甘地倒在了地上,大元士兵弓马娴熟,擅长弓箭,如今却被力度与准确­性­都与他们不在一个档次的弓箭手肆意屠杀,但他们已经没有了嘲笑的权利。

“冲啊!”蒙古千户手里举着同伴的尸体,大声喊叫着,率领残存的士兵向着前面的出口进行着徒劳的冲锋,不断有人被­射­中,也不断有死的或伤的被同伴举起当做挡箭牌。

“投枪!”站在武钢车后面的教导旅统制朱玉成看着蒙古千户率领着百十来个士兵亡命般地冲来,冷笑着下达了命令。

第一排光复军教导旅的士兵快跑几步,一个急停,将手中的扎枪猛地抛向敌人,然后散向两边归队,第二排的士兵继续重复着同样的动作。

扎枪画着弧线,越过武钢车,直向蒙古人­射­去。正在冲锋的蒙古兵只顾抵挡两侧­射­来的弓箭,猝不及防,惨叫声连连,很多人被势大力沉的扎枪活活钉在地上。

蒙古千户身手敏捷,呼喝连声,用战刀拔开几支扎枪,继续向前冲去。

寒光一闪,蒙古千户前冲的身形为之一顿,战刀当地一声落在地上,他痛苦地用手捂住了脖子,手指缝里露出半截弩杆,嗓子里感觉象是被塞了一把沙子,呃呃地低叫几声,跪在地上,不甘地望着武钢车缝隙中间那双仇恨的眼神,转眼又是几支弓箭从两侧­射­来。

朱玉成轻篾地一笑,收起了手中的钢弩,“推开车子,迅速打扫战场,等副参谋长请示完许大人之后,可能还有战斗。”

许汉青和夫人站在城楼上,自始至终观看着这场无情的屠戳,直到最后一个顽抗的蒙古人倒下。在七、八百米的过道内,遍地都是尸体,幸存下来的真正投降的新附军一个个蜷缩在墙边,瑟瑟发抖,在光复军教导旅急风暴雨的打击下,误杀误伤了不少新附军,可他们依然老老实实地坐在墙根下,抱着头闭着眼哭泣,却没有一个敢乱动。

“马上告诉朱玉成,受伤的蒙古人和探马赤军先不要杀。”许汉青招手叫过一个传令兵,命令道。

许夫人奇怪地看了许汉青一眼,对他下达的命令有些不解。

许汉青笑了笑,指着城下的新附军,“看看那些窝囊废,被鞑子吓破了胆,我把那些蒙古伤兵留着,让他们去杀,兴许能治好他们的病。”

“大人,”副参谋长孙志勇匆匆跑了过来,“大人,属下有个计划,想向您请示一下。”

“哦,说来听听。”许汉青饶有兴趣地问道。

“大人,此次元军诈城,百家奴肯定对此期望很大,如今我军准备充分,在极短的时间内解决了混进城的元军,又没使用爆炸武器,我估计城外的元军不一定能够知晓,所以属下想再诱些元军入城歼灭之。”

“恩,想法很大胆,但如何让城外元军以为他们的计划成功了呢?”

“元军混入城内的人数不多,目的无非是控制城门,放下吊桥,接应城外的大军进城。黑夜之中,元军又无望远镜,联络的信号不外乎火光,所以属下想只要在城楼上燃起一堆大火,再制造混乱的假象,定能诱城外的元军上当。”

“好吧,快马通报各处守军,咱们要在西城诱歼元军,可不要因为情况不明而自乱阵脚呀。”许汉青想了一会儿,同意了这个大胆的计划。“还有,命令炮兵将炮火集中于西门,到时一定要切断攻城元军,如果吊桥无法顺利升起,便炸断它。”

“是,大人请放心,属下一定安排妥当。据属下想来,元军接到控制城门的消息后,必然派出速度快的骑兵抢先进城,咱们只要歼灭其一部便可以了,如果元军步骑一起推进,那咱们便升起吊桥,取消原定计划。”

“对,一定要以稳妥为主,不可贪功冒险。”许汉青郑重说道。

“是,”

“怎么回事?这么长时间了,一点动静也没有。”百家奴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不停地走来走去,频频抬头望向泉州城门处,顺利混进城的喜悦已经被漫长的等待消磨得一­干­二净。

张德也是一脸焦急,搓着手,不知如何来劝慰百家奴。

“都元帅,城头好象有动静了。”一个亲卫叫道,对于百家奴来说不亚于天籁之音。

“哪里,哪里?”百家奴急着问道,努力向亲卫指着的方向看去。

泉州城楼上突然燃起火头,越来越大,城楼两侧的火把也在向城楼处迅速移动。

“都元帅,他们开始动手了。”张德喜形于­色­,“城墙上的光复军好象正在向城楼增援。”

“全体上马,准备攻城。”百家奴暴喝一声,这时,泉州西门的吊桥也轰然落地。

“进攻,杀进城去,永不封刀。”百家奴意气风发地拔出弯刀向着泉州方向一指。

“呜――呜呜-呜呜!”号角声震天动地响了起来。探马赤军上万户李静一夹马肚子,高举着火把,率先冲入了黑暗。

“杀进城去,永不封刀!”元军呐喊着,天河决口般从元军大营中宣泄出来,直扑泉州。

“杀,”呐喊声响彻原野,蒙古人、­色­目人、汉人,一个个仿佛全身热血都被鼓角声和火把点燃,举着兵器,快速向泉州靠近,靠近。

冲在最前面的是探马赤军的近万骑兵,马蹄声隆隆作响,象雷鸣一样,向着城门冲去,那座吊桥,那座狭窄的城门是他们的希望,得到无数财宝美女的希望,远远地已经能够听到泉州城上传来的喊杀声了,身上的兽血已经开始沸腾。

“杀,杀进泉州,永不封刀!”用火把在夜空中画着圈,李静大声呐喊着,夜风呼啸着吹过他的脸,把他的声音,远远传了出去。

城上没有炮火进行拦截,看来光复军正在忙于夺回城门和吊桥的控制权,已经无暇它顾。

头一批骑兵飞快地冲上了三米宽的吊桥,马蹄踩在厚实的木板上发出咣咣的空响,疯狂的喊杀声回荡在空荡荡的城门洞里。大队人马不得不在吊桥处稍做停留,以便顺利通过,有探马赤军在过桥的时候试图用刀去砍吊桥的铁索,但比碗口还粗的铁链迸­射­出几点火星,巍然不动,待要再砍时,已经被后面急于进城一逞兽欲的骑兵催着前进了。所有的元军都疯狂了,没发觉城头上的喊杀声已经消失,大火已经越来越小,马上就要熄灭。

第三卷 血雨腥风 第三十八章 无情杀戳

城楼上几点红光一闪,伴着轰鸣声,金属风暴迎面扑向吊桥处的元军,两侧城墙上沉寂多时的火炮也发出了怒吼,将炮弹尽情砸向拥挤的元军骑兵。

“一队,上,开火,二队上…”几十支巨型霰弹枪按着口令,整齐有序地向吊桥处发­射­,清扫着桥面。

“吱呀呀!”城楼上的搅盘发出刺耳的响声,将吊桥缓缓拉起,一架粗重的铁栅栏从城楼上轰然落地,彻底将元军的希望砸成了碎片,将冲进城内的二千多骑兵隔绝了起来。

冲到吊桥外的探马赤军无法接受这突然到来的巨变,面对着已经升起一半的吊桥,愤怒地嚎叫着,咒骂着,回应他们的是轰鸣的大炮,划着火光飞过来的开花弹。

许汉青擦了擦头上的汗,长吁了一口气。

“刚才,夫君紧张了。”许夫人从旁边递过一块散发着香味的手帕,笑着说道。

“呵呵,是有那么一点,万马齐奔,威势确实不凡哪!”许汉青边说边接过手帕,凑到鼻子下深深嗅了嗅。

许夫人脸稍微红了一下,指着城下,“看来大局已定,冲进城的那些元军已成了瓮中之鳖,很快便能被消灭。”

“是呀,经此一战,元军­精­锐已去近一半,靠那些新附军,已无法对泉州构成大的威胁,再过些时日,就可以抽调城中的部队开展下一步行动了。”许汉青点着头说道。

探马赤军上万户李静一马当先,率领着近三千骑兵冲入了城中,开始是自己向里冲,以后就是不断地被后面的人催促着前进。已经没有人把注意力放到两旁的高墙,抢掠和杀戳的欲望已经使他们陷入了疯狂。

“进城、永不封刀!”此时,李静还没忘了激励身边的将士。

身旁将士响起狼嚎一样的欢呼,这是他们最喜欢的命令。不封刀,即意味着这个城市里所有的人已经被判处了死刑。

“辛苦”了好几天的将士们终于可以为所欲为了。“弟兄们,冲,财富和女人在城内等着我们!”一个将领回身呼喊,多少次了,就是在这样刺激血腥的命令下,一座座江南名城被摧毁,几百万江南百姓被屠戳,这就是一群嗜血贪婪的野兽,用什么样的词汇来形容都不过分的强盗与野兽的组合体。

激昂的战鼓声在城上隆隆响起,压下了元军疯狂的喊叫,他们来到了高墙的尽头,也是他们罪恶人生的终点。

伴着鼓声,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猛然落在这群野兽的头上,带着火星的手雷,贯着风声的扎枪,嗖嗖急­射­的箭雨,将他们打得人仰马翻。受惊的马匹嘶鸣着,乱跑乱跳。

“弟兄们,冲啊,冲过去才有生路。”上万户李静大声喊道,督促着麾下的残兵跳过前面的武钢车。身后铁栅栏的落下,城楼上抛下的无数手雷,还有巨型霰弹枪的轰击,漫天的箭雨,身边士兵不断的惨叫着摔下马背,惨烈的景象让他对生还倍感绝望,也彻底明白这是一个骗局。这种绝望的心情,反而成了带领部下血战到底的­精­神支柱。在他的组织下,残余的元军士卒,拼命靠近前方的车阵,发动了一波波亡命攻击。

狭窄的通道使得元军没有多少施展的空间,横七竖八的人的尸体马的尸体更加阻碍了元军前进的脚步,没有队形,不讲章法,却不顾生死。他们在江南杀了太多人,造了太多的孽,没人相信自己落入光复军手中,还能活着回去。而后退的路已经被堵死,只有向前冲。

十几个探马赤军中幸存下来的骑兵顶着弩箭攒­射­,手雷轰击,靠近了车阵,奋力挥刀,砍断了绑在车上的长矛,攻击者中发出一声喝彩,几十个掉下马来的元军,追随着探马赤军的脚步杀来。

一个百夫长翻上了武钢车,他的武技相当出­色­,几个退避闪躲,逃过了接踵刺来的刀枪。几点寒光一闪,弩箭轻而易举地贯穿了他的牛皮甲,百夫长的身体晃了晃,却没有死,仰天发出恶狼一样的长号,一跃跳入了光复军车阵内。

几把刀枪迅速结束了他的生命。身体被捅成筛子的百夫长仰面朝天,双眼瞪得如牛铃铛一般,里边充满了不甘,充满了绝望。

十几个带着火星的手雷随着口令从车阵后扔了过来,将武钢车前的元军炸翻一片,越来越多的弓箭向幸存者­射­来,所有光复军士兵都默契地没有进行劝降,对侵略者绝不宽恕,只能用鲜血去洗刷他们犯下的罪孽。

几支箭­射­中了李静的战马,战马长嘶一声,扑通卧倒在地。李静来不及甩开马蹬,腿被马压得死死的动弹不得。又是几支箭飞来,­射­进了他的身体,李静将马刀拄在地上,努力支撑起虚弱的身体,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更多的箭­射­来,他无力地趴了下去。

城内的战斗结束了,可城上的光复军依然对逗留在城下不死心的元军进行着无情的攻击,一阵阵闷雷声响彻半空,元军的阵列中腾起股股黑烟,黑烟中,红­色­的火点一个个陆续闪亮,每闪起一个,就伴着一声震耳的爆炸。

爆炸、烟柱、尘沙成了浓烟中偶而能见的全部景­色­。火光闪起的刹那,远处的士兵们,能看见浓烟里被掀翻在地,绝望而痛苦的同伴。火光消散,一切又被掩盖在浓烟当中。爆炸声一个挨着一个,已经分不清中间的差别。

数以百计的流星拖着火焰之尾,划过被硝烟熏黑的长天,一枚接一枚地坠落。落地处,皆成焦土。

火光中,失去主人的战马悲嘶着到处逃命。原本平整的战场上,到处都是弹坑,每一个弹坑的周围,都躺满了尸体。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从喜悦的顶峰一下子掉入绝望的深渊,强烈的反差使得百家奴彻底丧失了理智,百家奴的左手按在刀柄上,一根根血管从手背冒了出来。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不停地发抖,他想稳住心神,却无论如何控制不了自己的心脏。

“都元帅,退兵吧!”亲卫队长单腿跪地,拦在百家奴面前。

腾,百家奴满腔无名火都被一个退字激了起来。扬起马鞭,劈头盖脸给了亲卫队长十几鞭子,边抽,边高声骂道:“滚开,你这个混蛋,我大元将士纵横万里,你竟敢说退兵。”

挨了鞭子的亲卫队长直挺挺地跪在地上,直到百家奴抽累了,才擦了擦脸上的血,悲愤地说道:“都元帅,虽然中了光复军的诡计,损失了很多人马,但咱们实力犹在,可现在这么打下去,咱们的弟兄们还能剩多少,都元帅,你就下令退兵吧,求您了。”

高举着马鞭的百家奴在如哭如泣的哀求下终于看清楚了战场上的惨状,城上的火炮还在­射­个不停,马鞭无力地从手中落下,犹豫了半晌,“鸣金,退兵。”百家奴瞪着血红的双眼大喊道。

铜锣和号角声交织着从元军大营响起,在炮火中挣扎的北元将士,如蒙大赦般跑向大营。

炮声渐渐地疏落下来,最后彻底地沉寂了下去。

天边的晨曦开始艰难的露出来,黑暗稀薄起来,黎明前的警戒松懈起来了。

泉州城头猎猎飘扬的光复军战旗下,一串人头接连被升了起来。

上万户李静,上千户喀日多、白荣旭,下千户热古,完颜都等,一张张北元士兵熟悉的面孔,睁着死鱼般的眼睛,从高杆上望将下来。

城外,百家奴痛得心如刀搅。

这些人,大部分都是他属下,跟着他打了十几年的仗,没想到俱葬送在泉州城下。

一阵风吹过,将弥漫在战场周围的硝烟吹散,带来了血腥的味道。

太阳再次爬上东面的山坡,将凉凉的日光洒向泉州城,照亮了城下横七竖八的尸体,渺渺冒烟的弹坑。战场上血与泥土厚厚地涂了一层。还有尸体在流着血,淌在发了黑的血渍上,涂抹出一抹鲜血。

第三卷 血雨腥风 第三十九章 计划与变化

单位领导找我谈了两次话了,要给我调换岗位,实在拖不下去了,今天已经交接完毕,明天去新部门报到,可能是没时间发新章节了,只好今晚先发一章,明天我先去探探路,呵呵,能拖到星一最好了。

九龙江,福建第二大河,最早名“柳营江”,因六朝以来“戍闽者屯兵于龙溪,阻江为界,Сhā柳为营”故名。

江南的春天来得早,几乎是冷的日子刚过,播种的季节就到来了。暖风夹杂着细雨,绵绵由南向北飘过来,仿佛有人在半空中信手一挥,天地间刹那就被涂满了绿­色­,或浓,或淡。

夜风夹杂着野草的清香,轻柔地从林间吹过,就像一双女人的手,抚摸着林间,那张刚毅的脸。

陈吊眼站立在陡峭山坡上,与江对面的蒙古大营遥遥相望。

他的对手吕师夔领率着五、六万人马就在那里,那个曾经是大宋的兵部尚书,却不战而降,并用宋宗室里的两个女子作为礼物来讨好伯颜的卑鄙无耻的汉­奸­。

但陈吊眼很自豪,他陈大举,用两万多山贼挡住了吕师夔的五、六万人马,挡住了广南东路伸向泉州的一只手。

“哥,小心着凉。”陈吊妹拿来件暗红­色­的披风给陈吊眼披在身上。陈吊眼回过头,和蔼的对妹子笑笑,继续向江那边张望。

他在观察,在等待一个机会。在泉州和光复军并肩战斗的日子,让陈吊眼对元军有了全新的认识,况且又从许汉青那里得到了很多武器弹药。眼前局面虽然敌众我寡,却没有让陈吊眼和手下弟兄们丧失必胜的信心和勇气。刚开始与吕师夔遭遇的时候,凭着手雷和几门火炮,大伙可没少给元军教训。

“哥,在看什么呢?这么入神。”陈吊妹见半天也不答理她,不满地说道。

“呵呵,怎么,生气了?”陈吊眼转头笑着说道。

“人家哪有那么小气,只不过看你这么专注,想问问是不是想到什么好办法了,能一举歼灭那个狗汉­奸­。”陈吊妹白了哥哥一眼,调皮地问道。

“哥这个笨脑袋哪会想出好办法,我还等着你这个女诸葛给我出主意呢!”陈吊眼伸手刮了一下妹子的鼻子。

“哥,以后可不许说什么女诸葛,让人听见了笑话。”陈吊妹不好意思地笑着说道。

“好,不说便不说。”陈吊眼收起了笑脸,一本正经地问道:“吕师夔所率领的那些人马虽然多,凭那些新附军,哥哥还没放在眼里,我只是奇怪,那个什么参谋长郑晔领着两万人马,离咱们不远,可为什么迟迟不动呢?要是两家合兵,吃掉吕师夔这几万人还不是手拿把掐。”

“小妹也想过这个问题。”谈起了正事,陈吊妹也收起了玩笑,“我估计他们是在等,等泉州那边的战况,等漳州那边张弘范的行动,然后才会相机而动。”

陈吊眼点了点头,“漳州已被张弘范拿下,郑晔是怕张弘范率兵北进,与吕师夔合兵,再转攻泉州吧?”

“恩,应该是这样,如果张弘范志在行朝,便会乘船出海,到时候,郑参谋长或与我们合兵,歼灭吕师夔,或北上邵武,与张天河一起将来犯的江南西路元军击退。如此三路元军不能顺利汇合,光靠百家奴一家,是奈何不了泉州的。”陈吊妹有条有理地分析道。

“张弘范从海路过泉州而不攻,又怎么会舍近求远,再从陆上进攻呢?他们是不是多虑了。”陈吊眼摇着头质疑道。

“呵呵,泉州对他们是何等的重要,对此谨慎也在情理之中。”陈吊妹笑着说道:“而且他们越不急于行动,说明现在泉州越安全,我见过泉州的城防,那真是铜墙铁壁,固若金汤。百家奴那十几万人马要是敢硬攻,肯定损失惨重,碰得头破血流。”

“恩,泉州是他们的大本营,自然要小心应付。”

“不过,小妹认为他们更大的可能还是在等泉州那边的情况,姐夫眼光深远,魄力非凡,必然不会以击退元军为目的。而且观姐夫用兵,向来是一环扣一环的连环行动,如今郑参谋长领兵不动,更可能是在等泉州的命令,以便更好地策应。”

“难不成他们还想将百家奴那十几万人一口吃掉不成,这也太大胆了吧?”陈吊眼满脸地惊讶和不敢相信。

陈吊妹的分析基本没错,但他们还是低估了许汉青的胃口和魄力,他现在着眼的不仅仅是百家奴那十几万人马,整个福建在计划中都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因为百家奴连续损兵折将,所率­精­锐已去大半,又失去了回回炮这个攻城利器,面对泉州坚固的城防,在没有什么有效的手段时,他已经不敢再贸然强攻。

针对这种情况,许汉青和参谋部经过推演,紧急更改了一部分计划,用信鸽传递给外围策应的部队。

“一,请陈吊眼放弃拦截,放吕师夔所部与百家奴会合,增强其攻城信心,以便继续消耗其实力;二,请陈吊眼截断吕师夔从广南东路的补给线,逼泉州城下的元军只能依靠兴化、福州、福安这条粮道;三,命郑晔所部兵分两路,104师北上邵武,与张天河所部配合,击退或歼灭江南西路来犯的元军后秘密向福州靠拢;四,郑晔率其余部队对泉州城外元军进行­骚­扰,使其始终处于紧张与疲劳状态,利于歼灭。”孙志勇将计划的改动念完后,递给了许汉青。

许汉青又仔细将计划看了一遍,方才郑重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抬头说道:“让郑晔再找一下陈吊眼,让他们目前最好不要打漳州的主意,免得张弘范去而复返。”

“大人,您是不是把张弘范看得太高了,前几天不是在港口狠狠教训过他们了吗?”孙志勇有些不解地问道。

“话不是这么说,虽然张弘范攻不了泉州,但要是真把他惹毛了,象一帖狗皮膏药似的把舰队摆在泉州外海,那对咱们的发展就太不利了。所以在拥有能与之抗衡的海军之前,咱们最好不与之争锋。”许汉青解释道。

“明白了。我这就去传达命令。”孙志勇转身而去。

孙志勇走后,许汉青一个人坐在案前,若有所思地用手轻轻敲击着桌案。

除了海军的原因之外,其实许汉青还有一个拿不上台面的想法,那就是希望残宋行朝能与张弘范象历史上那样在崖山或在别的什么地方进行一次决战。这好象很残忍,但从另外的角度来看,却对光复军有着莫大的好处。

安内胜于壤外,亡于外敌并不可怕,只要纲常还在,早晚会有再度兴起的一天。这是每个封建王朝,一家一姓之天下共有的通病。随着许汉青在泉州改革的步伐越来越大,迟早有一天,朝廷会举起讨伐的大旗,将目标对准妄改祖宗之法,拥兵自重,不听朝廷号令的许汉青和光复军。因为许汉青是汉人,朝廷绝不会允许一个汉人对自己的地位和权威构成威胁,哪怕他战功赫赫,力挽狂澜。而许汉青要是一个蒙古人,拥兵自重,朝廷会迫不及待地与他联手,共同对付忽必烈,哪怕称臣也在所不惜。

一个有实力有号召力的行朝,绝对是光复军发展的阻力而不是助力,与其如此,不如让张弘范与残宋行朝来一次碰撞,等到两败俱伤之时,许汉青再出来收拾残局。到时一个没有实力的朝廷还能阻碍许汉青和光复军前进的脚步吗?

难道非得如此吗?我是不是变得过于卑鄙了,崖山之战可是血流成河,宋室军民死伤惨重啊!唉,没有海军,一切都是空想,即使想打败张弘范,挽救行朝也是力不从心。

许汉青苦笑着摇了摇头,将视线转移到桌上的地图。

漳州、鲍浦寨、潮州、广州。应该就是张弘范的攻击路线,不知道在潮州的文天祥能不能避开历史的安排,可要是他不被张弘范所俘,又哪来的名垂千古的《叹零丁洋》,《正气歌》呢?这真是一个耐人寻味的问题。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是气所磅礴,凛烈万古存。当其贯日月,生死安足论……。多好的诗啊!可惜我记不全。”想到这里,许汉青慨然叹息道。

第三卷 血雨腥风 第四十章 争辉?

崖山位于今广东省新会市南,与西面的汤瓶山对峙如门,称为崖门,宽仅里许,形成天然港口,内可藏舟。每大风南起,水从海外排闼而入,怒涛奔突,浪涌如山,而崖山东西对峙,其北水浅,每天早晨和中午涨潮落潮时分,既可乘潮而战,又可顺潮而出。那里还有废弃了的大宋屯兵山寨,崖门之外有大虎、二虎、三虎“三虎洲”,其东大小螺珠、二崖山石、白浪堆诸岛;旁边为台山港,台山的上川岛东南有乌猪洲,以东为乌猪洋。因此,据崖山可控制崖山海而至乌猪洋一带,进可攻,退可守。

崖山脚下,十几万强行征调来的百姓用绳索拖曳着巨木,艰难地走向正在兴建的宫殿。一个百姓被树枝拌了一下,跌倒在地。立刻有监工的士兵走了过去,用树枝狠狠地抽打着骂道:“懒祸,快滚起来。”

“爷,别打,别打了!”挨了抽的百姓哀告着,爬起来,将草绳挂上血淋淋的肩膀。委屈的眼睛盯着脚下,泪水顺着腮边滚落。

几千座房屋迅速在岛上建立起来,皇帝的宫殿,官员的官邸。行朝把大户捐献的金银和物资大多数用到了宫殿建设上。

即使是临时行宫,它的规模也不能太小,否则无法显示皇家的气派和威严。

崖门两侧的山坡上,重新调整过的士兵在将领的指导下,卖力的训练着。经历半年多的海上漂泊,终于在陆地上有了一个落脚地,军队士气正高,士兵们训练时的呐喊声响振云霄。

“频年航海,何时得休?元军若来,不若与决胜负,胜乃国家幸福,败即同归于尽罢了。”站在崖门,大宋兵马大都督张世杰望着海面大声说道,身后,苏刘义等将领也是意气风发,慨然应喏。

昏暗的烛光下,吕师夔用手拍着额头,满脸的疲惫与无奈。由广南东路进兵已有十几天了,五、六万人马却被一个山贼陈吊眼死死地挡在了九龙江边不得寸进,与百家奴大军在泉州城下会师更是遥遥无期。难哪!不知怎么回事,这些山贼草寇突然长了本事,自己手下的新附军与之对抗竟然占不到丝毫便宜,他们再不是凭着自己的悍勇乱冲乱打的乌合之众,进退有度,已经隐然有了正规军队的模样。还有他们手中那些点着了就炸的铁蛋,可没让自己少吃苦头。

“大帅,大帅!”一个斥候慌慌张张地冲了过来,半跪在地上报告。

“讲!”吕师夔抬起头不悦地说道,对斥候的慌张非常不满。

“对面,对面的盗匪们撤走了!”斥候带着几分迷惑报告着。

“什么!”吕师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忽地站了起来,跟自己周旋了这么久,牛皮糖一样的陈吊眼居然撤兵了。“你,你打探清楚了吗?”

斥候稍犹豫了一下,说道:“属下带人冒险过江进入了对方驻地。敌军已经撤走,连影子都没留下!”

吕师夔皱着眉头慢慢地坐了下来,陷入了沉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什么圈套?半晌,抬头对斥候说道:“好了,我知道了!再派人四下仔细巡视,看陈吊眼撤到了哪里?”

等斥候领命出去后,吕师夔冲着帐外高声喊道:“来人,召集众将到大帐议事。”既然自己看不出什么结果,就听听手下的意见后再做定夺吧!

夜幕下,一队队人马在山谷中快速地穿行着。士兵们的动作很利落,军容也非常整齐。夜­色­里,除了山间被惊起的鸟雀鸣叫和草尖上沙沙的脚步声,几乎听不见其他动静。这是郑晔率领的部队,都是经历过邵武战役的百战老兵,不仅装备­精­良,而且还有着其它部队所少有的自豪感与荣誉感。

陈吊眼轻轻摇了摇头,心头涌上了几分淡淡的遗憾。泉州之战后,他曾仿照光复军的模式大力整顿麾下兵马,编制和机构方面学了个八九不离十,看着面貌一新的队伍,本来心中暗暗窃喜,可和光复军再次相遇,互相一比照,自己的队伍,和人家之间的差距却越来越大。如果照这种情况发展下去,用不了几年,疆场上就不会再有他陈吊眼这名号,光复军中任何一支队伍拉出来,都会强出他的队伍太多。

“哥,在想什么?”陈吊妹在身后问道。

“我吗?还能想什么,看着人家的军队,流口水呀。”陈吊眼苦笑着答道。

“这些都是参加过攻打泉州、邵武战役的百战老兵,­精­气神确实不一样。新兵多数都留在泉州了。”陈吊妹开解道。

“咱们的部队大大小小也算身经百战,可除了装备,为什么看起来就是不一样呢?”陈吊眼苦恼地摇着头。

“这个,这个…”

“有什么话就说,跟哥还有什么不好开口的吗?”

“那,好吧!小妹可就实话实说了,哥您可别生气呀!”

“说吧,哥可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其实从泉州回来,小妹就想跟哥好好谈一次,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今天就一起说出来吧。”陈吊妹横了横心,决定实话实说,“哥,小妹在泉州军校学习过,又在总参谋部呆过一段时间,感触特别多,以前咱们把打仗这事看得过于简单了,我知道哥的心里有大志向,但要是象现在咱们这样,永远也成不了气候。”

“危言耸听,咱们虽说现在力量不如光复军,但可以招兵买马,慢慢扩大实力,怎么能说永远成不了气候。”陈吊眼有些生气。

“哥,您先别急,听我慢慢解说。”陈吊妹轻轻拂弄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在军校时,教官说过打仗是要依靠综合实力的,比如经济、政治和人才等各方面的支撑。首先光复军在政治上是朝廷明正言顺的军队,号召力和咱们不可同日而语,许多人才自然愿意汇集到光复军中,可咱们,说的不好听就是一支山贼草寇,都是一些活不去的穷苦人才会加入咱们,读书人一个也不愿意来。”

“要那些读书人有什么用,拿不动刀枪,上不了战阵,整个废物一个。”一提到读书人,陈吊眼便嗤之以鼻。

“呵呵,虽然他们手无缚­鸡­之力,可放到别的地方还是能起很大作用的,他们可以帮你管理地方,管理财政,搞好宣传,这样就会有更多的人来投奔你,有更多的钱来扩充军马,有稳固的后方来调度粮草,咱们队伍里可没这方面的人才,你看姐夫,手下有陈先生、郑晔、孙志勇等人帮着,顶着朝廷镇闽侯的名义,背靠泉州港这个财富之地,咱们凭什么和人家比呀!”说着,说着,陈吊妹自己都有些泄气了。

“唉,姐夫的眼光远大,光复军的装备­精­良,泉州那面人才济济,咱们真是没法子跟他们比啊!”陈吊眼不是一个笨人,有些道理自己平时都想到了,只是争强的心犹在,不想承认而已。

“在泉州呆了这么长时间,小妹发现那边已经形成一套人才的培养程序,不同于大宋原来的科举,他们注重的是学以致用,会之乎者也,诗词歌赋在泉州那里可当不了什么官,我看光复军早晚会自立,姐夫肯定会与朝廷分道扬镳,咱们身在福建路,也需早做打算。”

“大宋朝廷,哼,”陈吊眼不满地哼了一声,“妹子,你有什么打算,说来听听。”

“追随姐夫,加入光复军,虽说不能称霸一方,可也能做个叱咤风云的大将军,我总觉得姐夫不是个凡人,追随他越晚咱们越吃亏。在和族姐谈话聊天的时候,族姐也经常说起姐夫现在好象变了个人似的,目光深远地可怕,好象能未卜先知一样,有些想法和做法让人匪夷所思,但又确是非常见效。”

陈吊眼没有说话,抬起头望向夜空,深蓝­色­的天空里正悬着无数半明半暗的星,最早出现的启明星,在这深蓝­色­的天幕上闪烁,那么大,那么亮,放­射­着令人注目的光辉。

第三卷 血雨腥风 第四十一章 软玉温香

刚换了新岗位,时间比较紧,近几天更新可能不定时,请大家谅解。

就象这天上的启明星一样,这个时代所有人的光芒都将被许汉青所掩盖。

听到身后的马蹄声,注视着星空发呆的陈吊眼回过头,刚好看见郑晔笑呵呵的脸。

“郑兄弟,你找我有事?”陈吊眼问道,笑容有些不太自然。

“陈大当家,兄弟是来代表我家大人表示感谢的,感谢陈大当家率部阻击吕师夔,替光复军争取了时间。”经历了军营生活的磨炼,他英俊的脸上,又添了几分刚毅。搭配上­精­心收拾的银盔银甲,举手投足间,竟然带出了几分古之名将的儒雅。

“郑兄弟,太客气了,你家大人给了我们很大的帮助,我率兄弟们投桃报李,做这点小事,哪还用什么感谢呀!”陈吊眼笑着谦让道。

“呵呵,陈大当家太谦虚了,以两万多人挡住吕师夔五、六万人马,使其不得寸进,怎么能说是小事情呢。”郑晔真诚地说道:“这是给陈大当家所部进行补充的武器弹药,陈大当家不要嫌少哦,希望我们以后能再次合作,共灭鞑子。”

“那是自然,只要是杀鞑子,我陈吊眼保证随叫随到。”陈吊眼接过清单,连忙答应道。

“陈大当家真乃当世豪杰,郑某十分佩服,这里有我家大人给陈大当家的一封信,咱们就在此别过,希望不久咱们还能并肩作战。”

“好,郑兄弟多多保重,咱们后会有期。”陈吊眼接过信,拱手告别。

“保重,后会有期。”郑晔也拱手道。

马蹄声渐渐远去,彻底地溶入夜幕之中。

…………………………………………

泉州,灯火通明的许汉青书房内,

这也是许汉青的一个嗜好,只要条件允许,总是点起很多火烛,这也是前世电灯照明所造成的后遗症,许汉青实在不习惯在昏暗的灯光下看书写字,处理公务,那样的环境总是让人产生困倦感。

据城外探子飞鸽传书,几乎每天都有元军的辎重由两浙向福建运输,经福安、福州,向兴化集中,现在许汉青主要想推算出元军从兴化向泉州大营运粮的时间,以便于在消耗元军后,在其旧粮将尽,新粮未至的关口,进行反击,一举断了元军的粮道,要知道十几万人马所需的物资是非常巨大的。而且等吕师夔的人马来到之后,元军就又多出了五、六万张嘴,估计再拖一个多月,就可以进行反击了。

许汉青将目光慢慢移到地图上长江的位置,如果有一支强大的水军,逆流而上,封锁长江,断绝了南北联系,局势必将起天翻地覆的变化。江南的蒙古军和探马赤军充其量不过五、六万人,剩下的都是战力低下的新附军,不值得一提,况且长江一被截断,那些新附军肯定会三心两意,重新为自己想出路。

如果按现在的打法,在江南如果一城一地的与元军作战,长江以北的元军会不断地加入到战场,这就打成了持久的消耗战,这也是许汉青所不愿意看到的。

水军哪,关键还是水军,只要有三、四万水军,五、六百艘船,再装备上火炮,许汉青便有把握实施这项宏伟的计划,给元朝来个釜底抽薪,将江南的元军彻底孤立起来。而后依托长江,构筑一条防线,在水军的配合下,争取顶住元朝的反攻,稳定住江南战局。

如果能够顺利实现这一计划,许汉青便不太担心忽必烈的反攻,因为到那时,辽东漠北蠢蠢欲动的蒙古各方势力多半会落井下石,趁机向忽必烈发起挑战,在四面受敌的情况下,元朝能够调动的人马便非常有限,只要给许汉青一年半载的时间来准备,等到忽必烈扫平内部争斗,再图江南的时候,他便会发现想再次摧枯拉朽地占领江南会有多么困难。

想到这里,许汉青苦恼地挠着头,行朝那边倒有上千艘大小船只,还有很多­精­于水战的士兵,只可惜不能为我所用啊!而且由于张世杰的指挥错误,这股力量统统葬送在崖山之战中,真是让人扼腕长叹。

文天祥、张世杰、陆秀夫人称宋末三杰,三人奔波海陆,百折不回,尤为可歌可泣,可悲可慕。许汉青对此三人的感情也是非常复杂,敬他们忠义无比,为千古楷模,却又恨他们迂腐不知变通,无智却又统领千军,葬送了朝廷最后一支力量。唉,许汉青轻轻地叹了口气,好心办坏事,虽千古忠义却无救国之能,顶着忠义之名做了错事也会被原谅。中国的历史便是这样写成的,怎么需要便怎么写,都是为统治者服务,只说文天祥、张世杰、陆秀夫百折不挠,忠义无双,却对他们屡战屡败,四处逃窜,简单略过,还美其名曰:春秋笔法。这便是讴歌,呕吐之歌还差不多。

许汉青苦笑着又拿起一份情报看了起来,这是混在商队中的探子从辽东带回来的情报。现在双方并没有进行正式接触,还处于正常的商贸范围之内,但乃颜部对这些来自泉州的商船表现得还算友好,特别是对商船“走私”过来的手雷和手弩非常感兴趣,愿意大量购买,却不卖马匹给商船队。

切,老狐狸,光想占便宜,哪有那么好的事情。许汉青冷笑着在情报上批示道:转参谋部商议,建议停止输出手雷与手弩,即使乃颜开放了马匹买卖,每月手雷手弩的输出也要严格控制数量,逼乃颜与咱们接触,以期达成同盟协议,告诉乃颜,如果他对忽必烈有了实际行动,武器弹药会敞开供应。

许汉青一份一份文件地仔细审阅着、批示着,由于各项新法规、新政策都是刚刚起步,底下的官员有些把握不好,所以很多的事情都需要由他作最后决定。

门轻轻地被推开,一股淡淡的幽香飘了过来。

许汉青笑着抬起头,不敲门不经通报便能进屋来的,除了两位夫人不会再有别人了。

“夫君,天这么晚了,吃点东西再忙吧!”刘馨儿放下手中的碗,说道。

“恩,”许汉青指指桌上的文件,笑着说道:“就剩这一、两件了,我看完再吃。”

“好吧!那妾身就坐在这里陪着。”刘馨儿笑着坐在许汉青对面,双手支起下巴望着自己的夫君。

许汉青感激地点了点头,继续处理文件,随口问道:“馨儿,我这些天忙着海军和守城的事情,冷落你了。”

“夫君忙得都是为国为民的大事,馨儿可不敢让您天天陪着。”话虽然说得好听,可许汉青还是听出了一点点幽怨。

许汉青轻轻推开批完的文件,抬头冲着刘馨儿抱歉地笑了笑,“俗话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如果处在太平年月,我倒宁愿和两位夫人泛舟海上,去做神仙眷属,也不想忙什么为国为民的大事。”

刘馨儿站起身,端着碗走到许汉青身边,将温热的粥喂到许汉青嘴里,“唉,生在这乱世之中,又岂能随波逐流。夫君现在肩负着千万人的希望,可不能光想着自己逍遥快乐,至于馨儿,只要能时不时地看到夫君一眼,便也心满意足了。”

许汉青将粥咽下,用手轻轻地拍了拍刘馨儿充满弹­性­的翘臀,说道:“言不由衷,该打。”

“嘻嘻”刘馨儿不好意思地晃了一下,脸红红地说道:“馨儿不是想让夫君宽心吗?妾身可不想让夫君把我当成不懂事的孩子。”

古人曾说过:灯下看美人。初看并不觉得有什么,细细咀嚼,才发现,这句话真是相当的经典。灯下的女人,肌肤如水,巧笑嫣然,媚眼如丝,那种风情那种魅力如果换作是在日光下,怕是荡然无存了。

许汉青轻轻地环住刘馨儿的纤腰,将她抱到自己腿上,手象游鱼似的滑入她的衣裳,捉住了那一团酥腻丰挺,贴着刘馨儿那小巧圆润的耳垂轻轻说道:“馨儿可不是小孩子,来,有什么不懂的让夫君好好教教你。”

…………………………………………………………

第三卷 血雨腥风 第四十二章 国家赔偿

今天是几家商号在光复军护航船队的保护下第一次出海的日子,泉州码头热闹非常。

战争的气氛虽然还笼罩着泉州,但是在光复军轻松击退元军的进攻,使得攻城元军损失惨重之后,城内的商人和百姓已经不再象开始时那样恐慌。而且在政府的全力­干­预下,城内的物价也控制在合理的水平,不管是太平年间还是乱世,百姓们的生活总是要继续。

一艘艘即将远航的巨船停泊在港外的海面上,随着波浪上下起伏,港内几十艘小船正来往穿梭,将清水、米面、青菜、水果等运上大船。

此次护航船队共出动了二十艘战舰,其中四艘大型舰船尽皆出动,每船有火炮十六门,中型战船十艘,每船配备火炮八门,只配备弩炮的小型战船六艘,这已经是许汉青的大半家底啦!泉州只留下龟船六艘,巡逻船十五艘看家。

而且为了避开张弘范的南下船队,此次出海的路线是向北,依次至辽东、高丽、倭国,然后回转泉州。

许汉青和陈复文在一众商贾和各管舰的军官陪同下,站在码头,注视着港口的船队。

“这一趟航程并不算远,但海上行船,什么事都得有个准备,所以该准备的东西一样也不能马虎。”此次商船队的首领,泉州巨富麻老爷向许汉青解说着。“大人请看,除了米粮清水必须加倍准备外,水果蔬菜也不可少,否则船员容易生病,水果不易携带,可制成蜜饯­干­果,还有腌菜、豆子等。”

许汉青笑着点了点头,“麻老爷常年行船,经验丰富呀,光复军水师刚刚成立,这也是头一次远航,一路上还要请麻老爷多多指点,费心照顾啊!过不了多久,我们水师就要开辟向吕宋等地的航线了。”

麻老爷受宠若惊,连忙说道:“言重了,言重了,不敢劳大人吩咐,其实准备如此多的东西,主要是因为劳动水师护航,我们几个商家过意不去,怕军爷们受了委屈。”

“这可不好,当兵就要有当兵的样子,麻老爷可别惯坏了他们。再说,你们都是出了钱的,怎么能再让你们破费呢?”许汉青招手叫过水师统制许青华,郑重交待道:“路上所用物品要登记造册,回来后呈报给陈大人,按价支付。”

“大人您太客气了,这区区物品,都是我们几个商家的一点心意,怎么好算钱呢?”麻老爷连忙摆着手拒绝。

“虽说如此,我却不想打下这个底子,军队和士兵就是为了保护治下子民,安定地方用的,切不可让他们觉得收受物品是理所应当的事情。”许汉青解释道。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麻老爷和众位商家厚意爱重,这一路上的安危可就托付给你们了。”许汉青转身正­色­对许青华等人说道。

“谨遵大人吩咐。”许青华和众位将领抱拳施礼,“请大人放心,属下绝不给大人丢脸,绝不给光复军水师丢脸,人在船在,人不在船也得在。”

“好。”许汉青满意地拍拍许青华的肩膀,“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在此祝你们一帆风顺,早去早回。”

“是。”

许汉青等人站在码头,目送着二十艘战船护卫着十几艘巨船浩浩荡荡扬帆出海,方才与来送行的商贾拱手告别,与陈复文等人信步而回。

“大人此计甚好,既能出海锻炼水军,又能聚拢人心,还能赚取钱财,可谓一举三得呀!”陈复文开口赞道。

“呵呵,我的军队是为子民服务的,可不象以前,只是朝廷和皇帝的私家工具。”许汉青淡淡地一笑。

“说得有理呀,要是大宋能早这么做,又何至于此。唉!”历朝历代的朝廷和皇帝,哪一个不把军队视为自己的私人工具,哪一个不把子民视为奴隶,所以对于平头百姓来说,是忽家代替赵家,还是元朝代替宋朝,只不过是头上换了个主人,还不是照样纳税交粮,不到实在活不下去的时候,谁又会为此奋起反抗呢?

“不说这些了,我听说最近有很多商家都到政府投保了?”许汉青摆了摆手,问道。

“是呀,交的钱不多,关键是个保障。大人所提出的这个国家赔偿还真是稳定人心的好办法。”陈复文笑着说道。

商人投保,国家赔偿这是许汉青、陈复文和许汉文等人反复商量过,用来稳定民心的办法。用许汉文的话来说,商人看重钱财,只要能少交的税,他们肯定会少交。即使律法惩罚再严厉,也会有人想钻空子。

但是如果你在收税的同时,给他们保住利益的承诺,他们自然会权衡其中得失。如今城中商人们都担心战争给自己带来损失,许汉青刚好趁此机会,把自己的国家理念灌输下去,进行强化。通过国家赔偿的承诺,让大多数人不再盲目逃亡或与北元暗中勾结,而是选择与光复军生死与共。

国家赔偿,前提是国家依然能存在。当国家的兴亡和百姓利益联系在一起时,百姓们自然会尽力守卫这个国家。看得见的蝇头小利,比圣人之言更加有效。

“不仅能稳定人心,还能让他们对光复军产生信任和归属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咱们可不能象宋室朝廷那样只管收钱,却不尽官府的义务。”许汉青说道。这便是所谓的权利和义务的关系,你付出了税收等义务,就能享受相应的保障和权力。

“大人不是说过商人无国界这句话吗?对那些唯利是图的人,咱们也不得不防。”陈复文对商人追腥逐利的行为还是有些不满,这也是从小到大的教育造成的。

“所以我才提出来以法治国,任何人都不能凌驾于法律之上。这好比大家作游戏,只有制定出周密细致的规则,才会尽可能防止有人作弊。我们既然是规则的制定者,就更不要违反它。这样才能让这规则长久地传下去。”许汉青说到这里想起了《寻秦记》中项少龙所说的绝对的权力必然产生绝对的腐败,正因为历朝历代都有特权阶层的存在,法律的公平公正就只能是空谈,所谓的执法必严,违法必究也只是针对平头百姓来适用的。

港区里更加热闹起来,每艘靠岸的大船下面,挤满了卸货的民夫,数十名壮汉光着黝黑的膀子,喊着口号,拉扯着一根粗大的黑­色­巨索,一辆辆满载货物的马车向仓库方向疾驶,在仓库前面的大广场上,也同样停满了提货的马车,­操­着各种口音,人声鼎沸。

匆忙码了一章,字数不多,大家将就看吧!今天儿子有点不舒服,闹人,老婆又是夜班,只好先陪儿子去睡了。

第三卷 血雨腥风 第四十三章 夜袭

一轮明月高悬天际,皎洁的月光洒在大地上,把大地染成美丽的银白­色­。

百多个特种营的战士们骑着战马,靠拢在杨凌飞身后。对于这样一支小队伍,远处,泉州城下绵延的元军大营简直就是一座巨大的城市。灯球火把下,可以看见巡夜士兵那密集的队形。

杨凌飞回过头,目光从弟兄们的脸上扫过。这些不知道“怕”字怎么写的士兵们,笑着与首领用目光交流。眼神里只有兴奋,没有恐惧。

“是我的兄弟!”杨凌飞点点头,一挥手,率先冲出了树林。百余匹战马趟起烟尘,义无反顾地跟着它向前奔去。

“什么人!口令!”巡夜的元军士兵大声喝问。马队跑来的是福州方向,是大军的后路,光复军又在泉州城内,所以跑过来的肯定是自己人。只是不知道是哪位将军,喝醉了带着马队撒酒疯。如果被百家奴知道,肯定逃不过一顿好打。

“福州急报!”回答他们的是一声怒喝,来到近前,杨凌飞一举手,马队停了下来,顺手将背在身上伪装成公文的包袱摘了下来,高高举起。“紧急军情,速速通报。”

巡夜的新附军百夫长连忙走上前来,双手接过包袱,“都元帅军令森严,还请大人在此稍候,我这便去通报。”

“恩”杨凌飞冷着面孔点了点头,摆了摆手,身后的骑兵都跳下马,向着已经放低刀枪,失去警惕的守门元军围了过来。

“渴死老子了,拿点水来喝。”鲁二牛大大咧咧地冲着一个元军士兵说道。

“那个,我们职责所在,还请众位兄弟稍等一下。”一个机灵点的新附军士兵连忙陪着笑脸凑了上来。

“切,拿着­鸡­毛当令箭。”都统张雄撇了撇嘴,不满地说道。

“是,是,是,还请兄弟们多担待,都元帅这几日脾气不好,可不敢惹他生气。”

“哦,这是为什么?都元帅大人为何会脾气不好啊?”特种营战士们明知故间道。

“唉,还不是攻打泉州战事不顺。”

杨凌飞冷眼在旁观看着,特种营士兵们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守门元军说着话,不知不觉已经将几十个守门元军包围了起来。抬头望了望元军大营,估计时间也差不多了,突然拍了三下手掌,然后撮嘴吹了一声尖厉的口哨。

与元军士兵闲聊的特种营战士听到口哨声,立刻变了脸­色­,向惊愕的守门元军扑去。一阵尖刀入体的噗卟声,夹杂着被捂住嘴所发出的闷哼声。一会儿功夫,几十个守门的元军士兵便被解决掉了,杨凌飞赞赏地点了点头,兄弟们的功夫见涨啊!大门口挡路的鹿角尖砦迅速被搬开,壕沟被架上木桥,一支火把不停在划着圆圈,向远方示意。

“他们得手了。”骑兵旅副统制高翔宾兴奋地对吕日亮说道。

“出发。”骑兵旅统制吕日亮简短地命令道,一马当先,率领着骑兵小跑着向元军大门扑去,马蹄上都包着草或布,发出沉闷的响声。

百家奴大帐内,一灯如豆,发出昏暗的光。

百家奴趴在帅案上看着泉州地图,双眉紧皱,正在为如何攻打泉州铭思苦想。

“都元帅,福州有紧急军情来报。”帐外一个亲卫的声音响起,打断了百家奴的沉思。

“进来吧。”随着话音,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捧着包袱走了进来,向百家奴敬了个礼,将包袱放到帅案上,又站到一旁。

“打开吧!”百家奴懒洋洋地吩咐道,却不知这句话暂时救了他一命。

“是”亲卫走上一步,打开包袱,取出了一个盒子,撕开封条,掀开盒盖。

“啊!”随着一股清烟冒起,两个人都大吃一惊,百家奴一蹬帅案,身子随着椅子向后倒去,亲卫反应也极快,用手将冒着烟的盒子猛地拔到地上,顺势用身子挡住了百家奴。

“轰隆。”一声巨响,在静寂的夜­色­中分外刺耳。

“弟兄们,向里冲啊,杀人放火啦!”杨凌飞听到爆炸声,分外高兴,跳上战马,向着元军大营内冲了过去,身后是几千骑兵旅的士兵,纷纷点起火把,高举着马刀,呐喊着直捣元军的连营。

元军从睡梦中惊醒过来,抓着武器冲出了营帐。蒙古武士训练有速,不用低级军官指挥,自行凑起队伍。长枪与短刀配合,试图挡住战马的去路。

“妈的,还挺勇敢吗!”一个光复军战士笑骂道。顺手抛出一颗点燃的手雷。手雷在人群头上轰然炸响,立刻放倒了五、六个。

“快跑吧,你们被包围了!”其他人见样学样,大声喊着,从腰间拔出一颗颗手雷,用火把点燃,在手中停了片刻,看看引线快燃尽,一挥手,将手雷扔向聚堆的元军。

惨叫声传遍了整个大营,到处都是爆炸声和火光。元军被手雷炸得抱头鼠窜,骑兵所过之处,一片狼藉。几个提刀迎战的蒙古武士发出一声惊呼,调转身体逃向了远方。没骑马的蒙古人,就象失去了双腿,面对着这群横冲乱撞的杀星,实在提不起战斗的意志。

“百家奴被炸死了,大伙跑吧!”几个光复军骑兵用生硬的蒙古话和流利的汉语,大声喊道。黑夜里,没有人能辨别这个消息的真假。蒙古军、探马赤军、新附军,乱纷纷地挤在一起,分不清四下来了多少敌人,也不知道下一刻,进攻会从哪个方向发起。任由吕日亮带着三千余骑,在营内纵横驰骋,逢人便杀,见将必剁,连扔手雷带放火。转眼间各营鼓噪,举火如星,哭喊声不觉于耳。

“只杀蒙古人,无关的人滚开。”高翔宾一边高喊着,一边纵马追上逃跑的蒙古士兵,“啊!”寒光闪过,蒙古人从肩膀到腰间裂开了一条二尺多长的口子。血呼地喷了出来,受了伤的士兵全身的力气皆被这一刀抽走,跟跄两步,扑倒在地上。

“给我烧,多放火,多放火,烧他娘的。”骑兵队伍中,响起吕日亮的声音。

“晓得了!”身旁的战士们纷纷大声答应着,或举着火把,或用马刀挑起正在燃烧着的帐篷。随着队伍快速前冲,一条条火龙快速成形,划过元军大营,把十里连营,硬生生劈成好几半。

“大人,不如让属下率人出城冲杀一阵?”泉州城头,雷兴搓着手,望着大乱的元军大营,向许汉青请令道。

“不行,他们是骑兵,能快进快出,城内都是步兵,出了城弄不好就打成了混战。”许汉青断然拒绝道。

“哦,”雷兴不甘心地答应道,“看着这帮家伙痛快地杀人放火,可羡慕死我了。”

“放几声空炮,给城外的弟兄们助助威。”许汉青笑着下令,饶有兴致地继续观看大戏。

轰,轰,轰…。

“哈哈,许大人在给咱们助威哪!”高翔宾狂笑着高叫道,身旁的战士们愈加兴奋,冲杀得更加起劲。

等到亲卫们从倒塌的帅帐内将被手雷震得七荤八素的百家奴救出来的时候,呈现在他面前的是满地的尸体,还有无数被焚毁了的营帐。

“调探马赤军,调蒙古军,竖大旗,擂鼓迎战…”百家奴摇了摇昏沉的脑袋,望着满脸黑灰的部下,暴怒地下达着乱七八糟的命令。

“是”“是”“是”……..几个亲卫胡乱答应着,纷纷按自己的理解跑去执行命令。

大火烧了半夜。等百家奴调集了将领,带着匆忙聚集起来的探马赤军和弓箭手赶来时,光复军的骑兵们已经透营而过,扬长而去。留给他的是一片狼籍的大营。

“许汉青,光复军。”百家奴恨恨地大声喊叫。自从渡江以来,还没有人让他吃过这么大的亏。自从攻打泉州以来,却是一再受挫,心中的怒气无处发泄。

“哈哈,百家奴这回可吃了个大亏,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了。”雷兴指着城外元军大营里未熄的火光,畅快地笑道。

“哦,看了半夜大戏,他不睡,咱们可是该睡了。”许汉青打着呵欠说道。

第三卷 血雨腥风 第四十四章 歼灭计划

好累呀!赶紧睡觉去,明天继续码字。

我国长江中下游地区,通常每年六月中旬到七月上旬前后,是梅雨季节。天空连日­阴­沉,降水连绵不断,时大时小。所以我国南方流行着这样的谚语:“雨打黄梅头,四十五日无日头”。持续连绵的­阴­雨、温高湿大是梅雨的主要特征。

“是我疏忽了,参谋部应该尽快制定一个关于­阴­雨天作战的注意事项,通告全军,以免在作战时造成不必要的损失。”许汉青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如果说以前在­阴­雨天作战时,考虑到的不过是道路泥泞,行动不便。而现在光复军使用火器的比例越来越高,如果火药受潮、药捻被淋湿,造成战斗中出现意外,那便是上位者不可饶恕的责任了。

“还有,传信给戴云山,加紧制作一批防雨工具,配发部队,咱们这里就自己想办法解决。”许汉青随后又交待道。

“是,大人,吕师夔所部在观望数日后,已经缓慢向泉州而来,等到他和百家奴会合后,咱们就该收网了,争取在梅雨季到来之前结束战斗吧!”孙志勇建议道。

“好,传信给张天河和马大有,要他们尽快结束邵武战事,三万对五万,应该没什么问题吧?”许汉青稍有些疑虑,倒不是怀疑光复军的战斗力,而是觉得对前线将领指手划脚,硬­性­规定似乎有些不妥。

孙志勇似乎看出了许汉青的想法,接口道:“张天河接到关于­阴­雨天作战注意事项后,凭他的谋略应该能明白大人的意思,参谋部也不硬­性­命令,当是建议好了,相信他会顾全大局,加紧行动的。”

“恩,好吧,就照你说的去办。”许汉青点了点头。

……………………………………

夕阳西下,美得有点眩目,只是却有一种无法述说的苍凉,美得有点诗意的黄昏,斜靠着一霞余晖,无意识地行走于夕阳西下的忧伤中。

邵武城下又结束了一天的厮杀,硝烟散去,城下元军的尸体枕藉,弹坑遍地,攻城器械的碎片还在燃烧着。

“指挥,再耗些日子,咱们就应该进行反击了。”王老七拍了拍发烫的炮管,向张天河说道。

“是啊!这些天消灭了几千名元军,等城下元军的实力损耗得差不多了,也就是咱们大举反攻的时候了。”张天河指着邵武城下横七竖八的元军尸体说道。

邵武虽然修筑得远不及泉州坚固,但拥有远程火力的光复军还是占了很大的便宜,蒙古人赖以攻城拔寨的利器回回炮根本得不到发挥便成了碎片,靠着云梯来攻城谈何容易,且不说爬到十几米高的城墙需要非常专业的技能,在现代只也有经过训练的消防员才会如此熟练,只是城头上扔下来的成群成片的手雷就是元军的噩梦,再加上迎面­射­来的铺天盖地的碎石铁丸,攻城的元军每天基本在以一换八的比例与张天河的101师拼着消耗。

张天河坚守邵武城的部队共有一万五千人,剩下的五千人则由副指挥李跃方率领,隐藏在邵武城外的崇山峻岭之中,就等着元军露出疲态,实力大损的时候,再给其致命一击。

“指挥,参谋长请您去一下,泉州那边来了新命令。”一个参谋匆匆跑上城头,举手敬礼道。

“好的,我马上就去。”张天河答应道,又对守城的将领交待了几句,才转身而去。

“指挥,这是刚从外围飞鸽传来泉州参谋部的两份文件,您先看看。”张天河刚走进城内的指挥部,101师参谋长周力便把已经解密整理好的文件递了上来。

张天河接过先扫了一眼,一份文件的标题是《关于­阴­雨天作战注意事项及配发防雨工具的通知》,一份的标题是《关于尽快结束邵武元军的建议》,不禁皱起了眉头,坐在椅子上,仔细翻看起来。

半晌,张天河才抬起头,对李力说道:“对这两份文件,你怎么看?”

李力笑了笑,指着头一份文件说道:“­阴­雨天作战对咱们的火器有很大影响,下发这个主要是提醒咱们多注意而已。”又指着第二份文件说道:“这份要求咱们尽快结束邵武之敌,虽然只是建议,而不是命令,但在我想来多数是照顾咱们的面子,口气不同罢了。看来许大人是决心在雨季到来之前彻底解决百家奴了。”

“恩。”张天河郑重地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虽然百家奴在泉州城下损兵折将,不得寸进,但如果拖到雨季,无疑将使歼灭元军的难度加大。而且按照文件中所说,在104师配合咱们完成任务后,会转向福州方向,看来许大人的目的不只是要击退百家奴,最终目的应该是整个福建路。”

“应该是这样。”李力赞同道:“看这架势,许大人是要关门打狗,彻底消灭百家奴,如此福建路周围再没有能与咱们一争长短的敌军了,席卷整个福建路也就顺理成章了,[奇`书`网`整.理.'提.供]只不过,咱们的伤亡可能要比原计划大了。”

“伤亡再大也要尽快结束战斗,好让104师转向福州,这是关系到整个大局的问题,绝不能让许大人的宏大计划因为我们的迟缓而落空。”张天河坚定地说道。

“指挥说得很对,这是战略与战术的关系,战略上的小小进展也要比战术上的大进展重要的多,再说有104师帮忙,击溃城下的元军应该不难。”

“我的参谋长,击溃元军确实不难,但咱们能不能制定一个歼灭的计划呢?至少也要歼灭其大半吧?”张天河笑着对李力说道。

“呵呵。”李力不由得笑了起来,用手指着张天河说道:“你呀,胃口是越来越大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和许大人学的。”

张天河笑着摆着手说道:“三万对五万,要是真打个击溃仗,我是怕堕了咱们101师的名声,等许大人歼灭了百家奴,留在泉州的雷兴、许涛这几个家伙没准要笑话咱们哪!”

“好,既然指挥这么说了,我这就召集参谋们,连夜制定计划,就以歼灭元军为目的。”李力的豪气也被激了起来,一拍桌案说道。

“还有,时间可不能拖得太长,我看,就以十天为限吧!这样应该不会影响到泉州那边的行动。”张天河又补充道。

“十天就十天。”李力保证道,“指挥,累了一天了,您先去休息休息,等计划制定完,我再叫你好了。”

张天河感激地点了点头,“我就先在后面眯一会儿吧,辛苦你了,参谋长。”

“不是辛苦是命苦呀!谁让我摊上你这么个贪心的指挥呢?”李力故意叹着气说道。

哈哈哈哈,屋子里爆发出一阵开心的笑声。

“大家聚过来看,邵武四面环山,唯独西南的山势相对平缓一些。鞑子擅长骑兵奔袭,我军擅长山地作战,各有各的长处”,李力挥挥手,把众人都叫到沙盘旁,开始分析局势。“胡力其格麾下的蒙古军和新附军人数现在约有四万多一点,而且两方根本无法捏成一整块。胡力其格本人也看不上那些新附军,这从这几天攻城的状况应该不难看出,我们能不能在这上面动动脑筋,如果能成功的把新附军和蒙古军分开…….”

“新附军如果没有蒙古人在后面逼着,根本不敢和咱们对阵,蒙古人也深知这一点,所以要想把他们分开,有点困难。”一个参谋想了一会儿,摇头说道。

“也不一定非要将他们分开,只要迫使他们分兵,我看咱们就有机会。”另一个参谋提出了建议。

“分兵啊!那倒可以从元军的粮草上打打主意。”一个参谋若有所思地说道。

“建阳,元军的粮草都是从江南西路的建阳运来的,我们一方面攻打建阳,一方面让104师向这边秘密移动,如果元军回师一部,则设伏歼灭之,如果全部回师,则让104师会合副指挥所部,进行拦截,咱们再出动,前后夹击。”李力兴奋作了个手势。

“对呀,104师秘密开过来,元军并不知道,确实可以出其不意,重重地打击元军。”一个参谋拍手说道。

“那好,咱们就以我刚才所说的进行完善,把这个计划的各个细节都制定清楚,争取能够全歼元军。”李力冲着参谋们说道。

第三卷 血雨腥风 第四十五章 关门打狗

“恩”张天河边看着制定好的计划边点着头。“计划很周详,参谋长辛苦了。”

“指挥,你看还有什么缺漏吗?”李力揉了揉通红的眼睛,问道。

“总的方略是对的,但对建阳的攻击是不是可以改成佯攻,把重点攻击目标放在福建路至江南西路的元军据点上,这样时间能够缩短一些,我想元军不会不顾自己的后路吧?”张天河想了一会,建议道。

“恶虎寨,荆棘岭,华桥…,”李力的手在地图上移动着,嘴里念叨着地名。“可以,如果光是咱们的力量恐怕难以成功,但要是再加上104师就足以拔掉元军后路上的所有据点,彻底切断元军至江南西路的补给线和退路,他想不管都不行了,再抽一小部分兵力,佯攻建阳,牵制江南西路的元军,好,我现在马上去修改计划。”

“这老张,胃口真不小啊!”104师指挥马大有将手里的指令递给参谋长,笑着说道:“关门打狗,一下子吃掉几万人马,够劲。”

“也好,不打个痛快的,咱们不是白来邵武了吗?”参谋长郑旭仔细看了一遍,打趣道。

“哈哈,那咱们就马上行动,拿下恶虎寨,把元军死死地挡住,打完这一仗咱们还要去福州呢!”马大有冲着福州方向指了指。

“对呀,这边打完小狗,泉州那边可还有一只大恶狗等着咱们去收拾呢!”

…………………………

胡力其格站在邵武城外的一个小土岗上,远远眺望着城墙。

他是元江西行省中书右丞达春的心腹爱将,此次请命出征,本打算立些军功,也好升迁到高位,风风光光地把达春的小女儿娶过来。谁料到,邵武城中的光复军竟然是如此顽强,自己已经损失了近万人马,还是不能打通南下泉州的道路,与百家奴会合更是遥遥无期,放着邵武的光复军不管,绕过邵武南下?后路怎么办?

我的小塔丽,她还在等着我建功立业,在等着我风风光光地去娶她呢!胡力其格的脑海里浮现出蒙古少女的美丽面容,我是她的巴特尔,一定不能让她蒙羞,邵武就算是个铁核桃,我也要打它砸开。

“报”,一个士兵高叫着,纵马奔来,人没下马,惊呼声已经传到胡力其格耳朵里。

几个亲兵搀扶着一个浑身是伤的蒙古兵走到了胡力其格跟前。报信的士兵见到胡力其格,费力地说道:“恶虎寨遭到攻击,请大人速发兵救援。“

“什么?”胡力其格心里一沉,他是一个很稳妥的将领,此次进兵,在后路的几个据点都至少有两、三千人驻守,为了维系后路和粮道的安全,他至少投入了近一万人马,难道这样还不保险吗?“敌人有多少,现在情况怎么样?”胡力其格追问道。

“至少有五六千人,还有那种远程­射­击会爆炸的武器,我们损失惨重,寨子马上就要失守了。”蒙古兵带着哭音报告道。

五、六千人,难道光复军并没有全部龟缩在邵武城内,还有一支人马在邵武外围策应?胡力其格心念急转,“马上回营,召集众将议事。”

恶虎寨在邵武城西北方向,与富屯溪一起,是邵武的西北门户,如果此处失守,邵武城下的元军便被夹在了中间,处于腹背受敌的不利地位。

前方的队伍又停了下来,山林间隐隐传来的闷雷声。不用问,万户勒敏都知道是前面探路的新附军又和伏击者发生接触。一股烦躁的感觉涌上心头,跨下的战马也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情,“唏溜溜”咆哮不止。周围的蒙古武士受了这种气氛的感染,咒骂着,愤懑着,却没有地方可以发泄。

万户勒敏受命率一万人去增援恶虎寨,可现在恶虎寨还没看见,接连不断的袭击却始终不断。

脚下的陷阱、绊索、竹钉,还有碗口粗细的陷马坑,头上不时出现的竹排、铁弹丸,身边时时袭来的弩箭,让元军如临深渊,每一步都战战兢兢。敌人不知在哪里,敌人又无处不在。勒敏被气得火冒三丈,却又无可奈何。

磨磨蹭蹭,停停走走,距离恶虎寨还有十里地时,前面的伏击突然消失了。

看来恶虎寨已经失守了,一股临战的兴奋笼罩了胡力其格全身,将马鞭向前一指,大声命令道:“让张好镇组织人马进攻,天黑之前,务必攻下恶虎寨。”

“是”,传令的士兵牵过一匹快马,从人群让出来的缝隙中飞奔而去。胡力其格抬起头,望着前面连绵起伏的群山,心中升起了一个恶毒的主意。忍受了光复军的无赖和新附军的无能,他的忍耐力已经到了极限。既然对手重于敢跟他硬碰硬,他就要拿出点真东西来,让对手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无敌铁骑。但在此之前,闻名天下的铁骑需要休息,需要将养马力。

“兄弟们,冲上山坡,攻下寨子,每人赏纹米三石,钱五吊”,一个新附军将领扯着破锣般的嗓子鼓舞士气。

“杀呀”,在现银的激励下,一营新附军呐喊着冲向山坡。山上的光复军好像还没从刚才的激战中缓过力气,静静的,没有一丝回应。

三百步,二百步,一百步,冲锋的士兵心头升起一阵狂喜,马上就要逼近恶虎寨那简陋的寨墙了,半空中突然暗了暗,漫天弓箭呼啸而至。

“啊——”,凄厉的叫声从队伍中响起,中箭者纷纷倒地。后排的士兵收不住脚,借着惯­性­又向前跑了几步,然后摔倒,看着箭杆穿过甲胄,在身体外留下半截带血的雕翎。

“竖盾,竖盾”,有人大声的喊,慌乱的士兵们举起木盾,哪里还来的得及,又一排羽箭从天空飘落,斜斜的落入盾牌后。那是斜­射­的弯弓,不求准确,只求密集。箭落处,血流成河。

“杀,不留俘虏”,一声令下,光复军战士们纷纷跃出战壕,几个人一组,几个起落,杀进敌阵当中。已经被羽箭­射­落的胆的新附军怎经得起他们疯虎般冲击,乱纷纷向下败退。刀光过处,新附军被砍倒一片。

另一营新附军赶上来接应,还没等与前军靠近,耳畔又传来的恐怖的轰鸣声,数十枚铁弹丸­射­出,狠狠地砸在元军队伍当中,硝烟遮住了整个战场。

一下午,数千具尸体躺在了恶虎寨下。带队的百夫长被张好镇斩了五、六个,恶虎寨就是纹丝不动。

“指挥,是不是该我们旅上了。”二旅统制李万钧凑过过来,谄笑着对马大有说道。

“去,说好一个旅打半天,太阳还没下山,你着什么急?”一旅统制王雨不乐意了,推了李万钧一下。

“瞧你那样,带着人上来吧,我估计鞑子也该上了,咱给他们来点狠的。”马大有指着山坡下的一具具尸体,他们身上披着元军的号衣,皮肤和毛发,却清晰的告诉马大有,他们都是宋人。

瑟缩在山脚下新附军还有六千多,倒在两军阵前的,已经不下三千。而这数千人,敢于面对光复军凌厉的防守,却没有胆量回望背后不到一千蒙古骑兵的屠刀。

“将军,让蒙古军上吧,对手太硬,咱们都不行”,张好镇捂着被勒敏打肿的脸,乞怜般请求道。

“哼”,勒敏冷笑一声,挥了挥手里的令旗。

修整了一下午,看了半天热闹的蒙古军将士从树荫下站起来,不慌不忙地整理队伍,检查盔甲刀箭。

大地传来震颤声,八百多名蒙古武士,沿着新附军用尸体开辟出来的路线,冲上山坡。烟尘中,弩箭来回穿梭,不时有人落马,不时有战马倒地。

三­射­过后,冲过缓坡的蒙古武士抽出了背后的弯刀,跃下马背。前方已经不适合战马奔跑,但前方距离恶虎寨的战壕,只有两百余步。

轰、轰、轰,前方红光连闪,沉寂已久的火炮终于又发出了怒吼,装着铁丸和碎石的火炮散­射­面积极大,整个笼罩了蒙古人前进的道路。

第三卷 血雨腥风 第四十六章 破敌

冲在前面的蒙古武士象纸糊的一样,顷刻间被击倒了一片,残肢断臂飞得到处都是,受伤者在地上翻滚着,惨叫着。

三百名光复军士兵飞快地冲出寨墙,列出了纵深只有三排的小方阵,在盾牌的掩护下,冷冷地注视着山坡上的蒙古武士。

“好机会。”因为遭到突然炮击而惊愣当场的勒敏心下狂喜,无论身高、膂力还是杀人经验,蒙古人都应该算为职业强盗,现在光复军舍弃了火炮的优势,列阵迎敌,如果两军纠缠在一起,让元军忌惮的火炮的优势必然不能发挥,到时候大军随后压上,凭借人数上的优势,必然能够攻取恶虎寨。

“呜―――呜―――呜―――”苍凉的号角在远处响起,勒敏亲自吹动了牛角,发出继续进攻的命令。几支新附军随后也向山上压了过来。

山下战鼓声连绵不绝,火焰般,点燃了蒙古武士们的斗志。

“长生天保佑,杀啊!”一个蒙古千户高声喊叫着,率部扑了过来。

一百步,五十步,三十步,已经可以看清楚对面敌人的面孔了,蒙古武士嚎叫着,高高举起了手中的弯刀,夕阳照­射­下,嗜血的刀锋映出淡淡的粉红­色­。

光复军带队的将领一挥手,几十枚手雷,长了眼睛一般,飞入了元军当中。

手雷在蒙古军中轰然炸开,将周围的蒙古武士掀翻在地。爆炸声过后,是一排排从寨墙后飞出的弓箭,下雨一样将蜂拥而来蒙古武士,全部­射­倒。

寨墙后面,是一排用竹子做成的简易的发­射­架,竹制的力臂猛然弹开,几十枚手雷带着火星划破了天空。

弹丸交替着落下,黑­色­的烟柱并排着涌起。每一道烟柱,都意味着毁灭与死亡。石头、碎木、杂草乱纷纷从天空落下,曾经活着的和已经死亡的,顷刻间融合为一体。

前冲的元军在山坡上被弹坑硬生生隔为两段。前面是蒙古武士,后面是跟进的新附军。

冲到前面的蒙古人在头顶密集的箭雨和手雷的打击下损失惨重,三十步,成了难以逾越的死亡距离,光复军寨墙前的方阵缓缓前压,一批批的士兵陆续补充进这道移动的长城,四列,五列,六列…,手雷越来越密集地投向拼死前冲的蒙古武士,即便侥幸冲过来几个蒙古人,面对着前压的光复军方阵,也掀不起几点风浪。

冲锋的人流被彻底隔断,与光复军战在一处的蒙古士兵突然失去了后援,阵脚大乱,而弹坑后的新附军士兵,则瑟缩着,任军官如何催促也不肯再向前冲。

简易的竹子发­射­架被兴奋的光复军士兵们喊着号子拉开,点燃的手雷从发­射­架的一端,快速弹出,掠过两军纠缠之地,­射­向蒙古士兵最密集的地方,掀起一片血雨。

中计了,山下观战的勒敏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现在想撤退也来不及了,随自己南征北战的蒙古­精­锐就这么完了。出寨列阵就是个诱饵,引诱蒙古军前冲,然后近处用手雷和弓箭进行屠杀,再用投掷架投出的手雷遮断蒙古军的退路,并且使后续部队无法增援,这是个彻头彻尾的陷阱。山上的光复军从一开始便隐藏了实力,只依据地形之利进行消耗战,而且对战新附军并没有使出最厉害的武器,现在终于露出了狰狞的面孔,一举消灭了蒙古军大半,失去了蒙古人的弹压,剩下的这些新附军还会有一战之力吗?

山上还在战斗,爆炸声却弱了许多,近千名蒙古武士已经伤亡殆尽,侥幸逃脱的也已经和新附军一起仓惶逃下了山坡。

光复军的方阵已经变成了两千人,静静地站在山上,冷冷地注视着山下的元军,一个个如出鞘的钢刀般,散发着刺骨的寒气。

“无怪乎许白毛一年来能纵横福建!屡战屡胜。”几个识货的新附军将领转过身,相顾骇然,那份军容,那份杀气,那是百战百胜的雄师才有的威风。

没法再打下去了,勒敏哀叹道,看现在的情况,即使光复军不凭地利,堂堂正正地与元军开战,这些吓破胆的新附军也无法抵挡,还是后退扎营,稳住阵脚,向胡力其格大人请求援兵来再说吧!

“杀,杀,杀,”山上突然传来的喊杀声,只见光复军士兵们­精­神振奋,齐声呐喊,争先恐后地借着山势冲了下来。

勒敏大惊失­色­,光复军连让自己重整旗鼓、稳住阵脚的机会都不给,凭这两、三千人便要冲击自己的军队吗?自己好歹还有五六千人马呀?

“列阵,迎敌,弓箭手准备。”仓促之下,勒敏高声下着命令,自己率军来是进攻恶虎寨的,从没想过要防守,阵脚并不太稳固,现在攻守竟然易手了,真是讽刺啊!

“快,对准敌阵开炮,打乱他们的阵脚。”马大有高声命令道。因为此次104师是轻装转进,所以只带了三十门轻便易携的虎蹲炮,弹药带得也不多,但现在可不是节省弹药的时候,敌军惊魂未定,这可是能一举击溃敌军的大好机会,马大有敏悦地捕捉到了这个时机。

轰,轰,轰。光复军的火炮居高临下,将十几颗炮弹狠狠砸进元军仓促组成的防守阵式当中,密集的防守阵形中立刻空出了十几个黑­色­的圆圈,新附军士兵惊慌地喊叫着,乱成了一团。

更多的炮弹接踵而来,爆炸声不断震动着元军本已脆弱的心灵,弓箭手终于颤栗地­射­出了手中的箭,准确­性­和力度真是不敢恭维。

两千多光复军士兵呐喊着向前冲去,在付出了上百人伤亡的代价后,终于与元军碰撞到了一起,前排的与敌人刀对刀,枪对枪地厮杀,后排的则不断投出手雷,在元军的头顶爆炸。

“顶住,不许后退,后退者格杀勿论。”勒敏率领着残存的蒙古骑兵不停地高声叫着,力图维持摇摇欲坠的防线。

“那里估计是元军的领军人物,对,就是羊毛大旗那里,向那里开炮,炸他娘的。”一旅统制王雨指着山下的元军提醒道。

“集中炮火,轰击元军的中军。”见到战局出现了暂时的焦着,马大有急忙催促道。

羊毛大纛代表着一军之魂,平素Сhā于中军,出击时换成小号版,擎于贴身侍卫之手。纵使战败,亦不可丢掉。一旦倒下,即意味着主帅身死,三军皆丧。

三十门炮迅速调整了方向,瞄向了元军中的羊毛大纛。

轰,轰,轰。密集的炮弹接二连三地在勒敏身旁爆炸,碎甲和烂­肉­四处横飞,聚集在羊毛大纛旁的蒙古兵遭受到了灭顶之灾,惨叫声响成一片。

“将军小心。”一个亲卫扑了过来,将勒敏压在了身下。

“羊毛大纛倒了,杀了蒙古主将了。”山上的光复军士兵们齐声高喊。

“羊毛大纛倒了,元军败了!”这个消息迅速在战场上传开,刹那间,光复军战士都像吃了大力丸一般,平添了几分英勇。而新附军士兵则丢弃了最后一点希望,开始溃逃。

“整队,整队!”满脸焦黑的勒敏从地上跳远场地了起来,挥舞着拣来的弯刀大声命令。他突然发现,士兵们不听指挥了。没有人再想继续打下去,所有士兵都开始向回跑。

“跟我上!”勒敏疯狂了,挥舞着弯刀,向光复军冲去。残存的几个亲兵拦腰抱住了他。夺过他手里的兵器,背着他,跟着人流跑向邵武方向。

有人给拉来一匹马,把勒敏扶了上去。悲痛欲绝的勒敏跨在马背上,看着硝烟滚滚的沙场,再看看抱头鼠窜,四散奔逃的本部人马,眼前一黑,整个人从马背摔了下来。

溃逃的元军到处都是,被比自己少得多的光复军士兵追赶着,砍倒在地,却没人敢回头抵挡。

“杀鞑子立功啊,”“降者不杀。”………光复军战士们一边追着,一边喊着。

“鞑子完蛋了,是男人的跟老子杀鞑子啊!”不知什么时候,王雨已经加入了追赶的队伍,他大喝了一声,脱离本阵,伸手将一名新附军拎到面前。

那名新附军士兵挣扎着,哭喊着,求饶着。大多数逃无可逃的新附军都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不敢抵抗,也不知道出言反驳。男人这个词,离他们太久了,久到在心中己经非常陌生。

“滚吧,你也叫男人!”王雨一松手,将新附军扔到了地上,啐道。

西边的天空红艳艳的,晚霞好像着了一团火。翠绿­色­的山川也被霞光镀上了一层金­色­,光复军的战旗迎着风高高飘扬在山顶。

第三卷 血雨腥风 第四十七章 元军回师

胡力其格万万没有想到,勒敏这么快便回来了,而且是带着不足一千人的残兵败将狼狈逃回来的。

“蠢货,无能。”胡力其格挥舞着马鞭,狠狠地抽在勒敏身上,怒骂着,“一万人马不到一天便全军尽没,你还有脸回来,你还是蒙古人吗?”

污言移语劈头盖脸地泼向跪在地上的勒敏,一下下狠狠地刺在他的心头,比鞭子抽在身上还痛苦万倍。

“末将无能,今番逃回来却不是贪生怕死,只是想告诉将军,攻取恶虎寨的光复军不仅人马众多,而且装备­精­良,请将军率大军速速回撤,绝不可再陷于邵武城下。”勒敏仰起脸,说完一番话后,猛然跳了起来,拔出弯刀,向脖子上抹去。

“当啷”勒敏的弯刀被胡力其格一鞭子抽落在地,胡力其格一脚将勒敏踹倒在地,大骂道:“懦夫,你以为用鲜血就能洗刷战败的耻辱吗?身为蒙古武士,只能在战场上用敌人的头颅和自己的武勇来证明。你先给我滚进来,仔细说说恶虎寨的情形。”转身又向亲卫命令道:“召集众将,大帐议事。”

邵武城中,101师参谋长李力拿着刚刚收到的战报,笑容满面。

“马大有够狠的呀,一下子就击溃了反扑恶虎寨的元军,光俘虏就抓了三千多。”

张天河轻轻摇了摇头,“就是因为太狠了,所以元军恐怕要全部回师去打通退路,咱们原定的计划要进行小改动了。”

“指挥的意思是不是取消佯攻建阳的计划,让副指挥率兵回缩,与104师会合,在恶虎寨与元军进行决战。”李力想了一下,说道。

“恩,就是这样,让他们将华桥、荆棘岭全部拿下,留少部分兵力防备江南西路的元军,主力与马大有在恶虎寨挡住元军,等元军攻击受挫后,咱们与他们前后夹击,将元军尽数歼灭在恶虎寨下。”张天河指着地图说道。

“这样看来,三、五天内就能结束战斗,比预计的十天要提前不少。我这就去给副指挥和马大有发信,城内的人马也要进行准备。”李力点了点头,赞同地说道。

“城内的人马先做准备,等恶虎寨那边把元军牢牢粘住再出动不迟。”张天河补充道。

…………………………

夜晚的元军大营内静悄悄地,灯球火把照耀下,巡营的士兵来来往往,看不出一丝异动。

“指挥,刚刚元军大营里人喊马嘶,现在又恢复正常了。”李力指着城外对张天河说道。

“哦”,张天河拿着望远镜看了一会儿,“元军大部恐怕已经走了,现在留在营内的应该是几百虚兵。”

“切,本来也没打算马上追击,弄这些小孩子把戏,真可笑。”李力撇了撇了嘴,说道。

“蒙古鞑子能想到这招也不容易了,不过实力摆在那,要不是为了减少伤亡,即使咱们堂堂堂正正地与其作战,也有把握击败他们,所以他们再耍小花招就真是可笑了。”张天河笑着回答道。

“呵呵,咱们也去休息吧,明天派人接收元军大营。”

一轮缺边的月亮,从山顶上升起,天空中的星星,慢慢减了颜­色­。水一般的清光,照亮了原野,洗去了树林的­阴­影。

月朗星稀,清风徐徐,有时虫声唧唧,有时水声潺潺,有时犬吠数里,野花与黄菜争香,夜­色­中更觉幽雅。

胡力其格骑在马上,却无心欣赏这美丽的夜景,兀自皱着眉头在冥思苦想。

从江南西路进兵邵武,到现在无奈后撤打通退路。他自认并没有出现指挥失误,进入邵武开始,他已经谨慎再谨慎。敌人的­骚­扰,阻截,挑逗诸般手段,他都没上当。但为什么战局从一开始便不顺利,不但在邵武城下损兵折将,现在粮道更被一举切断,使得他不得不全军回师。

自从攻入江南以来,胡力其格碰到的都是一触即溃的宋兵,纳城投降的新附军,绝望而无奈的南宋百姓。而这次给他的感觉却大不相同,在勒敏仔细叙述了恶虎寨战斗的经过后,他才猛然意识到这一点。他也不是没碰到过据城死守的宋兵,但他们表现出来的­精­神面貌和邵武城中的光复军却孑然不同。

守城的光复军对攻城的元军所表现出的不是畏惧和绝望,而是一种篾视和不屑,还带着必胜的自信,他们根本没把这几万元军看在眼里,蒙古武士眼中没有对手,心中没有失败。他们不畏惧死亡,生命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一场狂醉。什么时候,这样无坚不摧的军队竟然被懦弱的南蛮子所轻视,胡力其格的自尊心被刺痛了。

这是一支不可轻视的军队,虽然身材还依旧单薄,但他们就像大病初愈的老虎,虽然比蒙古人赢弱,但浑身上下却充满骄傲和杀气。

还有那轰鸣冒火的什么大炮,漫天飞舞的会爆炸的铁弹子,胡力其格突然发现即使没有恶虎寨被占这回事,他的大军对着邵武城也是无可奈何,攻城只是徒增伤亡罢了。邵武城就象是一只刺猥,你越是用力去抓,就越会扎得满手是血。

战争形式已经发生了变化,对手的实力也在飞快地增长,大宋,已经不是一年前,随便一个蒙古将领就可以对付的大宋。有一种力量,在这些南蛮身上觉醒,在快速的成长。

战争的结果越来越不可预测。胡力其格需要把这几万人带回到江南西路,向达春汇报整个经过,把这次作战的经验和教训好好地进行总结,以便好好规划一下接下来的行动。

离邵武城已经很远了,为了加快行军速度,胡力其格下令点起了火把,一点一点,一线一线的火花,在树林中,时隐时现,如火蛇钻洞,红光照天!

站在山顶回头望,山脚下火光万道,如波浪翻腾,一线一线一股一股的奔来,即使在钱塘江观潮,泰山上观日,也无此奇迹!

“长生天保佑蒙古人!”胡力其格默默地念道。望着这壮观的场面,他的心情好了很多,长生天把太阳底下的所有土地都赐给了蒙古人作牧场。那些土地的原来主人,他们只配做蒙古人的奴隶。如果他们不肯接受这个命运,他们只有死。现在只是暂时的退却,等到研究出对付光复军火器的法子,我会再来给你们这些人一个深刻的教训。

轰,轰,轰。前方突然传来了连续的爆炸声,正在行进的队伍停了下来,出现了小小的­骚­动。

胡力其格皱了皱眉,这些新附军,真是太差劲了,等回到江南西路非得好好训练整顿一番不可。

“报”,一个传令兵飞快地从前方奔来,“报将军,先头部队遇到袭击,正与敌军激战。”

“敌军有多少人马?”

“这个,黑暗之中不好辨别,敌人隐身在树林之中,不停地向我军扔那种会爆炸的东西,地下好象也埋有火器,踩上就爆炸,还挖了很多陷阱。”传令兵心有余悸地叙述道。

“勒敏呢?”胡力其格转头向亲卫问道:“让他率三千新附军打前锋,告诉他,证明他英勇的时候到了,天亮之前必须到达恶虎寨,否则军法从事。”

“是”,亲卫领命而去。

来吧!让我见识一下你们真正的实力,没有邵武城那样坚固的城墙,你们凭什么来阻挡大元军队前进的脚步,想到这里,胡力其格握紧了拳头。

“这里是什么地方?”胡力其格环视了一下所在的这个小山包,问道。

“回将军,这里是莫口岭,离恶虎岭还有三十里。”

“恩”,胡力其格点了点头,“命令布托,率本部人马守卫这里,防备邵武方面的光复军。”

“是”。

前面的爆炸声渐渐微弱,军队又开始向前走去,等待他们的将是一万多光复军愤怒的怒火,侵略者,定要它有来无回。

第三卷 血雨腥风 第四十八章 疯狂

两、三枚拳头大小的弹丸悄然而至,冒着青烟落入正在行军的队伍中。刹那间,队伍大乱,整支人马都停了下来。

更多的弹丸乱纷纷飞来,砸向人群最密集的地方。弹丸周围的元军士兵抱着脑袋四散逃去,任凭军官们如何喊叫弹压,也阻拦不住。

“别慌,别慌,趴下,趴在地上!”有人在队伍中用汉语大叫。

元军士兵互相学习着,齐整整趴了一地,比割倒的麦子还整齐。“轰!”“轰!”“轰!”爆炸声接连响起,一道道烟柱卷着破碎的肢体升上半空。没有被弹片伤到的士兵头顶在泥里边,双眼紧闭。身体不断瑟缩着,期待这恶梦般的场景快些结束。

勒敏再一次举起信号旗,几百名强弓手和两队探马赤军冲入了密林。搜索了半天,拿到勒敏面前的几个奇形怪状的竹子和一个用过的火折子。

爆炸声再响,勒敏再派兵反击。号角声再起,骑兵再火速救援。

南、北、西、东,光复军士兵借着夜­色­的掩护,进行了一波接着一波的偷袭。元军的行军速度被拖成了蜗牛。勒敏愤怒地挥舞着令旗,一次次组织反击,每次的收获都差不多,是一堆捆成古怪形状的竹子。

爆炸,号角,号角,爆炸。一直到天光大亮,光复军士兵才像草尖上的露水一样,在太阳下蒸发了,没人知道他们跑到了哪里。

当经受了一夜折磨,疲惫不堪的元军赶到恶虎寨的时候,马大有的104师已经完成了简单的防御体系,几道深深的壕沟,Сhā满了竹钉的道路,正对着元军士兵张开了死亡的大嘴。

号角声响了起来,宛若龙吟,穿云裂石。

……………………………………

“呜――啊―――”上万元军的呐喊响了起来,一瞬间,泉州城头被战火点燃。

城头上,炮弹呼啸着飞起,拖着长长的烟尾砸进元军当中,把骑兵和战马一并掀翻。弹坑附近,血­肉­和碎甲散落满地。周围的骑兵却看都不看,头贴着马颈,ρi股从马鞍上翘起,手中的弓弦不停地敲打着马背。

被逼到极限的战马奋力急奔,忘记了恐惧,忘记了近在咫尺的死亡,向前,不断地向前。

战鼓雷鸣般在远处响起,压过炮弹炸裂的轰鸣,淹没受伤者的哀嚎与呻吟。

“注意距离,注意距离!”贾海涛在城头不停地跑动,提醒麾下的炮手注意炮弹的落地点。

吕师夔所部的到来,使得百家奴又燃起了攻占的泉州的信心,多了这五、六万炮灰,使得他象吃了兴奋剂一样,开始命令元军强攻泉州。

几天的激烈战斗下来,护城河外的木桩等障碍物已经全部清除,城墙下的也已经被烧得七七八八。元军终于可以扛着云梯攻城了,这也是一个巨大的进步,虽然伤亡接近两万,但百家奴不在乎,懦弱无能的新附军只配用尸体去填护城河,去当炮灰,留着他们只会浪费粮食。

城下开阔了的地界使得元军的骑兵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他们倚靠速度优势,快速掠过护城河,向城头播洒着箭雨。然后再快速离去,接着是又一次的靠近­射­箭。

蒙古人以骑­射­纵横天下,泉州城的防御对此也有应付的方式,加高的城墙,挡箭的顶盖,使得元军骑兵的漫­射­对守城一方的伤害微乎其微,只有碰巧从­射­击孔和瞭望孔­射­进来的箭才偶尔对守军造成一些伤害。

天空中响起细细的风声,一片黑压压的云坠了下来。黑­色­的羽箭落到城头,跳起,迸发出蓝­色­的火花,不时有躲避不及的光复军伤兵被抬下去。

“轻炮,轻炮垫高炮尾,近距离霰弹­射­击。”贾海涛猫在城墙后,听着头上的顶盖爆发出一阵炒豆似的声音,大声下着命令。相比起前几次作战,这次元军的战术灵活得多,对火炮的弱点,理解得也清楚得多。看来,死得人多,他们也找到了一些窍门。

十几门架在城墙上的轻炮快速喷­射­着死亡之焰,横扫接近护城河的元军,每一炮下去,都能轰到三、五匹战马。而未受波及的元军如同发了疯般,毫无畏惧,踩着同伴的血­肉­和战马的尸体,只顾向城墙靠近,­射­箭。

城墙上响起了整齐的脚步声,大批光复军士兵涌了上来,扛着碗口粗的巨型霰弹枪,迅速弥补了火炮之间的距离,黑洞洞的枪口伸出了­射­击孔,瞄向城外,另一批则扛着巨型霰弹枪立在旁边等候。

103师指挥小心翼翼地透过瞭望孔的缝隙看到一个个疾驰而来的蒙古骑兵,在城下转了个直角弯,接着战马转身的瞬间,弯弓搭箭。蒙古人扬名天下的驰­射­术,此波攻击,他们不是为了攻城,纯粹是为了立威。

“嘿嘿,狗鞑子,让你们狂。”许涛骂道,“做好准备,他们马上就会再来一次的,给我狠狠地轰他娘的。”

马蹄声如雷,元军骑兵再次冲了过来,城墙后面高高的吊斗上,信号兵一边用望远镜观察,一边举起了手中的信号旗。

轰,随着信号旗猛然挥下,上百支巨型霰弹枪的轰击声整齐的就象只­射­击了一次,城下冲近的元军骑兵遭此突然打击,一下子倒下了一大片,­射­击完的光复军士兵快速将霰弹枪拉回来,装药装弹,另一批黑洞洞的枪口又伸了出去,轰,又是一次齐­射­。

“呜―――呜―――呜―――”苍凉的号角在远处响起,羊毛大纛下,百家奴亲自吹动牛角,发出撤退的命令。

蒙古骑兵和探马赤军在两轮­射­击中遭到了重创,五百多骑倾刻间被弹雨击倒在地,后面的骑兵听到命令,飞快地拔马而去,护城河边碎­肉­残肢到处都是。

战鼓声如雷鸣般响了起来,新附军士兵扛着云梯冲了上来,炮灰们又开始登场了。

“妈的,鞑子们都退了,这群垃圾怎么又冲上来了。”贾海涛望着冲上来的新附军,不屑地骂道。“投石机准备,这回请他们吃手雷。”

排着稀疏队形向前冲的新附军并没有遭到炮火的拦截,离城墙还有二、三百步的时候,发一声喊,队形陡然密集起来,这是攻城必须的,否则人数太少形成不了突破。

吱…嘎,随着投石机那特有的令人牙酸的声音,密密麻麻的手雷冒着青烟越过城墙,飞向新附军的头顶,爆炸声已经分不清个数,惨叫声此起彼伏,碎­肉­、破甲、云梯的碎片到处飞舞。

“咚―――咚―――咚―――”激昂的战鼓在远处响起,羊毛大纛下,百家奴发出了继续进攻的命令,督战队也虎视眈眈地列好了队伍。

“百家奴要拼命了,我倒要看看他的这些人马能经得起多长时间的消耗。”层层护卫下,参谋长孙志勇对许汉青说道。

“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许汉青放下手中的望远镜,“想用人海战术,哼,都死光了也攻不下来。”

“咱们倒盼着元军都死在城下,百家奴却受不了吧,这样的攻击我看能持续个五、六天就到头了。”孙志勇笑着说道。

“五、六天也好,城下多消灭一个,咱们收网时便能省一分力气。”许汉青指了指城下正绝望攻击的新附军,说道:“每天都要统计元军的伤亡情况,咱们也好心中有数,确定反击的时间。”

“参谋部每天都有统计报告,这几天您在忙水军的事情,可能没看到。”孙志勇解释道。

“是呀!三天没处理文件了,除了重要的情况汇报,三天没处理文件了,看来今晚又要熬夜了。”许汉青想到桌案上堆积如山的情报文件,开始头疼起来。

“现在有很多新东西底下人拿不准,才送到您那里请您审阅,估计以后熟悉了就不会有那么多了。”孙志勇开解道。

“但愿如此吧!有些人就是怕担责任,就是错了我还能砍他们的头吗?”许汉青有些生气了,“以后除了军事上的事情,别的事情都去找陈先生和许汉文好了。”许汉青可不想象诸葛亮那样事必躬亲,最后得到了累死的下场。

第三卷 血雨腥风 第四十九章 血战

数里长短的恶虎寨下面,横七竖八躺着一万多具尸体。一具压着一具,后边的人踏着尸体涌上来,已经完全不记得恐惧二字。进是死,退亦是死,作为新附军,此刻他们已经只有两个选择,死在山坡上光复军的战刀下,或倒在山坡下蒙古督战队的弓弩底。席卷大宋的北元,靠的就是被征服者之间的自相残杀。而这种自相残杀,却不知道多久才是尽头。

夏日的傍晚,如此之漫长。山上的火炮已经发出了暗红­色­,擦炮管的湿布搭上去,立刻腾起一缕白烟。马大有挥动令旗,一队队扛着巨型霰弹枪的光复军士兵迅速冲了上去,以三段­射­的方式向冲上来的元军猛烈开火,为炮旅的士兵争取休息的时间。

依靠着临时构筑的防御工事,104师在第一天的战斗中击退了胡力其格的多次进攻,伤亡却不到一千人。可壕沟填得也差不多了,竹钉阵也被踩出了缺口,看来明天就将是短兵相接真刀真枪的血腥战斗了。马大有这样想着,可惜火炮的弹药似乎不太多了,得节省着点用,手雷将是明天战斗的主要武器,今晚还要再多做些掷弹器。

又一波攻击仓惶退了下去,元军再一次攻击受挫,几个作战不利的士兵和军官当即被处决。胡力其格恨恨地转身走向自己的大帐,掌心已经被自己握出血来。虽然说面对着壕沟和竹钉,他只能去用新附军来当炮灰,但山上光复军的战力也让他吃惊不小,既然铺垫已经完成,明天就将全力出击,一定要拿下恶虎寨,否则夜长梦多,邵武那边虽然据报并没有什么动静,却也不可不防,几万大军被挡在这弹丸之地,终究是很危险的。今天虽然伤亡了一万多新附军,但壕沟和竹钉阵却也破坏得差不多了,明天再猛攻,应该能突破这小小的恶虎寨。

“指挥,咱们的炮弹剩得可不多了,明天怎么打,您给个主意。”炮营统领张镇华报告道。

“明天哪,你们主要招呼蒙古兵和探马赤军,对付新附军这些垃圾就不要浪费炮弹了。”马大有笑着说道:“明天阵前我们就喊专打蒙古人,来分化元军,你们看怎么样?”

“我看可以,要是没有蒙古人督战,新附军早就溃散了。”一旅统制王雨接口道。

“咱们还可以重新布置一下阵形,给那些新附军一条选择的道路,这样他们的军心就会更加涣散。”二旅统制李万钧也提出了建议。

“好,咱们再好好商议一下细节,李跃方的部队已经拿下了华桥,正在向荆棘岭前进,估计明天中午就要到达这里了,咱们可不能让人家瞧不起。”马大有指着地图说道。

“让他们当预备队,凭咱们104师的实力还要他们帮忙,还不让人笑话死呀。”李万钧说道。

“就是,虽然咱们炮弹不多了,光凭手雷也能对付这些元军,我连夜让人多做些掷弹器。”张镇华瞪着眼睛附和道。

“话不能这么说嘛,咱们吃­肉­,也得给人家啃点骨头不是。”马大有大度地说道:“再说,老张明天估计也要出手了,山下这么多元军,够你们打的啦。”

…………………….

夜幕下的邵武城静静地矗立着,显得格外雄伟。

南门敞开着,一队队光复军士兵正井然有序地向外开拔,没有人说话,只能听见整齐的沙沙的脚步声。

城头上,101师指挥张天河与参谋长李力正在轻声说着话。

“那是辎重营,我也该出发了,邵武城就交给参谋长了。”张天河指了指正在出城的辎重营马车,对李力说道。

“指挥,要不还是由您坐镇邵武,我带队出去吧!”李力试图最后再争取一下。

“下次,下次一定让你带队。”张天河拍了拍李力的肩膀,笑着说道:“邵武城内的部队不多,你的担子也很重啊!”

“呵呵”,李力无可奈何地笑了笑,对张天河说道:“元军哪还有机会再来邵武,给我留两千人就足够了,您再多带些人走吧!”

“不用,我带一万人马足够了。”张天河轻松地笑着,“元军在恶虎寨下已经成了强弩之末,明天傍晚我们把莫口岭拿下,胜利就已经到手了。”

“好吧,指挥一路小心,我在城中准备酒宴,等指挥率军大胜而归。”李力紧紧地握着张天河的手,使劲摇了摇。

“你就等着我们胜利的消息吧!”张天河挥着手,在亲卫的保护下,向城下走去。

………………………….

朝阳已经高高的升在晴朗的天空,但田间树丛依旧闪耀着晶莹的露珠,从那难以觉醒的山谷里,和风送来芬芳的气息。

号角声战鼓声又响起,杀戮和呐喊打破了山中的宁静。两支人马在恶虎寨下又进行着新一轮的血腥搏杀。

“弓箭手,弓箭手!”勒敏大声地呼喊着,在他的召呼下,一个个蒙古弓箭手,背着弓,分散着靠近山坡。通过昨天的战斗,蒙古武士迅速积累着新的实战经验。

每个蒙古弓箭手都带着两张弓,一张用于远­射­,一张用于近­射­。一场仗打下来,每人最多可以­射­出上百支箭。他们就是靠着­精­准的­射­技和高超的骑术,打得西域诸国没有还手之力,打得大宋军队望风而逃。

新附军的弓箭手们,也被蒙古士兵威逼着,慢慢地爬上山坡。他们­射­不了蒙古­射­手那么­精­准,­射­程也远远不及蒙古人那么远。但是,在靠近光复军以后,他们也可以进行覆盖式­射­击,多少还是能帮上点忙的。

巨盾突然竖了起来,蒙古人­射­来的羽箭噼噼啪啪地落在木制巨盾上,却没有对光复军造成更多的伤亡。巨盾后,响起急切的弩箭离弦声和吱吱呀呀的掷弹器发­射­的声音。白亮亮的箭雨下,几十个弓箭手应声而倒。剩下的却毫不退缩,顽强地与光复军展开对­射­。

箭雨中,不断有人倒下。一方是光复军,一方是新附军和蒙古­射­手。

“抢山,抢山,往上冲啊!”,千夫长古力提带着数百武士,强逼着几千新附军叫嚷着冲上山坡。

轰,轰,轰,火炮发出了怒吼,一颗颗炮弹划着弧线,落在蒙古督战队的队列中,将这些作威作福的鞑子炸翻在地。

一个个黑洞洞的炮口从巨盾的缝隙中伸了出来,向着冲来的元军无情地喷­射­出死亡的碎石的铁丸。简易投石器将点燃了的手雷一排排扔在元军的头顶上。

光复军战士们训练有素,勇猛异常,不时进行着反冲锋,将元军统统赶下山坡,一具具尸体沿着山坡滚下,蒙古人的,新附军的,光复军的,白刃闪烁处分不清人影,一声声惨呼和钢刀入­肉­声压过火炮的轰鸣,在空中久久回荡。

从双方交手的一霎那,北元的攻击就如海浪般,一波波没有停止过。胡力其格已经意识到了处境的危险,今天可是拼上了血本,新附军冲上来,退了下去。蒙古军冲上来,也退了下去,一个个勇士长眠于杀场。

面对着又一波绝望冲上来的新附军,前几天被俘的新附军士兵扯着脖子在山坡上大声用各种腔调呼喊着,“弟兄们,向两边跑,向两边跑,放下兵器,降者免死!”

“宋人不打宋人,专打蒙古鞑子。”

“别给鞑子卖命了,放下武器,降者不杀。”

“向两边跑,投降免死,投降免死!”周边的群山清晰地将喊话反­射­回来,一遍遍灌入新附军将士的耳朵。

聪明的新附军士兵立刻扔掉刀枪,撒腿向阵地两侧跑去。身后的蒙古军想追都来不及,几千士卒一哄而散,将蒙古军彻底暴露在光复军的直接打击之下,火炮、手雷、弩箭铺天盖地地向他们扑来。

从早晨到中午,在恶虎寨的山坡上,倒着无数具尸体。以至于后来的攻击者,必须踩在阵亡者的尸体上,才能继续前进。

第三卷 血雨腥风 第五十章 合围

手雷和炮弹的爆炸声一声接着一声,弓弦声嘈嘈切切,伴着如歌弦响,热血慢慢汇成溪流,从山坡前淌下。

烟云飞舞,无数灵魂在风中消散。

当爆炸声渐渐衰退,弓弦响慢慢停止,硝烟和灰尘慢慢散去的时候,斜阳已落入西边的彤云后。如金流光,凝聚在恶虎寨上面飘扬的光复军战旗上。那面倨傲的光复军战旗Сhā在原地,不屑地俯视着激战一天,疲惫不堪,无可奈何的元军。

马大有在众将的陪同下,走了过来,轻轻地摩挲着旗杆,突然裂开嘴,笑了起来,烟熏火燎的脸上,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

“这将是他们看到的最后一次太阳。”马大有指着山下的元军,豪气万千地说道。

“看时辰,张指挥那边也该动手了。”副指挥陈豫强望着即将落山的夕阳,接着说道。

“马指挥,总攻开始可得让兄弟们先冲上去,张指挥那边再三交待,此战过后,因为你们还有任务,可不敢让你们损失太多啊!”101师副指挥李跃方冲马大有发泄着不满,“我那帮弟兄们在后面都休息一下午了,也该出来活动活动不是。”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马大有挥手制止了众将的­骚­动,笑着说道:“张指挥的好意,我们哪能不知,都是光复军,争战功,吃独食,可不是咱们的作为。”

“马指挥说得好,都是光复军,最要紧的是能杀鞑子,光复山河,我现在就去组织人马。”李跃方高兴地说道。

“­射­往元军大营的箭书都准备好了吗?”马大有转身问道。

“都准备好了,请指挥放心吧!”参谋长王启峰回答道。

“一会总攻打响的时候,把所有的炮弹都打出去,现在节省已经没有必要了。”马大有又对炮旅统制张镇华说道。

“是,”

…………………

为什么,为什么就是冲不上去。胡力其格愤懑地望着夕阳下的恶虎岭,人马已经折损近半,依然不能突破这个小小的山头,此刻他已经感到了危险,如果邵武那边的光复军乘机而出,依靠所剩的残兵能抵挡住两面夹击吗?

“传令,吃过饭后,稍事休息,继续攻击。”时间紧迫,胡力其格决定连夜猛攻,夺路而走。

“是”,

胡力其格回到大帐内,对着送上来的饭菜食不甘味,愁眉不展。

“将军,紧急军情。”亲卫队长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

“什么事情?慌什么?”胡力其格不悦斥责道。

“莫口岭失守了,有几个逃回来的兵士正在外面。”亲卫队长赶紧解释道。

听到这个消息,胡力其格“腾”地一下从帅椅上跳了起来,随即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双手用力在桌案上撑了两下,最终未能支撑得住,又重重地跌坐回椅子。

“跑回来几个?还有别人知道这个消息吗?”晕了好大一会,胡力其格才缓过神来,铁青着脸问道。

亲卫队长楞了一下,旋即从头到脚被无边的寒意笼罩。不敢看胡力其格那刀锋般的目光,侧开眼睛回答道:“回将军,现在跑回来的是十几个骑兵,属下已经派他们全部看押,消息还没走漏。”

“你马上派人守住莫口岭来此的道路,将逃回来的士兵全部看押,在我军攻下恶虎寨之前,绝不能让这个消息走漏出去。”胡力其格稍微松了口气,命令道。

是与恶虎寨的光复军决一死战的时候了,两天来,恶虎寨的光复军就像一块巨大的岩石般,死死的压在几万元军头上。论数量,元军占绝对优势。问题是,队伍中蒙古铁骑太少了,只占十分之一不到。剩下的四万人马,除了五千探马赤军外,全是新附军。

如果后路无忧,胡力其格还可以凭着这些人马与光复军继续周旋。但现在不行了,莫口岭这一失守,几万元军马上就陷入了重围当中。

到那时,即便不被光复军困死,大军也会崩溃。那些新附军本来就是狐疑之众,带着他们,威慑敌人的效果比战斗的效果更大些。几天来,在光复军的凶狠打击下,己经有军心浮动的传闻传入胡力其格的耳朵。如果让他们知道后路被切断了,还说不定会闹出什么乱子。所以,胡力其格绝不能带着军队回头去攻打莫口岭。

“传我的命令,擂鼓,升帐,把全体千户以上的将领都召集到中军来!”胡力其格叹了口气,大声喊道。

隆隆的战鼓声响了起来,听到点将鼓,一个个健壮的身影陆续跑进了中军帐。“这都是我蒙古好汉啊,今天,我就要带着他们去拼死一战!”胡力其格望着坐下那一张张忠勇的面孔,悲凉地想。

恶虎寨方向传来的呐喊声和隆隆的炮声,打断了胡力其格的暇想,怎么回事,难道光复军主动进攻了吗?

“报”,一个亲卫跑了进来,将一张纸递给胡力其格,“光复军突然向大营中­射­来很多书信,称莫口岭已经被攻取,咱们后路已经绝,要新附军反戈一击,不要再执迷不悟。属下拿一份前来汇报,其他几个弟兄正四下追缴箭书去了。”

“你下去吧,把其他人也叫回来。既然消息已经传出去了,追也没用!”胡力其格挥了挥手,示意亲卫离开。刹那间,他仿佛被人当胸捅了一刀,脸­色­青白中透着死灰,看上去有股说不出的凄凉。如果是亲卫们自己打探到的情报,胡力其格还可以通过杀人灭口的手段,把后路已绝的消息封锁住,从而稳定住军心。但这消息既然是被光复军大批­射­进营中来的,军营流传的就不止是一份,他即便是想封堵,也来不及了。

“将军,战吧!”万户勒敏走上前,大声说道。

“将军,不能再等了!”上千户乌赫鲁响应道。

胡力其格的目光扫过将领们决然的面孔,心中百感交集。面前这几个,都是跟着他厮杀了多年的弟兄,彼此之间呼吸相通,不用太多的语言,就知道对方想表达什么。而那些新附军将领则面面相觑,脸­色­变幻不定。

这些新附军不过是群废物,若是在往常,胡力其格和他的部将们根本不会把这些废物放在眼里。但现在是两军对阵的关键时刻,况且新附军的数量远超过蒙古士兵和探马赤军,如果他们再有了异动,情况就将更加恶劣。

“进攻,占领恶虎寨。勒敏,留给你两个千人队,尽快整顿新附军全体投入战斗。其他人,跟本将军出营督战”胡力其格下定决心后高叫道。

在皮鞭和刀剑的逼迫下,新附军的万户、千户们跑回营中整理本部人马。极度恐惧的新附军士兵还没从混乱中回过神来,怎么可能马上就能投入战斗,一个个哀叫着,哭喊着,不知道究竟该何去何从。

从北面吹来的风将炮击声连同硝烟一并送了过来,在新附军士兵眼里,那是地狱的味道与声音。队伍整理得更慢了,有人甚至偷偷地从队伍中溜出去,钻进附近的树林。

莫口岭方向隐隐传来了雷声,新附军更加恐惧,看来光复军­射­进来的箭书是真的,大军真得已经前进无路,后退无门了。

绞索已经慢慢收紧,疯狂的进攻徒劳无益。以疲惫之兵带狐疑之众,对上士气高昂,万众一心的光复军还会有胜算么。

天黑下来了,灯球火把点了起来,今夜注定漫长而血腥。

第三卷 血雨腥风 第五十一章 反击前奏

“如果老天如此不长眼,莫如让他塌了吧!”头颅被砍掉,依然挥舞着巨斧依然不肯倒下的刑天高呼道。

“没有用的,这是命运,任你力气再大也徒劳!”生着长长的驴子耳朵,画着白鼻子的小丑从舞台一角跑上来,四肢着地,假做好意地劝道。

“你没试,怎么知道!”扮演刑天的演员猛然抬腿,踢在小丑的ρi股上。

小丑发出一声驴叫,晃动着ρi股后的尾巴,狼狈地下台。

“头可断,膝不弯。骨可碎,心如铁。”刑天一下扯开上衣,胸口出现一双圆睁的虎目,对着苍天,大声地唱道:“胸前尚有一双眼,看世间奔流千年,千年流不尽的英雄血”

“好!”台下响起一片喝彩声,几个坐在前排的有钱人,把钱币向舞台前的铁盘子里扔。

“各位爷,太客气了。小的代戏班子的男女老幼,谢谢大爷打赏!”堂倌恭恭敬敬地施礼拜谢。

二层包厢里,许汉青正陪着两位夫人在看戏。见惯了后世的歌舞影视,他实在对现在的戏剧提不起太大的兴趣,但看着两位夫人聚­精­会神地观看,为了不扫兴,他也只好勉为其难地坐着。脑海里却在回顾着敌情司的调查报告:芙蓉班,五年前成立于山东,班主张大彪,当家台柱朱帘娣,在北方小有名气,常年游走四方进行演出,此次搭载泉州巨商麻老爷之商船来到泉州,名为演出,实目的不详,已严密监视中。

“夫君,他们演得如何?”刘馨儿转头问道。

“好,演得好,特别是那几句,头可断,膝不弯。骨可碎,心如铁。很有气势。”许汉青赶忙收起思绪,笑着答道。

“这个戏班子还是花了心思的,这恐怕是专门演给夫君看的吧。”许夫人心思较细,想得较多,说得比较准。

“呵呵,投其所好,这也无可厚非。谁不知道夫君是大英雄、大豪杰,大宋现在能凭一己之力与元军硬抗,还屡战屡胜的除了夫君还有谁。”刘馨儿轻笑着捧了许汉青几句。

“过了,自家人夸自家人,让别人听到了可不好。”许汉青笑着摆了摆手,又正­色­轻声说道:“两位夫人,这个戏班子来得蹊跷,在没调查清楚之前,还是少来为好。”

“恩,夫君说得有理。”许夫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好吧,我听夫君的。”刘馨儿虽不十分情愿,但也点头答应。

此时,台上正在上演的是关汉卿的《救风尘》,说的就是下层民众不堪棱辱、奋起自救的激动人心的故事。

戏中正演到赵盼儿倍加小心,见机行事,虚与委蛇,以欲擒故纵、争风呷醋、发誓赌咒之法,一步步打消周舍的戒心,把他引入忘乎所以的境地,终于赚得周舍的休妻文书,拯救出沦落的宋引章这一情节。朱帘娣­色­艺双全,演技十分出­色­,观众时而会心微笑,又时而哄堂大笑,一场尖锐紧张的冲突,便在乐观明朗的气氛中结束。

许汉青心中虽然对戏班还心存疑虑,但这两部戏所表现的中心思想却也甚合他的心意,两位夫人又看得开心,也便笑着点头表示赞许,“演得不错,让观众在笑声中体悟到不能低估自身的力量、不能屈服于压迫者的­淫­威,只要敢于斗争、善于应变,命运就可以掌握在自己手中。这与咱们的宣传也有相同之处吗!”

“夫君似乎看得心不在焉,却得悟出这般道理?”刘馨儿有些惊异地问道。

“嘿嘿,谁说我心不在焉,我看得很仔细哪!”许汉青略有些槛尬地解释道。

一个亲卫从身后靠了过来,在许汉青耳边说了几句。

许汉青站起身抱歉地笑着对两位夫人说道:“你们慢慢看戏,有紧急事情要我去处理,为夫便不陪你们了。”

“夫君先去,我和馨儿看完便回去,有这么多人保护,没有问题的。”

芙蓉班的台柱朱帘娣站在角落里,望着许汉青在几个亲卫的贴身保护下匆匆而去,眼里透出异样的神采,犹豫了一下,并未上前答话。

“邵武大捷,元军在张天河与马大有的夹击之下,几乎被全歼,只可惜胡力其格在十几个亲卫的保护下,钻入山中密林,现在尚未捕获。”许汉青刚回到参谋部,副参谋长孙志勇便满脸喜­色­地将战报递了过来。

“没想到他们这么快,这么狠。”许汉青看完战报,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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