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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相地衰征与官山海

店伙计走上前来:“客人要住店?”

侍卫道:“店家,可有上房?”

店伙计看看管仲,道:“上房已客满。”

管仲看着婧道:“既然没有上房,要两间客房也行。”

此时一位商人打扮的人站在客房门口,仔细端详着管仲。

婧跑过去,喊道:“舅舅,你也在这里?”

舅舅惊讶地:“咦,你怎么来了?”他朝管仲看了一眼,小声地:“婧儿,那位可是……”

“那是我家主人齐仁。”婧说罢,又附到舅舅耳边说:“相爷微服巡盐,不许说他的身份。”又跑到管仲身边说:“老爷,那是我舅舅。”

管仲走上来拱手施礼道:“幸会,幸会!”

舅舅一见管仲,喊一声:“恩人!”就要跪拜,管仲急忙拉住:“咱们到屋里说话。”

走进客房,舅舅对婧道:“婧儿,相爷是我再生父母,来,咱们向相爷叩头!”

婧拉住舅舅,看着管仲笑道:“舅舅,你不知道,相爷今天也得喊你舅舅了!”

舅舅大惊,看看管仲,再看看婧。

婧撒娇地说:“舅舅,你到哪儿去了?我娘到处找不着你。孩儿的终身大事,你也不到场祝贺祝贺。”

舅舅把脑门一拍,乐得咧开大口直笑:“嘿嘿,这是缘份,嘿嘿,这是天意……”

管仲笑问:“舅父大人可是­干­贩盐生意的?”

舅舅答道:“正是,自从相爷救命之后,小人就做起了贩盐生意,到楚国才回来。”

婧忍不住笑道:“什么大人小人的,你是我舅舅呀!”

管仲又问道:“贩盐利润如何?”

舅舅道:“贩盐本来获利甚丰。可现时不行了,利大头被盐霸夺去,商人深受其害。”他叹了口气,继续道:“以前贩盐,直接从盐民手里收购就行了。朝廷的官海大计颁布以后,就只能从官盐场批盐,可把商人害苦了。”

管仲忙问道:“商人直接从官盐场买,免得一户户收购,不是更方便吗?”

“方便是方便,可盐场净捣鬼,在秤上作手脚。大秤收,小秤出,低价收,高价卖。钱全让他们夺去了。”舅舅诉苦道。

管仲点点头:“唔,原来如此!”

这时,院内传来恶声恶气的喊声:“店家,住店的有不三不四的人吗?”

店伙计的声音:“没有,都是来贩盐的。”

“不行,我得亲自查查!”随着声音,“咣”地一声门被推开,对管仲等人吼道:“你们都是贩盐的吗?”

管仲没理睬他。

舅舅答道:“是贩盐的。”

恶汉道:“这里的规距你们要知道,只许到易老爷的盐场去装运,不准到处乱跑,如有违反,没有你们的好果子吃!”又皮笑­肉­不笑地说:“你们要是不熟,可以找我,有你们的好处。”说罢,大摇大摆而去。

舅舅气愤地说:“这班狗东西,如狼似虎,专门搜刮商人,好多商人都不敢到齐国来作买卖了。”

管仲点点头,沉思起来。

6.十万火急

管仲一行,来到海边。

婧是第一次见大海,只见无边无际,蔚蓝一片,海天一­色­,点点渔帆与群群海鸥共舞,层层波浪,似千军万马奔腾。海边金黄|­色­的沙滩,象一匹巨大的黄绸。婧坐在沙滩上,尽情地呼吸那清新,带有咸味的海风,心旷神怡。

海边上,搭起一片片用荆条编成的篱笆院落,盐民就住在里边。

管仲走进一家院落,只见院子里一溜放着十几个大瓦盆,盆里都盛满了盐水。他走近一看,水面大都结痂沉盐了,旁边有七、八篮子盐土,两把小竹扫帚,还散乱地放着些草席、瓦罐、盆、勺等淋卤用具。简易的土房中,一个五十多岁的人和一个四十多岁满脸络腮胡子的人正在喝酒。菜肴是煮得透红的大虾和大蟹子,他们见管仲进来,忙站起身来,惊奇的目光集中到管仲身上。

那个络腮胡子问道:“先生可是来买盐的?”

管仲点点头:“正是。”

五十多岁的人忙道:“先生买盐可到盐场去。”

管仲坐在席上,拿起一只大螃蟹吃起来,边吃边说:“好鲜啊!”

两位盐民也在席上坐下。

管仲问道:“你们煮盐的买卖好吗?”

络腮胡子大声道:“好个Diao!俺一包盐足足二百斤,可到盐场那里一过秤,只有一百二十斤。他秤上有鬼!”

老者忙道:“小声点,当心惹祸!”

络腮胡子吼道:“反正这碗饭吃不下去了,怕他个Diao!”

管仲道:“盐霸这么坑害你们,你们为什么不上官府告他?”

老者压低声音:“听说,这盐场的易盐司在朝廷里有人,你上哪里告?”顿了顿,小声劝道:“这易盐司可厉害着呢,前些日子刘老汉把盐偷偷地卖给一位姓马的盐商,经果姓马的盐商被扔进海里喂了鱼,刘老汉也被打成重伤,至今还躺着呢!客官,你少管闲事。十天前来了个客官,也到处问这问那的,不知怎么得罪了易盐司,他把主仆二人抓起来了。”

管仲一惊,忙问道:“那客官什么长相?”

老者道:“看上去比你年长,个头比你矮,他说他是盐商,可俺看不大象,说话挺有学问的。”

管仲神经顿时紧张起来,难道是鲍叔牙?这些盐霸如此穷凶极恶,如果鲍叔牙落到他们手里,可别有什么危险。

正这时,那个昨晚查店的恶奴一步闯了进来,指着管仲喊道:“老子昨晚就看你不地道。不让你们乱跑,你偏要乱跑。走,跟我走一趟!”

管仲走出窝棚,对侍卫使了个眼­色­,对恶奴问道:“去哪儿?”

恶奴吼道:“去见易老爷!”

管仲不屑一顾地看了恶奴一眼:“哪个易老爷?”

恶奴上前一把抓住管仲:“你不认识易老爷?叫你认识认识,前几天有两个人也说不认识易老爷,已经抓起来了,走,乖乖跟我走!”

侍卫纵身挥拳,将恶奴打翻在地,把他双手反剪,用力一按,那恶奴疼得直叫娘。

管仲问道:“前几天你们抓的那两个人姓什么?叫什么?快说!”

恶奴道:“听说叫鲍叔牙,可不是我抓的。”

管仲大惊,忙又问道:“现在何处?”

恶奴答道:“关在易老爷的黑牢里。”

管仲叫侍卫将恶奴绑起来,交给窝棚里的长者:“老人家,我是相国管仲,请你们把这个坏蛋看好,千万别让他跑了!”

二人一听是相国,连忙叩头:“小民有眼不识泰山,相爷恕罪!”

管仲把二人扶起来,说:“应该谢谢你们。”

络腮胡子激动地说:“相爷来了,俺盐民就有盼头了,相爷,一定得狠狠治治这些吃人­肉­喝人血的坏种。相爷放心,俺一定把这个坏蛋看好!”

管仲对侍卫甲道:“立即持相府令牌,调一乡之兵,战车三十乘,火速到驿店见我!”

侍卫甲:“是!”飞奔而去。

婧兴冲冲从海边跑过来,手里拿两只大海螺,一看这个场面,连忙把海螺扔掉。

管仲对婧道:“赶快上车!”

7.鲍叔牙遇难

鲍叔牙确实被盐霸易容关进了死牢。

易容是什么人?他是易牙的弟弟。这个人自幼就是个地痞,不­干­正事。易牙进宫后,千方百计安排他到盐场来当了盐司。这海边盐场虽然偏僻、荒凉,可山高皇帝远,在这里他就是太上皇,而且这个盐司肥得很,可以大把大把地捞钱。他打着官府的旗号,把秤改造成鬼秤,盘剥盐民和盐商。还弄了十个美女供他玩乐,整日里花天酒地,醉生梦死。谁要是触犯了他,轻者打个半死,重者扔进大海。十天前,恶奴报告说鲍叔牙在盐民中间活动,他不大相信,鲍叔牙乃堂堂亚相,跑到海边来­干­什么?便派人把鲍叔牙主仆二人抓了来。一问,果然是鲍叔牙,他便慌了手脚,放了不行,鲍叔牙可不是等闲之辈,是桓公的师傅,又是管仲的至友,他到盐场来了解了那么多情况,放了他自己决不会有好果子吃,轻者丢了乌纱帽,弄不好连命也保不住。他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杀了鲍叔牙,反正他是微服私访,把他扔进大海喂鱼,把所有的知情人统统­干­掉,神不知鬼不觉。可他又怕万一走漏了风声,那后果就大了,有可能满门抄斩,诛灭九族。为此,他派了他的叔伯兄弟易全火速到临淄请示易牙。易全走了以后,他如热锅上的蚂蚁,惶惶不可终日,坐也不安,卧也不宁,酒也不香,饭也不甜,眼巴巴盼望着易全赶快回来。就这样一直眼巴巴等了七、八天,易全终于回来了,他把易全拉进密室。

“大哥怎么说,你快说!”易容迫不及待地问。

“大哥让我告诉二哥,鲍叔牙是自己不小心掉到海里淹死的,手脚一定要做得­干­净,不能留任何把柄。”易全说完端起酒爵,一仰脖子喝了下去,又说:“大哥说,鲍叔牙是管仲的臂膀,专门和大哥作对,机不可失,要快下手!”

易容脸上露出杀机,将案一拍:“好,今晚就下手,你把鲍叔牙带到这里来。”

一会儿,易全把鲍叔牙和侍从带进来。鲍叔牙身着盐商服,反绑双手,来到密室中,大义凛然。

易容­奸­笑道:“我再最后问你一遍,你是真鲍叔牙,还是假的?”

鲍叔牙冷笑一声,鄙夷地说:“凭你还不配问我!”

侍从高声道:“鲍亚相是君上的师傅,管相国的兄长,你敢动亚相一根汗毛,叫你满门灭绝。”

易容冷笑一声问侍从:“你说他是鲍叔牙,那我问你,鲍叔牙乃朝廷重臣,来这里­干­什么?”

侍从道:“鲍亚相是奉君上和管相国之命,下来体察民情。”

易容转身对鲍叔牙道:“他说的可是真的?”

鲍叔牙怒目而视,昂首不语。

易容凶相毕露地说:“看来还是假的,好啦,让他们二位到大海里去体察体察鱼情吧!”他对易全说:“你亲自去办!”

又附在易全耳边嘀咕了几句。

易全与二名恶奴把鲍叔牙和侍卫装进麻袋。

鲍叔牙仰天长叹:“可怜我鲍叔牙叱咤风云半生,今天不明不白地死在小人手里。易容小子,主公和管相国决不会饶恕你们的!”

易容笑道:“哈哈,你到底承认了不是!鲍叔牙,你放着高官不当,跑到海边乱窜,失足掉进海里淹死,跟我易容可没有什么相­干­!”

8.“天不灭管鲍之交”

管仲焦急地站在驿站门口。

一队战车和三百名士兵疾驰到店门前,第一辆战车上跳下一名戎装大夫,跑到管仲面前,双手施礼道:“北属大夫田烈参见相国!”

管仲命令道:“本相命你立即攻取易容住宅,不准放走一人,抵抗者就地诛杀,易容一定要活捉!”

田大夫:“遵命!”他跳上战车,大吼一声:“跟我来!”

管仲亲自带着十乘战车,急驰至易容住室后边的山崖上。

山崖有二十余丈高,山崖下边就是波涛汹涌的大海。

管仲带人赶到山崖上,只见两名恶奴正从车上抬下两只麻袋。

鲍叔牙的侍从在麻袋里高喊:“无法无天的贼徒,胆敢害鲍亚相!管相国,你在哪里?”

易全恶狠狠地一挥手:“把他们扔下去!”

两名恶奴抬起装鲍叔牙的麻袋,来到崖边,刚要往下扔,只听“嘣”的一声响,一名恶奴应声倒下。另一名恶奴还没弄清怎么一回事儿,一支利箭飞来,正中恶奴的后心窝。

易全大惊,回头一看,只见管仲正弯弓向他瞄准,忙跪地求饶:“好汉饶命!”

侍卫上前将易全捆起来。

管仲忙把麻袋解开,为鲍叔牙松绑:“鲍叔兄,你受苦了!”

鲍叔牙见是管仲,猛地抱住他,热泪奔流:“夷吾弟,我还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了呢!”

管仲擦一把泪道:“天不灭管鲍之交!”

9.严惩盐霸

管仲之所以料事如神,是因为他亲自进行了调查研究。他发出调查命令后,便驾车在海边侦察了一番,特别对易容的住地四周看了个仔细。根据那位老者提供的情况,他断定易容住宅后边到山崖是一片树林,没有人烟,崖下水深浪急,是个害人的理想场所。鲍叔牙被抓还是十天前,这么大的事儿易容不可能不向易牙报告,从海边到临淄,往返最快也需要八到九天的时间,他到海边巡查,虽然是微服暗访,也难免走漏风声,万一易容察觉,提前下手……想到这里,他顿时紧张起来。他估计易容如果杀鲍叔牙,只能是秘密进行。因此,他派北属大夫带兵攻易容住所,活抓易容,他亲自带人来到这悬崖上来。情况完全证实了他的判断。

北属大夫将易容及一班恶奴全部活捉前来向管仲交差。管仲和鲍叔牙商量,决定在盐场召开一个宣判大会,揭露盐霸的不法行径以稳定盐民情绪,保护盐商利益,使盐业政策深入人心,来促使煮盐事业的发展。

一场奇特的审判大会在盐场开场了。

管仲、鲍叔牙端坐在案前,神情自若,稳如泰山。

周围是数千名盐民和盐商。

鲍叔牙站起来,厉声道:“将罪犯拉出来!”

两名军士抬着一杆大秤走进会场,把秤放在秤架上。

人们惊奇地看着管仲和鲍叔牙,二位相爷莫非要审秤?

鲍叔牙指着秤,厉声道:“罪秤!你罪恶深重,你为非作歹,敲骨吸髓,你喝­干­了盐民的汗,吸尽了盐民的血!有多少盐民兄弟被你害得走投无路,家破人亡!你知罪吗?”

人们愤恨地看着这杆大秤。

鲍叔牙;“盐民兄弟们,你们最辛苦!修盐池、引海水、晒盐、煮盐,一双赤脚整天泡在盐水里,每一粒盐都是你们的汗水,可你们却饥无食,寒无衣,为什么?”

盐民甲:“都叫黑心的盐霸霸占去了!”

鲍叔牙:“盐民兄弟们,你们知道盐霸是怎样坑害你们的吗?”

众人疑惑地看看鲍叔牙,又看看管仲。

鲍叔牙:“现在,我给大家解开这个谜。来人!”

二名军士抬进一包盐,挂到秤架上。

鲍叔牙走到秤前:“这是二百斤盐。”他把秤杆往下一压,挂上秤砣:“你们来看,这是多少?”

盐民甲跑到秤前,仔细看秤星,惊呼道:“啊,才一百二十斤!”

盐民们抽了一口冷气。一老汉道:“我说怪呢,在家里称好了的盐,一到盐霸的秤上就少了一半。”

鲍叔牙把秤杆往上一抬,将秤砣压在二百五十斤秤星处:“你们再来看,这二百斤盐现在变成了多少?”

婧的舅舅跑上去一看,惊叫道:“二百五十斤!这一包盐就坑俺五十斤,怪不得俺一年到头贩盐挣不着钱呢!”

人们恨得咬牙切齿,怒吼道:“砸了它!”

鲍叔牙怒喝一声:“将这罪秤剖心破腹示众!”

两名军士抬起秤,狠命朝石头上摔去。“咔喳”一声,秤杆断了,流出了水银。秤杆里边是空心的,中间有一道长槽,近秤尾处还挖着一个­鸡­蛋大的坑。

人们­骚­动起来。老者向管仲、鲍叔牙跪下道:“相爷神明,为俺盐民作主!”

众人也一齐跪下,喊道:“谢相爷!”

管仲忙起身将老汉扶起,大声道:“大家请起!”

众人起身。

管仲道:“盐民兄弟们,国君关心咱们盐民,特派我和鲍太傅前来察看。”

众人:“谢君上!”

管仲:“现在,盐霸除了,他们的­阴­谋揭穿了。为了防止出现新盐霸,我们要加强渔盐管理,保证公平交易。今后,你们再发现有人捣鬼,要及时报官,一定严办,决不轻饶!”

众人:“君上英明!相爷英明!”

管仲又对众盐商道:“盐商兄弟们,你们为大齐的渔盐生产出了大力,奔波流通,我代君上感谢你们。大齐的渔盐,要通过你们,卖到中原各国,你们辛苦了!”

众商人:“大齐有明君贤相,我们放心了!”

10.易牙烹子

易牙从齐王宫回到家里,一头扎到睡榻上,长一声短一声地叹起气来。

五岁的儿子易虎跑到榻前,抱着易牙的手:“爹爹,吃饭啦!”

易牙烦燥地一挥手,把儿子推了个仰巴叉:“去去去!”

易虎委屈地从地上爬起来,泪眼汪汪,可怜兮兮地看着爹爹。

易虎娘走上前来,伸手摸摸易牙的前额,轻声细气地问:“怎么啦?他爹,身子不舒坦?”

易牙长叹一声。

易虎娘又关切地问道:“是朝廷上遇到不顺心的事儿?”

易牙吼道:“少在我身边穷嘟噜,一边子去!”

易虎娘低眉顺眼,陪着笑脸又道:“不管咋着,得先吃饭呀!”

“吃饭?赶明日咱一家人都得喝西北风!”

易牙朝妻子吼道。

易牙确实遇上了大麻烦,是他的弟弟易容给他惹的乱子。本来,易容在海边当盐霸,横行霸道,大秤进小秤出,鱼­肉­盐民,不断有人告他的状,可有易牙在齐桓公身旁,小小不然的也就算了。易牙的烹调技术在齐国那是没说的,桓公又特别爱美食,把易牙当做掌上明珠。别看是个厨子,可朝廷上那些大夫们,见了易牙都刮目相看。那易容自以为靠山硬,越来越肆无忌惮。易牙本来想除掉鲍叔牙,砍去管仲的左膀右臂,为他往上爬搬掉绊脚石。可谁料到易容办事这么不利索,管仲不但救了鲍叔牙,而且识破了易容往秤杆里灌水银的把戏,当场劈了秤,把易容一伙捉了起来,被宾须无定了死罪,已关进了死牢。管仲向桓公报告了此事,桓公大发雷霆。易容死定了,好在他一人做事一人当,死活不连累哥哥。可管仲着实可恶,非要追究易容的后台,向桓公提议,非将易牙逐出宫廷不可。这管仲,权力大得很,桓公也无可奈何。今天晚饭时,桓公派人告诉易牙从明日起再不准入宫。易牙苦苦哀求,最后,桓公答应他明天再做最后一天饭,后天一定离宫。

对易牙来说,这可真是晴天霹雳。别看他是个厨子,可心野得很,他做梦也想取代管仲当相国。他不止一次地和竖貂、开方计议,三十年后与管仲见高低。管仲再能,也有老的时候,太阳不能老晌午。不料,这一下子砸了锅。只有明天一天了,还有可能挽回吗?怎么才能使桓公收回成命呢?他知道,桓公也不是等闲之辈,况且这齐国姓姜不姓管,只要桓公决心留下他,管仲也无可奈何。他也明白,桓公之所以宠爱他,就是看中他的一手高级烹调技术。所以,要想让桓公改变主意,只有在饭菜上做文章了。

易牙翻来复去地思索着,不觉已是半夜时分了。他走到院子里,来回踱着走。惶惶如热锅上的蚂蚁。明天这顿饭做什么花样儿呢?说实在的,他浑身的解数都已用尽,再也想不出什么新鲜招数了。这时,他耳边又响起了竖貂的话:“易牙老弟,明天这顿饭可是生死攸关呀!这顿饭要让君上一品尝,就能看出你的忠心,回心转意才行。”是呀,什么饭菜能达到这种效果呢?

­鸡­叫头遍了。

易牙急得团团乱转。尽管夜风很凉,可他还是急了一身汗。忽然,他想起前些日子与桓公一起外出打猎,那天,桓公­射­中了一头黄羊,易牙把黄羊烤得外酥里­嫩­,桓公吃得很香,笑着对他说:“爱卿,你手艺果然不凡,看来,这人间美味除了人­肉­寡人没尝过,什么都吃遍了吧!”想到这里,易牙眼睛一亮。人­肉­!对,人­肉­是可以吃的。可这人­肉­,到哪里去取呢?

易牙府内侍女仆从一大群,是杀男的好,还是女的好?他又一想,如果随便杀一个人做成|人­肉­羹献给桓公,桓公能不能看出他的忠心?他摇摇头。要是把自己的亲人杀了,那桓公肯定会受感动。亲人只有老婆和儿子易虎,这两个谁轻谁重呢?老婆杀了还可以再娶一个,儿子可就不一定再能生出来。儿子比老婆重,易牙抽出短剑,决定杀老婆。他转念又一想,既然儿子比老婆重,那么是杀老婆还是杀儿子更能表现他对君王的忠心呢?当然是杀儿子。

­鸡­叫二遍了。

易牙把牙一咬,下了决心。他走进儿子的住室,只见残烛将尽,烛花一跳一跳的。儿子睡得正香呢。他似乎在做美梦,红红的脸蛋上洋溢着天真无邪的笑容。易牙看着儿子,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他就这么一个儿子,而且易虎聪明过人,胸有大志,是他的心肝宝贝,他怎么忍心杀自己的儿子?

可如果不杀,明天就得滚蛋。他的相国梦,他的荣华富贵,就化为烟云。这些,比儿子更重要。他心里骂自己,易牙呀易牙,这是什么时候了,你还这么婆婆妈妈的儿女情长?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再说,可以多娶几个老婆,多生几个儿子嘛!于是,他举起了短剑……

易虎在睡梦中突然咯咯地笑出声来:“爹爹,我长大了当相国!”易牙的剑又无力地垂了下来。是啊,野兽尚有舐犊之情,难道我易牙还不如一只野兽?万一杀了儿子,桓公仍不买我的帐,我不是遗恨终生吗?而且定会落个千秋骂名。

­鸡­叫三遍了。

易牙终于下了决心。他的前途就在此一举。不如野兽也罢,千秋骂名也罢,他豁出去了!他左手用衣服捂住易虎的嘴,右手举起短剑,一闭眼,将剑刺进儿子的胸膛……

易牙看看睡榻上的血,再看看手中带血的剑,只觉得眼前金花乱舞,天旋地转,“咕咚”一声倒在了地上。

第二天中午,易牙将一陶罐人­肉­羹双手呈在桓公面前。

桓公尝了一口,称赞道:“好香好鲜的­肉­汤啊!”一连又喝了几口,道:“爱卿,你这是用什么做的,怎么寡人从未尝过?”

易牙泪流满面,泣不成声,扑通跪在桓公面前:“君上……”

桓公一惊,看了竖貂一眼。

竖貂忙道:“君上,易牙为了让君上尝遍人间百味,将他的儿子杀了,做成童子羹敬献君上。君上,易牙的一片忠心,苍天可鉴呀!”

桓公大吃一惊,问易牙:“这可是真的?”

易牙点头:“为了君上,易牙剖腹剜心也心甘情愿!”桓公大为感动,走上前扶起易牙:“爱卿对寡人如此忠心,实在难得,实在难得呀!”

竖貂叹了口气,说:“君上,可惜易牙明天就要……”

易牙复又跪在桓公面前:“君上,让小人留下吧?只要能伺候君上,怎么处罚小人都行。”

桓公道:“好吧,爱卿,寡人答应你,留下吧。寡人不能没有你啊!”

竖貂:“那相国那里……”

桓公笑道:“寡人主意已定。这点面子,相国会给的。”

竖貂忙向易牙道:“还不快向君上谢恩!”

易牙又一连叩了三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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