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再高呀全不怕,
踏破青山我当先。
下山歌:
上山险呀下山难,
车难移呀轮如磐。
克令支呀灭孤竹,
不险不难非儿男。
踏平北戎呀天下太平,
功德无量呀世留英名!
这两首歌不出两天时间,全体将士都会唱了。军士们唱着歌行军,顿觉脚步轻盈,劲头十足。踏着铿锵的节拍,军士分外精神,速度大增。特别是那些推车的军士,边推边唱,你唱我合,同心齐力,轮转如飞。
桓公高兴地道:“寡人今天才懂得,一支歌竟有这么大的力量!”
管仲笑道:“当年臣从鲁国返回齐国时,臣料定鲁侯会听施伯之言,非杀臣不可,便作鸿鹄之歌鼓舞军士,军士们越唱越带劲,忘记了酷暑,忘记了疲劳,才使臣顺利回到临淄。
否则,臣恐怕早在鲁国变成泥土了。”
桓公不解地问:“为什么人一唱歌就会忘记疲劳呢?”
管仲答道:“人是由躯体和精神组合而成。躯体劳累不是真劳累,精神劳累才是真劳累。如果躯体劳累了,而精神愉悦,那么人就会忘其劳累了。”
桓公赞同地点头。
燕庄公佩服道:“管相国真乃神人,通天通地更通人呀!”
大军翻过了一山又一山,行进到一座岭上,只见前面人马车辆拥挤不前。齐桓公、燕庄公、管仲一齐前往察看,只见两边石壁刀削一样直立,中间一条小路只能通过一人一马,车辆根本无法通过。幸好山戎未曾在此设防,管仲擦把冷汗道:“天助我也!如果戎人在此埋伏,对我可就大为不利了!”
燕庄公道:“过了这道岭就是卑耳河了。”
管仲对齐桓公道:“主公,反正车不能渡河,何不就屯军山上,使人探明水势,然后进兵。”
桓公下令:“兵屯山上待命,探明水势后轻装过河。”
虎儿斑带领人马前去探水,回来禀报:“主公,下山不到五里,就是卑耳河,河水宽而且深,竹筏全部被戎主抢走。河下游三里处水面虽然宽,但水深不过膝。”
燕庄公惊疑道:“探得可准?寡人从未听说卑耳河有浅处可过,都是乘筏而渡。”
虎儿斑道:“末将亲自下河试过,水底好象一道宽墙,一次可通过十人。”
管仲问道:“河对岸可有重兵把守?”
虎儿斑道:“有兵把守,但人不多。”
桓公又问:“这里离孤竹城还有多少路程?”
燕庄公答道:“过河往东走,先到团子山,再到马鞭山,再到双子山,大约三十里。过了山,再走二十五里,便是无棣城,就是孤竹国的都城!”
虎儿斑请命道:“主公,末将愿率本部兵马充当过河先锋!”
桓公道:“好,寡人命虎儿斑将军为渡河先锋!”
管仲道:“渡河要快,单从一个地方渡,如果戎人重兵设防,那就被动了。机不可失,时不我待,军队分为两部分,一部分随虎儿斑涉水过河,另一部分马上伐竹造筏,乘筏过河。”
桓公对隰朋道:“传寡人令,王子成父将军、高黑将军率军造筏,从上游渡河;宾须无将军同虎儿斑将军率兵从下游涉水过河。过河后在团子山汇师。”
8.踏平孤竹
答里呵在无棣城中,以为有卑耳河天然屏障,齐军过不来,时间一长就不战自退。因此,悠哉乐哉,不以为然。这天,他正与嫔妃在宫中戏耍,忽然探子来报,说卑耳河中到处都是竹筏,还有一队军马从河下游涉水而过。答里呵一听,慌了手脚,急忙命黄花元帅率兵去河边拒敌。
密卢在一旁道:“国主,俺愿自告奋勇为前部,报仇雪耻!”
黄花元帅冷笑道:“败军之将,还能言勇?俺不要败将为先锋!”说完,跨出帐外领兵去了。
密卢气得七窍生烟,又不好发作,只好忍气吞声。
答里呵看在眼里,对密卢道:“国主报仇心切,可率兵去团子山。这团子山是敌军必经之地,相烦国主严加把守,以便接应黄花将军。俺这里随后就到,看来这场恶仗是非打不可了,不是鱼死,就是网破!”
密卢口里应着,但心里又气又烦,对黄花恨之入骨。
黄花率领兵马赶到河口,正遇上刚渡过河来的齐军先锋高黑。黄花既不通名,也不报姓,轮起斧头就砍,高黑挺枪来迎。黄花一斧头砍来,高黑举枪一架,只听“当”一声响,火花直冒,高黑双手虎口震裂,肩膀震得发麻,喊声:“好家伙!”黄花又一斧横着砍来,高黑急忙一个蹬里藏身,斧头带着风声,“唿”一声掠过。高黑只有招架之功,无还手之力。幸亏王子成父杀了过来。黄花撇了高黑,扑向王子成父。王子成父不愧为沙场老将,手中的戟舞得风车一样。黄花左一斧,右一斧,上一斧,下一斧,怎么也砍不着,急得哇哇直叫。王子成父左躲右闪,避开黄花的大斧,瞅准机会就刺上一戟。两个人大战五十回合,胜负难分。齐军全部渡过河来,宾须无、虎儿斑一齐前来助战。黄花自知寡不敌众,弃军而逃。五千人马,被齐军杀伤大半,其余全部投降。
黄花元帅单人独马冲杀出来,直奔团子山口,只见旌旗如林,绣着“侯伯”、“齐”、“燕”、“无终”的一面面战旗迎风猎猎;一座座帐篷,宛如一夜春雨后冒出的满山遍野的蘑菇。成千上万的齐军,秩序井然。不好,团子山已被齐军占领,他不敢上山了。便丢弃了心爱的战马,脱下战袍,连同大斧藏在一个山洞里。他到附近一家人家去借了个破褂子,打扮成樵夫模样,从小路攀悬崖,爬过团子山,一口气跑到马鞭山,直奔大营,迎面遇到了密卢。原来,密卢奉答里呵之命据守团子山,人马刚到马鞭山,从团子山溃退下来的军士口中得知,团子山已被齐军所占,只得在马鞭山驻扎下来。
密卢一见黄花那副狼狈模样,就知道是吃了败仗,心头掠过报复的喜悦,阴阳怪气地问道:“元帅乃常胜将军,名震北戎,今日怎么如此狼狈?”
黄花见密卢那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怒火中烧,可又不便发作,且饿得肚皮贴到脊梁骨上了,便道:“敌众我寡,吃了败仗。”
密卢故作惊讶之状,道:“怎么,黄花元帅还能吃败仗?
那五千人马呢,就回来元帅一个人吗?”
黄花再也忍受不住了,大声道:“不要问了!俺见了国主自然会禀报的,快给俺酒饭,简直饿坏了!啊,还得备一匹马,吃完饭俺去见国主!”
密卢对手下人道:“黄花元帅饿了,还不伺候!”说完,到帐外去了。
一会儿,一名军士端着一罐水,一碗炒面进来,说:“元帅请用饭。”
黄花大怒,这不是打发叫花子吗?朝军士吼道:“酒呢?
菜呢?”
军士充耳不闻,退出帐篷。
黄花这个气呀,不打一处冒。这个密卢,分明是在报复他。他活了三十多岁,还没受过这样的窝囊气,可军情危急,也顾不得体面了。他吃一口炒面,喝一口水,眨眼功夫,面光水尽,走出帐篷见一军士牵着一匹马,二话没说,将身一纵,跃上马背,向前奔去。不料竟是匹腿有病的老马。他也顾不得这些了,一个劲地狠夹马肚,可怜那匹残马,一瘸一拐地往前奔。
黄花元帅回到无棣城,见到答里呵,急忙叩首请罪:“罪臣黄花叩见国主!”
答里呵大惊,忙扶起黄花道:“元帅何出此言?”
黄花道:“齐军扎筏已全部渡过卑耳河,罪臣赶到河口,与齐军交战,无奈寡不敌众。请国主再给罪臣一万人马,不打败齐军,黄花死不瞑目!”
答里呵长叹一声:“唉,想不到齐军如此神速!”
黄花又道:“现在,团子山已失守,齐军正向马鞭山挺进。国主,军情危急啊!”
答里呵又长叹一声:“唉,俺当初不听元帅之言,吃了大亏,现在齐军大兵压境,如何是好?”
黄花献计道:“齐侯所恨,在于令支。国主可斩密卢君臣之首,献给齐侯,作为讲和的见面礼,齐军可不战自退。”答里呵摇摇头,道:“密卢国破而来投俺,怎么忍心杀他!
再说,齐侯如果不答应讲和怎么办?”
宰相兀律古道:“国主,臣有一计,保教齐军全部覆没。”
答里呵忙问:“何计?快说!”
兀律古道:“咱们孤竹国北边有个地方叫旱海,当地百姓叫它迷谷,沙漠一望无际,水草不生。凡是进这旱海的,没听说有活着出来的。那地方经常狂风大作,刮风时,人马都被刮跑。一刮风便天昏地暗,飞沙走石,特别是陌生人,如误入迷谷后,便只有进去的路,没有回来的路了,那道九曲十八弯,还有毒蛇猛兽。如果咱们派人诈降,诱齐军进迷谷,不用厮杀,国主可高枕无忧!”
答里呵道:“计是好计,可怎么能让齐军进入迷谷呢?”
兀律古道:“国主可带宫眷到阳山躲避,令城中百姓都到山谷中藏匿,无棣就成了一座空城。然后派人诈降,告知齐侯,就说国主闻听齐军到来,恐不敌齐军,弃城逃往砂碛国借兵去了。齐侯必定下令追赶,只要把齐军领进迷谷,便大功告成!”
答里呵连声称妙,道:“此计甚妙,只是这诈降之人……”
黄花元帅大声道:“臣与齐军不共戴天,臣愿前往齐军诈降!”
答里呵道:“黄元帅能前往,俺就放心了。为了让齐侯不疑,你可带骑兵千人同去。”
黄花道:“国主放心,臣不把齐军领进迷谷,再无颜面见国主!”
兀律古道:“事不宜迟,速速依计行事!”
黄花元帅点起一千骑兵,向马鞭山疾驰而来。在路上他突然想到,我就这样去见齐侯,虽然带了一千人马,恐怕也被见疑。齐侯最恨密卢,如果把密卢首级献上,肯定见而不疑。不过,国主答里呵不会同意杀密卢,自己擅自这么做,肯定会被怪罪。可只要消灭了齐军,国主也会体谅的。他下了决心。
密卢见黄花元帅带兵而来,以为是答里呵派来了援兵,十分高兴地前来迎接,见黄花元帅连马也不下,心里十分生气。
这黄花,连点礼道都不懂。
黄花来到密卢跟前,一句话也没说,照准密卢,劈头就是一斧。可怜密卢还不知怎么回事,身首已经分了家。黄花吩咐手下人取了密卢首级。
速买见密卢被杀,大惊。急忙骑上战马,绰刀冲到黄花跟前,骂道:“大胆黄花,敢杀吾主,我与你誓不两立。”黄花也不含糊,举斧就砍。俩人你来我往,杀得难分难解。两家军兵各助其主,互相厮杀起来。战了三十回合,速买力不能支,料难取胜,便单刀独马投奔齐军。
大将虎儿斑一见速买,想起自己差点儿被他杀死,怒火满面。立即吩咐军士将速买捆绑起来。
速买大叫:“俺是来投降的。”
虎儿斑厉声道:“你是来诈降的!推出去斩了!”
速买连声喊冤枉,虎儿斑哪肯听。军士们将速买拖出帐篷,咔嚓一刀,将速买的脑袋砍下来。速买没有了头,身子却不倒,鲜血象泉水般从脖腔喷出,溅了虎儿斑一脸。
黄花元帅提着密卢首级,来到齐军大营,向桓公献上密卢首级。燕庄公、无终子仔细辨认,向桓公点了点头。
桓公问黄花道:“孤竹国主答里呵哪里去了?”
黄花道:“答里呵见齐军势大,吓得魂飞胆丧,自知不能敌,便逃往砂碛国去借兵,以图东山再起。臣劝国主不要与齐军作对,只要向齐侯称臣,齐侯会宽大为怀的。可好说歹说他就是不听,还大骂齐侯,话很难听,臣不敢说。”
桓公大怒道:“大胆贼子,不识时务,不杀答里呵,难消寡人之恨!”
黄花连忙道:“臣闻听齐侯仁义,各国诸侯无不敬仰,臣仰慕已久。今日杀密卢作为进见之礼,臣愿投于主公帐下,情愿率本部兵马为向导,追赶答里呵,如果杀了答里呵,主公可委任臣治理孤竹国,臣保证年年向齐侯进贡,再不冒犯中原。”
桓公大喜,即令黄花为前部,引大军开进无棣。只见人去城空,更对黄花之言坚信不疑。桓公担心答里呵走远了追不上,便令燕庄公守城。大队人马,连夜追击。管仲恐黄花有诈,派大将高黑跟随其身边。
大军开进迷谷,只见一阵狂风吹来,天昏地暗。狂风过后,不见了黄花,只见月光下白茫茫一片沙漠。管仲忙寻高黑,连个人影也不见。又一阵风吹来。只把齐军人马吹得东倒西歪,东西南北,茫然不辨。
桓公不由得心慌,幸亏管仲还在身边,他定了定神,对管仲道:“仲父,这是什么鬼地方?”
管仲也紧张起来,说道:“臣很早以前听说北方有个地方叫旱海,是个要人命的去处,恐怕就是这地方。主公,赶快下令,停止前进!”
桓公急忙鸣锣,大军就地停下安营。
管仲下令:“敲锣、击鼓,不要停!”
顿时,整个迷谷,锣声锵锵,鼓声咚咚,所有军士,闻听锣鼓声向桓公靠近。
这迷谷也确实怪,寒气逼人,沙石翻腾,连火也点不着。
齐桓公又悔又恼:“都是寡人不好,不辨真伪,上了黄花贼子的当!”
管仲劝道:“主公不必自责,待天亮臣千方百计寻找出路。
天当无绝人之路,这旱海还能走不出去?”
管仲派出三路兵马,以锣为号,四处探寻进谷的道路,可探来寻去,不是转回来,就是死路,犹如进入迷宫一般。
管仲下令道:“就地休息,等待天明,不许睡觉,可以唱歌,敲锣、击破、跳跃。”
这一夜,旱海从来没有这么热闹,锣声、鼓声、歌声,彻夜不断。
齐桓公紧锁双眉,长吁短叹,不住地问管仲:“仲父,这可怎么好?”
管仲冥思苦想,忽然眼睛一亮,说道:“主公,臣有办法了!”
桓公急不可待地问:“仲父,有什么好办法?”
管仲道:“臣闻老马识途,无终国的马对这一带地形熟悉,可选老马数头带路,即可走出迷谷。”
天刚亮,管仲立即令虎儿斑选取十几匹老马,放开缰绳,任其在前面走,大队人马紧跟其后。
这一招儿果然灵验,老马左转右拐,带着齐军,不出两个时辰,便出了谷口。全军上下,欢声雷动……
桓公向老马拜了三拜。对管仲道:“仲父真神仙也!没有仲父,寡人与三军将葬身沙海之中了。”
管仲回头望着迷谷,忧心忡忡地说:“高黑将军怕是凶多吉少了!”
高黑到底怎么了?
原来,高黑奉了管仲之命,紧跟黄花元帅,不离左右,如果发现黄花搞阴谋,可先斩后奏。进入迷谷之后,天昏地暗,风沙刮得睁不开眼,高黑全然不顾,瞪大眼睛死盯着黄花。回头一看,齐军人马不见了,忙大声道:“黄花元帅,停止前进!
等等后面的大军!”
黄花道:“大军马上就到,咱得快追,要不,就追不上答里呵了!”
高黑怒喝道:“听我命令,立即停止前进!”
正这时,又一阵狂风吹来,高黑的坐骑几乎被刮倒,黄花趁机挥动大斧,将高黑打下马来,众军士七手八脚,把高黑绑了起来。
高黑高声大骂,黄花指挥军士将高黑绑在马上,抄了一条小道绕回阳山,来见答里呵:“国主,臣诈降成功,齐军全部领进旱海!”
答里呵大喜,道:“苍天助我,齐军完蛋啦!哈哈哈哈……”
黄花道:“密卢在马鞭山抵挡不住齐军,已被乱军所杀。”
答里呵兔死狐悲,道:“可怜密卢国主一代英雄,遭此劫难!”
黄花令人将高黑推进大帐道:“臣遵照国主命令,将齐军引进旱海,并生擒齐军大将高黑,听凭国主发落。”
答里呵见高黑魁伟英俊,眉清目秀,心中暗暗叫好,对高黑和颜悦色地说:“高黑将军,齐军已在旱海全军覆没,你如果肯投降,俺一定重用,怎么样?”
高黑圆睁两目,大骂道:“无耻贼寇,你不会得逞的,高黑乃齐国大将,怎能与你等犬羊之辈为伍?”
黄花冷笑道:“好一个不识时务的忠臣!”
高黑啐了黄花一口,骂道:“黄花贼子听着,我高黑一身为国,死不足惜,可我主公大军来到,必铲平孤竹。你等国亡身死,只在早晚之间,那时,你等后悔也来不及了!”
黄花大怒,不等答里呵说话,拨出长剑一挥,高黑的人头便落在地上。
答里呵叹息道:“可惜一员好将。”
黄花道:“高黑顽固不化,留下必有后患,国主现在当务之急,是立即夺回无棣城!”
答里呵道:“好,传俺的令,兵回无棣城。”
答里呵率兵来到无棣城,将城团团包围起来。
守城的燕庄公指挥将士坚守到天黑,自知寡不敌众,令人四面放火,乘乱率军杀出重围,退回团子山安营。
再说齐桓公大军出了迷谷,顺原道返回无棣城。一路上见百姓扶老携幼,纷纷赶向无棣城,管仲派人去问一老者,那老者答道:“国主把燕军赶出了无棣城,已回城中。俺躲避兵难逃进山谷,已有十多天了,急着回家呢!”
管仲一听,计上心头,对桓公道:“主公,臣有一计,今晚即可攻破无棣城。”他俯身在桓公耳边嘀咕了一阵。
桓公击掌道:“好!攻破无棣城,寡人要亲手将答里呵、黄花贼子斩首,以消心头之恨!”
管仲道:“虎儿斑将军听令!”
虎儿斑在马上欠身施礼:“末将在。”
管仲道:“将军可选心腹军士五十名,扮作百姓,混进城中,等到夜半时分放火烧城,趁乱打开城门。”
虎儿斑得令,立即选了五十名军士,穿上百姓衣服,混进人群之中。
管仲道:“竖貂将军攻打城南门,连挚将军攻打西门,开方将军攻打东门!”
三将得令而去。
管仲又道:“隰朋、王子成父二位将军,各率一支人马,埋伏于城北门外,只等答里呵出城,务要生擒!”
二将得令而去。
管仲与齐桓公离城十里,安营扎寨。
答里呵回到无棣城,只见到处是火,急忙命令军士灭火,一直忙活到傍晚,才把火扑灭。刚要吃饭,忽听城外鼓号声惊天动地。顿时慌了手脚,赶到城墙上一看,只见齐军已到城下,立即整顿兵马,准备厮杀。不料齐军并不攻城。答里呵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四处察看,只见南门、西门、东门被齐军围得铁桶一般,只有北门未发现齐军。他一刹儿不敢松懈,连饭也顾不得吃,忙得焦头烂额。站在城头,寒风刺骨,军士们难耐饥寒,冻得浑身哆嗦。见国主亲临督战,只好强打精神。
半夜时分,突然城中火起,一处接一处。熊熊大火照亮了半边天。答里呵大惊,急忙派黄花元帅带兵搜索放火之人。这时,城下齐军众鼓齐鸣,军士们搭起云梯,开始攻城。答里呵飞身跑上城墙,亲自指挥守城。
虎儿斑带着五十名亲兵,直奔南门,杀散守门敌军,打开城门。竖貂率军冲进城来。
答里呵手足无措,慌得说不出话来,“黄……黄花……元帅,这……这……可如何是好?”
黄花忙道:“臣愿一死,保国主杀出北门!”
黄花护着答里呵、兀律古来到北门,只有这里没有动静。
答里呵暗自庆幸,说道:“苍天有眼。”
这时,竖貂、虎儿斑、开方等已攻破城门,直扑北门而来。黄花挥动大斧截住齐军,喊道:“国主快出北门!”
黄花再勇也敌不过齐军三员大将,战了几个回合,被虎儿斑一刀砍落马下。
答里呵、兀律古跑出北门,不到二里路,突然间一通鼓响,火把映天,喊声如雷。王子成父和隰朋各带一支人马杀出。兀律古被齐兵乱矛穿死,答里呵被王子成父活捉。
天亮了。齐桓公与管仲入城,立即命令军士扑灭大火,安抚百姓。
王子成父押着答里呵,来见桓公。
王子成父叩首道:“主公,臣生擒孤竹国主答里呵,请主公发落。”
齐桓公一见答里呵,顿时火冒三丈。这个答里呵,差点儿使齐军遭灭顶之灾。他“嗖”地拔出长剑,怒吼道:“答里呵,你知罪吗?”
答里呵“扑通”跪在地上,一连磕了三个响头,道:“俺知罪。只要齐侯留俺一条命,俺一定年年进贡,再不敢进犯中原了。”
桓公冷笑一声道:“答里呵,你犯下的滔天罪行,罄竹难书,死有余辜,寡人如果饶你,天地不容。”说完,挥剑砍去,答里呵人头落地。
桓公将剑扔在地上,道:“将答里呵首级悬于北门之上,示众!”
燕庄公率兵从团子山赶来,见到桓公,无比激动地说:
“侯伯之举,为中原剪除了隐患,此功名重千秋!”桓公笑道:“寡人带兵跋涉千里,剿灭北戎,令支,孤竹,一举扫平。这方圆五百里,就归属燕国吧。”
燕庄公忙道:“寡人不敢受。寡人借侯伯之兵,能保住燕国宗庙社稷,已感激不尽了,哪还敢受这五百里土地。这里是齐国的土地了。”
桓公道:“燕侯不必推辞。这里乃中原北部边陲,不能再让戎人统治,否则,他们必然还会反叛。望燕侯好好管辖,别忘了每年向周天子进贡,寡人就心满意足了。”
燕庄公连声称谢道:“侯伯如此大义,寡人终生难忘!今后定当尊敬周室,年年进贡,不辜负侯伯的信任。”桓公道:“无终国助战有功,以圣泉山为界,归属无终。”虎儿斑道:“谢齐侯赏赐,臣立即返回无终,向国主禀报。”
齐桓公道:“传寡人令,全军人马在无棣休息五日,对参战将士,寡人将论功行赏!”
五天过后,齐军班师凯旋,乘竹筏过卑耳河。王子成父,隰朋指挥军士从石壁上将战车整顿好,雄纠纠,气昂昂,踏上归途。
齐桓公与燕庄公同乘一车缓缓而行,只见一路荒山野岭,荒无人烟,感叹道:“如此大好河山,一片破败凄凉,真叫人心疼!”
燕庄公道:“山戎寇贼,只知到中原烧杀掳掠,不懂治理国家。”
齐桓公看了燕庄公一眼道:“是呀,山戎主治国无道,爱民无方,才导致国破人亡。作为一国之主,不把国家富强,百姓安居乐业放在心上,就不会有好下场。”
燕庄公听了,不觉汗颜道:“侯伯教诲,乃至理名言,寡人将牢记心上。”
鲍叔牙率领人马,从葵兹出来迎接。君臣一见,分外亲热。
桓公道:“这次征令支,伐孤竹,大军长途跋涉,粮草充足,全靠亚相,亚相当居头功。”
鲍叔牙笑道:“臣不过在后方送吃送用而已,主公辛苦,亲率大军征讨,功劳可盖天地!”
燕庄公见桓公与鲍叔牙如此亲密无间,眼里闪烁出羡慕的目光。
桓公忙介绍道:“燕侯,这位就是亚相,寡人的师傅鲍叔牙!”
燕庄公急忙施礼道:“久闻大名,今日有幸得见亚相,三生有幸。管鲍之交,天下有名,侯伯有如此左膀右臂,真让寡人嫉妒啊!”
鲍叔牙道:“燕侯过奖了。齐国之所以有今天,全靠主公英明,善于用人!”
燕庄公向桓公拱手道:“这次跟侯伯征讨山戎,使寡人大开眼界,学到了许多东西,懂得了许多治国的道理。”
桓公笑道:“但愿燕国在燕侯治理下,尽快富强起来,燕国强大了,中原诸侯国的北方便可稳定,不再受北戎侵扰之苦。”
燕庄公感激地说:“寡人一定发奋,照齐国的样子干。蒙侯伯恩赐,使燕国又扩展了五百里疆土,寡人如果再不把燕国治好,上对不起天地,下对不住祖宗,也对不起侯伯。请侯伯在燕多住些日子,寡人好多听些教诲。”
齐桓公笑道:“国有大小,国情也各自不同,燕侯不可盲目效法。如齐国兴渔盐之利,燕不临海,就不可能办到。燕国多山,可靠山吃山嘛!”
燕庄公忙道:“侯伯所言极是。寡人将与群臣认真商讨治国之计。”
俩人谈得投机,白天在战车上谈,晚上在帐篷里谈,不知不觉,大军已入齐境。管仲提醒齐桓公:“主公,自古诸侯相送不出国境,现在已进齐境五十里了。”
桓公忙道:“燕侯,就此告别,感谢燕侯一片真诚。既然诸侯相送不出国境,那寡人不可无礼于诸侯。”他把马鞭子在空中一划,道:“这五十里从此之后,归属燕国!”
燕庄公忙道:“不可,不可!寡人说什么也不敢接受!”
桓公道:“燕侯如果不接受这五十里土地,就是看不起寡人,寡人决不背无礼无义之罪名。”
燕庄公道:“侯伯亲率大军,拯救了燕国,灭了山戎,救了燕国百姓,也使中原各国受益。寡人感激不尽,怎能再受齐国土地!寡人将告知天下,这次过错罪在寡人,与侯伯无丝毫关系。是寡人执意过境相送,以表感激之情。”桓公道:“寡人既然作出了决定,燕侯就不必再推辞了!”
燕庄公涕泪直流,向齐桓公深深一拜,道:“既然侯伯如此厚爱燕国,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寡人将在此筑城,定名为燕留,让子孙永远记住侯伯的大恩大德。”
桓公道:“燕国西北增地五百里,东面增地五十里,已成北方大国,今后,就看燕侯的作为了。好了,咱们就此告别。”
战车启动,滚滚向前。燕庄公站在那里,高高扬起手臂,依依告别,直到看不见齐桓公的身影。
齐桓公大军来到鲁国济水,鲁庄公率群臣迎接。
鲁庄公道:“闻大军凯旋,寡人在此已恭侯半日了。祝贺齐侯伐山戎得胜,定孤竹成功。齐侯辛苦了。”
桓公道:“戎人尽管狡猾、横蛮,终究是山林寇贼,不堪一击。剿灭北戎,中原各国从此消除了北方威胁,为此,寡人深感快慰。”
鲁庄公道:“寡人已做好了充分准备,兵马粮草一律待命,单等齐侯一声令下。不料却没派上用场。”
桓公笑道:“寡人不会忘记,征讨北戎路过这里,鲁侯当时就要参战,寡人曾说过一句话,鲁侯还记得吗?”
鲁庄公道:“记得。因为北戎屡屡侵扰,鲁国深受其害,寡人欲随同齐侯一起征讨,齐侯没有答应,说‘此次北伐戎寇,如若建功,也有鲁侯一份。’寡人兵马未动,何言功劳?”
桓公哈哈大笑道:“寡人一言既出,驯马难追。”回头吩咐管仲道:“仲父,可将战利品分一半赠送鲁国。”
鲁庄公吃了一惊,他似乎不大相信,道:“齐侯,这……
无功而获,恐怕……”
管仲道:“这次讨伐北戎,没有鲁国为后盾,将士们不会如此奋勇。如果战局不顺利,鲁军肯定会奔赴疆场。主公就不必推让了。”
鲁庄公感激不尽,道:“齐侯如此深明大义,寡人感佩至深。齐侯恩德,寡人没齿不忘!请齐侯在鲁国多住几天,休整休整。”
桓公道:“寡人离开齐国时间不短了,就不进城了。就此告别!”
鲁庄公依依不舍,亲送齐军到齐鲁分界处。他知道管仲的采邑在小谷,就在齐鲁交界的地方。便悄悄派人到小谷,为管仲的采邑筑城,以表他对桓公和管仲的感激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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