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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为了他所有的兄弟,他愿意的。”庞云拧着眉心,“可是,他还在犹豫。”

那个王爷是怎么回事呀?不过就是个二选一的答案而已,有需要想得那么困难吗?

“悬雨。”在好奇心被勾起后,无愁也很想知道风难的心思,“你知道他为何在犹豫要不要竞争为是吗?”

“可能是看多了他兄弟们的做法而太心寒了吧,他不想步上他们的后尘。”

宫悬雨摊摊两掌,试着说出他这旁观者的客观意见,“拜托……”已经够沮丧的巽磊接着他的肩请求,“你就别再打击我们的士气了好吗?”

庞云不肯死心,“为了等这个机会,我们三个可是等了好久,现在都已万事俱备,只欠他这个东风,我们决不能在这关头打退堂鼓!”

耳边又再度响起一堆男人呗外噪噪的讨论声,无愁一手抚着秀额,觉得自己容忍这些失意人的耐­性­已到了极限,风淮都已把自己关在房内苦思好几日了,要是再不把那名引发这些效应的罪魁祸首挖出来,天晓得她还要再收留他们多久?

况且…。。她也怪想念风淮那张许久不见,老是一板一眼的面孔。

“我去找他谈谈。”她跳下椅面,伸手整了整衣衫。

宫悬雨又再对她摇首,“别去了,通常在王爷想事情的时候,他都不会与人说话,你要是不能吸引他的注意力,那他不但正眼都不会看你一眼,他也绝不会开口搭理你。”

无愁的­唇­边漾出丝丝笑意,“不要太小看我。”她和他们不同,她可不是有求于他,相反的,有求于她的是他,单就这一点,她的胜面就比谁都大。

“哦?‘她的笑,随即点燃房内所有男人眼底的希望。

“等他六年,我可不是白等的。”她用光­阴­换取来的,还有很多附加利益。

“喝茶。”无愁将热腾腾的茶盅往桌上一摆,“这是我特地为你煮的蜜枣茶。”

房内果然如官悬雨所说的觑静无声,倒像是她一人在自言自语。

她再附上一句,“快喝,下过毒的。”

不过毒的?

沉思的风淮猛然被她这句话拉回心神,抬起头来,有些错愕地看着面无表情的她搁下了东西就要走。

无端的笑意跃上他的脸庞,在她莲足即将步至门房前,多日不语的风淮终于开了金口。

“想毒死未来的亲夫吗?”用这方式来引他的注意?够嚣张。

无愁脚下倏然一顿,快步地走回他的面前。

“很好,你说话了。”她笑意满面地瞅着他,“宫悬雨还认为我没办法逗你开口呢,真是小看人。”真要毒死他,她六年前早就做了,何苦等到现在?

风淮有些意外,“你担心我?”这么多日来,她也没有主动来找他过一回,他还以为她不怎么在乎他呢。

“担心呀。”她随即自动自发地坐至他的身边,水葱般的玉指迫不及待地抬高了他的下颔,“你看,脸­色­青白得跟个死人差不多,又闷声不吭的,我好担心你变成了一个闷葫芦。”这实在是……太不像他了,不要说别人看不过去,就连她看了也觉得很心疼。

“我没事。”他拉下她的小手。

‘你还在为了京兆的事心烦?“无愁逐走所有装出来的笑脸,两手捧着他的脸庞低问。

风淮朗眉一挑,“庞云派你来当说客的?”

她有些挫败,“我只是想来问问你究竟是在犹豫些什么而已。”真可怕,才看几眼就可以把人家的底细看穿。

“我的犹豫,有很多。”他含笑地看着她小脸上的沮丧,“这些你不会明白也不需要知道。”

“不说就算了。”无愁马上化丧气为激励,拉着他的手想将生根不动的他拉起,“走,陪我出门。”

“去哪?”风淮不为所动地坐在原位。

“逛街买衣裳。”他这未婚夫也太不尽职了,也不想想她这寒碜的未婚妻因无衣可容的缘故,天天陪他躲在屋里不敢见人,也不好意思穿着一百零一件的衣裳来看他。

“叫悬雨陪你去吧。”他自袖中掏出一只银袋塞进她的柔芙里,“别替我省钱,看中意的就买,东西若是太多就叫悬雨帮你提,你别太劳累。”

“我不去了。”无愁深吸一口气,又马上放弃这个提议,将银袋塞还给他后,开始调整着他的坐姿,“来,坐好。”

“这又是做什么?”风淮不解地看她将两人的椅子并拢在一块,而后她馨软的身子,就紧紧靠在他的身畔。

她笑靥如花地圈住他的手臂,“我准备陪你聊天解闷呀。”她是专程来给这个想不通的男人洗脑的。

“我……”有些躁热的温度爬上他灰败的脸庞,她那紧贴着的身子,马上令他的面皮悄悄添上抹­色­彩。

“我说故事给你听好不好?”看准了他每每脸红后就不会妄动,她再乘胜地将小脸贴至他的面前。

“无愁……”风淮生硬地启口现下实在是没有心情理会她。

“你不赏脸?”无愁霎时换上了一张冷冷的玉容,起身打算走人,“还叫我给你个机会呢,现在好了,别说我没给过你机会。”跟她摆谱?难道没人告诉过他,女人最会摆的就是这种谱吗?

风淮赶忙深长手臂。将难以搞定的未婚妻捉回怀里,在瞧见她杏眸里的温­色­后,他莫可奈何地耙梳着发。

真是头痛……要命的是,她还得陪他过下半辈子。

“请你说给我听吧。”已经够烦了,烦心的事不能再多加她这一桩。

“当真想听?”莫家姑娘的玉容拒绝转向他。

“好想听。”风淮速速奉上她想听的话,并且调整她的坐姿将她放坐在他腿上。

佳人的芳容很快地就雨过天晴,笑意盈盈地瞅着他半臭不臭的脸庞。

“有没有听过夸父追日的故事?”

他纠结着眉心,“夸父?”没头没脑的,讲起神话故事来了?这回她又是有什么目的?

“嗯。”也不管他愿不愿意进入主题,无愁边玩着他的掌心边说着,“以前,我一直都认为夸父很傻。”

“因为他朔日的举动广他的注意力开始有些分散,直瞅着她那双与他肤­色­相衬之下,有如白玉一般的柔美。

‘我觉得他傻就傻在他不明白,再怎么美好的日景,任何人都无法使它暂且停留,而在回落后的诡夜,也没有任何人,能够逃避它的来临。“专心说话的无愁根本没注意到他已经反客为主,正慢条斯理地把玩着她的小手,”可是后来我又觉得他不傻,他是个浪漫的追逐者。“

风淮勉强应了句,“我看不出他哪浪漫了。”

“其实夸父也知道天上日,无论他再怎么追逐也是永远追不到的,可是为了一个执着,他却愿意与命运抗衡,用强韧的意志去追索。无论在世人眼底他是傻是愚,更不论他的作为是否疯狂,在我眼底,他是个愿意去逐梦的浪漫家,至少他不会坐而言,他是起而行。”

他微微一怔,总算是听出她拐弯抹角地在说什么了。

“可是,如果夸父只是停留在原地等待,那么他不必追逐,日光也会再度重临大地,当黑暗来袭时他也不需去闪躲,因为黑暗也会自动离开他的身边。”他小心地捡选着字眼,试着向她表达抗议。

她清亮剔透的水眸直视他迷惑的双眼,“是啊,可是他却永远也达不成他的梦想。”

“知道吗?”风淮以指点点她的俏鼻,“你话中有话的企图太明显了。”

她不以为意地耸耸香肩,“说明显一点,也总好过让你一直在心底绕死胡同来得好。”在她看来,他的犹豫,只是在于他能否战胜自己而已。

他叹口气,“我只是需要想一想……”她怎能明白,一旦在他出马竞争皇位,他将面临的是什么处境?届时,为了能在它斗中脱颖而出,耍心机对付手足将兔不了的,更甚者,还会避不开残杀一途,即使他心存仁义,他的兄弟们却未必也会对他如此。他太明白了,为了扫除在登上宝典路途上的阻碍,高居三内之首的那些人,绝不会对他留情,到时为了护已,他不晓得他会采取什么手法来反击。

可是不去做,他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手足相残,至死方休。‘别想了。

“无愁知解地望着他的眼眸,”我问你,你爱你的手足吗?“

“爱。”还用问吗?若不是为此,宫变后留在京兆的那一年,他何需耗竭心力地去维持平衡?

浅浅的笑意在她的­唇­边荡漾,“那就用你的方式,好好爱他们吧。”“我的方式?”风淮怔了怔,不久,又抹上了一份黯然,“除了逃避和与他们抗衡之外,我想不到其他的方式。”

“逃避这法子你已经做过了,为什么不试试另外一种呢?”她圆润的指尖巧巧滑上他的面容,滑过他晦暗的眼。

“我不想成为他们的敌人。”他闭上眼,音调暗哑,“我不想在与他们反目后,也跟他们一样做出那些事来……”

抚着他紧闭的眼,纠结的剑眉,感觉他全身传来隐忍的颤抖,无愁能够明白他的心痛。

但他心痛的声音,他的那些兄弟们可听得见?在人事全非后,他的兄弟们已一步步远离,纷纷告别他的期望,投身在滚滚红尘里,然而,寻不回往事前程的他,却停留在他固守的原地,他的心声,没有人听得见。

“不要皱眉。”她心疼的指尖停住在他深锁不展的眉心。

风淮抹抹脸,“别陪我了,我叫悬雨带你出门去走走。”他从不是个无敌的人,也不是个会刻意去掩藏悲喜的人,因此,他不愿让她在他的脸上看见,那些不该由她来分享的伤怀。

无愁却柔柔地拉住他,让他一身的寂寞流淌至她的身上来,试看去了解他不愿让人知晓的心清。她相信,上天在安排每个人进入他人的生命里,一定有着某种特殊的用意,而她能够在此时出现在他的身旁,一定,也有着她存在的原因。

她之所以千山万水地寻来,是不是,就是为了这双眼眸?是不是为了聆听他不肯泄露的心声而存在?还是在他需要的时候,朝他伸出双臂,抚慰他苦苦无法下定决心的心,抚平他郁抑的眼眉?

风淮探询的目光不解地迎上她的杏眸,无愁思付了半晌,俯近了身子缓缓倾向他,温润的吻取代了她的指尖,轻浅地覆在他的眉心上。

他的眼瞳带着一丝讶然,不一会后,感激的眸光覆上了它。

先前,他还认为他们两人之间有着一段因不甘和歉疚而筑起的藩篱,纵使有婚约在身,他们不过也只是对陌生人而已,可是在她靠近他后,他才发觉,她停搁在他身上的眸光或许多过他的想象,而她所能了解的,也多过未曾自他口中说出的。

她是如此地亲近他,他的人、他的灵魂,她能明白的,即使,他并没有开口。

“去实现你的心愿吧,这样,才像是你。”无愁深吸口气,朝他绽出灿烂的笑靥,“为了你的手足,就算当敌人或是扮坏人又何妨?”他不属于躲在角落里暗自伤怀的,他应当如以往一般,挺直了背脊,站在阳光底下,意气风发地去实现他的理想。

又何妨?

是啊,又何妨?

有些东西,蓦然在风淮的脑海里变得清晰光亮,痴缠沦陷已久的迷雾悄然走远,血液奔腾的声音,轰轰在他耳畔回响。

“振作一点,这样的你,我可不敢嫁。”无愁在他又陷入无边无境的沉默前,红着脸蛋朝他眨眨眼,“要是你让我这种好女人跑了,别说我没告诉你,日后你以后一定会后悔。”

他回过神来,想开口对她说些什么,但她却轻巧巧地离开了他,心头波涛荡漾的风谁没有留她,在她打开房门的那一刻,门外灿亮的光影映入了门扉内,为他驱散了心房里的黑暗。

门扉合上的声音沉沉地在他耳边回荡,风淮眨了眨眼眸,摊开掌心,看看双手掌心里的那两道他一直不愿去看的伤痕。

他的手,就只这么大而已,不管再怎么伸张,也不可能将所有想要珍惜的都紧紧捉住,可是,他总能捉住什么的,剔除了那些背负着的重担后,他的掌心,其实可以有空间去容纳他的梦想的,只是,他必须舍,必须舍去他的不舍和惦念的一切,才能再度开创新局,纵使这么做脚步将会挣扎万分,但他不能继续再逃避下去了,若是不走出这片泥沼,他的兄弟们,不会有未来。

先去做吧,先去追求,不管等在最后的结果是成是败,他都还有个机会可以搏一搏。

在已明白末来在哪个方向之后,是该告别那已不见的过往了。

隐约地,双眼里的感觉有些滚烫,视线也逐渐变得模糊不清,风淮下定决心地用力合上带着伤痕的掌心,将过往全都掩合在掌心里埋葬,深深地闭上眼,让最后一丝惦念的泪,自他的眼角悄悄滑落。

并未离去的无愁,倚靠在门外门板上,静静聆听着,那属于不舍的泪滴,最后一次,在他心版上坠落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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