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翻白眼:“我才不想像他,名医只是一个称号,若不能济世悬壶,再厉害也没用,即使医术有限,我也会用心给人治病,而不是用自己高超的医术去钻营。”
谢庭筠听了只笑,眼神温柔下来。
“你是个好女孩,太医署现在太追逐名利,很多医官心都不在医道上。这本医书只有真正的医者才配拥有,我送给你。”
我接过一看,泛黄的书面上书写着《秦前药方典籍》,收录的是先贤无数名医经典诊治案例,我大喜。
这本书我也曾听妖女提过,妖女拥有许多医学名著,对这本有名的典籍一直垂涎,可惜一直没找到,哈哈,今天居然被我得到了,下次见到她得炫耀一番。
“好书赠佳人,原来国丈爷也懂得哄女人开心,我还以为国丈打算当道士呢。”声若洪钟的大嗓门把我吓了手一抖,书掉了,一只大手轻巧接住书本。
谢庭筠脸色绯红,尴尬对我笑笑。
没想到他也会有这么不镇定的一面,我心里暗暗惊奇。
“郡王不要开庭筠的玩笑,庭筠只是爱惜贤才而已。”
我转头一看,原来是南郡王淩穆带着淩陌走到我们身边。
那南郡王正值壮年,长得粗犷英挺,浓眉深目,鹰钩鼻,厚嘴唇,浑身散发着雄狮的气势,不愧是战场上令人闻风丧胆的将军王。
说来他的容貌远远不及白夕煌、谢庭筠这些俊秀的美男,但却独有一种他们没有的辽阔大气,白夕煌、谢庭筠是皇城里华丽的金丝雀,他却是塞外苍穹下盘旋的苍鹫。
淩穆见我明目张胆打量他,顿时一个锐利的眼刀杀过来,凶狠无比,把俺的小心脏震得乱跳。
“小丫头,你不怕我。”
淩穆见我眼神不避不让,不禁好奇问我。
废话,我见到大秦大名鼎鼎的大将军,兴奋还来不及,虽然他有点吓人,但这位南郡王是位帅大叔,我是大叔控,怎么会错失结识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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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没空,一大早来发了,希望没有发错顺序,如果有时间,可能今天还有更新
凶猛的中年美大叔(2)
废话,我见到大秦大名鼎鼎的大将军,兴奋还来不及,虽然他有点吓人,但这位南郡王是位帅大叔,我是大叔控,怎么会错失结识的机会。
我笑眯眯说:“南郡王是世间少有的大英雄,一身正气,我怕什么。”
“胆识不错,刚才见你骂齐韫那老匹夫,我还只以为你是个只敢在背后道人是非的谗言女子,连战场上的敌军将领也不敢对上我的目光,你却不怕我的凶狠,就这个胆量也够难得。”
淩穆把书递换给我,我赶忙接过。
谢庭筠问:“郡王今日怎么会有兴致来太医署。”
我也觉得南郡王出现得奇怪,他此时应该忙于筹备出征的事宜,怎会来看一个无关重要的医官考试,我忙竖起耳朵听。
“嘻嘻,只兴你国丈爷来,我来不得?”
“当然不是,能遇到王爷,下官也很高兴。”
南郡王侧头瞥了不作声的淩陌一眼,笑了:“我听说有个女子胆敢当众亲了我家臭小子,更神奇的是我家傲慢的臭小子居然没把她砍成几段,我当然要来看看何方妖孽。”
果然因这件事而来的,我羞愧啊,不小心调戏了人家儿子,人家老子上门找我算账。
“父王,我心底仁慈才放过她。”淩陌不忿大叫。
淩穆巨掌一拍他脑袋,拍得淩陌嗷嗷叫痛。
“老子这么聪明怎么生了你这个笨儿子,人家还要你放过?还不快过来拜见皇后娘娘。”
淩陌连痛也忘记了喊,张口结舌,两眼瞪得老圆的,似乎不敢相信他老子说的话。
我和谢庭筠也吃了一惊,我问:“南郡王,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其实按礼制规定,皇帝皇后大婚后,百官是要在交泰殿朝拜皇后,白夕煌不知搞什么鬼,一直没有公开我的身份,以至百官内臣都不认识我。
“敢亲我儿子,自然不是普通人,臭小子没心眼,本王当然要多个心眼,这一查可不得了,原来竟然是皇后娘娘,听闻娘娘跑来当医官,本王当然也来凑凑热闹。”
凶猛的中年美大叔(3)
皇后当医官就那么奇怪?连百事缠身的南郡王都要来凑热闹,我觉得南郡王绝对不是那种无聊的人,但他心里所想的,我也无法猜到。
我笑道:“在宫里闲着也是闲,干脆自力更生,赚口饭吃。”
“疯丫头,你真的是皇后?”淩陌在一旁Сhā嘴,又挨了他老子一掌。
南郡王瞪眼:“没大没小,老子教你的礼貌丢到哪里去了。”
“没关系,叫皇后太见外,叫我颜姐姐吧。”我摆手,凌陌小子叫我皇后我才会觉得诡异,这小子太尊重我我会不自在。
凌陌没理我,和他老子斗起嘴来:“切,你在前线的日子多过在家,上朝办公的时间多过在王府,一年见你的时间比见街口卖臭豆腐的老板还少,我怎么记得你教过我什么?”
“哎呀,臭小子揭你老子的短,老子拼死拼活还不是为了你,建立的家业爵位还不是你继承。”
“切,谁稀罕,真正的男子汉应该靠自己打拼功绩,没用的纨绔子弟才会期盼继承家业,我以后必定会超越你,不会受你庇荫,你等着瞧,”
我无语,有其父必有其子,怪不得淩陌小子嚣张没礼貌,他老爹也比他好不到哪里去,两父子好像嘴上装了鞭炮似的,劈里啪啦爆个不停。
不过这样好玩的父子斗嘴,若不是感情深厚,也不是普通父子可以做到,毕竟古代最讲究利益仁孝,没有哪个父亲容许儿子对自己出言不逊。
南郡王足够胸襟广阔,也足够对自己的儿子疼爱。
谢庭筠赞道:“时下士族中不少矜贵子弟,不学无术,整天偷鸡摸狗,总想着能倚仗祖上的家业享受荣华富贵,小世子能如此有志气,王爷好福气。”
“那是当然,我凌穆的儿子,怎能像那些整天流连花街得脂粉子弟。”
每个做父亲的听到别人赞扬自己孩子,心里都会高兴,南郡王也不例外,嘴角咧开露出大门牙,一脸骄傲。
凶猛的中年美大叔(4)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世子将来必定成为大秦栋梁。”
“呵呵,国丈大人才是我大秦国之栋梁,这些年来谢相担任门下省长官,为百姓做了不少好事,谢相的美名传遍大街小巷,可谓深受百姓拥戴。”
“在下的微薄政绩怎么比得上王爷,王爷日夜戍守边疆抵御外敌,为国为民,才是真正的劳苦功高,夜钰说过,他要以王爷为榜样,当王爷一样的盖世英雄。”
“呵呵,二皇子太高看本王。”
不得不说,身为朝廷命官,什么都可以不会,绝对不能不会打太极、拍马屁,看人家谢相爷、南郡王嘴皮子耍得多厉害。
无论他们心里怎么刀光剑影,表面上仍要亲热如穿一条裤的兄弟。
唉,我在一旁无聊死了,凌陌对这种情形很是不屑,虽然他对朝政大事知道不少,毕竟还是小孩子,心高气傲,远远没有他父王来得圆滑。
我向他身边挪了挪,悄悄聊天。
“喂你怎么会跑来看我考试?”
“切,谁喜欢过来看你,父王突然说要过来。”
爱面子的小屁孩,明明自己巴巴跟过来,还不承认。
“哦,那你干嘛跟过来,你不来也没人用绳子绑你过来。”
凌陌瞪我:“……我,我来看热闹不行吗?哼,还没和你算账,你居然骗我你是个小宫女。”
“我告诉你,你也不会信,何况我告诉了你,你也许不会再和我玩,我很喜欢你,不想你不理我嘛。”我摆出很伤心的表情。
凌陌小脸蛋一下子红了,神态极其扭捏,顿时我有种邪恶大灰狼骗小红帽的罪恶感。
“我不会不和你玩的,但你以后不许再骗我。”
能结交到这个可爱的世子大人,我当然很乐意,连忙应道:
“好啊,你以后可以多多来找我玩,皇宫很闷,我都快发霉了,不过来看我最好捎带点小礼物,否则我用发霉的茶招待你哦。”
凶猛的中年美大叔(5)
“小气鬼,知道了。”凌陌拿我没办法。
“不准乱放花名,来,小陌儿,叫我颜姐姐。”这臭小子怎么总爱给我起绰号,还起些不好听的。
“切,才不要,你不像姐姐。”
“哎呀,臭小子,这样编排我,无敌蹂躏功~~~”我掐住凌陌的脸蛋,他左闪右躲,却躲不过我的魔爪,我把他粉嫩嫩的小脸揉搓成面团,不亦乐乎。
“你们都在聊什么,那么开心。”南郡王突然大声转头对我们说。
我赶忙告状:“我要和小陌儿当朋友,但这小子不肯叫我姐姐,王爷你得教训教训他,让他叫我声姐姐。”
“呵呵,小丫头,我家小子很犟,他不愿之事,我也勉强不了。”
南郡王又转身对凌陌说:“你真要和皇后做朋友?”
他这句话一出,气氛顿时凝滞了,凌陌呆住,谢庭筠若有所思观察他,我感到心闷。
他把我称为皇后,是有意提醒凌陌我的立场,这个南郡王心细如发,是怕我利用凌陌拉拢他入皇帝党吗?
凌陌望了我一眼,眸光沉静,哪里还有半点孩子气,他坚定面对南郡王。
“我只是和王朝颜做朋友。”
我也松了口气,这小子还是挺聪明的,避开敏感问题,又足以表达真诚。
南郡王满意点点头,他拍拍凌陌的肩膀。
“你长大了,我不打算干涉你,凡事也该由你自己做决定,但是无论你做对做错,你得为自己的决定承担责任。我的爵位财富你能继承,名声、人脉、为人处世,这些你得自己去积累,我是帮不了你,也不会帮你。但我给你一个忠告:心细如发,戒骄戒躁,凡事瞻前顾后,从大局出发去考虑问题,那你绝对不会轻易行差踏错。”
南郡王这番语重心长,我听了颇感动。
南郡王挺会教育儿子,不是过分的溺爱纵容,也不是以古代忠孝教条去压抑孩子的心性,而是充分信任凌陌,给凌陌自由的空间发展他的个性,再加以适当的引导。
她的价值不止这些(1)
南郡王挺会教育儿子,不是过分的溺爱纵容,也不是以古代忠孝教条去压抑孩子的心性,而是充分信任凌陌,给凌陌自由的空间发展他的个性,再加以适当的引导。
凌陌眼睛亮起来,他拱手大声回答:“儿子多谢父王的教诲。”
谢庭筠道:“王爷对世子的教育,值得很多的父亲学习。”
“儿孙自有儿孙福,我常年不在京城,也只能信马由缰,成才与否,要靠他自己。”
“王爷,出征在即,我有些事想和王爷商议,可否舍下小坐。”谢庭筠看了我一眼。
“也好。”
南郡王转头意味深长看我一眼。
“你是陌儿承认的第一个朋友,希望他没有选错。”
我一愣,南郡王对我还是不放心,但是我确实对凌陌没什么目的,所以神色坦然回视。
“我说没有目的,郡王必定不相信,那就让时间证明一切。”
“好,小丫头记住今天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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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韫趁着入宫帮太妃看病,来到上书房中。
“你说她隐藏了实力?”白夕煌负手疑惑问。
齐韫捋捋长须,精明的眼睛透着一抹得意。
“皇上,别说外行人,就是内行人也未必看得出她的把戏,越是医术高超的人,才能把戏演得滴水不漏,我也差点被她那丰富的表情骗了。”
白夕煌想起考试时,王朝颜那以假乱真的表情,一惊一乍居然是在骗人,这小喇叭现在心里必定很欢畅,把所有人骗了,包括他在内。
如果其他人骗了他,他绝对不会轻易放过那人,但是她骗了他,他却无法勃然大怒,心里只是又气又无奈,同时又觉得她的小聪明很有点可爱。
“她费尽心思不肯暴露自己的医术,是怕我会因此留下她。那就别急着揭穿她,找些机会观察下她对脚疾的治疗水平,这几年来我寻遍大秦名医,都无法治好明华的脚。我希望这一次,明华的脚能好起来。”
她的价值不止这些(2)
“臣会安排,但臣觉得娘娘的价值不止这一点,皇上我们可以……”
白夕煌烦躁挥手打断他。
“我只希望她能治好明华的脚。她既然不愿意展露自己的医术,不想参与在宫廷斗争中,那就算了。”
齐韫见到皇上竟然不想为难王朝颜,既错愕,又隐隐担忧。
王朝颜确实是个好女子,但她同时是个聪明兼有高超本领的人,将来皇上与太后决裂,必定引发战争,群雄各据一方争天下,那时正是用人之际,如果能让她加入阵营,自然是大好事。
若她不愿意,他绝不想看到别派把她收于麾下。
无论如何,她一定得归顺于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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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考试上的把戏瞒过了一众人,但是我再一次体会到姜还是老的辣,齐韫老头一眼就看穿了我的险恶用心,并非常欣慰派我到得病的大臣家中出诊,把我随意使唤。
然后我发现了一个规律,他派我诊治的都是些患了脚伤的人,这老匹夫明显是有目的啊。
我心领神会,并直接告诉他我治不了明华公主的脚患。
不是我怕暴露自己的医术不肯治,我是医生深深明白一个道理:我治得了明华的脚疾,却治不了她的心病。她的脚早就痊愈好几年,但是她在心理上已经失去了行走的能力,脚怎可能走得动。
我不是心理医生,所以也不懂如何替她做心理建设,克服内心的恐惧。
齐韫听了我的话,认为我比那些只懂在脚上下药的针灸师更高明,莫名其妙的对我充满信心,我只能无语问苍天。
我外出诊治时,都会借故在京城里游逛一番,心里暗暗记住方位和建筑,熟悉京城对我逃跑非常有帮助。
这天我帮一位因伤退休在家的老将木将军看腿,他在战场上被人砍断了脚骨,伤势不是很严重,倒霉的是军医诊治时太粗心,把他的骨头接错位,导致他不能行走。
王家子弟(1)
冒险为他开刀切断骨头再驳接在一起,以他一把年纪,风险不少。
何况这个年代,敢接受开刀这观念的人不多,能做这手术的也没几个大夫,我年纪轻轻,老人家可能会直接把我轰出门。
当我说出我的开刀论后,老人家居然同意了,他说都快死了,若是能在死前能再跃马绕城跑一圈,就死而无憾,付出什么代价也无所谓。
老人家的豁达态度让我动容,很多的严重伤病五分在药,五分在心理,人的意志能战胜一切,也包括能夺走生命的病魔。
如果小明华也有这样坚强的心,她的腿也能不治而愈。
帮木将军看完腿后,我写了方子先给老人家调理好身子,再择日子进行手术。
我路过静安街,看到在京中的王氏商铺都挂上了喜庆的红绸,门边挂着一串串红色丝绦织成的四合垂角绫子的吉祥挂坠。
王氏族中发生大事,一般会反映在王家的商铺上,我心下好奇。
“掌柜,你家店有什么喜事吗?到处张灯结彩。”我步入店中想问个明白。
那掌柜四十多岁,衣冠束发,脸相清俊,举手间尽是王氏子弟的风流秀雅。
“姑娘,听过山东琅琊王氏吧,这家店就是我王氏的产业。王家嫡系的两位公子,还有族中其他分支的五位公子,要随南郡王出征匈奴,这是咱们王家的福气,太老爷特命我们这些商铺都庆贺一下,希望各位公子此役为国家建功立业,封侯封爵呢。”
“嫡系的两位公子都去?”我大惊,老狐狸太急躁了吧。
七十年前,王家一位手握重兵的叔公王密因忌恨朝中杨相在皇上面前煽风点火,谗言诬告他,于是领着二十万大军打着清君侧的名号,杀入京城,把杨相斩首在宫中。
但这个叔公也是个怪人,明明可以顺理成章的改朝换代过把皇帝瘾,偏偏他居然无谋逆之心,杀了杨相后,就心满意足退出京城,仍然当自己的外臣。
王家子弟(2)
那时王家子弟为官者在朝中多达二十几人,外朝也有不少王家子弟担当地方官,王家盛极一时,势力实在太大,兼之王氏一族中,子弟个性狂狷方达,难免被人诟病嚣张放荡,朝中坊间谈到王氏往往色变,深以为惧。
经过此次有惊无险的京变,白夕煌的爷爷对王密忌惮万分,而且几百年来大秦向来“主弱臣强”,政权轮番流落在几大世家手中,太太上皇对这种局面深痛恶绝。
此事后他联合其他几大家族,开始有意打压王氏,甚至设计把王密召入京中干掉。
王密一死,王氏子弟惶恐,怕连累自身,纷纷辞官让权退隐山水间,太太上皇很满意,慢慢剔除干净王氏的势力,琅琊王氏自从衰落。
然而王氏倒了,陈郡谢氏崛起,汝南袁氏、兰陵萧氏、博陵崔氏等北方世族也逐渐在朝中占据重要的地位,重复着大族权倾朝野的恶性循环。
所以现在的白夕煌也是非常痛恨陈郡谢氏。
自小我就发现爷爷经常望着京师的方向吟诗叹息,他是个有志气的家主,不甘心王氏日益衰落,每每开族会,都语重心长勉励年轻一辈的子弟要重振王氏风光。
王氏子弟才俊辈出,亦道亦儒,亦文亦武,入京可当文臣,上战场可为武将。
这一次,他大概想到是个让族中子弟建立军功,借机重回朝野,可是他把两个成年的堂哥都送上战场,万一出了什么差错,我们这一支就只剩下五岁的四堂弟。
老狐狸一向谨慎狡猾,这次居然铤而走险,看来他已经按捺不住寂寞。
战场凶险,我和两位堂哥感情虽然算不上亲昵,毕竟还是一起长大的亲人,说不心急那是不可能的,但我又能做什么,我从王家出逃后,把王家的事都抛诸脑后,此刻一种难以言语的内疚升到心头。
那掌柜叹道:“我王氏子弟迫不得已几十年隐逸山水间,此次出世必定建立显赫军功,王氏必定会重获昔日风光。”
王家子弟(3)
那掌柜叹道:“我王氏子弟迫不得已几十年隐逸山水间,此次出世必定建立显赫军功,王氏必定会重获昔日风光。”
“可是战场上刀剑无眼,万一不能如你们所愿,那该怎么办?”若我的哥哥们死在战场,那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掌柜神色骄傲:“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不过我王氏一族能人辈出,又岂是区区匈奴能斩落马下的庸才,公子们必定战胜而归。”
“百年兴衰皆云烟,风流总被风吹雨打去。琅琊王氏已经盛极而衰,不如好好安守本分,或许还能守得家业延续。”
我的话不是打击掌柜,最长的朝代也不过是几百年历史,更何况一个处在乱世中的世家大族,兴衰浮沉三百年,已经是罕见的长命。
如果不是大秦皇室衰微,我们王家早该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而大秦的皇帝并不是每个都那么昏庸,出现一个厉害的皇帝重掌大权,首先开刀的就是我们这些企图复活的大族。
看看中央集权制的唐朝,对士族极尽打击,盛极一时的魏晋南北朝士族就在唐代彻底衰败,包括名满历史的王谢家族。
而这个大秦朝代,我们王氏衰败的时间是什么时候,我并不清楚,但直觉不远。
我这把乌鸦嘴在别人兴头上泼冷水,掌柜再好风度,也气得不行,把我扫地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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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做手术的条件太艰辛,无论是药物还是仪器都缺乏,手术的风险非常大。
虽然没有现代的高科技辅助,但退而求其次的代替品还是有的,妖女妈妈曾经教过我古代的特殊开刀方法,我对这次的手术挺有信心。
木将军的脚手术重点在消毒和快速缝合,无论是感染还是失血过多都会带来性命危险,所以我需要一个助手。
崔颢对我要为老将军动手术的事很感兴趣,愿意担任我的助手。
神医出世(1)
至于我要进行手术的事,太医署里的人并不知道。
我不想引起争论,所以让齐韫为我秘密安排手术。
一大早我在太医署齐韫的办公处所清点需要的药物和手术刀具。
“小颜,你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齐韫问。
“谢谢你,老头子你这个太医令还真是金招牌,平时千金难求的东西都给凑齐了。”
齐老头还是很有用的,平时尚药局用大锁封存的药品是不能随意动用,老头子这次擅用职权,给我把所需的珍贵药品都挖了些出来。
齐韫目中精光咋现:“小颜,老夫这次为了你可冒了不少险,你说你该怎样报答我。”
“老头子,你别坑我,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贪!”
我把药品调配好,按顺序装入药箱中。
“哎哟,小颜,看你说的是什么话,老夫哪里贪了?”
“我是你的挂名徒弟吧,据说那老将军虽然退役离开朝政,在东军中的影响力却还在,他几个得意门生在军中担任的军职都不低。我若成功治好老将军的脚,这份恩情就会挂在你们身上,到时你们可以趁机拉拢,你还好意思要我报答。”
“哈哈,小颜,老夫对你越来越满意,不管你是什么来历,以你的医术和聪明的头脑,你是个极有前途的人才。”齐老头又用打量金条的眼光估量着我的价值。
“老头子不用给我灌迷魂汤,我只想安安稳稳过日子,太过精彩的前途是要拿命来拼搏的,我不像你们对功名利禄那么热心,我对小命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齐韫的意图太明显,见我是潜力股就想拉拢我入伙,没那么容易。
每次涉及这个话题,我们都不欢而散。
木府东阁内,木老将军躺在床上,几个子孙儿媳侍候在跟前,脸色有紧张的,也有假装紧张的。
“老将军,虽然没开始就言败最不吉利,但我要明白告诉你,给你开刀接骨我有九成的把握,仍有一成的风险,甚至危及生命。您老人家真的打算开刀吗?”
神医出世(2)
“老将军,虽然没开始就言败最不吉利,但我要明白告诉你,给你开刀接骨我有九成的把握,仍有一成的风险,甚至危及生命。您老人家真的打算开刀吗?”
在这样的条件下,百分百成功的手术,我没有把握,我觉得有必要给老将军说清楚,毕竟生死的事很难断定。
有中年胡渣男人扑在床前:“父亲,虽然她是太医令的弟子,但儿子听说这个女人的水平在医官中根本不怎么样,您怎能听她胡吹乱侃就答应下来。”
“就是啊,父亲,这女人分明是拿你当试验,儿子从来没听过什么开刀接骨的。”立即有人附和。
说实话,这一家子除了老将军坚持要做手术,儿子和媳妇都对我抱着十二万分的怀疑。
“你们闭嘴。”老人家对儿孙瞪眼吹胡子,吓得一众人立即噤声。
“太医署那群酒囊饭桶,只会糊弄我,什么都不敢试,人家一个小姑娘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胆量,又岂是那群蠢货能比的。自古英雄出少年,我相信这位王姑娘能治好我。若治不好,那也是我的命,总好过天天躺在床上受罪。”
“老人家别生气,公子夫人们也是关心你。”我赶忙安抚老将军,情绪激动对手术不利。
老将军叹了声:“你们都别担心,遗嘱我早准备好,爹不偏心,长房偏房都分得一份丰厚的家产,你们绝对衣食无忧,谁都别再打遗产的主意了。”
我分明听到轻微的松气声,突然无比同情老将军,儿孙关心他的生死,不过怕不能得到财产。
我和崔颢把老将军转移到严格消毒过的小卧室,吩咐仆人把开水、纱布、盆碟桶等各种物品送进来。
我先对老将军用了麻沸散使他昏睡过去,然后用银针Сhā入他脚部的|茓位,使整条腿失去知觉,防止老人家因剧痛挣扎。
我把手放在药汤中浸泡消毒,意气风发抬头对崔颢说:“崔颢,我们这次一定要成功,我一定要让老将军再站起来。”
神医出世(3)
崔颢也把手放入汤中,淡淡回答我:“作为医者,最看惯的就是生死,最能做到心如止水。我发觉你容易激动,简直同情心泛滥,轻易就投入感情,若是手术不成功,你会内疚不安。相反我就只当他是一个病人,就是失败,我也不会有负罪感。”
我愕然:“这听起来有点冷血。”
“你不会以为我在太医署中立,所以觉得我该是个正义又善良的医官吧,我只不过觉得加入党派很麻烦,我从来都没有崇高的济世悬壶医德。我比他们更不看重病人的生命,因为他们会为了钱权而看重,钱权却无法打动我。”
崔颢拿起纱布擦手,坦然讽笑:“是不是很失望?打破了你心中的完美形象。”
原来只是我一头热,崔颢冷静兼冷血,虽然有点失望,我也没有要求他对病人春天般温暖,毕竟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
“你还是比他们好,虽然你不看重病人的生死,但你会尽全力去救治,他们只会根据钱权去衡量该用几分力。而且你很有孝心,对母亲也很好,为了她只身跑来太医署。”
崔颢望我的眼神变得复杂。
他低头自嘲:“还真能给我发掘优点,被你一说,我这个冷血鬼好像还不错。来吧,善良的小姑娘,开始我们第一次合作。”
我们都不再说话,各自准备就绪。
崔颢准备止血的药物纱布,我拿起锋利的特制手术刀,手起刀落,开始华丽而血腥的手术。
专业过程省略中……(作者:其实不会写,汗一个)
手术成功,可以算得上完美,无论是接骨还是缝合过程都很顺利,老将军失血也不多,估计过得一头半个月,伤口会慢慢愈合,三个月后,老人家就可健步如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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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童鞋赞我的文有深度,欣喜若狂ing~~~~
这次我确实想写篇不单纯是情情嗳嗳的文,我的文里包括有爱情亲情,国仇家恨,钩心斗角,悲欢离合……综合来说就是一篇集合洗具、杯具、餐具的搞笑文,言情为主、斗争为辅,希望能写出一篇笑中有泪的好文章。
盗月牙簪(1)
手术成功,可以算得上完美,无论是接骨还是缝合过程都很顺利,老将军失血也不多,估计过得一头半个月,伤口会慢慢愈合,三个月后,老人家就可健步如飞。
手术很成功,老人很满意,于是送了我一个玉佩,说有事可以找他几个门生帮忙。
我当然愉快地收下,据小说经典桥段,这些玉佩啊XX信物都是好东西,将来有麻烦时的护身符。
我们回到太医署。
“崔颢,谢谢你,没有你帮忙,这次手术绝对不会这么成功,改天我请你大搓一顿。”
“不用了,你不用谢我。”崔颢神色有些阴霾,我以为他太疲倦了,也没在意。
我也好累,趴在书桌上沉沉入睡,模糊中隐约听到神月姬三个字。
谁在提妖女在江湖的神医名号,我觉得我应该在做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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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千盼万盼,终于给我盼来偷取太后头上那支月牙簪的机会。
今天我到太后宫中请安,无意中发现今天太后打扮得光彩夺目,令我激动的是她额鬓边Сhā着俺家的全家宝——月牙簪。
令俺更激动的是,太后准备下午到后宫北边的玉泉宫泡温泉,这不是上天专程给我制造的机会吗?
我一回到自己的宫中就开始盘算着偷盗计划,听说玉泉宫地处偏僻的北宫,没什么人在那里游荡,太后每次去泡温泉也不怎么喜欢带大批人马,只带几个侍卫守着,两个宫女服侍。
如果这次我盗取成功,我就可以完美离开皇宫了,我一定要好好把握这个机会。
下午,我左边揣着灵符,右边揣着利剑,鬼鬼祟祟摸近玉泉宫。
四个牛高马大的侍卫气势汹汹守在门外,我傻了眼。那粗壮如牛的胳膊,一拳就能把我抡飞,撂倒他们进去是不可能的,一来我没有这个实力,二来打草惊蛇。
一定要智取。
盗簪and告示
童鞋们,昨晚俺家大楼发生了火灾,幸好没事,今天都还不能回去,今天不能更新了,借朋友的电脑上来说一声,都别等我更新了。明天再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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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三流的法术终于派上用场,我的法术厉害程度朔月最强,圆月尽失,今天是初八,朔月与圆月的中旬,刚好还能施展一点法术。
我拿出一张符,默念了几句咒文,轻轻往灵符中吹了口气,一只雪白可爱的小猫出现在眼前。
我把它丢出去,它三窜两窜冲到那些侍卫面前。
“喂,抓住那只猫,不能让它打扰了太后和段大人,要不然咱们命不保。”侍卫如临大敌。
几个侍卫立即玩起抓猫大战,我趁机溜进玉泉宫。
温泉在宫殿的后边,白雾袅袅在泉中升起,泉边围起了一层层白色的纱帐,偶然微风吹过,才影影绰绰显露出一个浸在水里的人影。
太后已经开始浸温泉了,那她的衣饰该脱下了,在哪里呢。
我像敌后游击队,戴着草帽,俯在院子中得树丛里,透着枝叶间的空洞,到处张望。
转了好几圈,终于被我发现在泉边木板地上凌乱落在地上的华服、绣鞋和四散的精美头饰,我兴奋得差点高呼出声,忙按捺住激动的心情。
我偷偷潜过去偷簪子,容易惊动太后,没办法,我只好再拿出一张灵符,化了个麻雀。
小麻雀从树丛中飞出去,落在石子路上,一跳一跳朝我的目标前进。
就快达到目标,一根细若发丝的东西勾住地上的衣服,慢慢挑开,然后把一块东西勾走。
我惊呆了,妈妈呀,原来这院子里的小偷不止我一个,居然还潜伏着一个同道中人,谁这么大胆居然敢偷太后的东西。
我不敢轻举妄动,用意念控制小麻雀停下来,然后暗暗着急,希望那同道中人快点离开。
正当我在偷与不偷中徘徊,温泉边响起了悉悉索索的脱衣声,一只男人的玉腿伸出来,一脚把我的小麻雀踢了出去。
我心差点停止,难道我被发现了。好像没有后续动作,我稍微安心下来,并暗暗招呼小麻雀回来。
意外的人(1)
正当我在偷与不偷中徘徊,温泉边响起了悉悉索索的脱衣声,一只男人的玉腿伸出来,一脚把我的小麻雀踢了出去。
我心差点停止,难道我被发现了。好像没有后续动作,我稍微安心下来,并暗暗招呼小麻雀回来。
“段郎,你来了。”柔媚入骨的女人声从泉水上飘过来,熏染着挑逗和情yu。
这是太后的声音吗,那个威严冷酷的女人居然还有这么柔媚如少妇的一面,不过我更震惊的是这句话包含的信息。
——太后和面首在温泉偷情
天啊,我的神经被震得几乎瘫痪,我居然目睹太后的宫闱艳情。
“凤儿,在外面一个月,我对你日思夜想,茶饭不思,你看我都瘦了。”浓艳华丽的男人嗓音仿佛毒花罂粟绽放,比之女人更是说不尽的风骚入骨,连我也感到脸红耳赤。
“段郎,你这不是叫我心疼么,快让我来看看哪里瘦了。”
“让我脱干净再来陪你,你不止可以看,还可以摸摸哪里瘦了。”
“段郎,你真坏。”
我目光痴呆,遇到男女这么露骨香艳的奸情,我实在看不下去。
今天心脏受的刺激过度,已经没胆继续偷月牙簪,还是等待下次机会吧。
我准备撤退的当口,那说话的男人却走了出来。
对面首我还是很好奇的。
到底是怎样一个男人会甘愿当被大家鄙视的面首,又是怎样一个男人,把老妖婆这么狠毒的女人变成娇媚小女人。
也许之前所受的刺激都是为了接受这最惊天的一击。
只见那人肌肤如雪,花作容、月为貌。
尖尖下巴好比初荷纤细,一双如雾如电的冰眸,一点眉间朱砂痣。
我眼睛睁得灯笼般大,除了那一身风情和朱砂痣外,这人活脱脱是成熟版的舒维——我前世的弟弟。
舒、舒维……
你终于重新出现在我脸前,原来命运没有欺骗我。
意外的人(2)
我心骤然剧痛,眼泪却流不出来,手一激动,拧断身旁一条树枝“咔嚓”。
“谁在那里。”那酷似舒维的男人厉声喝问。
我哽咽着,就要冲出去大声喊他的名字。
“笨手笨脚的笨蛋。”一个蒙面人影飞快来到我身边。
那双贼亮的眼睛,我认得,这不是白夕煌吗?
我还没反应过来白夕煌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已经被他拎小鸡般拎着飞檐走壁,后边大内侍卫紧追不舍,大声呼喊着捉刺客。
白夕煌跑进了阴森森的冷宫,在几个宫殿里兜兜转转后,我即难过又难受,终于忍无可忍。
“我要吐了,拜托你跑快点。”
我被扛在白夕煌肩上,他每跳跃一下,我的胃就翻腾一下。
“闭嘴,都是你这个笨蛋连累我。”白夕煌边左窜右跳,边咬牙切齿骂我。
“左转,那边院子有比较多的树木遮掩。”
我指着左边通往院子的小路,白夕煌毫不犹豫翻墙而入,我咋舌,这人平时肯定没少做偷鸡摸狗的事,真是轻车熟路啊。
白夕煌停在一个小湖边,把我放下来。
“一堆跟屁虫甩不掉,真麻烦,我要跳湖。”
我大惊,咱们还没到穷途末路,他不至于这样想不开吧,我死扯着他。
“别想不开,好死不如赖活着,跳下去我连狗刨也不会,会死人的。”
看着那碧绿的湖水,我仿佛看到了可怕的地狱,张开漆黑的嘴巴准备吞噬我,我真的很怕,也很讨厌,我浑身控制不住颤栗,转身就跑。
我宁愿被太后抓着抽打,也不要再一次落入水中。
白夕煌一把拽着我的衣领拖回来。
“别胡闹。”
“不要逼我,你自己跳,我不要跳。”我吓得眼泪一下子涌出来,对他拳打脚踢。
“闭嘴,闭气。”
白夕煌不管我死活挣扎,搂着我的腰跳入湖中。
湖水没过头顶,我根本忘记了挣扎,也忘记了现实。
总有一种记忆让你泪流满脸
阴暗的记忆呼啸而出,身体慢慢往下沉,水呛入口鼻眼中,心里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世界在我心中消失,只剩下孤立无援的绝望。
我想起前世,想起被孤儿院的同伴残忍推入池塘里。
那时我生了大病,用了孤儿院很多很多的钱,为了支付我的药费,大家生活在极度的贫困中,我却不知道原来他们那么恨我。
他们对我笑,说外边阳光很好,对我的病有好处,把我从病床扶到池塘边。
天空蔚蓝,我种的丁香花也一丛丛开了,满院子都是花香。
那一刻,我看到同伴的笑容,不禁热泪盈眶,虽然她们前段时间对我脸色不太好,可现在看来,他们毕竟还是关心我的,我觉得这个世间充满幸福的阳光,我要好好活下去,和他们永远生活在一起。
那时我没想到,一双手从我背后悄然举起。
为什么?
为什么在我最幸福的时刻,后面的同伴把我用力向前一推,我根本意识不到发生什么事,就仰面掉入池塘里。
“对不起,你死了大家都会幸福。”那是我淹没在水里前听到最后一句话,带着彻骨的恨意。
我心刹那间四分五裂,悲恸欲绝,我在水中不断流泪。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因为我生病了,所以我就该死,我就没有活下去的权力吗?
如果讨厌我,为什么假装对我好,然后亲手毁灭我。
其实我从来没想过拖累他们,我想等半个月后我过了十岁生日,就去流浪,然后病死街头,因为我怕他们会为我难过。
可是他们不会为我难过,永远都不会。
两世人生,上辈子因为舒维在最后一刻救了我,我没死成,这一辈还是要死在最讨厌的水中,成就一个轮回。TNND,我的人生总是悲惨得令人难以置信。
柔软的东西贴过来,一口温热的气流渡入我口中。
我拼命抓住这个呼吸源,贪婪吸着他提供的氧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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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Kik0吖p@yA童鞋的称赞,这次我希望不再局限于情情嗳嗳,认真写一篇故事性够强的小说。
谁算计了谁(1)
柔软的东西贴过来,一口温热的气流渡入我口中。
我拼命抓住这个呼吸源,贪婪吸着他提供的氧气。
我还是不想死,无论上辈子还是今辈子,我都希望好好活下去,因为我渴望能得到幸福。
而这一刻,我发现,我也不是完全悲惨,上辈子在死亡的临界点舒维救了我,而这次,白夕煌也救了我。
最后我像条淹死的狗,被白夕煌从水里拖了出来,带回他的玉龙宫。
“我的肚子好涨。”我趴在床边痛苦扯着喉咙,猛呕吐,连胆汁都几乎吐出来。
白夕煌坐在一旁拿着手帕替我擦嘴。
“没见过像你这样蠢的女人,不会凫水,也不该张大嘴巴把水喝进去,不听我的话,活该你受罪。”
我没力气和他抬杠,恐惧和溺水要了我半条命,我现在只想好好休息。
“谢谢你救了我。”虽然是他拖我落水,我还是感激他,他和我孤儿院的同伴不一样,他们想我死,他却是想我活。
白夕煌不怀好意奸笑:“那小喇叭你怎么报答我。”
我爬回床上,羞答答半遮脸:“还能怎么报答,人家当然是……”
“是什么?”
“当然是送你几服壮阳补肾的好药,我看你脸色带黄,神情委顿,明显纵欲过度,怎样,你对我的报答满意吗?”
白夕煌脸色黑似锅底,想掐我又忍住了,最终还是在我额头赏赐了个爆栗子,我立马嗷嗷叫痛,他得意大笑。
“主上,我们已经把太后派来打探的人打发走。”
那对今夕何夕伪姐妹花进来禀报,看到我吐得一地都是脏物,捂住鼻子跳到白夕煌身边。
“太后已经怀疑到我们身上了?”我问。
怀疑白夕煌不要紧,千万不要怀疑我。
那今夕冷哼:“怀疑又怎样,他们没有证据证明是主上,我刚才把他们带到偏殿,指着里头说:皇上正和梨妃娘娘在里面翻云覆雨,你们有胆子就去闯进去吧。他们一听到里面的呻吟声,就讪讪离开了。”
谁算计了谁(2)
“嘻嘻,主上这一招太高明了,他们胆子再大也不敢亲眼证实。”何夕钦佩看着白夕煌。
我震惊,这两个属下居然敢拿自己的主子开玩笑,而白夕煌似乎也不生气。
他只是非常腹黑笑:“地有些脏了,你们把这里打扫干净。”
今夕何夕齐声哀嚎:“不要,让婢女们来打扫,要不让她扫,反正是她吐的。”
然后两人厌恶盯着地下,再恶狠狠剜我这个元凶,我委屈缩回头装虚弱状。
“这怎么行,你们看她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而且也不能让其他人看到皇后,走漏消息,你们也知道玉龙宫里有太后安Сhā的人,只能委屈你们了。”
“啊,我尿急,先走了。”何夕一个鲤鱼跃龙门,冲向房门。
“想尿遁,没那么容易。”
今夕飞身扑去,拽着何夕一束束可爱的小辫子,何夕反手一个鹰爪扯住今夕粉红的裙子。
“该死,你敢扯我的头发。”
“你还不是拉我的裙子。”
我口呆目瞪看着两大高手在室里打得不可开交,真是太精彩了,由于场地所限,他们只能近身肉搏,于是扯头发、抓脸等耍阴招式都使出来。
白夕煌也不理会,坐在一旁悠哉游哉说:“这两个人每天不打一场架就睡不着觉。”
我惊叹:“这种增进感情的方式虽然血腥而暴力,但是好别扭好感人啊,我太感动鸟~~~”
那打成一团的两人脚下一个趔趄,摔作一堆。
白夕煌恶寒。
最后今夕何夕各挂着一个熊猫眼,乖乖把床前打扫干净。
门咔嚓一声打开,白梨出现了,她发髻松散、珠钗散乱,如缎乌发半拖在雪白的肩头,汲着软底绣花鞋,披着件枫叶红外裳,推开门径直走进来,欢喜走到白夕煌跟前。
“皇上,你回来了,东西拿到了吗?”
“梨儿辛苦了,已经拿到了,出征在即,太后这几天果然把它带在身上。”
谁算计了谁(3)
我一见这女人就头痛,白梨很快也注意到我,眉头打成结,醋意乱飞。
“皇上,她怎么在这里?”
“刚才逃亡途中,偶遇皇后,幸好皇后打掩护,我才顺利逃出来。”白夕煌淡定撒谎。
我愕然,又有些感激,若白夕煌把实情说出来,白梨必定对我穷追猛打,不会轻易放过我。
白梨美目一转,立即换上了一副笑脸,向我施礼。
“梨儿谢姐姐伸出援手。”
“不用谢。”我冷冷回答。
切,就是我真的救了白夕煌,也轮不到你来感谢我,我心里堵了一股闷气,却不知闷气为何。
“皇上,我们过隔壁商量事情吧,我想看看那东西。”白梨别有所指瞟我一眼。
死妖妇,把我当奸细,我才不稀罕听你们的秘密,一群人鬼鬼祟祟的,不知在搞什么阴谋诡计。
“不用了,都是自己人,梨儿你以后也不要把皇后当外人,大家要和睦相处。”
我憋屈,除非天塌下来,否则我永远不可能和白梨和睦相处,相信白梨也一样,女人一旦成了敌意,永远不可能再成为朋友。
白梨也是脸一僵,阴鸷看我。
“这就是东军的虎符。”白夕煌从怀中抽出一样东西,托在手中。
我好奇一看,随即惊呆,这是东军的虎符?原来白夕煌出现在那里是为了偷取太后的东军虎符,难道他想借此阻挠太后出兵?
白夕煌眼里浮现极端的嘲弄:“老妖婆聪明一世,却没有想到栽在男女情事上,没有了这虎符,看她怎样调动东军。”
“主上,我看这虎符怎么有点问题?”一旁搞完卫生的今夕Сhā嘴。
何夕也把脑袋凑过来:“以前我们在西军时,看到的虎符材质和这个稍微有点差别,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
白夕煌脸色一变,把虎符正反面细细辨识,眼神瞬间冰冷到极点。
“难道太后识破了我们的计谋,皇上,让我来看看。”
谁算计了谁(4)
白夕煌脸色一变,把虎符正反面细细辨识,眼神瞬间冰冷到极点。
“难道太后识破了我们的计谋,皇上,让我来看看。”白梨伸手想接过那假虎符,她的手刚要碰上那虎符。
我惊恐喊:“别碰它。”
“你又在鬼叫?”白梨懊恼朝我怒吼。
这死妖妇,你才鬼叫,我救了你一命还敢对我唧唧歪歪。
“符上有毒,你如果不怕尽管试试看。”
白梨半信半疑,却也不敢轻举妄动,游移不定看着那假虎符。
“那主上不就中毒了。”
今夕何夕大惊失色,齐齐冲到白夕煌面前,白夕煌把假虎符摔在地上,手掌上呈现出一片淡淡的橙黄|色。
我现在才发现不对劲,白夕煌的脸色并不像寻常,面目迅速憔悴,显然是中毒所致,刚才我还以为他纵欲过度,原来是这样回事。
我急了:“皇上确实中毒,已经蔓延开来,太后不止识破你们的诡计,还将计就计,故意让皇上盗符中毒。”
“今夕去把齐韫叫来,何夕把药柜搬出来。”白夕煌的声音很镇静,镇静中带着无可名状的可怕,他此刻大概想把老妖婆撕开两半。
今夕如箭冲了出去,轻功简直出神入化,何夕也匆匆往内殿去。
“皇上,我帮你运功驱毒吧?”白梨急得再也顾不上搔首弄姿。
“你不能替他逼毒,他身上的毒会顺着内功运行散到全身,白夕煌,你不要运内力抵抗,毒会散得更快。”
白梨根本不相信我的话,气急的她一巴掌就要甩来我脸上。
“你一个庸医不懂就不要瞎搅和,若皇上有什么事,我第一个不会放过你。”
险险的巴掌就要落在我脸色,偏偏我浑身无力,躲也躲不开,这个死妖妇。
“梨儿,别吵闹,我相信皇后的话。”白夕煌及时一手隔开白梨的巴掌。
我也发狠道:“白梨,你不想他死就别胡闹,我毕竟是医官,比你懂得多,你若瞎搅和,他死了你就等着陪葬。”
谁算计了谁(5)
白梨脸一白,恶狠狠剜我一眼。
我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虚脱的身体差点滚下床。
“你在干什么,别乱动。”白夕煌一眼瞪过来骂我。
我哆嗦着双腿,勉强下床,走到他面前,着急说:“脱衣服吧,你的毒在取符时就中了,现在已经逼近心脏,若冲入心脉,就算神仙也救不了你,我先用银针帮你封住心脉。”
这回白梨一听白夕煌性命有危险,倒非常大方迅速脱掉了他的衣服,只见从他右手中蔓延的橙黄|色沿着手臂、胳膊缓缓向心脏移动,游动的颜色十分诡异。
“你行吗?看你这副虚弱的模样,还是在床上好好躺着,齐韫就快来到。”白夕煌毫不领情。
我气得几乎爆炸,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你都快死了,管我那么多,我再虚弱,还能把你扎成刺猬。”
白夕煌笑出来:“中气十足,看来没什么事,你扎吧。”
我取下头上的发簪。
从中取出十几支银针,并排别在五指上。
凝神聚气,我深呼吸一口气,把内力集中在手上,对准白夕煌的胸口,一甩手,五针准确无误刺入他胸膛几处重要|茓位。
白夕煌一声不吭,我再捏起几支银针,飞快封住他颈脖到心脏一连串|茓位,把毒逼回右手中防止它四散。
“你的手法非常不错。”白夕煌突然看着我的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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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泉宫中,温泉烟雾氤氲,一场热烈的春宫戏正在水中上演。
如胶如漆的合抱鸳鸯终于疲倦分开。
太后满脸潮红靠在泉边的石头上,和段辞玉闲聊起来。
“段郎,这次回来,你那功夫更厉害了,让我欲死欲仙,简直灵魂都出窍了。”
“凤儿喜欢就好。”
段辞玉懒懒撩开滑在肩上的头发,风姿撩人。
将计就计(1)
“段郎不止功夫好,头脑也越发精进。白夕煌让我吃闷亏还肆意侮辱我俩,我怎能轻易放过他。今次全靠你的计谋,现在白夕煌应该痛苦不堪,过得几天便毒发身亡。”
太后美眸射出狠毒。
段辞玉一愣:“百虫散应该会令他吃尽苦头,不至于毒发身亡吧。”
太后伸手抚摸着他胸前的肌肤,笑吟吟道:“段郎,你太心软。既然要毒他,何不直接毒死他,我用的是风月蚀骨散,解药除了冬天其它时候都配不了,哈哈,齐韫那老匹夫也救不了他。”
“凤儿,你这样做太急躁了,局势未稳定,他死了大臣会怀疑到你身上。”
“我精挑细选的毒药,会让他们找到证据?哼,风月蚀骨散,中后几天内身体迅速消瘦,精神委顿,目光痴呆,就像纵欲过度的症状,在血肉中也验不出毒。你也知道白夕煌那小子风流满京城,大家会相信他死在女人身上,这也算他作茧自缚。这么多年,我已经忍够了,大秦皇朝该落到我钰儿手中。”
现在的白夕煌让她越来越担忧,现在的他似乎不像以前那么无能,一举一动透露出无限的精明谨慎,或许这才是他真正的面目,蛰伏多年,故作昏庸让她轻敌,放任他壮大。
白夕煌绝对不是简单的角色,她怕留他时间越长,变故越大,趁现在他势力未稳固,一举绝杀,即使冒险些,也胜过将来被他反咬一口。
“我的凤儿果然聪明。”
段辞玉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
“太后,齐太医已经来了。”帘子外有侍女低声禀报。
太后赤祼祼走出温泉,披上衣服,转身向仍在水中的段辞玉抛了个媚眼。
“我要去绊住齐韫那老家伙,既然做了,我要让白夕煌永无翻身之地,段郎你去把我慈宁宫的守卫加强,他们走投无路必然会来抢药,到时一网打尽。”
“你想得周全完美,我立即去办。”
将计就计(2)
段辞玉望着太后消失在门后,脸上温顺的神色荡然无存,漂亮的眼睛载满厌恶。
白夕煌死了,打乱他的计划。太后这个女人很聪明,自己不过开了个头,她却能环环紧扣设计白夕煌,把白夕煌逼到绝境。
现在他也没办法扭转乾坤,只希望那个白夕煌不是那么容易死去的角色,势均力敌的斗争才有趣。
必要时他也是愿意帮助一下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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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齐韫还是没来,据说被太后召去,太后如此步步为营,分明不想给白夕煌活路。
今夕只好带回张太医丞,何夕也把陈列几百种药的药柜搬了过来。
张太医丞看到我出现在白夕煌的寝宫,刚开始颇疑惑,后来恍然大悟,估计在猜测我被潜规则了,我也懒得解释。
张太医察看了白夕煌的症状,不太确定。
“这可能是血阳蛇毒,此毒专门消噬人的精气阳气,精阳耗尽则衰竭而亡。”
我瞥了眼白夕煌手臂上的橙红游动色带,忍不住Сhā嘴:
“虽然和血阳蛇毒症状相似,但是有些症状却是不一样的,血阳蛇毒中毒后半个时辰就足以致命,毒素蔓延非常迅速,毒素所到之处肌肉会僵硬,痛苦不堪,但皇上除了身体疲软气虚外,并不觉得痛。”
张太医自己没看出毒,又怕皇上责问,只好拿血阳蛇毒来敷衍,此番听了我的解释,正好顺势而下。
“这说得也对,臣眼拙,确实没见过这种毒,实在难以判断皇上中了何种毒。”
“小喇叭,你知道这是什么毒?”白夕煌问我。
我回忆起当年看毒经时看过的一种毒。
“《天下毒药谱》中记载排名第二十四的毒药叫‘风月蚀骨散’,中毒后两个时辰毒性蔓延入骨,无痛无症,几天后中毒者形容枯槁,精力衰竭,就像纵欲而死。因为毒素入骨消散,解剖尸体验毒也验不出来。”
真的中毒了(1)
这太后用心可谓险恶,毒死了白夕煌还不留下任何证据,让所有人以为白夕煌沉浸酒色而死,弄臭他名声,反衬出夜皇子奋发向上的好青年形象。
白夕煌无子,夜皇子继位简直顺理成章。
白夕煌听了我对毒药症状描述,显然也想到了太后的目的。
“这老妖婆已经沉不住气,想要弄死我,她以为我死了,她就能如愿,我白夕煌岂能让她阴谋得逞,即使我败了也要搞它个翻天覆地。”
“皇上,她竟然敢对你下毒,我去杀了她。”白梨凶狠竖起森然成爪的五指,牙缝吐出丝丝戾气,我觉得此刻的她更像个杀手而不是柔媚的后妃。
“我还没死,不要轻举妄动。”
白夕煌把头转向我:“你能解这毒吗?”
“如果药材齐备,我可以配出解药。”
我也顾不得暴露自己的能力,白夕煌再不解毒,毒气冲破|茓位,那就没救了,一想到他毒发而死,我心里说不出难受,怎么也得救他。
“拜托你了。”白夕煌对我温柔一笑。
这家伙从来没对我这样温柔过,害得我脸忍不住发热。
我吩咐白梨把白夕煌扶上大炕,自己脚步轻浮走向药柜,取出一种种药材,配好分量,让今夕何夕磨研成粉。
这两家伙直接用掌风把药压碎得比面粉还细。
我大喜:“原来内功还有这种功效,药粉真细腻,我最怕磨药,以后磨药就找你们了。”
伪姐妹花磨牙:“磨一次一百两。”
我郁闷:“咱们这交情也要钱,不是吧?”
伪姐妹翻白眼:“谁和你有交情。”
皇宫的药很丰富,无论多名贵都有,偏偏缺少我所需要的一种药。
我翻箱倒柜,气馁放下药品,撑着突突抽痛的额头苦思冥想,难道除了这种药,不能用其它配方吗?我一定得找出一个可行的方法。
大家看到我不对劲,更着急,今夕抓着我衣领紧张问:“怎么了?”
真的中毒了(2)
“少了一味药。”
白夕煌坐在炕上,有气无力:“少了什么药,让今夕去尚药局取。”
我轻声说:“尚药局也不会有,这是即采即用的花,叫雪融花,花似瑞雪,遇到朝阳即融化,要及时采下融化的汁液在几小时内使用,这种花冬天才有,大夏天的哪里去找。”
我跌落椅子中,突然觉得浑身冰冷,行医以来,第一次遇到令我无能为力的状况,而偏偏这个对象是他,怎么会是他?
妖女告诉我生死由命,神医也不是万能的,要我面对无力救治的人,不必太介怀。我那时想,若是一条生命在我手下逝去,我大概会感到很惆怅。
可是我料不到,现在一种绝望升上我心头。
大家一听脸容煞白,面面相觑,显然意识到这种药是关键。
“不能找代替品吗?”
“没有能代替的药,这种毒的解药是一个死方,任何一样配药都不能缺。”我颓然开口,。
寝宫内霎时死寂,大家都说不出话,今夕何夕瞪大眼睛犹不敢置信,白梨面无表情死死盯住我。
过了一会,白夕煌抬头望向我:“你的意思是没法制出解药,我没救了。”
我沉默,避开他的视线。
即使我母亲神月姬在这里,也没法配出解药,毒与病不同,中毒后没有解药,神医也无法起死回生。
大概我脸色不忍的神色太明显,白夕煌明白了我未出口的话语。
“呵……我熬了这么多年的苦难,心愿还没达成,一时失手中了奸人诡计,落到这下场。没想不到最终死得这么窝囊,死了还要被天下人耻笑淫荡荒唐。”
白夕煌惨然一笑,手狠狠捶在炕床上,咔嚓裂开一条缝隙。
他眼里满是不甘心,双目赤红,咬紧牙唇破血流,颇有英雄末路的悲壮感。
“主上,不要这样……”今夕何夕流着眼泪扑上去,跪在他脚下。
我心中一恸,眼眶湿了,不忍看他颓败的神色。
真的中毒了(3)
一旁一直不说话的白梨唰站起来,激动叫嚷。
“我去太后那里偷药,无论用什么手段我都会抢回来。”
今夕何夕齐声附和:“我们也去,纠集我们在京的高手,闯进慈宁宫,逼那老妖婆交出解药来。”
我大惊,三人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也不想想这里是皇宫,他们还没接近太后就会被扔进天牢,这不是让白夕煌的情况雪上加霜吗?
“你们都给我站住,你们能想到抢药,太后必然也有防备,现在慈宁宫大概连个苍蝇也飞不进去,太后就等着你们冲动之下自投罗网。既然雪融花只在冬天盛开,她也不可能有解药。她暗算我一个够了,如果连你们也被害,我更不甘心。”白夕煌虽然绝望,头脑还很清醒,知道利害得失,阻止手下的冲动。
白梨跌坐地上,今夕何夕站木雕般在那里脸色惨白,紧握拳头捶地,额头上青筋暴起。
“难道就这样算了,主上,你不能死。”
华丽的寝宫里无声弥漫着绝望的凄风冷雨,压抑悲伤的气愤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我木然把药和成一碗,端过去给白夕煌,勉强扯出笑容:“事情没到最后一刻,一切还有希望,你不要绝望,或许、或许齐韫还有办法。”
“希望?上天总在我满怀希望时给我致命一击,我已经受够了。”
白夕煌哈哈大笑,神情无比悲愤,他回想过去,嘴边只剩下冷嘲和凄凉。
我看着他悲愤冷笑,心里更难过,一直以来我所见到的白夕煌高高在上,意气风发的把人玩弄在股掌之间,现在却成了斗败的雄鸡,倒在地上任人宰割,怎能叫人不伤心。
“先把药喝下去,它可以暂时压制毒性,我再帮你把手上流动的毒逼出来,残毒发作就能推迟十天,有了时间说不定能找出其他法子。”
白夕煌仰头喝光药。
“也好,多留几天命,我把身后事部署好,即使死,我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真的中毒了(4)
我让神色恍然的白梨他们出去,自己一个人留在室内帮白夕煌逼毒。
我拿出一把小刀,在火上灼烧过,小心翼翼割开白夕煌的掌心。
浓稠发黑的毒血立即飚出,我急忙低头用嘴吸出一口毒血。
“你干什么?快吐出来。”白夕煌惊惶一把推开我,我跌坐在炕下一阵眩晕,他扑过来掐着我喉咙要我吐出来,那口黑血从我口中喷出来。
他又跌跌撞撞爬下炕床,拎着桌上的茶壶冲过来,猛灌入我口中。
“快漱干净嘴巴,该死,你没有把血吞下去吧,你这个白痴。”
我差点被茶水呛死,赶忙吐出几口水。这白夕煌,我不死也得被他弄死。我知道他的出发点是好的,就是太低估我的智商,又高估我的献身精神。
我抬头看他一脸紧张盯着我,想不到他会为我那么紧张,心不由得一暖,对他嫣然一笑。
“还笑,你差点死了,知不知道。”白夕煌气得一扔茶壶,疲倦滑下身来,靠在我身边的炕沿边。
“我没事。”
我有气无力靠在炕上。
“为什么用嘴替我吸毒?”
白夕煌凑到我跟前认真看着我,他的脸很苍白,平时妖气十足的容颜,此刻没有半分妖异,眼睛大而亮,干净透明,就像个满怀期待的孩子。
看着他明亮得湛比星辰的眼眸,跳跃着点点渴望的光芒,我心猛然一个抽痛。
其实我明白像白夕煌这种人的生活不会幸福到哪里去,他平时恶劣、狡诈又自大的性情,让我忽略了他脆弱的一脸。
现在我觉得他只是一个人,一个和普通人同样有着喜怒哀乐性情的男人。
可是我救不了他,我身为神医的嫡传弟子,空负一身绝顶医术,我却救不了这个人,我第一次觉得自己太没用了。
我避开他热切的目光:“这,比较快。”
“可是你不怕中毒吗?那么毫不犹豫替我吸出毒。”他孩子气追问,满是不甘。
真的中毒了(5)
我当然是做足措施,电视剧中替人吸毒自己死掉的剧情绝对是愚蠢的,即救不了人还要赔上自己的性命。
“理论上来说,一般人会因此中毒,但我是大夫,我知道怎么防止这种情况发生,所以你放心,我不会中毒。”
我这种说法是不是太残忍了,其实我知道他希望我说什么,而我故作不知。
“原来是这样,在我中毒时,你还能保持那么冷静,你是个好太医。”白夕煌酸涩开口。
他煌满怀期待的眸子瞬间黯淡,说完这句话,翻身闷闷爬回床上。
我一看他孤独的背影,忍不住冲动说:“可是我也不想你死,别人我才不会亲自替他吸。还有刚才你那么担心我,我、我很感激你。”
白夕煌的身影凝滞了下。
“哦,知道了。”他应了一声,躺在床上,嘴巴缓缓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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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韫晚上终于被太后放回来,他听说白夕煌中毒了,眼睛瞥过我,见我绝望的神色,他的脸容不知怎么就白了。
“小颜,皇上中了什么毒,你也救不了吗?”
我痛苦摇摇头:“他中的是风月蚀骨散,我配不了药。”
齐韫什么都没再说,抿紧嘴唇走进去。
白梨、今夕、何夕和我等在寝宫门外,齐韫进去不少时间,大家的心情也随着时间流逝焦虑起来。
齐韫终于开门出来。
大家原本还有一丝期待,希望我医术不精弄错了。
而齐韫从白夕煌房间出来时,那一夕间苍老许多的败色,以及悲哀愤怒的眼神,让大家希望之光彻底覆灭。
他走到石阶上,月牙挂在中空,照得一地凄清的幽光。
他对着苍天悲愤喊:“河山大业,终是功亏一篑。”
“还想大业,先想想怎么救他吧。”我冲上去气愤对齐韫说,这种时候,难道大业还比不上人的性命吗。
真的中毒了(6)
“救?怎样救?你应该很清楚,雪融花冬天才开,连老天都不帮我们,天要亡我们。”齐韫老泪纵横,再也不复昔日意气。
白梨突然激动叫起来:“我们为什么要进宫,什么大业都是放屁,如果没有进宫,他就不会死。我要去杀了太后,我要杀了她。”
白梨发起疯来,两眼发红,冲出宫殿。
“把她拦住打昏,都什么时候了,还乱上添乱。”齐韫气得直发抖。
今夕何夕飞身过去,和白梨打成一团,好不容易制服她,打晕过去。
红色的雕花格子门从里面缓缓打开,白夕煌背对着灯光站在门中央,现在我才发现白夕煌的身子挺单薄的,在背光中形成苍凉的剪影,落魄而孤寂。
“好了,事已至此,埋怨天地也没有用,你们不必为我难过,人总会死的,不就是早晚的问题。现在趁还有时间,我还想赶快办理些正事。”
白夕煌的郁郁之色已经退去,目光比以前更显坚定犀利,仿佛一把利刃划破长空。
齐韫、今夕何夕被召入去商量大事。
我回到自己的凤藻宫,倒在床上茫然望着华美的帘帐。
今天接二连三发生的大事令我疲惫不堪,我甚至来不及去想我的弟弟舒维,现在一闭上眼睛,脑海出现的都是白夕煌。
白夕煌要死了,他要死了,他要死了……
我心脏一阵紧缩,揪心的痛苦忽然涌上心头。
莫名其妙眼泪落在枕头上。
这一世的我远没有上辈子坚强,那时无论多难过,我都会把眼泪吞回肚子里,因为我是孤儿,我是没有资格哭的。可这一辈子,从小到大,我的生活很安逸,妖女妈妈对我也宠爱。
或许过得太幸福,我已经无法坦然面对身边的人死去。
或许因为这样,所以我对白夕煌会死感到特别难过,一定是因为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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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紧逼(1)
太后的行动比我想象还要迅速。
第二天白夕煌没上早朝,太后立即带着朝臣浩浩荡荡闯入玉龙宫,嘴上说听闻皇上病了,特地让担心白夕煌的大臣来请安。
太后够歹毒,即使白夕煌会因中毒死得像纵欲过度,但突然暴毙,毕竟还是会引人怀疑。太后故意让朝臣来看白夕煌现在这虚弱的样子,以后他死了,她也可以借机摆脱嫌疑。
我怒气冲冲赶过去,白夕煌已经到大殿中见大臣。
我走到大殿边的侧殿,隔过金色绣牡丹的帷幄,看着身穿官服的大臣黑压压跪在地上。
“这种情况,你还让他出去?”我怒视站在帷幄后的齐韫,担忧白夕煌的身体受不了太后的步步紧逼,气急攻心,毒会加快侵入内脏。
“皇上决定了的事,我无法拦阻,小颜你太小看他,他是皇,不是坐着等死的庸碌之辈,他还有很多大事办。”
齐韫一夜间更苍老了,我明白他的心情,像他这样一把年纪的人,前途功名都寄存在白夕煌身上,期待将来一飞冲天,老年封官封侯,却没想过是这样落魄的结局。
白夕煌一死,太后绝不会放过他,以后他得四处流亡躲避追杀,状况可谓凄凉。
我虽然担忧,在这种情况下也无法帮白夕煌,只能从帷幄后关注殿内的发展,一有什么不对劲就冲进去。
“朕之所以今早没上朝,因为朕这几天连夜忧心北疆战事,偶感风寒,有些精神不济,没想到太后如此大动干戈,把大家都找来。既然各位爱卿都到齐,朕有个想法,南郡王就要带着大军出征,朕明天要亲自到天坛祭祀天地以及祖先,祈求二弟和南郡王能大胜而归。”
下方的谢庭筠搞不清白夕煌葫芦里卖什么药,本能地发出质疑:
“皇上,祭祀大事,一般要经过重重准备,没有几天时间无法办成,何况陛下现今身子不好,再奔波伤了龙体如何是好?”
步步紧逼(2)
“出征事大,朕的身子算什么,以往祭祀隆重奢侈,劳民伤财,今次就一切从简,器物祭品仪仗等礼制减少三倍,祭祀关键在虔诚的心,在祭神台开放两门让百姓进来参拜,相信天神必定能听到我大秦百姓的心声,保佑我大秦兵将凯旋而归。此事不容再议,就这样决定吧。”
白夕煌的声音略感虚弱,仍是清亮坚定,一字一句说得真诚恳切,听起来还真挺忧国忧民。
底下的大臣皆是面面相觑,都不明白这个平时不理政事的皇帝怎么突然转了性。
太后冷笑:“好,既然皇上在宫里待闷了,想去亲自参加祭祀,哀家也没意见,礼部、太常寺各位大臣就按皇上的要求准备。”
我大概能理解太后的想法,她也许觉得白夕煌去祭祀也不是坏事,正好让京城百姓看看他纵欲过度的样子,使民间舆论也归向她这一边,将来儿子继位也是民心所向。
我只是不明白白夕煌在这个当口,为什么要劳神去搞祭祀,如果说他真的担忧打仗的事去祭天,打死我也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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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花园里拦住谢庭筠。
我入宫以来,谢庭筠可以算是帮得我最多的人,我也挺感激他。
但在暗算白夕煌这件事上,他做得实在太狠毒,虽然他未必是主谋,至少也是个从犯,他也参与到这件事中去。
此刻我看到这个优雅如莲的男人,竟是说不出的心寒和愤怒。
我大声怒斥:“他都是快死的人,还不够?你们故意带着臣子来看笑话,至于这样得势不饶人吗?谢庭筠,你们已经赢了,干嘛还要咄咄逼人。我真想不到你是这样卑鄙的人。”
想到白夕煌中毒后那苍白的脸,渐渐衰竭的精神,我心里一阵发酸,连声音也颤抖起来。
谢庭筠停下身,目光落在我脸上,随即苦笑。
步步紧逼(3)
谢庭筠停下身,目光落在我脸上,随即苦笑。
“为什么不听我话?你最终还是要站在他那边吗?”
“我没有站在谁那边,我只是就事论事,这件事你太过分了。”
“小颜,你不觉得对我太苛刻?”一向文雅的谢庭筠把声音提高了一个八度,我从来没见过他说话如此不客气。
“既然就事论事,那之前白夕煌对夜钰见死不救,那又算什么?他就不卑鄙?”
“是,我承认他的做法卑鄙,但你们的做法简直是龌龊。他即使对夜皇子见死不救,至少没有把你们逼到绝路,以你们的实力,他冷眼旁观,夜皇子也不会有危险。但是你们却用下毒这种方法报复,还使了最卑鄙的毒药,让他死了也得遗臭史册。用心不谓不歹毒,手段不谓不下流。”
“我也明白党政斗争中从不缺乏阴谋龌龊,但在我心里,你一直是我景仰的对象,我以为你和那些弄权的佞臣不一样,因为你有傲骨,不屑于使用这种龌龊手段,什么时候你也开始和那些人一样不择手段了?”
我心里是很难过,也觉得自己太天真,在这个宫里,我以为谢庭筠是我的知己,我以为我们的价值观相似,我很珍惜这份友谊。
可是我低估了权势的魅力,它足以使一个人失去自己的本质。
而我,会不会最终也屈服现实,随波逐流。
谢庭筠被我唬得一愣,声音重新温柔下来:“我是你的景仰对象?”
“以前是!”我赌气说。
谢庭筠举起手想碰下我,又惆怅放下。
“你把我想得太美好,我和那些人终究没有什么差别,一样龌龊一样肮脏。既然事情都做到这种地步,再去追究手段是否下流有何意义,识时务者就该乘胜追击,把对手彻底消灭,只要结果符合我们的心愿,过程谁会在意。”
“正直的人会在意,有良知的人会在意。”
我淡淡直视着他:
步步紧逼(4)
我淡淡直视着他:
“……还有你自己心里也会在意,过得了别人那关,你能过得了自己那一关吗?”
谢庭筠脸色霎时间白下来,一副被我说中要害的模样。
我知道他嘴上说自己能狠绝,长久以来的修养和准则,却使他不能真正做到无耻的奸人,心里不禁微感安慰。
他摇摇叹气:“不对,小颜你错了,我可不像你那么正直善良,做坏事我不会良心不安,所谓无毒不丈夫,我就是这样的人,你不用为我开脱。”
“所以赶尽杀绝也毫不犹豫。”
“对。”
我颤声问:“那么白夕煌死了,你会怎么处置我,把我也杀了吗?”
为了达成你们的伟业,你会不会连我也不放过。
我的心尖开始微微颤抖。
“怎么可能?”谢庭筠惊大眼睛。
然后退后一步,悲哀苦笑,“既然你这样想我,那也好,至少不会因我难过。但是小颜,我不会为难你,也不会让其他人为难你,这件事后我会让你平安离开,你放心吧。”
听了他的话,我心里更难过,你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却逼着自己成为连自己也瞧不起的人,为了亲情,你要牺牲到这一步吗?
“我还有事,先走了。”谢庭筠闭了闭眼睛,转过身慢慢离开。
我冲着他背影低声说:“请你记住,你是我永远的朋友。”
“谢谢你。其实……虎符的事我并不知情。”
谢庭筠丢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我看着他清雅的背影,心里像塞满了铅。
那么重大的事,太后却没有告诉自己宠信的亲弟弟,想必是知道他会反对这种行为。
他是有良知和道德准则的人,可是他所处的位置却不容许他仁慈,他会因此而活得很累。
我心情沉重往回走,却看到凌陌父子站在拱月门边。
父子俩皆穿着玄黑暗银袖口蟒袍,南郡王头戴紫金冠,凌陌则用云冠挽发,父子都是俊朗的美男,一高一矮风采各异,站在那里气场煞人。
南郡王的目的(1)
父子俩皆穿着玄黑暗银袖口蟒袍,南郡王头戴紫金冠,凌陌则用云冠挽发,父子都是俊朗的美男,一高一矮风采各异,站在那里气场煞人。
他们用不同的眼神打量我,凌陌是无可奈何,凌穆是若有所思。我心跳若狂,不知他们在这里站了多久,听到了什么?
“傻瓜。”凌陌兜头给我一棒。
我和谢庭筠刚才吵架,现在实在没心情,勉强问:“凌陌?难得见你出现在宫里,怎么没上学?”
“今天太学放假了,父王带我入宫。”
我看了眼南郡王,心想他是打算让凌陌入宫里多见识世面吗,这回他是见识对了,因为一场腥风血雨的政治巨变即将到来。
南郡王不说话时,给我很大的压力,对这个人我没什么了解,只觉得他外表随意,内里复杂难测。
他是白夕煌和太后多年来努力争取的对象,而这两个厉害的当权者都没法拿下他,可见他的深不可测。
“郡王出征的事宜准备好了吗?我预祝你能大破匈奴,胜利班师回朝。”我实在不知对他说什么,只好搬出外交辞令。
南郡王随口应道:“谢谢你的贵言。”
然后不说话又继续看我,我被他诡异的眼光看得发毛。
凌陌打破我的尴尬。
“你刚才对谢先生说话也太不客气了,真不知该怎么说你,在宫里一言一行都该谨慎,不落人口实,你也不蠢,怎么不知道得罪他对你没有好处。”
凌陌端出小大人的架子开始数落我,比我妈还啰嗦。
这小子真是越来越嚣张了,都管到我头上来。
“那是因为我把他当朋友,只有朋友才会在他错时说不好听的话劝告他,换了别人只会冷眼旁观或是幸灾乐祸……”
我的心情又沉重起来:“我不想他到最后连自己的底线也失去,那他会变得很痛苦。”
谢庭筠是我在宫里第一个朋友,他也是我欣赏的人。
南郡王的目的(2)
我不想他将来想起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痛苦。
“你的好心多得泛滥,人人在这宫里都是想着办法自保,只有你老是忙着别人的事。”凌陌不认同翻白眼。
我拍拍他脑袋,这小子人小鬼大,在朝廷浸泡久了,像个小政治家,小小年纪就知道明哲保身,对人加以防范,太早熟了。
我在现代这把年纪还是个傻乎乎的小丫头,不过肯定比他快乐多。
“嫌我多管闲事,你的意思是应该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小孩子别太计较得失,如果你不先付出真心,别人也同样不会对你付出真心。周围的人都是虚情假意,这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可你对人家付出真心,别人不回报,或者趁机利用你怎么办?”
我想了想,耸耸肩:“倒打一耙的人确实有,就像这个世上坏人从不缺乏,但那只是少数,总不能咬到一个烂苹果,以后就不吃苹果了,小凌陌你要相信好苹果是多过烂苹果。”
“切,就我所见,这个朝廷,你所谓的好人绝对比坏人少。”凌陌开始冷笑。
这小子居然还学人冷笑,我掐住他脸往两边扯,坚决把他的冷笑恶习打歪。
我恶狠狠道:“不准冷笑,臭小子,你冷笑让我很不舒服。”
凌陌挣扎的手停了停,半响才说:“知道了,快放开我,先生讲得对,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南郡王见我虐待他爱子,似乎也不恼火,其实我不知他站在一旁想什么,但必定不是看我们耍宝那么简单。
“小丫头既然是皇上这边的人,为什么和谢相走得这么近?”南郡王终于说起正经话来。
“我不属于哪个派,我也没有你们那么多顾忌,对我来说,两派的人都是人,有好人也有坏人,我只是想和契合我心意的人交朋友,没有掺集利益的友谊。”我老实解释,想骗这些在官场打滚几十年的老江湖,我自认没那个力量。
南郡王的目的(3)
南郡王笑:“没有掺集利益的友谊,在这种地方比夜明珠还少。”
我也笑:“我知道这很难,不过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南郡王感叹起来:“有这种想法很好,人活着最怕没了坚持的东西。我好久没有见过像你这样正直的小姑娘,有人利用权势去征服人,有人利用金钱名利,有人利用下流手段。你这个小丫头倒是领悟了,诚意和自身魅力才是征服人的最好方法。”
我大感惊奇,南郡王这是称赞我,没想到他会对我的评价那么好。
“郡王,你太过奖了。”
“别急着道谢,我凌穆的赞扬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我还有事想要你帮忙。”南郡王突然狡猾笑。
我和凌陌互看一眼,都感到奇怪,堂堂南郡王能有什么需要我帮忙?
南郡王很快为我解惑:“我听说你为木老将军开刀接骨成功了,我有个朋友也是断了骨头,想请你帮忙看看还有没有可能复原。”
这次开刀除了齐韫、崔颢,根本没有人知道,可在这个京城永远没有密不透风的墙,看来这个南郡王的眼线也不少。
我谨慎回答:“我尽力试试吧,但我也不能保证一定能治好你的朋友。”
南郡王目光突然锋利一闪,牢牢盯着我,深不见底的眼睛里压迫力十足,一字一句警告我。
“本王不懂医,但懂看人才,谁是徒有其表,谁是深藏不露,本王自认还能看得出。我明白你不想暴露自己高超医术,引来麻烦,但我绝不希望你在为我朋友看病时,仍保留余力。否则,即使我欣赏你,也不会放过你,你要相信我凌穆绝对有能力对付你。”
我被他锐利的眸光盯得浑身发寒,不愧是历经沙场的战将,他真正不客气时,光是语言间的杀伐之音,就足够令人胆寒。
“后天你就来我府上,趁我出征前,我想了结这个心愿。”南郡王独断专横决定了日子。
我只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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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露锋芒(1)
齐韫不能时时呆在宫中,我便代替他,帮白夕煌疗毒。没法根除毒,我只能竭力延长他几天生命。
我带着银针药品来到玉龙宫,却没在寝宫找到白夕煌,侍女们说白夕煌去了上书房。
我说不出此刻的心情,以前那么多时间,白夕煌却荒废在女色奢华中,现在没几天命了,倒是脱胎换骨,发奋程度惊人,恨不得把时间掰成几份来用。
难道是人之将死,其言行也善?
也许现在的白夕煌才是真正的白夕煌,因为快死了,也没有必要再隐藏自己的本性。
可是这样的他反而会让人更难过,惨烈燃烧最后一点生命力,然后带着遗憾和不甘永远离开这个世界。
我刚走到上书房,就有宫女迎上来,打开门让我进去。
走到隔开外间的屏风,我听到里面喁喁的讨论声,有苍老的,也有中气十足的,不时激烈争论,白夕煌似乎召集了不少大臣。
我迟疑了,这样走进去有点冒冒然,我只好等在外边等着,希望这些臣子的妈妈快叫他们回家吃饭。
这一等,就是一个多时辰,我看天色也不早,即使这帮臣子精力无限,白夕煌现在的状况是绝对不能消耗太多精神,否则会加速中毒,我管不了那么多了。
我径直走进去,正在讨论得如火如荼的十几位大臣发觉我闯进来,立即谨慎停下来,一致把眼刀射向我。
见我衣着普通大概是个宫女,有些大臣就用不赞同的目光看我,认为我太没规矩。
我一路扫过去,从官员朝服簪缨上的差别分辨这些人的身份。
这一看之下,不禁暗暗惊奇。看来支持白夕煌的大官也不少,至少比想象中多,而且这十几个人大多数是一至三品的大官,想必在朝中势力也不小。
这些人包括左相中书令冯邺,吏部尚书赵岳群,户部尚书黄兆维,兵部侍郎董秘,御史中丞郞昀,大理寺卿、太常寺少卿等等.
初露锋芒(2)
基本上朝中的政要部门,都有白夕煌的人。
“你有什么事?真没规矩,没看见皇上和我们正商议大事吗?”那兵部侍郎是军人出身,比之其他文臣,性格更为耿直,用不屑的视线打量我,厉声呵斥。
我心里瞬间明白,这些人大概以为我是白夕煌的宠姬,恃宠而骄,不守规矩闯进上书房。
董侍郎一开口,上书房的气氛顿时怪异起来,大臣们都在目不转睛看着我,眼里含着探究意味,等着我的回答。
我尴尬万分,既不能让白夕煌在这群臣子中失面子,更不能让臣子们认为他们的陛下还是纵情酒色。
该怎么办,我不由自主望向坐在案后的白夕煌,他靠着白狐皮背垫,脸容怠倦,雪白的狐皮映照得他的脸格外苍白,浑身都像累透似的绵软无力。
见我被兵部侍郎斥责,他皱起的眉头更深了,向我安抚一笑,嘴一动,打算帮我解围。
我怕白夕煌为了维护我,做出不恰当的事,一急,脑子顿时灵光咋现。
我大声说:“臣女是皇后身边的女官,向皇上和各位大臣请安。”情非得已,景雁只好借你身份一用。
大臣们听了脸色稍微好了点,却仍是用不满的目光看我,如果我不能掰出一个合情理闯进来的理由,他们依然会觉得白夕煌纵容内宫。
白夕煌听我这样一说,微微失笑,不过还是配合着我问:“皇后派遣你来,有什么事?”
我用忧心忡忡的眼神看着那些大臣,装模作样开始掰:
“皇后娘娘知道皇上正和各位大臣商量重要的国事,所以晚膳时分也不敢打扰,但皇后眼见已经过了晚膳两个时辰,各位大臣必定饥肠连连,若要回府后再吃晚膳,怕是对肠胃不好,皇后担心皇上和各位大臣的身体,故要我务必把懿旨传到。”
我鞠躬对大臣们笑着道:“我家皇后体恤各位大臣辛苦,特意在东宫设下晚膳,招待各位大人。”
初露锋芒(3)
这个借口掰得很完美,既把我闯进来的理由解释清楚,又体现了皇后的贤惠,我发觉我说谎的本事越来越高了。
大臣们被我一提起晚膳,多数人都感到饥饿了,连声感谢皇后恩典。
那左相冯邺敛袖对我拱手行礼:“老夫谢皇后赏赐膳食。”然后用仁慈又赞赏的目光看我。
我心里暗暗惊奇,这冯邺似乎识破我身份,不过他并没有点破。
我笑:“一定替左相爷转告皇后娘娘。”
左相又对白夕煌说:“皇上,关于改革的事,臣等领过皇后晚膳,再回上书房与皇上商议。”
左相带着群臣离开。
我立即召来宫女,叫御膳房火速在东宫开一宴席。然后开始替白夕煌施了针,白夕煌很配合,或者说他现在不配合也不行,中毒后的他像个软脚蟹,就是任我蹂躏也反抗不了。
“喂,你在忍耐什么?你该不是想趁机报复吧!我发觉你下针越来越痛了,哎呦,轻点,我又不是刺猬。”白夕煌不满嘟哝。
我拈起一长针,刺入他胸口|茓位中。
“少瞧不起人,我才不会乘人之危,等你好了我再让你尝尝当刺猬的滋味。”想到以后,我还有这个机会吗?不禁难过起来:“你痛是因为你中毒越来越深……”
“错过了这次以后就没有机会了。”连白夕煌的口气也染上淡淡的落寞。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你狡猾、卑鄙、无耻、任性、荒唐……坏毛病一大堆,这样的坏蛋怎可能轻易死掉,老天爷也太开眼了。”我咒骂着,却没留意脸上一片冰凉。
白夕煌罕见温柔起来:“那你该高兴,我这个一大堆毛病的祸害终于被天收了,为什么反而掉眼泪。”
“我太高兴了,不行吗?”我慌忙擦干眼泪,歪过头轻哼。
“怎么不行,我希望你记住我,但如果代价是让你伤心掉眼泪,那就把这里一切当做一场梦吧,而我只是你梦里一个影子,生死与你无关。”
初露锋芒(4)
“怎么不行,我希望你记住我,但如果代价是让你伤心掉眼泪,那就把这里一切当做一场梦吧,而我只是你梦里一个影子,生死与你无关。”
无关吗?可是我已经忘记不了你。
“好,我一定会忘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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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完针后,白夕煌脸色好了点,不过身体仍然疲软乏力。这人还死撑,要把我书桌上的文书拿给他。
我随意往文书上一瞄,大吃了一惊。
“你打算实施改革?你到底想干什么,难道你以为在短短几天里可以完成这种翻天覆地的大事吗?何况你一死,改革必定被太后搁置。”
“小喇叭,你不明白,我白夕煌从来都不是个窝囊废,这些年来我政权不稳,被太后派一直打压着,我无法施展我的抱负,如今人都要死了,没有什么好顾忌,我尽力让世人看看我白夕煌的才华。白夜钰不是蠢材,有利的改革他不会因为是我实施就废除,我这也算为秦国百姓做一次好事,虽然我一向不喜欢做好事。”
白夕煌说这些话时,脸上发亮,目光自信中带着无以伦比的锐气。
我心酸,他一定很不甘心十年来被世人视为无德无能的昏君,可惜当他想努力时,给他的时间却只要短短的几天。
“我可以看看吗?”或许我能帮得上小小忙,毕竟大学时主修政治所下的功夫不是白费的,
“小喇叭,你看得懂吗?”
“少瞧不起人,大秦七千六百个常用字,我全都认识。”
“……”白夕煌无语。
我在灯下仔细研究文书上所写到的改革方案,改革分别从税赋、私田制和藩镇募兵几个方面进行。
大略的实施方法也列明,改革的方案周详而完备,并充分考虑到改革对百姓的冲击,做好防范商肆动乱、安抚民心的措施。
初露锋芒(5)
这几个问题确实是大秦社会的弊端问题。
难得的是白夕煌居然能一针见血地指出,并想到应对策略。
比如大秦有封地的臣子或买得大量田地的商贾,可以对租用自己土地的佃户制定田赋,这些人偏偏贪得无厌,加重田赋,让封地内的百姓苦不堪言。
白夕煌打算大秦田地分级统一税赋,所有田赋上缴朝廷,再由朝廷把各封地所得税钱分给封地主人,杜绝封地内乱征税的现象。
白夕煌见我看得聚精会神,奇了:“你还真看懂了?”
我合起文书,由衷佩服:“以我这等平民百姓的角度,我觉得税赋、私田制和藩镇募兵这几方面的改革方案,都是有利于民、减轻百姓负担的改革,相信百姓都会为之欢呼,你这次真的做了一件大好事,值得称赞。不过我觉得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改革更为迫切。”
白夕煌提起精神,目光炯炯注视我。
“什么改革?”
我道:“官僚改革,从前代流传下来的察举制选官种种弊端已经很明显,并且给大秦的政治带来不少的危害吧。大秦现在的官员选拔混乱,察举制由各州郡的官员进行推举,条件是孝仁,但是真正按这个标准选拔的有多少,有钱的走后门买通官员,有权的推举自己家族子弟。”
“正所谓‘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势族’,选上来的人草包纨绔子弟居多,相反不少贫穷却有才华的人被埋没。试问由一班庸才治理下的国家,能有什么大发展,即使你实施了改革,下面的官员阳奉阴违,改革就成了句空话。以史为鉴,清明政治的朝廷带来太平盛世,庸碌当道的朝廷只会令国家一日一日走向衰落。”
白夕煌点点头:“你说的不无道理,现在大秦庸官太多,上不能报效朝廷,下不能为民办事,整天想着收刮民脂民膏。我早就有心治理,但是这样错综复杂的官僚,想找出一个选拔人才公正廉明的方法并不容易,而且我也快死了,纵使有心救国也无力回天。”
初露锋芒(6)
白夕煌提到这个问题,悠长叹息,不无遗憾。
“白夕煌,我有一个建议,你要听听吗?”我屏住呼吸,小心翼翼打量着他的神色。
根据历史的发展,察举制已经不适应潮流,科举制应该横空出世。
这里不是中国历史的朝代,那么隋朝出现的科举制,我移花接木到这边,也算为国为民,不会影响历史进程。
只不过我这样做,白夕煌对我的身份会更加怀疑。
“你说吧,若是有价值,说不定我会采纳。”白夕煌用一种半开玩笑的语气,他大概还是不相信我能提出些好建议。
事实上以我的头脑确实无法想出科举制度,这种复杂而庞大的考试系统,但好歹我也是穿越女一枚,再没脑袋也懂得借鉴先人成就。
“既然怕察举制容易徇私舞弊,那不妨借鉴下太医署医官的入署考试,我们太医署的入署考试,是通过考察医学徒对药理和治病的理论知识和实际看诊,来给学生评分,按名次录用。”
“而选拨官员也可类似制定选拔考试,出题考察考生对时政的看法,或处理政务的能力,通过严格的出题和考官审核,以此来选出有真才实学的人。考生只要能够通过考试,无论出身贫富,都有资格为官,这样也不会埋没出身低微的有才之士。”
白夕煌精神一振,终于坐直身子,神态中再无调侃之色,认真问:“那么该怎样具体操作?”
我侃侃而谈,详细说明如何制定开科取士的规定。
考生该如何参加州郡举行的乡试,到达条件后可上京参加礼部举行的会试,取中贡士后再参加由皇帝主持的殿试。
殿试后由几位主考官阅卷,向皇帝推荐三甲人选,再由皇帝亲笔钦点第一甲录取的三名进士,分别是状元、榜眼、探花。除此三人外,其余登科者,第二甲赐进士出身,第三甲赐同进士出身。
我又阐述如何进行出卷,安排考场、考官,制定规则防止舞弊。
初露锋芒(7)
我总结道:“选拔人才很重要,但培养人才更重要,如果能在各州郡建立学馆、书院,让平民百姓也能读书识字,必定能发掘出更多人才。”
我长篇大论结束在余音袅袅的书房侧殿中。
白夕煌的表情难以言说,大概可以用一个句话形容:无以伦比的震撼以及惊艳。
“啪啪啪……”侧殿外的上书房传来鼓掌声,
“皇后好才学,你所说的科举制选拨人才,老臣听了如醍醐灌顶,佩服佩服。”
我听出这是左相冯邺的声音,心中一惊,这左相怎么比其他人早回来,还不经通报进来,看来白夕煌对他的信任十足。
“进来吧。”白夕煌道。
左相冯邺激动掀帘进来,后面居然还跟着满目震惊的齐韫。
俺知道俺又要出名了~~~~他爷爷的,总是这么倒霉。算了,老是藏拙,让我也厌烦,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吧。
“左相怎么一眼就认出我。”我镇定问。
我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近古稀的老人,冯邺慈眉善目、须发皆白,脸色红润气度淡然,看得出是个非常注重修心养性的人。
冯邺笑着作揖:“皇后娘娘,自有一股常人没有的气度,老臣七十有二,若不能看出皇后娘娘的身份,这辈子也算白活了。”
气度,我自己上下瞥了眼自己,硬是看不出自己的气度在哪里。
白夕煌惊讶之色已褪去,他举袖轻咳了声,问:“左相对皇后提出的科举制有何看法?”
冯邺难抑激动之色:“皇上,老臣觉得皇后这个建议切实可行,我们大秦子太祖皇帝以来,历经三百多年,正因为这可以作弊的察举制,让官员竞相推举自己人当官,以至于世家大族如雨后春笋冒出,占据了大部分官位,拥有过大的权柄,严重威胁到皇权。”
“老臣以为这科举制公平严谨,并且能真正选拔出有用之人,不限贫富,让百姓也有机会当官,这能杜绝士族一家独大的问题,也减少庸碌子弟当官危害百姓。”
初露锋芒(8)
“老臣以为这科举制公平严谨,并且能真正选拔出有用之人,不限贫富,让百姓也有机会当官,这能杜绝士族一家独大的问题,也减少庸碌子弟当官危害百姓。”
冯邺说完又向我长长作揖:“老臣,多谢皇后为江山社稷做出如此大的贡献。”
我忙扶起他:“受之有愧,我一个小女子如何能想出这样严谨复杂的科举制,事实上这是我师傅研究了几百年来的政治历史想出的。”
“请问皇后师傅是何方高人。”冯邺大有结识之意。
我脑筋一转,忍住笑:“我师傅叫Chinesehistory,通古博今,上知天文下识地理,乃旷世奇才。”
我说我师傅是中国历史没错吧,反正没有它,我根本不知科举制是啥东西。
冯邺越发神往:“踹你死嘿思得如,老臣孤陋寡闻,没有听过这位先生的名号,想不到世间竟然隐逸着这样一位奇才。不过这名字很长,难道皇后娘娘的师傅是外族人?”
踹你死?我差点憋不住笑,这人肉声译机真是囧囧有神。
“呃,可以这样说吧。反正不是我的功劳,你们不用谢我,你们有空就给踹你死师傅多烧几柱香吧,他就已经不在这人世了。”我撇清关系。
齐韫突然意味深长说:“怎能不谢娘娘,你的师傅是旷世奇才,徒弟自然也不差,我们不能找到师傅,其实有娘娘这样记忆力好到能把细节一清二楚复述出来的徒弟也不错。”
我笑容僵住,如果说齐韫这个老匹夫这句话不是别有用心说出来,打死我也不信。
“嘿嘿,我记忆力确实不错。”我尴尬笑笑,转开话题,“现在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吧,你们应该还有更重要的事吧。”
白夕煌扫看我三人,替我解围:“既然两位爱卿都认为皇后的建议不错,咱们就和其他大臣再商议下细节,把这项改革定下来。”
“那老臣先跟齐先生下去草拟一份文书方便一会讨论。”
初露锋芒(9)
左相冯邺和齐韫一起退下。
“既然齐先生过来了,我也不留下了。”我收拾好药箱,想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我今天做了件好事,虽然我不后悔,但不可否认这不是件明智之事。
如果大臣们认为我很有才华,那我更麻烦。
我刚想离去,白夕煌握了握我的手。
“你好像总是很担心在我面前展现真实的你,这样藏着不辛苦吗?”他不满低头看我。
我自嘲:“可惜我还不是错漏百出,根本没骗不过你们。其实你以为我想这样,我怕你们怀疑我别有用心,在这个宫里做一个傻瓜总比做一个聪明人安全。”
“我承认我曾经对你有过怀疑和防备,但是一直以来你的机智聪明。”白夕煌斟酌下,似乎在犹豫该怎样评价我,“和……愚蠢的善良,让我明白其实你就是个聪明又正直的傻瓜,有那个头脑却没有那个黑心去耍阴谋。”
“……”我满头黑线,有这样评价人的吗?好毒辣的嘴。
白夕煌握紧我的手,目光温柔而真诚:“我也说过你不想说自己的来历,我不会逼问你,现在我还是这句话,你为什么不肯相信我?”
我惊讶抬头看白夕煌,他脸色的表情好温柔,温柔得直抵我心底最柔软处。以前我听他说这话时,只当他哄骗我,没想到他说真的。
手上的热度让我心突然慌乱起来,我甩开他的手,退后几步。
“谢谢你的信任,我回去了。”
我狼狈逃走。
…………………………………………………………………………
第二天,天刚微微亮,宫里已经为祭祀的事忙得沸腾起来。
御林军统领早点齐几千人马,穿上崭新的玄铁盔甲,手执刀剑,威风凛凛在宫门外列队等候护送皇上、太后与众大臣到城东的祭神台。
辰时一刻,礼部官员领着倚仗到宫中迎接皇上和太后,然后出正天门与御林军汇合,再由御林军开道。
皇帝的计谋(1)
虽然白夕煌说祭祀礼制减半再减半,不过这缩减后的阵象还是很豪华,可见平时没缩减是多么奢侈。
我跟随太医队伍一起去,为的是防止人多互相推搡造成受伤可以及时医治。
祭神台位于城东的大恩寺,寺院颇具规模,内有一处石壁筑成的大型广场,正中是祭神台,我们来到时,四处已是人满为患,京城看热闹的老百姓能来的都来了,足足有几万人,反正一眼过去,都是黑色的移动头颅。
御林军和京畿防卫队早就分散开来维持秩序,所以场面虽庞大,仍能控制得整整有条。
神台是个类似南美玛雅人建造的阶梯金字塔,四面有斜斜的阶梯,顶部是平坦的正方形,祭神台下摆满了一盘盘白色的莲花,到处挂起了黄|色的经幡,上书写着祈福的字句。
礼官高声宣布:“皇上驾到。”
哗啦啦的百姓跪满地,三呼万岁,声响震天,令我这个没见过如此阵仗的村姑大为惊讶。
一群仙风道骨穿着白袍的道人拿着经书拂尘,簇拥着白夕煌走向神台。
一会儿祭乐响起,擂鼓惊天,颇有特色的宗庙音乐伴奏下,白衣舞者托莲起舞,荷袖翩翩,十二人一组,时而聚拢,时而散逸,仿佛一朵悄然盛放的莲花。
我看得津津有味,古代的艺术真是高雅美丽。
祭祀过程我没怎么留意,因为期间有太过兴奋的百姓摔倒,擦伤了腿,我帮着一个小姑娘敷药。
“啊,姐姐……”那小姑娘坐在凳子上突然惊叫起来。
“怎么了,我弄痛了你吗?”我更小心。
小姑娘呆呆坐在那还没回答,目光定格在一个方向。四周的人群已经发出如雷鸣的惊呼,还有不少人边惊叫边跪倒在地上。
“天啊,皇上向我们下跪。”
“这、这怎么行,他是九五至尊,怎能向我们百姓下跪。”
“这辈子还没见过这样的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皇帝的计谋(2)
我心神震动,不由自主站起来,透过密密麻麻的人群,看着那金色冕服的白夕煌跪倒在地上。太远了我看不清他的神情,但从他身上散发出那种庄重肃穆,让我震撼得难以言语。
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帝,他习惯了万民敬仰,手中生杀予夺,然而此刻他跪在地上向百姓道歉,这种敢于承认自己错误的胸襟和气度,即使是最英明的君主也未必会有。
我从来也没想过白夕煌是这样一个人,我开始以为他荒淫、卑鄙、狡诈、无耻,然而一直以来,慢慢靠近的过程,我发觉这个人其实也蛮可爱,聪明狡猾,绝对不吃亏,更令我想不到的是他,他这样一个骄傲的人,也能坦然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我明白他这一跪,很大部分原因是为了挽回民心,打击太后党。
可这不代表他没真心,挽回的方法很多,高傲的他却选了这种折辱自己的方式,他是真心觉得愧对天下,愿意为此低下头颅。
“朕以前的所作所为现在想起甚觉羞耻,辜负了先帝的期望,对百姓疾苦也不尽关心,对朝廷各位大臣的谏言视若无睹,整天沉溺于声色犬马中,朕对不起大秦千千万万的子民。”说到子民,白夕煌的声音都哽咽。
“朕为这些年来所做的罪孽向大秦百姓赔罪,并发誓改过自身,以后竭尽全力造福百姓。”白夕煌低下他高昂的头颅,真诚向台下的百姓磕了个头。
白夕煌意气风发站到最高处,碧蓝如海的天空成为他的陪衬,风吹起他墨色的绶带,一代帝皇的气魄尽显。
他振臂高声道:“以前朕不理政事,让天下子民陷入水深火热中,朕这段时间来日夜苦心思量,决定进行一项全国性的政治商业改革。减轻百姓的税赋、募兵、徭役,以及统一全国田赋,将各种巧立名目收取百姓的课税取消,取消察举制,创立科举制,不论贫富、有才能者可通过大秦的考试选拔官员。”
皇帝的计谋(3)
“左相冯邺替朕宣读此次政改的具体细节。”白夕煌大袖一挥。
正一品大员冯邺出列,恭谨捧着明黄的圣旨走到台上,朗声宣读每一项改革的方向细节、目标等等。
我惊讶得张大嘴巴,可以塞下个鸡蛋。
这一幕谁也始料不及,我也没想到白夕煌昨天召集大臣,连夜商议改革的事,为的是在今天给太后致命一击。
这一招不止出乎意料,关键是效果惊人。他石破天惊的一跪,紧接下来为国为民的改革,配合得完美无缺,直击百姓渴求安定富裕的心理。无论白夕煌曾经的形象有多差,今天他破釜沉舟的表现足以挽回对他曾怨声载道的百姓。
白夕煌、白夕煌,我真是太小看你,太后步步为营把你逼到尽头,你也不曾输,一反击就令太后措手不及。
死前给老妖婆丢下这样一个烫手番薯,老妖婆想必后悔自己的下毒。
我不由自主眺望穿着华贵翟衣的太后,她是个聪明的女人,思前想后必然明白白夕煌今天所做一切的目的和给她带来的巨大麻烦。
她的身子在左相读完圣旨后,因惊怒摇晃起来,她的女官急忙扶住她才不至于当众出丑。
她没有赢,可是你也没有赢,你为此付出的是生命。你难道一点也不在意吗?难道这个世上没有你值得留恋的人,所以在你心里,觉得即使死了也无所谓吗?
可是有人会为你难过,会为你伤心,你知道吗?
“小颜,这样的皇帝才是真正的霸主,拥有强大的灵魂和坚定的心智,败了也处变不惊,跌落最低谷却能一举升上波峰,皇上是个善谋略的男人,可是上天没有给他机会。”齐韫苍凉的眸子流淌着悲伤。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太过聪明的人往往没有好下场。”我压抑住胸口的酸痛,不让眼眶里的泪水流出来。
强作欣慰笑道:“不过怎么说他也是报了太后下毒之仇,若几天后他……死了,民间的舆论必定会变成太后妒忌他幡然醒悟、励精图治,怕他将来成为明君再无机会夺位,所以下毒害他,他也算达到自己的目的。”
皇帝的计谋(4)
“小颜你这话说得太薄情,我倒是觉得你和皇上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如果皇上没有中毒,以你俩慧黠的头脑,必定成就一代帝后传奇,把大秦治理成太平盛世。”
“不要再说了。我根本不喜欢他,他死了也与我无关。”我突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冲着齐韫怒喝。
齐韫了然拍拍我肩膀:“好好好,我胡说,你别放在心里。”
我按住脑袋渐渐冷静下来,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提到白夕煌的死,我竟然受不了。
难道我已经对他?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我只是对他怜悯,换了谁看到一个绝世美男落到这种下场都会难过,我也不例外,我不过只是同情而已。
这次入宫是一场梦,他死了我就离开这里,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我忽略点心底那点痛楚,深呼吸一下,抬头镇定观望四周。
所有的百姓都惊呆了,偌大的广场几万人竟然鸦雀无声,面对连环惊人的一幕,大家极度的震惊、喜悦心情都是一样的,仿佛缺堤的洪水,瞬间淹没了所有声音。
渐渐的,窸窸窣窣的撩衣服声,扑通扑通的跪地声连绵不绝。
不少百姓开始难以抑制情绪,感动得哭起来。
其实他们只是一群任人鱼肉的百姓,但这个皇帝却把他们当成平等的人去尊重,祈求他们的原谅,并下旨颁布有利于民的政策,叫他们如何能不感激流泪。
我身边那小姑娘的父母也猛擦眼泪。
那小姑娘不明白问母亲:“阿娘,你为什么哭了?”
那布衣荆钗的小娘子摸摸她女儿的头,望向祭神台上那金色伏地身影,感慨说:“咱们遇上了个好皇帝,减了不少赋役,以后爹爹不用上战场。”
“太好了,爹爹不用离开我们,他真是好皇帝,我喜欢他。”那小姑娘也不懂什么徭役,只知道疼爱她的爹爹不用离开她,忍不住抱着母亲的颈脖欢呼。
皇帝的计谋(5)
小姑娘的爹爹也红了眼:“皇上,这样对我们老百姓,我相信他将来一定会把大秦治理得很好,我们以后一家人定会过上好日子。”
其他人也说:“是啊,这样会把我们老百姓当一回事的皇帝才是好皇帝,没想到皇上醒悟过来后,竟然如此英明果断,比夜皇子还疼惜我们老百姓。”
“我们一定要支持皇上,大秦几百年终于出了个好样的皇帝,大秦要中兴了。”
百姓中不断传出对白夕煌的赞美之声,渐渐形成欢呼之势,排山倒海响彻京城。白夕煌这一招绝杀,成功收拢百姓的拥戴之心,形势一边倒向他,对太后党大大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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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典一结束,我赶到白夕煌身边,白夕煌已经不省人事,由今夕何夕扶着到龙辇上,他躺在绿水清波錾暗金软榻上,唇色白紫,额头上一片冰冷骇人的冷汗。
即使他中毒精神不济也不至于这样严重吧,何况刚才在祭神台上他的精神像平时一样好,一点也看不出中毒的症状。
对,他应该一天比一天精神萎靡,怎会像平时那样精神抖擞。
我一摸他的脉象,再翻看他眼睛,又急又怒揪住今夕的衣领:“你们居然敢给他吃那些逍遥膏?”
白夕煌刚才的精神必定是由逍遥膏撑起的,那些药用我们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兴奋剂,刺激神经中枢系统活动,使得人短时间内精神百倍。
但后果也是可怕的,特别在古代这种医学不成熟的地方,那些药的副作用简直就是惊人。
“逍遥膏?我们也不知道,是齐韫开给主上吃的,主上不会有事吧?”今夕何夕看到白夕煌现在的症状也惊慌起来。
“那些东西对身体损害很大,会加速他毒发。”我咬牙切齿道。
“那你快救主上,齐韫那老匹夫竟然对主上做这种事?”
何夕嗖的飞了出车外。
发飙了(1)
我只能拿出银针刺激白夕煌头上的|茓位,往常轻轻一按就能醒,我却下了重力,他才悠悠松了口气,咳着醒过来。
何夕已经怒气冲冲提着齐韫的衣领把他甩进来。
“你为什么给他开逍遥膏?”我真想一拳打歪齐韫的老脸。
齐韫毫无愧疚回答:“主上这次的计划必须万无一失,而他的精神根本不能支撑到祭典完结,所以他要求我给他开药,即使死也要撑到最后。”
“对,你们都别怪齐韫,这事是我拿主意。”白夕煌艰难张嘴解析。
“你知不知道,吃了那逍遥膏,你剩下的几天生命就减少一半,你不要命了吗?”
我忍不住鼻子一酸,眼泪上涌,大声骂他,都快要死了,还要瞎折腾,他就那么迫不及待要去死吗?为什么一点都不懂得怜惜自己。
白夕煌恍惚笑起来:“多活一天少活一天有区别吗?对我来说,死亡从来都不可怕,可怕的是活着比死还痛苦,死是一件好事。小喇叭,你一定不明白我的话,因为你的脸上从来都没有过痛苦,我真羡慕你。”
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哈哈,没有过痛苦?白夕煌你以为你是这个世间最悲惨的人,别自以为是,我曾经的痛苦不会比你少,但我不会屈服,更不会因为痛苦就放弃寻找幸福的机会,即使希望微乎其微,我也决不放弃。”
看到白夕煌那种不把自己的命当一回事的表情,我终于发飙了。
上辈子,一出生就被遗弃。
后被孤儿院收养,我很努力成为优秀的孩子,可我天生带遗传病,每一批被领养的名单里我的名字总会被漏掉。
知道我每次偷偷站在门后的心情吗?看着我身边的伙伴都有了家,被新爸爸妈妈带走,只有我总是一个人孤零零,我觉得很难过很难过,却只能默默擦掉眼泪,走回孤儿院。
没有人要,经常生病,尽管很卑微柔顺,仍被人嫌弃为麻烦鬼。
发飙了(2)
十岁那年在我病重时,连朝夕相处的朋友也抛弃我,推我入池塘里。那一刻是我人生唯一一次绝望到宁愿死去。
现在我没有痛苦的表情。
那是因为我再也不想痛苦,再也不想心碎得颤栗。
见我发飙,河东狮吼怒斥白夕煌,一车的人都惊呆了,今夕何夕张大的嘴巴呈O型,齐韫胡子一抖一抖,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
白夕煌惨笑僵住了。
我毫不留情指着他骂:“你觉得死比活着好,那是因为你还没享受过活着的快乐。白夕煌,我真瞧不起你,你竟然宁愿死也不愿活,你这个人太可悲,太孬种,根本就是懦弱无能。你又没有缺手断脚,你哪方面不如人,竟然不敢去追求幸福,家庭出身是注定的,可是未来却是可以改变。”
“如果你以前曾经不幸过,那就该用自己的双手努力去创造幸福,而不是在那里自怜自怨,觉得全世界对不起你,这个世界永远有比你惨的人,坚强的人创造命运,懦弱的人屈服命运。你要作践自己,要死得伟大,那你就去死吧,没有人会同情你。”
何夕手上的茶杯叮当掉到地上,今夕的嘴巴合也合不上。
齐韫眼睛瞥过我,微微叹息。
我再也不想呆在这里,转身要跳下车。
白夕煌蓦然睁大眼睛定定看着我,手指颤抖起来,一把抓住正要跳下车的我衣袖,哀求般问:“只要我努力去追求,我就能幸福吗?”
他这句淡而哀伤的话,把我胸口的怒气和悲伤冲淡。
我闭了闭眼睛蹲在他面前,真诚柔声道:“会的,我相信你一定会幸福的,只要你肯付出真心、付出努力。”
“但我不是只剩下几天的命吗?大概也不够时间。”
白夕煌明亮的眼睛又黯淡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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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飙了(3)
他这句淡而哀伤的话,把我胸口的怒气和悲伤冲淡了,我闭了闭眼睛蹲在他面前,真诚柔声道:“会的,我相信你一定会幸福的,只要你肯付出真心、付出努力。”
“但我不是只剩下几天的命吗?大概也不够时间。”白夕煌明亮的眼睛又黯淡下来。
“不会,如果你不放弃自己,那么生命也不会轻易放弃你。这个世间是有奇迹的,但奇迹更多是靠自己的努力。”
我握着他的手,鼓励他:“有一个女孩,大夫预言她活不过十五岁,但她却活过十六岁、十七岁……虽然最终她还是病死在十九岁,但她很高兴,她创造了一个医学上的奇迹,她觉得那多出的生命是上天格外的恩赐,尽管短暂却幸福完美。”
那是我人生里少有的几年幸福日子,有了家,有了爸爸妈妈,还有了舒维,一切都是我梦寐以求的东西。因为他们,我努力活了下来,用意志战胜了病魔。
可是幸福的日子总是那么短暂,或许说和我在一起的人都会不幸。爸爸妈妈被人纵火烧死,舒维在赶去医院时死于车祸,那一刻我的世界彻底崩溃。
那一年,舒维说要陪我过十九岁、二十岁……一直到一百岁的生日,可是生日那天,整个世界只剩下我自己,我独自一人对着家人为我预定的蛋糕,放声痛哭。
最终我没有熬过突如其来的旧病复发。
“你的意思是说靠我的意念,能使毒不发作。”白夕煌半信半疑。
“至少能推迟发作的时间,只要有了时间就有希望,我就不相信这种毒无法解,解药都是人制出来的,既然能制出一种必然能制出另一种。剩下的时间我会努力去查阅古籍,那里有很多奇怪的偏方,说不定能解毒。”
只要他不想死,我就觉得至少有一半的希望,妖女的宝贝上古医书中记载着很多奇奇怪怪的治病解毒方法,到时死马当活马医,说不定能凑效。
政见不合(1)
“我相信你,我真的很希望活到幸福的那一天。”白夕煌微微一笑,突然扑入我怀里抱着我的腰,埋头在我身上,“我更希望那一天有你,谢谢你颜儿。”
我脸大红,手忙脚乱,他亲吻我也不曾这样方寸大乱,那时我可以当他戏弄我,可是现在他这种把我当自己人的亲昵举动,我无法抗拒这种柔软的进攻。
这个男人真是魔鬼,一句话也足以把人轻易俘虏。
我大概有点喜欢上他了,因为听到他的愿望,我也心生期盼,希望他的幸福里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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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我为白夕煌施针时,又遇到了左相和齐韫,还有今夕何夕,白夕煌正和他们在商议事情。
我气闷,这个白夕煌根本就为自己的死在做准备,都是在骗我的吗?
“别生气,颜儿。我并没有放弃希望,可是如果把一切都压在微弱的希望上,那也太天真。我希望能活下来,但若是真逃不过这一劫,我也不希望留下太多遗憾,更不能让跟随我的人受难。”
白夕煌疲倦的眼睛依旧有着不变的坚定,他说的也对,如此希望渺茫的事,本来就不该相信,可是他相信了我,只是他内心也保持着一份理智,做着完全得准备。
“你没错,我只是觉得难过而已,这时候你应该躺在床上好好休息,可是你却没有时间,我真的不希望你这么累。”
白夕煌突然眼亮起来,手指拂过我额边,嘴角弯弯笑:“你这是在担心我。”
我嘴硬:“嗯,大夫对病人总有一份关心。”
“唉,口是心非的家伙。来帮我磨墨吧,我的手没有力气。”
白夕煌写的是一式两份的传位圣旨,没想到他选择的是他的弟弟,皇五子白悠远,年仅十五岁,受封延王,三年前已经带着母妃到封地蜀地去了。
政见不合(2)
我忍不住叹气:“你不觉得白夜钰比白悠远更适合当皇帝,无论是在军力还是在执政能力上。如果直接传位给他,一切会顺理成章,百姓也不用遭受战乱之苦,因为他是害你之人的儿子,你永远都不可能选择他吗?”
在社会主义红旗下长大的我,没有封建的忠君思想,也不觉得皇帝必定要由长子或嫡子当。
能者任之,即使擅权夺位也无所谓,只要他有能力治理国家,给百姓带来好生活,我管他是谁,一样是好皇帝。
但我这种现代思想对古代的人而言,实在太惊世骇俗。
齐韫震惊得眼睛几乎凸出来,怒斥我:“小颜,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你也说得出来。夜皇子是主上的敌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何况他们犯上作乱,谋害主上的性命。主上怎能传位给这种乱臣贼子。”
“对天下百姓而然,能给他们谋福的皇帝就是好皇帝,白夜钰文韬武略,在政治上也很有作为,如果他不是太后的儿子,你们的第一人选就该是他,不是吗?从百姓角度来考虑,他更适合,不是吗?”我坚持自己的观点。
“你、你的脑袋到底是什么做的?你是我们这派的,竟然为夜皇子说话。”齐韫无法理解我的思维方式,只能怒气冲冲指责我,认为我头壳坏掉了。
“我只是说实话。”我知道这些人心里的忠君思想早已经根深蒂固。
古代不是有伯夷叔齐不食周粟,饿死于首阳山。对他们来说忠于君主是最重要的事,即使皇帝叫他去死,他也得毫不犹豫去死,可我不一样,我从不信奉这种愚忠。
左相冯邺更为冷静,他略带责备看我:“皇后,选继承者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夜皇子也许很多方面符合条件,但有一点足以否定他的资格,他的母亲是谢太后。”
“这并不是他的错。”
我反驳,这回连不做声的今夕何夕都用谴责的目光射向我。
政见不合(3)
“这并不是他的错。”
我反驳,这回连不做声的今夕何夕都用谴责的目光射向我。
我心下苦笑,这里的人和我还是不同的,我们的思想根本没法融合,或许是时代的局限性,而我也永远不能真正成为和他们相似价值观的人。
或许他们会因此而排斥我。
但我没想到因为不同的价值观,以后我为此受罪。
白夕煌放下诏书,抬头用一种难以言语的复杂目光看我,其中包含着不解、错愕和淡淡的受伤:
“你以为我记恨太后害我,所以不选白夜钰?我确实是记恨,他们把我害成这样,难道我不该记恨他们吗?但那只是一小部分的原因,我还不至于让仇恨蒙蔽了理智。传位给白夜钰绝对不行,太后专政多年,对权力的欲望越来越强烈,她现在拥有的势力也很大,最重要她不甘心做一个安乐享福的太后。”
“一旦白夜钰做了皇帝,就等于朝中出现两个皇帝,甚至太后会控制整个大秦。白夜钰适合做皇帝,太后却绝对不适合,她擅玩权术,却不会真正为国为民做事。大权一旦落到她手上,就是大秦厄运的开始。”
白夕煌咬牙切齿道:“我绝对不能让她得逞。”
我被他眼中复杂的情绪震动了,我没有立场鲜明支持他,大概让他感到伤心了,可是我也有自己的立场,不能因为我喜欢他就屈服,。
不过他说到传位给白夜钰的利益交错,我倒是没想到太后这一个可怕的因素。
太后不是好的政治家,她有野心但却没有治理天下的气度。
她当政必定会竭力排除异己,把不服得大臣杀掉,将大权独揽。
我没想到传位背后白夕煌还考虑了这么多的问。
我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并没有我想象中小气,相反他对百姓真的负有巨大的责任心。
“你说得也有道理,但是以太后现在的势力,想要扳倒她并不容易,短短几天时间,我们能做什么?”我担忧道。
政见不合(4)
“想剪除她的势力是不可能,她现在什么都不缺,就缺继承帝位的名正言顺。我今天在祭典上所做的一切,除了确实想在最后给大秦百姓做点事外,有一个原因也是让大家对我的死产生怀疑。”
“现在就得趁热打铁,想办法放出风声,让百姓都怀疑是太后所为,到时悠远回京继位,她也不敢轻易下毒手。毕竟失了民心,她就是和天下人作对,大秦现在各郡都有不少豪门大族拥有自己的私军,借着清君侧的名头起义,也够她呛。”
“你还没死。”听到白夕煌把自己的身后事安排得整整有条,我就忍不住气馁。
白夕煌温柔拍拍我的手:“嗯,我只是在做万全之策,别担心,就是真要死,拼着我不屈的意志,我也能多熬几天。这些日子,我一定要为悠远扫清道路。”
我知道他的决心不会动摇,但我真的不忍心他在这个时候还为了太后的事伤脑筋,如果我也能替他分担点,他就不会那么辛苦。
“主上,既然有了今日祭典之事,老臣想了个法子,不如在京里大量搜集那些茶楼说书先生,让他们把主上施政之事的功绩大肆宣扬,茶楼一向是舆论流传最快的地方,很快主上的事迹就会深入民心。到时我们在授意他们把谋害陛下的原因引到太后身上,到时太后水洗也不清。”
“嗯,这个法子也不错。”白夕煌思考一阵,也觉得可行。
“左相这个法子确实是不错,但是没有根据的事都是猜测,百姓未必都相信。我觉得不如下一剂猛药,把太后的罪名坐实,那时只怕她想不承认也难。”我的话引来了大家的一致侧目。
冯邺对我的话很感兴趣,问道:“皇后认为该怎么坐实?”
“在这种敏感的时候,若是我们自导自演一场行刺,然后把行刺的风声传出去,再点缀一番把矛头对准太后,那岂不是更加让她成为众矢之的,那时她恐怕后悔不已。”
政见不合(5)
我说出自己的计策,老妖婆既然毫不留情把白夕煌置于死地,我也不会轻易饶过她,说起耍阴谋,在世家大族长大的我又怎么不会。
一阵静默,一室的人都用复杂的目光包围我,惊讶的惊讶、怀疑的怀疑、钦佩的钦佩。
我好笑,估计我在他们心里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天真丫头,我说出这番头头是道的话,他们倒是不信了。
“怎么了?你们觉得这个计划不可行?”
左相首先从怔忪中醒过来,他拱手作揖:“皇后的计策实在是妙,一针见血,太后必定料不到我们会如此算计她。”
“这傻丫头还真有点头脑,以前看走眼了。”今夕摸下巴感叹。
“切,我早就知道这丫头不简单,我的眼光向来不会错。”何夕很马后炮自夸,我怎么从来不觉得他欣赏过我,这家伙。
只有齐韫略带深意观察我:“从来不知道小颜除了医术过人外,这智谋计策、治国方略也如此了得,上次的官制改革,今次的设计太后,一次又一次让老夫惊讶,主上我们真是无意中收拢了一个惊世人才。”
齐韫锐利的目光让我觉得浑身不自在。
可是我已经决定帮助白夕煌,我管不了那么多。
白夕煌站起来踱步走到我身旁,恰好遮住了齐韫射向我的目光。
“大家都认同颜儿的计划,那就赶快分头行事,左相你人脉广就负责搜罗说书的人才,齐韫你和白梨在宫外召集我们的高手,想办法后晚混进宫里,今夕何夕就先在玉龙宫里安排好等着我们的人来了上演一场好戏,我会临时召集臣子来商议事情,你们想办法留下蛛丝马迹指向太后。”
四人齐齐应声,各领自己的事下去布置。
“我呢?”人人都有任务,我这个始作俑者却不用参与其中。
白夕煌摸摸我的头,淡淡关心:“你去太医署当值,宫里守备深严,行刺这事毕竟风险不少,说不定临时起什么变故,你不要留在宫里,这次就置身事外吧!”
南郡王的秘密(1)
“那你要小心。”我想起和南郡王的约定,还有今晚我也要赶快翻阅医典,尽快找出解毒的方法。
回到自己寝宫,我搬出一大堆医书,在灯下细细考究,翻书声在夜色中格外清晰。直到月落西山,晨曦初露,宫灯中的油也燃尽了,我放下又一叠书籍,却没有发现有用的信息。
心里越发着急起来,白夕煌的毒什么时候发作也不定,我这样大海捞针似的找方法,时间能等我吗?
回到太医署,我开始埋首在医书收藏室内,看了一天的古籍,结果依然让人沮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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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了一天两夜医书,我带着两个巨大的熊猫眼,出现在太医署。
一大早南郡王就派来管家,抬着湖绿小轿,迫不及待把我带到王府中。
南郡王府位于城南洛河大街,地理位置十分好。门前大街外就是一条洛河,河水清澈碧波荡漾,绿柳绕翠堤,草色青青繁花似锦,离王府不远处还有一家香火鼎盛的寺庙,福祉庇荫了整条大街。
百姓都说南郡王福得益于家宅风水好,门前顺风顺水,旁边还有寺院加护,所以多年来官运亨通,南郡王屡立战功,在朝中地位越来越显贵。
郡王府远不是我想象中华丽的豪宅,甚至比不上一般大官的府宅气派。
建筑朴质古旧,透着平和雅趣,没有皇宫里那种深严得阴森森的味道,给人的感觉很平和安逸,看到那里的一草一木一石一楼,心里不由自主产生这是家的感受。
凌陌穿着黑色刺绣鸟鹤的深衣,腰上系着一块色泽丰润的羊脂白玉,朝气蓬勃向我走来。
我下了轿,向他打了招呼。
“你家真不错,比皇宫还要舒服。”我赞叹,眼睛到处乱飘。
“有什么用,父王又要上战场了,一年到头都不在家,只有我自己一个人,这还能算家吗?”凌陌的口吻中带着怨气,闷闷不乐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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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男猪脚很迟才会出现,汗~~~
伏笔埋得差不多了,Gao潮就快到,后面的剧情会更精彩
南郡王的秘密(2)
“怎么不算,家只是一个形式,人才是家庭的主体,无论你的父王在哪里,他都牵挂着你,这才是最重要的。”
“切,你又不是我,你知道什么?”
“凌陌我给你讲个故事,从前有一个人,他的家乡经历了大屠杀,他回去的时候遍地横尸,房屋早就烧毁成废墟,他的父母、妻子、子女、堂兄弟、叔父叔母几十口人全都死了,面对这惨烈的一切他悲恸欲绝,正想拔枪……不,是拔刀自杀,这时候废墟里爬出一个浑身污垢的小女孩,正是他的小女儿,他顿时欣喜若狂,抱着女儿猛流泪:我终于又有家了。”
凌陌停下步伐,颇受震动,张张嘴:“你的意思是有亲人才有家吗?”
我谆谆诱导:“知道什么最可悲吗?明明有亲人,那些人却不把你当家人,即使他们天天陪在你身边,你也不会感到温暖。凌陌,你父王很爱你,所以即使不在你身边,他对你的爱不会有丝毫减少,你要明白你的父亲他有很多责任,他不只是你的父王,他身上还肩负着很多士兵的生命。你不要埋怨他,离开自己的家他必定比你还难过。”
“被你这样一说,我确实没那么难过,我要快点长大,早日接替父王的位置,让他在家里那安安乐乐享清福。”凌陌斗志昂扬睁大眼睛。
“好小子,真难得你能体谅父王的心情,父王也算没有白疼你。”南郡王也不知从哪个树丛里冒了出来,我吓了一跳。
“小丫头,你开导小孩子倒是有点本事,这犟小子吃软不吃硬,我也软不下态度来对待他。”南郡王按住凌陌双肩,语重心长道:“陌儿,在父王心中大秦和你一样重要,等这次打完匈奴,父王就多点在京中陪你,你不是喜欢骑射,等我回来亲自教你。”
“父王……你这次说话要算数。”
凌陌眼圈红了,南郡王一向大大咧咧,这种贴心的话估计从来没对凌陌说过,所以凌陌感动得想哭。
南郡王的秘密(3)
“当然,我凌穆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好小子等着我大胜归来。”
“嗯。”凌陌重重点点头。
“郡王不是要我去看一位朋友的脚伤吗?”我问。
看了我一下,凌穆慈爱的神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谨慎、戒备以及微不可察的犹豫,但他的犹豫没有维持多久,眼眸一凛,似是下定决心。
“跟我来。”南郡王带着我和凌陌穿过夹道,来到东厢的幽静书房。
掀起竹帘,我们走进书房,这间书房并无特别之处,书案上摆满文房四宝以及一些公文,旁边有两个长形的红木书架,都是些兵书和朝纲书籍。
没见到什么人。
有古怪,我同样在凌陌眼中看到奇怪的神色,看来凌陌也不知道自己父王的秘密朋友是谁。
凌穆带着我俩走入书房侧边的小卧室,卧室很简单,只是用来工作时劳累小憩。
卧具对面的墙上有一副巨大的落地诗意画吸引了我的目光,画中小桥流水人家,简陋的屋舍前栽种着几棵桃花树,有一蓝衣美人倚花树而立,手执团扇,正好一片花瓣飘落扇子上。
“这美人真漂亮,是谁?”我好奇问。
“我娘亲。”
凌陌说完这话,眼睛一黯。
早就听说过南郡王妃早早就去世,我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转眼看过去,南郡王对着那画上的美人甚是眷恋,坚毅的嘴角也因那美人柔化了,南郡王应该很爱他的王妃吧。
这气氛实在有些伤感,两父子缅怀着他们至亲的人,我并不适合在场。
“郡王你的朋友在哪里?”
南郡王回过神来,转身在一张从墙上延伸出来的石板上,找到了一盆微型松柏,手法奇巧转动着机关,低下发出轻微的响声。
我脑中灵光一闪,有机关,书房往往是藏有密室的最佳场所。
只见南郡王揭起一块地毯,低下浮现出一块可移动的木板,他移开木板,领我们沿着楼梯往下走,通过一米宽的秘道。
他是谁(1)
我脑中灵光一闪,有机关,书房往往是藏有密室的最佳场所。
只见南郡王揭起一块地毯,低下浮现出一块可移动的木板,他移开木板,领我们沿着楼梯往下走,通过一米宽的秘道。
我心想这种低下密室通风差,对病人身体极其不不利,南郡王该不会这么不人道对待他朋友吧。
出乎我意料,我们足足走了大约一千多米,终于来到了出口,钻出去后已经不是南郡王府范围内了。
我左右观望,小小的庭院,一座四合院,看上去就是简单的民宿。
既然不在郡王府内,凌穆却不直接带我上门去,而是偷偷摸摸的从地道里去,分明是怕人知道。
这个朋友看来不是简单的人物。
一对年老的夫妇迎了出来,居然是一对哑巴老人。
我越来越觉得事情诡异。
进入四合院里,老人家把我们引到一间别致干净的房间,退了出去。
房间里摆放的物件极少,最显眼无疑是那张床,暖玉雕琢而成,铺了软绵绵的床垫,垂落的帐子里隐约凸现一个躺着的人。
“我要你看的就是这个人。”南郡王声音里说不出的愧疚和惆怅。
我突然紧张起来,躺在床上的这个人到底是谁,竟然让南郡王如此紧张谨慎,这里面似乎潜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我小心翼翼撩起帐子,刚开一角,我就看到一个尖尖的下巴,苍白如鬼,我目光慢慢向上移动,发紫的嘴唇干涸像失水的干花,鼻子以上的部分被一张面具遮住,只有那一头乌黑发亮的长发显出一丝生气,代表这人还活着。
尽管看不到这个人的模样,我心里却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个人我怎么觉得说不出的熟悉,可是我明明没见过他。
一把短剑突然贴着我的颈脖,锋利冰寒的感觉让我大惊失色。
“父王,你干什么?”凌陌冲上前,又不敢贸然推开南郡王的剑,怕伤到我。
他是谁(2)
南郡王警告他:“别动,一错手,她的头就没有了。”
短剑还是凉凉搁在我颈上。
“郡王,你这是什么意思,把我叫来为你的朋友治病,你就是这样待人的吗?”
我镇定下来。
凌穆既然没有一剑杀掉我,看来并不是真的要杀我,更像出手震慑我。
“小丫头,你是个聪明人,思前想后必然会对床上的人产生怀疑,但是我并不想让你知道他的身份,更不想让别人知道。迫不得已只得让你发个毒誓,今日的事不得对任何人透露一丝风声,否则你最爱的亲人、爱人都会不得好死。”
我又气又无奈,这南郡王也太不是东西了,请我来治病却这样威胁我,虽然他有他的顾虑,但用这种方法逼人就范简直卑鄙无耻。
可我有什么办法,脑袋在人家刀子上,只好按着他的说法发誓。
“可以放开我了吗?”我反手挑起短剑,慢慢把头移到安全处。
“颜姐姐,爹爹这样做一定有苦衷的,你别怪他。”凌陌跑到我跟前护着我,犹豫解释。
他能有什么苦衷,要拿剑威胁人,我拿眼恨恨睨南郡王,南郡王却一减刚才威胁人的气势,做了个我意想不到的动作。
他扑通一声,半跪在地上,双手作揖:“刚才迫不得已多有得罪,希望王姑娘不要见怪。”
看着南郡王脸色严肃,毫无玩笑意味跪在地上。我也懵了,这是怎么回事,这南郡王的态度变化也太快了。
刚才还是主宰我生命的人,一转眼竟然屈尊降贵跪地求我原谅。
“你起来,有事好好说,这样的大礼我可受不起。”
像南郡王这种强硬的军人,绝对是那种宁死不屈,决不向人低头的硬汉子,他这样向我一跪,他所求之事肯定是比他性命更重要的事。
不过被他这样一跪,刚才的怨气也消了。
“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凌陌忙扶起他老爹。
他是谁(3)
凌穆看向床上的人,目光顿时变得无比恭谨:“小丫头,我能带你来这里,是相信你的品行,不会把这事情随意宣扬出去。但这位朋友是比我的身价性命还要重要的人,一点也错不得,为了保证他的安全,我不得不威胁你。我的本意并非如此,希望你原谅。”
“算了算了,刚才拿剑指着我,我是很生气,但是既然郡王为了朋友向我下跪赔罪,能为了他做到这种程度,我相信郡王真的有诚意,我答应你,好好医治他,也不会多嘴过问他的事,请你放心。”
每个人都有难言之隐,我何必多做好奇,知道未必是一件好事,我的好奇心一向不旺盛。
“小丫头,我没有看错你,谢谢你。”凌穆重新恢复笑容。
在一旁的凌陌看看床上的人,看看南郡王,终于忍不住发问。
“父王,他到底是谁?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他?”
南郡王不欲多说:“他是一个比我们性命更为重要的人,凌陌这件事我回去后详细告诉你,现在让小丫头先看看他的病。”
我掀开被子,仔细察看了那男人的身体。
感受只有一句话:惨不忍睹。
手筋脚筋全数被挑断,全身上下还有不同程度的骨折,就像破碎的陶瓷娃娃,能活下来简直是奇迹中的奇迹。不过现在的他和死了也没差别,伤势过重,已经成了植物人。
“南郡王,相信你也找过不少有名的大夫来为他诊治,可都没找准有效的治疗方法,你这个朋友的状况,说句惨点的,是被不同的大夫轮番再度摧残,本来还有大半条命,一折腾现在剩下一条气。”
凌穆脸色一黯,说不出的愧疚和着急:“那还有没得救?”
“医学上没有绝对,你的朋友伤势惨绝人寰,就像被人强行撕碎的破布,现在修补起来难度也不少,而且伤的时间太长,补好了也已经不是原来那块布,我的意思是他可能无法像正常人一样灵活行动,甚至可能身体瘫痪,一辈子躺在床上。”
他是谁(4)
“只要能醒过来,我已经感激涕零,我……”凌穆沉痛道。
我不忍打断他:“王爷,你先听我说完,你的朋友陷入深度昏睡状态,即使治好了他的伤,他却未必会醒过来。”
“为什么?既然能治好,怎么可能不醒过来?”
“药物能治疗的是他的身体,但是控制他醒过来的却是他的精神,这是药物无法干预到的。他要醒来必须靠他的意志,如果他想活下去,那他必定会醒过来。如果他意志不够坚强,就会一直昏睡下去。”
“我相信他会醒过来,他还有太多的心愿不曾了却,他一定不愿意就这样一辈子躺在这里。”
我说:“不管怎样,现在先治好他的身体,到时我再用|茓位刺激法,看能不能唤醒他。”
整天我都在这间民宿的小房间里检查病人的伤势,再研究如何帮他制定治疗方法。
“到底是什么人,可以这样残忍,把你的伤到这种程度?”
我扶起那骨骼尽碎的手,苍白无血、瘦骨嶙峋,尽管如此,我还是能看出那手线条优美,细腻和润,这该是一双擅长丹青的手。
“该不是你最亲的人吧?听南郡王的口气,你的身份很不简单,这样的你只可能对最亲近的人毫无防备,所以才会伤得如此彻底吧!”
我想起上辈子的自己,也是最亲密的朋友把我推进池塘里。
我感慨握着这人的手,不经意间我好像见那手颤了颤。
我失笑,怎么可能,他怎可能动,一定是我的错觉吧。
“你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你。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不过你不要轻易放弃。无论受到什么伤害,都要活下去,幸福一定会在前面等着我们。”
这个病人情况很复杂,所以花了我不少时间研究他的伤势,直到夜幕降临,我和南郡王、凌陌又沿着密道钻回郡王府,我觉得自己都快变田鼠了。
回到地面世界,王府的管家体贴帮我们安排了饭局。
变故(1)
正吃着饭,一个侍卫打扮的人急匆匆跑进来,在南郡王耳边低语几句。
南郡王脸色大变,噌一下子站起来。
凌穆盯着我一字一句道:“宫里传来消息,有刺客混入宫中行刺皇上,皇上重伤昏迷,而今天入宫的为太后做法事的道士正好少了四个人。”
“什么?你说白夕煌受了伤。”
其实刚才那行色匆匆的侍卫进来,我已经猜到是宫里的计划开始了,正准备摆出惊慌失措的表情。
可是令我惊颤的事,白夕煌竟然受伤了,难道被太后识破了计划,重伤昏迷?我太蠢了,怎能献这种危险的计策,白夕煌这个时候怎能受伤,他再也经不起折腾,他会死的,我连手指也颤抖起来。
于是不用再装,我的表情已经够逼真。
南郡王望着沉沉的夜空,别有意味道:“看来京城要变天了。”
南郡王带着我骑着马飞奔至宫中,宫里灯火通明,侍卫执刀来回巡逻,匆匆赶来的大臣都被拦在玉龙宫外。
我惊慌失措飞奔进去,只见白夕煌躺在床上,胸口白色的单衣上一片可怖的猩红。
我颤悠悠揭开他的衣服,胸口偏右上处有一处深若一寸长的刀伤,皮肉外翻,血汩汩流出,止也止不住。
我声音都哽咽了,眼泪不由自主流下:“白夕煌,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受伤?太后难道知道我们的计划?”
我很后悔自己思虑不周,太后不是普通的人物,行刺也不是简单的事,我这是害了白夕煌。
“怎么可能,我们的计划安排得完美无缺,几个刺客也顺利逃出去,太后想找证据也难。”白夕煌想对我笑一下,却咳出一口血。
我瞥见他满身都是血,心尖都颤抖了,该死的老妖婆,害了他一次还不够,还对他下这种毒手,我不会放过她。
我慌忙抽出手帕,抹去他嘴边的血:“还完美,你看你都被刺伤了,刺客都是自己人,你怎会受伤,难道太后安排人浑水摸鱼行刺你?”
变故(2)
我慌忙抽出手帕,抹去他嘴边的血:“还完美,你看你都被刺伤了,刺客都是自己人,你怎会受伤,难道太后安排人浑水摸鱼行刺你?”
我瞥见他满身都是血,心尖都颤抖了,该死的老妖婆,害了他一次还不够,还对他下这种毒手,我不会放过她。
白夕煌摇摇头,得意笑笑:“别哭,这是我故意安排的一记绝杀。”
我一下子懵了,然后脸色瞬间煞白,问:“是你故意刺伤自己的?不是太后的人刺伤你?”
“当然不是,想刺伤我白夕煌哪有那么容易。”
我的心蓦然冰冷下来,眼泪也凝固在眼眶里再也流不出来,望着白夕煌说不出话。
我那么惊慌失措,我那么担忧心疼,我那么自责……现在看着白夕煌,突然觉得我只不过是个蒙在鼓里的笨蛋。
“是啊,我哭什么,我真傻,居然为你哭得像个白痴。”
白夕煌满不在乎道:“别担心,我没事,这伤外表看起来严重些,其实控制好力度和方向的,没有什么大碍。”
“我担心什么,反正你认为自己都要死了,多一个窟窿又有什么关系?你根本就没想过有机会活下去,所以才满不在乎的态度。”
白夕煌沉下脸:“颜儿,我也有自己必须做的事,我不容许任何出错。”
他眼中透着精明:“无论我会不会死,这次行刺都是给太后抹黑的好机会。若只是简单的行刺,也可能被太后反过来说我们自导自演,我上演一出苦肉计,没有人会相信有人会自己刺伤自己吧,太后这回是水洗也不清。”
我站起来退后几步,笑呵呵:“呵……我忘记了,你还是个做大事的男人。当然一切以大业为先,受伤算什么?我的担心算什么,下次麻烦你先把情况告诉我,我再也不会浪费心情和眼泪。”
“颜儿,你生气了?”
我别开脸:“有什么关系,我的心情你又会在意么?”
赠花(1)
连续两天不眠不休看医书,今天为南郡王的朋友诊治了一天,劳心劳神,本来就疲倦不堪,接下来又被白夕煌受伤的事惊吓失度。
我只觉得浑身说不出的乏力,连心也觉得累了,对白夕煌而言,我始终是个局外人,我这么努力干什么,最终我又能得什么好处,我迟早会离开皇宫。
“颜儿,我不是故意要隐瞒你,但是我要保证万无一失。”
白夕煌的话令我的心透凉,他还是不能彻底相信我吗?
我淡然一笑:“我知道,我明白你的意思。让齐韫给你好好治疗伤势,我很累,我先走。”
白夕煌沉默不语,只是靠在床上默默看我离开,也不挽留也不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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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朝野传遍白夕煌遇刺的消息,消息散播如此神速,白夕煌在京里的情报机构真不简单,比都快媲美互联网了。
我回到太医署,一路上见到不少官员明里暗里都是在谈论遇刺的事,不少人闪烁其词,暗暗把矛头指向太后,众人都是心照不宣,相视一笑。
白夕煌这次的计划成功了。
我心情郁郁回到太医署,也没去领出诊的牌子。
坐在座位上翻看昨天借来的一大摞医书,虽然白夕煌防备的态度让我难过,但要让我眼白白看着他死,我还是做不到。
“我发现你进来都忙着研究医书,真难得你也会遇到难题。”崔颢刚好路过我身边。
“我也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女子,怎么可能一直顺风顺水,无忧无虑。上次你说要珈蓝花制药给你母亲治病,我向齐韫师傅求来了一朵。”我从锦盒中取出一朵淡蓝透明的花朵。
我借着为白夕煌配药的名头,顺手牵羊拿了朵珈蓝花,虽然没能配出解药给白夕煌,至少把重要的珈蓝花给有需要的崔颢,也算一桩开心事。
赠花(2)
崔颢看着我手上的花,神色震动,却一动不动。
我笑呵呵:“怎么了?惊喜过头?喂,崔大仙回魂啦!快点拿去配药,你母亲还等着你回去?”
我把花放回盒子中,塞给崔颢。
“小颜……”崔颢张嘴欲言,脸色变幻不定,摸着锦盒的手在微微颤抖。
这人肯定高兴过头了,如果我的亲人也因此得救,我大概也是会惊喜得手足无措起来。
“别发呆了,去配药吧!希望这次你的母亲能早日康复。”
崔颢低下头收起盒子,突然说了句:“小颜,对不起。”
我摆摆手:“你说什么傻话,大家是朋友,朋友有难应该双肋Сhā刀。虽然齐老头很麻烦,我也是拐弯抹角才拿到,不过也没费多大的劲啦,你就不用觉得抱歉。对了,你有没有收藏着一些解毒的书籍,我最近急需研究这个。”
崔颢把自己的医书搬来给我,我草草翻几下,都是些挺偏颇的医书,书上讲述的治病方法简直千奇百怪,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它写不出。
大概他觉得自己母亲的病已经无法用常规方法治疗,只好找些偏僻的方子。
我翻到一本旧得发黄落下虫孔的古籍,封面上手抄着几个字《摩罗苏医问》。
我惊喜翻开,妖女曾经和我说过摩罗苏这个名字,他是个来自天竺的医生,擅长用古怪离奇的方法治疗一些疑难杂症。
我仔细翻阅,这个摩罗苏不愧是外国人,他所传承的医道与中医差之甚远,治病的方法也大为不同。
翻着翻着,一段解毒的文字引起我的注意。
看清楚那段文字,我手一颤,书啪一声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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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我回到宫中,宫里的气氛依旧很紧张,到处是防卫的侍卫,巡逻队过了一拨又一拨。宫里人人面上都是防备的神色,不敢多说一句话。
只是利用我?(1)
下午我回到宫中,宫里的气氛依旧很紧张,到处是防卫的侍卫,巡逻队过了一拨又一拨。宫里人人面上都是防备的神色,不敢多说一句话。
我不由自主走到玉龙宫外,望着那熟悉的建筑,我犹豫着是否进去。
可是他的伤势不知有没有恶化,我还是去看看吧。
“王朝颜?”白梨一摆手,随即守在宫门的侍卫立即上前拦住我。
我疑惑问:“你这是干什么?”
我不敢轻举妄动,白夕煌派她安排刺客刺杀,我已经不会天真以为她只是个简单的宫妃。而且看她的手法眼神,我大约能猜到她真正的身份——杀手。
白梨怨恨盯着我:“主上说过闲杂人等不得入内打扰他休息,除了我、齐韫、今夕何夕随侍身旁,其它人都必须通报。”
我愣住,我也被归为闲杂人吗?白夕煌不信任我到这个程度,还是白梨故意这样做。
“那麻烦替我通报一声,我要见皇上。”
“皇上不会见你的。”
“你不要自作主张,见不见我不是由你说了算。”
白梨冷笑:“你不相信,那就让侍卫去通报,看他见不见你。”
说完真的派遣一个侍卫进去。
很快侍卫回来禀报,说皇上不见我。
“这回你该相信了吧?”白梨眉梢挑起,说不出的得意。
我依旧不信:“谁知道到底他有没有进去通报?反正你把守着门口,你要拦谁就拦谁。”
白梨恶毒笑起来。
“你还真自以为是,王朝颜,你的利用价值早就完了,他又怎会再花心思在你身上。”
“小颜,你也在这里。”谢庭筠从玉龙宫里步出来,看到我眼里掠过一丝惊讶。
白梨抱胸目光讥讽落在我身上,微微撇起嘴。
“正好右相来做个证,皇后姐姐不相信皇上不肯见她,非要在这里闹事,右相你刚从皇上身边回来,你来告诉她是不是这样?”
只是利用我?(2)
“他真的不肯见我吗?”我紧紧盯着谢庭筠,手心紧紧攥起来。
谢庭筠眼里流动着浅浅的琥珀光泽,他低垂眼眸,复杂看着我,我心蓦然提到嗓子眼,一瞬不瞬看着他,等待他的回答。
“是的。”
谢庭筠一句话彻底打破了我仅存的希望,我的心口被重重锤击了,裂开一个巨大的空洞,有种难以言说的愤怒、心痛升起。
“是吗?原来是这样。”我强笑着转身,连身子也忍不住颤抖起来。
原来是我的利用价值完了!刚才白梨说我还不信,我总觉得他对我有些感情的,然而谢庭筠也向我证实他并不想见我。
对他而言,我只有利用价值吗?
如冰的刺痛扎入骨肉。
也好,这样我就不用挣扎是否牺牲自己去救他。
可是我不甘心,我很愤怒,我的心痛不可耐。这些日子来他的温柔都是虚情假意,都是骗我的。我太傻了,以为他渐渐喜欢上我,这一切都是骗人的。
这里的一切都是噩梦。
我再也不想见到这个男人,把我的情意用来践踏。
谢庭筠把浑浑噩噩的我送回凤藻宫,匆匆留下一句:“宫里混乱,今晚你不要到处乱跑。”
…………………………………………………………………………………………
谢庭筠走后,齐韫从帷幄后走出来。
他手上托着一个玉钵,内盛着搞磨研好的漆黑药膏,浓郁的药味散在空气中。
他边为白夕煌上药边问:“主上,为什么肯不见她,你明明很想见到她。”
白夕煌忍着痛,萎靡的脸惨白得令人吃惊,动一下额头都会冒出一头虚汗。
他慢慢阖上眼睛,唇边扯出一抹无力的笑意。
“这样很好,让她觉得我利用她,让她对我心寒,那么以后想起我也不会伤心。这样很好……她能安心离开,我也可以放心。”
“主上,不对她表明心迹,不会觉得遗憾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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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1)
“这样很好,让她觉得我利用她,让她对我心寒,那么以后想起我也不会伤心。这样很好……她能安心离开,我也可以放心。”
“主上,不对她表明心迹,不会觉得遗憾么?”
齐韫想起年轻时,为了仕途,他离开家乡想着考取功名回来取心爱的女子,却没想到两年后,她已作他人妇,死于难产,如果当初他表明心迹,也许就不会是这样的结局。
世事弄人,一步错以后就是追悔莫及。
“我希望她刻骨记住我,就像我到死也忘不了她一样。但想到她会因我的死难过,我还是觉得让她忘记我最好。她总是喜欢笑,我不喜欢看到她哭,其实每次看到她流眼泪,我不由自主会心疼,真是奇怪的感觉呢。那么,我记住她就够了,默默带着深爱进坟墓,那不是一件很凄美的事吗?”
齐韫惊讶,他深知自己主上绝不是那种舍己为人的好人,拉着自己的爱人一起下地狱才比较符合他的邪妄作风。
可现在主上竟宁愿自己被误解,也不想让王朝颜难过,都说情到深处,人都会不自觉尽全力为对方着想,即使牺牲自己也在所不惜。
主上原来真的爱上她了。
“齐韫,你也不必浪费膏药,毒已经蔓延到心肺,这刀伤治不治都一样。她说我还有七八天的命,我原来也抱着一丝希望想看看我的未来是不是真的会不同。”
“可她不知道我体内有阴寒的内功,加速毒发的时间,我大概熬不过后天……”
“原来希望就是用来毁灭的。”白夕煌自嘲。
齐韫悲哀道:“主上……”
“不必为我难过,这种事从小到大我已经习惯了,习惯了就不会觉得难过。”白夕煌的声音里有种宿命的痛苦。
“……”
“今晚就安排她离开,我已经和谢庭筠商量好。原本想着若他不愿意,我就答应送他一个重镇做封地。没想到他毫不犹豫答应下来,可见他对颜儿是真心。颜儿有他照顾,我也放心,太后也为难不了她。”
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2)
“主上,你为她做这么多事,她也不会感激你。”
“我不要她感激,我只要她好好活下去。你和白梨、今夕何夕他们也准备一下吧,我已经写密函给西军的姬将军,他会保护好你们的安全,为你们安排新出路,等京城局势稳定后,你们可以回来继续辅助白悠远,左相会为你们安排。”
“那明华公主呢?”
“小明华还是留在宫里好,她的脚不适合逃命生活。白夜钰对她也很照顾,不会待薄她。”
齐韫犹豫片刻还是问:“那她呢……”
白夕煌眼神一变,有刹那的茫然,胸口慢慢被一种窒息的痛苦所包围。
“我没有完成她的心愿,她一定更恨我。”
…………………………………………………………………………………………
我回到凤藻宫,把一大摞医书全部丢出我的寝宫。
为了找到解毒方法,我日夜不眠不休,就怕慢一步找到方法救不了白夕煌。
现在对着这些医书,我只觉得伤心、讽刺,心底一片冰冷冰冷。
我太自作多情,以为白夕煌对我温柔点就是喜欢我,我忘记了他后宫有多少女人,他在情爱上的手段必定厉害,把我这个初尝恋爱的小丫头拿下简直太轻易。
可是……
想到他苍白的下巴,想到狡猾得意的笑,想到他不甘心的反抗,想到他会死,我心里的恨就无法燃烧起来。
即使他利用了我,我仍然不想他死去,真该死。
我想起下午在医书里看到的那条秘方,心乱如麻。
如果到了最后依旧找不到方法,我该不该用那种方法救他。
也许我救了他,他也不会感激我,他甚至会更加利用我。
到底要不要救,我自己现在也下不了决心,那就让时间来做选择吧!到时若我真的无法对他置之不理,那就活该我的劫数。
夜幕降临,宫娥捧着精致的饭菜送上来。
白夕煌的计划(1)
我翻了几翻,多日伤心烦躁劳累,让我没甚胃口。可想着近来宫里事多,无论如何该保持体力,我勉强也要吃一些。
扒了几口饭,我发现这些饭菜居然下了蒙汗|药。我冷笑,这些药我从小吃多,早就对我无效,到底是什么人竟然下药,我到时很好奇。
于是我假装不知道,继续吃饭吃菜。
吃完后我打呵欠吩咐宫娥来为我更衣,铺床,便草草睡下。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等得我差点忍不住时,算计我的人终于出现。
“皇后已经睡下了?”
外间说话的人赫然是白夕煌,他声音压低,声线沙哑,显得中气不足。
“嗯,饭吃了一碗,一个时辰前就说累,睡下了。”那个侍候我吃饭的宫娥回答。
我手指攥紧锦被,咬着牙关,连身体里最后一丝暖意也消失了,心又痛又委屈,身体一阵发冷一阵发热,原本我还心存希望不是他,没想到给我下药的确实是他。
他到底想对我干什么?杀人灭口还是继续利用?
我不动声色,生怕惊动了外面的人,然而委屈的眼泪还是留下来。
内间珠帘唰唰作响,轻缓的脚步声渐渐靠近床边,我悄悄擦干眼泪,紧紧闭着眼睛,不能让他看出我没有昏睡。
帐子掀起,一道黑影把烛光遮住,浓浓的药味也盖不住他身上的血腥味,看来他伤得还真严重。
即使他要对付我,以他现在的身体,大可不必亲自上阵,他这又是何必。
窸窸窣窣的衣服掀动声,凭着感觉,我知道白夕煌在床边坐了下来,他低下头离我很近,我可以轻易感觉到他的气息。
“颜儿。”他低低呼喊了一声。
我诧异于他话语中的浓浓眷恋,怎么可能,他连见我也不愿意,怎么可能对我有感情。
一只冰凉的手落在我脸颊上。
“当初在树上,我一眼就看到你。那时你像个小鸟,自由脸上带着快乐的笑意。我那时心里好妒忌你的纯粹快乐,所以恶作剧起,把你拉入我的世界。”
白夕煌的计划(2)
我惊讶,他选我原来竟然是妒忌我,我到是想不到这个原因。
“本来把你拉入这个黑暗的宫里,是想打碎你的笑容,让你也尝尝这个世界真实的残酷。可是你不一样,你和这个宫里的人想法都不同。在你眼里派系没有差别,只要你喜欢,你会坦率去和别人做朋友,不管立场地位性格之间的差距。”
白夕煌,你心里果然很有问题,自己不快乐也见不到别人好过,幸好我心理素质够硬,不会轻易被吓倒。
“有时我真的无法理解你的想法,为什么在这么残酷的宫廷里,你也有办法活出自己的快乐,并把快乐带给别人。以前我妒忌你的快乐,总想办法打击你,可是你总是那么百折不饶,或者说是坚持心中的执着,那种不受任何人影响的坚持令我动容,或许这也是你能始终不被世俗污染的原因。”
那是当然,我活了两辈子的经验告诉我快乐是自己的,生命很短暂,无论如何,都不能委屈自己。
“你古怪有趣,凡事到了你这里都变得没什么大不了。以前我总觉得这宫里的生活千篇一律,不会有什么惊喜,自从你来了后,我发觉生活突然生动起来,看到你就会期待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我也觉得这个宫里缺乏生气,到处一潭死水,让人无法期待未来。有句话说‘你不能改造世界,那就去适应世界吧!’我不愿意被宫廷同化,我也改变不了这种世界,那么我至少要保持自己的本色。
“那种憧憬的心情奇怪又令人享受,你一次又一次令我眼前一亮。你一定想不到,其实我并不讨厌你,在一开始就不讨厌,越是和你接触,越是想了解你,把你留在身边。忘了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看到你笑,喜欢不时逗弄你,这大概是喜欢吧。”
喜欢?这是白夕煌今晚长长的一段话中唯一令我动容的词语。如果喜欢我,为什么将我拒之门外,为什么对我下药,我不明白,我真不明白。
白夕煌的计划(3)
“为什么那么迟才遇到你,如果再早一点,或许我们真的能在一起。颜儿,今生与你无缘,我希望下辈子还能遇到你,我希望那时能早一点,我一定会很爱很爱你。”
话音刚落,我觉得嘴唇上一片冰凉柔润,犹如晨露,一触即逝,带着淡淡的绝望凄苦。
“我爱你,颜儿。我的毒已经逼近心脉,终使有解药也无力回天。不和你相见,让你误解我利用你,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你还太年轻,还有美好的未来和值得依托的男人等着你,你会获得幸福的。所以不要为我的死难过,我这种男人不值得。”
白夕煌又温柔触碰我的脸,从被子下握着我的手,放在手心揉弄。
“原本想让今夕来送你,可是就这样让你走了,我又不甘心。虽然嘴上说不要你难过,要你忘记我。但我心里终归还是希望你有时能想起我,那么给你留一个印记,让你永远忘记不了我。”
白夕煌突然低下头,埋首在我锁骨处狠狠咬了一口。
肩上火辣辣生痛,却比不上心里的钝痛,胸口一瞬间堆满又酸又涩的感情,随即缓缓流出一股温暖甜蜜的清泉涤荡了我今天悲伤失望的心。
原来只是故意误导我,让我以为他利用我,让我彻底失望,失去对他的信任,他以为这样做他死了我就不会难过。
这个大傻瓜。
我说不出的感动兼生气。
怎么看他也不像这么伟大的人,以我这段时间对他的认识,他根本是个不折不扣的自私自大狂。
既喜欢臭美又阴险狡诈,小气又睚眦必报,永远不肯吃亏,别人打他一巴掌,他必定要还给两刮子。
可是这个脾气阴沉不定,性格邪妄放任的男人,为了不令我伤心,他居然会用这样狗血的方法让我怨恨他,他一点也不适合当悲情男猪脚好不好。
傻气得可爱,单蠢得叫我心疼,真是大傻瓜,无敌大傻瓜。
白夕煌的计划(4)
我暗暗咒骂着,伤心委屈一扫而空。
心里只剩下幸福,甜蜜、感动、快活的幸福,幸福得忍不住流泪。
“笨蛋,既然不想让我忘记你,以后就时时刻刻出现在我眼前,那我就不会忘记你。要不然牙齿印也不顶事,一剂药就无痕无迹,谁记得你是谁,哼。”我没好气睁开眼睛,眼睛酸涩的很不舒服。
白夕煌眯了眯眼,似乎想到什么,脸色大变,慌张转过身,手一扬唰的声,居然拉过单被把我捂住在被子里。
“你干什么?想弄死我啊~~~”我拼命挣扎,无奈力气比不过白夕煌,这个家伙明明病了,怎么还这么好力气。
我只好假装被呛到了,猛在被子里咳嗽,好不痛苦的模样。
按着被子的手慌忙松了些,不过仍不让我把头伸出来。
“白夕煌,你这是想干什么?刚才你的话我都听到了,原来你对我那个……”我不好意思开口,想起他的话心情却荡漾欢快,“你为我做这么多事,我很感动……也很高兴,不过想骗我才没有那么容易,你快放开我。”
“不行。”白夕煌想也不想回答。
“为什么?”我简直被气坏了。
这么好的气氛,难得两情相悦,他应该抓紧机会向我袒露情意,解除误会,然后我感动得两眼泪汪汪,两人抱头痛哭,这才符合一般剧情发展嘛。
白夕煌艰涩开口:“我现在变得很……丑,像个鬼一样。”
我气愤的心情如同高烧的火焰被一盆冷水扑灭了,心中生出无限的柔软、疼惜。
白夕煌这个极端爱惜容颜的绝世美男,对自己的容貌在乎的程度超乎寻常。中了风月蚀骨散的人,会随着毒药渗入,容颜憔悴枯萎,这对白夕煌来说无疑是致命的打击。
我脑海灵光突现:“你该不会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今天不见我吧。”
“……”
白夕煌的沉默说明了一切。
这个笨蛋。
白夕煌的计划(5)
“白夕煌,我并不在意现在的你是什么模样,无论你变成怎样,你都是我心中的白夕煌,那个无人能比的绝色美男,放我出来吧,难道我是那么肤浅的人,因为你难看了,我对你就厌恶,你也太小瞧我了。”
我低声哀求,我真的很想见到他,现在的他很难过吧,我想抱住他安慰说我什么都不在乎,只要陪在他身边就够了。
白夕煌的顽固程度远比我想象严重。
“你不在意,我在意。我不想在你心里留下那样丑陋的形象,你只要记住洞房花烛夜我掀起帘子走进来的样子就够了。”
听了他的话,我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那天的情形。
白夕煌踏着一地烛光掀起珠帘,黑缎绣金龙冕服拂过地面,乌玉青丝迤逦满肩头。幽冷美艳的眸光在大红花烛的照耀下,闪着美丽绝伦的光彩,他慵懒笑着,桃花眼很勾人。
那时我对他讨厌又戒备,谁能想到今天我会喜欢上他,喜欢上一个我当初定义为变态的男人,缘分确实妙不可言。
“那时的你很帅很勾人,但是我不喜欢,因为我觉得你这个男人野蛮、霸道、卑鄙,总之我那时真的很讨厌你,即使你在我面前被砍成几块,我也不会同情你。可是现在你中毒了,你变老变丑,我反而觉得心疼难过。”
我动情颤声说:“如果你死了,我会伤心欲绝,永远都会活在痛苦里怀念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压着被子的手不可抑止颤抖。
过了很久,才听见白夕煌轻轻问:“为什么?”
“因为我爱上了你啊,傻瓜。”
我没想到我会轻易把爱说出来,总觉得表白这种话该由男人来说。
可是当你真的爱上一个人,你会期待和他分享你的心情,让他知道你有多喜欢他。
空气瞬间静止了,白夕煌的呼吸忽然急速起来,他扑到我身上,隔着被子紧紧抱住我,显然情绪激动之极。
白夕煌的计划(6)
“白夕煌,放我出来吧。”要抱也不要隔着被子抱我吧,我还是比较喜欢他亲自抱住我。
“颜儿,不要动,这一刻是我一生最幸福的时刻。让我静静感受这一切,我这生已经没有任何遗憾。”
就这样满足了,白夕煌你真是傻瓜,如果觉得幸福就把这种幸福延续下去,这才是真正的幸福。
不过我还是好心满足他的愿望,静静让他抱住,这种温柔的拥抱让我感到很温馨。
“皇上,谢相已经到了,正在侧殿等候。”外边有侍女打起帘子进来小声禀报。
“知道了。”白夕煌冷淡的声音消散在空气中。
“谢庭筠怎么会来我这里?你好像知道他回来。”
我想到白夕煌对我下药,然后刚才讲那番话,分明是有备而来。他把我迷昏又把谢庭筠叫来干什么。
“时间这么快就到了,颜儿,我一死宫里势必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我不想你涉入其中,你和谢庭筠交情不错,我和他商量好,他愿意保护你,以后你就可以自由了,他会保你周全的人。”
我大惊:“你说什么?你要把我送走。不行,我要替你解毒,你不会死,也用不着送我走。”
白夕煌叹气:“我的毒已经逼近心脉,明天或者后天就会冲入心脏,即使拿来解药也救不了。”
“怎么会这么快,明明还有七八天日子。你赶快放我出来,我看看。”我心更急了,没想到我会诊断错误,毒已经蔓延开去了。
“没用的,颜儿你不要浪费力气,我活到这个年龄已经算幸运,我虽然不甘心多年的抗争付诸东流,但是有时人再努力还是敌不过命运的捉弄。你走吧,听到你说爱我,我觉得死亡也可以从容面对。”
我听着白夕煌自认为必死无疑,心情急得若热锅上的蚂蚁,奋力在被子里挣扎。
“白夕煌,我警告你,别口口声声认定自己会死,我已经找到方法救你,只要你放开我,我马上就能为你解毒。”
白夕煌的计划(7)
“颜儿,你又想骗我放开你,你太聪明,我放你出来你一定会捣乱不肯出宫去,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颜儿你机敏多才,日后无论是行走天下或是担任官吏,你都会有出色的表现,我知道你是个坚强的女子,必定能熬过我带给你的痛苦。对不起,最终还是没能让你减少痛楚。”
白夕煌隔着被子点了我的|茓,我又惊又急,他是来真的要把我送走。
我动也动不了,急得大哭:“白夕煌,我真的能救你,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我不是骗你的,求求你相信我好吗?”
“这么多天都没有找到解毒的方法,怎么一下子就有了法子,颜儿我知你不想我死,但是生死勉强不了。”
我真的急得毫无办法了,我为什么不早点发现白夕煌的古怪,我为什么不早点下定决心救他,我好恨自己对他怀疑,耽误了解毒的时机。
现在他根本不相信我,我该怎么办?
“白夕煌,求求你放开我,我没有说谎,你若不放开我,我会恨死你一辈子,永远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我哽咽着哀求他,哭得声音都沙哑,希望能让他心软。
这个大傻瓜为什么不相信我,我突然觉得好绝望,如果我一走,也许就是永别了。
不要、不要,我不要这样悲惨的结局。
我受不了他离开我到另一个世界。
“颜儿,那你就恨我吧!我不会让你冒一丝危险。”
白夕煌扯开我身上的被子,用手盖住我的眼睛,在我唇上轻轻亲了下。
我泪如泉涌,泣不成声,这个铁石心肠的男人,决定了的事,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就连让我见他最后一面也不允许,太过分了太过分了,我好恨他。
“我恨你。”我绝望朝他喊。
白夕煌手拂过我头上的睡|茓,我瞬间陷入昏睡。
最后听到他极尽温柔对我说:
“我爱你,再见,小喇叭,下一次一定不会放开你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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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皇宫(1)
我不知道我昏睡多久。
梦里混混沌沌似乎处身在一个绝望的泛黄荒原中,天空是古怪的灰暗色,不时电闪雷鸣,没有一丝人烟,到处是流不干的血泪,凄厉渗人的鬼魅惨叫。
有很多很多人的尸体堆积在泥坑里,我徒手在死人堆里猛翻,一张张突眼扭曲死人脸出现在我面前,可是怎么翻都找不到白夕煌。
我边翻边哭,翻得手都出血了,累得走不动,只能爬过一具具尸体,绝望的寻找。
就在我快倒下时,我看到了他,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把他拖出来。
“白夕煌,我会救你,你不会死的。”
我疯了似的,摇着已经没有气息的白夕煌。
“他已经死了。”诡异暗哑的嗓音像从地狱深处传来。
“他不会死。”
我大受刺激怒吼。
“他已经死了……”
那声音像回声器在我耳边不断震荡,重复着这句话。
我不会相信的,他不会死,他绝对不会死。
“闭嘴,给我闭嘴,啊啊啊啊……”
“小姐你醒了。”有遥远的女子声音传入我意识中。
我渐渐从浑浑噩噩的梦里醒过来。
睁开眼,入眼是华丽漂亮的居室,雪绡织成的轻纱帐被一个扎着包子头的绿衣婢女掀起。
这里不是凤藻宫,眼前的侍女我也不认识。
我头痛欲裂,侍女赶忙给我倒来茶水,我喝了几口,意识开始清明起来,慢慢在凤藻宫发生的事重新回到我脑海。
白夕煌把我送出宫了,他不相信我能救他,他还是把我送出来了。
那么他呢,我昏睡那么久……
那个梦里,我守着他的尸体哭泣,难道是上天暗示我他已经不在了。
我心绞痛难忍,眼泪缺堤汹涌而出,心脏仿佛硬生生被撕成两半,一半还活着,另一半已经死去了。
好难受,好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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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还有滴,飘走码字去!!!
离开皇宫(2)
我心绞痛难忍,眼泪缺堤汹涌而出,心脏仿佛硬生生被撕成两半,一半还活着,另一半已经死去了。
好难受,好痛苦。
“小姐,你不舒服吗?要不要我把大夫叫来。”那侍女见我神色惨白,猛掉泪,以为我不舒服。
我木然摇摇头:“这里是右相府上吗?”
“是的,右相吩咐我好好照顾小姐,你有什么需要就吩咐我去做吧。”
“谢庭筠呢,我想见他。”
我现在一点都不想留在京城,我想回家,我想扑到妖女的怀抱里大声痛哭,我想睡一觉把一切都忘记。
我的心好痛好难受,我再也受不了。
那绿衣侍女脸上闪过惊讶,道:“右相大人昨晚入宫一直还没回来,听说昨天皇上在朝上吐血,病情很严重,右相急急进宫去了。”
我呆滞了下,僵死的头脑又开始活动起来,一点一点分析着这句话的含义。她说皇上吐血,谢庭筠入宫没回来,她没有说皇上驾崩。
我一把抓住她的手,死死瞪着她:“我问你,宫里有传出皇上驾崩的消息吗?”
那侍女顿时兢兢战战白了脸,颤声说:“小姐,这话不能乱说,咀咒皇上是要诛灭九族的。”
一股狂喜冲进我的心里,我觉得全身刹那又恢复了生命力,像充满电的金霸王。
白夕煌没有死,他还没有死,我捂住嘴高兴得眼泪狂流。
我要去救他。
我连鞋子也来不及穿就冲出去,那侍女在后面连声惊叫阻止我。
还没有出到院子门口,几个锦衣侍卫立即围了上来挡住我的去路。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我怒斥他们。
那些侍卫不为所动。
“右相吩咐小姐必须在房里好好休息,不能走出相府。”
这个生死关头,我怎么听他们,可是眼前的侍卫武功都在我之上,动起手来,只怕我根本不是对手。
“你们看看这是什么?”
回宫(1)
我抽出怀中的玉佩,这是皇家才有的龙凤双佩。
那些侍卫大惊,连忙跪下:“参见皇后娘娘,刚才臣等多有得罪。”
“废话少说,让我过去。”
“不行,右相吩咐我们一定不可以让娘娘出去,我们恕难从命。”
我气得胸口起伏不定,没有时间了,我不能再和他们纠缠。
我拔下头上的金簪,对准自己的喉咙,厉声说:“今天不让我走,我就死在这里,右相有没有告诉你们,若我死了,你们会有什么下场。”
侍卫震惊看着我,见我疾言厉色,金簪已经刺破颈项的皮肤,分明是玉石俱焚的景象,脸都白了,再也不敢拦阻。
没有拦住我,他们顶多是受个罚,如果我死了,那么他们就要和我陪葬。
他们也很清楚厉害关系。
我在相府马厮中夺走了一匹马,快马加鞭往皇宫里冲去。
心中默念着:白夕煌,你一定要等我,一定要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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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借皇后凤佩,我一路通行直奔玉龙宫。
玉龙宫外已经塞满了人,有大臣、内侍臣已经不少女官、宫女,多数人神情焦虑不安,有些甚至低声抽泣起来,气氛惨淡,隐藏着一触即发的危机。
我冲过那些大臣,向守门的侍卫出示凤佩,摆出皇后的架子,厉声叫他们让开。
终于又回到白夕煌身边,我惊喜飞奔进他的寝宫。
外间的大臣见到我都惊愕不已,我懒得理会他们古怪的眼神。
我太激动了,幸好我醒来得及时,上天还是愿意眷顾我的,只要他还有一口气,我都会把他从死亡线上拉回来,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我深呼吸一口气,白夕煌我来了,这次让我拉着你的手。
我冲到内间,手刚碰到珠帘,只听见里面传来一声苍老的悲鸣。
“皇上……”
回宫(2)
随即不可抑制的痛哭声爆发,里面的人悲痛呼喊。
“主上,你醒醒”
我的手僵住了,全身掉入阴寒的冰窖中,连血泪也被冻结,手动也动不了。
他死了!
他死了!
他死了!
不可能,他怎么可能死了!他怎么会在我来到之前死了,我不相信,这不是真的,不亲眼见到,我绝对不相信。
我跌跌撞撞冲入去,毫不留情推开床边的齐韫、左相,握着床上白夕煌的手。
没有脉搏了,可是还有体温。
我还是怀着一丝希望,医学上有一种情况叫做假死。
或者他只是窒息了,他还没有死的。
我颤抖着唇,机械摆好他的头,他嘴唇上满是凝固了的血液,我把嘴凑到他嘴上,按了人工呼吸的步骤,为他渡气,按压胸腹。
可是做了一会,还是没有反应,我已经明白怎么回事,但是我不愿意相信。
我边抹眼泪,边继续不停地机械重复着人工呼吸,期待他突然睁开眼睛,再看我一眼。
“够了,小颜,你不要这样,皇上已经驾崩了。”
老泪纵横的齐韫看不过眼,冲过来拉开我。
我浑身力气用尽了,“啪”瘫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盯着床上已经没有了气息的白夕煌。
他形容枯槁得完全看不出风华绝代的模样,原来他死也不愿意让我看到的是这样的他,可是即使他现在如此丑陋,我也愿意陪伴他一生。
可是他已经死了。
“小颜,对不起,最终你连他最后一面也没见到。”谢庭筠不忍看我悲恸欲绝的脸,强行拉起我,把我按在楠木花椅上。
我木然呆坐着,神思恍恍惚惚,仿佛灵魂出窍,周围的声音清晰传入我耳中,我却觉得隔了层水雾似的。
“他并不希望你眼睁睁看着他死去,这是他的心愿,你明白吗?”
“他绝情做了这一切,都是希望你能像以前一样幸福,不被他的死困扰,小颜,如果他看到你现在这副空洞的表情,该有多难过,他的苦心完全白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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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写,今晚还有
不顾一切救他(1)
“他绝情做了这一切,都是希望你能像以前一样幸福,不被他的死困扰,小颜,如果他看到你现在这副空洞的表情,该有多难过,他的苦心完全白费了。”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如果他难过就不该离开我。
我们明明是有机会在一起,如果当时他能相信我,就不会落到今天的下场,可是他为什么不相信我。
我浑浑噩噩听着屋里的人哭泣,听着谢庭筠痛心的劝慰,无动于衷。世界在我面前轰然倒塌,这种绝望的感觉就像上一辈子被人推入池塘,慢慢被悲伤窒息而死。
忽然我头上的步摇叮叮晃动,一匝清风拂过我额头,温柔抚慰着我的脸孔,就像最后那夜他抚摸我脸颊的触感。
我混沌的脑袋出现一丝清明,闭上眼睛,我轻轻感受风中那丝微弱的气息。
风中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擦着我的眼泪。
这不是风……
我能分辨出那种有别于风的气息。
这是他,是他的灵魂在我身旁安慰我。
我的眼泪流得更汹涌,他是去黄泉之前再看我一眼吗?
一个大胆的念头从我脑袋冒出来。
既然有转世轮回,既然有穿越时空,既然有鬼魂精妖,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我婴儿穿到王朝颜身上本来就是件不可思议的事,连这种常人不能相信的事都能发生,那么即使是死了的人复活过来,又有什么大不了。
自小妖女就传授着我法术,我一直不明白这半吊子道法有什么用,也许冥冥之中,就是等今天用来救白夕煌。
无论如何,我都得试一试。
……………………………………………………………………………………
“出去,你们全部都必须出去,我要独自守候着他。”
我第一次以皇后的命令,把左相谢庭筠等位高权重的大臣都赶了出去。
他们虽然疑惑,但看到我伤心欲绝,眼神也颇为同情,陆续出了去,留下我独自一人。
不顾一切救他(2)
事到如今,我什么都豁出去了,只要救到白夕煌,我什么都不在乎,我上辈子已经失去了舒维,今辈子我要拼命抓住我的幸福。
我从墙上取下尚方宝剑,唰声拔剑出鞘,只见银锋冷厉逼人。这剑历代相传,沾了十几代帝王的气息,皇气极重,能震慑鬼神,是不可多得的法器。
一会儿我要对付的是鬼神,这把宝剑能给我增加不少灵力。
割破手腕,我沿着八个方位滴血练成一线,形成八边形,再在中间画出一个八卦,开始诵念显魂大法的咒文。
我只是个三流的术士,显魂大法这些高等法术本来我是无法完成的,但术法中最厉害的不是法术高深的术士,而是有强大的心志和敢付出一切代价的术士。
而我甘愿付出一切代价救白夕煌。
在我念动咒文时,脚下的八方阵突然青光大盛,从血液里发出幽冥界的异光,青色诡异的光芒越升越高,渐渐散开来,笼罩了整个室内。
随着那些光芒显现,我心神剧烈震荡,极度的压抑令我难以呼吸,青光内形成一个异世界,非人类的气息出现在光芒中。
我凝视望去,青光中一黑一白两个高瘦的鬼差正是黑白无常,他们头戴长帽,脸上画着古怪的图案,幽亮的眼睛发着光,阴森恐怖,手上正拿着镣铐拘着白夕煌的魂魄。
他们三双眼睛不可思议的齐刷刷盯着我。
我屏息敛气,暗暗把力量灌注在手上,趁着黑白无常正愕然之际,提着尚方宝剑直刺过去,那黑白无常没想到我不止能看到他们,还胆大包天动手,险险被我砍中,急忙往旁边闪开。
我等的就是这个时机,趁他们闪开,我高举尚方宝剑“咔嚓”砍掉黑无常手上连着白夕煌镣铐的链子,把他挡在我身后。
“颜儿,你怎会闯入这个空间?”白夕煌震惊看着我。
我一手提着宝剑防备,一边迅速从怀里抽出咒符。
不顾一切救他(3)
我一手提着宝剑防备,一边迅速从怀里抽出咒符。
“我来救你,刚才你不是绕着我身边安慰我吗?我知道是你,只有你才会那样轻抚我。”
他苦笑,然后叹息:“我已经死了,颜儿,你快回去,闯入异空间你的肉身会吃不消,你总是这么莽撞,下了四天药,原本以为把你困在相府,想不到你还是提前醒来赶过来。”
“闭嘴,我既然来了,不带走你,我绝不回去。”
我是抱着必死的信心来,不达到目的誓不罢休,顶多把这条命赔上。
“区区小术士也敢阻扰鬼差勾魂,你是谁,看起来法术并不高,竟然能做出显魂大法。”那白无常露出惊奇神色。
“我是山东琅琊王氏宗女王朝颜,夫君被奸人所害,死于非命,希望两位鬼差能放回我夫君,小女子定会感激不尽。”我先来怀柔政策,希望这些鬼也有点人情味。
那黑无常掐指一算已算出我的命理,道:“王朝颜,你是个有福之人,今生将会福寿双全。可惜你和他缘分已尽,他阳寿已到尽头,命数天定,强求不了,你还是速速回去,把他肉身埋了,好让他尽快去投胎转世。”
“不行,我不能让他就这样死掉,如果今生错过了他,就是永远的错过,我再也不想错过。”我住咬唇,举着剑挡在前面,脸上虽镇定,手心已经冷汗淋漓。
白无常对我的冥顽不化甚是恼火。
“你怎么这么顽固,即使你留住他的魂魄在,他也不可能复生,阴司簿上记录的寿命已经到,他留在人间只会成为孤魂野鬼,最终灰飞烟灭。”
“如果我把我的阳寿平分给他呢?我不要那么长命,我把一半的寿命给他。”
白夕煌浑身一震:“颜儿,你不能这样做……”
“小丫头,你疯了,你虽然有福祉,阳寿达到九十又六,减去你时下十六岁,你给他一半阳寿,你就只能再活四十年。”黑无常更加无法理解我的思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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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完毕
不顾一切救他(4)
“小丫头,你疯了,你虽然有福祉,阳寿达到九十又六,减去你时下十六岁,你给他一半阳寿,你就只能再活四十年。”黑无常更加无法理解我的思维。
“是的,我疯了。你们不会明白,若不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再长命也没意思,十年的孤单不如一天的幸福,能活到五十六岁,我觉得已经足够,至少我和他还有四十年的时间可以在一起。”我反手握着白夕煌,义无反顾深情凝视他。
“颜儿,你怎可以为我牺牲到这种地步?”白夕煌闭了闭眼睛,指尖在颤抖。
我含泪笑了。
“因为我爱你啊,傻瓜,很感动吧。记得以后要好好爱我,直到我们一起死亡。”
白夕煌坚定握着我的手,郑重承诺:“好,我一定爱你保护你直到死亡。”
“喂,你们别在那里情意绵绵当我们不存在,王朝颜,逆天改命这是不可能的,你不要痴心妄想,快快回去。”黑白无常齐声厉喝。
说完两个鬼差一左一右向我攻来,一人五爪成钩抓我肩膀,一人一掌拍向我背后。
我冷哼:“什么是可能,什么是不可能?我从来就不相信命,我的命运由我自己把握。即使不可能的事,我也要把它变成可能,只要敢去做就行了。”
我旋花步,避开后面一掌,飞腿踢黑无常的手,宝剑左挑刺向白无常。
黑白无常这些阴气过重的鬼差,都尚方宝剑这等阳气极重的剑器颇忌惮。
然而我们的实力相差不止一点点,所以打了三十几回合,我胸口收了一掌,飞出去跌倒在一旁。
白夕煌冲过来挡住黑无常的利爪,黑无常哼一声,停下手。
“颜儿,你怎样?”
“我没事。”
白无常还算手下留情,没把我一掌拍死,否则他们得多拘一个魂回去。
白夕煌心疼扶起我,沉痛道:“不要打了,你这样只会赔上一条命,颜儿回去吧。”
不顾一切救他(5)
然后转身对黑白无常说:“我跟你们走,不要再伤害她,既然她阳寿未尽,杀了她你们就是违反人间的规则。”
“我们不会杀她,给她点教训而已。”
我知道我确实打不过他们,眼见他们就要把白夕煌带走,我心里着急万分。
“等等,两位鬼差大哥,我知道错了,你们让我和夫君话别几句吧!求求你们了?”我可怜巴巴含泪哀求黑白无常,做出悲恸欲绝的模样。
见我如此伤心,那黑白无常似乎也有些不忍心,摆摆手:“有什么话你们赶快说。”
“那你们能转过身去吗?我、我想再亲他一下。”我害羞低声问。
两尊大神僵硬了,脸色古怪,非常迅速转身。
难道鬼也会尴尬?真是奇事,不过我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不好意思了,鬼差大哥。
“过来,白夕煌。”我拉下白夕煌的身子。
他眼神含疑惑,他可不像黑白无常那样傻,我相信我刚才的把戏没骗过他,我向他眨眨眼,做了个配合的口型。
他轻轻点点头。
我迅速甩出五张咒符,封住黑白无常可能出现的攻势。
然后迅速用血在白夕煌胸口画了一个符咒,诵读咒语,符咒发出刺眼的红光,我吻住白夕煌的嘴唇,把自己的鲜血渡入他魂魄中。
这是一个上古血盟的仪式,当我的鲜血融入他魂内,他将享有我一半寿命。
星芒大盛,把我俩笼罩在一片银白光晕内,世界远离我们,我们眼中只剩下彼此,直到永恒。
“他们的命线重合了。”
叹息声传来,黑白无常都不约而同停下手。
我心情激动,成功了,没想到我这个术法菜鸟居然连上古血盟也做成功,一定是老天被我的情意感动了吧。
我放开白夕煌,恭谨对黑白无常拱手:“法律不外乎人情,既然木已成舟,两位鬼君就网开一面,放过我们吧,等到四十年后我们必定会乖乖跟你们走!”
不顾一切救他(6)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难得一对有情人,既然小丫头愿意牺牲,黑兄,咱们就睁个眼闭个眼算了。”
“白兄,我也正有此意,咱们做鬼差的也不能太没人情味,走吧,回去喝酒。”
黑白无常叹息一番飘然而去。
我和白夕煌沉浸在死而复生的喜悦中,看着黑白无常消失在虚空,我和白夕煌十指紧扣,相视一笑。
“我送你回去吧,趁着肉身还热,精魂未散,你的灵魂能顺利契合肉体。”
“好,颜儿,这事真不可思议,没想到你会闯入幽冥界来救我,我以后的人生都是你给予的,我以后就为你活着,保护你照顾你宠爱你,一直到我们变成老夫妻,一起躺进棺材也不分开。”白夕煌拥着我的肩膀,头搁在我头上摩挲。
我心越发甜蜜,脸红了:“知道了,你别那么多废话,我要送你回去。”
“可是颜儿,我即使回去,我毒还是没解。”
“我都能入幽冥救你,自然有办法帮你解毒,都是你这个笨蛋不相信我的话。”
“是什么法子,会伤害到你吗?”白夕煌担忧问。
我厚面皮吹嘘:“切,我是什么人,连鬼差也被我打跑,区区小毒能难倒我,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
我在他身前虚空画了一个驱魂符,想了想还是在他额头快速下咒消除他这段记忆。
一来复活的人若有阴司的记忆会扰乱阳道,最重要的原因,我不想他因为我牺牲一半寿命而有心理负担。
我要让他毫无负担活下去。
我默念咒语,白夕煌的灵魂逐渐化为一道白光,瞬间飞回床上的肉体上。
我赶忙撤去阵法,青色混沌的虚空消失,我的形神回到房间中。
我跑到床前,探了探白夕煌的脉搏,虽然很微弱,可是他的心真的又恢复了跳动。
趁着现在他还没醒来,我得赶快给他解毒。
我解开胸前的衣服,露出心脏的部位。
不顾一切救他(7)
《摩罗苏医问》书上有一种解毒方法,若人吃过珍稀的解百毒圣药——玉石虫,玉石虫的精华会汇聚在心头血中,永存不散,用来解毒与直接吃玉石虫功效一样。
玉石虫这种传说中的灵丹圣药,基本上没有人见过,所以世人都以为只是杜撰,然而我小时候生病多过吃饭,母亲出去一年后,伤痕累累带回来玉石虫,让我吃掉。
自从吃了这古怪的药后,我的身体大好,再也没有恶病缠身,甚至连毒药对我的身体也无害。
然而《摩罗苏医问》这种古怪的解毒方法并没流出开去。
原因之一:玉石虫世上罕有,有机缘获得的人少之又少。
原因之二:没有人敢取自己的心头血去救人,因为心血是人的生命之源,取了会折寿。
我伸手惆怅抚摸白夕煌的脸,突然生出无言的凄凉,心中有块挥之不去残酷的阴影。
“你说保护我照顾我宠爱我,一直到我们变成老夫妻,一起躺进棺材也不分开。这种未来美丽得令人心碎,可是我不能答应你,为了救你,我要取自己的心头血,会折寿十年。所以,你知道吗?其实我会比你早死十年,你能活到六十五岁,而我只能活到四十六岁。”
“可是我不会后悔,即使只剩下十年寿命,我也愿意救你。”
我不再犹豫,拿过小刀划开心口的皮肤,忍住揪心入骨的痛楚,把血滴落碗中。取到足够分量血时,我眼前一片发黑,浑身发冷颤抖,手脚都哆嗦起来,几乎昏厥过去。
勉强镇定心神,草草止血,我拉起衣服,把取出的心头血灌入白夕煌口中,然后屏住呼吸,紧张等待他醒来。
这种方法毕竟没试过,我也不敢百分百保证成功。
一刻钟过去,我紧张得几乎停止呼吸。
白夕煌的眼睫毛赫然颤动下,我不敢相信擦擦眼睛,真的是他的睫毛在动,我成功了。
他张开眼的速度很缓慢,茫然不解看着我:“颜儿,你为什么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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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波过后(1)
他张开眼的速度很缓慢,茫然不解看着我:“颜儿,你为什么哭了?”
“不知道,就是很想哭,看到你醒了就忍不住哭。”喜极而泣大概就是这么回事,我又哭又笑。
手紧紧抓住白夕煌不放,就怕他突然又闭上眼睛。
情绪激动过度的结果是,我心口剧烈抽痛,两眼一黑陷入黑暗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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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听到窸窸窣窣的对话。
“她怎样了?”
“因为昏睡两天,没吃东西体力不支,加上情绪激动,一时血不归经。”
“都让大家散了,太吵闹她休息不了,煎些人参汤来,她身子太虚弱。”
又是压抑着的沉闷脚步声来来去去,不时有人低语,有人抚摸着我的额头,我偶然清醒,偶然昏沉,总觉得意识浮沉在另一个时空,浑身灌入铅似的沉甸甸。
也不知昏睡多久,我挣破黑暗,陡然睁开眼睛。
不是我的床,昏暗的烛光照着幔帐影影绰绰,我喘气,喉咙一阵发紧,呼吸入去,胸口顿时被刀割一样疼痛。
强取心头血不止会折寿,心脏还会永远落下病根,不时犯心口疼病,以后够我受了。
我皱眉,不由自主呻吟出声。
一只手握着我在被下的手。
我才发现我身边躺着一个人——白夕煌。
“颜儿,你醒了!”
我别过头,刚好瞥见他惊喜对我笑。
“你的毒都清了吗?”我紧张抓住他。
还是更担心他身上的毒,烛光下他容貌已经没有死时的枯槁,美色也恢复了大半,精神儿不错。
“嗯,体内的毒已经清干净。我还以为自己死掉了,那时回光返照后,我觉得自己的灵魂飘飘荡荡开始脱离身体。后面却不知发生什么事,等我恢复意识时,我发现我又活过来了。颜儿,你真厉害,这次如果不是你及时赶到救我,我就没命了。”
风波过后(2)
我心安下来,勉强扯出一抹笑。
“那就好!你当时没有脉搏,陷入假死状态,我也差点以为你死了,后来发现你的脉搏又恢复了,赶快抓紧时间救你。”
我在他头上下那个咒生效了,他想不起我闯入幽冥道救他的事,也永远不会知道我拿一半生命换回他,那么他那时对我的承诺还会算数吗?
我心底黯然。
“颜儿,对不起,我那时不相信你。不过你是用什么方法解毒,不是说没有雪融花配不了解药吗?”
我又开始掰谎言,神秘兮兮对他眨眼:“我小的时候吃过很多解毒的圣药,血液里还残留着药效,我从一本书上看到这方法,就试着割破手臂取血救你,老天保佑,真的救活你了。”
普通的血液是不能积聚药效的,只要珍贵的心头血才能凝聚圣药的精华,若真是割破手臂就能救他,我就不会落下心口疼的病症。
可是我并不打算告诉他,没必要增加他的愧疚感。
白夕煌打趣笑:“原来我的颜儿是个解毒库,以后中毒了也不怕,往你手臂上咬一口就好了。”
“那可不行,我很怕痛。这次救你,我犹豫很久,唉~~要不是见你快断气,我才舍不得拿血救你。”我十分可惜地叹气。
“骗人。”白夕煌得意瞟我,“我记得某人被我送出宫前哭得噼里啪啦,求着我放开她。”
“这是你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吗?我真后悔救了你,干脆掐死你好了。”
我双手爬上他的脸,极尽蹂躏,白夕煌立即发动反攻,两人在舒服的龙床里嘻嘻闹闹。
虽然一日之间我失去了珍贵的寿命,但是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的笑容。
一切都值得。
我不会后悔那天所做的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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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在花园里的湖上赏荷花。
八角亭立于湖上莲花间,金色的琉璃瓦在日光映照下金碧辉煌,亭里垂下了纱帘,随风轻舞。
风波过后(3)
太后旁边留着一名侍女打扇,一侍女倒茶递点心。
有内侍臣进来禀报说太后吩咐的名贵药材以及问候都送到玉龙宫去了,皇上对太后的关心表示感激,说改天伤好时必定亲自来请安。
太后点点头,让内侍臣退下。
“没想到白夕煌这小子还是逃过这一劫,他命格够硬,毒也毒不死。”太后掐碎了一颗葡萄,溅湿了白皙的五指。
一条柔绿的纱巾递了过来,握着它的,是一双比女人还漂亮的手。
太后身旁坐着的正是大红人九门提督段辞玉。
“凤儿,这没有什么不好,这种风头火势的时期,他死了,对你只有坏处没有好处。他做了这么多事无非是想让天下人认为是你害死他,即使他死了,你也无法夺取帝位,平白便宜了那个白悠远。”
“我当然明白厉害关系,这白夕煌连死也不安生,给我努力制造大麻烦,不过他死不了,我总觉得很挫败。”
明明在她预计中,白夕煌必死无疑,没想到事事出乎她意料,不但没毒死他,还被他反咬一口,如何叫她不气恼。
“风月蚀骨散,春夏秋没有解药能解,为什么唯独白夕煌能侥幸活过来?”段辞玉对白夕煌最后顺利解毒极为不解。
“听说是他的皇后把他救回来,我早就觉得那丫头不简单,言行举止处处透露着特别,我一直没把她放心上,看来我看走眼,你给我去彻底调查下她的身份,说不定能给我们利用。”
“好。”
他想起那天温泉里那只咒符小鸟,嘴角勾起一丝兴趣。
她何止不简单,简直是深藏不露,不止救活了必死的白夕煌,还懂得法术,到底她是什么人,他也想知道。
“另外给我处置下负责召道士入宫的内务府官员,竟然让白夕煌浑水摸鱼安排刺客进来,使所以人都怀疑我害他,这种官员太失策,留着也没用。”
“是,我会妥善处置。”
风波过后(4)
段辞玉垂下眼睑,眸中暗光一闪而逝。得了太后的命令,他就可以名正言顺杀人灭口。
他早发现那批道士有问题,却故意放水让他们入宫。白夕煌这次能成功暗算到太后,自己也算功不可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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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夕煌的寝宫经常有大臣来请安,我嫌吵闹很快搬了回来凤藻宫。
请假出宫陪未婚夫的景雁也回来了。
“娘娘,你还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景雁从我一回来就紧张兮兮,把我当纸人儿护着,生怕一阵风就把我吹走了。
我浑身舒坦窝在美人榻中,享受着景美人温柔的侍候,略感不满说:“还真有一处不舒服。”
“哪里?”
景雁更担忧。
“耳朵,我都快被你唠叨得出茧子了,哈哈。”
“你又拿我开玩笑,你知不知道人家听说你昏迷两天有多担心。”
“别生气嘛,你太紧张,我就开个玩笑,来来来,可爱又漂亮的景雁笑一笑。”我笑眯眯哄她。
景雁无奈一笑,神色隐隐担忧:“宫里最近乱成一团,我多少也听到些风声,幸好皇上没事,否则娘娘你现在就笑不出来了。”
“你怕白夕煌一死,我会被太后咔嚓掉。”
景雁瞪眼:“娘娘你说话太百无禁忌,这种话怎能在皇宫里说。”
“说实话,大家心里都知道什么回事,就是藏着掖着不说而已。”
“宫里的生存规则是这样,我们不得不顺从,你性子直得多多忍着。”
“景雁,还是你好,等你的蒋维回来,你就可以幸幸福福嫁人,离开这里,唉……”
我颇羡慕她,选男人选平凡的最容易得到幸福,我选了白夕煌,就得选择和他一起面对风起云涌的斗争,而这种生活并不是我所追求。
“我不是说,成亲后我回来陪你吗?”
“不要,我不想你回来。”
风波过后(5)
景雁脸白了,有些受伤问:“是不是因为蒋维是太后那边的人,所以你并不信任我,不过娘娘你的顾虑是对的,在宫里谁都得提防着身边的人。”
这小妞儿明显误解我的意思。
我拍拍她的手,真心诚意说:“我哪里不信任你,景雁你这样说我很伤心哦。我希望你能得到幸福,能够离开龙潭虎|茓很好,离开了就不要再回来,以后你就不用卷入斗争担惊受怕。何况成亲后你得努力给夫君生几个漂亮的孩子,我也想早点当姨妈。”
景雁脸飞红,害羞绞手指“你又来取笑我,娘娘你很讨厌。”
“小丫头害羞了,到时我会准备份大礼给你。对了景雁,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什么人?”
我神秘兮兮问她:“那个太后身边很美的面首,就是有颗美人痣的那个男人是谁?”
白夕煌的事算落定尘埃,我也该处理处理我自己的事,自从看到那个和前世哥哥舒维百分百相似的男人,我就下定决心要去找他。
舒维死于车祸,会不会也和我一样穿越了,话说我穿越的这具身体长大后,模样和我前世一样,我总觉得这里面有玄机。
他长得那么像舒维,人怎可能相似到这种程度,除非他就是舒维。
一想到这一点,我精神大振,两眼贼亮贼亮,火热盯着景雁。
景雁被我古怪的眼神吓到了。
“咳咳,娘娘,你问这个干吗?你该不会是看上段少卿大人吧!”
我更兴奋:“你别管那么多,总之我对他很感兴趣,快把他的资料告诉我。”
“我也是知道一点点,听说太后三年前到奉临寺斋佛,偶然夜遇弹琴的段大人。”景雁脸红了,“听、听说一夜春宵后,这个段大人就平步青云,这些年来更成为太后的心腹,封了九门提督的要职,掌管京师卫戍部队。”
景雁警告我:“娘娘,他是太后的男人,你可不能打他注意。而且这种男人靠美色侍人,无耻之极,和他沾上点关系都不是好事。”
相认(1)
景雁警告我:“娘娘,他是太后的男人,你可不能打他注意。而且这种男人靠美色侍人,无耻之极,和他沾上点关系都不是好事。”
景雁语气中对他的鄙夷让我觉得难受。
“景雁,你怎可以这样说他,他不是这种人,他优雅高傲,善良沉静,是世上最好的男人。他来到这里必定受了很多苦,因为某种迫不得已的原因,才会屈辱成为太后的面首。”
舒维怎会甘愿当低贱的面首,他必定有说不出的苦衷。
“娘娘你认识他吗?虽然我很少见到段大人,但从我平日的观察,段大人并不想你描述那样。”景雁对我的激动不解。
“景雁,他是我非常重要的人,你不了解他的本质,不要听信那些闲言闲语,在我心中没有人能比得上他的地位。”
在我心中舒维是最可敬可贵的,不容许任何人亵渎。
“好吧,但是娘娘你要小心,至少不要让太后知道你和段大人接触,太后她善妒,如果被她知道你和段少卿认识,并且感情很好,她不会放过你,以前就是有个女官倾慕段大人,被太后挖了双眼,丢入妓院被棱辱而死。”
老妖婆这么变态,那他岂不是受了很多苦。不知道舒维在这里经历过什么痛苦,但是既然我找到了他,这辈子就由我来保护他。
我迫不及待要和他相认,不知他今天有没有进宫,我要去慈宁宫附近蹲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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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辞玉从慈宁宫出来,天已经黑下来,他也没有让侍女打灯,自己提着一盏小宫灯,缓缓在宫中行走。
白夕煌没死,这事出乎他意料,不过倒是正中下怀,经过此次风波,白夕煌必定要崛起,以前白夕煌是弱势的一方,这事后必定成为能与太后势均力敌的对手。
他想要的就是这种结果,他已经等太多年。
相认(2)
从有意用琴声勾引太后开始,他就一直以微弱的力量复仇,他要白氏家族狗咬狗骨头,他要让皇帝和太后斗得两败俱伤,最终葬送白氏皇朝。
这个愿望不久将来必会实现,他将会竭力煽动太后夺权。
段辞玉嘴边勾起冷酷的笑。
突然他眼角一挑,目光警惕起来,那边的草丛怎么像有团东西扭来扭去。
“死蚊子,姑奶奶把你们全灭了,叫你吃我的血,哼哼。”
一个纤细的身影从草丛堆里跳出来,像烧到ρi股的猴子,边嚷着边到处乱蹦。
借着灯光,他看清楚那女子的脸容,不禁神色暗敛。
王朝颜,白夕煌的皇后。
只见那王朝颜见到他,立即两眼发亮,兴奋冲过来,在他面前站定。
莫非她在等自己。
段辞玉不动声色看她玩什么把戏。
…………………………………………………………………………………………
我在慈宁宫外的夹道草丛堆里蹲点,心浮气躁。
死老妖婆,不知又怎么折磨舒维,天都黑了,居然还不放他出宫。
夏天来了蚊子多,几十只蚊子欢快在我手上颈上留下吻痕,嗷嗷嗷,痒死我了。
我恨老妖婆。
我恨蚊子。
一手掐死一只吸饱血的蚊子,我眼尖看到舒维终于出现了。
奶奶的,终于不用忍这些该死的蚊子。
“死蚊子,姑奶奶把你们全灭了,叫你吃我的血,哼哼。”我左右开弓,蚊子军团立即壮烈牺牲在本人手上。
打完蚊子,我满意跑到舒维跟前,激动盯着他。
“舒维。”我轻声叫唤。
眼前的人神色不变。
“呼叫土豆。”身为穿越人必定知道的暗号。
眼前的人纹风不动。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我放声高歌。
眼前的人终于说了句让我崩溃的话。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我痴呆了、我僵硬了、我萎靡了……
相认(3)
难道舒维穿越后失忆了,从我前世看到言情小说里,穿越的方式千奇百怪,穿后的情况也是离奇古怪。难道舒维不幸真的失忆了。
我不甘心瞪着他:“你不知道我是谁?”
眼前的男人终于露出了笑容。
“我当然知道你是谁。”
嗷嗷,吓死我了,舒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玩人,弄得我心脏一上一下,都快抽筋了。
“你是皇后娘娘。”
“轰隆”我仿佛被从天而降的石头砸中,彻底风化了。
“娘娘,你找我有什么事?如果没事,臣先出宫了。”
不可能,明明就是他,一定是他,可是他显然不再认识我,他忘记了前世的事。难道我就这样放他走,难道我们从此就对面不相识,绝对不可以。
于是我做了个大胆的决定。
“本宫命令你闭上眼睛。”
段辞玉虽疑惑,还是依言在我面前阖上眼。
于是,我把他打昏了,直接扛回凤藻宫,丢入我卧室。
我吹了声哨子,把景雁叫进来。
景雁看着地上趴着的男人,语出惊人:“娘娘,你这是干什么?你要抛尸?”
我满头黑线。
“景雁,你想象力真丰富,我是遵纪守法的好百姓,不干这种事。快过来帮忙把他弄到床上,把他扛回来累死我了。”
我俩合力把段辞玉抬上床。
景雁一见段辞玉的脸,脸色又变了。
“娘娘,你居然把他带到寝宫,这事传出去不得了,太后不会放过你,皇上也不会饶了你,你会被认为淫乱宫闱。”
我一拍案:“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别人都不知,怕什么。你快去拿我的药箱过来。”
我解开段辞玉的衣裳,把他的里衣褪到腰间。
他左腰上有一处淡红的胎记,形状与前世的舒维身上的胎记一模一样。
果然是他。
如果之前我有怀疑,看到这个胎记,我完全能够确定,这是舒维。
相认(4)
舒维,真的是你,我不甘心你就这样忘记我,我们上辈子感情好得胜过世上任何兄妹,我一直为你的死伤痛,一直不能忘怀,你怎能轻易忘记我。
失忆是可以治疗的。
我很希望他摸着我的头再叫一次我的名字。
或许我可以通过针灸刺激他的脑部,让他想起以前的事?
景雁搬来药箱,我做好准备,把银针Сhā入他头上对应的|茓位上,再辅以迷惑心智的幽簟香引导,缓缓刺激他的神经。
他睫毛轻颤,呼吸渐渐平缓悠长起来,我知道他陷入半睡眠的恍惚状态。
我开始轻柔说话,也许提起一些熟悉的事可以在潜意识里唤醒他的记忆。
“舒维,我是叶纭,想不到我们会在这个世界相遇,见到你那一刻我真不敢置信,一直以为你只能永远活在我,偶然想起心痛如绞。可上天对我太仁慈,重新给予我生命,还把你送到我面前,让我们得以重聚。”
“尽管你已经认不出我了,但是我们的感情不会变,你以前事事为我着想,照顾我爱护我,所以我才有机会活下来。这一次让我来照顾你吧,我已经不像以前那么柔弱多病,我会医术,也会点武功法术,我有能力保护你,你知道我真的很想补偿你对我的爱。”
“你还记得吗?我掉下池塘那一次,你为了救我差点淹死在水里,那时我就决心把你当作世界上最亲的人。你从来都不会像他们那样嫌弃我,冷落我,有好的东西必定和我分享,总怕我一个人孤独,时时安慰我。”
“你真是个很傻的人,明明有很多机会被领养的家庭接走,你拉着我的手对他们说,要收养,把我也一起收养,结果错过了一个又一个离开孤儿院的机会。”
“收养我们的爸爸妈妈特别宠爱你,你因此和他们发脾气,说我才是该得到最多宠爱的人。”
我絮絮叨叨讲起过去我和舒维的事,把我们相识相依相伴的点点滴滴都告诉他。
相认(5)
即使我前世的命运很不幸,却也很幸运遇到这个一个非亲非故的好哥哥,没有他我也许早就死了。
我握起舒维的手,亲热放在脸上蹭蹭,以前我最喜欢就是这样向他撒娇。
那时他总会揉揉我脑袋叫我“纭儿”。
我多么希望现在他也能……
“纭儿”
我的动作停止了,震惊得张大眼,一刹那泪眼蒙蒙。
床上的人缓缓睁开眼,眼神很是迷茫,仿佛堕入一个迷幻的梦中,怔怔注视着我。
我屏住呼吸:“你想起我了。”
段辞玉摇摇头,又对我温柔笑笑。
“我想不起来,但是总觉得你说的话很熟悉,熟悉得好像曾经经历过,我真的是你找的那个人吗?”
听到他还是想不起,我略感失望,转念又想,即使他忘记了,他还保留着对那份记忆的熟悉感,这就是个好开端,我以后可以慢慢引导他想起。
我摆出最开心的笑容,亲热说:“嗯,你是我一直找的亲人,虽然你忘记了我们的一切,还好我记得,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曾经对我的好。”
段辞玉眼神透露着迷茫,我知道他一时难以接受突然冒出一个自称亲人的女人,如果是我大概当这个女人疯了。
对了,我现在的模样带了面具,我真正的样子与前世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或许他看见了,会刺激他想起。
“你等等。”我飞奔出外间,对着镜子脱下面具,天天带面具,我原本红润可爱的脸都显得苍白了,不过这份苍白倒是更像我前世的气质。
镜中人纤弱苍白,眼眸是柔柔秋波中的一颗黑珍珠,唇薄如玫瑰花瓣,尖尖瓜子脸楚楚动人,黛色峨眉俏丽,给整张脸添了几分生动。
真实面目的我,说句不谦虚的话,是美人中的美人,长相和我母亲一样出色,在山东美名远播,和谢家一位小姐并称“王谢双珠”。
这也是我必须带面具的原因。
相认(6)
一个女子在外盯着这样一张美人脸,是非多多,我怕麻烦,干脆弄了张平庸的面具来戴。
我忐忑不安重新走入去。
段辞玉听到声响,目光向我这边飘来。
看到我那一刻,他身子一震,嘴唇微微张开,透明的眼眸中是不加掩饰的惊讶。
“这样的我,你还记得吗?”我满怀期待望着他。
而他则一直一直目不转睛看我,迷惑震惊等复杂情绪在他眼里变化,渐渐他神情痛苦起来,皱眉抱着脑袋,似乎有剧烈的痛楚刺激着他的精神。
“你怎么了?”我紧张跑过去,手指轻轻按摩着他的头部,抚慰道,“别着急,不要太用力去想,我刚才用针刺激你的经脉,你现在这样使劲反而会弄得头脑更混乱,我们慢慢来,想不起也不要急。”
他放下手,抬头凝视着我,目光茫然:“我觉得你这张脸很熟悉,从我六岁有一天醒来后,我把以前所有事都忘记了,但是我却经常做一个奇怪的梦,梦中总是出现一个女子苍白的脸容,我觉得我和她必定有某种渊源,但细想我其实从来都没见过她。”
“那女孩是谁?”我已经隐隐猜到。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我的脸。
“见到你,我才知道,原来我一直在找的人是你。”
我幸福的眼泪啪嗒流下来,碰在他的手背上,他轻轻颤了下,有些怔忪,随即又温柔体贴帮我擦干眼泪。
“我就知你不会轻易忘记我。”我又哭又笑。
真的太开心,原来他六岁穿过来就失忆了,不过即使失忆,他还是在潜意识中记着我的样子。
“皇上驾到。”
我让景雁在外面把风,一有风吹草动就大声提示我。
都夜深人静了,白夕煌这家伙干嘛突然跑来看我,我一个头两个大。
“你先躲到隔壁的侧殿里去吧?”若是让白夕煌见到我屋里藏了个男人,只怕要翻天覆地了,我赶忙让段辞玉躲到旁边的侧殿。
浪漫(1)
自己也赶快戴回人皮面具,我还没做好准备以真面目面对他,何况皇后突然换了个人,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搞不好又引起大波动。
趁着白夕煌还没进来,我窝到床上假装刚刚睡醒。
白夕煌踏着兴奋的脚步走进来,手里提着一个圆圆的秋香色瓶子。
一进来他便皱眉,疑惑往我室内四处瞟。
“怎么了?”我觉得他神色不太对劲。
“有男人的味道。”
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这白夕煌是狗吗?鼻子这么灵,该不会发现段辞玉的存在吧。我忐忑了。
“这里只有你来过,什么男人的味道,我怎么闻不到?”我故作糊涂。
“若是有其他男人敢进你寝宫,我就杀了他,哼哼。”
杀杀杀,这个暴力狂,就知道用砍头吓人,我磨牙。
白夕煌也没继续计较下去,手脚麻利爬上床,把我往里面一推,占据我原来的位置。
这个人真是过分啊,我刚醒时对我多温柔体贴,现在,唉~~
我埋怨瞪他:“都什么时辰了,你不睡觉跑来我这里干嘛?而且你的伤势还没好,应该要多多休息。”
居然跑来我和抢被子,太恶劣。
“那点小伤算什么。”白夕煌满不在乎,然后兴高采烈说,“刚才我批阅奏折累了,到花园里放松一下,给我看到这些小家伙,特意抓来给你看看。”
他邀功似的把秋色小瓶摆到我面前,我凑过去一看,瓶子口隔着一层纱,里面有点点漂浮着的小星星。
“是萤火虫呢,你捉的?”
话说古代生态环境好,萤火虫又大又明亮,夏天经常可以在草丛里看到,非常漂亮。
“当然,这种事我也不好意思让人代劳。”白夕煌脸色有些赧然。
我心里窃笑,这花花公子居然也有难为情的时候,太神奇了。
“你在偷笑什么?不准笑。”见我嘴角歪歪,白夕煌眯起眼不满瞪着我。
浪漫(2)
“没什么,只想想到你捉萤火虫的样子一定很好笑吧,一个大男人去扑虫子,呵呵,白夕煌,你很可爱,我超喜欢这个礼物,咱们放它出来看看吧。”
白夕煌拔了绾发的簪子,一扬手,很帅熄灭了烛火,然后拉开蒙瓶子的纱布。
寝宫里一片黑暗。
我见到绿莹莹的小星星从瓶口飞出来,一点一点散开在室内,一眼望过去,流光飞舞,仿佛置身在灿烂的星空中。
小萤火虫在我们身边飞来飞去。
这情景真有点浪漫童话色彩,如诗如梦。
“怎么样,喜欢吗?”白夕煌搂着我的肩膀,伸出手,一只萤火虫落在他手心,我轻笑,一呵气,把它吹走。
“喜欢很喜欢,没想到你这么浪漫,以后也要保持这种优良品质,不时给我点惊喜哦。”
“既然你那么喜欢……”
白夕煌突然奸笑欺身过来,额头抵着我的额头,幽幽暗亮的眼眸邪肆看着我。
“难道没有点特殊奖励?”
靠得太近了,他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发丝似的撩动着我敏感的精神,心砰然悸动,我脸暴红,还好半明半暗的室内什么都看不清,刚好遮住了我的羞涩。
“奖励?哦,刚才还有些吃剩的莲子糕,本来当宵夜的,忍痛割爱给你吧。”我一只手指戳开他脑袋,别扭拉开距离,“大热天的别靠那么近,热死人了。”
即使喜欢他,不过要和他一下子亲热起来,我还是觉得很紧张呢,只能故作淡定扯开话题。
“也好,莲子糕也不错。”
白夕煌翻身落地,点起一盏小宫灯,灯光并无强烈,只足够让人看清眼前事物的大概轮廓。
他把桌子上的五彩琉璃盘端过来,盘中摆放着几块嫩香的莲子糕。
“你要吃吗?”
他笑吟吟看着我,桃花眼开始滋滋放电。
不好,一看他这个淫荡的表情,我不由自主想起洞房花烛那夜,某人恶劣用嘴巴喂我合卺酒的前科。
浪漫(3)
想占我便宜没那么容易。
“要吃要吃,我自己来。”我飞快伸出手,抓住糕点往嘴巴里塞,就怕慢一步被他抢了。
“吃慢点,像个饿坏的小猫,看你都还没咽下去,小心噎住。”
白夕煌轻拍着我的背,眼神那个叫脉脉含情,动作那个叫温柔体贴,可是为什么我的汗毛不由自主竖起来了。
如此反常,非奸即盗。
白夕煌拈起一块莲子糕送到我唇边,这是最后一块,我暗暗松气,吃完就没事了,我乐呵呵叼住。
“莲子糕好吃吗?”他笑眯眯问我。
“嗯,好吃,太好吃。”我鼓着腮帮子,艰难开口。
快噎死我了,好吃个鬼。
“被你说得我也好想吃,你不是说要把莲子糕让给我吗?怎么自己就吃光了?”白夕煌表情好苦恼。
也对,我刚才明明说要忍痛割爱给他,被他眼神一吓,就抢着来吃。现在剩下最后一块叼在我嘴边,如果他不嫌弃有口水,我让给他也无妨。
“幸好还有最后一块。”白夕煌突然眼睛一亮盯着我叼着的糕点。
瞬间我有种当食物盯着的感觉,不妙啊,原来转来转去,我还是转入了他的陷阱。
“就吃这块吧!”
不等我反应过来,白夕煌就抱着我的腰,把我紧紧压在床栏上,嘴巴凑过来,含着莲子糕另一边,轻轻一咬,一点点把最后一块莲子糕吃掉。
我瞠目结舌,呆滞在那里石化了。
哪有人吃东西还调情的,这个白夕煌真是色性不改。
白夕煌把莲子糕吃完了,甚至连我含着那一块也被抢过去了。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吃完了之后,干嘛还继续舔舔啃啃,把我的嘴巴当果冻品尝。
白夕煌满足叹息:“从来没试过这么好吃的莲子糕,以后咱们要多多用这种方法吃。”
我磨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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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认识(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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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白夕煌这尊大神,我心还小鹿乱撞。
该死的白夕煌,接吻技术太好了,连我这样意志力坚强的人都被他吻得七荤八素,沉浸得不能自拔。
不过和喜欢的人接吻,那感觉真是妙不可言,唇齿相触时,那种甜蜜的滋味溢满心头,脑袋什么都想不了,只剩下幸福的感觉。
萤火虫还没有飞走,在室内飞来飞去。
我双手枕在头下,望着一室的绿星星,回想起刚才的情景就忍不住偷偷笑。
“这些萤火虫真美,没想到皇上也是个讨好女人的能手,他很喜欢你吧。”
段辞玉从旁边侧殿后的帷幄中走出来。
我大窘,嗷嗷嗷,我忘记了他躲在侧殿里,那刚才我和白夕煌的调情,不全被他听到了,真是羞煞人鸟~~
“你、你都听见了?”我一头钻入被子里。
不活了,被别人听见了没所谓,可以被自己哥哥听见,总觉得好尴尬。
我在被窝里听到几声段辞玉的轻笑。
“没想到你这么害羞,那么就当我没听见吧。”
都听见了还能当没听见吗?纯粹掩耳盗铃。
“喂,你介意什么?不就是接个吻,又没有听到什么了不得的事!”
我忘记了现在的舒维可是太后最钟爱的面首,对他来说,接吻是小case,上床更是擅长。
不过这样的舒维和前世差别太大,简直是另外一个人,再也不是那个温柔文雅的哥哥。
但我也明白他已经忘记了过去,十几年来都是接受着古代人的教育,无论是性格和观念都已经千差万别,或许相似的就只剩下这个外貌。
想想又觉得伤感,无论前世我们感情有多好,现在也是物是人非。
“不过我倒是替你可惜。”
“可惜什么?”我翻开被子钻出来。
“都这么晚了,皇上居然不在你这里留宿,这对你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吧?”段辞玉同情看着我。
重新认识(2)
“咳咳咳~~你胡说什么,我们是纯洁的男女关系。”
留宿?
别吓我,上辈子我还没来得及有男朋友就香消玉殒,这辈子更是养在深闺人不识,恋爱经验为零,至于男女之事,更别提经验,至今为之就只和白夕煌接过吻,真悲催。
段辞玉脸色古怪起来:“你都是他的皇后,难道你们一次也没有过?”
我脸烧起来了:“绝、对、没、有、过。”
哎呀我干嘛和他讨论这种羞人的事。
“难道他也不知道你的真面目,以你这副假面目,让他瞧上眼确实有点困难。”
我不满轻哼:“真正的爱情与外貌无关,如果我长成这副样子他也能喜欢我,那才是真正的喜欢。以美貌为基础的爱恋不会长久,如果他只是贪恋我的美貌,那他的真心就值得怀疑了。”
“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今天能重遇你,是我最欢喜的事。虽然你已经变了,我也不再是以前的叶纭,我们在这个时代都有了自己新的身份和人生,但对我来说,你永远是我最亲爱的哥哥,让我们重新来认识吧,我叫王朝颜。”
我微笑向他伸出手。
他神色复杂打量我,沉吟一会儿问:“你说我的前世是个温柔体贴善良优雅的人,对我来说这种感觉很遥远,现在的我和以前的我完全不同,你也能接受吗?”
“有什么关系,因为你是他,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对你的感情都不会变。”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曾经为我所做的一切。
段辞玉垂下眸,抿紧嘴角,脸色苍白凄凉。
“我自从十二岁历经灭门惨案后,世间就只剩下我一个人,即使我告诉自己不要在意,可是孤身一人活在世界我也很孤独,我还是希望能拥有亲人的关心。那么,你愿意成为我唯一的亲人吗?”
我含泪猛点头:“你本来就是我的亲人,哥哥。”
我扑到他怀中痛哭起来,同时又感叹上天不公平。
风雨欲来(1)
上辈子我和舒维都活得很惨,这辈子我得到了优渥的生活、身份和疼爱我的母亲,而舒维却一直延续上辈子的凄凉。
不过,我不会让他的命运继续悲惨下去,我一定要帮助他,使他获得自己的幸福。
虽然我很想再多多了解这个不同于舒维的段辞玉,想到子时宫门要上锁,我怕他出不了宫,所以只聊了一阵我们上辈子的事,就让他偷偷溜出去。
虽然今天的事并不像想象中的完美,不过段辞玉能这么快接受我,令我太开心,我本来还想着要怎样说服他,没想到他的接受能力如此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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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到了出征的日子,白夕煌率领文武百官在京城外十里长亭设路宴,为南郡王以及十万东南军送别。
听说场面极其感人,百姓夹道相送,不少壮士都留下男儿泪。
唉,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估计出征的将士早就做好战死沙场的准备。
景雁早上起来就一直往城外的方向看,眼泪也不知湿了几条手绢,我自知她心里始终是担忧,也无法彻底安抚她的心情。
不知道小凌陌又是怎样光景,虽然他个性坚强、整一个小大人,毕竟还是小孩子,凌穆又是他唯一的亲人,大概还是会很担心吧!
第二天我立即上南郡王府去看他,顺便也对那个神秘人物进行复诊。
凌陌果然闷闷不乐,平日那双明亮的大眼睛黯淡无光彩,圆润的脸显得憔悴,见到我稍微提起点精神。
“你来看父王的朋友吗?”
我坐在他身边,拍拍他的背脊,笑眯眯拉起他沮丧的头。
“才不是,我是专程来看你,顺道看他的。好啦,不要再愁眉苦脸的,你父王身经百战,匈奴人见到他都会被吓得心胆俱裂,等他大军杀到,和夜皇子合力,必定很快打赢匈奴人。”
风雨欲来(2)
“可是战场上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凌陌还是很担忧。
“呸呸呸,陌儿,你可不能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你父王是什么人,是大秦赫赫有名的常胜王,即使大家都倒下,他也不会倒下,他是强者,性格坚毅,不会轻易被打倒,你这个做儿子的要对他有信心。”
凌陌经我一通语气激昂的安慰,终于露出点笑容。
我俩在花园里聊天,我尽量带出些有趣的话题舒缓他的精神。
“对了,父王离开前,叫我把一封信交给你。”凌陌突然想起交信的事,回到他的书房里给我带出一封信。
我深觉奇怪,南郡王居然会留信给我,难道是嘱咐我要好好治疗他的朋友吗?
我拆开信的封蜡,拿出信笺,信上的字遒劲有力、笔透纸背,风格与南郡王平日表现出的大将风度颇相符。
不过我来不及欣赏他的书法,信上的内容让我皱起眉头,内心万分震惊。
“怎么了,父王和你说什么?”凌陌奇怪瞅着我。
我笑了笑,赶忙把信放回信封中,怕被凌陌看到。
“没什么,叫我好好照顾他的朋友。”
信里面的内容当然不会这么简单,南郡王心中的内容归纳起来只有一点:他若战死沙场,凌陌就托付给我照顾。
这信怎么看怎么像遗言。
像南郡王那种自信强势的男人,我很难想像他会在未出征之前说这种丧气话,除非他已经预感到什么变故,所以先安排好一切。
难道前线真的有什么问题?南郡王到底知道些什么?
不过另一点让我同样震惊的是,他竟然会让我来照顾凌陌,说起来他和我见面不过几次,而且不愉快的时候居多。
没想到他会信任我到把儿子托付给我,信上他说他一眼看穿我是个本质纯良的人,在这个浑浊的政治圈里很难得,希望以后能引导凌陌走上正道。
对于南郡王的请求,我当然是答应.
风雨欲来(3)
凌陌小子我本来就很喜欢,而且他自小没娘,爹爹又经常不在身边,平时看他老成持重的模样,我就觉得很心疼。
这孩子啊,这个年龄本该受尽爹娘宠爱,如今却什么人都不在他身边。
“陌儿,咱们今天上街去玩玩吧,整天闷在府里,人都发霉,走。”
我要把他当小弟弟宠爱,让这张少年脸也露出这个年龄该有的快乐。
我俩走到大街上,吃喝玩乐一条龙下去,花了我不少钱,不过看到凌陌兴致高涨,对着街上的东西东瞧瞧、西摸摸,我也觉得钱花得值。
最后我还给他买了个糖捏成的小人儿,他别别扭扭拿着,那欢喜又不好意思的样子超可爱。
“崔颢,你要到哪里?”
我在路边眼尖看到太医署的轿子正经过,轿子上的人正好是崔颢。
崔颢让轿夫停下来,头伸出窗口:“你去南郡王府怎么诊治到街上,又偷懒了。”
“嘻嘻,顺便出来玩玩,凌陌也在,这也算陪上司出来公干。都下午了,你要到哪里去,有人得了急病吗?”
“急病?人都死了,我不过是例行去摆摆场面,安慰下家属。”崔颢不以为然。
“谁死了?”我好奇问。
“大理寺少卿朱楷修,刚才有人报在府上书房遇刺,听说当场就没气了。”
“这么猖狂,光天化日之下也敢入屋行刺朝廷命官,是仇家报复吗?犯人逃跑了吗?”没想到天子脚下也有这么大胆的人,他要不是疯了,就是自信自己能逃出法网。
“根本没有人看到犯人的样子,更别提知道犯人的身份,朱楷修在朝中也是那种不惹事端的主儿,谁会寻仇?要不要一起去看看,我倒是觉得这事有古怪。”崔颢向我邀请。
我也觉得这件事挺古怪,吩咐凌陌先回家,自己跟崔颢到那少卿府上。
少卿府上哭声震天,全府上下老老少少都哭成泪人,围着摆放在正屋中央的朱楷修,哭得死去活来,场面很是凄凉。
风雨欲来(4)
少卿府上哭声震天,全府上下老老少少都哭成泪人,围着摆放在正屋中央的朱楷修,哭得死去活来,场面很是凄凉。
在场的除了朱家人外,还来了刑部的查案官员,以及朱楷修平日交好的同僚,大家神色悲戚,皆是一脸惋惜。
在人群中,我还看到了谢庭筠。
他看到我明显错愕,随后笑笑走到我面前关心问:“你的身体好些了吗?”
自从白夕煌死那天和他见过面后,这些日子我还没碰过他,想起那时他痛心安慰我,我不由得满怀感激。
“没事,完全康复了,那天真的很多谢你的安慰。”
“有没关系,我的安慰也没起到什么作用。”谢庭筠勉强一笑,神色莫名黯然。
我问:“你为什么在这里?”
大理寺少卿也算不上什么重要的官员,身为右相的他出现在这里未免奇怪。
谢庭筠转眼看看地上的朱楷修,伤感之色布满眉间。
“他是我的朋友,今早还在门下省一起开玩笑,谁能想到下午他就遭遇不测,我一听消息就赶来。”
“世事无常,人的生死更是朝福夕祸,最重要是尽快帮他查明凶手,让他也能死得瞑目。”我劝慰他。
谢庭筠点点头:“当然,我不会让他死得不明不白,让那等猖狂的犯人逍遥法外。”
“小颜,你过来看看这个伤口。”崔颢半跪在地上,正在认真察看死者的尸体胸口前的伤口。
我也随之跪在地上,目光落在少卿身上,他上衣被脱开,胸口处有一处致命的伤口,长约一寸,伤口面平滑,直透背脊,显然是被极其锋利的凶器贯穿身体而死。
“这不是一般的刀剑伤。”我指着胸口那贯穿背部的伤口道。
崔颢笑了:“这种切口均匀平整,前后大小一致,刀剑是制造不出来。”他又拿出工具,开始对伤口的切面进行察看。
“你觉得这伤口像被什么凶器造成?”我看他聚精会神,知道他对钻研这种不寻常的伤口有浓厚的兴趣。
争端埋下祸根(1)
“依据这些伤口的形状,我认为凶器大约是一种异常锋利的锯齿形暗器,凶手的手法不止精准,而且力度掌握非常好,能在一瞬间切入死者的心脏,一击致命。”崔颢让我凑近过去,看他翻开的内部伤口。
凶器至少穿过了几层不同的组织,然而每个组织的切口都是非常平整。
我突然发现右边伤口一处异常,那处伤口的切入面倾斜,虽然不太明显,不过这足以是个重要的线索。
“犯人是个左撇子,崔颢你看着切口,一般用右手发出暗器,按照甩出去那力度原则,暗器一般会稍微从左边切入,而这个伤口是从右边切入。”
“嗯,确实是这样,看来这个犯人是擅长用左手出击。”崔颢也认同我的观点。
“朱楷修为人中庸,不是那种奸恶之人,平日素与人交好,怎么会有仇家上门寻仇?”谢庭筠听了我俩的对话,更为不解。
“我看这不像普通的寻仇,这种锯齿形的暗器并不常见,也不是一般人能擅长使用。这种暗器应该是江湖中一些组织的暗器,朱楷修怕是被江湖组织所杀,至于是买凶杀人或是其他原因,就得由刑部来调查。不过你们可以根据犯人是个左撇子和锯齿凶器这两点入手。”我站起来,我们的工作算是完成,剩下来的查案就该由刑部进行。
“小颜,崔颢,谢谢你们来帮忙,我相信这两点信息对刑部查案会有很大的帮助。”谢庭筠亲自把我们送出府外,对我们的帮助很是感激。
我摆摆手,笑道:“我们是医官,救不了人,也得为少卿大人尽一份力,希望你们赶快把那凶手绳之于法。”
我和崔颢回到太医署,刚好碰到齐韫。
齐韫见到我和崔颢在一起,眉头立即皱起,把我叫进他的办公室。
“小颜,你不是上了南郡王府,怎么和崔颢在一起?”
“路上刚好遇到他,就一起去大理寺少卿府上,齐老头,你知道江湖上什么组织有一种锯齿形的暗器吗?”
争端埋下祸根(2)
“路上刚好遇到他,就一起去大理寺少卿府上,齐老头,你知道江湖上什么组织有一种锯齿形的暗器吗?”
齐韫见多识广,对天下兵器暗器知道不少,说不定知道那暗器的出处。
“不知道。”齐韫回答飞快,然后脸沉下来,“在少卿府上你是不是见到右相?”
“是啊,谢庭筠和少卿大人是朋友,自然会去看望。”我也皱起眉,不悦了,“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不该去?”
“哼,看到右相你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吗?朱楷修是太后党的人,你去凑什么热闹,居然还帮他们找线索。小颜,你不要忘记了自己的身份。”齐韫言辞犀利指责我。
“我只是以一个医官的身份,去为一个冤死的人提供点微薄的帮助,这和党派没有任何关系,他对我而言只是一个病人。因为他是太后那边的人,我就该袖手旁观吗?我的身份是太医,我做着太医该做的事,心安理得,我不认为我有什么不对。”
齐韫步步紧逼:“你的身份是皇后不是太医,你要搞清楚这一点,皇后代表什么,代表你是主上的女人,你该凡事向着主上,为他出谋献策,帮助他巩固基业。你不是喜欢主上吗?难道你不愿意辅助主上?”
皇后?皇后的身份意义是齐韫说的这样吗?
在我心里,皇后只代表我是白夕煌的妻子,我俩是结发同盟,纯粹的感情羁绊,而不是利益交集,然而在别人眼中皇后这个位置,从来都是利益挂钩。
“我当然愿意辅助白夕煌,我喜欢他,我愿意为他出谋献策,但是我也有我的原则,对不住良心的事我不会去做。如果朱楷修是个大奸臣,对他的死我会幸灾乐祸,但他不是,作为一个医生,看到他的家人悲恸欲绝,我希望能为他做点事,减轻她们的痛苦。”
我不认同齐韫的看法,他太过注重维护己方的利益,一律把太后一派的人当死敌,遇到事只会落井下石,我无法忍受这种自私的做法。
争端埋下祸根(3)
“这我和辅助白夕煌的心愿不会相违背,如果你只是一味认为敌对的人就应该赶尽杀绝,那么这朝廷里起码一半的人该杀死,他们虽然是敌方的人,但是也可以用施恩拉拢,说到底他们还是白夕煌的臣子,如果只是冷眼旁观,不对他们伸出援手,这种做法只会令人心寒,会失去人心,君主仁慈爱臣民,才会万众归心。”
齐韫对我的冥顽不化大为恼火,开始吹胡子瞪眼,教训我。
“小颜,你把人心想得太简单,你以为你帮助了他们,他们会感激你。如果那些大臣知道你的身份,只会认为你这样做别有用心,在算计他们,你的真心在他们眼里不值一文,你的努力只是帮助他们更强大起来。”
我争锋相对反驳:“我根本就没打算让他们怎么感激我,我只是做我该做的事,尽我作为医官的责任,管人家怎么去想。你说我把人想得太简单,那是因为你把人想得太复杂,总是以自己的观点去度量别人。人都是有感情的动物,都会有真心的时候。即使他们十个人中,只有一个感激我,真心多谢我,我也满足我。”
“好,小颜年轻人总是固执认为坚持正义就是对的,我行我素,我告诉你这个世界远远不是这样简单。正直的人往往活不下去,而奸佞之人反而活得风风光光,如果你不懂得圆润变通,你会为此付出代价。”
“谢谢你的建议,不过我还是会坚持我的原则。奸佞的人活得再风光,他就能心安理得了,还不是每天提心吊胆怕被更奸佞的人除掉,整天算计别人,然后被人算计,这种生活就是风光了。自古邪不能胜正,或许有一两个奸人例外,活得很风光,但大部分人都不得善终。”
我目光坚定正视着齐韫,毫不退让。
齐韫越发无可奈何,眼中的怒气逐渐平息下来。
“小颜,我问你一句,如果主上以后做出一些有违你原则的事,你会怎样?”
齐韫这是什么意思,试探我的真心?
鸿门宴(1)
齐韫越发无可奈何,眼中的怒气逐渐平息下来。
“小颜,我问你一句,如果主上以后做出一些有违你原则的事,你会怎样?”
齐韫这是什么意思,试探我的真心?
我一字一句道:“我不会助纣为虐,做皇帝的谁都会有些手段,但这些手段不能太过了限度,对奸人耍手段或残忍些,我不会有意见,但若是对无辜的人也这样做,我绝对会阻止。”
齐韫给我一句意味深长的结语:“小颜,你就是头犟牛,除非把你角砍掉,否则你永远不会屈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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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邀请我去赏花?”我拿着手上簪花的金红帖子,感觉挺愕然。
“娘娘,快点过来打扮,太后的邀请,你不能不去,而且要隆重出席,拿出皇后的气势。”景雁兴高采烈把我拉到梳妆台前,一字排开一大堆胭脂水粉,珠钗步摇。
“以前太后根本不理会我,今次这样郑重其事把我请去,这分明是个鸿门宴。”不过不去就是故意撂老妖婆面子,估计她又会找借口针对我,即使不愿意我还得去会会她。
我坐在雕花铜镜前,任由景雁把彰显气势的衣服珠饰往身上堆。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这话不错,化了妆的女人都会变漂亮不少。
虽然我这张人皮面具很平庸,幸好景雁有起死回生的高超化妆技巧,硬是把只有两分姿色的我,变成了个妖娆高贵的美人,特别是一双水亮的眼眸,经她点缀,顿时秋波流转、顾盼生辉。
我坐着小软轿,由景雁陪同着向今日赏花之地——上清苑出发。
去到才发觉太后邀请的人还不少,宫里宫外都有,穿着华贵的命妇千金,坐满花间,当真是人比花娇媚,处处好颜色。
太后坐在大亭子里的正中央,被几位大臣的千金簇拥着,面前是半人高的石桌,摆满了冰镇的瓜果。
鸿门宴(2)
太后坐在大亭子里的正中央,被几位大臣的千金簇拥着,面前是半人高的石桌,摆满了冰镇的瓜果。
我度量下位置,我应该是坐在太后左下首摆着的长桌子前。
我上前行礼,虽然不喜欢老妖婆,但必要的礼数还是做足,免得又被她捉住把柄。
不过今天老妖婆的心情似乎很不错,还对着我笑了笑,把她桌子上的哈密瓜赏赐了我一块。
我汗毛倒竖,如此反常,必定不是好事。
我的预测果然没有错。
当我把太后赏赐的哈密瓜咬了一口时,白梨一身娇媚的嫩青鲛纱,手执团扇,缓缓而来。
今天她打扮得格外出挑,媚而不艳,清纯中带着诱惑。
特别是唇边的微笑,胜似一朵娇羞的芙蓉。
她傲慢看我一眼,就坐在我旁边的凳子上。
这回我终于明白太后的用意,她毒不死白夕煌,现在又把主意打到他身边的人身上。她想让我们内讧,然后平白捡渔人之利。
不过她确实没算错,妒忌心是女人最大的缺点,即使明知道是陷阱,我们也会往下跳。总之在我看到白梨那一刻,我的心就无法平静下来,因为我不愿意,也不能忍受和别的女人分享男人。
“姐姐,好久不见,你的气息怎么还是这么差?”
“我又不像某些人每天呆在宫里无所事事,我是太医,天天忙着救人,劳心劳力,看起来当然会疲倦了。”
我想起上次白梨把我拦在玉龙宫外的事,就恼火,虽然是白夕煌吩咐她,但她那时那种气势凌人的轻蔑态度,让我愤怒,如果不是她,我或许能早点发现白夕煌的不对劲,就不用弄到差点无可挽救。
白梨冷哼:“这么说你还真是宅心仁厚,明明已经找到解毒的方法,偏偏藏着掖着,到最后关头才拿出来,你的心思也藏得够深,无非想大家绝望时一鸣惊人,让大家都你感激不尽,卑鄙无耻。”
鸿门宴(3)
“别以为你自己是小人,人家也像你一样是小人。只有真正卑鄙无耻的人,才会用这种恶毒的想法去揣测别人。”
面对白梨的挑衅,我针锋相对反击,一番有力的讥讽话,让她变了脸色。
白梨怒视我,嘴唇紧抿,银牙欲碎,一双白玉手把手绢儿都绞碎了。
“王朝颜,你别太得意。皇上现在对你好,并不代表什么,只因为你有利用价值而已。我跟了主上十几年,最了解他的性情,他不过是贪图一时新鲜,过了这段日子,你就会像后宫其它西盟全本无份的女人一样,被遗忘在角落,等着哭吧。”
我毫不在意耸耸肩,自信对她微笑:“可惜我不是那些后宫女人,我也不会让他有机会忘记我,白梨,你说这番话是想打击我,想让我忐忑不安?其实你说出这番话,就表明你的底气不足,你害怕了,因为你明白到事实和你说的刚好相反,所以你要迫不及待出手。”
白梨多少被说中心病,更怒了:“我害怕?王朝颜,你未免太嚣张,就凭你短短的一段时间,就想打败我和主上十年的恩爱。”
“哼,这些年来我白梨伴着主上经历风风雨雨,为他牺牲了不少,在他心里,我占有重要的一席之位。这些腥风血雨的岁月里建立的感情,才是经得起考验的情意。而你为他做过什么,最后关头才假惺惺救他一命,你这种苍白无力的情谊能比得上我吗?”
白梨一席话说中我痛处,白梨她和后宫的女人不同,她不只是一个普通的宫妃,她跟随白夕煌多年,是他的得力助手,为他立过不少功劳,他们之间经历过很多事。
她为人又妖娆妩媚,长得妖精似的,是个男人被她媚眼一扫,骨头也会酥软。白夕煌以前那么宠她,并非偶然,我还真不能确定他对她的感情有多少。
白夕煌虽然现在喜欢我,可是男人最难做到一心一意,或许在喜欢我的同时,他也在喜欢别的女人。
鸿门宴(4)
我心忍不住酸涩起来,这种不确定的感觉让我心憋屈,苦闷委屈。
即使我付出这么多,而结果或许未必和付出成正比。
不过输阵不输势,我依旧脸上自信满满,毫无被打击到的沮丧。
“有些牺牲是不必挂在嘴上,时时拿出来提醒别人,就变成了做作,真心的牺牲不是拿来炫耀,而是藏在心底,衷心希望对方幸福。而且有一点我觉得你的观念错得离谱,你以为相处时间长,感情就最深厚,爱情不是由时间长短来决定的。有些夫妻共同生活了一辈子,也产生不了爱,而有些恋人只是短暂的相恋,却是终生难忘。”
“你别忘了细水长流的感情才是最坚固的。”
白梨昂起头,露出优美的长脖子,与胸部丰腴白皙的肌肤。
“而且以我的魅力,你觉得主上能不拜倒在我石榴裙下吗?你别忘了男人都是好色的,他们的爱有一半是建立在身体需求上。我受尽宠幸,你,皇上连一根手指头也没碰过,他有多喜欢你就可想而知,当然就你长得那么普通平庸,对着你也没了上床的兴趣。”
白梨从头到脚打量我一遍。
眼里尽是轻蔑,掩着嘴咯咯娇笑。
我真想抓起一把西瓜刀把白梨砍成两半,见到她妖娆媚笑,我就觉得讨厌。
我告诫自己不要介意。
每个人都有过去,无论白夕煌以前怎么荒唐纵情声色,那都是过去的事,而且有一半原因也是为了让太后放松警惕。
可是现在白梨拿着她和白夕煌以前的情事来刺激我,我打心里不舒服,我觉得很介意。
我恨不得把眼前这个女人踢到千里之外。
“以色侍人,色衰爱弛,美貌并不能留住男人,如果我长得极其普通,他也能喜欢我,疼爱我,那才是真正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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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奔存稿完了,所以今天不能一下子更新完毕,赶快去写。
今天还有滴,飘走~~
鸿门宴(5)
“以色侍人,色衰爱弛,美貌并不能留住男人,如果我长得极其普通,他也能喜欢我,疼爱我,那才是真正的爱。”
我一直没有以真面目面对白夕煌的最大原因,我想看看他是不是真心喜欢我,没有掺杂其他原因的爱,才是我所追求的。
“那就让事实来证明一切,看他是更在意你,还是更在意我?”
白梨突然对我妩媚一笑,身如轻燕起来跑出亭子外。
我正奇怪,忽而看到花园外的小石路正有一群年轻的男子走来,最前面的就是白夕煌,后面还跟着谢庭筠、段辞玉,居然还有凌陌小子,其他的我就不认识了。
太后这是搞相亲大会吗?不过凌陌年纪未免太小了吧。
想一想我又不觉得奇怪,古代低龄结婚本来就是很平常的事,凌陌这个年纪也是可以成家立室,不过他个性那么拽,只怕眼高于顶,很难看上喜欢的女孩。
他们刚走过来,也看到我,谢庭筠很有礼貌和我点头打招呼,凌陌看到我,黑着的脸立即云开雾散。只有段辞玉淡淡瞥我一眼,就移开视线。
我当然明白他的做法,若让太后知道我们的关系,我不打紧,就怕太后会对他下毒手。所以在宫里,我们也装作不认识。
“皇上,你终于来了,臣妾等你好久,还准备了你最喜欢吃的水果。”白梨娇声甜笑,|乳燕似的小跑过去,偏偏在非常恰当的距离被轻轻绊了一下,顺势倒在白夕煌的怀里。
这个贱人!我心里暗骂,真想抽丫一百巴掌。
这些水果明明是我刚才吩咐人捧上来,她倒是不知廉耻揽了功劳。还装被绊倒,装吧装吧,这么嚣张,迟早遭报应。
不过白夕煌扶着她的姿势,还真是碍眼,我狠狠咬了口哈密瓜,把它当白夕煌的手指咬。
“梨儿,你没事吧。”白夕煌略略扶起她。
“皇上我没事,现在身子是越来越不灵活了,跑个路也被绊倒。”
鸿门宴(6)
白梨淡淡蹙眉,就势靠在白夕煌身上,手突然按住左下腰处,表情好像强忍着痛苦。
“梨儿,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怎么脸色那么白?”白夕煌关切低头问。
我越看越冒火,这白梨又耍什么花招,刚才明明还春风得意,精神焕发,现在又在那里装柔弱,脸变得比狐狸精还快。
至于她脸色为啥那么白,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吗,她擦太多粉了,都变成了刷墙壁。
而白夕煌还扶着她的腰,还一脸关心,太碍眼了,我又狠狠咬口哈密瓜,把它当白夕煌的手臂啃。
“嗯,近来腰部的旧伤又开始痛了,不过不碍事,忍耐几天就过去。”
白梨手还是按在腰部,却强作欢笑,一脸怕人担忧的识大体贤惠模样。
“伤病怎么能忍,得赶快叫齐韫给你看看才行。”
我看得飙火,还装你装吧,刚才跑过去时多么身轻如燕,以我专家的锐利眼睛,她的腰若有问题还能一步一摇摆扭过来。
可是该死的白夕煌明显相信了,他还关切叫齐韫帮她看,超碍眼了,我狠狠咬了口哈密瓜,把它当白夕煌的脖子啃。
白梨脸色变了下,强作笑:“不用了,齐大人每天事务繁忙,我这点小事怎能麻烦他。”
看吧,装不下去了,被齐韫老头一检查,还不露馅了。
“这怎能算麻烦,伤病的事拖得越久越大问题,必须要看看。”
我差点笑死了,白梨你也算挖了个坑往里面跳,活该。
白梨犹豫了下,眼睛闪过一丝狡诈,她转过头来挑衅看我一眼,唇边重新露出了笑容。
“这里有个现成的太医,干嘛还去麻烦齐大人,就让皇后姐姐给我看看,皇后医术那么厉害,都能让你起死回生,我的小伤当然不成问题,就不知道皇后愿不愿意?”
我眯眼,这个白梨想拖我下水,她以为我不敢揭穿她,哼,我王朝颜救谁也不救她这种装神弄鬼的女人。
鸿门宴(7)
“那就让颜儿帮忙看看吧。”
白夕煌扶着白梨慢悠悠走过来,因为长桌子摆放的位置问题,我和白夕煌该坐在一起。
白夕煌在我身边坐下后,白梨又粘了过来,连体婴似的,拉着白夕煌的手不放,气得我差点掀桌。
于是迫不得已,白夕煌坐中间,我俩做两边,还真应了那句左妻右妾,左拥右抱。
“颜儿,你今天真美,整个人看起来灵气不凡。”白夕煌刚坐下,立即扭转身,挑剔的眼光打量我一番,嘴边含笑赞赏。
我隔着他的肩膀,看到白梨脸黑了。
她今天打扮得如此娇美婀娜,总是笑盈盈的含情看他,偏偏他连一句点评也没有,而他看到我马上就称赞有加。
这就是差点待遇,哼哼,想和我抢男人,那就看谁能抓住这个男人的真心。
“那是当然,这个世上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以前不打扮,是觉得没必要,现在我也要享受下作为女人的特权,我也有权漂亮。”
听到心上人的夸张,没有女人会不甜蜜,我也一样,只是这样就让他觉得漂亮,他对我的外表要求实在不高,这也说明他并不在意我的容貌美丑,这一点让我更高兴。
白夕煌凑近我得意轻笑:“是因为女为悦己者容吧!颜儿,你这样为我打扮,我很高兴。”
“你以后会更加高兴。”等你看到我真实的模样,大概眼睛都会掉出来。
不过在这之前,他需要经受重重考验,我才会评定他是否合符我的要求,等到我愿意以真面目面对他时,就是我将一生幸福托付给他的时候。
“难道还有什么惊喜留着给我,快告诉我。”
白夕煌蹭过来,搂住我的腰,笑眯眯问我。
“既然是惊喜,当然不能先告诉你,等到适当的时候再让你知道,绝对令你惊艳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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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门宴(8)
“小喇叭,你这样做太过分了,吊起我胃口,又不让我满足。你不乖,我要惩罚你啊~~”白夕煌暧昧朝我奸笑,忽然抓起我的手,放到嘴边轻轻咬了下。
我脸红耳赤,想抢回手,他紧紧抓住不放,眼睛熠熠生辉看着我,唇角呷着奸计得逞的高扬弧度。
“白夕煌快放手,大家都在看着,丢脸死了。”
这个白夕煌还真是色心不改,这里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也敢当众调情,他脸皮比城墙厚,我可不比他。
那些闺秀千金都脸色复杂看着我俩,不过最令我尴尬的还是对面坐着的谢庭筠、凌陌和段辞玉。
谢庭筠低头喝酒,唇边那抹常见的笑容也消失了,整个人显得有些黯然,连气质也变得疏离起来。
而被安排在两个十三四岁的大臣女儿中间的凌陌显得十分不自在,我看过去时,不知为何竟然狠狠瞪我,我好无辜看他,眼神传达:你是什么意思?
凌陌就像被针戳破的气球,一下子泄气了,闷闷不乐开始把手伸向酒瓶。
旁边的小千金立即羞涩为他倒酒,两人不约而同抓住酒瓶,凌陌一个手搭在那小姑娘手上,小千金羞红了脸,凌陌忙不迭放开她,小脸蛋也是甚比红纸。
我好笑,这凌陌也是个未开窍的少年。
两个小美女坐在他身边,他就像ρi股着了火似的,浑身不自在,真是不懂怜香惜玉。
至于段辞玉,他倒是表现得很平淡。
和其他人一样偶然扫过我,并未特别关注,相反他的眼睛更多是投向太后,眼神充满柔情蜜意。
我忽而感到心疼,他居然变成了一个倚靠女人才能活下去的面首,步步要看老妖婆的脸色,极力讨好她。
同时他还被其他人轻视厌恶,不耻为伍。
这样的生活对一个有自尊的男人来说,才有多难过。
“喂,你在看谁?”
白夕煌眯起眼,不满掐了我一下。
鸿门宴(9)
我怔滞的神思被他打断,不满翻白眼。
“你掐我干什么,我看个人都不行吗?”
“不行,你只能用那种温柔眼神看我,不能这样看其他男人。”白夕煌轻哼警告我。
我心领神会,忍不住得意斜睨他:“你很野蛮呢,该不会吃醋了吧?”白夕煌这个傻瓜,居然为这点小事吃醋,好大男人主义,不过也挺可爱的。
“哼,谁吃醋,你是我的女人,当然只能看自己一个。”
“喂,这样太专制了吧。实际情况上也做不到,就是我不看别人,别人自动走入我视线范围,我有什么办法?何况眼睛就是用来看美丽的事物的,无论美女美男我同样喜欢看。”
不让我看其他男人,这怎么行。
帅哥就是用来观赏的,我也是色女一个,喜欢看帅哥没错,白夕煌可不能剥夺我的兴趣。
见我如此不听话,白夕煌开始磨牙,不可一世抬起下巴。
“喜欢看美丽的事物,看我就够了,这个世上还有比我美的人吗?你只要看着我,就会觉得其它美人根本连我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见过最好的,其它都会黯然失色。”
我怎么觉得这口气那么熟悉,好像芙蓉姐姐哦!
我差点爆笑出声,这个白夕煌也太骚包了,哪有人这样夸耀自己的。
简直和那个芙蓉姐姐有得比,自信心爆棚了,不过幸好他有这个资本,否则笑掉人大牙。
“白夕煌,你是故意来搞笑的吗?我肚子笑得好痛。”
“你……小丫头把我的话不当一回事吧,我要让你向我求饶。”
白夕煌伸手开始挠我的腰。
谁都知道腰是最敏感的地方,何况我天生怕痒,被白夕煌时轻时重的手游离在腰间,即使隔着一层衣服,也觉得心痒难息。
很想笑,又只能憋着,憋死我了。
“白夕煌……我不会放过……噢噢噢……我求饶了……哈哈……好痒……”
鸿门宴(10)
“白夕煌……我不会放过……噢噢噢……我求饶了……哈哈……好痒……”
我不敢大笑出声,脸憋得扭曲了,该死的白夕煌,好讨厌。
“哼,怕了吧。”白夕煌满意放开手。
见我俩在哪里打情骂俏,一旁的白梨气得手指直发抖。
她狠狠剜我,然后又痛苦按住左腰,开始发出强忍痛楚的哼唧声,终于把白夕煌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梨儿,怎么了,你的伤口又开始痛?”白夕煌放开我的手,转过身去。
白梨虚弱笑笑:“嗯,不知怎搞的,突然又痛起来,皇后姐姐可以帮我看下吗?”说完柔软无骨靠在白夕煌身上。
我冷眼看她演戏。
白夕煌转头看我,我瞪他,他无奈只好又转过头去。
“这里不方便,还是让人送你回去,让齐韫来看看吧。”白夕煌淡淡皱眉。
白梨一僵,撅起小嘴,好不委屈低下头。
“皇后姐姐医术那么高明,帮我看一下都不可以吗?而且那些腰病女太医看比较方便,齐韫大人医术再好,毕竟男女授受不亲。”
我不动如山,看白梨还能掰出什么理由。
“颜儿,你就看一下吧。”白夕煌见我不情愿,握着我的手小声哀求。
“好吧好吧,看起来梨妃好像真的很痛苦,这病耽误不了,我来看看。”
我耐不过他的请求,眼睛瞟了白梨,开始琢磨怎么捉弄她。
“先让我诊脉吧,把手伸过来。”
白梨把手递过来,继续装出很难受的表情,我也装模作样摆出认真看诊的样子。
把脉完,我又继续问她症状。
白梨胡乱说这里怎么痛,哪里又怎样怎样,然后摆出紧张等待的神色。
“怎样,颜儿?”
“嗯。”我故作深沉托着下巴思考良久。
然后煞有其事的说:“根据梨妃的症状和诊脉,我已经知道原因了。”
“那是什么原因,姐姐能帮我治疗好吗?”白梨很投入。
鸿门宴(11)
“嗯。”我故作深沉托着下巴思考良久。
然后煞有其事的说:“根据梨妃的症状和诊脉,我已经知道原因了。”
“那是什么原因,姐姐能帮我治疗好吗?”白梨很投入。
“这个就要看你配合了。”我耸耸肩,“若病人不愿配合,医生做多少努力都没用。”
“我当然愿意配合。”
我又说:“那就好,对了这病还得皇上帮忙,才有机会痊愈。”
“梨儿这伤都是因我而起,我当然愿意帮忙。”白夕煌也点点头。
“皇上,臣妾谢过你,你太体贴我了。”白梨对白夕煌的回答很满意,脸露喜色。
装吧,看你听了我的话,还能不能装下去。
我一副专家口吻:“你的腰以前被刀剑伤了根骨,落下病根,你知道这腰伤最忌拉扯用力。偏偏这些年来,你不注重保养,沉迷于风月之事,你也知道这房事做起来出力最多的就是腰部,你这样毫无顾忌,自然伤上加伤。只要以后断了房事,再佐以汤药,静心修养个三四年就没事。当然,刚才你说愿意配合,皇上也肯帮忙,这腰伤痊愈看来是指日可待。”
装腰痛吧,本小姐就让你作茧自缚。
我说完这惊世骇俗的话,旁边一片寂静,白夕煌和白梨惊讶得完全失去了反应,怔怔看着我,眼神诡异,好像在看一个怪物。
“你胡说。”
白梨首先醒悟过来,气急败坏冲我怒吼,脸皮一阵红一阵白一阵青。
被我当众讽刺她风月过度,即使她再厚脸皮也没脸见人。
“你不是说我医术高超,也是你叫我帮忙看的,我看出病症了,你又不愿相信,唉,做太医真不容易。”
我语重心长叹气:“好心劝你一句,讳疾忌医可不是好事,到时没救了,就后悔莫及。”
“你妒忌我才这样胡说八道。”白梨指着我咬牙切齿。
我伤心低下头。
“真不知你这是什么逻辑,一个对医术一窍不通的人硬是要冤枉我,你不信就算了,让齐韫给你看吧,相信他不会胡说八道。”
鸿门宴(12)
装蒜谁不会,我也好委屈好委屈啊!
白夕煌若有所思看看我又看看她,最终冷下脸:“梨儿,你先回去,我派齐韫去看你。”
“皇上,我……”
“回去,一切见了齐韫就有定论。”白夕煌语气中透着不耐烦,冷淡之极。
白梨抖了下,最开始的得意全无了,咬了下唇,拂袖而去。
我低头做了个V字,心里乐翻了,白梨啊,你也算自作孽不可活。
“颜儿,别装了,你翘起的嘴角都可以挂个油瓶了。”白夕煌带笑揶揄我。
这么明显,我立即昂首挺胸抬起头,转脸看他正笑吟吟,刚才的冷漠就像从未没存在过。
“既然看出我说谎,怎么不骂我?”
白夕煌一手搭在我腰上,毫无顾忌把我搂在怀中,眉在笑眼也在笑,整张脸笼罩在喜悦的光芒中,活像个偷腥的猫。
“颜儿,原来你在吃醋,你这把醋,可把我都酸到了。”他越说越得意。
“酸酸酸,最好酸死你。”被戳破心事的我恼羞成怒。
“酸死我,你就没有夫君了。”他更得意。
“哦,你别把我看得那么忠贞,你如果死了,我肯定要改嫁,找一个比你好十倍百倍的男人,快快活活继续过日子,至于你嘛,肯定得扔在脑后。”
咱来自现代的姑娘可没有古人忠贞不二,誓死不嫁两夫的节操。
何况人是不能复生,留下的人应该更坚强活下去,把死去人那份一起活下去。
守活寡的事,我不敢苟同,自杀殉情的做法,更是无济于事。
白夕煌被我一番话气得直磨牙,轮廓分明的俊脸透着不敢置信,戳我脑袋然后开始骂我,什么冷血、没心没肺、无情blabla~~~~
“凭什么你们男人就能三妻四妾,女人死了丈夫就得守孝三年,男人死了妻子就三个月后就可以娶新的。哼,女人也是有权利选择自己喜欢的人。”
“这是千年来流传下的法则。”白夕煌不以为然。
鸿门宴(13)
“法则是死的,人是活的,既然可以制定这样的法规,自然也可以废除。你看一千年前,拿活人来当祭品很正常,现在是犯法,这就是进步,懂吗,野蛮和不公平的法则最终都会被废除,只是时间问题。所以婚姻也是一样,男人可以休了女人,女人也可以休男人,如果不幸福,就应该分开。”
白夕煌匪夷所思打量我,嘴唇抿得紧紧,恨恨道:“你怎么有这些乱七八糟的离奇想法,太胡闹,女人也可以休男人,这是什么鬼律法,我绝对不允许。”
我明白了,这白夕煌根本就是沙猪主义。
当然这里的每个男人都是沙猪主义,他们自小就接受着男尊女卑的教育长大,早就失去了对女性的尊重。
对他们来说一夫一妻制原本就不可思议,更何况离婚,他们完全不能接受女人也能抛弃他们,在他们心里,只要嫁了给他们,就是他们的人,终生只能听从侍候,不得有其他想法。
白夕煌大概也是这样想我,觉得我是他的妻子,他的私有物,永远不可能离开他。
我得改变他的想法,否则他不会真正尊重我。
“你不允许就可以了吗?若一个人有决心,就是你用枷锁锁她,她也会冲破牢笼,所谓留得住人,留不住心,就是这样。”
我谆谆诱导,期望白夕煌能有超前的思想,接受我的说话。
“哼,那就把身留下来,留下身就有办法留住她的心,即使留不住也无所谓,反正她逃不出我手掌心。”白夕煌的回答变态兼大男人主义。
我瞪眼:“你怎可以这样,这种做法只会让两个人都不会幸福。看着她痛苦,难道你不觉痛苦吗?不如成全她,至少有一个人会幸福。”
“如果连她的人都留不住,岂不是更难过?何况自己痛苦,让她快乐,怎么可能?”
白夕煌完全不能理解什么叫成全。
反正在他的想法里,自己不好过,也绝对不让别人好过。
球赛(1)
我被他气呆了,看来他的思想已经根深蒂固,怎么洗脑也不可能洗清他脑里的封建蛀虫。
唉,还是慢慢来吧,要把一个自大猪变成一个有牺牲精神的人,任务是巨大而艰巨的。
赏花会其实也不过是坐在长凳上,边吃水果边聊天,就跟喝下午茶似的。
而今次太后明显有备而来,当然不会让它变成一场毫无意义的休闲下午茶。
所以下午茶,不知怎的,就变成了大臣千金们的才艺大比拼。
不得不说,这些千金小姐虽整天窝在深闺里,才艺方面的造诣却不简单,每人都有一门精彩的技艺。
琴棋书画舞那是小意思,基本上是每个小姐必修的艺术课程。比较别出心裁的还是一些非主流的技艺,比如Сhā花、下厨、骑术等。
最有趣的还是尚书令的千金慕容宛的蹴鞠表现。
母亲慕容夫人是女强人,女儿自然也非凡品。听说这个慕容宛自小调皮好玩,比男孩子还厉害十倍,往往是一群孩子中她是小霸主,把其他不服她的男孩子打得满地找牙,小小年纪就显露出领导的统筹能力。
长大后比母亲严加管教,渐渐也有了悟性,不再贪玩,转而专心攻读政治,帮助母亲处理政事,大有继承母业的准备。
慕容宛几年前组建了一支女子蹴鞠队(足球队),技术一流,节日祭典经常入宫中进行表现,深受宫廷贵妇欢迎。
“重头戏来了,每次看表演,最期待的还是宛儿的蹴鞠,宛儿这回你得把你的翻新花式样展露给哀家看。”太后对慕容宛大加赞赏
陪同在太后身边的慕容夫人笑:“太后,你可不能对这个丫头太夸张,她呀一夸张就骄傲,这可不行。”
“宛儿人长得漂亮,聪明又能力出众,简直就是年轻时的你,你要好好培养她,将来成了钰儿的王妃,可得多多辅助他。”
“当然,臣一定会她严加管教。”慕容夫人喜上眉梢。
球赛(2)
原来太后打算将慕容夫人的女儿嫁给自己儿子,不过以慕容夫人的实力以及忠心程度,太后拉拢她也是必然的。
“太后,每次表演都是女子间的对抗,看多了未免乏味,今次不如我们邀请几位男儿加入,比赛必定更精彩。”
慕容宛鹅蛋脸,肤若凝脂,眼睛又大又黑,炫亮绽放光彩,一字秀眉,漂亮中带着别具一格的英气,在一群柔美娇花似的女孩子中,显得特别出挑。
“这个建议好,不知在场的矜贵子弟有哪位愿意加入,上演一场好戏给哀家与众位小姐看,胜利的一队,哀家重重有赏。”太后对她的提议感兴趣,便问在场的年轻公子。
有机会在这么多千金面前耍帅,又能趁机讨好太后,公子们自然踊跃参加。
“喂,你会不会蹴鞠?”我兴奋摇着白夕煌的手臂,不知道这个家伙会不会玩足球,虽然他武功高强,不过他是皇帝,好像也不是那种喜欢参加群体活动的份子。
“干什么?你想我下场去玩这种无聊的比赛,我是皇帝怎能和一群女子争球,太失颜面,不去。”白夕煌非常注重自己的光辉形象,一口回绝。
我翻白眼。
“哦,你不去,好可惜哦,你要自己呆在这里看了,我要下场。”
我看到蹴鞠早就心痒痒,宫里娱乐活动实在贫乏,而且诗情画意的文艺活动多,对我来说着实兴趣不大。
“你也会蹴鞠?”白夕煌一把抓住我的手,不高兴说,“不准去。”
我更不高兴:“为什么?好不容易有机会玩,连这个也要管,你管得也太宽了吧。”
白夕煌醋意横飞:“蹴鞠最容易碰到身体,我不能让你被别人占便宜。”
我黑线,原来他担心这一点,我还以为他怕我摔伤。
“我是皇后谁敢占我便宜,我踢飞他。”
“就是不准。”白夕煌很幼稚的威胁我。
谁管你。
我举起手大声吸引全场目光:“我也要参加。”
球赛(3)
全场目光果然唰唰投向我,千金小姐们不太相信的样子,其实除了慕容宛自己的足球队,真没什么小姐愿意不顾仪态在球场上又跑又抢,而我身为皇后,当然更加注重仪表。
可惜比起母仪天下,我实在更想在球场上挥汗如雨。
我兴奋说:“作为皇后坐在这里看,我觉得压力很大,不如下场与民同乐。”
一句话说得大家都囧然,纷纷表示摸不着头脑。
太后细细扫我一眼,优雅笑道:“也好,皇后要与民同乐这是好事,就安排到宛儿的对手组吧!”老妖婆估计想让慕容宛狠狠打败我,立即把我安排到另一组形势弱的。
“既然皇后也上场,朕也不能输给皇后,朕就加入慕容宛那组,不知还有哪位爱卿愿、意、加、入。”
白夕煌缓缓站起来,一双玩世不恭的眼睛冷冷扫过在场的男子,冰眸中含着隐隐的警告,刚才不少雀跃报名的公子都偃旗息鼓。
对他们来说无论是成为白夕煌的对手或是一组,都不是好事。而且皇帝现在看起来很不爽,还是不要触霉头。
“白夕煌,你干嘛要和我分开一组?还有别恐吓人家。”我拉扯下他袖子细声责问他。
这家伙该不会是因为我不听话,故意和我作对吧,这无敌小气鬼。
白夕煌别过头来,垂下妖异的眼眸得意凝视我,撇撇嘴:“这样你就只能追着我跑,别人也碰不了你。”
他也太野蛮了吧,居然用这种方法限制我。
我气馁,眯起眼指着他:“白夕煌,你会后悔的!!!”
结果那些公子们都不怎么敢加入,只剩下几个不怕白夕煌犀利眼光的男人:谢庭筠、凌陌、段辞玉还有两个男的。
每组五人,三男加两女,我们这边蓝组是段辞玉、凌陌、我和探花郎以及一个女孩子。
另一边就是以白夕煌为头目的红组,有白夕煌、谢庭筠、慕容宛以及一男一女。
球赛(4)
我们分别换上箭袖的骑马装,腰束锦带,干净利落,分立在球场两边。
清风拂脸,蔚蓝如洗的天空与绿草茵茵的蹴鞠场,我仿佛回到世界杯的日子里,身体里的热血沸腾了,真是青春激扬的夏天,充满希望和冲劲,我王朝颜一定会在这个世界活得快快活活。
“喂,你真的会蹴鞠?”
凌陌一身蓝白骑马装,束起头发,整个人显得阳光帅气,迷死人了,我偷眼看刚才坐在他身边的两个小姐,她们目光都凝固在他身上,连小姐的矜持也忘记。
我一脸熊熊斗志:“等会儿你就知道我的厉害,别小看我哦。”我一定会把白夕煌打得片甲不留。
“比赛不准使用武功,开始吧。”裁判状元郎一声命令下,把鞠球递给慕容宛发球。
我承认我小看了红组的实力,我以为谢庭筠那样文雅的男子,上场只是充个数,没想到人家脚法优雅,脚下的球就像在他脚上生根似的,控球技术非常棒。
而白夕煌,我也得承认我小看他,这人是球场上的精灵,速度快,又擅长突破直捣球门,在我方的疏忽大意下,给他一击长传,先得一分。
这样不行啊,凌陌是小孩子,肯定拼不过他们大男人,探花郎去了守门,另一个女孩子也只能与对手中的女孩势均力敌。
段辞玉稍微好点,但组里的队员跟不上,他再厉害也没用。看来还是得让我来出马,扭转局势。
“小喇叭,刚才不是说要让我后悔,怎么都没见你发威。”白夕煌边带着鞠球从我眼皮下溜过,一边不忘调侃我,姿态非常悠闲。
这是赤果果的挑衅,我对他怒目而视。
敢小看我,姑奶奶就给点颜色你seesee~~~
“凌陌跟上我,本宫要大显身手了。”
我回头招手把凌陌叫上,然后帆船般冲向前面的白夕煌。
对了,忘记告诉你们,我这个人在现代是个球迷,很狂热的那种。
球赛(5)
可在足球上我是没有什么天赋,不过我是后天努力型,非常努力磨练自己的球技。
每个与我打球的人,赛前对我轻视,但赛后都会感叹万分抛下一句话:我服了你。
至于我有什么绝招让大家对我叹服不已,接下来就要华丽丽揭晓了。
话说我像帆船般冲向白夕煌,等离他几步之遥,我瞄准位置,使出我的绝招之一。
“飞鼠扑。”
我轻盈跃起,目标准确扑向白夕煌。
白夕煌估计没料到我来这一手,愣了下,就在这一瞬间我已经把他扑倒在地上,死死抱住他的大腿不放。
顿时全场响起惊呼声,大概是赞我这个扑得漂亮。
我扭头喜悦冲凌陌喊:“陌儿,快来抢球,我压住他,你快抢。”
跟在我背后的凌陌石化了,眼睛张得老大,不可思议看着我。
听到我吼,才如梦初醒。
然后为难看着那被我辣手抢到的球,扭捏了下,像下了巨大的决心才把球踢走了。
白夕煌大概被我扑倒在地上,砸痛了背脊,英气勃勃的美男变成了肉饼。他支起身子,凤眸满是不敢置信,举手颤悠悠指着我,完全说不出话来。
我拍拍手,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他:“怎样,知道我厉害了吧,我早说过你会后悔的。”
我向他做了个鬼脸,快速闪了,让他抓住我,铁定一顿好打。
…………………………
我拉着谢庭筠的袖子,扭头:“段辞玉,来抢吧,别犹豫。”
我抱着慕容宛的腰,把她拽住不能动:“凌陌,上吧。”
我把白夕煌按在身下肆意蹂躏:“快,趁他起不了来,快射门。”
……………………………
由于我英勇的飞扑、拉扯、死缠烂打,种种不可思议的防守动作,让对方组员大为头痛,一见我冲过去就头皮发麻,球也掌控不住,结果形势大逆转。
我方以五比三大胜对手。
球赛(6)
当我换回衣服,带着胜利的笑容回来时,全场肃静,大家一致用夹杂惊叹的诡异目光滋润我这个大英雄。
这群人真是少见多怪,虽然我球风是非主流些,不过结果胜利就是最重要,关键是把白夕煌顺利折腾到了。
刚才看他脸色发黑,又是无奈又是挫败,我心里就无比振奋。
白夕煌换回暗金云纹常服,额头上还顶着一个大包,是刚才被我头顶撞到的,一脸黑线瞪我。
“你那算蹴鞠吗?简直就是耍无赖,踢过这么多次蹴鞠,没有见过像你这样无赖的对手,拽人、扑抱、压倒……无所不用其极,你看看大家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我的面子被你丢光了。”
“无赖?哦,又没有说不准耍无赖,我知道你输了心里不好受,乖~~下次让让你,我是不是很体贴啊。”我拍拍白夕煌,以示安慰他受伤的心灵。
“小丫头,我还要你让?要不是怕伤着你,你能扑倒我,早就被我不知甩到哪里去了。”白夕煌好气又好笑,玄色的眼睛深处带着宠溺的笑意。
我一想,倒也是。
像白夕煌这样的高高手,反应都是一瞬间的事,若真要躲开我,我连他一根头发也不可能抓到。
那要抢我的球更轻而易举,但是但凡球在我脚下,他都不敢伸脚来抢,这是故意让我吗?
不过这种被让着的感觉真玄妙。
我并不觉得生气,反而觉得心里暖呼呼的,幸福感溢满胸口,正是因为他宠我,想让我开心,才会故意让我。
这也算白夕煌的体贴,我忍不住微微笑。
“小丫头笑什么?嘴巴都裂开了,赢了比赛就那么高兴。”白夕煌轻轻掐一把我的脸蛋。
“赢了当然高兴,不过最高兴的还是我发现了某个人的体贴,这一点让我更高兴。”我拽下他的手,放在手心里,一点一点握紧。
白夕煌贴着我耳朵低声笑:“某人是谁?”
目的(1)
“某人就是一个名叫某人的人。”想让我说出他的名字,我偏不如他愿。
“就这样?”好失望的声音。
“对啊,就这样。”我得意大笑。
或许是我的笑声太大了,引来老妖婆的注目礼,那目光像是有刀锋似的,远远投过来,锐利得令人不能忽略。
我背对着她也能感觉到她算计的目光。
“皇上和皇后人前也如此恩爱,哀家的心头大石也放下了,对了梨妃怎么不在了?”老妖婆问。
从宴会的一开始到现在,基本上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太后也摆出一副与我们和睦谐美的慈祥态度。
不过我可不会单纯认为太后只是无聊摆个宴会给我们白吃白喝白玩乐。
她设宴是有目的,到了现在那目的也该展现了。
“梨妃身体不适,所以先回去休息了。”我回答道。
“哦,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皇后和梨妃发生什么口角,梨妃不高兴就离开,是这样就好。皇后你不止要和皇上恩爱相处,作为六宫之首,你更应该和各位妃嫔和睦相处,做好作为皇后的本分。”太后摆出长辈的教训姿态。
“臣妾和其它妃嫔相处很融洽。”我不动声色回应,这老妖婆到底想说什么,我已经察觉到她语气中的不善。
太后忽然望着我仁慈笑了:“那就好,知道什么是皇后的本分吗?那就是掌管六宫事物,为皇上分忧,更重要一点是让皇家开枝散叶,令皇上的后嗣丰富起来。现在看来这些你都还没做到。”
“掌管六宫的事可以慢慢学着,始终有一天你能学会,不过皇上至今还没有子嗣,这一点是哀家最担忧的事,你应该为皇上广纳贤德后妃,令她们雨露均沾,多多生下皇上的子嗣,这才能使我们白家兴旺鼎盛。”
我终于明白太后的用意,她不止想让我和白梨内讧,她还想打击我和白夕煌的感情。
她这番话冠冕堂皇,却像根利刺骤然Сhā入我心里,引起我心中的惊涛骇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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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有存稿了,一大早匆匆码字上来,泪奔~~~~
目的(2)
有一个问题,我一直避免去想,就怕破坏了我和白夕煌现在的恩爱。
可是这个问题逃避不了。
即使我想逃避,太后、白梨也不会允许我逃避。
我爱白夕煌,我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自己的老公三妻四妾。
过去也就算了,将来我是不能忍受看到自己丈夫身边还有其它女人。
这不是善妒,也不是原则问题。
爱一个人,心里就容不下一根刺,爱一个人,会希望他完全只属于自己,就像男人无法与别人分享自己的女人一样,女人也同样无法与其他女人分享自己的男人。
可我这样的思想,完全不符合这里的道德观念,也不符合一个正妻的作为,他们能接受吗?
我淡淡回转眸看着白夕煌。
他正因为太后的话而怔住,也转过眼来默默看我,嘴唇渐渐抿紧。
他的眼光突然变得很深沉,我看不清他的情绪。
一种不安在我心里一点点滋生出来,我的心慢慢钝痛起来。
其实他们接不接受,根本不是我所在意的。
——我只在意他能不能接受。
现在我发觉我其实并没有信心,白夕煌他从小就接受着三妻四妾,夫权为纲的思想长大,也许根本不会认为有一群妻妾在身边有什么不对。
而且过去他的女人就数不清的多,他习惯了这种花花公子的生活,能因为我抛弃左拥右抱的奢靡生活,从此只对我一心一意吗?
还有一点,他是个皇帝,后宫的妃嫔与政治维系紧密,如果他聪明也该明白联姻是壮大他实力的一大有力武器。
所以从古到今,皇帝的后宫女人从来都不会只有一个,他也只是千千万万皇帝中普通的一个。
这样分析来,我竟然没有一点胜算,后宫毕竟后宫,残忍而现实,浪漫和真爱也许只是梦想。
或许是我太天真了,期望他只有我一个女人。
可是如果他真的愿意为我做到六宫无妃,尽管很困难,那也不是不可以的。
目的(3)
可是如果他真的愿意为我做到六宫无妃,尽管很困难,那也不是不可以的。
就像明朝明孝宗朱佑樘,一生只有张皇后一个妻子,夫妻情深意笃,相互扶持恩爱终生。
我很羡慕那对帝后,可是中国五千多年历史里也只有这么稀罕的一对,说明这种事是那么可贵难得。
白夕煌愿意做朱佑樘吗?
而我能有张皇后的幸运吗?
这些我都不确定。
可是我要争取,无论最终的结果是怎样,我都要去争取一番。
我的爱情不该由别人来主宰,我的爱情也不容许朝三暮四,我要争取我的爱。
见我沉默不语,太后指着下面那些千金小姐,开始说出今日赏花宴的最终目的:“为此哀家今天请来了京城里贤惠兼有才德的小姐,皇后看看哪位小姐贤德,就选在皇上身边,为你分担下广散子嗣的重担。”
果然如此,老妖婆咄咄逼人,非要把我逼到绝境。
我冷淡抬起头,直视着太后狡诈的眼睛:“母后,你也知道皇上最近刚受了剑伤,以臣妾的医术诊治,他的身体现在并不适合选立妃嫔,这事以后再提。”
太后弹弹长长的金指套,不慌不忙道:“那也不碍事,反正先选进宫里,以后再圆房也没问题,选妃的事迟早都得办,不如趁现在这么多闺秀聚集在这里,解决掉好了。刚才小姐们也表现了才艺,皇上皇后也看到了她们的品貌,心里该有人选。”
我咬紧嘴唇,手指紧紧攥成一团,心头的坚持却不容许我屈服。
“我认为这里的小姐都没资格成为皇上的妃子,所以不必选了。”
我的话一出口,引来一片哗然,下面那些千金小姐们更是用愤怒的目光盯着我,怒气中又含着看好戏的得意。
“什么,你竟然说在场这么出云国万里挑一的小姐没资格入宫为妃,王朝颜,你说话太狂妄自大,连哀家也不放在眼里。”
目的(4)
“什么,你竟然说在场这么出云国万里挑一的小姐没资格入宫为妃,王朝颜,你说话太狂妄自大,连哀家也不放在眼里。”
太后眼里含着一丝得意,嘴上越发得理不饶人,指着我大声责骂:“你不过是个书院先生出身,才貌品德都不合格,因着皇上喜欢你,哀家才容忍你入宫为后,你不反省自身的缺点,努力做好皇后的表率,反而善妒任性,阻扰皇上选妃,诞下皇嗣,简直大逆不道,你想气死哀家。”
看到太后凤颜大怒,四周看好戏的目光渐渐带上同情,那些千金们漂亮的眼睛里包含着不解。
她们细细打量着我,不明白我为为何公然和太后作对。
或许在她们眼里,我这样的努力抵抗不准夫君立妃子的行径很愚蠢,或许在所有人眼里我努力争取自己的爱也很愚蠢。
谢庭筠投来担忧的一瞥,斟酌了一阵,帮我说话。
“太后,皇后擅长岐黄之术,不辞劳苦,努力为百姓治病,这份品德丝毫不逊色于历代皇后,她只是换一种方式履行皇后的指责,这是值得称道的事。至于刚才的话,皇后必定是因为担忧皇上身体,所以一时失言,并无其它意思。”
“你……哼,就算她医术高明,但是作为皇后也必须注意言行举止,这样有失体统的事,哀家不想再看到。”太后不高兴扫过谢庭筠,对他帮我说话的事,甚是恼火。
小凌陌在那边一直皱着眉头,当太后一而再再而三的刁难我,小家伙也按捺不住,站起来替我辩护。
“皇后娘娘说话坦诚不造作,比那些嘴上说的好,背后又一套的人好多了。连我父王也盛赞她是真正心底纯良的女子,我父王看人一向精准,她一定会成为大秦的好皇后,太后娘娘你何不试目以待。”
我顺着凌陌的声音看去,凌陌对我微微点点头,我心里一片暖洋洋,感动的热潮冲刷着我柔软的心脏。
我以为我孤独抗战,没想到还有两个人站在我这边,当我受到欺负时,毫不犹豫帮我说话,抵挡射向我的刀光剑影。
可是我被太后围攻,最该为我说话,鼓励我的白夕煌却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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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现在没存稿了,现写现贴,所以不能一大早更新了,反正写了就贴,童鞋们下午和晚上来看吧,保证一天十更。
目的(5)
可是我被太后围攻,最该为我说话,鼓励我的白夕煌却沉默了。
我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只觉得憋得慌,憋得难受之极。
手渐渐僵硬了,心堕入冰冷的世界里,一寸一寸冻结成冰。
南郡王一向是太后争取的对象,凌陌的话她再不愿听,也得给几分薄脸,因而笑说:“看不出皇后收拢也挺会收拢人心,既然右相和小王爷都称赞皇后的为人,哀家也没什么好说。”
她话锋一转,还是不肯放过我:“但是历来后宫一后四妃九嫔是规矩,现在只有一个梨妃,还有一些没名没分的女人,这怎能行。体谅到皇后与皇上才新婚,恩爱情深,哀家也不忍拆散你们夫妻感情,不过至少也该定下四妃的名分,才是皇家体统。”
老妖婆的话句句刺耳,步步紧逼,把我逼得退无可退。
我不知道现在该怎么面对太后的攻击,再反抗说我就是不允许白夕煌立妃?那么太后就能堂而皇之治我罪,谢庭筠、凌陌刚才对我的维护就白费了。
可是要我点头答应,比切掉我的头还痛苦。
我真不明白这些古人,逼着别人的妻子帮丈夫娶妾就那么高兴。
她们也是过来人,很不愿意自己丈夫娶妻立妾,她们不敢反抗,却逼着反抗的我和她们一样承受着这种痛苦。
可是主导权从来都不在我手上,也不是我说不立就能不立。
白夕煌决心要立,我的阻扰根本没有任何分量。
太后知道我不愿意,所以故意要我亲口说出愿意帮夫君立妃,让我痛苦无比。
我侧过身,对着白夕煌浅浅笑,低声问:“你看太后一直逼着我要立妃,你就没有话要说吗?我不明白立妃的人是你,为什么偏偏一定要来逼问我,决定的人从来都不是我。你说你想怎样,我立即把你的意思告诉太后。”
我想我此时的表情,必定比哭还难看。
刚才踢球时,我还感到幸福无比,这一刻我却掉入痛苦的炼狱。
目的(6)
我想我此时的表情,必定比哭还难看。
刚才踢球时,我还感到幸福无比,这一刻我却掉入痛苦的炼狱。
皇宫就是皇宫,幸福不过是瞬间的昙花一现,而痛苦却是现实中长存的。
“颜儿,如果我要立妃,你会怎样?”
白夕煌抬起我的下巴,一瞬不瞬看着我,细长的凤眸里有我看不清的迷雾,低低的声音里隐约带着丝哀伤。
“砰”我想我听到心轰然破碎的声音。
即使心脏还在跳动,但是我知道它已经碎裂在我身体里,缓缓地流出血。
白夕煌的脸孔在我眼中一片朦胧。
立妃?
他在说什么,我听懂了,却又像听不懂。
我茫然看着他,突然觉得他离我好遥远。
心口袭来一阵剧烈的疼痛,比钝刀子割肉还要痛苦千倍,胸口里鲜血翻滚沸腾,我感觉到喉咙里冲起一股血腥味。
我急忙捂住嘴唇,努力压下嘴里那口腥甜的鲜血。
那次强取心头血的后遗症还是犯了,尽管我这些日子一直在服药,但是这心口疼会因极端情绪的刺激而犯病。
原来强取心头血那时的痛,并不是最痛。
那时纯粹是肉体上的激烈痛苦,再痛也可以忍受过去,因为那时的我满怀希望要牺牲自己救活他。
可是现在比那时更痛,痛得难以忍耐,因为我心里只有悲伤绝望,心疼到失去知觉,连身体也开始有规律的发冷发热。
“颜儿,你不要这样,无论娶多少,我心中唯一爱的只有你。”白夕煌握着我冰冷的手,话语里含着怜惜和隐忍的痛苦。
我的眼里溢满了泪珠,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他每一句话对我来说都是一把穿心的利剑,毫不犹豫Сhā入我的心,我什么都感觉不到,只觉得痛,痛切心扉。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帝王,你必须用联姻来巩固你的势力,立妃是必须的事,你并不喜欢她们,一切都因为迫不得已,我明白的,我都明白。”
目的(7)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帝王,你必须用联姻来巩固你的势力,立妃是必须的事,你并不喜欢她们,一切都因为迫不得已,我明白的,我都明白。”
可是有些事我还是不明白。
我已经痛得没有了知觉,只是机械说着话,灵魂像脱离了身体,不知该飘到哪里去。
“既然知道我的难处,为什么不能体谅我?我答应你,她们只会得到妃位,她们的孩子都不会立为太子,只有我们的孩子可以继承大统,颜儿我会最宠最爱你,好不好。”
白夕煌拿着手绢轻柔擦着我的眼角,低声近乎哀求。
最宠最爱我?即使你最爱的人是我,可是为了权力,你还是不会为我放弃一丝一毫,而我却为你放弃了我一半的生命和健康。
“我明白你的苦衷,我只是不明白爱情……即使付出了一切,最终的结果还是那么伤人。”
口中血腥味越来越浓,我已经压制不住,再不走我也许会成为一个笑话。
一个因为反对自己夫君立妃而气得吐血的笑话。
我颤悠悠站起来,按住疼得没知觉的心口,惨淡一笑.
“白夕煌,不要求我体谅你,我不是什么贤妻。你的决定我阻扰不了,但我不会亲口说出我愿意让你娶别人的话,因为我不愿意。这里那么多名门望族的千金,你一定会得偿所愿的。可是亲眼看着你选妃,我会很难过,所以我要走,我要离开这里。”
我拨开他握着我的手,这个人从此不再属于我,或许他也从来没有属于过我。
一切都是我太天真。
一切都是我痴心妄想。
“颜儿……”白夕煌心痛叫唤我,手却渐渐松了我的手。
“臣妾身体不舒服,先行告退。”我机械向太后行礼。
“怎么突然就不舒服了,看来今日的赏花宴并不能令皇后满意。你的脸色好苍白呢,也罢,你先退下吧。”太后满意出声。
我已经不想计较太后的得意,我只想离开这里。
现实只是一场噩梦
我已经不想计较太后的得意,我只想离开这里。
可是我的头在发昏,眼前阵阵发黑,僵硬的身体冒着虚汗,世界在我眼底消失了。
泪湿的眼睛根本辨不清方向,我不知该往哪里走,只能凭着感觉一直往前走。
即使走到黄泉也无所谓。
只要离开这个伤心地就好了,只要离开就不会再心痛。
喉咙一甜,压在胸口那口鲜血还是吐了出来,顿时我浑身失去了力气,再也支撑不住身子,啪一声倒在草地上。
在陷入黑暗之前,我听到惊怖的呼喊声。
“颜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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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极度悲伤时,往往会无意识梦起过去的事。
我也一样,意识仿佛陷入一片迷雾之间,我置身在前世的悲欢离合,一幕幕锥心的痛苦,一次又一次在梦中重演,而且和现实极度不相符。
梦里我看到自己被遗弃在风雨交加的夜晚街角;十岁那年我被推到水里,没有人救我,我被淹死;可是我又看到爸爸妈妈,他们在爆炸中恐惧抱在一起,闭上眼睛等死;我看到舒维血肉模糊被压在车下,手里握着与我正在通话的手机;我看见医生叹息宣布我的死亡,拔下Сhā在我口中的氧气管……
然后我看见白夕煌冷冰冰站在那里,说:我要立妃,我不要你了。
我追上去问为什么,白夕煌却看也不看我一样,消失在迷雾中。
我跌倒在地上苦苦思考:我不明白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们所有人都抛弃我,都不肯要我。我不明白,为什么我活了两辈子,始终逃不过被抛弃的命运。
为什么这样对我,为什么……
我抱头痛苦冲着天空尖叫。
“娘娘被梦魇了,让我来。”好像是齐韫的声音飘入我意识里。
我依然睁不开眼睛,也不想睁开眼睛面对悲伤的现实,很想就这样永远在梦里不会醒来。
现实只是一场噩梦(2)
我依然睁不开眼睛,也不想睁开眼睛面对悲伤的现实,很想就这样永远咱梦里不会醒来。
不过齐韫的银针刺入我的头部|茓位,让我不得不睁开眼睛。
“颜儿,你醒了。”首先映入我眼中的是白夕煌,他轻轻抚摸着我的额头,嘴边带着丝安慰的微笑,又紧张问我,“你觉得怎样,哪里还不舒服?”
看到他,我觉得噩梦里的一切都成了现实,排山倒海的殇痛压得我喘不过气。
我想起赏花宴上发生的事,想起太后的嘟嘟逼人,想起自己的孤立无援,想起他百般犹豫后还是放开了我的手。
“我没事。”我侧头避开他的抚摸,疲倦阖上眼睛,“你走吧,我现在真的不想见到你。”
触碰着我额头的手震了震,过了很久我才听见窸窣的衣袖撩动声,他的手离开了我的额头。
白夕煌声音低低,染上痛楚:“颜儿,你就这么气我,气得吐血?”
我枕在软枕上摇摇头:“不是,白夕煌,其实我并不生气,我也不恼你,我只是觉得很伤心,从不曾有过的伤心。你不会明白我心有多痛,痛得连它自己也忍不住要流血。”
“颜儿,你为什么那么倔强,把所有的事都埋在心里,一点都不发泄出来。你明明恨我立妃,为什么不骂我?你如果肯大声责骂我,你就不会苦到吐血。”
我睁开眼睛,看着帐顶,凄凉笑了:“发泄有用吗,这能改变一切吗?我早该明白有些事无论怎么努力,都不会有好结果。白夕煌你相信吗,这个世界上有些人天生就注定不会幸福,所以这个世上才会有悲剧这个词语。那些人永远只能看着别人的幸福,承受着自己的悲哀,我刚好就是其中一份子。”
如果上辈子我不明白为什么我总是那么不幸。
那么现在我明白了,人生就如戏剧,上天把悲剧角色派给我演,我又怎么能看到喜剧收场。
“颜儿,你不会是那样的人,我不会让你变成那样。”
白夕煌握着我的手放到嘴边深深吻着,沉痛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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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女儿好惨哦,可是人生就是这样,好人不一定长命,付出不一定有回报,幸好我家女儿惨到尽头会有好运的。
今天的更新完了。
现实只是一场噩梦(3)
“你还不明白吗?是你让我变成悲剧人物,是你让我伤透了心。但是,即使现在我也不愿怪责你,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每个人都得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任,我选择了你,得到这种结局,是我自己的责任。”
我的悲哀在于我选择的男人是个皇帝,他并不愿意为我放弃到手的利益。这又能怪谁,只能怪我太天真,以为爱情能冲破一切障碍。
“颜儿,为什么你非要反对我立妃,她们只是利益的棋子,我不会对她们动感情,她们也能不抢走你什么?你已经是皇后了,天下最尊贵的女人,我也会用更多的爱弥补你,这样不行吗?”
白夕煌对我的决绝依然不能明白。
这就是古代人和现代人的差别,我们对爱情的看法根本不一致,他认为爱一个人,只要给她正妻的名分和宠幸就足够。
我接受现代一对一爱情观的女孩子,又怎能接受丈夫三妻四妾,爱情不止是心灵上的忠诚,同样也是肉体上的忠诚。
“不行,你不明白,我并不稀罕什么皇后的位置,即使没有名分,如果你只有我一个女人,我也会心甘情愿跟着你,我不要和别人分享你。”
白夕煌避开我的话锋,垂眸叹息:“颜儿,不要想那么多,好好休息养好身体,你是我的皇后这个事实不会变,立妃的事我们以后再商量。”
这些事还有什么好商量,反正我是不会同意,至于他会不会考虑我的感受,更不是我能左右的。
我刚想开口,便听到帘子掀动的珠玉撞击声,清脆冰泠。
一个捧着画册的年轻侍卫走进来,我认得,正是太后身边的贴身侍卫官。
“皇上,太后派我送来各位大臣女儿的画册,嘱咐你尽快选好心仪的女子,好填充后宫,开枝散叶,让后宫热闹起来。”
这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在我心口,好不容易平复的痛楚又被他挑起。
这算什么?
我痛得极点,反而想大声笑。
现实只是一场噩梦(4)
“颜儿,你不会是那样的人,我不会让你变成那样。”
白夕煌握着我的手放到嘴边深深吻着,沉痛无比。
“你还不明白吗?是你让我变成悲剧人物,是你让我伤透了心。但是,即使现在我也不愿怪责你,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每个人都得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任,我选择了你,得到这种结局,是我自己的责任。”
我的悲哀在于我选择的男人是个皇帝,他并不愿意为我放弃到手的利益。这又能怪谁,只能怪我太天真,以为爱情能冲破一切障碍。
“颜儿,为什么你非要反对我立妃,她们只是利益的棋子,我不会对她们动感情,她们也能不抢走你什么?你已经是皇后了,天下最尊贵的女人,我也会用更多的爱弥补你,这样不行吗?”
白夕煌对我的决绝依然不能明白。
这就是古代人和现代人的差别,我们对爱情的看法根本不一致,他认为爱一个人,只要给她正妻的名分和宠幸就足够。
我接受现代一对一爱情观的女孩子,又怎能接受丈夫三妻四妾,爱情不止是心灵上的忠诚,同样也是肉体上的忠诚。
“不行,你不明白,我并不稀罕什么皇后的位置,即使没有名分,如果你只有我一个女人,我也会心甘情愿跟着你,我不要和别人分享你。”
白夕煌避开我的话锋,垂眸叹息:“颜儿,不要想那么多,好好休息养好身体,你是我的皇后这个事实不会变,立妃的事我们以后再商量。”
这些事还有什么好商量,反正我是不会同意,至于他会不会考虑我的感受,更不是我能左右的。
我刚想开口,便听到帘子掀动的珠玉撞击声,清脆冰泠。
一个捧着画册的年轻侍卫走进来,我认得,正是太后身边的贴身侍卫官。
“皇上,太后派我送来各位大臣女儿的画册,嘱咐你尽快选好心仪的女子,好填充后宫,开枝散叶,让后宫热闹起来。”
现实只是一场噩梦(5)
“谁让你来这里,滚出去。”白夕煌脸一沉,冲着那侍卫官粗暴喝。
那侍卫官吓得手一抖,掉落了几幅画卷,慌忙建起跑了出去。
这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在我心口,好不容易平复的痛楚又被他挑起。
这算什么?
我痛得极点,反而想大声笑。
都要选妃了,还想蒙骗着我,说什么以后商量,即使我伤心得吐血,他的决定还是没有改变。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要选妃,我算什么,我的感受对你而言真的毫无意义吗?”我痛心问他。
“不是,颜儿,我怎么会不在乎你感受。”白夕煌慌张看着我,手指颤抖抚上我嘴角,我低头一看,他手上一片猩红。
“颜儿,你不要激动,你又吐血了。”
“你走,我不想看到你。”我喉咙里的血又涌上口中,血沫不断在我嘴边流下去,在白色的单衣上熏染出一大片血迹。
“不要乱动,颜儿,你嘴边有好多血,怎会这样?齐韫,快过来瞧瞧。”
白夕煌紧张把我按在枕头上,转头厉声呼喝在外面候着的齐韫。
“你走。”
我用尽全力推开白夕煌的手,一用力我吐血更加遏制不住,一朵朵血花喷落在他袖子上。
在一旁侍候的景雁冲上来抱着我,泪流满脸,带着哭腔哀求我:“娘娘不要这样,你吐了许多血,会摧残你的身体,不要难过,先躺下来好不好?”
我甩开白夕煌的手,像断线的木偶娃娃躺在景雁的怀抱里,心痛得难以抑制眼泪:
“白夕煌,你走吧,看着你我的心口疼就会停不了,你难道想让我把剩下的血都为你吐光?念在一场夫妻,你放过我吧!”
“皇上,求求你走吧,你不走娘娘更难受,你看看她吐了那么多血,难道你都不觉得心痛吗?求求你离开这里,不要再气娘娘了。”景雁哽咽着,扯着白夕煌的袖子苦苦哀求。
白夕煌幽深的眼底溢满了伤痛和挣扎,他牢牢凝视着我,下巴因景雁的话而僵硬了。
“好,我走。”他无力垂下手,慢慢走出内室。
心灰意冷(1)
齐韫捧来一碗药,浓黑粘稠,苦味四溢。
“小颜,先喝点药。你今次的吐血症不简单,你的身体似乎亏损很厉害。”
“早年留下的病根,我自小身体就不好,心口经常隐隐作痛,估计现在旧病复发。你不必担忧,我对自己的病心中有数。”我随口说。
“你的病放宽心情,有什么不顺心都好,留着以后再打算,你若不是性子太烈,就不会搞到现在这般凄凉。。”
景雁扶着我把汤药喝下,味道真的很苦,却比不上我心中的苦。
“有些事可以妥协,唯有自己的男人是绝对不能妥协。我想要全部,不给我,那我就一点也不会要,不要再劝我。”
得不到白夕煌全部的爱,那么我宁可一分也不要,也不要站在一边看着他和其它女人同床共枕,自己黯然神伤。
齐韫有些气馁,坐在我床边语重心长:“你和皇上现在闹成这样,你知道最大得益的人是谁吗?是太后,她故意要制造你们的矛盾,枉费你头脑机灵,怎么就中了她的计,把自己累成这样。”
“我又怎么不知道太后有意这样做,但是如果我和白夕煌之间没有矛盾,她也挑不起事端。她只是一条导火线,即使没有她,白夕煌迟早也会立妃,我们迟早会因这个问题闹起来。这有差别吗?问题怎样逃避都终有面对的一天。”
这事根本和别人无关,只不过因为我就是这样不妥协的个性,而白夕煌又坚决要立妃。
我们就像两块正负电云,不碰触到关键问题时相安无事,一旦碰到,就会电闪雷鸣。
我无法把他同化,他也无法改变我的想法,我们本就不应该在一起。
“皇上要成就大业,有些事即使他不愿意,他也得去做,这就是帝王的无奈。你既然那么爱他,怎么就不能牺牲一点点,非要在关键时候扯他后腿,太后现在看你们闹腾,不知多舒心。”
齐韫对我的行为,与其说同情,不如说是怒我不识大体,自作自受。
心灰意冷(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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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雁,我错了吗,我只是努力争取自己爱情的卑微女人。现在大家都来怪我不识大体,善妒,没有人同情我的遭遇,他们都认为我太倔强,自作自受。”
我很困惑,难道竭力去争取爱情也是种错误?所有人都不能理解我的做法,连白夕煌也认为我不应该这样不体谅他。
“娘娘,你没有错,谁会愿意把自己的夫君让给其它女人呢。相信每个女人的心里都不情愿,可是敢当众反抗的女子只有你,所以大家都针对你,认为你不懂得隐忍。”
景雁扶起我,温柔细心帮我拭擦身体,换上干净的衣服。
“景雁,若是你的蒋维也要娶妾,你会怎样?”我忍不住问她。
景雁眼睛黯然下来,认真想了很久才说:“我,我大概会很难过,很伤心,然后生病。但是我没有勇气去阻止他,娘娘我有时很羡慕你,你总能义无反顾去追求,即使结果伤心,至少也努力过,没有遗憾。如果我也有你一半的毅力就好。”
“景雁,你不需要羡慕我,并不是每个女子都需要强悍才能守住幸福,你温柔体贴,蒋维那么爱你,怎么舍得委屈你。所以即使你不勇敢,你也会得到幸福。”
我才是真正羡慕景雁的人,她那个楞头小子,一看就是坚贞不渝的男人,女人能嫁给这样的男人,还有什么不满足。
景雁似乎想起什么,眼里飘过一丝喜悦:“娘娘,你不要灰心,我觉得皇上也很爱你。你不知道他抱着你回来那样子有多紧张,好像世界都要崩裂似的,死死抱着你。反正我是从来没见过皇上有那样心痛的表情,恨不得吐血的是自己,皇上那么爱你,我觉得事情还有转机。”
我怔住,白夕煌抱着我时很紧张害怕?
可是,即使是这样他还是决定选妃,到底于他而言,还是权力更重要。
我的心又黯淡下来。
心灰意冷(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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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凤藻宫中静心修养。
每天什么也不想,吃了就休息,要不就听景雁弹弹琴唱唱歌。
“陌儿,你又来看我,今次给我带了什么东西?”我坐在摇椅上,悠闲翘着二郎腿,见到凌陌,整天恍惚的精神总算能集中起来。
“是一些奇闻录,都是从些异域商人手中买来的,给你解闷儿。”
凌陌把一叠手抄书递给我,我随意翻阅几下,讲得都是奇异故事,有点像阿拉伯故事《一千零一夜》,倒是解闷的好书,不用伤精神,对我是极好。
“谢谢你,陌儿,还是你最好,不枉我这么疼爱你。你不会假惺惺送来什么补品人参之类,肯花心思选合适的东西给我。”
听说那天我晕倒,凌陌就守在凤藻宫外,知道我醒了后,免得打扰我休息,叫人传话后就走了。
这个皇宫虽然让我伤透了心,幸好我认识了真正关心我的人,无论我遇到什么困难,都愿意站在我这边,对我伸出援手。
“你身体好些了吗?你那天吐得整件衣服都是血迹,把我吓死了,我还没见过人能吐那么多血。”说起那天我吐血的事,凌陌显得心有余悸。
我拍拍他肩膀,无所谓耸耸肩:“大惊小怪,我还见过一刀Сhā到肚子里的,血飙得像水柱,就吐那么点血,没什么大不了。”
“你很伤心吧,所以才会吐血,我看你现在精神还是不太好,脸白得像鬼。”
“我失恋了嘛,难道该脸色红润活蹦乱跳,吐血才够惨烈,才能显得这场爱的伟大悲壮,以后老了我想起,至少会感慨下,原来我年轻时也曾那么爱过一个人。”
我没心没肺说话,其实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无法忍耐寂静,怕嘴巴一停下来,脑袋就会不由自主想起伤心的事。
“你别难过,颜姐姐,是他配不起你,我会永远站在你身边支持你。”
心灰意冷(4)
“陌儿,我们结拜吧!”我目光热切盯着凌陌。
“啊?话题怎么突然跳得这么远。”凌陌被我盯得浑身不自在。
“你对我这么好,过了这个山没这个店,我当然要抓住机会把你变成永远支持我的亲人,凌陌,在这个宫里我觉得很寂寞,只有你让我有种亲人的感觉,我很喜欢你,如果你是我弟弟,我会很高兴,我一直想有一个弟弟。”
我说完不由得感叹,我两辈子都没什么兄弟姐妹缘,真的很想有个可爱的弟弟。
凌陌无语盯着我,良久耐不住我哀求,终于答应了。
我俩弄了些香烛,对天三拜,结为金兰姐弟。
我吩咐景雁准备一桌酒菜,和凌陌在院子里大快朵颐。
“哟,听说皇后娘娘被立妃气到吐血,臣妾担忧不已,不过看皇后还能如此开心和小世子吃饭,倒是看不出哪里伤心呢!”
讥诮的柔媚女人声越来越近,我不用抬头就知道是白梨。
这几天她想来看我的惨状,顺便落井下石,无奈一直被侍卫拦在门外,心里必定堆积了不少怨气。
“伤心若是摆在脸上,那叫故作矫情。”想来奚落我,虽然我被白夕煌弃了,但也不是谁都能来欺负我。
“到了如今,你还能牙尖嘴利,我倒是佩服你的意志。”
“那是当然的事,你永远只能佩服我,因为我无论做什么事,都比你勇敢,你想争却永远只敢想不敢做。”我淡淡尝了口暖酒,冷笑。
白梨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未免太自以为是,你哪是勇敢,你只能算愚蠢中的愚蠢,明明知道不可能成功的,偏偏要固执去撞到头破血流。而我从来都不会像你这样蠢,我知道自己的分量,知道男人的心思,女人永远比不上利益,我不会自取其辱。”
我笑:“那你真是活得太卑贱,表面装成顺从委曲求全,背后妒忌使诡计,这种对自己爱人也算计的日子,过得提心吊胆,有什么意思?我既然爱了,就要放手一搏。”
心灰意冷(5)
白梨逼近我,嘲弄讥笑:“所以你一败涂地,不但得不到皇上承诺,还沦为笑柄。我说过我跟他这么多年,最了解他的性情,他不会为任何一个女人停留,你竟然痴心妄想得到他的心,呵呵,吐血到心碎的滋味如何?”
我被她刺到伤心处,心阵阵刺痛。
没错,说到底其实就是我在白夕煌心底根本不算什么东西,偏偏我又自以为得到了他的心,妄图要他为我放弃立妃。
“你就是一个蠢货。”白梨恶毒往我伤疤上撒盐。
“啪”一只油腻腻的鸡腿飞到白梨那张芙蓉脸上。
白梨不敢置信尖叫,双手惶恐往脸上一抹,全是肥油。
我被这个变故弄得一怔一怔,连伤心也一扫而空,看着白梨那沾满浓浓酱油的脸,我终于忍不住爆笑出声。
“凌陌,你竟敢扔我。”白梨气得眼都红了,对着凌陌怒吼。
凌陌拿干净的布擦擦手,拽拽昂起头。
“不好意思,见到一个苍蝇在这里乱飞,想拿鸡翅砸昏它,没想到失手砸中你,真不好意思,梨妃娘娘~~”
这个凌陌真是我的好弟弟,为姐姐出了口恶气,超帅!
我变本加厉恐吓她:“哎呀,这鸡汁里可放了很多调料,这些调料对皮肤可好了,一经涂抹,不管你的肌肤如何吹弹可破,全都变成一脸疙瘩,永不复原。”
“你们等着瞧。”白梨一听对她皮肤有害,吓得飞似的冲了出去。
我和凌陌顿时哈哈大笑。
“凌陌,谢谢你,在我伤心难过时安慰我,在我被别人欺负时帮助我,我对生活又有信心了,人生不只有爱情,还有很多东西值得我去追求,我要振作起来,不能颓靡下去。”
话说出来后,我心里的抑郁也减轻不少。
虽然还忘不了殇痛,但是我不能继续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这样作践自己,连我也瞧不起自己,也让别人担心了。
凌陌欣慰笑笑,我突然觉得他长大了。
惊艳皇后策(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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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朝上,白夕煌和大臣讨论起前段时间,在祭典上承诺改革的事。
白夕煌有意趁此机会树立威势,如果今次的改革成功,定必令天下归心,拥护他这个为国为民办实事的皇帝。
不过要推行改革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改革税赋、察举选官制,首先受到冲击的就是根基深的官员。
减轻百姓税赋,把他们封地的税收上缴朝廷再返还,使得他们失去了直接剥夺百姓的机会,过惯了奢侈生活的他们,怎能忍受利益被损害。
还有那个横空出世的科举制,让他们都无法凭着手中的权力,将自己的亲眷提拔上来,他们又岂会愿意支持这项改革。
“各位爱卿,对朕的几项改革措施有何意见,可以提出来大家商量。”白夕煌客气一摊手,很有风度请下面沉默不语的大臣出谋献策。
沉默良久,有礼部尚书苏罗出列,他是太后的人,白夕煌并不奇怪。如果太后党不反对,那才是不正常。
苏罗道:“臣以为不妥,税赋是长期根据百姓的收成比例计算出来的,早就根深蒂固,税改牵一发而动全身,对百姓的生活造成诸多的动荡,只怕未必能成效。”
右仆射出列附和之:“臣支持苏大人的说法,臣也明白皇上想减轻百姓负担的心意,不过朝廷这么多年来收得的税赋也并无太多的富余,若是再降低税赋,没了钱,朝廷和地方的官僚机构该如何运作?”
有人当了领头羊,太后党的群臣自然纷纷出列,用各种理由反对。
鸿胪寺的鸿胪寺卿犹豫很久,出列道:“臣也觉得税赋是国之根基,不该轻易更改,否则会造成百姓生活极大的困扰。”
白夕煌眼神渐渐眯起来,太后党的人反对他不觉得奇怪,没想到连自己这一派里的大臣也反对。
看来这税赋改革触动利益的人真不少。
惊艳皇后策(2)
不止太后党的大臣,连自己部下的大臣,也不甘心失去税赋这块肥肉。
不过,他这次是下定决定要改革,怎能让这帮只顾自身利益的蛀虫毁了大秦的未来。
“没想到这么多爱卿反对,哼,你们反对的是税改本身的问题,还是税改损害你们的利益?既然你们搬出一大堆的理由来阻扰,那朕就一一把你们这些理由击败,左相给大家来陈述下税改的方法和利弊。”
左相冯邺早就准备好了,拿出一大叠文书,开始有理有据陈述说服反对的大臣。
那些大臣岂肯甘心,继续提出各种苛刻的刁难,都被冯邺以周全的策略一一化解,一席群臣辩论下来,刚才大力反对的大臣纷纷退避,被冯邺说得哑口无言。
白夕煌对这种景象很满意,冯邺不愧是三朝元老,对人心的掌握很到位,知道怎么打中反对大臣的软肋,说服也气势与道理充分,令人不得不服气。
税改说服了众大臣,然后科举制取代察举制还是个难题。
“皇上提议的科举制听起来很美好,公平、无论贫富都可为通过考试做官,不过这种选法是不是过于功利,为官者最重要是有受人称颂的品德,为民做事实的决心。凭着一支笔头,就想为官,不去考察他们的为人品行,这未免太轻率。臣以为科举制远远不如察举制。”首先发难的是右相谢庭筠。
众大臣一点也不惊奇,陈郡谢氏是大秦数一数二的世家大户,家族中为官者数以百计,所以造就谢家一族兴旺鼎盛,他们的崛起从察举制中得益可不少。
科举制一出,谢家就不能借着太后和右相的关系,把子弟送往官位,谢庭筠无论是从自身利益还是从党派之争,都势必要反对。
尚书令慕容夫人道:“皇上,这科举制临时想出来,从来不曾实践过,漏洞疑点重重,如果就这样实施下去,万一失败,那可就是件严重的事,毕竟官员是治理百姓的关键,选不出好的官员,反而会危害百姓。”
惊艳皇后策(3)
白夕煌当然能料到反对声,但是这科举制和税改不同,税改只是在原来的基础上进行改善,百官对具体的措施都能理解。
而科举制他只是听颜儿说后,心生向往,觉得颇有道理和可行性。
可实际情况是怎样连他也是云里雾里,更别提这些听都没听过的官员。
左相冯邺也曾听到他和颜儿谈论这科举制,不过即使冯邺这样的聪明人,要对这项庞大的科举制了解通透,那也是不可能的事。
如果让冯邺凭着一知半解去说服大臣,只怕反而被反对的大臣压回来。
对科举制清楚透彻的人只有颜儿,若要反驳众臣提出的疑点,也只有她才有底气反驳。
但是——
白夕煌忍不住苦笑。
前几天自己把她伤得那么深,她大概对自己已经失望顶透,又怎么愿意出来为他去得罪谢庭筠。
而且她的吐血症才刚好起来,精神不济,又怎能受得了被大臣们群起攻之,这里的大臣都不是普通角色,想要对付他们,只怕颜儿也未必有这个能力。
若是因此使她气急攻心,他又怎能忍心看她再受伤。
“敢问提出这科举制的是哪位大臣?本夫人倒是想见见尊颜。”慕容夫人的话从一片争论声中脱颖而出。
争论声渐渐停息,不少大臣也提出要见见提出科举制的人。
白夕煌脸色阴沉,语含讥讽:“提出的人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项改革能给我们大秦带来清明的政治,讨论本身在政策而非提出的人。”
“皇上,这项改革怎么说还是纸上谈兵,能不能落实还是个问题,更难保证是否会给大秦带来好处,说不定刚好相反,带来大危害。臣只是认为,请那位提出政策的人出来,我们也能更好商讨这科举制是否可行。比起这样无休止争论,应该更实际吧。”慕容夫人信心十足说出自己的理由。
庞大系统化的科举制,本身就是一项巨大的工程,能提出这种周全制度的人,必定不是平凡人。
皇帝居然收拢到这样一个厉害的人才,现在还遮遮掩掩,不欲暴露他的身份,背后不知有什么阴谋。
她和太后、右相商量过,今天的目标就是要揭露这个厉害人物,以后也能严加防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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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更了,今天完成任务,累死我,飘走~~~~
惊艳皇后策(3)
她和太后、右相商量过,今天的目标就是要揭露这个厉害人物,以后也能严加防范。
“提出科举制的人是王皇后。”左相冯邺突然高声压住那些争论的大臣。
“冯邺,你……皇后近来身体不适,并不适合出来与众位爱卿讨论。”白夕煌懊恼不已,这事只有自己齐韫冯邺三人知道,连自己手下的幕僚都不清楚具体情况。
他想着自己有意不说出是颜儿,以冯邺的老练必定了解自己的心意。
没想到冯邺还是违背自己的意愿,把颜儿供了出来,当然冯邺的出发点是好,想为自己解困境,但是他还是不想让颜儿陷入风头浪尖。
左相冯邺的话犹若一颗重磅炸弹,在群臣中炸开了。
谁能料到提出这项重大政策的人,会是深宫中从不曾露脸的皇后,如此出色的皇后,他们竟然从不知道。
“什么?这项政策竟然是皇后娘娘想出来的?”
“没想到皇后娘娘也是一位巾帼英雄,藏在深宫可惜了。”
“皇后娘娘见识广博,提出这样的政策实在令人佩服。”
溢美之辞纷纷从大臣嘴里吐出,这倒不是他们要怕皇帝的马屁。凭心而论,即使是他们在官场打混几十年的人,也未必能想出这个复杂庞大的科举制。
可向而知,皇后娘娘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出众的才华,远远胜于他们之上,震惊之余,心里也不由得心生敬佩。
最惊骇的某过于谢庭筠,他认识王朝颜,对她的了解也不少。而听了冯邺的话,他只觉得自己对她的了解仅仅是皮毛。
他以为她只是个聪明伶俐、心地善良,又拥有一身好医术的女子,其实这样的她已经足够令人目眩神迷。
没想到他和姐姐努力想找出帮皇帝出谋划策的幕后人,居然是她,天意弄人,她最终还是站到白夕煌一边,帮助白夕煌。
谢庭筠心中升起淡淡的惆怅,他们最终还是敌对起来。
惊艳皇后策(4)
白夕煌深寒的眸光直视谢庭筠。
“好,朕就派人去请皇后,不过若是皇后确实感到不适,不愿意出来,朕也不想勉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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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天一大早就起床,梳洗完毕后也无事可做,便和景雁一起下围棋。
两大杀得酣畅时,有一位侍卫官来求见。
当他走进来时,我发觉他是白夕煌身边的人,执棋子的手不禁微微僵硬了。自从那天把他从寝宫中赶出去后,我就没见过白夕煌。
这些天他一直派人送来珍贵的补品药材和问候,唯独一次也没有来看过我。
什么是帝王的绝情,我终于体会到,一旦翻脸,即使再喜欢的女人也不会再宠爱。
“娘娘,皇上请你到大殿与群臣一起商讨改革科举制的事宜。”
侍卫官说出的话令我惊讶。
白夕煌在改革上会遇到麻烦,这是显而易见的事。
但是他居然把我提出科举制的事宣扬出来,他明明知道我不愿意让外人知道这件事,他也明明知道我不喜欢成为瞩目的中心。
可现在他把我置于风口浪尖里,他难道就没想过我面对那些如狼似虎的大臣时,会受到怎样的攻击。
我的心不断往下沉,沉到深渊中去了。
“娘娘身体不舒服,正在修养,怎么有精神去讨论什么改革?”景雁愤愤不平为我拒绝。
“这个皇上其实说过,如果娘娘觉得不适不想去也不要勉强。”那侍卫期期艾艾的补充。
我不断下沉的心停止了,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看似无情,多少还是有情。
他这话是担心我吗?
“我去,请等我换好衣服出来。”
“娘娘,你为什么还要去,大臣们不会因为你是皇后就轻易放过你,他们会用各种理由攻击你。难道因为皇上一句无关重要的体贴话,你就甘愿去为他受罪。”
惊艳皇后策(5)
我笑:“好景雁,你太小看我,无论他怎么待我,我都会去。因为改革得益的百姓,我又怎会因为儿女私情而不顾百姓死活。帮我换上一件朝服吧,战斗装还是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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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皇后的冠冕朝服,我从容淡定出现在金銮殿上。
大秦朝廷女人也能当官,后宫也能干政,所以我的出现虽然狠狠震撼了朝臣一把,却没有因此招来闲言闲语。
我目光浏览一遍全场,大臣们的表情丰富多彩,归纳起来无非是一个词:惊讶、震撼、防备、景仰、算计。
我并不放在眼里,无论在他们心里我是什么样的形象,我也不在意,反正我做完这件事就功成身退,不会再介入朝政大事里。
“皇上叫本宫过来,说和各位大臣商讨政事,不知是什么缘故?”我抬眼看白夕煌冷静坐在龙座上,他看到我一瞬间,唇角柔了下,眼里蕴含着担忧之色。
我不知道他这是装出来哄我开心,好帮他卖命,还是真心关怀我。
不过无论如何我都会帮他,毕竟他改革的出发点是好的,我就当帮百姓吧。
“朕把皇后提议的科举制拿来与众位爱卿商讨落实之事,不过有些大臣似乎对科举制不太熟悉,所以不能理解它的精妙之处。朕想请皇后来给大家讲解下。”
是想故意刁难白夕煌吗?
我眼睛投向谢庭筠,发现他也神色怔忪注视着我,接触到我视线时,平日温润的眼里浮起警惕,以及令我伤感的淡淡敌意。
我对他无奈一笑,他显得愕然,却依旧阴着脸。
“不知各位大臣对本宫提出的科举制有什么疑问,请说出来,让本宫一一为你们解惑,但是希望别有用心、刻意刁难的人闭上嘴,请你们提重要的主旨问题,本宫不想为无聊的问题浪费时间。”我气势凛然环视全场,铿锵有力开口。
惊艳皇后策(6)
“不知各位大臣对本宫提出的科举制有什么疑问,请说出来,让本宫一一为你们解惑,但是希望别有用心、刻意刁难的人闭上嘴,请你们提重要的主旨问题,本宫不想为无聊的问题浪费时间。”我气势凛然环视全场,铿锵有力开口。
左相点头:“皇后说得有道理,一项改革必定存在各种问题,但是小问题不足为惧,大家要提就该提些关键的问题。”
慕容夫人首先提出疑问:“皇后,我对这项政策的出现很有疑问,如此庞大细腻的方案真的是你想出来吧,不过据我看过改革具体的细节,这科举制明显不是一年半载能想出来,你入宫不过几个月时间。那么在这之前你已经把这科举制想好,这就令人惊奇,一个普通的书院先生,居然会私下策划这种事关大秦官僚体制的政策,究竟怀有什么目的?”
慕容夫人想把我的目的引向居心叵测,一个默默无闻的人去制定科举制这种关乎国家稳定的大事,当然会令人生疑。
我现在得想法子打消大臣的疑虑,否则被他们认定别有所图,即使科举制再有用,也不可能被采纳。
“本宫从来没说过那是本宫的成就,你们也看到那科举制严谨繁杂,即使是天才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把它考虑得面面俱到,事实上这科举制是几代人的努力研究出来的。”
“最后我师傅MrChina把他师傅、以及他师傅的师傅、和他师傅的师傅的师傅的成就融合成一体,研究出这个科举制,我不过是把师傅的毕生所创传播出去。”
“我师傅和师祖们不忍见大秦官场日益腐败,呕心沥血研究出这科举制,没想今天居然被尚书令说成居心叵测,叫他们在黄泉之下如何能安息。”我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我巧妙搬出是先人的成就,就圆了科举制合理出现的情况,也让大臣不敢对它的出处质疑,毕竟在这个以孝为首的国家,对逝者的不尊重是非常不敬的。
慕容夫人脸色一僵,尴尬扯出一丝笑容。
“皇后娘娘,臣没有冒犯先师的意思,请原谅臣失言。”
惊艳皇后策(7)
“皇后娘娘,臣没有冒犯先师的意思,请原谅臣失言。”
我大度摆摆手:“夫人如此热心,本宫怎会怪你。那么下一个有疑问的请发问?”
又有大臣上前发问:“科举制只不过是凭空想出的一项政策,从来没有国家试过采用这种选官的方法,而且在前朝也找不到相关的借鉴。臣觉得把一项完全陌生的政策进行全国性实施,闻所未闻的百姓必定难以适应,所以不会有什么效果。”
我好笑从座位上站起来,一步步走到那大臣面前。
这个大臣面相委琐,目光短浅,一看就是那种顽固又自以为是的老匹夫。
“因为没有试过,所以就否定它的优异之处?这位大臣,咱们就来举个现实的例子,八百年前还是青铜器时代,那时人民认为青铜剑是世界上最锋利的武器,而过了两百年刚出现铁器时,很多人都对铁器质疑。”
“他们依旧坚持青铜器是最好的,不愿意承认铁器更为实用和锋利,那时第一个使用铁器的国家成为七国的霸主。到了现在所有的兵器都是铁器,敢问这位大臣你还敢说青铜剑会比铁剑锋利吗?”
“当然是铁剑锋利!”那大臣毫不犹豫回答。
我目光犀利盯着他,毫不留情指出他的弱点:“不过我倒是相信铁器刚出现时,你必定会一口否定铁器的好处,死死坚持青铜器是最好的。因为你害怕变革,害怕不熟悉的一切,害怕适应新的制度。”
那大臣被我一番指责弄得脸红耳赤,他自知理亏,不再多言,退回列队中。
“还有人有疑问吗?”我信心十足环视全场。
“臣想问问问这庞大的考试系统,不是一场简单的考试,如何能做到公平公正,出了考卷万一被人泄露出去,或者考官在评卷时舞弊,岂不是让那些钻营的有机可乘。”户部郎中问。
“这个问题问得好,科举制中最大的问题是舞弊。邪不能胜正,魔高一丈,道高一丈。有舞弊的可能性存在,自然也有反舞弊的方法。”
惊艳皇后策(8)
“这个问题问得好,科举制中最大的问题是舞弊。邪不能胜正,魔高一丈,道高一丈。有舞弊的可能性存在,自然也有反舞弊的方法。”
我开始举例说明防止舞弊的措施。
“比如为防止考官泄露考题,我们可以在临近考试时由皇上亲自任命考官,并且年年不同,采用随任制,考试前把相关的考官召集到一处院落进行封院,使他们不能和外界接触,杜绝那些企图通过拉拢关系的试子,待考试、评卷完毕再放他们。”
“为了防止评卷官舞弊,可以采用糊名的方式,把考生的姓名户籍等资料密封住,评卷人不知评阅的考卷是谁,自然不能偏袒,保证了考试的公平性。这些远比单凭地方官员推荐人选成为官吏要公平得多。”
户部郎中听我振振有辞的反驳,黯然退后去。
接下来陆续有大臣上前为难,我根据自己的政史知识一一化解。
面对这些咄咄逼人的大臣,我觉得很累,身体累,心也累。
辩论需要的是过硬的知识,同时也要具备强大的精神力量,才能不被对方的气势压到,我脑袋不停运转,想出各种法子去说服这些有意刁难的人,可谓劳心劳力。
而我这份劳心劳力,在别人却不知有无意义。
我不由自主看向白夕煌。
他也一直在关注着我与群臣的辩论,不时Сhā两句话缓和紧张的气氛,每当我把一个个上前发难的大臣打败时,他眼里就会绽放光芒,嘴边露出自豪的笑意。
现在我看着高高在上的白夕煌,突然明白他由始至终都是一个皇者,他做着每个皇帝都会做的事。
他聪敏有谋略,他狡诈会利用人,他的目的就是打败太后一派,并为此在所不惜,甚至当初连性命差点丢掉,他也不曾后悔过。
为了皇座,他可以连命到不要,那么他还有什么会在乎呢!
我也许只是一颗对他有用的棋子。
惊艳皇后策(9)
在我恍然失神时,我听到白夕煌笑吟吟道:“皇后把科举制得各种利弊说得很透彻,相信各位也有有目共睹的科举制优于察举制的事实。如果没有人提出有力的异议,朕就把官制改革定出来。”
全场寂静,太后派的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摇摇头。
能质疑的地方他们都质疑过了,所有的疑问我都做了详细的回答,他们也没什么好挑剔了。
不过——
我眼神转向谢庭筠。
从开始到现在,他一直缄默不言,我并不认为他会就此放过我。
我踏上金銮殿那一刻,相信他已经把我放在了敌人的位置。
他沉默不过是在寻找最有力的证据反驳我。
我的猜测没有错,谢庭筠儒雅的声音适时响起。
透着从容锋锐,像一把高举的利剑,瞬间向我砍来。
“从皇后的描述中,这科举制确实有许多优秀的地方。但是无论科举制怎样优秀,不可掩盖的是它公平下的功利本质。考试的确可以公平选拔人才,只通过文章去评定一个人的能力,又怎能了解到这个人的品行。”
“无论这考生他是杀人越货的马贼,还是假仁假义的小人,只要他会写文章,会讨论治国平天下之事,就有资格当官,这样选上来的人是人才还是祸害。”
“选择官员的目的就是要选择品行卓绝,能为民请命的好官。而察举制正是为了更好选择品德纯良的人而设立的,就这个意义上,科举制和察举制就不可同日而语。”
谢庭筠一番铿锵有力的反击引来了太后派大臣的齐声附和。
“右相未免太过言重,首先我声明,但凡参加科举的考生都必须记录名册,以及评定他的品行是否合格,那些明显道德败坏的人是没有资格参加考试。”
“即使如此,娘娘所说的科举制更看重是通过文章来选择为官者,而不是通过品德。”
惊艳皇后策(10)
“即使如此,娘娘所说的科举制更看重是通过文章来选择为官者,而不是通过品德。”
我并没有立即反驳,而是笑笑:“科举确实更注重考生的处理政事能力,选择实用的官员。不过每一项改革都是利弊兼有,完全完美的政策我相信绝对不可能存在,你们必定也未曾见过。而这个科举制我不能说它完美得挑不出瑕疵,但是只要有利的方面大于弊端,那它就是有积极作用的。”
“你说的对,所以察举制当然也有弊端,但因为小小的弊端,就把这实施几百年政策废除,难以服众。”谢庭筠紧接住我的话题反驳。
“选择改革官制,并不是因为察举制的小小弊端,而是从适应性来说,科举制比察举制更能适应现在大秦的政治。察举制的本质是好的,就是太容易钻空子,而大秦现在更需要公正的选拔官员制度。”
“娘娘说公正,察举制又何尝不公正,只要品德情操高尚的人都有资格当官,倡导百姓向善,这有什么不好。又凭什么说察举制不能适应大秦,这制度可是祖宗流传几百年的成果。”
“对于察举制所提倡的德行至上,本宫也觉得这主旨具有积极而深远的意义。但套句老话,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无奈的。察举制说要选择美好品德的人当官,他们具有良好的操行,当然会为国为民做实事。”
我觉得时机差不多,开始强势反击:“敢问右相一句,利用察举制选上来的人,真的符合德行标准吗?察举制很好,但是落实的效果并不好,只能说流于形式。现在很多选上的官员,选择的依据不是品行,而是他跟举荐他的长官的关系有多好。”
“像普通百姓难道就没有高风亮节的好人?但是他们很少有机会被选为重要的官员,因为他们既没有钱财贿赂举荐人,也没有手握重权的亲戚可以走裙带。这就是察举制最大的弊端,举荐人本身就不公正、品行也不过关,他们选择的人会是贤良的人?”
惊艳皇后策(12)
“察举制已经变成了官员们互相提拔自己亲属的机器,所以才会导致现在大秦官僚机构繁冗,官员不办实事整天想着钻营。”
谢庭筠因我的话变了脸色,他沉默良久,冷静道:“皇后娘娘,你质疑选上来的官员品行不过关,那只是你一个的猜测,拿个人的猜测来当证据,未免太儿戏。”
“谢庭筠,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有傲骨的男人,没想到你也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这个官场已经浑浊得找不到一滴清水,到底选上来的官员品德如何,相信你比我知道更清楚。在场的官员都是打滚官场不少日子,深谙官场黑暗,或许我指责你们,你们会矢口否认。”
“所以我有个不情之请,请问哪位官员敢拿自己以及全家人的性命来立誓,证明自己是因为德行合格而被选为官员,并且在任期间没有做过什么有违道德的事。”
我这句尖锐的话一出,顿时全场寂静,大臣都用难以置信眼光看我,既愤怒又无法辩驳。
“娘娘,现在是讨论政事,你让大臣发毒誓,这种事太儿戏,你不能因为道理讲不服人,就用这种方法为难人。”尚书令慕容夫人皱紧眉。
我冷笑,鄙夷看着惺惺作态的慕容夫人:“这办法是儿戏了点,不过胜在最能对付伪君子,他们再虚伪也不敢拿自己和家人的性命发誓。”
“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既然你们对自己品德有信心,为何连一个毒誓也不敢发,右相不相信他置身的官场黑暗,我也没法一一去调查官员的品行,只能用这种方法向他证明。那么现在请敢发誓的大臣出来。”
我的话说完,有几位大臣毫不犹豫出列发誓,而其它大部分大臣愤慨怒视着我,却没有胆量发誓。
我看着寥寥数人发誓,心里也感到无限失望。
“右相看清楚了吗?这就是察举制的后果,大家深信能选出贤良人的察举制带来的恶果,连你们自己都不敢担保自己的品德合格,你们还有什么资格说察举制好?”
事实摆在眼前,无论谢庭筠怎么舌灿莲花,对这种事实也无法反驳,所以他很识趣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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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更新完毕
坦诚(1)
事实摆在眼前,无论谢庭筠怎么舌灿莲花,对这种事实也无法反驳,所以他很识趣沉默了。
白夕煌沉脸一拍案:“看来官僚改革势必要进行,我大秦朝廷百官居然都是些连自己也无法肯定自己的人,朕不想再看到这样荒唐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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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请留步,关于改革官制的事,还请和我们一同商量细节。”
百官散朝后,我刚想离开大殿,回到我的凤藻宫休息,左相冯邺趋步赶上来,请求我随他去上书房继续研究实施科举制的方案。
我那时刚面对完百官的挑衅,精神疲倦得很,恨不得马上钻到被窝里痛快大睡一觉。
但是左相那真诚恳求的目光,让我迟疑,这样一个老人家求我,再为难我也没办法拒绝。
“各位,老夫把皇后请过来和我们共同商议政事,这是大家的荣幸。”冯邺首先郑重其事把我捧一番。
白夕煌笑容里溢满自豪的光彩,拉过我的手,站在他身边:“今天全赖皇后出来对战太后党,用机智和口才将他们说得心服口服,改革的事宜才得以顺利进行,皇后今次功不可没。”
我侧头淡淡瞥他,再看着他紧紧握着我的手,我不知道这是一种纯粹的恋人间的体贴,还是一种帝皇对棋子的赞许。
我心里悠悠叹气,或许我想太多了,太在意结果到头伤到的只有自己,我要看开些。
刚才我在大殿上一战太后派的光辉战绩,是众位臣子有目共睹,而且也算为白夕煌立了大功。
所以白夕煌的一派的大臣对我刮目相看,一个个上前恭谨行礼,赞不绝口。
什么英雄出少年,皇后是巾帼英雄,辩才好把太后派骂得狗血淋头……总之能说出口的赞美,都被他们轮番说了一遍。
我只好谦虚道:“不敢不敢,朝颜在各位面前班门弄斧了,今日能力压太后党,靠的是各位一同努力。接下来的时间我们还是言归正传,讨论改革的具体事宜吧。”
坦诚(2)
我趁机挣开白夕煌的手,直接走到大臣中。
即使我没回头,也能感到白夕煌炽热的目光如芒刺背。
于是冯邺开始主持讨论该如何实施各项改革,把具体的条目分配给众位大臣进行核定、修改,统筹成一份详尽周全的改革文书。
而我的作用就是在一些措施上加上自己的想法,完善细节上的东西。
讨论一直至夜里,因为宫门要关闭,大臣们才满目疲倦纷纷告退回去。
见大家走,我当然也想跟着他们一起离开。
我才走到门边,左相对我笑笑,把我按在原地:“皇后留下陪陪主上吧,主上近日诸事烦心,精神疲倦,正需要皇后的安慰。”
我尴尬:“你也知道他心烦,我这去安慰他不是撞在枪头上,连我也遭殃。”
而且我自己也累得要死,哪里还有精力去面对他。我们现在疏离的光景,碰在一起难免要吵架伤心,相见不如不见。
冯邺拍拍我肩膀,语重心长劝慰:“怎么会,主上对皇后情深意笃,我跟随皇上多年,不敢说有多了解皇上的性子,但是老夫自认还能看得出他对皇后的深情。近来也听了宫里流传些闲言闲语,你似乎恼了皇上,怪不得皇上这段时间经常神不守舍。”
“皇后应该知道皇上是那种泰山崩于眼前也从容淡定的人,有关你的事上,他却无法保持淡定,请你务必相信皇上对你的感情。”
“左相,你不明白我们之间的问题,我们的问题复杂多了。”
那不是有感情就可以解决的问题,因为其中涉及太多的利益交错,感情反而变得无足轻重。
“呵呵,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也管不了。不过以过来人的身份给你一些建议,患难夫妻才更能长久,没有经历过挫折的感情,很难沉淀为真挚的感情。你们都太年轻气盛,不懂得互相忍让和妥协,只有历经痛苦后,你们才能真正用心珍惜夫妻间的感情。”
坦诚(3)
左相离开后,我扶着打开的门,怔怔站在那里回想着他的话。
经历挫折的感情?
难道我和白夕煌的感情就没有经历挫折,我不惜牺牲自己强行留住他,我用珍贵的心头血救他。
在我的人生里,我从来不曾对一个人如此用尽心血,我也不曾这样深爱过一个男人,而我现在所落得的处境,对我而言已经是最大的挫折。
而对白夕煌而言呢,他并不知道我所做的牺牲,在他眼里我拒绝他立妃的行为,任性、不识大体,他不愿对我妥协。
我倚靠着门苦笑,望着门外沉沉的夜色,心里越发苦涩。
算了,如果我们和解的条件是我一再妥协,那我宁可不要,我可以忍让很多、可以为他牺牲更多。
唯独这件事无法妥协,这是我的底线。
如果我连底线也不要了,我就彻底失去自我,连我自己也会瞧不起这样的自己。
我胸口酸涩,颓然放开门把,静静往外走。
“听了左相的话,我以为你会为我留下,你最终还是决定走吗?”寂寥如淡淡夜色的嗓音,回荡在寂静的书房里,熏染出一种难以言语的寂寞。
我放开门把的手僵硬,却没有回头,咬下唇:“因为我不想和你吵架,我们碰在一起,就不可避免要面对一个你和我都不愿妥协的问题。”
“我们见面难道除了那个问题,就不可以聊聊天,说说话吗?”
“心里有了疙瘩,我就无法平静面对你,我们之间有一根刺,不除去,即使在一起,那味道也变质了。”
发生了问题,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吗?我不想自欺欺人,也不想拖泥带水,互相纠缠折磨。
地毯上响动披风摩擦地面的细碎声音,说话瞬间,白夕煌已经来到我身边,他静静伸手搂着我的肩膀,扳过我的身子面对他。
黯淡的宫灯光线投影在他侧脸上,他脸色显得极其疲倦,唇边却抿起奇异的笑意,映照得他的脸容精神起来。
坦诚(4)
黯淡的宫灯光线投影在他侧脸上,他脸色显得极其疲倦,唇边却抿起奇异的笑意,映照得他的脸容精神起来。
“颜儿,其实我没有料到你今天会出现在大殿上,我想你那么生气怎么会来,所以看到你那一刻,我的心是说不出的欢喜。无论怎样,在我遇到困难时,你仍然放不下我,拼尽全力来帮我,颜儿你还是爱我的,对不对?”
我怔忪抬头,他的话语中有种孩子气的得意,幽幽的眼底藏着无限的期盼。
我别开视线:“我来是因为我希望这次改革能顺利进行,早日给百姓带来福泽,并不是因为你。”
放在我肩膀的一紧,白夕煌的笑容尽失,他不甘心掰回我别开的脸,强制我迎接着他热切的目光。
“颜儿,你为什么就不肯承认爱我,你明明不忍心我被太后打击,亲自出手帮我。”
“好,我承认我爱你,我确实是不想看你被太后为难,不想看你施展抱负的梦想落空,所以我义无反顾去面对那些如狼似虎的朝臣,拼尽全力帮你把说服他们,这样的回答你满意了吧。”
我突然觉得很委屈,眼圈儿也红了,只是努力憋着不要哭。
因为自己在爱情里输了就哭,这样太难看了。
我大声冲着他,说出我的愤怒:“你逼着我承认爱你想证明什么,难道因为我爱你,我为你所做的一切,我所做的牺牲都是理所当然的吗?因为我爱你,所以我要对你立妃妥协吗?有人说在爱情里,谁先爱上,谁就输了。因为我更爱你,所以我的爱就变得卑微,可以随意践踏吗?”
是不是我在这场爱情里,表现得太在乎,所以他觉得我不能失去他,觉得我最终会妥协。
“不是,颜儿,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想亲口听你说你爱我,你为我所做的一切我都紧紧记在心里,我也没有轻视你的爱,能够得到你的爱,我感到仿佛生命里射入了阳光,我感激上天让我遇到了你,我这一生人中不可能再爱上第二个女人,颜儿,我是真的爱你,我也喜欢你能看到我的真心。”
坦诚(5)
白夕煌真挚凝望着我,用无限的温柔包围着我,他渐渐低下头,轻轻吻住我的嘴唇。
我的心在这一刻融化了。
我们在夜色里静静拥吻,我的眼泪流下来,我热烈回应着他,两人悱恻缠绵在一起,互相分享着爱和快乐。
分开时,我感到无限满足,即使只是一个吻,也足够让我回味终生。
让爱在最灿烂时结束,让它保持最美的一面吧。
我依偎在白夕煌的怀里,带着无限的眷恋:“白夕煌,我想离开皇宫。”
白夕煌胸口震了下,良久他故作轻松说:“好,如果你厌倦了这里的生活,那我在京城里修建一座府邸,让你到那里住,你高兴就回宫,不高兴也可以在哪里长住,我一得空就出宫陪你,我们还可以像一对普通的夫妻,带着儿女一起逛京城,上酒楼吃饭。”
我感到心底升起一丝痛楚,即使他把场景想象得如何美好,那都是无法实现的事。
“白夕煌,你明白我说什么,我要离开皇宫,离开你,像过去一样重新生活。”
白夕煌抬起我的下巴,眉宇间多了一丝慌乱,他牢牢看着我,满是不敢置信:“颜儿,你说什么?离开我?怎么可以,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你说你爱我,我也爱你,我们真心相爱,你为什么突然说要离开我?”
“白夕煌,我们现在互相爱着对方,这样很好。可是还有很多现实的问题,比如即使我那么爱你,我还是不同意你立妃,而你那么爱我,你也同样没法放弃立妃得到的利益。如果我们继续这样下去,你能想象那结果吗?”
“因爱生恨,然后互相折磨,最后把曾经的爱都消磨殆尽,只剩下恨。这样凄凉的结果,不是我想要的,既然我们不能幸幸福福在一起,那么你就放我走吧。无论我走到哪里,我的心依然留给了你,我的爱永远都不会变。”
我真挚看着他,淡然说出自己的想法。
坦诚(6)
这是对我们相爱一场,最好的结局,我不希望在以后的日子里,我变成最恨他的人。
“不可能。”白夕煌放松的身体骤然绷紧,他双手如同铁箍狠狠箍住我,几乎要把我的肩膀握碎,“我既然爱你,怎么可以让你离开我。”
“那你愿意看着我痛苦吗?让我看着你立妃,怀里抱着的是别人,我会心碎,我会难过,我会恨你,你想我天天活在那样的日子里面吗?既然你不能让我幸福,那么就让我离开吧!”我苦苦哀求他。
白夕煌突然痛苦一锤打中旁边的雕花红门,“咔嚓”门骤然碎成几块。
“颜儿,你在逼我,逼我在立妃和你之间选择。”
我惨淡摇摇头,你早已经选择了,但结果不是我。
“不是,我没有逼你。我知道你会做什么选择,既然你已经做出选择,那么我也要作出自己的选择。我是个不懂得委曲求全的人,其实齐韫说的对,我不适合站在你身边,因为我不是个为了男人可以完全放弃自己的人,我有自己的原则。”
“你的原则,即使深爱我,也不能放弃?”白夕煌伤感抚摸着我的脸。
“是啊,不能放弃。”
我感受着脸颊上他手心的丝丝暖意,心满意足,这样就够了。
“我为什么爱上一个这么狠心的女孩子,说一不二,作出的决定绝对没有挽回的余地。颜儿,你是块顽石,我爱你,我也恨你,你让我前一刻沉浸在无边的快乐,下一刻又残忍把我送进地狱,你怎么就能如此残忍。”
白夕煌痛苦把我拽入怀抱中,狠狠箍住,双臂用力揽住我,似要把我揉入骨肉里融化,永远和他在一起。
我紧紧回抱他,把头搁在他肩膀上,闭上眼睛。
“如果恨我让你好过些,那就恨我吧,把我忘记就好,你还有很多东西,失去一个我微不足道。”
你的手中还有权力,还有皇位,还有很多女人爱你。
坦诚(7)
你的手中还有权力,还有皇位,还有很多女人爱你。
你拥有的东西太多,而我太卑微,也许不久你就会把我忘掉,我却会永远把你刻在心底,时不时拿出来思念。
告诉自己,原来我也曾有那么刻骨的初恋。
“不,颜儿,你不是微不足道,你已经在我的心里生根发芽,如果要把你从心里拔掉,心大概会破碎淋漓,颜儿,你知道吗?你是我心里最重要的人,谁都不能取代你。”
“得到你这句话,我就没有遗憾了,虽然叫你忘记我,其实我也舍不得你真的忘记我。无论走到哪里去,我都会惦记着你,我会对着风儿向你问好,如果你有天感觉风特别温柔,吹动树叶子沙沙作响,那一定是我让风传达对你的思念。”我哽咽着,悲伤让心口开始隐隐作痛。
他下巴抵着我的头顶,无比痛苦呢喃:“我不想让风来传达你的思念,我想你亲口告诉我,每天都告诉我你的心情,你的喜怒哀乐。”
不能的事,想得越多就会越难过。
我残忍打断他的话:“白夕煌,我想在你立妃前离开,你安排下好吗?”
他的怀抱一紧,更加用力把我抱住,每一分力气里都透着痛苦的挣扎。
“不行,颜儿,我不能让你离开我,我要留下你,我不要立……”
“不要再说了。”
我阻止他接下来的话,一把推开他,满眼痛苦看着他,声音低低。
“白夕煌,不要轻率说出那句话,如果你做不到,我会很难过。”
“你现在舍不得我,太难过,也许不立妃的话会脱口而出,可是当你冷静下来,你会后悔说了这句话,你最终还是做不到。我不想满怀希望,最终遭受一次灭顶之灾。”
白夕煌颓然放开我,眼底是如雪的悲伤。
我退后两步,静静看着他,出宫后或许再也没有机会这样看他,现在就让我把他的样子刻在记忆里,永远都不会褪色。
孤独时,回忆起他的容颜,想起他带笑的眼睛,我的心情大概不会再孤独。
捉贼(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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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泡完澡,穿着单衣走出来,景雁立即体贴上来帮我擦头发。
“娘娘,早早歇下吧,你这几天忙着帮皇上修改改革方案,每天都弄得那么晚,都不能好好休息。”
这几天白夕煌正和大臣一起制定改革的措施,我无事也去帮帮忙,这文官的活其实做起来比武官还累人,伤身伤脑筋。
反正短短时间,我已经瘦了好几斤,减肥都没那么快。
“好啦,景雁你越来越啰嗦了,你说你嫁了人,岂不是更啰嗦了,我得建议蒋维作对棉花耳塞。”我调侃她。
这丫头也不知是不是感觉到我将要离开,所以这段时间对我简直无微不至的关怀,我也很舍不得她。
不过我出宫后,有机会也是可以去看看她,倒不觉得特别难过。
景雁嘟起嘴,替我不值:“娘娘,人家不是为了你好吗?要我说你干嘛那么拼命,皇上一点也不顾你感受,说立妃就立妃,你还因此气病。现在又劳心劳力为他操劳国事,你就是太好人,太顾全大局才让皇上这样欺负你。”
“一桩事归一桩事,如果我因为气他,就不去帮忙,最终受害的还不是百姓,我一向公私分明。”
“女人也耍小脾气的权力,娘娘你那么厉害,还帮了皇上很多大忙,如果我是你,我就要让他来求我才帮忙,看他还敢不敢不把我放在眼里。”
“你这方法对付蒋维不错,对付白夕煌还嫩了点。好了,你快点去睡吧,熬夜是美容的天敌,让蒋维回来看到一个黄脸婆,他会恨死我。我也要歇下了,明明又要早早起床,真、痛、苦。”
我催促景雁去休息,我不休息这丫头也不能休息,结果比我还睡得少。
景雁没好气替我整理好床铺,又关上窗户,我连忙阻止她:“别关,今夜好风,吹着舒服。”
我没想到正是这扇窗,又给我惹来了一件大麻烦。
刺客(2)
我熄灯躺下,寝宫里还挂在些弱火的宫灯,半明半暗照入室内,到处是影影绰绰的影子。
正直夏季,夜风凉爽,轻轻吹动我的帐帘,我躺在床上觉得很舒服,精神却越发好起来,怎么睡也睡不着。
到了三更,我终于有了些困意,扯着凉被往里床曲卷起脚。
睡得模模糊糊之际,轻巧的响动声传入我混沌的意识中,我没怎么在意,继续睡着。
直到帐子被人揭起,一只手向我伸来,我瞬间惊醒过来,反手抓住那人的手,厉声喝道:“你是谁?”
借着蒙蒙的灯光,我看到来人一身黑衣融在夜色中,蒙着脸,只露一双寒光闪烁的眼眸,里面溢满杀气。
我悄悄反手摸索着床单下的短剑,精神紧绷,心里暗暗着急。
没想到皇宫戒备深严,居然真的混进了刺客,更倒霉的是刺客摸上门的对象是我,我到底得罪了什么人,居然也有被刺杀的价值。
“是我。”那黑衣人低低说了声。
我浑身一震,摸着短剑的手顿住了,这声音不是段辞玉吗?
“你怎会装成刺客,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敢高声,段辞玉现在的光景,若是被别人知道了,就只有死路一条。
段辞玉撕下蒙面,挨着床边艰难喘气:“现在没时间说,刚才有侍卫已经发现了我的行踪,估计一会儿就会搜过来。我没有地方躲,就来找你,你快帮我想办法把侍卫支出去。”
听声音他中气不足,似乎受伤了,我往他肩胛下一摸,一手是血。
虽然对他的出现诸多疑问,不过现在也没时间细问。
“先到床上来,你受了重伤,让我先瞧瞧。”
我把他扶上床,移来灯,解开他的衣服。
锁骨下方有一寸长的剑伤,鲜血直冒,不过伤口也不太深,不至于危及性命。
段辞玉脸色很惨白,容颜在灯下显得格外妖异,眼里像有一洞明火灼灼燃烧。
刺客(3)
段辞玉脸色很惨白,容颜在灯下显得格外妖异,眼里像有一洞明火灼灼燃烧。
这样的他是我所不熟悉的,他变了太多,似乎还深藏着什么秘密。
“现在没时间,先给你止血,药性比较烈些,你忍着点痛。”
“嗯。”段辞玉毫不犹豫点头。
我飞快清洗他的伤口,然后撒上药粉,用白布包扎住。
“是白夕煌搜查你,还是太后?”我又问,如果白夕煌的话,要蒙混过关就比较容易,是太后就有点麻烦了。我得先搞清楚,再想办法。
“皇上。”段辞玉眼神有点奇怪。
我松了口气:“好,你躲到床下面不要作声就行了,接下来的我来应付。”我把段辞玉塞进床底。
然后找来一块黑布沾了水,擦去段辞玉一路上留下的血迹,一直擦到走廊上。想了想又从房间来雕制了一瓶红色的药水,把走廊上的血迹引到另外一个方向去。
然后我回到房间,拿出白天讨论的在个省郡设立书院的建议方案,故作挑灯夜战。
没一会儿,凤藻宫里灯火通明。
睡下的侍卫侍女们都兢兢战战起来了,听说有刺客入宫,都显得很害怕。
一大堆侍卫涌进宫里从大殿到侍女房间,甚至厨房,无一遗留,全都认认真真搜过。
我淡定拿着毛笔,在本子上写字。
“娘娘,他们说有刺客进来了我们凤藻宫,要搜屋。”
景雁慌张跑进来,后面跟着的正是凶神恶煞的今夕何夕。
我瞟了眼今夕何夕,惊奇问:“怎么回事,哪个家伙不长眼跑到宫里行刺,有人受伤了吗?”
今夕道:“那刺客不是不是行刺人,而是进了上书房偷东西,刚才被我们刺了一剑,谅他跑不了哪里去。”
偷东西?
我心下疑惑,段辞玉可真够大胆,居然跑到上书房那种地方偷东西。
是太后指使他的吗?他偷的是什么重要东西?
刺客(4)
何夕又补充:“哼,不用想了,必定是太后一派的人,不知道想偷什么机密文书,我看咱们干脆直接杀到太后宫里,他必定藏在那里。”
被你猜中了,段辞玉确实是太后一派的人,不过他倒是没有去投奔太后,反而来求助我,难道他不想让太后知道。
“我刚才一直在研究着改革的事,倒是没听到什么动静,他或许真的到太后宫里去了。”我暗暗庆幸,刚才我把血迹引去的方向正是太后的慈宁宫。
“看不出你对主上如此尽心尽力,你确实不是普通女子,以前多有得罪,今夕在这里赔个礼。”今夕难得正正经经向我躬身作揖。
何夕也不甘落后,嬉皮笑脸说:“他赔礼道歉,我就来个感谢好了。你救了主上,又帮皇上出谋划策,我何夕佩服,并衷心感谢你。”
没想到意外收复了这两个人,以前这两个家伙对我是老实不客气,今天低头也算难得。
他们是白夕煌的好手下,对白夕煌忠心耿耿,我远远及不上他们的忠心程度。
“不用客气,我帮的也不多,希望你们以后能尽力保护他,辅助他,让他实现自己的抱负。”以后我不在,就只有靠你们帮助支持他了。
刚说完,立即有人来报,说发现了血迹通向太后宫的方向。
今夕何夕眸色沉沉,领着搜索的侍卫走了。
等所有人走光后,我才敢把段辞玉从床底挖出来。
我解开绑带,重新给他下药包扎了一次伤势。
段辞玉躺在床上,一言不发看着我忙碌,眼神特别幽暗,令人看不透他想什么。
我包扎完后,顺势搜了一遍他的衣服,居然没有发现东西。他是藏在别处,还是没偷到。
段辞玉脸色立即有些难看。
“告诉我,你到上书房偷什么?是太后叫你去的吗?”我开门见山问他,声音中带着一股严厉的责问。
虽然我一定会救他,但我也不想令白夕煌受到损害。
刺客(5)
如果他偷的东西是白夕煌的机密文件,我得找回来。
段辞玉嘴边扯出一抹讽笑,神色恍惚起来:“你说过会保护我,为了我奋不顾身,枉我还相信你的话。看来在情人和亲人之间选择,女人还是宁愿抛弃亲情。”
我被他的话堵住了,看他唇边扬起的讽笑中带着莫名凄凉的味道,我不由得心软下来。
我带着歉意轻柔道:“对不起,我刚才确实不太相信你,因为你和以前变化太大了,我一时适应不过来。”
我以前对舒维是百分百的信任,无论他做什么事,我都不会怀疑他。但是这个舒维转世的段辞玉,我似乎无法对他完全交心的绝对信赖感。
可是他是舒维,无论他变成什么人都好,他都是曾经用生命爱护过我,他是我的哥哥,我怎能怀疑他。
“没关系,百分百的信任本来就很难,更何况你的心本来就偏着皇上。不过我并不是太后派去偷东西,你放心好了。”
我更奇怪:“不是太后?那你为什么要去偷,你偷的是什么?”
段辞玉脸色更为苍白,他似乎想起什么事,连嘴唇也失去了最后一丝血色。
他一直沉默不说话,我也不敢问,总觉得他的情绪不太对劲,整个人变得悲伤兼杀气重重。
很久他也不说话,正当我以为他不打算开口时,一种从喉咙里艰难挤出的苦涩话语,把我钉在那里。
“你听说过株连九族这种罪名吗?”
株连九族?他怎么突然提起这可怕的惩罚,在大秦刑罚里,这是算最重的刑罚,连犯罪者的有一丝亲戚关系的都杀掉,野蛮而残忍。
不过来了古代这么多年,株连九族这种事倒是很少听到。
段辞玉也不理会我有没有回答,兀自说开了:“我到上书房找的就是一份有关大秦这些年来,被株连九族的记录文书。”
我心揪成一团,不由自主握着他冰冷的手,心里已经有些猜测到:“你为什么要找那文书?”
刺客(6)
“你听说过大理段氏一门吗?那个曾经显赫无比的家族。”当段辞玉说这句话时,我发觉他的手更冰冷了,连指尖也在颤抖。
大理段氏,每个大秦子民都熟悉的名字,不过让人牢牢记住的,却是十多年前,那惨绝人寰的株连九族惨案,一族一千三百二十口人,不论男女,全部被皇帝诛杀,听说行刑后,刑场旁的河流都成了一条血河。
这种利用皇权大屠杀,当时震惊天下,却没有人敢质疑,因为当时皇帝定下大理王的罪名是造反。可明眼人都知道,皇帝那时忌惮大理王的势力,找借口把他杀掉而已。
所以这是一件彻头彻尾的惨案,皇帝亲自导演的人间惨剧。
段辞玉怎么提起这件事,我忽而想到段辞玉,他也是姓段,难道他和那一族有关系。
“我永远忘不了,我的爹娘、我的兄弟、我的姐妹、我的侍从,他们的头颅全部被丢入狼群中抢食的场景,永远也无法忘记这种刻骨的仇恨。”
段辞玉用一种极度平淡的语气,说出的却是最深刻的仇恨,我觉得他的着实冷静得可怕,好像经历过最残忍的悲剧后,对一切不再有喜怒哀乐的情绪波动。
“你是段家的后人?”我瞅着他痛苦到麻木了的脸,心疼如焚,这一世的他竟然经历这种惨烈至深的痛苦。
在我最悲惨的时候,他陪在我身边,让我不至于绝望,而在他最痛苦时,我却什么都不知道。如果我能早点找到他该多好,即使我不能扭转乾坤,至少我可以给他一点抚慰。
段辞玉口气带着奇怪的羡慕:“你在哭什么?真好,你还能流出眼泪,十多年前我就已经忘记了怎么流泪,在那场灾难里存活下来的人,都说我是个冷血的魔鬼。”
“不,你只是伤得太深,你的感情别人更丰富更深刻,所以你的痛苦埋得更深更刻骨。最伤心的境界不是嚎啕大哭,而是连哭也哭不出来。我知道你一定很想哭,但你哭不出来。”
偷簪(1)
我握着他的手放在我脸上感受着眼泪的炽热。
“这些眼泪是我替你流的,等你有一天可以释放自己心中的痛苦,再还给我。”
“眼泪也可以借吗?你真是个奇怪的女孩子,可以抱抱我吗?总是一个人,我也会累的,很累。”段辞玉疲倦靠在我怀里,把我的手紧紧握在手心,缓缓阖上眼睛。
我低头端详着他与记忆里一模一样的面孔,心底涌起一股温柔,这样温馨的场面,前世经常见到,只是两人的位置调换了,我永远是被拥抱安慰那一个。
“朝颜,我想为族人平反,你能帮我吗?”段辞玉突然在我怀里低低问了一句。
“你当太后的面首,也是为了这个吗?”
为了沉冤得雪,他竟然不惜忍辱负重入宫当太后的面首,如果让太后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他就必定难逃一死。
我要救他,要把他带离这里。
“好,我帮你。”
现在轮到我偿还他的恩情。
…………………………………………………………………………
第二天下午,段辞玉趁着宫里人出出入入,堂而皇之出宫去。
这场刺客的事,最终还是没有结果,不过一切矛头都指向了太后,所有的人都怀疑是太后派人做的,并包庇了刺客,所以无法找到。
又过了两天,太后派人来宣我去她的慈宁宫喝茶。
我当然知道不是喝茶那么简单,老妖婆每次找我都会极尽刁难,这次又怎会例外。我也不怕她,反正也快出宫了,她想算计我也没那么容易。
不过在出宫前,我还是希望能偷到她那支明月簪,所以也没有推辞她的邀请。
也算我好运,我发现今天太后头上正戴上了那支簪子,不过要明目张胆偷她的簪子可不容易,我得想个办法。
我和太后一同坐在庭院里的小凉亭。
侍女正在烹茶,青白的茶具,金色的茶汤,袅袅香烟,颇为诗情画意。
不过气氛倒是不怎么诗情画意。
偷簪(2)
“听说皇后今次为改革立了大功,不止提出什么科举制,还在金銮殿上舌战群儒,把庭筠也反驳得无话可说,看不出你竟然有如此手段,深藏不露啊。”太后讽刺看着我,凤眸里有被欺骗的怒意。
我淡定呷了口茶:“太后这是怪我没有让你看出来?很抱歉,眼光这种东西不是每个人都有,太后你也一把年纪,眼睛不好,那也不奇怪。”
“你敢讽刺我老?”太后容颜一阵扭曲,她一向自认美貌过人,不肯服老。
我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太后,从医者的角度告诉你,皮肤的吸收能力有限,你整天涂脂抹粉,皮肤负担过重,衰老更快,何况胭脂水粉中有一种铅,这可是种慢性毒素,会积累在肝脏中。知道为什么那些老太妃们年轻时都是风华绝代,但上年纪后比之平常人脸容更憔悴不堪,甚至皮肤溃烂,就是因为年轻时保养过度。”
女人再美,到了一定年纪,皱纹出现了,怎样抗拒,衰老还是会到来。
太后也是个聪明的女人,偏偏在容貌上参不透,总以为舜华还在,坐拥一堆面首来证明自己的青春常驻。
我恨她毁了段辞玉,像她这样肮脏的女人,根本没资格碰段辞玉一根手指,对她言语间就不客气了。
太后听到皮肤溃烂,脸都白了,抖着手抚摸着自己的脸。
“你胡说,我的容颜永远会像二十岁。”
我简直要对这个拼命想留住自己青春的女人怜悯,她居然有这种可笑的想法。
不过她那么爱惜容颜,我正好利用这一点帮段辞玉摆脱她。
“太后,你知道怎样才能保住容颜吗?美容的真谛是养生为主,保养好五脏六腑,调和好血气,自然会使皮肤有弹性而健康。”
太后听到有办法保持青春,也顾不上我敌人,半信半疑:“说下去。”
我搬出专业学者的态度,认真说:“五谷是顺应五行的食物,能平衡人的身体,所以素食者往往健康长寿、青春永驻,当然不止身体上要素食,房事最伤肾脏,肾不好,气血两虚,脸色发黄,形容憔悴,所以必须在男女之事上保持清心寡欲,那样才能使容颜如常开不败的鲜花。”
偷簪(3)
死老妖婆,看你是要男人还是要青春?
太后听着前面的话,脸色一喜,听到后面就不太好看。
“你讽刺我?”
“太后,你难道没有发觉你最近脸色变得憔悴了吗?正是因为阴阳失调引起的,当然你那些专属医官是不可能告诉你这个事实,他们怕得罪你,不过常此以往,你的失调症会越来越严重,最后气血虚弱,皮肤塌陷。”
比起初见时,我发觉太后确实容颜变得憔悴了,故意抛出这个问题吓吓她,让她不相信也不行。
太后本来还是半信半疑,被我煞有其事吓吓,加上她对容颜也是万分在意,对我的话也有了几分相信。
我知道要留点时间让她思考,何况我也要进行下一步计划,于是说:“母后,儿臣想去更衣。”便退下。(更衣是古代的上厕所文雅说法)
死不知会不会相信我的话,不过估计她还是会忌惮,以后不会那么放纵情yu,那段辞玉就不用受这种屈辱。
我开始在花园里捉了几只蜜蜂,刚才坐在太后身边,我就发现她发髻里藏着些香花,贵夫人都喜欢用这种香花使自己发出香气,就像涂抹了香水似的。
我正好利用这香花,偷太后的簪子。
我故意绕着亭子转了一圈,转到太后后面,把装着蜜蜂的袋子解开,几只蜜蜂飞了出来,闻到附近的香气,齐齐向太后的头飞去。
我惊恐大叫:“母后,你头上有蜜蜂,快跑出来,被蜜蜂蜇了,会起很大的红疱子,变很丑样。”
太后正在喝茶,抬头一看头顶有几个蜜蜂飞来飞去,吓得魂飞魄散,顾不得仪态,到处乱窜,挥舞着双手躲避蜜蜂。
“快给哀家赶走,死蜜蜂滚开。”
我指着她的头发,瞪大眼:“有一只趴到你发髻上了,别动,我给你赶走它。”
说完拽住她的头,把她的头发拽得乱七八糟,头饰散满地下,我趁机把明月簪收拢在袖子里。
“居然藏到里面去了,不好意思,把你的头发弄散才能赶走它。”我看着太后的鸡窝头,强忍着笑意。
偷簪(4)
“那我的脸有没有被蜇。”太后惊魂未定双手合在脸上,小心触摸。
“没有没有,幸好赶走了蜜蜂,母后的脸还是很光滑呢,比鸡蛋还光滑。”我乱吹捧,呵呵比没剥壳的鸡蛋光滑。
“鸡蛋?”太后有些喜悦,不过又疑惑,“怎么突然有蜜蜂?”
我笑嘻嘻:“太后香嘛,我刚才就闻到你身上有一阵浓郁的花香,我是蜜蜂我都要往你头上跑。”
“你嘴巴怎么突然甜了?”
“尊老爱幼是美德。”既然簪子到手了,我又开始肆无忌惮气老妖婆,要知道能气她的机会不多了,我要抓紧时间呢。
太后气得脸白:“哼,我就说你怎可能嘴甜,原来是拐弯抹角骂我。”
“不敢,儿臣先告退。”我得意敛袖行礼。
“给我滚!”太后这回对我毫不客气。
滚就滚,我大摇大摆走出去。
“等等,给我回来。”太后突然出声阻止我。
我疑惑回头,看到一个女官不知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她半眯凤眸,阴阴沉沉打量我,眼里是习惯的算计,这老妖婆又想算计什么?
“皇后你留下,哀家刚才受到皇上邀请参加今晚待选仕女的晚宴,你陪哀家一起去。”
我怒气上涌,想也不想拒绝:“不,太后,我身体不适,不想去。”
太后得意昂起头,嘲弄瞥我:“身体不适,还是心里不适。哀家不管你哪里不适,你今晚务必陪我去,就算抬也要抬你去。”
我心里堵得慌,我是打算离开,之所以选择在选妃前离开,为的就是不想看到伤心的场面。老妖婆又逼着我去面对这些,我是说不出的厌烦。
这个老妖婆还真是多管闲事,白夕煌选妃关她屁事,她怎么就不害怕白夕煌立妃,与世家大族连成一片。
白夕煌选妃于她而言,并无好处,然而立妃就是她提出来,并殷勤一力促成,怎么看怎么奇怪。无事献殷勤,肯定藏有阴谋。
如果说是为了打击我和白夕煌的感情,如此费尽心机,似乎并不值得。
我突然感到心惊。
波涛汹涌的晚宴(1)
我心惊,太后绝对不是那种无事找事做的人,她的每一步都藏着目的,而现在她又是想干什么。
一直以来,我和白夕煌只沉浸于立妃的矛盾中,根本没有去想过太后步步为营的目的。现在想来,这一切都不对劲。
我笑:“既然母后那么坚决要我去,我当然要去看看,免得母后一番苦心落空。”
我当然要去,这场晚宴绝对藏着一个大阴谋。
不过对我们不利的是,到了现在,我还没有发现丝毫蛛丝马迹。
“哀家绝对会让你们体会到我的苦心。”老妖婆嘴角扯起诡异的笑,一副志在必得的口吻。
我越发心惊。
…………………………………………………………………………
晚宴办得极其奢华,璀璨的宫灯挂满大殿,明烛高烧,丝竹管弦奏着优雅的宫廷音乐。
当我步入大殿时,正中央的矮几后,白夕煌一身华贵的金龙穿云长袍,头戴珠玉金冠,在灯光下俊颜越发显得英气潇洒,他手执金杯,嘴边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太后也是一脸笑意坐在旁边,当看到我时,她的笑意更浓。
举目望去,到处是姹紫嫣红的美人,到处是酒香四溢,侍女捧着金盏来回斟酒,莺声燕语回旋在大殿里,衬着浓浓的夜色,奢靡如梦。
我的出现使得大殿里有一刹那的寂静,白夕煌嘴边的笑容僵住,那些打扮得如花似玉的美人都回头诧异看我,一双双美眸里含着敌视、轻蔑,和看好戏的嘲弄。
不对,他们的表情不该是这样,我心下生出强烈的不安。
“颜儿,你怎么来了?”白夕煌奇怪看着我,他并不知道我会出现?太后难道没告诉他我会来吗?
“母后叫我陪她来。”我看向太后。
下午时她让我回宫打扮后,再回慈宁宫陪她一起来,而我按时到达慈宁宫后,却被告知太后已经去参加宴会,我只好匆匆赶来。
波涛汹涌的晚宴(2)
下午时她让我回宫打扮后,再回慈宁宫陪她一起来,而我按时到达慈宁宫后,却被告知太后已经去参加宴会,我只好匆匆赶来。
太后吃了一惊:“颜儿,哀家什么时候叫你陪哀家来。哀家知道你讨厌看到皇上立妃,所以体谅到你的心情,也没有想过要带你来,免得大家都尴尬。你怎么突然跑来了?”
大殿立即响起一阵女人的笑声,那些千金们得意用眼角瞟我,个个笑弯了腰。
我脸上火辣辣的热,尴尬站在大殿口,进退不得。
没想到太后会突然矢口否认,弄得我好像个无理取闹的妒妇,故意撒谎来搅场宴会。
可是太后的话我也无法反驳,因为我并不是陪着她一起进来,正好让她找到借口诬陷我,原来她故意不等我,就是想让我当众出丑。
白夕煌皱紧眉:“好了,来了就坐下吧。”
我赶忙走到他身边坐下,心中疑窦丛生。
“你怎么突然来了,你不是不想看到我选妃吗?看到她们你心里面又不舒服,何必过来弄得不开心。”白夕煌疑惑低声问我,口气中有淡淡的怪责。
我心里生出一丝委屈,看到她们我确实心里难受。
可是太后的举动,让我觉得今晚的晚宴不对劲,所以强忍着不自在,巴巴跑过来想揭穿太后的阴谋,没想到反而中计,弄得如此尴尬,还被白夕煌责怪。
“不是这样的,确实是太后今天叫我陪她过来。”我咬紧牙细声说明。
“那为什么宴会开始那么久你才来,太后早早就过来了。颜儿,来了就算了吧,我知道你心里委屈,你还是不甘心看着我立妃,不过今晚很重要,来的都是大秦的权贵女儿,你不要再胡闹好吗?”白夕煌口吻变严肃。
我错愕抬头看着白夕煌,他居然以为我心生不忿来闹场,我是那种人吗?我既然已经决定离开,我就不会纠缠不清。
我心不可抑止抽痛下,手心紧紧攥着生痛,为他的不信任难过,他竟然这样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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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更新完了,飘走~~
波涛汹涌的晚宴(3)
也会我该离开大殿,既不用看到那些让我难过的女人,也不用忍受白夕煌的不信任。
可是我放心不下,白夕煌他并不知道太后的阴谋,而我也是仅仅在猜测中,在没有任何线索前,我无法向他说明原因。
“我会安安静静坐在这里,不阻扰你选妃,你喜欢选谁也没关系,我不会让你难堪的,你放心吧。”
我百般难受侧过头去,抖着手拿起案几上的酒杯,狠狠灌了一杯,火辣辣的酒滑过喉咙,灼烧着我的心,然而血液里却有种冰冷蔓延开去。
是痛,是心痛。
白夕煌叹息,夺过我的酒杯,放下来。
“颜儿,我不是怪你,你别放在心上。”
你不怪我,可是你怀疑我,我难过的是你对我的怀疑。
原来我们之间的信任感那么微薄,不堪一击,怪不得太后会这样设计我,因为她紧紧抓住我俩之间的薄弱点。
我苦笑:“我其实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你放心,我就是觉得心闷,来看一看。”
白夕煌沉默看我良久,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转回头去。
我安静坐在那里,一声不吭看着宴会里的歌舞。
其实我就是个被忽略在角落的角色,整个大殿热闹非凡,小姐们互相逗着趣争相吸引白夕煌的注意,根本没有人理会我。
我是皇后,却连下面的千金小姐都用鄙夷和怜悯的目光看我。
失神间忽然听到一把宛若黄莺出谷的清脆少女声,把我注意力拉回来。
我寻声望去,见到下面的千金小姐中有一位眼神儿特别犀利的女子正笑着打量我。
“皇后为什么整个宴会里一言不发,莫非是看不起我们这些女子。我可记得上次赏花宴上,娘娘说我们这些女人没有一个有资格当皇上的妃子,所以不必选,皇后娘娘的口气真不小,可把我们这些待选的女孩子给吓坏了,就怕入了宫,惹得娘娘不高兴,把我们治罪了,那岂不是大罪。”
波涛汹涌的晚宴(4)
她一番绵里藏针的俏皮话,引得一众千金娇笑连连。
“哈哈,苏悦姐姐,你这样开皇后的玩笑,惹恼皇后怎么办?”有女孩子娇声附和。
我被她的话堵得难受,这样当众撂我面子,这个女人太嚣张,我想狠狠教训她,偏偏我又答应白夕煌不闹场,只能忍气吞声。
“看,皇后娘娘不高兴了,苏悦姐姐你可大罪咯,呵呵。”
那名叫苏悦的女子脸上没有半分彷徨,淡定环视全场一眼,挑衅瞟我:“皇后认为我们这些女人没资格当妃子,想必皇后必定才艺双全,可我们也不差,各位姐妹,如果我们在才艺上比不上皇后,我们怎样有资格进宫,不如我们和皇后来场比赛,证明下我们有没有资格。”
苏悦的提议得到齐声响应。
我气恼,这个苏悦太过分了,我沉默她更得寸进尺,说什么比赛,不就是想让我一再出丑。
白夕煌眉头拧成一团,刚想替我拒绝,太后已经抢声说:“这个比赛有意思,哀家赞成,你们将来都会和皇后成为姐妹,可不能让皇后瞧不起你们,姐妹之间最重要是和乐融融,咱们就通过比赛增进了解,促进皇后和大家的感情,以后后宫才会热闹。”
太后发了话,白夕煌再拒绝就显得气度窄,他转头为难看我,我也怔怔回望他。
我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为了顾全白夕煌的面子,明明知道前面是陷阱,我也跳下去。
我低声:“你想我怎么做,是要努力打败她们,还是让她们打败我。”
“只是游戏而已,不要太认真,你就随便应付一下吧。”白夕煌握握我的手,低低劝慰。
我的心却沉了下去,我随便应付,结果当然会是全面落败,那么她们就可以借机嘲笑我,嘲笑我空口说大话,嘲笑我无知愚蠢,嘲笑我飞扬跋扈。
我攥紧手心,心里剧烈挣扎。
可是我都要离开了,何必再为难白夕煌.
波涛汹涌的晚宴(5)
以后也见不到她们,被她们嘲笑一番又何妨,就当我为白夕煌做的最后一件事吧。
“好。”我轻轻吐出这个字,心痛了下,却渐渐变麻木。
比赛的内容是琴棋书画等内容。
苏悦选出四个在这方面厉害的女子和我比赛。
四场比赛下来,我不出意料全输了,每当输掉一场,周围就响起千金小姐们得意的哄笑声,随着输的场次越来越多,哄笑声也越来越大。
我在笑声里沉默,机械应付着比赛。
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个舞台上的小丑,所有人用恶意的目光刺着我,而我只能默默承受着孤立无援的凄凉。
我在众女恶意的笑声中脚步虚浮走回白夕煌身边,我浑身无力跌坐在椅子上。
白夕煌担忧搂住我的腰,眼里有不忍之色:“对不起,颜儿,委屈你了。”
我瑟缩着肩膀,躲开他的手臂,他的手立即僵在半空。
“白夕煌,你知不知道对不起这个词才是最伤人,我希望你永远也不要对我说对不起。”
一个人说出对不起,说明他已经做了伤害对方的事,轻轻一句对不起能补偿伤害吗?为什么不去做更实际的弥补,而不是用一句没有意义的对不起敷衍。
那苏悦挑着眼眉儿,打趣道:“皇后曾经说我们没有资格当妃子,今天我们算领教了皇后的‘多才多艺’,原来这样就是才艺双全,按这种标准,咱们这屋子里都是才女了,大家说是不是啊。”
“我们可不敢像皇后那样夸耀自己,免得被人揭穿了颜面全没了,岂不是叫人笑死了,哈哈。”
我脸发白,听着场下那些尖酸刻薄的讽刺话,浑身冰冷,连嘴唇也颤抖起来。
太后突然Сhā话:“好了,不过是一个游戏,皇后也是承让你们,一会儿还有异族人表现杂技,你们先去更衣再回来吧。”
太后率先笑容满脸站起来,目光又不经意瞥过我,才满意离去。
波涛汹涌的晚宴(6)
太后突然Сhā话:“好了,不过是一个游戏,皇后也是承让你们,一会儿还有异族人表现杂技,你们先去更衣再回来吧。”
太后率先笑容满脸站起来,目光又不经意瞥过我,才满意离去。
大殿里的小姐陆陆续续和自己的丫鬟老妈子去更衣了。
我拖着僵硬的身子站起来,白夕煌手掌搭在我的臂弯里,沉甸甸的力度阻止住我离去,霸道的同时有着轻微的犹豫。
“颜儿,你今晚不该来这里,你看你弄得自己多难受。”
“我难受有什么要紧,重要的是带给了大家欢笑,你看看你将来的妃子们笑得多开心,原本她们还会担忧和我硬碰硬,不过像我这样的废材根本就不是她们对手,只能沦为笑柄。”
“颜儿,你又在说赌气的话。”
“难道受了委屈,我连赌气的权力都没有。”我推开他,不想留在这个压抑的地方,“我出去走走,舒缓下心情,你不要跟着我。”
我疲倦走出大殿,慢慢往庭院里走,这个宫殿很大,亭台水榭,假山高树,就像一个大大的公园,我沿着石子路浑浑噩噩往前走,也不知该走到哪里去。
转过一个假山,我差点撞上了一个人,借着微弱的月光,我看清楚这个人的脸,正是刚才和我比赛画画的一个叫白弱柳的女孩子。
人如其名,白弱柳长得就是一副弱柳扶风的娇滴滴模样,容颜娇艳柔软,是那种令人一看就心生怜惜的女子。
可是刚才在大殿上那个娇怯害羞的女孩子,就是眼前这个嘴边噙着诡异笑容的女孩吗?简直就是另一个人。
她眼里没有一丝柔弱,放肆打量着我,就像我是一只待宰的肥羊。
“你在这里干什么?”我警惕眯起眼,厉声问她。
那白弱柳懒洋洋笑,毫不把我放在眼里:“等你,至于干什么,你一会儿就知道。”
她侧起头,好像在仔细听什么,然后诡异一笑:“来了。”
波涛汹涌的晚宴(7)
她侧起头,好像在仔细听什么,然后诡异一笑:“来了。”
我听到不远处正有嘻嘻闹闹的女人声音靠近,来了?什么来了?眼前这个女人到底怀有什么目的,她想干什么?
还没等我理出个思路,眼前的白弱柳做出了让我口呆目瞪的诡异事。
“啪啪啪”只见她毫不怜惜狠狠掌掴自己巴掌,两掌下起半张脸都肿起来了,她边刮自己边痛苦哀求:“皇后娘娘,我知错了,我不该在殿上赢你,求求你放了我吧!娘娘,求求你,啊,娘娘不要推我入水,我不会游水。”
说完,往后一退,掉落池塘,猛得扑腾。
“啊……救命……救救我……”
我突然明白她这是要栽赃嫁祸给我,我想起太后别有意味的笑容,她知道今晚会有事发生,或者这一切根本就是她一手策划。
“王朝颜,你好狠毒,你居然妒忌弱柳妹妹赢了你,折磨她还要把她推下水害她。”一声怒吼从后面传来。
我回头看,苏悦正和几个大臣女儿走这边来,她神色愤怒,一双眼像凸了出来般可怕,旁边的女孩子惊恐看着在水中挣扎的白弱柳,顿时气愤填膺,用杀人似的眼光看着我。
我疑惑,刚才的白弱柳明显是在做戏,而眼前这几个女人神情却不像假装。
难道白弱柳这场戏演的是给苏悦她们看,她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引起她们对我的忌恨,这于她而言有什么好处?
不应该是这样简单,应该还有更可怕的目的。
“扑通”苏悦居然是个练家子,她跳入水里很快把白弱柳救了上来。
“白弱柳,你在搞什么鬼,自己掌掴自己,还故意掉进池里,现在还想装晕过去。”这白弱柳刚才根本没喝进几口水,现在却双眼紧闭,痛苦挣扎,明显又是在演戏。
我怒气上涌,抓住她的手,想往她脉门上按,被我制住命脉,看她还装不装。
苏悦却一掌将我推开,凶狠把我压在地上,拽住我的头发猛扯。
波涛汹涌的晚宴(8)
苏悦却一掌将我推开,凶狠把我压在地上,拽住我的头发猛扯。
“贱人,弱柳妹妹没死,你还想加害她。早就听说你妒忌成性,心肠歹毒。居然还写信恐吓我们,说进宫后要把我们往死里折腾,还要陷害我们,要皇上打我们入冷宫。死贱人,这次你落到我苏悦手里,你以为你还能嚣张,我要打死你这个无耻的贱人。”
“苏悦,放开我,白弱柳是在演戏,你被人利用了还不自知。”
我拼命挣扎,没想到这个苏悦不但懂武艺,而且武功还在我之上,她一拳打在我心口上,我觉得心脏都快裂开,痛得说不出话。
“还狡辩,死到临头还想破坏我们姐妹感情,你们几个站在哪里发什么呆,过来打死这个贱人。”
苏悦按着我,其他七八个女孩子一拥而上,拳头、巴掌、踢脚重重落在我身上,我被压住,躲也躲不开,浑身痛得不得了,渐渐觉得浓郁的血腥味从我口鼻中溢出。
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棱辱过,我胸口怒火高烧又无能为力,只能任人宰割。
好痛,身体每一寸肌肤都在叫嚣着痛苦,为什么我还不昏死过去,为什么我要受这种折磨,自从入了宫,我的快乐就日益减少,受到的伤害越来越多,为什么会这样,我做错了什么。
“你们对颜儿干什么?我要杀了你们。”白夕煌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狠绝无比,从天而降。
落在我身上的拳脚没有了,模糊间我睁着肿起的眼睛,看到白夕煌如同地狱修罗,面目狰狞,眼红得骇人。
他拽住那些打我的女子,像扔破布那样毫不留情丢了出去,肉体撞击石子地面的声音,在夜色里格外惊悚。
女孩子恐惧的惨叫声连连响起。
电光火石间,我突然想通了太后的阴谋。
一切都是那么巧合,苏悦她们巧合碰上我和白弱柳,而她们把我往死里打的时候,白夕煌又适时出现。
怎么可能那么巧?
白夕煌的怒气(1)
这一切都是太后精心设计,她故意让苏悦她们看到白弱柳落水的场景,然后愤怒对我出手,把我打得奄奄一息时,又把白夕煌引过来。
白夕煌看到我被折磨成这样子,必定理智全失,打伤那几个千金小姐,甚至把她们杀了。
事情弄到这种田地,那些送女儿入宫的大臣必定心寒,不愿再联姻,甚至倒戈到太后那派。我想太后怎可能对白夕煌选妃那么热心,原来这一切这才是太后真正的目的,可惜我明白得太迟。
“颜儿,你怎样,一定要撑住,我马上抱你去找太医,没事的,别怕。”白夕煌满目惶恐盯着我,脸上尽是悔恨和痛苦。
我想抓住他的手,告诉他太后的阴谋,告诉他不要冲动行事,但我已经痛得说不出话,一着急,立即昏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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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时,似是半夜时分,灯光昏暗,寝宫里静谧无声,只有浅浅的更漏滴响。
精神恢复过来,身体触觉就变得分外敏锐。
锥心之痛从脚上到四肢百骸一起传来,身体没有一处地方不痛,连呼吸也变得分外艰难,一拉扯就是连锁反应,一阵阵抽痛袭来。
我艰难侧过头,隔着垂下的帐帘,我看到白夕煌正靠在床棂边上假寐,我怔怔看着他,思绪飘忽不定,似悲似喜。
这样的情景真熟悉,他守在我床前,等待我在昏迷中醒来,这是我们间难得温馨的场景。
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该多好,醒来了要面对的问题太多,累身累心间渐渐就失去了那种单纯的感觉。
我不想打破这种温馨,慢慢放缓呼吸,连痛也不敢哼一声,只是静静凝视着他。
好久好久。
白夕煌突然睁开眼,我吓了一跳,他怎么毫无预兆的忽然就醒来,我明明没有发出任何响声。
我悄悄闭上眼,假装还在昏迷,就让他多点时间留在我身边吧。
帘子掀开,我感觉白夕煌的手落在我额头,半响微微松气,略带喜悦自言自语:“幸好没发热了,敷了冰毛巾果然有效。”
白夕煌的怒气(2)
帘子掀开,我感觉白夕煌的手落在我额头,半响微微松气,略带喜悦自言自语:“幸好没发热了,敷了冰毛巾果然有效。”
然后又小心翼翼帮我掖好被子。
“刚才在睡梦中总觉得有人在看我,我还以为你醒了,急急醒来,怎知道空欢喜一场,颜儿,你怎么还不醒过来,你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你这样子让我很担心。”
白夕煌捂住我的手,放心脸颊边心痛摩挲。
“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我总是惹你生气,让你一次又一次为我受伤,我不是个合格的夫君,我没有保护好你,没有痛惜你。为了政治上的目的,我甚至牺牲你对我的爱,而你总是那么傻。”
他的声音里有种深刻的悔恨,静谧飘荡在空气中。
“即使被我无情对待,还是一如既往站在我身边,为我挡去所有明枪暗箭。你怎么这么傻。你知道吗?其实我不相信亲情、友情,更不相信什么生死相许的爱情,因为我觉得世间上怎么可能有刻骨铭心的爱,这个世间只有刻骨铭心的恨。”
那个恨字像是从他肺腑中呐喊出来,他嗓音变得如雪花凉薄,苍凉中藏不住极端的痛苦。
“我的心从小就盛满恨意,从我懂事那刻起,我就知道什么叫恨,我恨那个把我生下来,又把我肆意折磨的女人,我恨所有冷眼嘲笑我,把我当乞丐对待的人。那种恨随着成长日益加深,从没有人教过我怎么去爱人,当我想爱时,我已经不懂得怎样爱人。”
白夕煌停顿下来,显得格外茫然。
“以前和你一起吃麻花饼时,我曾经对你说过,我小时候无比渴望吃这种普通的饼,为了得到一块饼的奖赏,我甚至杀了七个人,最终我还是没有拿到那块麻花饼,并被浸入万蛇水牢惩戒。你并不相信我,是啊,谁会相信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帝,也会有那么龌龊卑劣的过去。”
他轻哼一声,话中浓浓的自嘲味道十足。
白夕煌的怒气(3)
他轻哼一声,话中自嘲味道十足。
“可我所说的那些都是真实存在的事,谁会知道如今掌握着万千人生杀大权的白夕煌,曾经不过是个比乞丐还卑贱的杀手,在残酷的杀戮夹缝中长大,又用杀戮去换取微薄的生存机会,他不过是个手上沾满鲜血的杀人机器,他从来都不是在皇宫里备受宠爱长大的皇子。”
“叫他这样一个早就扭曲了灵魂的人,怎么去爱人,他只懂得杀人,只懂得不择手段向上爬,他的感情里只有猜忌、利用、控制、占有,你怎么会爱上这么龌龊的男人,他根本配不起你,你是天上无暇的明月,他只是泥潭里挣扎的毒蛇。”
“你们是云泥之别,你会被他拉入泥潭里永远不得翻身,你会后悔吗?你如果知道他过去是这样低贱的人,一定会很后悔吧。所以颜儿,我永远都不会让你知道这一切,这个世界所有人的鄙夷我都可以忍受,只有你不可以,如果你鄙视我,我会觉得万箭穿心。”
“即使是这么龌龊的男人,他也渴望能得到你的爱,这会是奢求吗?你还愿意给他一个机会吗?”
我愿意,我在心底拼命呐喊,却不敢说出声,眼泪在眼眶里打滚,我一直强忍着没有流下来。
白夕煌他并不知道我醒着,所以才有勇气说出内心的黑暗。
像他这样高傲的男人,最难容忍别人看到他悲惨落魄的一面,更何况是在心爱的人面前,他想在我心中保持一个美好的形象。
如果我睁开眼,我就是最残忍的侩子手,把他的自尊凌迟。
可是我真的好心痛,心痛白夕煌,他的过去竟然是这样悲哀,他恨不把他当人的母亲,身边的人也肆意欺凌他,他生存的环境没有最残酷,只有更残酷。
因为小时候经历令他失去了爱人的能力,造就他今日冷酷狡诈的性格。
这些都不是他的错,在那样残酷的环境下他不变强大,比别人更阴险冷血,也许今天我就无法看到白夕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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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今天都有事,更新慢了,刚闲下来,赶快码字
白夕煌的怒气(4)
他不过是个命运的弃子,但他不甘于命运,一路反抗,靠着血汗智谋登上高峰。
这样的男人,我又怎会瞧不起他,又怎会认为他龌龊低贱。
听了他的剖白,我胸口酸涩难当,只想自己能穿越到小时候他身边,陪他度过一次次腥风血雨,当他难过、脆弱时,把他抱在怀里安慰。
鼓励他不要放弃,因为风雨后会有阳光,他不会一直痛苦下去。
“嗯……水……”我故作模模糊糊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握着我的手僵了僵,静止一秒后,响起白夕煌惊喜的叫声。
“颜儿,颜儿,你醒了,真好,你终于醒过来,你等着,我马上去拿水给你。”
白夕煌放开我的手,手忙脚乱冲到桌子上倒水,茶壶都差点被兴奋过度的他摔坏了。
他很温柔拿来靠枕,小心扶着我靠在上面。
我挪一挪身体,立即像散架似的酸痛,我靠,那几个真的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
怎么折腾人的功夫比狱卒还厉害,女人要暴力起来真比男人可怕,所谓的蛇蝎心肠大概就是这样。
白夕煌扶着我喝水,我不经意一瞥,发现他脸上残留着泪痕。
我错愕,他刚才哭过吗?刚才听他说起自己小时候的事,都是用一种极端淡漠的口气,我以为他对那时的事已经没有太大的感觉。
没想到他居然哭了,这说明他面对过去的一切仍觉得痛苦。
他如果还能哭,那他的心里还是保持着一丝纯良,其实口上表现得满不在乎,心里越是放不下。
他对小时候所遭受的悲苦不只是一种恨意,他心底始终在渴望着母亲疼爱,生活得像一个普通的孩子一样,幸福地长大,然后去爱人,只不过命运没有给他机会而已。
白夕煌见我怔怔看他,他反应过来,慌忙调转身去整理自己,再面对我时,那隐藏着悲伤的泪痕好像只是错觉,他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意。
白夕煌的怒气(5)
既然他不想让我看到,我也不忍揭穿他,所以故作不知道。
“颜儿,你昏迷了一天一夜了,很饿吧,先吃点粥水,你看你整个人都瘦了。”白夕煌心痛揉揉我的脸蛋。
“不是吧,我瘦了?”我喜悦摸了一把脸。
挨了苏悦她们一顿打,唯一这个瘦了的事实,让我受伤的心灵得到了一点安慰。
自从进宫后,好吃好住,心宽体胖,我是肥了不少,前段时间吐血伤神本来体重又降了些,还没等我开心过来,景雁的十全大补汤让我的体重又可悲的创造历史新高。
看到我的反常,白夕煌不免担忧:“你不是被她们打傻了吧,怎么听到瘦了你这么兴奋。”
我白他一眼:“你知道什么,肥胖是女人的天敌,瘦是一件可歌可泣的事,前段时间我才瘦了点,喝了一大堆补汤,又胖了,忒悲惨,这回我要吸取教训,不喝汤了。”
“肥胖是女人的天敌?这是哪个混账家伙说的,要我说胖胖白白的女孩子才可爱,颜儿,其实你胖的时候最漂亮了,所以今次也要好好的吃东西,吃多点补品,那样才会漂亮起来。”
我斜眼看着白夕煌既担忧又带着讨好的表情。
难道他以为我没有审美观,大秦崇尚窈窕淑女,看那些待选的妃子,哪个不是柳腰瓜子脸,个个轻盈如赵飞燕。
胖点漂亮?想哄我吃多点东西补身子,也得找点有底气的借口。
不过他的心意还是值得赞扬的。
“我只是挨了打,皮外伤,没受内伤,不用补。我是大夫,你得听权威的话,本权威告诉你,这补品不能乱补,吃多了五脏六腑累积热毒,会流鼻血的。我已经决定药物调理身体,多吃点清淡的东西,减肥又养颜。”我振振有辞糊弄他。
“真的?”白夕煌半信半疑。
我拍心口保证:“难道我的身体我自己也不当一回事吗?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一向爱惜得很。”
白夕煌的怒气(6)
白夕煌招来景雁,叫她准备好新鲜的白果粥,景雁看到我醒过来,甚是欢喜,急急忙去御膳房准备粥。
“白夕煌,那天的宴会其实是太后一手策划的,我们都中计了。她根本从头到尾都不想你选妃,所以策划出一场戏。她故意安排白弱柳在我面前掌掴自己、并跳下水,让苏悦她们看到落水的场景。”
“使我无法摆脱嫌疑,苏悦她们看不过眼,必定对我下毒手,在这场闹剧的Gao潮,又把你引过来,让你怒不可遏,出手伤了苏悦他们,引起你和联姻世家的矛盾。”
我不知道白夕煌清楚事情的前一后果没有,所以向他说明。
白夕煌眼底寒光流淌,脸色阴沉到极点。
“后来我觉得不对劲,把整件事分析后,才知到是太后的阴谋。”
他明白就好,也不知道亡羊补牢来不来得及?
“那苏悦她们被你出手伤了,她们的父母必定心里存疙瘩,你去赔礼道歉吗?”我问。
如果还想留住那些世家大臣的心,白夕煌必定要加倍诚恳道歉,才能消了他们的疙瘩,否则就真中了太后的诡计。
“好了,这事你别管那么多,我已经处理妥当,你现在只需要安安静静好好养伤。”白夕煌似乎不想多说。
不过既然他明白是太后的阴谋,自然知道怎样去挽回那些世家的心,毕竟这场联姻对他至关重要,他比谁都清楚这个事实,当然不会让太后得逞。
这哪里需要我操心呢?
“娘娘,你的白果粥来了。”景雁掀起帘子进来,走到我床前,眼睛红肿,又是高兴又是担忧。
我对她笑笑:“我没什么事了?过得两天又能重出江湖。”
景雁却没有笑,反而眼圈更红了:“娘娘,你总是受伤,我现在整天提心吊胆,就怕你高高兴兴出去,却被人抬着回来,你都不知我看到你时多难受。”
我感激拉起她的手:“你别哭,你一哭我就浑身更痛,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我一定会健健康康出现在你面前,好不好?”
白夕煌的怒气(7)
我感激拉起她的手,心痛说:“你别哭,你一哭我就身体更痛,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我一定会健健康康出现在你面前。”
“好,我不哭。”景雁赶快擦擦眼睛,重新扯出一抹笑容,“我喂你吃粥吧!”
“让我来。”白夕煌想拿过粥要喂我。
景雁飞快躲开手,眼角也不看白夕煌一下,冷冷说:“我侍候惯了娘娘,了解她的脾性,知道怎样让她最舒服,您是皇上九五至尊,自然不懂得体贴女人,烫着她事小,伤到她事大,喂粥就不劳您费心。”
一番夹枪带棒的话,毫不留情指责白夕煌三番四次让我受伤。
让白夕煌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脸色也变得讪讪。
我口呆目瞪看着眼前天神般的景雁,她连白夕煌也敢当着他的脸指责。
景雁太帅了!
尤其她这份心意最让我感动,连白夕煌也敢得罪,只为我抱打不平,所谓患难见真情,这是多么难得的友情,我感到很幸福。
“景雁你好帅,谢谢你。”我由衷感谢。
“没什么,我只是心疼你。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自然要加倍对你好。但是有些人啊,你对他再好,他也不懂得感激。”
没想到景雁发起威来,嘴巴比刀子还厉害,我看到白夕煌脸黑了,表情十分尴尬。
我赶忙打圆场:“好了好了,知道你对我最好了。白夕煌,你不要怪景雁,她平时不是这样的,今天看我受伤,言语间难免有些尖锐。”
白夕煌毕竟是帝皇,被一个侍女这样讥讽,面子尽失,我真不敢保证他不会生气,但是我坚决要维护景雁。
白夕煌看景雁一眼,脸色稍霁。
“我明白,她说得也没错,颜儿,我以前确实对你不够好,以后我会好好补偿你。”他含笑摸摸我的头,眼里带着无比的真诚和光彩。
我一时恍惚,我们还有以后吗?
不过现在幸福的时候,就不该去想那些伤心事,享受现在,将来自有将来的打算。
白夕煌的怒气(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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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稍微好些,我不想闷在屋子里,但大家一致反对。
我以权威的姿态告诉白夕煌,病人的心情好坏对伤病的痊愈至关重要,多点出去呼吸新鲜空气可以加快痊愈,本来极力反对的白夕煌,立即投降,乖乖把我抱出去庭院中晒太阳。
突然觉得医生这职业好强大。
想要糊弄人,只要摆出我是医生你难道比我还专业的姿态,一般人还真是无法反抗。
我得意洋洋躺在白夕煌的怀抱里。
阳光淡淡,微风轻浅,真舒服。
自从我这次受伤后,白夕煌对我关怀无微不至,捧在手里怕碎,含在嘴里怕化,我想古代帝皇最宠爱的妃子待遇也比不上我吧。
我明白一是因为他是真爱我,二多少因我受伤愧疚,想要补偿我吧。
而我是无所谓,无论是什么原因,只要快乐就好,在该幸福时幸福,在该放手时放手。
“来,吃一颗葡萄。”白夕煌把紫黑的皮剥了,露出淡青剔透的葡萄肉,递到我嘴边。
我张开嘴,吧唧一下就吞了下去,嫩滑多汁,香甜透心。
我享受半眯眼睛:“不错不错,总算挑到个超甜的,爱妃干得好,再来一个。”
“你好像称呼错了吧,你才是爱妃,我是夫君大人。”白夕煌薄薄的唇泛起笑意,听话的又剥了个送入我嘴里。
“病人最大,本权威告诉你,你想病人早日康复,那就得事事顺着她心意,让她高兴,她一高兴身体里面的免疫细胞军团就会振奋起来,咿咿呀呀把所有病细胞杀死,那么病就好了。当然专业术语和你说你也不懂,总之就是一切听我指挥。”
白夕煌想了想,道:“你的意思是你叫我向东我就不能向西,你要我往南我就不能去北。”
我赞赏拍拍他肩膀:“不错,你悟性挺高,懂得举一反三了。”
白夕煌的怒气(9)
“唉,古书说得不错,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你真的很难养呢,嘴巴挑,脾气怪,鬼点子多,一点也不温柔体贴,还瘦,毛病那么多,这可怎么办,我以后的日子岂不是难过得要死?”白夕煌很是无奈。
居然敢嫌弃本小姐。
我斜睨着他,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一个爱臭美的骚包也敢挑我的毛病?世界上最郁闷的是就是被一个浑身是毛病的家伙挑毛病,这还有没有天理啊,我好委屈好委屈哦~~~~~”
“哈哈,颜儿,你说话总是那么有意思,和你在一起呆着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我神秘兮兮道:“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好像很神秘?”白夕煌也很配合凑过耳朵。
我自豪昂起头:“那是当然,老实告诉你,我不止在医学界颇负盛名,我在幽默界也是有一定地位的哦,记住不要外传,千万不要外传啊!!!否则我会很害羞,人家是很低调的人啦!”
我假装含羞答答低下头。
白夕煌呆滞了,傻傻看着我,半响才醒悟过来,笑得差点岔气。
“哈哈,颜儿,你说话不止有意思,简直就是超级逗人。嗯哼,我终于也悟到世界上最郁闷的事是什么,那就是被一个更骚包的人说自己是骚包。”
我哀伤感叹:“我那是幽默感好不好,唉,天才的思维不是你这些凡人能理解,我明白了,像我这样的天才都是孤独而明媚忧伤的,唉~~~~”
“哈哈哈……”白夕煌笑抽了,差点把我摔到地上。
我自己也忍不住好笑,这样简单的快乐真好,如果能永远都看到他笑得这么开怀就好了。
剩下的时间里,我就尽力让他开心点吧。
“皇后,救命啊!”
一群上了年纪的老人家从庭院北门那边涌了进来,一边嘴中呼喊着,一边冲开拦阻的侍卫,向着我这边冲过来。
我奇怪,这群老人家锦衣华服,有些是朝中大臣,其他的我则没见过,怎么连帖子也不拜,突然闯进我宫里来求我。
白夕煌的怒气(10)
我奇怪,这群老人家锦衣华服,有些是朝中大臣,其他的我则没见过,怎么连帖子也不拜,突然闯进我宫里来求我。
难道我是太医的身份泄露了,他们找我治病,不可能,他们哪有那个胆子来找皇后看病,而且要来也不可能一群来,太夸张了。
“把他们拖出去,再敢来生事,就直接杖毙。”白夕煌寒声怒喝,话语里没有一分留情。
侍卫一得令,立即连拖带拽把这群老人家往外赶,一群人跌跌撞撞被推向外面。
“皇上,饶命啊,我们只是想求皇上网开一面。”
那群老人家有些跪在地上,有些高声呼喊,情形甚是凄凉,哀声连天。
白夕煌连看也不看,转头对我温柔笑笑,不复刚才的冷酷:“好了,太阳也晒够了,你要好好在床上休息,我们回去吧。”
说完抱起我,穿过花园,往内殿里走。
我不明所以,这些人到底为什么来找我,而白夕煌却毫不留情赶他们走,而且白夕煌明显是熟知内情,却不想让我知道。
我侧头往那边看,见那些老人家一脸凄凉,似是有莫大的冤情。
越想越不对劲,我急忙喊白夕煌停下来。
“白夕煌,到底是怎么回事,既然他们来见我,我什么都不问就离开,也太不像样,而且他们都一把年纪,这样又求又跪,叫我怎忍心。”
白夕煌却没有停下,径直走上抄手游廊。
“哼,别理会他们,他们家人犯了事,哀求我不行,就把主意打到你身上,想你大发慈悲饶了他们的家人,你还有伤在身,不要理这些事。”
“皇上,既然皇后想向他们问话,皇上就看在皇后面子上,给他们一次机会。”左相冯邺出现在庭院中,神色严肃,举手挡住那些侍卫。
白夕煌沉下脸:“朕明明吩咐过不准他们进来骚扰皇后,我还以为谁那么大胆敢放他们进来,原来是左相,现在连朕的命令也不听了?”
白夕煌的怒气(11)
冯邺跪下。
“臣对陛下的忠心天地可鉴,不过这次皇上惩戒待选小姐,太过狠绝,这些都是对皇上忠心的臣子,皇上这样不留情面,岂不是让大家心寒,皇上请三思。”
白夕煌冷笑:“你质疑我的做法?她们既然敢伤害颜儿,就有胆子承受后果。”
我听出了点眉目,难道这些老人家是苏悦她们的父亲,他们闯入宫中哀求白夕煌,是因为他惩罚她们伤害我。
我真的没想到白夕煌会为我惩罚她们。
心乱如麻,既有错愕,也有喜悦,同时更有担忧。
“白夕煌你怎么惩罚苏悦她们?”虽然我也恨那些把我打成猪头的女人,不过怎么说她们也是被太后利用,小小惩戒就足以泄愤了。
白夕煌明显不想说:“你管那么多干嘛,反正她们受到应有的惩罚。”
“应有的惩罚?”冯邺叹气,“皇上,她们伤了皇后,自然是有罪,但是她们已经被折断双手,这种惩罚已经很重,皇上为什么还非要置她们于死地?”
我惊愕瞪大眼,什么?白夕煌竟然把她们的手折断了。
我抖着嘴唇:“白夕煌,你把她们的手折断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们哪个手打了你,我就把她们哪个手折断,没把她们双手直接砍掉,我已经算格外开恩,他们应该要感激。”
白夕煌玄黑的凤眸微微眯起,嘴角轻翘,云淡风轻的语气,却说着最残酷的话。
“你疯了吗?你知道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吗?”我直直盯着白夕煌,思绪越发混乱,胸口因为情绪激动而起伏不定。
白夕煌是个聪明而且懂得审时度势的人,这一点我能肯定。
所以以我对他的了解,我觉得虽然他会为我的伤心痛,但他明白苏悦她们是被太后利用,若不想太后阴谋得逞,他必然会想办法去弥补受伤的苏悦她们,以及抚慰他们的家人,当所有事没发生过,继续联姻。
白夕煌的怒气(12)
毕竟联姻是块到嘴的大肥肉,白夕煌无论如何都会吃下去,这是他能轻易壮大势力的一次绝好机会。
没想到白夕煌却把这次绝好机会挥之地上。
折断双手惩罚她们为我报仇,这种感情用事的行为居然发生在他身上,他明明知道这样做的严重后果,但他还是做了。
这种行为在政客眼里只能算是十足的愚蠢。
他这种明显护短的举动,不但把有心辅助他的世家推得远远,还把他们推给了太后。
如果我不是喜欢他的人,我也会觉得他的做法太幼稚太愚。
为了为一个女人报仇,生生放弃了笼络世家的好机会,这不是大傻瓜吗?
可是,为什么我却很想为这个大傻瓜哭。
“我当然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可是我看到她们把你打得奄奄一息,我就无法控制我自己的怒气,我恨不得把她们杀掉,再一个个丢去喂狼,我无法原谅她们敢这样把你往死里欺负,即使现在我也从来没有后悔折断她们的手,敢伤害我爱的人,我就要让她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白夕煌狠绝的话从牙缝里挤出来。
顾全大局的冯邺尽力劝告白夕煌。
“皇上,臣知道你心痛皇后娘娘,但是凡事有个度,你这样肆意惩罚待选秀女,会落下残暴的名声,现在正是收拢人心之际,你的做法太过意气用事,老臣实在看不过眼。”
我拉住白夕煌的手,心里的感情如同潮水把我淹没,这大概是白夕煌做过最愚蠢的事吧,而这件愚蠢的事,却是为了我。
我很感动,难以言语的感动。
“白夕煌,放了她们吧!如果你是想为我报仇,这样就很足够了,相信她们也受到了该有的惩罚,何况她们只是被太后利用,罪不至死。报仇对我来说并没有太大意义。”
“我更在意的是你对我的感情,虽然你做了件蠢事,但这件事叫我明白你对我的爱有多深,这是我最高兴的事。如果没有她们,或许我还不知道,原来你那么爱我,可以为了我放弃垂手可得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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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夕煌的怒气(13)
“我更在意的是你对我的感情,虽然你做了件蠢事,但这件事叫我明白你对我的爱有多深,这是我最高兴的事。如果没有她们,或许我还不知道,原来你那么爱我。”
白夕煌轻轻把我搂得更紧密些,眼中的悔意更浓。
“如果我能早点清楚我对你的爱,你就不会受这样的伤害,颜儿,那时看到你被打得奄奄一息,躺在地上连动一下手指都动不了,我从来没感觉到那么恐惧,感觉就像天空塌下来,世界陷入一片黑暗里,我很害怕失去你,那一刻哪怕用我的命来换你的性命,我也毫不犹豫。”
“我以前认为爱情没有什么大不了,你要离开我,我也许会难过一段时间,然后就渐渐能淡忘你。可是我低估你在我心里的影响力,那时看到受伤的你,我恍然明白,我其实无法离开我,失去你,我会痛苦得犹如万箭穿心。”
这是白夕煌对我最深情的一次表白。
除了感动,我能做什么,只想这一刻延续到永恒。
以前他也曾说过爱我,可是我知道他那时的爱并不浓烈,并且夹杂着很多利益关系。
他也并非一定要爱我,对他而言,我只是一个排在权力、野心、利益之后的微薄角色。
当这种爱和他更看重的权力相冲突时,他会宁愿舍弃我。
而现在,他为了我,放弃了笼络世家大族的机会,为我得罪了不少人。
他对我的爱已经达到了一种无私的境界,就像我爱他可以为他牺牲一样,现在他也懂得为我而牺牲。
“白夕煌,谢谢你,有你这些话,我突然觉得这段时间来的痛苦都不再重要,因为有了你的爱,什么苦,我都能承受。这一顿打,挨了得太值得了,我现在倒是想去感谢苏悦她们,她们一定不知道,她们无意中成了我们的红娘。”
擅长察言观色的左相冯邺立即Сhā话:“皇上,既然皇后娘娘都不想计较这件事,就把她们几个女孩子放了吧。”
“
白夕煌的怒气(14)
“相信她们已经知道错了。我们也没必要因此而得罪几个世家,皇上,你心疼娘娘臣理解,但是也不能因此而草菅人命,娘娘想必也不愿看到这样的情景。”冯邺把期盼的目光投向我,希望我助他一臂之力。
“白夕煌,放了她们吧,我可不想自己的夫君是个暴君。你不明白一双手对女孩子意味着什么,她们双手残废,以后就很难嫁人,估计苏悦她们现在已经生不如死,我们何必再落井下石,你已经替我报仇了,一切到此为止吧!”
看来我还得亲自把苏悦她们的手接回来,她们虽可恶,折断手这惩罚未免太重,而且真的因为我得罪她们的家族,我也于心不安。
我并不想拖白夕煌的后腿,不想使他形象变冷酷残暴,更不想让他的臣子抓住这样的把柄,背后说我红颜祸水。
“颜儿,你真的就这样放过她们?”白夕煌仍旧不太乐意。
我突然想到白夕煌说他自小是从杀戮中长大的杀手,估计像他这种以杀戮解决问题的人,个性里的残暴因子是真实存在的。
只不过作为一个还没完全掌握大权的帝王,他很好把天性中的暴戾压抑住。
可是一旦引发他的暴戾本性,只有以杀戮为结束,他的暴戾才能消解。
为了得到一块芝麻饼,他毫不犹豫杀了七个人,这种对人命极其轻贱的思想已经在他心里根深蒂固,他不并认为自己的做法会有什么错误。
对错不是他判断事情的准则,利益才是他判断的标准,他之所以能一直忍耐着太后,忍耐着一切,只是因为他还没有达到可以为所欲为的状态。
我不禁打个冷颤。
突然觉得自己任重而道远,想要把一个自小价值观扭曲、视人命如草芥的魔王,变成一个有着正常是非观念的平常人,真不容易啊!
首先就从这件事开始改造他好了。
“放,一定要放。”我铿锵有力回答。
白夕煌的怒气(15)
“放,一定要放。”我铿锵有力回答。
“但她们把你打伤成这样,你一点也不记恨?”
“呃,其实做人没必要赶尽杀绝吧,人都免不了要犯错,如果犯一错就把他杀掉,这岂不是很冤枉。就比如我自己从小到大犯过的错就不少,要是我得罪的是你,我不知死了多少次,难道你觉得我很该死?”我谆谆诱导,希望以自身来说服他不要太计较别人犯下的错,更不要随随便便杀人。
白夕煌反驳:“无论你得罪我多少次,我都不会杀你。”
“那是因为你喜欢我,才会对我另眼相看,可是如果在我们认识之前,我就得罪了你,你可能就会杀了我。”
“这种假设不成立,你不是好好活着,我们也认识很久,我舍不得杀你的。”
简直无法沟通,这个没想象力的家伙,我觉得很头痛。
“我的意思是如果回到我们认识之前,我是千千万万人中普通一个,你对我没有特别感觉,当然不会手下留情,你想一想,若是你曾经杀过的无辜人里面,我刚好是其中一个,那么就不会有我们的相遇相识相爱,这不是很可悲吗?”
“未来的事谁能料到,也许在你杀人那刹那你就错失了将来获得幸福的机会。人是很奇怪的,你永远都预料不到下一刻会发生的事,前一秒一个对你毫无意义的人,说不定下一秒就会成为你的救命草。”
“所以我想说,白夕煌,不要随便杀人,给别人留有余地,也是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白夕煌无可奈何看我:“好了,我放了她们就是了。没想到我的皇后是这么一个爱说教的女子。”
“人活着最怕没有原则,或许你现在觉得杀人也无所谓,可是当你因为自己的原因失去重要的东西,你才会悔恨,然而失去的不会再重来,失去才知道珍惜或悔改,这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白夕煌,我只是不想你将来后悔。”
身份这东西要好好利用(1)
我也知道白夕煌的固有观念不容易更改,只希望他能理解一点点我的苦心,他小时候已经背负了很多血债,如果再继续下去,他会变成和纣王没有分别的暴君。
“好,我不随便杀人,不过我认为该杀的,我还是会杀。”白夕煌算让了一步。
这算是什么回答?不过还是有点进步,我以后得再接再厉。
我失笑:“希望你认为该杀的标准不要太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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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愈后,我回到太医署,继续我的太医工作,伤了一场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
我找到太医署里最能信任的人崔颢,直接开门见山:“崔颢,我想你帮我一个忙。我有几个手折断的病人还治疗,希望你能陪我去帮忙。”
苏悦她们的手还得趁早治疗,我以皇后的身份去亲自帮她们治手,这种以德报怨的行为,希望能化解她们家族对白夕煌的失望。
“好。”崔颢一如既往不问我为何消失十几天又突然出现。
有时我真的觉得很奇怪,这个人是不是天生就没有好奇心,怎么对一切都兴趣缺缺,除了炼药,他好像就不理世事。
“你的药炼好了吗?”我关心问。
崔颢终于抬起了头,唇边泛起若释重负的笑意,眼睛闪亮亮充满神采。
“虽然失败了很多次,不过今次已经成功了。”
我也替他开心:“真的,那太好了,那你母亲有救了。”他辛苦这么多年,如今就快达成心愿,救回自己重要的人,真好。
“嗯,这次我一定救活她,以后一心一意在她身边尽孝道。”
“那你什么时候走?”虽然舍不得崔颢离开太医署,不过他能早一天救回母亲,这才是最重要的事。
崔颢脸色难得为难起来,他看着我,犹豫问我:“小颜,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当然能,你说吧。”
身份这东西要好好利用(2)
“你知道我们这些医官想请辞回乡,需要经过严格的程序和检查,而我根本等不了那么多时间,你能帮我直接批准我的请辞。”
我震惊张大眼,嗫嚅问:“你知道我的身份?”
崔颢奇怪笑了笑。
“你是皇后娘娘,有谁能随意出入太医署,经常搞失踪也没人敢理,当然你总能找出理由。你的种种行为太过特殊,还有你平日的衣着打扮、器物用品,虽然很低调朴实,不过都是宫制的,结合你日常的一些小漏洞,我猜测你大概是宫里那位从未露面的皇后。”
“皇后受伤,皇上雷霆震怒将待选妃子的手折断的事,闹到大处皆知,而你又在这个关头消失了,现在出现还要去治疗她们折断的手,所以我敢肯定自己的猜测。我希望你能用你的身份帮一帮我,我必定将你的恩情铭记在心。”
崔颢深深向我作揖。
我扶起他,这崔颢怎么也拘礼起来。
“这事算不上什么帮忙,我去做就是了。不过崔颢你知道我是皇后怎么一点都不惊讶,害得我比你还震惊。”
崔颢笑:“即使你是个女皇帝我也不会觉得奇怪,有些人天生就不是池中物,和你接触得愈多,我就越觉得你不简单,一个小小的医官太埋没你的才华。而且你是不是皇后,对我来说没有太大意义,我只当你是太医署相识相知的王朝颜。”
我也感激笑:“谢谢你,我最怕你也把我当皇后而不是王朝颜,有时身份很容易让人疏远。”
我希望我结识的朋友都是以王朝颜的身份,而不是代表着巨大利益的皇后身份。
在这个大秦国最复杂的地方,想拥有朋友太难,所以我分外珍惜自己的友谊。
我想齐韫提出崔颢要走后,齐韫倒是很给面子,立即放行。
而正在向齐韫汇报事情的医监谢浅茗极力反对。
我奇怪,以前这个谢浅茗对崔颢就有些说不清的怪异。
身份这东西要好好利用(3)
不过看他们的相处模式,谢浅茗不像喜欢崔颢,反而像什么把柄被他抓在手里,不得不忍气吞声。
“我不同意这样随便就把他放走,他平日老是窝在药房里不知捣鼓什么,我觉得他肯定在背后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即使真要放他走,也得按平日的程序办事,万一出了问题谁负责。”谢浅茗急匆匆反对,表情很不镇定。
我鄙夷看她:“这里轮得到你说话吗?既然太医令放行,你就不要再啰嗦。”
谢浅茗被我一句话噎住,却不忿道:“太医令也得遵照法度行事,这不是故意徇私枉法吗?”
“徇私枉法?从你嘴里听到这个词,让我觉得特别讽刺,这种事平时你还做的少么?还好意思搬出徇私枉法这个词,别笑掉人大牙。”
这女人平日在太医署颐指气使,平时也没少欺负我,以前我懒得和她计较,不过现在我不会再轻易饶恕她。
“王朝颜,你别欺人太甚,我还是你的上司,你敢这样对我无礼。”
我逼近她冷笑:“上司?不知皇后算不算你的上司,你对皇后如此无礼,有该当何罪?”
“皇、皇后?”谢浅茗苍白了脸色,抖着声音节节后退。
“还想装,难道你不知道我就是皇后?你倒是知道帮太后模仿我的笔迹写信,苏悦她们收到的信,是你写得吧!哼,倒是想不到你还有这种手艺,平时在太医署我懒得和你这种小人计较,想不到你愈发得寸进尺,你以为有太后撑腰就可以作威作福。”
虽然她一向不喜欢我,平日老是故意为难我,不过我俩向来无怨无仇,没想到她小小一个医官也涉及到后宫。
我到牢狱里询问过苏悦她们,根据她们说我曾经写信恐吓她们,我看信上的字迹,确实和我的非常相似。
谁有机会模仿到我的笔迹,根本不用思考,我平日在太医署写字最多,特别是替谢浅茗手抄那些病例记录更多。
身份这东西要好好利用(4)
我写字的风格和习惯,可以从这些记录中入手。
谢家人擅长书法,谢浅茗也识得写好几种风格的字体,如果不是她,还有谁能如何痛恨我,要这样陷害我,而且最有机会的就是她。
谢浅茗更慌了:“我没有,不是我做的,我怎可能做那些事,我只是小小的医监,怎敢故意诬陷皇后。”
“你不用向我解析,你向刑部审案的官员解释好了。”
我好心安慰她:“不过你不用太害怕,若你对太后还有用处的话,她或许会救你一命,不过这也不是长久之计,若是你的用处使完了,那就是你死期到来的日子。”
多行不义必自毙,我对谢浅茗是没什么同情心,她既然想攀附太后,一心害我,那她就该承受事情败露的后果,即使这次她逃过一劫,太后会容她这种知晓秘密的人长活于世上吗?
她是一个懂得见风使舵的小人,却不是一个聪明的小人。
“不会的,我是太后的医官,她怎可能放弃我?”我的话说中谢浅茗的心病,她连嘴唇也白了,浑身哆嗦,不复刚刚的气势。
“我要去求太后。”她冲出去。
一直不说话的齐韫,突然开口道:“小颜,没想到你为了崔颢,连皇后的身份也搬出来,本来我是不打算批准。”
“既然我是皇后,皇后这个身份当然要好好利用。”
尤其是有些道理讲不通的人,只有用权力去压服他们,皇后这身份就是特权,不过这种拿身份惩戒恶人的感觉真不错。
“小颜,我觉得你变了。”齐韫语气中大有深意。
我故作不知:“哦,变肥了还是变瘦了?”
他笑了,颇无奈看我。
“你对有关皇上的事变积极了,谢浅茗的事搁在以前,你大概只打算小小惩戒她,现在你却决意要铲除她,你变得更有身为皇后的责任感。”
“我是真心想要帮白夕煌。”我由衷说出心里话。
放弃立妃(1)
“我是真心想要帮白夕煌。”我由衷说出心里话。
“这很好,不枉费皇上放弃立妃来迁就你的感受,虽然我觉得皇上放弃立妃的事很可惜,不过以你的聪明才智,如果留在皇上身边,多少弥补了这种遗憾。希望这件事后你能全心全意辅助皇上,一切以皇上的利益为先,帮助他重夺政权。”
齐韫抛出令我震惊的话题。
“什么?你说白夕煌放弃立妃?”我不敢相信我听到的事,死死盯着齐韫的嘴巴。
“你也错愕,连你自己也无法相信这件事,我当时听了也是满心震惊,难以置信。折断秀女的手已经够不可思议,而现在皇上居然会为了一个女人,做了这样一件明眼人也知道傻的事,到嘴的鸭子自己扔掉,简直无法想象这是他做出来的。不过待选的小姐全部都在今天被赏赐千两黄金,遣回家去了。”
“遣回家?”我觉得自己头脑一片混乱,分不清楚是狂喜还是感动。
齐韫叹气:“对,都回去了,皇上说以后都不会再立妃。小颜,你是个奇迹,颠覆了我们所有人的想法,你让皇上在利益和你之间选择了你,令我们大跌眼镜。只希望皇上的选择没有错,他为你做到这份上有几个帝皇能做到,你不要辜负了他。”
“不会,我绝对不会辜负他。”我猛摇头,心激动得快要跳出胸腔,我要去找他,我现在只想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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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了齐韫的话,再也无法呆在太医署等下班。
我嘴边挂着掩不住的微笑,一路小跑跑回宫,连太医署的衣服都没有换。
一路上的人看到我傻傻笑,都觉得莫名其妙。不过我才不想理会他们怪异的目光,我太开心,每一个细胞都感到幸福的滋味。
我冲到上书房,居然不见白夕煌在办公,这家伙难道在寝宫偷懒睡午觉,我又急忙往玉龙宫里跑。
放弃立妃(2)
玉龙宫的侍卫见了我,都变得毕恭毕敬。而宫里的侍女们则是笑脸迎上来,眼里绽放着点点崇拜的光芒。
我没有理会她们,直接往白夕煌的寝宫里闯。
帐帘垂下来,我小心翼翼想掀起帘子吓吓他,怎么知道里面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白夕煌,你死到哪里去了?你怎能引爆了个炸弹,就不管灭火了。”我一腔激动无处宣泄。
追着我进来的宫女掩嘴咯咯笑:“娘娘,皇上不在这里,皇上在那边沐浴呢?”
宫女好笑往内殿的一侧指一指,暧昧看着我。
我脸红:“大白天,洗什么澡?”
白夕煌在这重要时刻居然在洗澡,他就不能等我见完他再洗吗?
“皇上平时习惯一天沐浴三次,早、午、晚各一次。”
“他还有洁癖啊?”我翻白眼。
到底闯进去,还是乖乖在这里等他洗完?
我等了一分钟就觉得等不下去,这不是故意要憋死我吗?我现在倾诉欲太强烈,却生生被卡在喉咙里,太惨了。
不管那么多,反正他穿着衣服是白夕煌,不穿衣服还是白夕煌,对我来说是没有区别的,我只要对着他的头看就行了。
我从内殿的侧门冲进去。
里面是个室内辟的自然温泉,池不大五六十平方左右,黑色的滑石筑成边围,热气腾腾,水雾氤氲。
大夏天泡温泉,这个白夕煌该不是傻了吧!癖好真是与众不同。
这水雾是天然的帘障,我从水雾中只看到白夕煌的头。
“白夕煌。”我冲着他,快活大喊他的名字。
白夕煌本来聚精会神靠在水边享受热泉,被我这天外飞音一震,差点滑到水里去。
他惊喜瞪大眼,俊美妖娆的容颜仿佛水中绽放的一支芙蓉花。
“颜儿,你怎么来了?”
“接住我!!!”我站到一块大石头上,张开双手,一跃而起,扑向白夕煌,“飞鼠扑~~~”
我准确无误扑到他身上,溅起一池水花。
放弃立妃(3)
“接住我!!!”我站到一块大石头上,张开双手,一跃而起,扑向白夕煌,“飞鼠扑~~~”
我准确无误扑到他身上,溅起一池水花。
白夕煌从臂弯下伸过手,把我稳稳搂住,水亮水亮的眸子紧紧凝视着我,薄唇翘起迷人的笑容。
我快活抱住他的脑袋,吧唧一声狠狠亲了一口。
“不够,还有这里!”白夕煌指着自己翘起的嘴巴,嘟起嘴唇邪笑。
这迫不及待的家伙,真坏!
我低头把他的唇咬了一口,松开,得意瞥他。
白夕煌不满,立即按住我的头,嘴唇紧密贴上来,开始强势的反攻,让我不能退宿,只能接受他如火如荼的热情。
他的吻技非常好,细腻而缠绵,有时像一溪温柔的小河静静浸润着我的心,有时又像汹涌澎湃的海浪,扑面而来,把我卷入深海中,让我感觉甜蜜到几乎眩晕过去。
“不行了?颜儿,你好大胆,竟然敢跳过来,你这是在勾引我。”
白夕煌微微放开我,头埋入我的颈窝里,贴着耳际暧昧戏弄我。
我脸热腾腾,半个身子浸在热泉中,衣裙湿嗒嗒粘在身上,更是热得气息混乱,猛地大口喘气。
在我身下的白夕煌也是满身水雾,脸上沾满了小水珠,眼神很勾人,风骚对我直笑。
“那就勾引吧!”我紧紧搂住他,轻轻笑:“白夕煌,谢谢你,我真的没想到你会为我做到这个程度,我觉得太幸福,幸福至巅峰,还有点不真实的感觉,真怕一睁开眼,就不见了。”
“傻颜儿,这当然是真的,我在你身边抱着你呢,我们永远都会像现在一样心连心,相随相伴。”白夕煌手指点着我的鼻子,眼里温柔的漩涡把我卷入去。
“白夕煌,你怎会突然改变主意?”
我对他的转变还是有点好奇,他是个理智胜过情感的人,所以一直以来我都无法确定他对我的爱有多深,更不敢想象他会为了我放弃立妃。
放弃立妃(4)
白夕煌温柔笑,把额头亲昵抵着我的额头:“你为我做了那么多事,一次又一次因我而受伤,我怎可以再辜负你。经过今次的受伤,我明白到自己不能失去你,她们带来的利益再大,也比不上你的一点点好。”
“权力确实能使我空虚的心快乐些,而你在我身边则会令我感到加倍的幸福。如果你离开了我,那点权力带来的快乐也抵消不了失去你的痛苦,即使我权势越来越大,而我依旧是无法快乐,其实认真想想这样的人生又有什么意思?”
“可是一般皇帝不是认为只要到达权力巅峰,这种巨大的成就感可以抵消所有的痛苦,所以才有那么多爱江山舍弃美人的皇帝,爱情在皇座面前总是不值一提。”
我不太能理解白夕煌的想法。
帝王他们都是孤高寂寞的,但是他们同时享受着世间最大的荣耀。
即使变成孤家寡人,他们也不曾后悔过自己的选择。
白夕煌胸怀大志准备打败太后,重夺政权。
居然会在心里认为认为即使重掌皇权,成为名正言顺的皇帝,这种至尊至荣的生活没什么意思。
他一直使尽心机与太后斗,为的不就是这个目标吗?
白夕煌哼了声,弯月似的眼眸透出淡淡的满不在乎。
“那要看个人对皇位看得有多重要,那些帝王把皇位看成世上最至高无上的东西,自然不惜牺牲一切去获得它。”
我更奇,听他口气,怎么这个白夕煌好像对皇位不太在意。
“那你呢?你又是怎么看皇位,它对你而言意味着什么?”
“我吗?我觉得权力是个好东西,可以带给人极大的成就感,可以满足心底疯狂的欲望。但是我并没有觉得它重要到可以让我牺牲所有在乎的东西,我只是想征服它,证明我的能力,如果反过来被它控制,被它压迫着去放弃些不愿意放弃的东西,我便觉得它的吸引力并没有多高。”
放弃立妃(5)
白夕煌高傲昂起头,嘴里说着完全不符合一个帝皇思维的话。
“你的意思是,你当皇帝只是满足你个人的征服欲,证明自己有能力做到而已,并不是你对皇位多感兴趣吗?我还一直以为你多么苦大仇深,立志要铲除太后,夺回自己的一切。”
白夕煌似乎和我想象中那种被太后压制,忍辱负重的形象不一样,他的出发点和本质都不一样。
白夕煌好笑拍拍我的头:“苦大仇深?其实我也没多恨太后,她的所作所为并没有什么不对,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有能力为什么就不能夺取政权,我倒是觉得什么正统都是放狗屁,只要有能力抢到,能者任之。大秦几百年,若是能选拔能力强的皇子当皇帝,就不会有主弱臣强的局面。”
这个白夕煌倒是和我的见解差不多。
我也不认为非要什么嫡子长子当皇帝,有能力的就上,这无论对百姓还是江山社稷都是福。
我笑:“你倒是思维挺超前,和齐韫那些意味忠君的顽固思想不同,不过你的行事准则本来就与众不同。”
有时候觉得他也挺忧国忧民的,而是有则觉得他暴戾冷酷,随意草菅人命。
他说不上是什么好人,不过也没坏到哪里去就是了。
“颜儿,你知道吗,太容易得到的东西,获得时的成就感就大大降低,兴趣也很快消失,如果我轻易打败太后,我既不觉得自己有多厉害,也不会觉得这样得来的皇位有多了不起。这样的人生不是很无趣吗?不过现在我找到了你,和你在一起,心里那种满足感比当皇帝还强烈。”
白夕煌舒畅靠着黑色大石上,意态悠闲,满足而惬意搂住我。
他追求的只是乐趣,并不是真的在意什么东西,连皇位对他而言也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那我算什么,我突然发现我越了解他,就越难安心下来。
他性格太玩世不恭,心飘忽不定,能引起他兴趣的才能得到他注意。
放弃立妃(6)
他性格太玩世不恭,心飘忽不定,能引起他兴趣的才能得到他注意。
那爱情呢,他会不会也是这样随意,喜欢时不惜一切代价获得,而兴趣消磨殆尽时,弃之敝屣。
我突然忍不住心沉下去,袅袅烟雾在我们之间升起,我不太能看清他。
我勉强扯出一弯笑意:“你的话我听起来怎么觉得很不妙,连皇位你也会觉得厌倦。现在你对我感兴趣,那我的兴趣保险期又是多久,我自认没有皇位那么有诱惑力,我真担心你的兴趣很快就消失,白夕煌你对我说爱,那你会爱我多久?”
白夕煌听了明显愣住,幽幽的目光捉摸不定,一直看着我,水雾使他的表情显得迷雾重重。
他的沉默使我的指尖开始发凉,手忍不住松开他的脖子,心飞快往下沉。
我后悔了,更不想听到他的答案。
其实我问了个傻问题,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答案,反正兴趣消失时,爱也随之消失吧!现代人说爱情的保鲜期是两年,而他呢,能达到这个数字吗?
“那你觉得我会爱你多久?”白夕煌反问。
我惆怅低下头:“我不知道。”
其实我对我们的爱情一直以来都不太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