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哪个没有责任心道德心羞耻心怜悯心反正就是没心没肝没肺的家伙出科时留了整个一个星期的病程录没写,有的更夸张连入院首次病程录都没有。
谢恩今晚和邱天值班,晚饭后就一直在电脑前写病史,邱天让她尽快补完落下的病史。替别人补病史俗称擦ρi股,虽然有点不雅,但补病史确实是让人很恶心的事情。谢恩觉得自己已经是个专职打字员了!
谢恩觉得邱天就像媳妇熬成婆了,当初兴高采烈地把任务分配给谢恩她们,从此翻身做地主。
小白菜和周扒皮从此诞生。
“叮铃叮铃铃。。。”刺耳的电话声又响了,谢恩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
“谢恩啊!你去趟特需病房,把14床的医嘱停一下。电脑里我已经打好了。谢谢哈!”这种温柔的深情的富有磁性的笑里藏刀的男中音只能是来自于邱天。
“就只停个医嘱啊!去那里有别的事吗?”平时谢恩是不会主动没事找事的,只不过特需在医院的西南角,而谢恩现在地处医院的东北角。她需要长途跋涉过去,只是为了停一个医嘱,签个讨厌的“邱天”二字。她倒希望自己这一趟累地有点价值。
“那你先去特需,回来补一下交班,然后打出来。过两天有检查。”谢恩无语,这是典型的没事找事。她后悔地肠子都青了,旧恨没平,又添新愁。
她已经筋疲力尽了。
谢恩穿越了一个小花园,走过一座拱桥,绕过大礼堂,终于气喘吁吁地走到特需。看了下手表,用时20分钟。
“大学生啊!请您来一趟真难。”花小蕊笑着抱怨谢恩。
花小蕊是特需楼的小护士,人如其名,娇羞如花。谢恩每天都要陪邱天来特需查房,和花小蕊很熟悉了。她很喜欢这个温柔的小护士,不像有的护士凶凶的,犯了点错误就开骂。
当然了,环境造就人,在豪华装修的特需病房做护士是绝对的美差儿。病人少,病情轻,住的都是有钱的主,素质也都挺高的。平日都很清闲,这样舒适的环境人很难再有脾气。而普通病房就不同,病人多,事情多,整天忙得脚不沾地。本来就很忙了,你再给她添点错,心情不好说你几句也是情理之中的。
谢恩委屈地看着花小蕊,很冤枉地哭诉着,“我接邱老师电话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出现在你面前。他接到电话拖着不来,到晚上还折腾我,哎!咱俩都是受害者!”
小护士同情地望着谢恩,对于谢恩如此支持她工作非常的感动。
谢恩拿起chart(夹医嘱的病例板),狠狠地签上“邱天”两个字。然后走进病房,既然来了就去顺便看一下病人,虽然这根本就是没有必要的查房,现在已经晚上9点了。
谢恩推开门,14床看到医生这么晚来,惊讶了一下。谢恩问有没有不舒服,14床说都很好,明天下午就能出院了。谢恩很无语,早就知道这是没有价值的劳动。
14床的丈夫看到谢恩也很惊诧,“这么晚了,小姑娘还来查房,太负责太辛苦了!”说着从包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盒子,“我们明天就走了,这是我们从苏州带来的,您拿着,这段时间你们太照顾我们了!”
谢恩忙推拖着,第一,她是实习的,又不是医生(当然病人是不清楚的),收人礼物很心虚;第二,她一直觉得收病人的东西是违反纪律的事,上次病人给了她一个苹果,她还回去请示了一下;第三,对于他们的感激她受之有愧,这次来是被迫的,没有丝毫关心她的心情,谢恩觉得很不好意思。
“这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就是我们苏州的丝巾,姑娘这么漂亮,戴起来肯定好看。您老是跑来跑去看我,这是我们的一番心意。”也难怪,平时出现在特需的总是谢恩,邱天什么医嘱很多都是吩咐她来的。14床甚至觉得谢恩就是负责她的医生。
谢恩看着14床,心里很温暖。推脱不下便拿了丝巾。对于谢恩来说,这一趟比起她做什么都有价值。她第一次感受到了在医院的存在价值感。
也许老师们都不能体会到病人的一个肯定对于这些初入临床的小孩子们是多么大的鼓励,付出的劳动得到认可让人打心眼里觉得幸福。或者他们会觉得这些孩子还很幼稚,呆久了,很多事情就习惯和麻木了。
救人和死人都只是他工作的一部分,人活了,他觉得治疗得当理所应该的结果,不像谢恩上次一个昏迷的病人苏醒她还激动半天,觉得自己也参与了治疗,拯救了一个人的生命,这是件相当伟大的事情。人死了,邱天也没感觉,不像谢恩还陪着家属抹眼泪。
走出特需楼,看着皎洁月光下安静的医院,才一个月她似乎已经爱上了这个地方。虽然回去还要受“恶婆婆”的使唤,可谢恩已经不觉得辛苦。她在医院感受到被人需要信任和依赖的感觉,这种存在的价值感是任何一份职业难以相比的。
“医生哥”风光不再
吃完午饭,刘星在旁边拿手机上网,一声惊叫,“哇!看广东15医科院校10所断档凄惨景象,“医生哥”风光不再,无人问津!”
杜金长叹:“学医的就两大悲剧,一是踏进医学殿堂,踌躇满志;二是踏进医院轮转,万念俱灰!”
“如此精辟总结,不愧是金哥!”刘星在旁边恭维着。其实他最能体会杜金十年博士毕业还没有名分地参加基地轮转培养的怨念。杜金的痛苦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
“过奖过奖,不过欣慰的是现在弟弟妹妹们可比我们成熟现实多了,少了点救死扶伤悬壶济世的悲天悯人情怀,多了点看事业发展,为未来考虑的高瞻远瞩!好事好事,至少我们的悲剧不再重演,下一代将会茁壮成长!”杜金也挺会自嘲。
“现在不想做医生的人越来越多,有自己做医生觉得辛苦不许子女继续做医生的,也有医生的儿子女儿看着老爸老妈辛苦不愿做医生的,更有好不容易混到毕业又遇到这脑残的基地培养,直接转行不干的!医疗体制的悲哀啊!”谢恩也很有感慨。
杜金苦笑,“你说我四年本科三年硕士两年博士修成正果上了基地贼船,成了恐怖分子还不能回头了!老子我豁出去了,9年我都挺过来了,再来个一年基地凑个十全十美!”
哎!还是那句话,改变能改变的,接受不能改变的。能改变的是你可以选择医生或转行,不能改变的是做医生就要轮转的命运!既然你不改变做医生的选择就要接受轮转的命运!
“我们就业难,社会说医学生眼光高,不愿下基层去社区。可他们怎么不想想,我们医学生考分比人家高,学费比别人贵,学习比别人苦,学年比别人长。一个家庭养个大学生难,培养一个医学生那是难上加难!到了最后只能去社区医院,心里能平衡吗?三甲医院的发展和社区能比吗?八年抗战完了虽然没想拿什么医学诺贝尔奖,但是去社区医院整天看点伤风感冒总归心有不甘吧!”刘星恨恨地说。
“那你可以选择回老家吗?何必非要留在大上海呢?”旁边的焦滴滴Сhā了句嘴。
本来刘星已经平静了,这下被焦滴滴彻底激怒了。本来只是发闷牢骚,找不到对象,这下机关枪终于找到扫射对象,噼里啪啦就开始放火了。
“要是我老家是个杭州宁波这样的城市,哪怕是个中等城市,我都屁颠屁颠地就回去了,求我都不留在大上海!可我家那个小城市,爹妈还眼巴巴等着我能有出息把他们接出去看看花花世界,这下倒好,我打道回府了!况且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大城市基础设施完善,生活水平和质量都很高,谁不想越过越好!为什么你们总是说我们怎么不回去,你们觉悟高怎么不去援助西部建设呢?”
刘星的话说到了谢恩的心坎里,她老家也是小城市,谢恩也一直在想将来怎么办,她要留在上海吗?她要做医生吗?她要参加这个培养计划吗?
在谢恩看来这个基地培养,是培养未来医学人才吗?整个就是培养上海人。
再说那个筛选原则,是从优录取,能者为先吗?整个就是地域加性别歧视!关系优先,上海人优先,男生优先。排下来就是有后台的,上海男生,上海女生,外地男生,外地女生。谢恩无疑就是那排在最末的外地女生,没关系,没户口,毫无竞争力!
其实杜金也很难过,他大学谈了七年的女朋友就是那可怜的“外地女生”,成绩优异是当时基地招生考试第一名。这样的人自然心气也高,报了大内科,结果“意料之中”落选。被调剂到二甲医院,你说工作倒也算了,轮转都被歧视,关键是那些不如自己的同学都分配到三甲医院很好的科室,你说心理能平衡吗?于是一气之下悲愤地走了。后来就断断续续地听到一些关于他女朋友的消息,好像回老家找了个医院,大概是因为那种有志不能申的落寞,整天郁郁寡欢地和小园子闹脾气,后来就音信全无了,估计是分手了。
邱天在旁边听完大家的充满火药味的争论,站了起来,拍着刘星的肩膀,“兄弟!.后悔是比损失更大的损失,比错误更大的错误,所以不要后悔。 既然选择了医生,便只顾风雨兼程;既然目标是地平线,留给世界的只能是背影!”
也许是邱天这段煽情触动了大家心里某根脆弱的神经,也许一直以来就被压抑着的某种情绪莫名的被融化了弥散开来,大家都沉默了。。。 电子书 分享网站
我不是小白鼠!
莫梓楠急着去看门诊,让焦滴滴给12床拆线。他高估了焦滴滴地能力,低估了病人的威力。
12床的伤口很长有10cm,焦滴滴拆完后发现有点伤口裂开,开始流血。她忙着去止血,结果用力可能有点重,又弄痛了12床,他疼的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