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星的爸爸得了面神经炎,俗称面瘫,老人们把它叫做“鬼来风”,有的时候人们都觉得面有心生,嘴歪眼斜是因为心术不正遭了报应。
当然这只是民间迷信,当然我们谁也不敢在星哥面前说,否则后果就是我们被星哥直接扁成面瘫。
星爸在老家针灸,红疗,按摩,中药,西药,偏方,乱七八糟地折腾了半个月始终不见起色,除了眼睛好点,嘴巴还是歪着的,右半边脸也没有感觉。星妈急了,带着星爸就来上海找星哥了。星哥带着星爸去找老师,神经科,五官科,康复科,针灸科拜访了一遍。回来后破口大骂,“一群庸医!”我们怕被哪个老师听到,忙把科室门关上。
星哥气愤填膺,“老师说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机,当时就应该即使用激素扩血管,缓解痉挛,然后再加上针灸预后就会很好。现在都一个月了,恢复很慢了!家里那些医生水平比中国足球还差!以前我老妈还吵着让我回去,现在是坚决地让我在上海,回家做医生太没前途!”
医院也许大同小异,但水平好的医院和不好的绝对天差地别!还是那句话,我虽然不想拿诺贝尔医学奖,但是也不想一生只看感冒发烧!
回去就意味着人生不会再有什么浪花,比白开水还没有味道。也许是自尊心和虚荣心不愿回家,也许是年轻气傲不知天高地厚,反正总不甘心回到那个小城市。不甘心自己的人生就这样被定格了。哪怕在这里苦哈哈地轮转,未来虽然不容乐观,但总觉得还是有改变的机会,有点期待和幻想。
要是打道回府,在家门口的医院上班,骑自行车也只需要15分钟。买辆车还没发动就可以熄火了。在家里娶个媳妇,婆丈母娘家走几步就到。逛街转几个弯就遇见五六个熟人。你都能看到自己退休时候的样子!
纠结来纠结去,似乎又转回了选择留在上海的问题,对于我们这些独在异乡的学子,其实这些是我们最纠结最头疼的问题,除非我们在上海落地生根了,否则我们都会在回家与否之间徘徊犹豫着。
而刘星现在难过的不是自己怎么样,自己在上海活的有多艰难,是让自己的父母不能过上很好的生活。看着父母脸上的皱纹和苍白的头发,他很难过;看着来到繁华的大上海,不能用自己的薪水带着两位老人去享受一下高档的餐馆,去琳琅满目的商场给母亲买几件漂亮的衣服, 他也很难过;看到父母临走时一直对他说,“孩子,这点钱留给你,一个人在上海闯荡不容易。”他更难过!
刘星一直觉得自己毕业了,就已经不是一个孩子了,何况8年医学读下来,他已经26岁了。他是一个男人而不是男孩了!别的人26岁在干什么,而他在干什么?
一个人可以没钱,但不能没志;他可以没有远大的理想,可以安于平淡的生活,但是至少要保证基本的生活;这不是爱慕虚荣,不是贪图富贵,生存在世上不就是希望平凡而不平庸吗?
当你遇到事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有多么无能为力,刘星不在乎现在很艰苦,但他需要的是看到希望。他羡慕那些辛苦的业务员,风吹日晒,但随着业绩的提升他们能看到努力的回报,那是事业成功的肯定;他羡慕那些从零开始的创业者,虽然一穷二白,但是他们总有梦想的寄托。
刘星觉得自己在医院重复最简单琐碎的工作,两年拿着可怜的一成不变的薪水,甚至两年后毕业他都不知道身在何方,这种未知的恐慌让他一直都不踏实。他不知道现在的坚持有没有意义,特别是对于一个不甘平凡又稍有能力的人这更是煎熬。
也许他如果真是一个民工,也就踏踏实实做最累的活拿很少的工资;真是一个没有文化又能力很差的打工仔,他也就甘心一辈子受苦受累没有所为。可是刘星不是,他经历了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高考,经历了百里挑一的研究生考,是心中的梦想坚持他一路走来。他并不要出人头地,腰缠万贯,他只需要可以有一份简单安稳的生活,和心爱的人幸福的在一起。可是这对于现在的刘星来说依旧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而现在呢?他连自己都养不活。还要接受爸爸妈妈的钱,他们操劳辛苦了一辈子,即使刘星不能给他们点什么,至少刘星不希望再索取什么了,因为他已经是个男人了!
选导师就像选男朋友
谢恩这两天也好烦,虽然她不用像刘星担心生计的问题。可是她在烦一个和将来生计息息相关的问题,就是她的导师迟迟没有定下来,不知道选哪个好,甚至连方向都没有。
这个医院肝病很好,可是谢恩对肝病总有种抵触,每次看到病人和病人家属她总是浑身不自在。
肾病倒是很干净,也很热门,基本上病人都是做血透的。可是肾病科很累,每天要开那么多的化验单,病人住院周期短,刚写完首次病程录又要准备写出院小结。如此高强度工作,谢恩可不想这么累。
肿瘤科很好,现在癌症多发,发展前景很好。但谢恩觉得肿瘤病人基本上都是很难治好,整天要残忍地向病人宣布死亡消息,看着别人痛苦,谢恩还是希望病人都能在自己的努力下痊愈,这下会觉得自己的劳动有价值。
妇科倒有很多人推荐,可是谢恩总觉得在女人堆里做事是件很辛苦的事,医生是女的,护士是女的,病人是女的,虽然患者多,效益好,可是女人堆里是非也多,谢恩可受不了。
内分泌科倒挺实用,但据说也很辛苦,每天“七进七出”,七点上班,七点下班,一个学姐就是活生生被累的内分泌失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