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音祖大笑着,左手的食指微微一弯,一把挂在墙壁上的剑蓦地飞出鞘来,浮在了言衣衣面前的半空中。他说:好,我就看看你到底肯不肯为了我把他杀了。
言衣衣也笑着,她抓住那柄剑,一步步向叶粼走去,剑尖已逼近叶粼的胸膛,叶粼默默的看着她,看着这个口口声声说要杀了自己的好朋友,他死都不相信言衣衣这一剑会刺出,可言衣衣这一剑刺出了,这一剑稳稳的贯穿了叶粼的胸膛。叶粼清楚的听见了自己的皮肤被剑刃撕裂的声音,冰冷随之穿透了他的身体,他对言衣衣的温暖与热情顺着伤口一滴一滴流出体外,散落一地,他们之间的感情到了此刻已只剩下悲伤,叶粼的整个世界都在言衣衣这一剑刺出的刹那毁灭崩落了。
言衣衣收回剑,待叶粼慢慢的倒下后,她又回到了穆音祖身边,不再多看叶粼一眼。穆音祖抚摸着她柔顺的头发,满意的说:好,你果然听话!
叶粼的意志已开始模糊,黑暗已经吞噬了他眼前的一切,他被人抬起,丢到了宫殿之外的沙漠之中……
正午,烈日当空。
最近的天气很不正常,白天热得要命,晚上闷的要命,简直不是人所能忍受的。在这种天气里若是能悠闲的坐在太师椅上摇摇折扇,喝杯清茶,倒还算不错,可是如果一直忙着给别人端茶送水,那滋味就一定很不好受了,银晓现在的滋味就很不好受,因为他整天都在忙着照顾斓王,所以他觉得这样的天气简直就不是人能所忍受的。
那天之后,斓王的病情并没有好转,一连几天的高烧下来,病不但没减轻,反而加重了,银晓以为她是伤病后偶染风寒,却不想她是得了寒热重症,看过大夫后,银晓吓了一大跳,寒热重症如果医不好可是会死人的!银晓已经说好要照顾她,结果却把她照顾死了,那怎么得了,所以这些日子银晓一直没闲着,他几乎把城里的大夫都给斓王看遍了,没人有把握能治好她,这让银晓有些发慌,他不得不慌,因为斓王是因为替他挡了宋词一掌才落得今天的重病,斓王若是死了,也就成了他害死的,他不想害死他的救命恩人。不过,那些大夫也给他指了一条明路,他们告诉他在天琴湾有一位夏神医医术了得,天下疑难杂症几乎没有她不能治的,寒热重症这种病在她眼里根本就不能算是病,所以银晓和斓王现在也到了天琴湾,暂时在一家客栈里休息,吃个便饭。
斓王勉强的坐在桌边,吃力的夹着桌上的饭菜,她柳眉微颦,口张的很小,每吃一口饭都要流下许多汗,银晓坐在她身旁,他把菜都放到了斓王的面前,斓王只要稍稍伸手就夹得到,虽是如此,银晓还是不停的为她夹菜,菜的精华几乎都被他挑到了斓王的碗里。
他停下筷子,看了看斓王难受的表情,说:喂,你是不是还那么难受啊?
斓王的眉头忽然蹙的更深,她没回答银晓的话,只冷冷说:你能不能不每次和我说话时都叫我“喂”?
银晓笑笑说:那我叫你什么?难道要我像其他人一样叫你“斓王”?我可不叫,他们看你是个官,我却不在乎,不管你是个王也好,是个公主也罢,在我眼里都只不过是个女的罢了,我们是平等的,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你可明白?
斓王说:叫“斓王”就会显出我们有高低贵贱之分?
银晓说:当然,叫你“斓王”就让我感觉我好像是你的手下,这感觉可不好!
斓王说:可是,我又没说你一定要叫我斓王!
银晓说:那我叫你什么?
斓王说: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银晓说:你肯告诉我你的名字?过去你可是无论如何都不告诉我呢。
斓王说:我只是不想再被你叫作“喂”了。
她顿了顿,低声说道:我叫……叫释语希……
银晓突然变得很开心的样子,说:喂,知道吗?你的人虽不怎么样,名字倒蛮好听的!
“斓王”释语希一脸无奈,说:我说了,你别再叫我“喂”,我已经告诉你我的名字了。
银晓说:恩,可是直呼你的姓名恐怕也不好吧?显得很生疏,把姓忽略了又显得太亲切,不好不好,你既然姓释,就叫你释丫头得了。
释语希冷冷的说:不行。
银晓说:怎么不行?我叫银晓,随便你怎么称呼,我不会在乎的。
他哈哈大笑起来,随后说:所以我希望你也不要在乎我怎么称呼你,好不好,释丫头?
释语希没再说话,只是眼睛一直眨也不眨的盯着他。
门外走进一人,引起了二人的注意,这人一身白衣,面色苍白,身形消瘦,是个大约三十出头的女人,她坐在了银晓和释语希附近的一张桌,叫来小二,要了四菜一汤。释语希收回视线,不再看那白衣女人,却见银晓双眼仍死死的盯着那白衣女人,只听银晓低声叹道:长的倒是不错,可是胸是不是太平了点?
释语希忽然觉得银晓实在是恶劣极了,男人是不是都这样?都是这种嘴脸,让她厌恶。她说:男人是不是都和你一样?没什么好东西。
银晓说:我什么样?
释语希说:没什么样,我只不过想好了该叫你什么?
银晓说:该叫我什么?
释语希说:你不是姓银么?干脆叫银棍算了,你就是个十足的淫棍!
银晓说:我是淫棍?我怎么是淫棍了?
释语希说:你若不是淫棍为什么一直盯着人家的……为什么一直盯着人家看?
银晓说:切……我若真的是淫棍就不会只盯着她看这么简单了。而且,我若真是淫棍此刻要盯着的也一定不会是她。
释语希说:你还想盯谁?
银晓说:当然是你。
释语希一愣,随后低下头,突然说不出话了,只安静的嚼着口中的几粒饭。
银晓忽然很后悔自己说出了那样的话,刚刚实在是太随意了,以至于他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了,现在他已后悔不已,他知道自己不该对一个已经有过身孕的女子说这样轻浮的话的,他忽然觉得很对不起她,也觉得自己有些无地自容。
而释语希呢?如果是别人对她说这种话,她很可能会大发脾气,甚至出手打人,因为她觉得那是别人对自己的亵渎,但这话从银晓口中说出,却让她有异样的感觉,她觉得心里甜丝丝的,甚至甜得想笑出来,可她却不敢,所以她只安静的低着头,吃着饭。
银晓伸出筷子,为释语希夹着菜,把一盘小鸡炖蘑菇里的鸡肉都挑到了她的碗里。眼睛却再也不敢看她一眼。
释语希轻瞟了他一眼,冷冷说:我不爱吃肉。
银晓又嘻嘻的笑出来,说:不爱吃肉?那怎么行!多吃肉你身体才会有力气!
说完,他把最后一块肉也夹到了释语希的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