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蓝气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修长尖利的指甲死死地抠进沙发里,她突然发现这个‘捡回来’的妹妹看着她的笑容也是带着轻蔑的。像是被踩中尾巴的猫,她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尖锐如刺,直直地刺进肉里,疼的她想连根拔除。
顾小九突然回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轻勾了一下唇瓣,却如一盆冰水当头泼下,浇的她透心凉,凉的发寒!顾小九平静的眸子里没有丝毫笑意,沉沉的,意味深长,仿佛自己的心思全被她看透,无所遁形,直到顾小九缓缓上楼,那咔哒咔哒的声音就像一记记重锤缓缓敲在她心头,叫她发慌。
顾小九上楼后洗了澡出来,穿着白色棉质长裤,上身简单地套了一件白色棉质T恤,打开了床上方的壁灯,从壁灯下面的柜子里拿出一叠设计图纸和几方硬壳塑册,懒散地爬上床,拿过一旁巨大胖乎乎的圆形抱枕胡乱地抱在怀中,盘着腿凝眉思索,不时地用笔涂改,一会儿又翻开一方硬壳塑册,只见里面整齐划一地排放着各种颜色的布料,都是三寸大小的小方块,用图钉固定着。
她对照着那些布料的编号,将设计图上每个地方用什么样的布料,什么颜色都一一记好,一直到顾登科进来抽走她手中的笔,才讪笑着发现时间不知不觉溜走,已是半夜。
顾登科恼她不注意身体,这么晚还在修改设计图,她心疼顾登科每天都要忙到这么晚,跳下床要给他放洗澡水,顾登科只是轻轻抱着她。
顾登科有轻微的洁癖,身上的味道总是清爽干净的,今天却有些淡淡的烟草混合着辛辣的酒味,清俊的下巴也冒出了一些淡青色胡渣。
顾小九推开他,“身上好臭,赶紧洗澡去!”
“姐,好累,给我抱会儿。”顾登科脸上浮现撒娇的笑意,耍赖似的不肯起来。
“你去酒吧了吧,臭死了臭死了!”顾小九仍然笑着推开他,光着脚跳到地板上,将他往门外推。
顾登科拿过拖鞋给顾小九穿上,笑着在顾小九脸上啄了一下,“早点睡。”
“嗯,晚安!”顾小九挥挥小爪子,这才结束了纷杂的一天,滚到床上闭了眼睡觉。
她想到小时候是那样厌恶顾这个姓,厌恶顾家幺女这个身份,而除了这个,有时想想自己还真不知道叫什么,姓什么,以至于更多时候她都有种没有归宿的漂浮感,总觉得自己是多余的。
而过了这么多年,甚至已经渐渐不知道自己当初那样的执念是因为什么了,好像什么都无所谓了,好像满身的棱角都渐渐被打磨的圆润光滑了,像一颗经过长时间溪水冲洗的圆溜溜的鹅卵石,转眼间就要订婚了。
想着想着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说是说七天的工作量压成三天,实则是三十天的工作量压成三天,因为直到上生产线,没有三十天的时间是出不来的,将款式该修改的地方修改之后,后面出款等方面都直接交接给样衣师和制版师他们了,为此,她这几天都要赶工,今儿一大早她就来到公司,公司锁虚搭在玻璃门上,里面却没人。
她伸手推开其中一扇,身后便传来哒哒的响声,在这个清冷的早晨显得异常清脆空灵,像缓缓鸣奏的踢踏鞋舞步即将落幕。
她回头一看,是古月。
他穿着一件白色翻领衬衫,上面两粒纽扣开着,外面套着银蓝色马甲,露出两道精致纤细的锁骨,更衬得他身材消瘦,下巴尖的叫人吃惊,长而卷的橘黄|色鬓发贴在他脸颊上,越发显得他五官瘦小精致。
“早。”古月抬头朝她一笑,宽阔的唇角微扬着,身上仿佛披着暖暖的晨光。
顾小九看着门上挂着的锁笑着说:“还以为自己是第一个呢!”
古月笑笑不语,走到自己办公桌前拿出一叠设计图面料等物,低头在各款式之间认真冥想修饰。
顾小九对于他这么早来到公司也不奇怪,这个脾气奇怪的人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也没有女朋友,曾有次在订货会现场谈到T台上的那些模样精致的模特时,助理艳羡她们的五官美丽,尤其在摄影师的镜头中,更耀眼如星。
古月听后语气不屑:“她们也叫好看?一个个长的丑死了!你没看那些外国模特才叫好看!”
助理悻悻地回他一句:“你是没看到外国人满脸的斑!”
古月对于国内很多东西总是看不顺眼,讽刺不屑是常有的事。作为设计师来说,去国外出差是常有的事,尤其是X黎、X尔等一些时尚之都,每次出国回来总赞叹国外这里好那里好,再对比一下国内的一些污垢,眼里满满对自己国家某些地方的不屑与鄙夷,将他看不顺眼的一些东西贬得一文不值。
顾小九打了卡之后回到自己办公室开始整理凌乱的资料,埋首设计图中古月突然抬头问她:“今天怎么这么早?”紧接着又打趣着补充了一句:“难得十点之前在公司见到你。”wωw奇Qìsuu書còm网
顾小九扬了扬手中的文件夹:“我勤劳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你怎么才知道?”
古月失笑。
她认真时效率很高,很快将版型风格处理及搭配的一些问题腾出来,放置一边,再继续解决其它问题。投产大货之前,单款样衣封样、修改、制作达十五之二十次之多,样衣师与制版师来公司后,顾小九赶紧去找他们讨论、确定、再修改。
一直到这些完成,顾小九才松了口气,去总经理办公室说了要请假的事。
秦睿沉默了许久,迟迟不说话,办公室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重的呼吸都困难起来。
顾小九一笑,声音不高不低:“秦总,我请婚假!”
就像一块巨大的玻璃,被人用铁榔头从中间狠狠砸下,支离破碎,散落成无数的碎片,那碎片仿佛要从秦睿眼里迸出眼眶外面来,钻进顾小九心里。
顾小九申请的假条上印着深深的两个字,转折时仿若刀刻一般,笔力穿透洁白的便签纸,留下一道裂痕,似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
她拿过假条转身离开,脚步平稳,面带微笑,那笑容却像是僵在了脸上一般,生硬无比。
她没看到秦睿眼底迅速蔓延的刻骨的疼痛,像被乌蓝深黝无边无际的大海所淹没,无力挣扎。
顾小九回来时听到常璃阴沉着脸在公司大发雷霆,她本来不打算理,径直往自己办公室走,常璃却满面怒容的朝顾小九厉声道:“顾小九,过来一下!”
她身体微微顿了顿,转过身子静静地看着常璃,见设计部门的人都在那里战战兢兢地沉默着,将疑惑压在心头,不解地走了过去,助理小声地说:“仓库里的样衣都不见了!”
顾小九一惊。
常璃毫不客气,直接开口古月:“古月,今天你第一个来公司吧?”
古月沉默了一下,将眼神投向顾小九,长而卷的眼睫在眸子里投下浅浅的阴影,仿若柳荫下的湖面,看不真切的清澈。
见古月看顾小九不说话,大家都将眼神看向顾小九。
常璃皱了皱眉,将公司上下班时间卡摊开呈扇状,凌厉地问顾小九:“今天你第一个来公司?”
顾小九笑了一下,拉过椅子坐了下来,直直地看着常璃,没说话。
常璃被看的有些恼怒,厉声问:“仓库里库存的服装都是你打包带走的?”
话说的不明不白,意思却很明显,这是说顾小九贪小便宜将公司新款样衣顺手牵羊一起带走了。
不等顾小九说话,常璃目光转向顾小九的助理箫小怪,“听说是你打包的?“
箫小怪脸色煞白:“不…不是…我…”
“不是你?”常璃细长的眉锋微挑,带着浓浓的讽刺。
“是我打包的,可是我没有…”
“后勤部有仓管在,什么时候轮到你去打包?自己的工作做完了吗?”
“……”这个时候忙的脚步占地,工作怎么可能做完?箫小怪垂着头不说话,首次遇到这样的事,她急的都快要哭出来。
顾小九购买公司库存服装的事,公司里人人皆知,但顾小九每次都会去财务部结清,从来没账目上一清二楚,这件事顾小九算不到她头上,可偏偏这次打包库存服装的是她的助理,即使常璃没说她任何不是,她却难逃关系,而更不巧的是,上班卡上显示顾小九今天早上第一个来公司,早的不正常。
JONSE内仿佛弥漫着昏黄滚滚的硝烟,鼻腔内充斥着硝石的味道,压抑不堪。
顾小九睁着茶色的眸子,淡淡地望着常璃,沉默地吃下了这颗沉闷硌人的哑巴亏,没做任何辩解。
她眼波流转,眸光似微风乍起时吹皱的湖面,带着粼粼的波光,亮晶晶的,似笑非笑地看了始终面带微笑的古月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听说坚持七天就能养成一个习惯,坚持二十一天就能形成一个习惯。
看我能坚持多长时间,记录:第二天。嘿嘿
那个,虽然我不冲榜,但我还是非常稀罕大家的留言和鲜花,非常非常稀罕!~O(∩_∩)O~
完结文,没看过又文慌朋友可以看看:[img]jjfqb_11.gif[/img]
三十七.微不足道
常璃动不了顾小九,但这件事必须要承担责任,她向来手段狠辣不留情面,再加上这段时间公司气氛诡异,仓管与箫小怪当做公司很多员工的面被狠狠批了一顿,骂的是他们,实际上却是说给顾小九听!批了一顿的同时,本月奖金全扣。
顾小九走出去时,仓管狠狠剜了她一眼。对于这次的事情大家心知肚明,但依然免不了要怨怼顾小九,箫小怪和仓管不过是公司三巨头斗争的殃及的池鱼而已。
第一回合交手,顾小九完败!常璃威风如女王,古月云淡风轻。
晚上顾小九加班,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说晚上不会回去。
主设加班,助理也跟着加班,本以为大家下班后都回去的,却没想到今天大家都非常有默契,除了古月、顾小九、助理三人之外,常璃居然也留了下来。
对于懒惰的顾小九和公私分的很清的常璃来说,主动加班到这么晚简直就是天下红雨太阳打西边出来那样难得,难得他们三人如此竞争白热化的同时加班,。四个助理默默地做着自己的事,一声不吭,璀璨的华灯在夜幕闪烁着幽暗的光芒,JONSE里越发显得安静,只听得见铅笔在纸上唰唰的摩擦声。
细细的高跟鞋与铁质楼梯之间传来亲密接触的咔咔声,如同寺庙里的馨钟,一下一下地敲着,将这个静谧如死水的夜幕撕出一个个裂洞。
顾小九抬头看了看电脑上的时间,十一点三十一分,她揉了揉酸痛的脖子,转过头看向声音源处,妆容精致的常璃虚扶着楼梯扶手袅袅婷婷地从楼上下来。
她今天穿着黑色一步短裙,上身是紫蓝色时装,拎着一只黑色小皮包,长而卷的大波浪性感地散落在她肌肤细腻的胸前,踩着十公分高跟鞋,行走间袅娜多姿。
饶是如此,依然掩不掉她脸上的疲惫。
她看着顾小九桌面上今天又收到的鲜花,不屑地冷哼了一声,昂着雪白如天鹅般纤细的颈脖骄傲地离开。
常璃前脚刚走,两位副设也赶紧收拾东西离开,她的两个助理长长地呼了一口气,也下了班。
顾小九转向箫小怪:“你赶紧下班吧,太晚了。”
“你呢?”她有些犹豫的问。她刚从学校毕业不久,身上洋溢着学生特有的单纯和热情。
顾小九朝她笑了一下,“我还有些工作没做完,你先回去吧!”
“嗯,好的!”她点点头,简单地整理了一些东西,确定没纰漏之后才长长地吁了口气,“你也早点下班,别太晚!”
顾小九点点头,拿着铅笔的手随意地挥了一下,“路上小心点!”
“嗯,知道!”至被训之后,她才算是露出了灿烂的笑脸,没什么忧虑!
古月抬头也对他的助理淡淡地说:“你也下班吧!”
他助理紧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收拾了一番,生硬地走出去。
古月不知道想到什么,笑了一下,将一些重要的资料放到他棕色大包里之后,朝顾小九打招呼:“我也要走了,一起吗?”
顾小九头也没抬,“你先去吧!”
“嗯,那我走了!”古月笑了一下,大眼睛弯了弯,声音如雨滴落在空心竹筒里,空灵动听。
顾小九没应。
古月也没在意,背着包包慢慢地走出JONSE大门,顾小九若有所思地看了眼他瘦弱的背影,,脑中飞快地闪过一道光,垂下眼睑继续工作。
桌上幽蜜淡雅的玫瑰花香味静静地流淌着,丝丝密密地缠绕在顾小九鼻尖,在这个安静的只剩下她一个人的空间内愈发显得浓郁。
她用淡淡地散发着馨香的铅笔头上的橘黄|色橡皮揉了揉微蹙的眉尖,凝着眉仿若出神般呆呆地瞅着红中透着黑的玫瑰花思索。几十只鲜花紧紧地靠拢在一起,每一朵都灼灼绽放,艳丽无双。抽出一朵花在手中,抚摸着柔嫩的花瓣细细摩挲,她想起她上次尝试改变风格随手涂鸦的那些设计图,心底有了一丝想法,或许可行。
想的出神,竟没注意到玫瑰花的花刺,手上传来一阵刺痛,陡然一惊,手指上已经覆上温热的唇,她甚至能感受到唇上熟悉的韧度,像找了迷受了蛊惑一般,她傻傻地看着秦睿用唾液帮她消毒,将仅有的一滴米粒大小的血液舔舐干净。
如触电般她飞快的抽出自己的手,快速慌张地倒退两步,厉声喝道:“你干什么?”
仿佛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拢了拢心绪,“秦总。”她以为秦睿早已经下班了,没想到居然一直在上面。
秦睿静默地看着她,高大魁硕的身躯将顾小九拢在阴影里,面上表情背着光看不清楚,语调很平静,“太晚了,该下班了。”
见顾小九没动,他转过身将公司里的灯都关了,只剩下走廊上昏昏暗暗的两盏发着幽蓝的光芒。
顾小九突然有些好笑,曾经那样亲密的两人,如今剩下的只是相对无言。
她简单整理了一下桌面上的东西,叠放在一起之后塞到抽屉里锁上,拿着包下班,甚至能若无其事的朝秦睿笑笑,就像一个在普通不过的朋友,从他身边擦身过去,秦睿跟着出来。
顾小九转过身子,身体靠在贴着瓷砖的冰凉墙面上,姿态潇洒的就差再风情万种地叼着一根烟了。
她笑了笑,神色淡淡的,“秦睿,你不用这样,我快订婚了,就在下个月。”
秦睿看着她,泼了墨般的眸子闪过复杂,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我知道。”
顾小九更好笑了,半阖着眼眸上下打量他。
与记忆中的人相比更加沉着稳重,眉宇间更加冷冽,像一座冷冻了千年了冰山,从内冷到外。其它还有什么地方不一样呢?
顾小九歪着头想,好像,看到他心不再像四年前那样仿佛放在油锅里反复煎炸般的难受了。
“你知道啊!”顾小九点点头,想到陆涫澜说过给他也发了份请帖,不知他有没有看到请帖上顾小九三个字,她倒是有些好奇秦睿看到那三字时,脸上究竟会有什么表情,不过这个无趣的男人最大的表情恐怕就是像现在这样没有表情了。
年少时曾为了这男人露出一抹笑而激动的大喊大叫,笔尖曾记录下很多个那样的瞬间,那时他的笑容是她最大的幸福,只是那些青春终究成了成长路上的一道风景线,很多我们以为会是一辈子的事一辈子的人,其实都不过是你生命中的一个过客,没人会爱你胜过爱他自己。
只有自己最爱自己。
那些曾经放不下的,不能原谅的,一直斤斤计较的,以为会是一辈子的伤口的,在这一刻突然都消散了,如一缕青烟。
顾小九霎时轻松起来,笑着问:“要一起去吃夜宵么?”
秦睿突然有种无处着力的感觉,好像真的,永远失去了什么,永远也走不进顾小九的心里,恐慌像凶猛的潮水猛烈地将秦睿淹没。
他突然想,如果四年前没有应那个人话出国,他和顾小九现在会不会已经结婚,甚至有了孩子。
曾看过这样一句话:爱情只是一种感觉,而这感觉会随时日、心境而改变。
顾小九微微侧着头看着秦睿,心底的遗憾慢慢淡去。或许过去那样执着那样难过只是因为不甘,也或许是过度的夸大了自己的悲伤,仿佛活生生的从自己身上撕开了另一半去,血淋淋的。
若干年后再见到,才发现,过去好像无法承受的痛苦都是那么微不足道。
只是心底微微有些遗憾,恐怕此生再不会像那样去爱一个人了,就像燃尽了勇气。她低垂着头,露出纤长白皙的颈脖,淡淡的香气萦绕在秦睿鼻间。
有人说,当一个人学会了低头,说明他长大了。不知从何时起,那个恣意飞扬的女孩,已经收拢了自己满身的利刺,好似学会了对生活妥协。
那不是顾小九。
秦睿紧握住了拳,痛意仿佛从神经慢慢的渗出皮肤。
“怎么了?”顾小九侧过脸笑看着与她并肩走着的秦睿,神情有些疑惑,却再没有记忆中的心疼和焦急,只是像普通朋友那样淡淡的地问候一句,客气而随意。
“九。”秦睿突然急切地想要解释,想要告诉她离开的原因,“四年前我是因为……”
“嗯?啊,那个啊…”顾小九有些心不在焉,接而笑着摇摇头:“不用说了,已经不重要了。”
三十八.你来我往
秦睿除了瞳孔猛地收缩了几分外,到底没有解释什么。
顾小九心里不是不失望的,婚姻毕竟不比爱情,两人之间除却爱之外,最重要的是沟通,缺少沟通,他们之间问题迟早会出现,倒不如早点发现,快刀斩乱麻,理智和感情总是不一样的,不然当初就不会那样撕心裂肺。这样想,唇角不由多了一丝苦涩。
她似倦极,掩口打了哈欠,“秦睿,不好意思,我实在太累了,先走了。”
实在太累了,身体疲劳,精神也疲劳。
“我送你!”秦睿声音很低,眸光暗淡,几乎同这漆黑的夜色融在一起,几近低迷。.;
顾小九招了招手,轻松地道:“不用了,我打车很快。”
曾经想知道秦睿知道她身份后的脸色,现在所有的不甘报复顷刻间化为了沙粒散在了空气中,其实那些本就是无所谓的,即使知道了又怎么样?自己本来就是个不受宠的,就算他当初为了董晶晶离开她,现在也都无关紧要了。
不过显然有人不这么认为。
第二天一早,左岸花园小区马路对面就有辆红色宝马停在那等她。
这一夜顾小九只睡了四个小时,早上起来喝完杨桃现榨的豆浆,便没了胃口,用很快的速度吃完早餐下楼往公司赶,没跑几步就被缓缓驶来的车给截住,顾小九挑了挑眉,沉着脸望着渐渐放下来的车窗玻璃,和玻璃后一张亮丽精致的面孔。
“小九,我们谈谈!”董晶晶眉尖微蹙,表情很诚恳。
“不好意思,我赶时间!”顾小九越过她,径直在路边拦车。
董晶晶轻轻一笑,用无奈的口气强硬道:“你要在这儿谈?”
顾小九皱了皱眉,实在是不耐烦,面对她时几乎所有的耐心都会被磨尽,而她却好像丝毫看不懂别人脸色一样。
顾小九以小人之心想,莫非她是故意用这样的方式让自己不痛快?如果是这样,那她成功了。
TMD老子现在非常不痛快!顾小九恨恨地磨牙。
这样的想法也只是一闪而逝,如此损人不利己的事以董晶晶之贤能,应该不会做。
顾小九有种将她这辆7系宝马一脚踹成破烂的冲动,不过这样的事只适合意淫,所以她乖乖上了车。
“说吧,什么事。”语气完完全全的不耐。
“早餐吃过了没?”董晶晶扁小精致的唇角扬起,从后视镜里望向顾小九,悠然地询问。* p2
“董小姐,你要是来找我闲聊的,很抱歉,我没空!”顾小九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冷静。
董晶晶又是无奈一笑,仿佛对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知道了!”
她这样的做派反而让顾小九冷静下来,睡眠不足而造成的起床气也消失不少。她冷笑着望着董晶晶贤良淑德仿若邻家大姐姐的笑脸,眸中满满的讥诮。
顾小九这样的表情让董晶晶眼中戾色一闪而逝,将车停在了一家餐厅前。
此刻来这里的客人都是吃早餐,虽然简单,倒也丰富。
两人落座在一个偏僻的靠窗位置,厚重的窗帘直直垂下,几缕璎珞在晨光下呈暗金色,为早晨的宁静带来一份活泼的生气。
“没来过这里吧?”董晶晶坐下后拿起菜单笑着问。
顾小九笑,“来过怎么样?没来过又怎么样?”
其实顾小九想说得是:你是白痴吗?
董晶晶微讪,继而矜持地笑起来,眉目间藏不尽的优越感。
她仪态万千地拢了拢打理的一丝不苟的棕发,姿态优雅地打开菜单,说话声音虽然和风细雨,高昂的尖细下巴却透露出她的傲慢,点餐时对侍者说话完全是一个上等人对下等人的矜贵,总觉得高人一等,可能连她自己都没发现这一点。
她点了一碗粥,然后问顾小九,“你要什么自己点吧!”
顾小九看也没看菜单便笑容灿烂地对侍者牛气哄哄地说:“将你们这里所有最贵的都给我来一份!”
侍者和董晶晶都一愣。
顾小九挑眉笑看侍者,“怎么?担心这位大小姐买不起单?”
侍者也笑起来,语调轻快,“请稍等。”
董晶晶勉力维持着得体优雅的笑容,“点这么多你吃的完吗?”
顾小九递给她一个‘你是白痴’的眼神,“你难道不知道这世上有个词语叫‘打包’?”
无视董晶晶抽搐的唇角和恨不得将自己藏起来跟众人说不认识她的表情,顾小九轻抿了口茶,笑意盎然地问:“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找我什么事?”
董晶晶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平复下想将顾小九扔出去暴打一顿的冲动。
她总是有办法将人最现实的一面□祼的展现在外面,不留给你一点面子。过去是,现在也是。
她不明白她是怎么爬上JONSE主设这个位置的,如此毒舌任性。
她扯开抽搐的嘴角朝顾小九灿然一笑,脸上完全是一副为你好的表情,调整好情绪,正准备开口说话,就见顾小九翻了白眼,不耐烦地说:“不想笑就别笑,你哪一面我没看过?真丑!”
董晶晶莹白如玉的美手紧紧捏着青花瓷茶杯,显然也被惹怒了,咬牙切齿:“顾小九!”
顾小九耐心显然耗尽了,语气很冲:“你说不说啊?不说我走了!”
这可能就是兵法中所说的:敌弱我强;敌强,我更强!董晶晶刚刚冒起的怒气又瞬间湮灭了下去,恢复成贵妇般的表情,一副不与她计较的样子,还有几分无奈。
“小九,你何必这么恼我,你现在……不也与其他人好上了,可见你对秦睿感情并没有那么深!”
这句话不说还好,一说顾小九立刻发飙。恰好此时侍者推着车将顾小九点的所谓的‘所有最贵的餐点’推过来。
“麻烦你,用最快的速度,全部打包!”
见这位客人气成这样还不忘打包这些食物,侍者又笑了,声音轻柔,“请稍后。”分明带着忍俊不禁的揶揄。
董晶晶恐怕长这么大都没这么丢脸过,黑着脸扬着笑容尴尬地笑,等侍者离开后,朝顾小九厉声道:“顾小九,你能不能消停点?”
“究竟是你不消停还是我不消停?你明知道我不耐烦看到你,你还三番两次的到我面前来恶心我,你是何居心?”顾小九挑着眉反问。
她才说完,不知怎么就想到《狼和小羊》里面的一句经典对话。狼说:你把我喝的水弄脏了,你安的什么心?
顾小九笑意更浓,敢情自己现在就是一匹狼!
董晶晶总算明白什么叫鸡同鸭讲讲不通了,当下也不再跟顾小九废话,直接进入主题:“小九,我知道你傍上了陆涫澜才跟我这么横!”她冷笑一声,幸灾乐祸地说:“你还不知道吧?陆涫澜就要订婚了,订婚的对象是本市最大望族顾市长的女儿顾吟!”
顾小九有些错愕,“你从哪里听来的?”
董晶晶以为她乍听到此消息惊慌失措,很享受地看着她惊愕的面孔,心底多了几分快意,昂起下巴慢吞吞地搅拌着她手下的粥,嘴角多了几分不屑,语气偏偏是很关心很亲密地:“这件事在我这个圈子内根本不算秘密,也只有你还被蒙在谷里吧!”
顾小九用手支着下巴翻了个白眼。
董晶晶故作惊讶地笑着问:“这么重要的事陆涫澜都没告诉你?”
顾小九冷着脸漫不经心地说:“董晶晶,你非得把我隔夜饭都吐出来你才开心是不是?”
话音刚落便听到一声‘噗嗤’的笑声,好像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赶紧用早餐堵住嘴,又传来被呛到的咳嗽声。
但这次董晶晶并没有被顾小九气的吐血,而是端庄地抿唇一笑,表情娴雅,声音淡柔:“是!”
这次又有被呛到的咳嗽声。
顾小九轻声一笑,用一种很怪异的眼神盯着董晶晶的粥看。
董晶晶看看顾小九,再看看碗里的粥,突然有种这是她吐出来的秽物的感觉,顿时胃口全失几欲作呕,嫌恶地将粥往桌子中间推了推,沉着脸按铃叫侍者过来撤下去。
两个曾经的好朋友你来我往,这才算是真正交手。
董晶晶对顾小九的耐心也用尽,冷着脸问:“你有什么打算?”
“我有什么打算为什么要告诉你?”顾小九一副你很莫名其妙的表情瞅她。
董晶晶轻笑,不予计较顾小九的失礼,“我知道,以你的性格是绝不会给人做小三的,顾吟也绝不会容许丈夫在外养情人!”
.她不屑地扫视了顾小九一眼,看看她身上俱是叫不出牌子的简单服饰,再对比一下自己浑身上下通身名牌,下巴仰的更高,动作优雅高贵,一举一动都堪称大家闺秀的典范,与顾小九的随性懒散产生鲜明的对比。
却听顾小九顺着她的话语懒懒地道: “我知道,以你的性格绝对会给人做小三的。”./
被顾小九戳到痛处,董晶晶面色铁青,说话也毫不留情起来,“顾小九,你真以为傍上陆涫澜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你可知道顾吟是什么人?她可是……”
“年纪轻轻就得老年痴呆症是不是?你刚刚才说她是顾市长的女儿。”顾小九撇嘴。
董晶晶呼吸呼吸再呼吸,猛地站起来,玉手狠狠拍在沉木桌面上,一双妆容精致的眼睛仿佛能喷出火来。
“淡定,淡定,你可是名媛哎~”顾小九对她的发飙眉头都没皱一下,笑嘻嘻地讽刺,无视她青黑的脸色,挑了挑眉诧异地问:“听你的语气……好像跟顾吟很熟啊?”
“我爸爸跟顾伯伯是老交情了!”董晶晶傲然道。
顾小九一个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眸光潋滟地斜睨着她,“老交情?”接而忍俊不禁地抿了口茶,点着头笑:“嗯,老交情!那这么说陆涫澜的订婚宴会你一定受邀了哦?”
董晶晶抚了抚棕色卷发,没有回答,脸上的表情却分明带着自得,反问道:“你想去?”
“不想!”顾小九轻摇头,回答的斩钉截铁:“我在想你这么好心的请我吃饭难道就是善心大发来告诉我这件事?”
董晶晶沉默了片刻,轻呷了口茶,眉宇间有些怀念和感叹,“我们认识八年了吧?”
顾小九轻笑,“喂,你不是找我来叙旧的吧?我赶时间呢!”
“顾小九,以我对你的了解,你根本不可能原谅秦睿。”董晶晶正色。
知道正题来了,顾小九轻轻一笑,挑眉问道:“然后?”
“我知道你是孤儿,这些年的梦想就是拥有一套自己的房子,这么多年你也没放弃过努力!”董晶晶说的感性,顾小九却是听的嘴角直抽。
她好奇地问:“谁跟你说我是孤儿的?”
“你瞒得了别人瞒不过我。”董晶晶一双美眸闪着智慧的光芒,仿佛能将顾小九看透一般,胸有成竹地问:“听说你们公司有个去法国进修的名额?”
见顾小九不语,她自得地笑笑,不以为意,从包里拿出一叠资料和一串钥匙放在桌上看着她。
这次顾小九好奇了,很感性趣地笑望着她。
“这是南湖附近的一套公寓!”
“就是那个拍了十几万一个平方的黑马公寓?”
“对!我可以助你拿到那个名额去法国,条件是永远不要在回来!”
顾小九惊诧了,“你有病吧?我永远都不回来,收了这套公寓后我给鬼住啊?”
董晶晶倒是好修养,依然只是笑笑,“好吧,十年!我要你十年之内不再踏入Z国一步!”
“我用三个字评价你!”顾小九笑嘻嘻地说,伸出三根手指头,一字一顿:“神-经-病!”
三十九.草鸡凤凰
董晶晶就是再好的涵养也经不住顾小九这样一再的侮辱挑衅,脸寒的跟冰箱里刚拿出来似的:“顾小九,你这是要跟我挑战?”
“我哪敢?”顾小九笑意盎然:“董大小姐社交名媛法力无边,放个屁H市都要抖三抖,我这等市井小民挑战你不是找死吗?”
“你……”董晶晶捏着茶杯的指关节泛白泛青,都快跟杯沿上的青花一个颜色了,黑着脸故作优雅地抿了口茶,可能是被气狠了,居然呛住,剧烈咳嗽之下半响说不出话来。
咳,顾小九可以改名叫顾毒舌了,董晶晶到现在还没被气的破口大骂真的是好修养!
“顾小九!”她咬牙,“你是聪明人,知道该怎么选择!”
“法国进修名额加黑马公寓的一套房子双重利诱,你为秦睿这次可是下了血本啊,花了不少钱吧?”
董晶晶冷笑,“别告诉我你一点不动心!”
“哪能呢?对我可是相当大的诱惑力!”顾小九笑,突然语气一转:“可我如果傍上秦睿,得到的肯定不止这么一点吧?他好歹也是我们公司老总,身价千万的钻石王老五……”
“人要懂得知足常乐,太贪心的结果通常是什么也得不到!”董晶晶冷凝着脸威胁,像是已经完全将顾小九掌握在手上那般笃定。
顾小九脸色又是一变:“你在恐吓我!”
“我只是告诉你怎样做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董晶晶,你我都明白,你该下功夫的不是我!”
董晶晶精致的脸上划过一道狼狈和黯然,偏过头去,“只要你离开秦睿。”
顾小九嗤笑一声,“如果我不呢?”
“那你很快就知道答案!”董晶晶整张脸都映在晨光下,偏僻给人一种阴测测的感觉。“顾小九,我已经给了你选择的机会,是你逼我的!”
顾小九正色,“我是不是要感谢你给我这样的机会,圣母小姐?”
两人就这样看着对方,笑容都从脸上褪尽,在这样诡异的静默中,突然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来,手心中放着一款智能手机。两人一愣,同时看向手的主人。
安尔弥坏笑着露出一口白牙,往顾小九身边一坐,手很自然地搭在她肩上,亲密地对顾小九邀功似地说:“一不小心我就将她刚刚说的话录下来了!要吗?”.
顾小九瞥了眼肩上霸道有力的手,有趣地笑着说:“要,怎么不要?这录音要是出现在秦睿的办公室,那可就热闹了!”
“小九,你的候补不少啊!”董晶晶看着他们俩,轻笑一声,“前一个陆涫澜后一个顾登科,现在还有一个……”她顿了一下,语气更加讽刺尖锐:“这些都还不够,还巴着秦睿!”她冷哼一声:“将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的原则,顾小九,你发挥的可真好啊!”
“你就差说荡|妇二字了!” 顾小九大笑:“董晶晶,装贤良淑德这么长时间终于不再装下去了?不知让报社记者拍到董大小姐这一面会是什么表情啊,一定很精彩,你说对吧?”
“小九,这么多年你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嘴硬、倔强、得理不饶人,你说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要不是看着我们多年好朋友的份上,你以为我会来这一趟吗?你可能还不了解我圈内的潜规则,其实只要我愿意,捏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根本不用我出面,你明白吗?”董晶晶低垂着眉,轻声细语,带有几分劝慰无果的无奈,“你知道,我不想对你出手的,我不想我们之间变成这样!”
顾小九本想再讽刺,却什么也没说。两人之间相互沉默。
董晶晶家境富裕,人也聪明漂亮,从小到大身边全部是鲜花和掌声,如众星捧月般长大,人难免骄横,对于自己想要的东西一定要得到,即使使用一些在常人看来卑鄙的手段,在顾小九看来人性格不同而已,只要不超过一个度也都无可厚非。
.只是叫她不能原谅的是,背叛。
不论什么原因。
所以她才会对她如此尖锐,对董晶晶丝毫不留面子。
“既然你不肯离开”董晶晶冷笑一声,站起身拿起桌上的房产资料和钥匙,昂着下巴俯视顾小九,面带微笑,声音轻柔:“那我们就走着瞧,你要是后悔可以来找我,我随时恭候!”.
放下狠话,董晶晶头高昂着,像只高傲美丽的白天鹅。
.“董小姐!”
“怎么?安先生心疼了?”董晶晶傲慢地笑,带有几分讥讽。
“不!”安尔弥笑着说:“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从来不知道顾家还有个姓董的亲朋好友,更不知道顾家哪位伯伯和你父亲是老交情。当然,也可能有而我不知道,毕竟我和顾家并不是很熟,但至少你父亲还入不了顾家的眼,更别提老交情了。”
“笑话,你都说你跟顾家不是很熟了!”董晶晶面色一僵,一阵红一阵白地喝斥。
“顾老爷子只有两个儿子,我恰好跟顾市长认识,相信令尊和顾市长不是老交情吧?老爷子的小儿子和儿媳妇常年定居国外,每年也只回国一次,相信令尊更没有与他成为老交情的可能吧?”
他轻松随意地笑了笑,朝顾小九眨了眨眼:“顾小九,你说是吗?”
顾小九一愣,将头偏过去,“我怎么知道!”
安尔弥露出玩世不恭的表情,桃花眼中意味不明:“听说你和顾家继承人顾登科很熟,我以为你知道!”他眸光微闪:“恰好你也姓顾,我还以为……你会知道的更多才对!”
董晶晶不屑地嗤笑一声:“那安先生可要失望了,小九是个孤儿呢!况且,草鸡永远都是草鸡,变不了凤凰!”
“你说的对,董小姐,我很赞同你的话!”他笑着将头转向董晶晶,笑容如艳丽的桃花朵朵盛开:“真正上流社会的淑女都是很低调的,有教养的,包容宽厚的,不会将‘我们那个圈子怎样怎样’挂在嘴边,不会满身名牌,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没钱。如果你真想装社会名媛,至少先将你身上的那几件首饰摘下,名门淑女除特殊场合外,平常都是不戴首饰的!”
说完他还朝顾小九笑问:“九,你说是吗?”
“我怎么知道!”顾小九将头偏到一边平淡地说,一点都不领情。
“安先生可问错人了!”董晶晶冷笑,踩着白色高跟鞋身姿袅娜地离去。她前脚离开,顾小九后脚就拍开肩上的狼爪:“看戏看够了吧?”
“怎么会够呢?顾小九?嗯?”安尔弥笑的堪比花娇,语调温柔,眸中却分明冒着火气。这小妮子居然一直在骗他,而他居然相信了,“我该是叫你程紫呢?还是顾小九?”
顾小九哪里有耐心理会他,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随意!”
安尔弥脸上笑容尽褪,潋滟的眸子里噼里啪啦地冒着火气,“你居然敢骗我?”“安公子严重了!”顾小九本就不耐烦,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偏偏安尔弥撞在枪口上,“我为什么要对一个可能是匪徒的人说实话?别忘了我们是在什么场合见面的,你做了什么事!”
安尔弥一讪,那时在半夜十一点钟在漆黑偏僻无人的公园角落,而他在调戏她,事后几次见面貌似都在调戏她。
“安公子想起来了?”顾小九讥讽地勾起唇角,起身走人。
看到她用这样的语气和表情跟他说话,向来好脾气的安尔弥不知怎么心底一把火像是霍然浇了油般熊熊燃烧起来,整张脸都寒了下来,眼睛像是能喷出火星子,手紧紧地攥住顾小九纤细的手腕。
两人都一愣,安尔弥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这样的动作。
顾小九眉皱的死紧,“放手!”
“你叫我放我就放?”一顿之下,安尔弥又面带笑容,可说的话却像是找喜欢的人麻烦的别扭小男孩。此刻没心情欣赏他的这份幽默,只是平静不带任何表情地看着他。
明明生气的人该是他才对,可看着顾小九这表情,总感觉好像是他错了似的,好像是他在无理取闹,这样的感觉让他心底烦燥。
窗外金色晨光倾洒而下,仿佛给树木镀上一层黄金,世界一片宁静。
安尔弥的手松了松,顾小九猛地使力挣开,白皙的手腕上红红的一圈指印。他眼中闪过一道懊恼,轻松地靠在木质雕花椅背上,笑着调侃,“想不到你爪子尖利,牙齿一样厉害啊!”
顾小九轻扯唇角:“关你屁事?”头也不回地离开。
安尔弥看着她离开,咬牙切齿:“真是有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
不论遇到什么事都镇定自若的他一碰到顾小九就方寸大乱,明明很想见她,却每次都不欢而散,安大公子心中烦躁不安,恨恨嘀咕一声:“我怎么会喜欢上她?一定是太久没有女人的缘故!”
○四十.腹黑反击
顾小九刚到公司,安尔弥的电话便打来,看都没看她就直接按掉电话。安尔弥握着电话,气的牙直痒痒,就想马上跑到顾小九面前……做什么他也不知道,只是很生气,想冲到她面前!
手机一直响,公司员工都望着顾小九。
“小九,你怎么不接电话?”助理箫小怪好奇地问顾小九,待看到她黑沉沉的脸色之后,立马摆手:“当我什么也没问!”
顾小九接下电话,“你到底有什么事?要想玩游戏的话请找其他人,不好意思,我很忙!”
安尔弥还没说话,电话那头顾小九已经挂了电话,安尔弥再打电话时,电话里出现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小九……”箫小怪看看被顾小九转卖的鲜花,八卦兮兮地凑过来,“又是追你的人吧?”
顾小九一抬头,递给她一叠图纸,“工作都做完了吧?刚好,这个做了吧!”接着面无(奇)表情的垂下头,专注在(书)样衣上,心底却烦乱如(网)几十头猪崽在哼哼唧唧四处乱跑,静不下来。也不知是因为董晶晶的话还是安尔弥的电话。
她侧过脸看看已经不再响的手机,想了想,又将他的号码从黑名单里调出来,直接删了!
安尔弥常年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对待女孩子非常有一套,身边从不缺少女朋友,这一方面与他妖孽般的长相有关系,另一方面也在于他出手大方,也从不强求不喜欢自己的女孩子一定要喜欢自己,他才女朋友都是对他感兴趣的。这次却屡在顾小九这里提到铁板,刚刚的行为幼稚到仿佛跟喜欢很长时间的女孩杠上的小男孩。
他扒了扒头发,觉得自己可能要冷静一段时间,想想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恰好法国有个设计比赛,需要他去一趟,趁着这个时间他要想清楚。
这样想好之后心底依然烦躁难忍,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心里空落落的。他狠狠往嘴里灌了一杯酒,嘴里涩然辛辣的滋味如一道西线划入喉咙。
顾小九一进公司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只是这些天她也习惯了,每天气氛都这么诡异着,好像从去法国的事情出来之后,又像是秦睿回来之后。
箫小怪轻声跟她打招呼,眨了眨眼,“小九,你来了?”
她走到人群中去,直接问常璃:“怎么回事?”
常璃却将眼神直直地射向古月:“昨晚谁是最后一个离开公司的?”
古月愣了一下,常璃这问题明显是针对他。
他轻笑,看向顾小九。
常璃皱了皱眉:“是你?”
这话问的蹊跷,究竟是你最后一个离开,还是这件事是你做的?
“我想我首先要知道的事,是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顾小九冷下脸淡淡道。
“公司一批新的服装配饰不见了,只剩下搭配的包包和鞋子!”常璃眼睛紧紧地盯着她。
顾小九眼眸微微眯了眯,冷哼一声:“那是不是还要问问今天来公司最早的人是谁?”
“是我!”古月清隽淡雅的声音响起,很好听:“我是男孩子,对女人的饰书用不到!”
他话音刚落,就听一个小声嘀咕:“谁知道你是不是男人?”接着有人噗嗤一笑。
叫顾小九佩服的是,古月脸上没有半点变化,像没听见一般,神情自若。
所有人看着顾小九。
这本是件小事,再买就行了,但性质非常严重。
顾小九讥诮地看着众人从满脸正义像讨伐小怪兽般的表情到惊愕,然后笑了笑:“昨天晚上我和老板一起离开的,我想你们还可以去查问一下老板!”
不知是古月多心还是看错,顾小九似乎朝他投来警告的一瞥。他想起顾小九跟他说过的那个故事。
“小九和老板关系很好?”古月跟朋友闲聊似的随意地问出所有人想知道的事。
顾小九笑着打趣道:“古月,没想到你也开始八卦了哦!”八婆!
古月笑了笑没说话,看着常璃和公司里大半女孩着了火般的眼神,他的目的已经达到。
在JONSE这个娘子军团里,秦睿就像物书稀少的大熊猫一样,还是极书大熊猫。长的和杂志封面模特似的,又是钻石王老五,秦睿虽然冷若冰山,却对公司里任何人都一视同仁,再与年近四十弥勒佛似的张总监和比女人还要娇气刻薄三分的古月做比较,秦睿简直就是天上的云,他们都是地底的泥,公司里不论结婚的没结婚的都成了老板的粉,闲暇时最爱谈的就是秦睿的八卦,明恋暗恋的妙龄美女一打,常璃就是其中一位。
常璃与秦睿同岁,借着工作之便约过秦睿几次,都被秦睿以公司的事情直接找张总监讨论为由被拒绝。
她向来骄傲,自然不会去向秦睿取证,将所有怒火都对向了顾小九,再加上竞争白热化,顾小九又是她最大的竞争对手,处处挑刺挑衅,使得顾小九最近工作上很不顺。
事情似乎就这样不了了之,又似乎坐实了是顾小九所做,因她和秦睿关系不一般,众人都不敢说什么,只在私下里谈论她和秦睿、董晶晶是什么关系,更多人愿意将顾小九想成破坏老板与董晶晶之间的第三者,即使她对秦睿客气有加,在他人眼里也是手段高超欲擒故纵。
再加上顾小九除了不喜欢掉眼泪之外,长相完全符合电视里悲情女主角。
她用手支着头,铅笔笔尖在纸上刷刷画着,只要她一停下脑中就是和董晶晶秦睿刚是认识时的情景,烦乱之下,她干脆将笔扔下,去洗手间洗把脸,让自己清醒一下。
“难怪才二十四岁就坐上公司主设之位!”
“你嫉妒吧?她成绩摆在那里呢!”
“哼,谁知道中间有没有水分!”
她站在洗手间外,听着里面的对话,笑了一下,看来自己真的沉默太久,让人骑到头上来欺负了!
她镇定自若地走进去,里面的两位一看到顾小九面色一白,其中一位是副设,紧张中涨红着脸匆匆地跑开。
顾小九看着她们的背影一笑,老师说过:要么不出手,既然出手就一次性将敌人给打怕了,让她再也不敢再欺负你。嗯……她更崇尚让敌人再也没有能力再欺负你!
这就是董晶晶所说的‘走着瞧’?用名利来利诱古月?无非就是那个名额和首席之位!挑拨她与公司内所有人的关系,将自己鼓励,再利用常璃来对付自己,好坐收渔翁之利。
果然是好计!
游戏总需要人配合才能玩的起来,你们既然这么投入,我怎么能不给面子呢?
顾小九倒也没什么紧张感,说实话她没有任何感觉,因为没有在乎的东西,没有任何能让别人威胁到的东西,所以她丝毫不会担心。
就这一点说,她很感谢老爷子将她藏在顾家这么多年无人知。
顾家树大招风,不论上商场还是政治上,肯定得罪过不少人,而那些人无时无刻不想着扳倒顾家,还有一些想要得到好处的,顾吟幼时就遭过绑架,那时她还是婴儿,这件事只听大人们偶尔谈起过。因为无人知,所以她不用担心被绑架,拖顾登科后腿,她几乎没有任何弱点可以供人利用。
现在想来,她其实没有资本像姐姐们一样,展现身上华丽的羽毛,她没有学过任何防身术,面对危险和危机如何脱身等等,即使学了,也都是纸上功夫,没有一个好的身体配合大脑的反应能力,一切都是惘然。
她站在镜子面前,望着镜子里面的人,内双稍显深邃的眼,此刻流动着异样的光彩,俏挺的鼻梁,润泽的红唇真的跟樱桃一般,皮肤是白瓷般细腻的颜色,看上去很软,捏上去也很软,垂眸时我见犹怜仿若林妹妹。
睁开眼,似利剑般直而长的眼睫掀开,带着一股锋锐的气息。柔软丰润的唇总是抿着,眸光丝毫不见娇弱,反而是清冷的倔强。
可总不能因为我长的弱就认为我好欺负吧?
清凉的水让她清醒了三分,她调整比较快,也没有任何时间去想别的有的没的,回到办公室泡了杯咖啡,一会儿功夫就全身心投入到工作里面。
副设战战兢兢地看了顾小九一眼,发现她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像没听到那些话一般,心下稍安。
顾小九喝咖啡提神时,后知后觉发现咖啡已经被换成红茶,她抬头凝着眉看着杯子,眸色仿佛和茶叶融在一起,透明的仿若温柔,细看,却依然是一片漠然。
“不是我换的,是老板!”箫小怪指指玻璃墙外走过去的挺拔的深色身影,赶紧撇清关系,深怕触到顾小九霉头,又招来一堆工作。
这几日秦睿对顾小九无微不至,小至生活中的每一个细节,比如开会时,秦睿会在不影响任何会议流程的情况下不声不响地给顾小九倒杯温开水,然后继续开会。会在下雨时给她准备伞。在她上班时间过度时强制她休息。每天晚上陪她加班到最晚。好像那四年从来没有空白过。
老板是个很安静冷酷的人,除工作之外,几乎不能听到他说任何事情,总是没有任何表情。唯一一次发火是顾小九不按时吃饭,胃痛。
公司每个人都看的清清楚楚,一时吃不准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留言却悄悄在公司里四起。向来人缘不错的顾小九这几日工作都不是很顺,也总能听到一些带刺的话。
每天定时送来鲜花也在顾小九不在时被人扔到垃圾桶、卫生间,甚至被践踏。
“顾小九,你上来一下!”电话铃声响起,传来常璃女王般压抑着火气的声音。
她揉揉额,将图纸简单地收拾一下放入文件中合上。
“什么事?”
“顾小九,公司每次投产大货都要修改近二十次,你居然就这样讲货书上生产线?你在拿公司信誉开玩笑吗?”
顾小九疑惑的看着她:“这些好像轮不到你管吧?”
“我是首席,风格都是由我制定,你这样影响到我甚至整个公司的信誉,不要以为你和老板关系好就可以这样为所欲为!”
顾小九眼眸眯起,盯视常璃片刻,笑:“常璃,你以为我这段时间如此加班是为什么?”
常璃冷哼,反问:“不是为了去法国进修和我这个位子吗?”
“我休了年假,二十天!”顾小九淡淡地说:“我加班是因为我必须将三十天的工作压缩到十五天完成!”
看着常璃意外的表情,她顿了顿,补充一句,“是婚假!”
“本来这些都是我个人的事情,我不打算跟任何人说的,不过你似乎受到了影响,这次回单你好像最低!”她朝常璃笑着眨了下眼,语气带有几分趣味的顽皮:“这件事除了老板也只有你知道,希望你能替我保密,你知道,现在流行隐婚!”
四十一.来到法国
顾小九坐在飞机上闭目养神,身边坐着仍然精神奕奕地看着文件的陆涫澜。
看了一会儿,陆涫澜将东西都合上,拿起她手放在手心把玩。
顾小九有一瞬间的僵硬,接而便放松下来,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陆涫澜满意地翘了下唇角。
这还是他首次认真看女孩子的手,很小,十指芊芊的,像玉竹,指甲不像他以往接触过的女人,涂着色彩艳丽的花纹,而是修剪的很平整,指甲像他们庄园里的野生蔷薇花瓣,粉粉的非常饱满,食指与中指之间有一些细薄的茧,整体上手感很好,被他这样一握就完全掌握在手心,一片滑腻。
他又笑了笑,只是这手的主人却不好掌握,不过没关系,他们有一辈子的时间不是么?
说到一辈子,她好像还在想着订婚之后还退婚啊?他眸中闪着猎人般危险的光芒,在那之后可就由不得你了。
顾小九就如同被瞄上的猎物,突然感到一阵寒冷,手倏地一下被捏紧,疼的她向后一缩,睁开眼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竟惹得他哈哈大笑,笑声从胸腔中震出来。
他爱极了她这猫一样慵懒爱娇的一面,像挥出尖利的爪子色厉内荏的警告,眼神妩媚勾人。平日里她总是倔强的,做什么都是淡淡的,好像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的样子,一个……没有**的人,这样的人是他最不喜欢的,却也像罂粟,让他情不自禁地就吸了沦陷了,可他怎么会甘心只让他一个人沦陷,她怎么也得陪着他不是?
顾小九被他笑的有点发毛,就像小时候故事里专门骗小孩的怪叔叔,她用一种很诡异的眼神打量他,他该不会有什么特殊癖好吧?也不一定,当代社会大多数人都无法承受工作家庭等各方面施加而来的高压力而多多少少都有些心理疾病,像陆涫澜这样年纪轻轻就坐上高位,又是世家继承人的人,心理变态也说不定的,这不是威严耸听,也不是自己吓自己,而是见多了身边这样的例子。
她细细地吸了一口气,再次闭上眼睛假寐,手上的触感就像跗骨之蛆,怎么都无法忽略掉。顾小九决定面对。
她睁开眼,笑了笑,问:“你平时都有什么消遣?”
看着她小鹿一样小心翼翼的眼神,陆涫澜顿觉有趣,忍不住在她脸上啄了一下,气息暧昧地喷在她耳边,“对我感兴趣了?”
顾小九只觉耳边一阵酥麻,猛地向后瑟缩了一下,“你是我未婚夫嘛!”
陆涫澜眸色深沉。她刚刚那反应可不像害羞,而是……害怕!不知道他的小未婚妻脑子里又在想些什么,不过他倒是很满意她这声未婚夫的叫法,便回答道:“海钓,赛马,打猎……”他眸光流转,尽是笑意,“怎么?要陪我去?”
还不等顾小九拒绝他就满意地勾着唇角在她唇边吻了一下:“那以后就跟着吧!”
谁想跟着啊?又不是狗!
这句话只是顾小九心里腹诽而已,她才不会说出来,有时候沉默也是一种很好的回答。
只是……她看着这架私人飞机,顾家已经算是望族了,虽然只是六大世家中会稽顾家分支,也因发展的好,已经被本家注意到,这些年也多为扶持,大富大贵。可这些跟陆家一比,依然差很多。顾小九默,越发放心,她和陆涫澜根本不可能结婚的,如果是本家,或许还有点可能。
这些外界都不知道,就是在顾家孙辈,也只有顾吟和顾登科知道,她也是听顾登科说的。
她突然想起来,这些也算是顾家的秘密,老爷子肯定知道顾登科会跟她说,只是她挺奇怪为什么老爷子从来没有喝斥过她什么,从小到大武的方面她虽然一点都没学,但顾登科要学的她也必然能学到,从没有例外。
她苦笑,可见老爷子是多么喜欢这个孙子,只要是阿科所求,他即使肃着脸看不出内心所想,也必然是应的,或许是希望她以后能帮助到他孙子吧!
想到顾登科,顾小九唇角不由自主就翘起柔和的弧度,闭着的眼也轻轻弯了起来,像月芽儿。
唇上忽然一疼,居然被一个温柔濡湿的东西咬住,顾小九闷哼一声,嘴已经被陆观澜灵活的舌撬开,夹着风暴般的怒气像惩罚般在肆虐地啃噬她。
顾小九身上绑了安全带,两只手被陆涫澜压住,她睁大着眼看着他,额头突然狠狠向前一撞,碰的一声撞在陆涫澜头上,撞得她头晕目眩,唇上肆意的疯狂却并未停止下来,带着一股霸气的掠夺,掠过她口腔的每个角落,就在顾小九赶紧都快窒息的时候,他才放开她,清冷的眸子泛着朦胧的□,嗓音嘶哑地命令:“以后只能想我!”他拇指指腹意犹未尽地摩挲着她的殷红的唇,笑:“嗯?”
顾小九看着她,泥人的火气倏地被勾起,两眼亮晶晶地,像傍晚被火烧着的云彩一般,熊艳艳地,良久才嘴巴一张:“啊?”
她知道怎么样才能将人气到内伤,不是与他们对着干,也不是阴奉阳违,而是让他们觉得鸡同鸭讲,一拳打到棉花上去,到处使不上力。
不过她显然低估了陆涫澜,毕竟他不是顾蓝,顾蓝有太多弱点,而陆涫澜……他的弱点顾小九一个都不知道。
于是在她唇瓣红肿并泛着麻麻的疼的时候,她才知道,好女不吃眼前亏,忍一时风平浪静,女子报仇十年不晚。
某些人是狼柴虎豹,得顺毛!!!!
陆涫澜却仿佛欺负她上瘾了,可能是啄出味道来了,时不时地过来亲一下,看顾小九从一开始的僵硬、怒视,到后面的顺从、安静,再到后面如同小狗般眨着明眸茶似的亮晶晶的眸子,用能让人掉鸡皮疙瘩的声音婉转地娇声:“味道真好~我还要~”
陆涫澜没被恶心到,顾小九自己反倒被恶心的半死,而且惊悚地发现那厮非常享受她的……蹦跶,好像不论她做什么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不仅不惊讶,反而像逗小狗似的,越逗越开心。
顾小九发现,有些人是不能理的,你越理他他越带劲,对待这种人最好的方式是……无视!
无视王道!
不过……这好像也不行,陆涫澜生冷不忌软硬不吃,顾小九摸摸自己红肿的唇,悲哀地发现,她对他毫无办法!他简直就是她的克星!
未婚妻,去他的未婚妻!
飞机降落在一座很有田园风情的私人庄园。
顾小九才下飞机,就有人恭敬地递上大衣来,整个人被陆涫澜以一种极其强势的姿态裹进大衣里。她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很温顺。
面对陌生人的打量和隐隐露出的好奇的目光,她一律当做没看见,陆家的内务管家是一位大约六十岁左右的法国老太太,圆圆的身子圆圆的脸,脸上的笑容很很温和亲切,像庄园外的风,吹的人舒舒服服的。
来这里几天,除了庄园里的佣人外并没有见到陆家其他人,连陆涫澜也很少见到。
顾小九并不急,事实上,这样她更自在些,陆涫澜的一些举动让她深觉困扰,有种她无法把握的很不安的感觉弥散在她和陆涫澜的周围,让她本能地想要躲避。
她并没有被限制外出的自由,只是不论去哪里都有人跟着,说是为了保护她。
她能理解,她的二姐顾吟从小就是到哪都有人跟着,她却因为尴尬的身份和不受父母老爷子宠爱而每天自由自在的当她的隐形人,真是没想到她有一天也会有这样的待遇,这样的待遇……非常不好!
她发现,她对逃离顾家的执念没那么深了,她似乎有种错觉,似乎有什么人在用他的方式在保护她。
她首先想到的是任性自由的父亲,那个将毕生热情都投注在美术上的男人,她立马否定掉这个想法,在那个男人眼里除了画就是她的母亲。
她又想到她的母亲,再次摇头,可能是任何人,也绝不可能是眼里只有利益,一心想在顾家站稳脚跟的母亲。
她母亲肚子争气,生下顾家唯一继承人,可惜家世不好,她父亲也不成器,对继承家业毫无兴趣,顾家又有老爷子在,否则以那女人对权利金钱的渴望以及手段……她冷笑,说不定还真能成气候。
她靠在汽车椅背上,闭上眼睛。
她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小时候那个被人欺负被人打着耳光却无法还手的病秧子了!
车子缓缓驶入巴X城直达一栋大厦前停下,她拿着一只银色文件夹,身后总是不偏不倚地跟着离她一步左右的法国年轻时尚的男孩,男孩东张西望,英俊的脸上满是青春和朝气,不停滴用法语同顾小九说着什么,神采飞扬。
乘电梯直直而上,门叮地一声打开,入眼是很多时尚男女坐在一起亲切探讨,也有独自沉思的,手上大多数都与顾小九一样,拿着笔和纸,有些人显得信心十足,有些人面露紧张,却都是兴奋盎然的样子,一看到顾小九这个亚洲面孔,众人只是微微侧目,注意力便没放过来,也有人友好地朝她笑了笑。
顾小九知道这些人跟她一样是来参加巴黎的这次国际时装比赛的,她之前也没有这个打算的,但在她的那些图纸进入粉碎机的那一瞬间,她脑中突然冒出个念头,或许事情会变得很有趣。
她笑了笑,将资料递给前台一位年轻甜美的姑娘:“你好,这是我的资料!”
四十二.野狗先生
看着递过去的一叠资料,顾小九脑海里突然浮起那日从洗手间回来看到自己准备的下季度的设计稿大半截进入碎纸机的情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心血在刹那间化为碎片,就像一部慢动作电影。
她眸光倏然一寒,回到自己办公室,发现碎纸机上粉碎的确实是自己下季度的初步设计稿,而办公桌上文件夹里放着的却是她让助理小怪去粉碎的图纸。
可能是她的眼神太过奇怪,箫小怪先是朝她笑笑,表示工作已经做好,然后疑惑地问:“怎么了?”
顾小九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你刚刚是不是离开过办公室?”
“嗯,样板师问我一个问题,你不在我就去了!”
顾小九笑了笑没说话,箫小怪从脚底心冒出一丝寒意,与她共事了近一年,确定她一定有事,便问:“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
“以后工作细致点,在做一项工作前最好检查一下。”她扬了扬被换了图纸的文件夹:“比如有没有什么东西被人调换过!”
助理箫小怪面色一白,如果是设计图纸被换,这是一件很严重的问题,还是出自……她之手。
她一下子记得眼眶都红了,如果再出现这样的纰漏,她也别想在JONSE待下去了,毕竟对于刚从学校毕业的人来说,能来到像JONSE这样的工作室不容易,工资待遇还是其次,更重要的是你能学到很多东西,毕竟没有人会愿意当一辈子的助理。
她看着眼前的这份资料……生活在顾家,幼时时常作业被与她差不多大的顾蓝故意藏起来或毁掉,让她习惯了凡事留个备份,连设计稿都不忘记。
她从美丽的接待女孩手中拿过报名表填好后签上自己的名字,笑着放在柜台上,向前推了推。
这次服装设计大赛分为四个阶段,顾小九现在报名的就是第一阶段的初步构思阶段,将报名表和构思草图或参赛作书样衣照片发给大赛组织方,进行初步评选,第一步过了的话再去参加初赛。
顾小九是这场大赛的唯一亚裔华人。
在等待的过程中顾小九为初赛做准备,有时会去巴X的一些知名展馆看看四处游玩。偶尔陆涫澜也会过来陪着她去逛逛,他们是像相处多年的老夫老妻般,没有半点不自在,哪怕是不说话各做各的,也没的半点拘束。
当然,这是从表面看上去,至少顾小九是镇定的,面对陆涫澜时不时的调戏,无力反抗的她内心是怎样的风起云涌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此刻她正将阿Q精神发挥到最大,努力无视,对于这种最好的方式就是无视,可……可有时候是可忍孰不可忍!
顾小九青筋直跳,忍着快爆发的怒火,笑的跟多风中乱颤的花似的咬牙切齿地问:“陆涫澜,你亲上瘾了是不是?”
陆涫澜笑着啄了一下她的红唇:“我们是未婚夫妻,小九觉得我这样做有什么不对吗?”
他倒是绅士,说话时慢条斯理的,一双眸子里盛满了笑意。
顾小九感觉自己遇到了流氓,是秀才遇到了兵,除了满满的无力还是满满的无力,“陆先生,容我提醒你一句,是即将成为未婚夫妻!”她严肃地说,“我是一个很传统的中国人,不习惯在婚前亲亲我我,陆先生有什么需要我不介意你去找其他女人!”
这个理由她自己都觉得很扯,更何况是说服披着绅士外衣的流氓陆涫澜,他眸光倏然沉暗,眯着琥珀色的眸子逼近顾小九,捏着她的下巴,拇指重重地摩挲着,嘴角仍是上扬的,语气里却听不到半分笑意,眸中更是有股寒气:“和秦睿这样亲亲我我就可以是吗?”
顾小九愣了愣,低垂了眼眸,扯出一抹讥讽的笑:“如果陆先生是处男再决定我要不要回答你!”
她如此回答,陆涫澜不仅没生气反而笑了,把玩着她水嫩白皙的手,抚着她修剪的干净整齐的指甲,“小野猫终于露出爪子了?”
顾小九恶寒了一下,笑的灿烂:“我怎么敢呢?野狗先生!”
车厢很大,隔音效果也很好,陆涫澜将手放在她腰上,倒也没特别的动作,却让顾小九痒的身子僵住。他好脾气地教她:“你得尽快习惯!”
温热的大掌竟又是握住顾小九的手,十指相扣,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
车子一路缓行,路边的风景就像电影中的岁月,飞快的刷过去,快的让人有点措手不及,又仿佛本该就如此,如做梦一般,在你还没任何心理准备时就到达一个重量级的场景。
她实在不懂得该如何与长辈打交道,见到陆家人时,只得垂眸敛目,态度恭敬,像对待老爷子那样应付陆涫澜的家人。陆父是个很亲切微微有些发福的男人,有着长者的慈爱,要不是眼中光芒太过睿智,仿佛能将人看透,还真让人容易卸下心房。
陆母是法国贵族,优雅美丽,陆涫澜几乎有着跟她一模一样的眼睛,只是前者像是溪水浸润过的琥珀石,后者则像是被原始森林里的枯叶埋藏了几千年甚至上万年的琥珀。
其实应付的也只有两个,陆涫澜的父亲母亲。
或许是见顾小九有些紧张,他握了握她的手,“累了吧?先上去休息。”
陆父深深地看了眼陆涫澜,满意地笑了,对顾小九慈爱地说:“不要拘束,当自己家一样!”
她乖巧地点头,非常有礼貌。
才出陆家两位大家长的视线,顾小九便轻轻吁了口气,身后传来陆涫澜揶揄的笑声,低低的,像湖面上的涟漪,在胸腔中震颤着一圈圈地散开。
她瞪了他一眼,带着一抹灼灼的艳色,“笑什么?”
他眸光倏地一热,爱怜地摸了摸她的耳垂,轻松地笑问:“你也会紧张?”
“我也是正常人好不好?”顾小九翻了个白眼,有点凶悍,“何况是在一个自己不熟悉的国度面对不熟悉的人!”
陆涫澜又握住她的手,颇为愉悦地牵着她向前走,“我喜欢你现在的样子!”
顾小九挣了挣,很不服气地说:“喂喂喂,别说的好像我们很熟的样子好不好?”
“顾小九。”陆涫澜突然喊她名字。
“嗯?”她疑惑地望着他,想到安宁。
每次安宁在画板面前发呆时,总会很突然的开口叫她名字,等她应了,安宁便说:“没什么,就是想叫叫你!”
顾小九有时也会叫她们的名字,有时是安宁,有时是杨桃,有时是董晶晶,只要她们一答应,她的下一句定然是:“你是一只狗屁精呀咿呀咿呀哟!”气的这三人满头黑线言语不能。
尤其是董晶晶,非常不能接受她这样的玩笑。她是一个很要面子,让人事事以她为主的一个女孩,开不得玩笑,几乎每次都会生气。
她在想陆涫澜会说什么的时候,陆涫澜性感的薄唇里滑出流利的中文:“你会爱上我的!”
这男人……太自恋了!==|||
她突然有点惊慌,有点生气,为他如此笃定的语气。
她甩开他的手大步向前走去,却怎么都无法甩开他紧紧跟随的脚步,就像有个人,永远待在那里,不远不近,不快不慢,就在你身后,只要你回头就能看到,只要你伸手就能够着。
她忽然停住脚步,陆涫澜不紧不慢地跟着停下。
她气急反笑急促地转过身,目光轻佻无礼地上下打量他,不屑地冷哼:“难怪如此自恋,确实有几分自恋的本钱!”
回应她的是陆涫澜更加低沉愉悦的笑声,像大提琴鸣奏曲。
她被他笑得恼羞成怒,脸涨得通红,像大白云滚过了桃红沾了饱满的水在雪白的宣纸上浅浅地晕染了一层,娇美如画。
她到底是比陆涫澜小了六岁,看着聪慧,有时候的表现当真是个小孩子,愤怒的,娇嗔的,恶作剧的,各种各样的她在陆涫澜面前组成了一个鲜活真实的她。
^奇^她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太过于幼稚了,却无法淡然平静,心底就像触到了暗礁,翻涌着巨浪。
^书^即使不愿,她还是正色回应了陆涫澜:“我绝对不会爱上你!”
^网^像是说给他听,更像是说给自己听。
她是自私的人,首先想到的是保护自己,所以她绝不容许自己再那样投入全部地去爱一个人。
陆涫澜也不逼着她,亲自将她送回房间,又吩咐了家中佣人几句,就去做自己的事,随着订婚宴会时间的接近,过些天,顾家人都会过来。
即便是顾小九不想承认,可心里还是烦乱了。每次心情郁卒之时,只要拿起画笔她便能平静下来,可此刻在陆家,在陌生的房间,什么都没有。
她有些郁闷地滚在床上,用蕾丝软枕捂着头,不一会儿翻过身平静地看着天花板,一动不动,想着是不是要去找本书看。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传来纯正优美的法语。
顾小九打开门,见是陆家的老管家吩咐人将她的行李送了过来。
“小姐,是少爷吩咐我给您送来的!”老管家脸上挂着热情的笑容。
“谢谢!”她一愣,礼貌的道谢,神色有些复杂。
四十三.遇安尔弥
安尔弥反复翻看着手中的资料,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能在上万份资料当中一下子就能看到她的,就好像冥冥中注定般,一下子就被那张几寸大的小照片摄住了心神。
本来这次来法国当评委,就是因为自己不了解对她究竟什么心思,是她的拒绝让他起了征服欲,还是他……爱上了她。
爱?他倏尔一笑,年少时也爱过,只是这个字眼已经很多年没碰了。
没想到这次过来散心,她也跟了来,这是你送上门来的,逃不过,就顺从心意吧!
他看着照片中的人,目光近乎贪婪。
这些天他越是让自己不去想她,脑中却偏偏都是她,她发怒的样子,平静的样子,笑的样子,慧黠的样子,就像重复播放的影片一样,一遍一遍地在他脑海中播放,如同犯了毒瘾。
谁能想到,花花大少安公子现在居然对女人失去了兴趣,已经当了几个月的和尚。他突然一愣,这才想起他真的很久没有过女人了,即使抱着女人也只是逢场作戏,竟提不起一点劲。
他眼尾上挑,眼眸微微眯起,流光溢彩。陆家似乎和顾家联姻,订婚宴会就是这几日。而她居然也恰好出现在此,这究竟是巧合,还是……
种种迹象都在表明她与顾家有关,她的身份似乎呼之欲出。
想调查她的**才一出现就再次被他压了下去,他有种强烈的直觉,她不喜被人调查。
焦急地等待了几天总算等到了初赛,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思,出现那天他居然鬼使神差地搂着一个身材火辣美艳妖娆的金发女郎。
人群中,他一眼就看到了她,像一道光。
她似乎极喜欢穿棉质的衣服,总是那样简简单单地,棉质直筒淡色休闲裤,长长的裤脚将整个脚背都盖了起来,只能看到一点雪白的鞋底,上身是白色棉质衬衫,尖领,将本是休闲气息很浓的休闲服穿出白领的味道,背上还挂着一个松松垮垮的米色大包,除了那头乌黑柔顺的头发,整个人都是淡的,仿佛与阳光融在了一起,恍若透明。
她静静地站在前台接待那里,一只腿微微弯着,一只脚脚尖磕在白色地砖上,整个人给人感觉十分放松。她认真地检查着黏贴在白纸板上的小型样衣,乌黑的发丝随着她低头的动作散落在她两颊旁,遮住了她的表情。
顾小九早为初赛做好准备,将设计图和小型样衣用黏胶在白纸板上粘好,正面背面,面料颜色等等都注明,仔细检查没有遗漏之后再放入资料盒中,交给眼前扎着马尾辫的年轻法国女孩,笑着礼貌地与她轻声交谈。
这次出门她没有带保镖,也没有穿陆涫澜为她在皇后区所订做的衣服,而是自己所设计制作的简单便服,很普通,也很安全。
现场设计师很多,有些人带着自己的助手,像顾小九这样孤身一人前来的人也有几个,但大多数都有亲朋陪同。
大家都是揣着梦想而来,每个设计师脸上都带着自信的笑容,即使已经入冬,天气转凉,也依然给人一种蓬勃的朝气,顾小九喜欢这种感觉!
她转过头去,看向窗外,阳光让她的表情稍显朦胧,眸子里隐隐透出一些笑容,也不知道她在笑什么。
安尔弥心脏陡然一跳,痒痒的,麻麻的,像是瞬间被触动了某根神经,微微有些战栗。
他有些紧张,担心她忽然看过来,而他还没想好要跟她说什么。
像是听到安尔弥内心的渴望,顾小九忽然回过头朝他直直地看来,一下子望进了他眼眸深处,直达他才心脏。
他突然感到有些烫手,竟有种将手中搂着的美女塞到砖缝中的冲动,面上却依然是那样风流倜傥潇洒不羁的,一双狭长的眸子像桃花朵朵绽开一般朝顾小九看来,露出一个颠倒众生的微笑。
顾小九像是没看到他一般,淡淡地将眼神错过,缓缓地转过头去,连眼神都没变一下。
安尔弥看着顾小九完全不在意仿若陌生人般的表情,突然从心底冒出一阵邪火,这邪火越烧越旺,在他意识到自己做什么时,已经揽着手中的美女走到了她的面前,赌气或炫耀一般。
“顾小九?嗯?”
顾小九没想到他会过来,看着他怀中搂着的美女,眸中有几分兴味,不知是不是错觉,她居然觉得这个出了名的花花大少此刻表情有几分不自在。
她朝他淡淡地点头,看了看腕上的表,错身走开,竟是一句话也没说。
人生三大喜事之中有个他乡遇故知,在顾小九看来,安尔弥不过是个见过几次面的陌生人罢了,况且那几次见面都不大愉快。
安尔弥眸中闪过气恼,侧身挡在顾小九身前。
“有事吗?”顾小九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安尔弥笑着问:“顾小九,你不觉得欠我一个解释吗?”
她淡定从容地摇头,“不觉得。”
安尔弥嘴角一抽,差点维持不住那颠倒众生的笑容。
他本想直接问她跟顾家是什么关系,这次的订婚宴会……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你不会追我追到法国来了吧?”他极其暧昧地调笑。
顾小九从牙齿缝里蹦出一句,“你想太多了!”
此人脸皮厚实的程度可媲美防弹衣了,自恋到如此程度也算是一种境界!
她看着攀附在他身上笑的极其妖娆的衣服看好戏状态的金发女郎,唇角含了三分讥诮,转身走人。
好不容易见到顾小九,安尔弥哪里肯放她离开。
他对着怀中的美女用法语说了几句什么,在美人儿的娇笑声中放开她,急忙跑到顾小九身边,如老朋友般笑着问:“你是来参加这个比赛的?”
顾小九冷笑,讽刺道:“放心,反正不是来看你的!”
“哟,火气很大啊,走吧,我带你去降降火气!”安尔弥对她的冷眼丝毫不以为意。
她眉尖抽搐,敢情这人属牛的,牛皮糖!
“九,你这样可伤我心了,好歹也是老朋友了,不会这点面子都不给吧?”安尔弥又缠上来。
顾小九抚抚额,停下来,转过身,“请问我为什么给你面子?”
通常她这么有礼貌时就表示她已经在爆发边沿。
安尔弥笑眯眯地凑到她跟前,墨玉般的眸子波光潋滟:“我正是这次比赛的评省之一,你不贿赂贿赂我吗?”
顾小九活了二十四岁都没见过这么难缠的人,她无奈地问:“安尔弥,你到底想干嘛?”
其实她想问的是:安尔弥,你怎么阴魂不散啊!
安尔弥笑的愈发灿烂,“你说……以我们俩之间的恩怨,我要不要趁机报复呢?你那一巴掌可是让我好几天都不敢出去见人啊!导致我现在一看到你就有抱……报复你的冲动!”
他如此威胁顾小九原本是丝毫不在乎的,她向来不受任何人威胁。
让安尔弥意外的是,这次的威胁居然凑效了。
只见顾小九瞳孔一缩,冷冷地问:“那你是想打回来?”
她想到古月,想到进入碎纸机后如雪花般的碎片,想到董晶晶,这次的比赛是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如果这次比赛无法顺利进行,那之前的功课都白做了!
安尔弥被她看得有些发毛,摸了摸鼻子。
她的沉默让他有些吃不准她的想法,虽然接触不多,但他就是有种直觉,这小妮子不会接受任何人对她的威胁,即使暂时接受了,以她睚眦必报的性子,有机会一定会狠狠报复回来。
安尔弥笑着将脸往前一凑,“给我亲一下怎么样?”
顾小九眼眸危险地眯起,直而长的眼睫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剑将眸底的神色尽数掩盖。
她眸光黝黯,语气轻柔:“安尔弥,您要是闲着没事做,就先去刷牙成么?”
四十四.夫妻吵架
看着他瞬间僵硬的脸,顾小九话一说完心底就生出一股懊恼,觉得自己说话太过于尖锐了。
她看着他,解释了一句:“我不习惯跟陌生人拉拉扯扯黏黏糊糊!”
“陌生人?”安尔弥咬牙,眼底闪过一丝受伤,“我在你眼里就是陌生人?”
顾小九好笑了,反问:“难道不是?”
安尔弥一把拉住顾小九,用力往怀里一带,狠狠地堵住她的唇反复吸吮,就像进入沙漠里久未饮水的旅人那般饥渴,重重地咬着她,声音粗噶道:“你跟陌生人会这样吗……”
他话音才落,‘啪’的一声,清脆的巴掌声截断了他下面要说的话,顾小九眼里像是能喷出火来,眸子里如火烧云一般明亮。
“我是不会!但是你会!安尔弥下次再乱发情的话,就不是这一巴掌了!”她说这话的时候语调极其平静,就像在谈论中午该吃中餐还是西餐一样。
“你…你好……”安尔弥断不会想到顾小九脾气如此爆烈,三句话没说,说动手就动手,还是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饶是他身手不错也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掌。
他铁青的脸上霎时冒出五个形状分明的红指印,清脆的响声使得路人纷纷观望。
相比较顾小九的平静,他脸黑似锅底,拉不下脸来的他朝路人恼羞成怒的吼道:“看什么看?没看过小夫妻吵架啊?”
路人一阵哄笑,顾小九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死缠烂打极不要脸的人,这人脸皮已经不是地球人能比拟的了。
“谁跟你是小夫妻?谁吻你了?你无不无聊?”
“顾小九,你吻也吻了,打也打了,你就想这么不负责任的就走吗?”他用流利的法语说,语气带有几分忿恨,再配着他脸上的巴掌印,真有几分妻管严的怨夫味道。
法国是个浪漫的国度,路人看着他们暧昧地笑,只当他们是情侣吵架。
“你再这样纠缠我就报警了!”
安尔弥一脸哀怨地妥协:“要不我吃点亏让你吻回来?”
“流氓!”
安尔弥惊悚:“你想对我耍流氓?”他支吾了一会儿:“好吧,只要你能原谅我,你想耍流氓就耍吧!”说着还一副良家妇女即将遭恶霸蹂躏视死如归的神态。
顾小九气的牙根直痒痒,恨不得再一巴掌将这张如花似玉的俊脸煽成大饼,最后只低低来了句:“我草!”
这是安尔弥第一次听到她说脏话,大感有趣,极其暧昧凑在她身边,脸红红(被打的)地说:“你要想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牺牲的!”还含有几分小女儿那样的娇态,看的顾小九鸡皮疙瘩直竖,眉头一挑,淡淡地问:“你今天忘吃药了吧?”
“亲爱的!”安尔弥就势搂住她:“你这样说太叫我伤心了!”
她是明白了,这人是给点阳光就灿烂行,不给阳光……他照样灿烂!
“安尔弥,我建议你去医院检查一下,我严重怀疑你有被虐倾向!”
“顾小九,我只被你虐过!”安尔弥眼底突然多了几缕深情,不到一秒种又立刻变得很不正经的样子笑嘻嘻地说:“你也太不怜香惜玉了!”
“你是香么?你是玉么?”她几乎咬牙切齿了!
“好好好,我不是,你是香你是玉!”安尔弥像哄无理取闹的女友那样哄!
==###顾小九估计长这么大都这一刻如此想揍一个人过,她发现自己其实也是有潜在的暴力倾向的,不对,应该是任何一个正常人遇到安尔弥都会有暴力倾向,这人实在欠抽!
接下来几日,她几乎每天都能碰到安尔弥,他不安牌理出牌,她的冷言冷语对他半点作用都没有。
结果几天下来,两人就这样争锋相对地将这个城市的大部分地方玩了个遍。
总算是有个伴吧,顾小九这些天有安尔弥这个牛皮到跟着倒也不寂寞,他去的地方多,见识广博,哪怕是一副小小的画他都能说个二三四五六来,也不知他是特意做过功课,还是真的跟她兴趣很像。
对于订婚宴,从来到法国开始她就一直在忙着自己的事,没有过问过半句,仿佛她不是宴会主角之一。
也的确不是她,她不过是个龙套而已,在导演需要的时候,露一下面,过一下场,履行一下职责也就成了,剩下的便是交给导演和主角们去折腾,她专心当着自己的主角就好了。
可就是有人看不惯她的清闲,这些天陆涫澜也不知道突然抽了什么风,只要是关于订婚宴的事,到哪都要拖着她一起,让她知道并参与里面的细节。这厮向来看不惯她的漫不经心,喜欢拉她下水。
不止顾小九不解,顾家人也非常不解,他们对自家少爷了解不是一星半点,既然如此上心,十有**这个女孩以后就是陆家的当家少奶奶,不会变的,伴随着陆涫澜态度的转变,陆家也对顾小九从原本的轻慢到现在的热情,对于这些改变,早已经习惯的顾小九只是耸耸肩,不可置否地笑笑。
不说在陆家,即使是顾家,佣人们对她与对顾蓝顾吟等八个姐姐也是不一样的,毕竟她没有爸爸妈妈给她撑着,老爷子也是对她放养,从来不管她的。好在顾家家风甚严,哪怕再忽视顾小九,也断没有让自家孙女给佣人欺负的道理,况且顾小九也从不是个任人欺负的性子,而那些看她年幼好欺,为讨好顾蓝私下里当她不懂事也嘲笑她轻慢她的人,都被她借顾蓝的手报复之后给一一除去了,即使碎了一个花瓶,也足够让欺负她的人付出一些代价。
书房里很安静,只能听到陆涫澜的钢笔与纸张沙沙的摩擦声。到了他这个位置,每天除了开会也就是签字了。他的名字写的龙飞凤舞的丝毫不显飘逸,反而像铁笔银钩般每一笔都刚劲有力,如刀刻在纸上。
顾小九就坐在一旁的软沙发上软趴趴地用手支着头,无聊地看着他认真的侧脸,背景晦暗,像在观赏一副精美绝伦的油画。这几天相处下来她才看到陆涫澜的另一面,竟是那样冷酷的,就像此刻,他脸上没有半分笑容,眼底的光就像啐了毒的暗器毛刺,湛蓝湛蓝的,很是幽深,这让顾小九本能地感觉到危险,不知不觉就安静不少。
再好看的人时间看长了也会审美疲劳,况且是陆涫澜这样有着尖利獠牙的美人,一个不小心就万劫不复,被啃的连骨头都不剩,还是少招惹为好,他要是有什么事定会叫她,犯不着这么精神处在高度紧张状态地防备着。
这样想着,她也放松下来,歪在沙发上浅浅地睡了过去。
他的气场太过变态,在加上这书房钢锐的暗灰色调,真是少有人在陆涫澜面前还能这么惬意地睡觉的。
陆涫澜看着松散如身在她自己房间的顾小九,将文件轻轻放置一边,静静地凝视她的睡颜,单薄的唇角又浅浅地勾着,表情也随之柔和下来。
这些日子的努力总算见了些成效,顾小九面对他时已经不再那么紧张,也不会如临大敌似的时时防备着他。两人以后的路还长着,要是一直那样过着也累。
他没有多少时间跟她慢慢培养感情,只有时时带在身边,让她习惯他的存在,像空气,慢慢渗透进她生活中去,成为她每天必须的一部分。
他又是一笑,带有几分讥讽的味道。
他的情敌可不少,除了要应付那个有恋姐情节的顾登科之外,还有两个……
想到那天接她时所看到的事,他眸光又寒了几分,起身走到她身边,目光牢牢地锁在她丰润娇嫩的唇上。
幸好这丫头是个没心肝的,倒让他省了不少事,不必费神地去赶苍蝇。
他想到秦睿,心底生出一种立刻与她结婚将她绑在身上的冲动。对于秦睿舍弃明珠选择茅坑里的石头,陆涫澜眸底晦暗不明,最终笑容加深了几分,谁知道呢?在他眼里顾小九是明珠,秦睿现在在顾小九眼里也就是那茅坑里的石头。
现在麻烦的是那个安尔弥,得将他彻底解决了才行,他眸光一闪,心底飞快地算计开。
顾小九幼时曾养过一只狗,那时候她就觉得自己养的狗怎么看都比顾蓝的那只据说血统很纯正的长毛犬有范儿,那是一只大狼狗,英竣威武、神气,怎么看怎么帅,怎么看怎么爱,在那个家里除了顾登科,她就跟那只大狼狗最亲近了,以至于在顾蓝趁顾小九不在时将它打死之后,顾小九曾经沧海就再没养过宠物了。
现在陆涫澜就是这样,心底打定了主意娶她当老婆,也是怎么看怎么好,怎么看怎么可爱,就这眉毛眼睛鼻子瞅着都比别的女人要耐看。
他目光停留在她小巧红润的唇上,身体渐渐热了起来。
他轻轻将她抱起,放到书房后面休息室的床上。
四十五.防不胜防
陆涫澜眸子深深地眯起,泛着琥珀色的光泽,亮的像湖面上粼粼波光,风乍起,那眸子里的笑意像是夹着柳絮的五月春风,将这冬天的寒意吹散了去。
顾小九动作优雅,但又很快,像脱兔一般跳起,动作飞快地跑向洗手间,啪一下关上门。陆涫澜的笑声开始时还是低低的,像湖水一样向四周蔓延,接着胸腔震动,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响亮,最后竟开怀大笑起来,笑的顾小九面色通红。
她看着镜中的面上含羞眸光似水的女子,懊恼地将头低下,掬了把水在脸上,暗恨地想:在这个人身边,真是一刻钟都不能放松。
冰凉的水终于让她霎时冷静下来,眸光清亮。
缓缓地打开洗手间的门,她警觉地盯着陆涫澜,讪讪地笑。
“舍得出来了?”陆涫澜眸中尚有未散去的笑意,见她出来笑容越发地浓了,“我以为小九……在洗手间内睡着了!”
他姿态随意地坐在低矮的沙发椅上,修长的双腿交叠,手中轻轻摇晃着盛着金黄|色液体的酒杯朝她若无其事地举杯示意,唇角浅浅地勾着,越发显得他慵懒性感,像只吃饱喝足正打着盹的雄狮,看着被自己抓来的猎物有趣地在自己手中挣扎。
顾小九被他这样一说,脸又不争气地涨红了,摇了摇头,表情极其单纯良善:“没有,我只是在里面看看有没有女性用书!”
陆涫澜倒是一愣,没想到顾小九会这样说,随即兴味地抿了抿唇,唇角向上挑起一个优雅的弧:“那小九可有什么收获?”
“没有!”顾小九正色道:“这说明你私生活很好,我喜欢,继续保持!”
陆涫澜再次大笑,将杯中酒液一饮而尽,身体前倾:“那小九可是要给我什么奖励?”
这样一个不经意的动作给陆涫澜做起来却显得极有攻击性,叫顾小九原本向前的脚步骤然一顿,“你知道,我是个非常传统的中国人,您的调戏对我来说是一种侮辱,请尊重您未来的妻子!”
顾小九说的道貌岸然,却不想对面的人表情真的柔和下来,身体靠在椅背上,眸光柔柔地看着她。
他朝她招招手,“过来!”
顾小九迟疑地向后退了一步,“陆涫澜,别当我不是成年人,请收起您那大灰狼欺骗小白兔的笑容!”
本来因为顾小九相反的动作而有些不悦的陆涫澜听了她的话再次大笑,片刻之后才无奈而宠溺地说:“过来,想必你的家人已经到了!”
管家站在书房外,听着从门缝里传出来爽朗的大笑声,心中微诧,大少爷已经很多年没这么笑过了,他苍老但保养得宜的脸上也浅浅露出一丝笑容,这个看起来文弱的顾家幺女也许真的比顾家那强势的二女更适合做当家主母也说不定,少爷的婚姻注定要成为笼络权利的工具,能找个他自己喜欢的实在是上帝保佑。
他敛了面上的笑容,欣慰地敲了敲门:“少爷,顾家人已经到了!”
听到家人到来,顾小九的表情越发的沉静,低眉顺眼地走到陆涫澜身边。
陆涫澜替她将颊边凌乱的发丝整理到而后,再细细一打量,确定没有失礼之处时,笑着执起她的手,在她唇上啄了一下,牵着她下楼。
陆涫澜身材高大健硕,里面穿着黑色绣着银色图案的衬衫,外面套着一件灰色针织开衫,下面是做工精致形状简单的休闲裤;顾小九也是一身居家休闲服,两人这样一战,倒真像主人听到有客人来,相携下楼迎接客人了。
以至于顾吟看到两人这样的出场方式,竟绝刺目,像午后的烈日一般刺的她睁不开眼,即使倔强地看着,装作若无其事,眼睛也依然痛的差点流出泪来。
顾家以顾老爷子为首,两侧站着顾登科和顾吟,顾吟旁边是顾蓝。
他们是做私人飞机过来,刚下飞机,陆涫澜和顾小九下来时他们刚走到陆宅的大门口,由于他们背着光,顾小九并不能真切地看到他们的表情,只觉得他们背后的光亮的灼目。
顾老爷子尚未说话,年轻活泼的顾蓝就惊讶地笑起来,笑容灿若夏花,夹杂着几分暧昧:“小九,看样子和妹夫相处的不错啊!”
感受到顾吟身边沉沉的气场,顾小九唇角翘了翘,在陆涫澜和老爷子寒暄之后,恭敬老实地叫道:“爷爷,二姐!”接着朝顾登科眨了眨眼,笑容才真实了几分,欣喜地开口:“阿科!”
虽只有两个字,却有着他们两个人能懂的安心。
陆家在法国立足已有百年,当家主母又是法国贵族,家中礼仪不少,顾小九提前独自一人先来学习陆家及婚宴上的规矩,虽然来到这里之后发现陆家规矩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但在顾小九心里更愿意认为陆涫澜根本无心与她结婚,才觉得她没必要去学那些所谓的礼仪规矩。
在陌生的国家,面对陌生的人,心中的不安与惶惑在看到顾登科时霎时静了下来,仿佛漂浮不定的浮萍找到了同伴找到了根。
顾登科总是精神奕奕的,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的疲惫在见到顾小九之后瞬间化为了喜悦,墨染似的长眉舒展,说话声音明显高了几个调,难掩激动和担忧地喊:“姐!”
顾蓝是个凡事喜欢以她为中心的性子,说的通俗点就是受不得冷落,这一点倒与董晶晶颇为相似,见顾小九与其他人都打过招呼,唯独漏了她,想到自己在家中地位不如顾吟和顾登科,敏感地认为是顾小九故意轻视她,打她的脸,又看到在家谁都客气淡然的顾登科对顾小九这么殷勤,酸溜溜地朝陆涫澜天真地打趣:“阿科对你这个姐姐可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想必小九也一样,现在见到了都把我这个姐姐都丢到一边了,可真叫人伤心!”
她一说话,场面立时冷了下来。
顾小九也当听不懂她含沙射影的话,笑盈盈地朝她微微点头:“八姐(八戒)言重了!”然后不管顾蓝黑青的脸色,悄悄朝顾登科眨眨眼,眼观鼻,鼻观心,端坐在一旁。
顾蓝继续开着玩笑:“我倒是没什么!”她眼尾扫向陆涫澜,接着掩嘴娇笑:“就怕以后妹夫吃醋,影响你们夫妻之间的感情就不好了!”她转向顾吟。“二姐,你说是吧?”
陆涫澜与顾吟等就像没听见一般完全不理会她,老爷子拄着龙头拐杖,在地上轻轻一敲,顾蓝一凛,不甘不愿地闭上嘴,静坐在一旁,狠狠地瞪了顾小九一眼,可惜顾小九根本就没在看她。
陆涫澜见顾老爷子钢铁般的面容上微微露出些疲色,吩咐管家带他们下去休息。
顾小九对于老爷子会亲自过来参加她的订婚仪式有几分吃惊,但想到是为了顾陆两家合作的事,她不过是他行程中顺带的而已,也便释然了。
她在想陆家人看到她的亲人们不知道会怎么想,顾家小姐订婚却不见父母到场,光是这一点,即使她以后与陆涫澜结婚,也会被陆家人看低一层吧?
老爷子休息过后才与陆氏家长见面,顾小九打从心里面就没把自己当成陆家媳妇,自然不会紧张,该干嘛干嘛,从容淡定,大方得体,这一点倒是让陆家两位大家长刮目相看,对顾小九虽不说亲近如女儿,在表情上也是非常欢喜的,明显不同于顾吟顾蓝的客套,这让顾吟心情异常酸涩。
她向来是看不上这个幺妹的,性子懦弱可欺,上不得台面,没想到她一个人在异国他乡,待人处世丝毫不见怯场。
虽说两人都姓顾,确切地说,顾小九只是她的表妹而已,虽然顾家孙辈都称她父亲为大伯父,而事实上,她的母亲才是顾家次女,她父亲很早之前入赘于顾家,谁能想到那样一个平凡没有任何特点的男人最后会位居高官,成为H市市长,虽然这之间少不了老爷子的扶持,但更多的……她想到她看上去非常实诚可亲的父亲,现在想来,这个幺妹与父亲的性格在某些方面何其相似。
她父亲总是不动声色,积蓄着力量蛰伏在那里,在不知不觉间跨过他一个又一个政敌,慢慢地一步一步地爬到现如今这个位置。
她不明白她过去怎么会将这个妹妹忽视的那样彻底的,如果她从小就懂得隐藏锋芒,在没有父母庇护的顾家装傻低调,那么这个妹妹的心思……
她眸光霎时一寒,冰冷彻骨。
她深思地打量她,有可能吗?那时候,她也不过**岁吧?
她突然想到,她也是六岁之后爷爷才关注到她,被顾家所重视的,她六岁被绑架时,就已经懂得用暗语给家人和警方提供线索来自救,她这个妹妹自小被欺,又被顾蓝推到泳池里在死神手中走过一遭,若这样她还不懂得自保,那才是真正的傻子。
很显然,这个妹妹比自己想象中要聪明的多。
那她蛰伏的原因只是自保,还是像她父亲一样对权力充满野心?
这样的人,防不胜防!
感受到顾吟若有所思的眼神,顾小九背脊陡生寒意,疑惑地看向她,却被她那椎刀般的眼神看得手心冒出细汗。
她摸摸自己的脸,茫然地问顾吟:“二姐,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顾吟优雅一笑,“小九,你不想知道秦睿当年离开的真相吗?”
四十六.本章全修【大修】
顾小九一愣,看向顾吟的眼神更加警惕,表情有些诧异,随即黯然地垂下眼帘,声音很低沉:“知道也没意义了!”
连她这个顾家隐形人当年的一点小破事她都知道,不愧是享有天才之名的顾家霸王花。
她敛住眸内所有情绪,心脏剧烈地跳动。
她忍住往老爷子那里看的欲望,再次抬起头看向顾吟,目光诚挚:“二姐,我还是那句话,随时等着你解除婚约。”
她从不认为陆涫澜是认真的,就像她自己从来没把这场订婚宴会当回事。
一切都不过是交易。
即使以后两人都找不到自己的爱人,也不可能就这样将就一辈子,她不会为陆涫澜这样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去得罪霸王花,从而使自己难过,阿科需要她的帮助,她在顾氏的影响力是她和其他七个姐姐怎么也无法比得上的。
以后跟谁在一起,跟谁结婚她都不会在意,是谁都一样,爱情这个东西本身就只是传说中才能遇见的,或许它本身就是一种传说。她笑了笑。还不如选择一个对阿科有帮助的。
“你真的不想嫁给陆涫澜?”顾吟目光犀利地射过来,试探地问,“以他的条件……”
“是啊,在二姐眼里,他是谪仙一样的人物,完美无缺!”顾小九看向不远处与陆氏二老顾老爷子坐在一起寒暄的陆涫澜,笑了笑,又将眼神转回来注视顾吟,“可是二姐,你们不是一直都说我傻吗?我不傻,只是我们追求的东西不一样而已,对我来说,跟谁结婚都没什么两样,都是联姻!”
顾吟看向顾小九的目光里带着了然,隐约的,似乎还有羡慕和感慨,语气不如以往的凌厉,“你知道你要什么吗?”
“不知道!”顾小九回答的很干脆,笑容有点满不在乎的味道:“可我知道肯定不是陆涫澜!”
两人相视而笑。
顾小九的笑容是解决了一件事情之后的轻松,她可以无所顾忌地戏弄顾蓝,却不能得罪顾吟。
顾吟的笑容很满意,目光一转,想着如何在顾小九订婚之前,告诉她秦睿的事,这件事不能她来说,要么让她自己撞见,要么让爷爷亲口对她说。
双方家长见面之后,订婚的事也算是铁板钉钉了,看着满柜的礼服,顾小九一时有些恍然。
可能是陆涫澜给了她足够的时间让她来适应新的身份,除了恍惚,她倒没有别的措手不及或心理上难以接受的情绪,反而能客观地想,如果是她来设计这些礼服,她该怎么设计。
摸着这些精致华丽的美服,顾小九感叹,不愧是出自世界一流的设计大师之手。
初赛复赛都已经过了,她的作品已经走在了巴黎最顶级的时尚T台上,决赛要等很久之后了。
这次的巴黎之行收获颇丰,至少自己在这次设计比赛中遇到很多人,不同的设计理念,不同设计风格,不同国家的设计师等等。
她将这趟巴黎之行当做是一次免费的旅游,在陆涫澜等人的放任下,心安理得地做着自己的事。直到安宁给她打电话,她才生出心虚的情绪来。
“宁,你怎么想到给我打电话啦?”紫蝶论坛她用汉奸狗腿般的强调讨好道。
“你以为我像你啊,出差这么久连报个平安都不会!”安宁颇为不满,随即收了口,想到顾小九似乎一直都是一个人,没有向谁报平安的习惯,因为没人在乎。
顾小九干笑,“宁,怎么一段时间没见,你把桃子的那一招学会了?”
电话那头突然出现温柔还带有几分童声的声音,“咩?你这是嫌我啰嗦咩?”
顾小九大汗,“哪里哪里呀?桃子也在啊,哈哈,哈哈!”
安宁和杨桃在那头不给面子的死笑,顾小九怒吼:“安宁!”
“咩?说我坏话还有理咩?”杨桃可着劲儿的欺负小九,直说的她一点声音都没有,讨好地干笑着。
安宁在那头解气地大笑:“顾小九,你也就在我面前横一横了,一遇上桃子就跟瘪猫一样,哈哈哈哈哈!”
“你要是像桃子这么温柔可人善解人意,我也在你面前像猫!”顾小九毫不留情地吐槽。
“好了好了,你们俩别吵了!”杨桃打断两人:“小九,你这次出差好久咩,什么时候回来咩?”
“对哦,九,你这次出差时间也太长了吧?老实交代,是不是有什么艳遇,被哪个男人绊住脚了?”
安宁这样一说,杨桃又担心起来:“小九,外面坏人很多咩!你要保护好自己咩!交男朋友可以,别被骗了咩,最好还是带回来给我们看看咩,我们会帮你把关咩~”
一阵‘咩’下来,咩的顾小九头昏脑胀,两眼犯晕,直说:“好好好,一定一定,是的是的,嗯嗯嗯!”
安宁和杨桃齐声惊呼:“九,你在外面真有男人了?(咩?)”
顾小九抚抚额,我怎么会遇到这两个问题儿童!= =|||
“我们家的政策跟国家政策是统一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九,老实交代!”安宁嘿嘿奸笑,手中不知拿着什么,打的噼里啪啦地响着。
“安宁,快把皮带收起来,这动作是女孩子做地咩?很不雅咩?”
“桃子,主题,主题,我们在审问九呢!”
顾小九估计安宁的语气在她妈面前都没这么乖过。
“桃花倒是有一朵!”在她们两人淫|荡的惊呼声中,调足她们的胃口的顾小九才慢吞吞地说:“不过是支超级无敌烂桃花!”
“诶?怎么是烂桃花咩?”
“什么叫烂桃花?快说快说!”
“就是说!”顾小九重重地一顿:“那个人是个超级自恋自以为是自我感觉超级好,以为全世界女人都逃不过他那双桃花眼的大傻猪!”
“啊?世上还有这样地人咩?”
“顾小九!别跟我来虚的,说仔细点!”
“宁,你也学学桃子好不好?这么凶悍,当心以后嫁不掉,当老姑婆!”顾小九不留情面地毒舌。
“嫁不出去我就赖上你了!”安宁恶狠狠地说:“顾小九,言归正传,别想转移话题!”
杨桃也好奇地问:“对哦,为什么是朵烂桃花咩?”
“你想想,你跟你男人走在大街上,回头率百分之百!”
“那很好咩~”
“是很好!”顾小九点头:“百分之八十是女人,全部是看他的!”
“啊?他长的这么好看咩?”
“这还不算!”顾小九没好气地说:“剩下那百分之二十是男人。”
“看你地咩?我就知道我们家小九长的好看!”杨桃在那头冒着粉红泡泡得瑟。
“错!”
“九,你别告诉我也是看他的啊?”
“安宁,你总算聪明了一回!”顾小九正色地吐槽:“说起来五百年前,还跟你是一家呢!”
“少来,别以为天下姓安都出自一家子!”
“小九,快说说叫什么名字咩?”
“跟某种卫生巾的品牌名字很相似,你们猜猜?”
“是安尔乐咩?”
“……安尔弥!”
“对对对,就是安尔……宁,你怎么知道他……你们不会真认识吧?”顾小九满头大汗,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安宁手望桌上用力一拍,河东狮吼:“什么卫生巾品牌?顾小九!那是我哥!!!!!!!”
“啊?宁,息怒,息怒啊,我先挂了啊,桃子救火啊!”
“不是吧?天下间居然有这么巧的事?安尔弥居然是安宁的老哥?”顾小九用枕头捂着头哀号:“还好对安尔弥不来电,安宁那个有恋兄情节的家伙要是知道我扇了她老哥几个大耳刮子,还不得拿鞭子抽死我啊?”
顾小九抱着被子坐起身:“他们兄妹到底怎么长的?一点都不像!”一会儿又捂着被子大叫,“难怪,难怪,难怪安宁这么凶悍,兄妹俩居然都是练家子!”
“像什么?”被子突然被掀开,陆涫澜低沉的异域腔调从顾小九头顶上方传来。
顾小九吓的一个激灵,身体僵住不动,好半天才慢慢爬起,裹着被子坐到床的另一头:“陆先生,半夜三更进女子闺房是一件非常不礼貌的事!”
陆涫澜声音低低地一笑:“还没说像什么?”
“像西红柿!”顾小九扒了扒凌乱的头发,将头发捋顺了才无比镇定地说:“我在害羞!”
“害羞?”陆涫澜一挑眉,说不出的性感。
“是啊,一想到即将成为你的未婚妻子,我就激动不能自已,害羞的像个西红柿!”她睁着眼睛说瞎话。
陆涫澜倒也不点破她,唇角一勾,笑的意味深长:“最好是这样!”
“额,你这么晚过来有事吗?”顾小九又不动声色地往床边挪了挪。
陆涫澜眸光闪烁,在壁灯的照耀下似有无数星子洒落。
他闭上眼睛,靠在床栏上,淡淡地说:“头有点痛,过来给我揉揉!”
顾小九看着仿佛与浓重的夜色融在一起他,支吾地说,“头痛应该看医生,你还是叫医生来看看吧?”
半天没见响动,也没有声音,顾小九也就这样坐着静静地等着,片刻之后小心翼翼地凑过去一看,陆涫澜这厮居然就这么靠着她的床栏睡觉了。
房间内只有一盏暗淡的壁灯是亮着的,昏黄的灯光照在陆涫澜的刚毅的脸上,出奇的温暖柔和,与白天的他完全不一样,白天的他,像个机器人,永远的笑容,命令式语气,直的仿若刀刻的身姿,还有那紧紧抿着的唇角。
现在,这唇角的弧度还是向上的,看上去却很柔软,他的唇着实有些薄的过份,如一道精致的弧线,下巴及喉咙那里的线条又满是阳刚的气息,每一个线条的转折处都似乎棱角分明,光是这些就足够让让人想到这个身体的主人是怎样的强硬与霸道。
她在想,要是按照小说中的情节发展,她是不是该趁他睡觉亲上去,趁他不备,占她便宜。
可惜,她不是真的那般粗线条的女子,她现在想的是,该如何将这个人给扔出去,她既没那么大的力气,也没那么大的胆子。
这男人可是个危险品,远离王道!
她就这么瞪大了眼,跟斗鸡似的一直警惕地望着他,后来实在抵不住周公的召唤,将所有被子都自私地裹在自己一个人身上,头歪在床栏上睡着。
梦里似乎有些冷,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天气里,顾蓝抢她的衣服,她条件反射的护卫,她打不过顾蓝,跑也跑不动,好像有什么将自己捆住一般,后来顾登科出现,将自己衣服脱下给她穿上,抱着她,她身体才渐渐暖和起来。
在顾登科身边,她总是能这样安心。
她笑着蹭了蹭顾登科,靠近了热源,安然地睡的香甜。
四十七.秦睿番外
我已经注意她很久了。这也是后来顾小九跟秦睿说的第一句话。
Z大的篮球场夹在排球场和网球场之间,开始注意到她是每次傍晚她都会坐到第六篮球场休息处,披着霞光静静地看学校风云人物顾登科打球,两人就像一起生活了多年的老夫老妻,总是能在人群中准确的搜索到对方,相视一笑,她所有神采皆为他而动,在那时,他竟生生嫉妒起那个只打过几次球的男孩。
后来打球时都会不由自主地去寻找他,跟他一起打球,他知道只要那个男孩在,她一定在休息处静静地看着,那眼神,成了他在那段阴霾的日子里唯一的光亮。
每次打球时,球友们都像打了鸡血似的兴奋,恨不得将全身力气爆发出来,展现在美人面前。
不光是为她,还为她的三个室友。
他们称呼她们为Z大的四大美人,听说的最多的是其中一个骄傲如天鹅般的女孩儿,好像叫董晶晶,好像是某院的院花,平时来校时都是坐着宝马,有次她父亲开车来送她,坐的是悍马。
不过这些都是他听说而已,那时候,他满心满眼里都是那个总是静静坐在一旁的女孩。
渐渐地,她好似也发现了他,看向顾登科的眼神火一般在他身上燃烧起来,同天边的晚霞一般赤红。
直到那天,两人似乎起了争执,总是同她一起来打球的男孩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高兴地偏过头去,那女孩带着怯怯的笑容,小心翼翼地走过来问他:“我已经注意你很久了,能告诉我你的号码吗?”
“长号短号?”他按捺下心中翻滚的波涛,平静地问她。
他不停地旋转着手中的球,借此掩饰内心的紧张,球啪地一下掉到地上,他看到她霎时绽开忍俊不禁的笑容,温暖如西下的阳光,又比这阳光要灿烂几分。
那天的天气似乎格外的热,热的他浑身发烫,衣襟被汗浸湿。
“手机号!”她热切地说,眸子亮晶晶的:“最好什么号都能告诉我!”
“1-3-9******9-9”秦睿担心她记不住,所以特意放缓了语调,想了想,又报了一遍!
“你说一遍我就能记住了!”她笑了的眉眼都沾满了阳光,“谢谢你说两遍!”她诚恳地道谢:“还说的这么慢~”
那一刻,沉寂已久的心就像在骤然间驻进了阳光,冲的四肢百骸都像在温水里徜徉着似的。
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知道号码之后就故作镇定地拉着那个面色不愉的男孩走了。
晚上紫蝶论坛,秦睿坐在电脑前不时地看看放在眼前的手机,内心的期待就像冲刷着沙滩的海水,来了又去去了又来,在焦急不安的等待中,它终于响起。
“我叫顾小九,你叫什么名字?”
顾小九,他心中默念着,唇齿间流溢出的竟是异常亲切的感觉,像是已经喊过千百遍那样熟悉,心脏止不住地悸动,不觉间就笑了出来,回了过去:“秦睿!”
“秦睿,你打篮球的时候好帅哦!”
他对着手机失笑,眼前仿佛出现那个女孩对着手机谄笑的模样。
正高兴间,她又发过来信息:“你耍酷的时候也好帅哦!O(∩_∩)O~”
他突然有种被看破心思的慌张,赶紧解释:“没耍酷,没人看的时候我也是这样打的!”
之后又觉得,她似乎并不如表面上看的那样乖巧,他隐隐约约地觉得,他似乎接触到她另外不为人知的一面。
“那么多人,你怎么知道我就是在看你?”
果然如他所想,他心心念念的那个女孩,真的不似看上去的那样乖顺,比他想象中还要灵动。
他都能想象电话那头是怎样一个无辜的表情和眸子里闪烁的调皮的光芒,定似那漫天繁星。
他就像长时间徘徊在黑夜中的迷路者,紧紧地抓着这唯一一丝光亮。
两人之间并不是闹过矛盾,闹矛盾的原因,却是她怪他对她太好,总喜欢将事情埋在心里一个人扛着。
很多次,她说:“秦睿,爱情不是一个人的事,更不是谁一味的付出,谁一味的接受,而是相互的!”
她会在过马路时牵着他走在他前面,并回头对他笑着说:“别害怕,我在你前面!”
我在你前面,这样如果有车驶过来,先撞上的就一定是我!
走路时她会走在他的左边,她说:“这样如果出什么事的话,有我挡着!”
她总是将这些视为理所当然,每每顾登科气的吃醋,跟她闹别扭,她也只是像看一个闹脾气的孩子一样,张扬地笑着说:“秦睿是我未来老公,我不疼他疼谁?”
“哼,你也不害臊!”顾登科对她又是生气又是无奈,最后只能妥协:“你就不能矜持点?男人不能宠的!”
“那我不是宠了你二十年?”她得意地大笑。
“我跟别人能一样吗?”顾登科的笑容跟她一样的神采飞扬恣意明亮,他笑着,朝秦睿投去示威的一瞥。
她护着秦睿冲顾登科皱皱鼻子:“秦睿不是别人!”
她知道他是孤儿,会在每一个节日里陪他,带着他做很多原本在她看来是很傻的事。
她说:“秦睿,我以前觉得情侣俩手牵手压马路是这世界上最傻X的事,可我发现,如果是跟你,其实还挺浪漫的!”她凝视他:“秦睿,你说N年之后你还会不会这样牵着我的手压马路?”
“会!”他不善言辞,甚至有些轻微的失语症,很简单的话,却能让她笑的很开心。
她紧紧抓着他的手说:“秦睿,只要你不先松开我的手,我就绝不会说放弃!”她又说:“书上说,这世上最悲剧的事情莫过于牵手,因为牵手的下一件事必定是放手!”
他心紧紧一抽,竟有种窒息的感觉。
她凝视着他,“简直是放P,说这话的人绝对是吃饱了撑的整日没事做就知道伤春悲秋。放手不会再牵手吗?暂时的放开就是为永远的牵手,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天天牵时时牵,我们要忙的事情有很多,我们还要买房子当房奴呢!”
“好,我们当房奴!”他看着她轻轻笑开,笑容很浅,融在金黄|色的霞光里,夕阳下,两人的影子拉的老长,长到以为没有尽头。
有时候,人生就是在为了一个看得见的梦在奋斗,梦里美好让人忽略现实,可她总是将现实看的太过透彻,提前打好预防针,避免一切破坏幸福的可能性,她相信幸福是要自己去争取的。
“秦睿,通常相爱的情侣之间会分手,不过以下几种原因。”她十分理智地分析:“第一,感情生变。你以后要是喜欢上了别人,你只要告诉我一声就成了,我绝不会纠缠。”
就像有只蛮横的大手,狠狠勒住了他的脖子,叫他透不过气来。
“我不会!”
“我是说假如!”
“我不会!”他再次强调!
“我都说了是假如,毕竟未来的事谁都料不准!”她颇有些固执。
“我也说了我不会!”他急切而肯定:“你呢?你会吗?”
“我?”她用食指指着自己的鼻子,接着笑弯了眼,表情从茫然到笃定,说的斩钉截铁,“我当然不会!我可没有勇气再去追谁!”
他狠狠抱住她,像生怕她会跑了:“那好,这个假设不存在!”
想了想他又问:“那如果别人追你呢?”
她假装思考了一会儿,接着笑着点点头:“这个倒是可以考虑!
“不准考虑!”秦睿对感情的处理像个要糖果的孩子,有些霸道蛮横,表情很别扭。
顾小九大笑:“这个我可不敢保证,我只能说,只要你不负我,我就绝不负你!”
“那第二种可能呢?”秦睿紧紧牵着她的手,神色安定下来。
“第二种便是为事业,比如毕业后两人在不同的城市工作,或为了工作为了钱抛弃对方等等!这种例子太多了,大多数人都是因为这个原因分手的。”她大大地叹了口气:“唉,前途堪忧啊!”
秦睿凝视她,沉默地向前走,忽而问道:“那顾登科呢?”
“阿科?”她倏地笑了,贼兮兮的:“睿,你在吃醋对不对?快说,你在吃醋对不对?”
秦睿这次没有回避,而是直接地告诉她:“是,我在吃醋!”
“她是我弟弟,亲弟弟!”她抱着他:“他原本是我在这世上最重要的人,唔,现在还有你!”
“秦睿”她面露忧色:“我要说的第三点就是家庭的原因,家里人反对的话,也会给对方造成很大影响,尤其是我的家人!”
她深深地看着他:“秦睿,你知道两个人之间最重要的是什么吗?”不等他回答,她就站到他对面,直视他,郑重其事地说:“是沟通!秦睿,我就担心以后发生什么事你都自己扛着,不跟我说,要知道,我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不可能知道你在想什么,所以你要是有什么想法或其它的事,一定要跟我说。”
秦睿以为她所指的是顾登科,谁知却另有所指,而她的担忧到紫蝶论坛后面也一一被现实验证。
现实总存在变数,并不是你预防了就能避免。
小九不知道的是,她的好朋友,那个看上去很有教养的温婉女孩,私下找过他,告诉他,“我知道你联合几个师兄自己开了公司,发展前景还不错,但对你来说远远不够吧?你的才华可以有更大的发展空间,我可以请我爸爸帮你!只要你愿意跟我一起出国!”
那女孩端坐在那里,像个贵妇般高昂着下巴,言语里是强大的自信和对小九身份的不屑,“秦睿,你不会真为了她放弃你大好的前程吧?你是个聪明人,我相信你懂得怎样选择!”
“跟你出国就有大好前程?”秦睿冷凝的眸子沉如墨汁。
“至少我可以帮你,我自认自己各个方面都不必她差!”她自信地说:“她是个孤儿,她无法帮你!你和她,门不当户不对!”
他冷冷地看着眉宇间透着优越感的她,皱了皱眉,有些不耐:“那正好,我也是孤儿!门当户对!”
门当户对这个自古就有,在没见过顾老爷子之前他不懂,后来懂了,它就像王母娘娘头上的那根银簪,轻轻一划,便是一条无法越过的银河,从此两人站在大洋的两端,两地遥望。
他没跟她说他离开的原因,失去双亲的他比任何人都了解,家人的重要性,而小九,嘴里总是说着不在意,其实心里,比任何人都在意她的家人!
四十八.失节是小
醒来时陆涫澜不知何时已经离去,站在床边凝视她的是顾登科,又是一身白色西装,熨帖合体,衬得他身材颀长,面若美玉。
此刻他正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顾小九朦朦胧胧地躺了好一会儿,才绽开一抹笑容道:“在钻什么牛角尖呢?”
顾登科帮她拿好衣服放在床头:“没有,该起床了,我给你梳头!”
顾小九噗嗤笑出来:“就我这头发,头屑去无踪,秀发很出众,都不用打理,直接用梳子刮两下就好了!”
她坐起身,靠在床栏上,又闭上眼睛,不愿起床。
冬天总是这样好睡,虽然只是初冬,但法国的冬天似乎格外的冷,让人忍不住贪恋被窝的温暖。
顾登科无奈地笑,阳光帅气的脸庞霎时年轻生动起来,“姐,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他走过来,用手指梳理着她乌黑柔软的发丝,又将她刘海拨将整齐,指尖滑过她饱满的额,秀直的鼻梁,气氛突然有些伤感。
“啊,你不说我倒是忘了!”顾小九喃喃地说,霍然睁开眼睛笑盈盈地看着他:“阿科,你猜我昨晚梦到什么了?”
“什么?”
“我梦到下雪了!”她头歪在床栏上,懒懒地看着窗外:“居然真的下雪了。阿科,我还梦到在雪地里很冷,八戒抢我的衣服,阿科,你知道我那一刻在想什么吗?”
“什么?”
“我在想,真遗憾,明天为什么只是订婚而不是结婚呢?这样我就可以离开顾家了!”她将头转过来,浅浅地笑:“阿科,很遗憾,我总是有这样自私的想法。”
她的表情很恬静,唇角挂着笑,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似的屋内如洒了黄金粉般的通透,她半张脸在金色阳光下,美得近乎圣洁,半张脸隐藏在阴影里,极大的光与影的反差,和华美精致的房间布置,使得她整个人此刻看上去就如同一幅精美绝伦的画。
可一下秒,她捶着被子闷笑起来,笑声由低向高,如山涧泉水叮咚,渐渐清晰。
倏地,她伸出爪子,在顾登科脸上使劲一掐,“阿科,你这表情好……那啥啊!”她摸摸了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别这么一副吾家有女初长成的表情好不好?不知道的人以为你在嫁女儿呢!”
她捂着肚子踢着被子可着劲儿的乐,顾登科恼羞成怒,将衣服往她床上一放,“起来换衣服!”
“好好好!”顾小九将被子全部踢开,高兴地说:“今天真是大捷啊,我已经半只脚跨出顾家了啊!”
“你就这么讨厌顾家?”顾登科背着光,暗沉着脸问她。
“当然,你这不是知道的么?”一边往浴室走一边回答他。
“一定要离开吗?”
“阿科!”顾小九停下,转过头:“在顾家,会让我感觉自己是多余的,我找不到自己的价值。你知道,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她叹口气,“或许象牙塔外面的生活并不如我想象中的美好,可能我以后会遇到很多困难,但路是我自己选的,我自己以后的路要我自己走的,我不拼一拼不试一试,我永远不会甘心!”
除了亲情的温暖外,顾家并不曾亏待她,锦衣玉食,她一样不少,这些年她也不曾在顾蓝手中吃过什么亏,可她……她也不知道,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总想离开,或许这是小时候的愿望,又或许,顾家没有给她一种归属感吧!
吃过午饭之后,顾小九就被很多人围住,造型师、化妆师等各种人物聚齐在化妆间里,折腾了三四个小时,终于一切都弄好。
此刻宾客已经陆陆续续地到齐了,陆家大厅里政界高官商界显贵名流豪绅相聚一堂,厅堂内衣香鬓影,人人手持香槟,或轻声交谈,或笑语连连。
订婚宴并不大,请的也多为华侨和法国上层人士,顾家来的也都是近亲好友。
顾小九站在窗前,静静聆听着下面缓缓传来的音乐声以及名媛的浅笑声。
她看着透明的落地窗中折射出来的妆容高贵淡雅身姿袅娜的女子,被曳地长裙遮盖的修长双腿,纤细的仿佛不堪一握的腰肢,高高耸起的酥胸……
靠,谁设计的礼服啊?快勒死老子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
这哪是订婚,简直是作孽。
不知道的人以为是哪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下凡尘呢,要知道当仙女是要付出代价的,午饭过后被折腾了这么久什么东西都没吃过,连水都不能喝,不过是订婚而已,这还不是结婚呢!还是自己的衣服穿着舒服,还好就这么一天,要是天天这么穿,不是要人命啊?
“在想什么?”
巨大的落地窗中出现另一个身姿挺拔的身影,陆涫澜西装革履,唇角含笑,看上去春风得意,颇有古代学子金榜题名时的劲头。
顾小九手扶着玻璃窗,抚着玻璃中的倒影,眉尖轻蹙,无聊地撇嘴:“在顾影自怜呢!”
一声轻笑,像大提琴的丝弦被拉奏,声音低沉动听。
他看着她,眸中是毫不掩饰的惊艳与欣赏。
顾小九被窘迫,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故作娇羞地朝他一笑,含羞带怯,“你看的我不好意思了!”
“一说话什么意境都没了!”陆涫澜轻笑,语气中颇为宠溺。他慢慢走过来,揽住她的腰肢,让她身体的整个重量都支撑在他身上,在她耳边轻轻调笑:“原本看着还像幅画!”
他在她耳际磨蹭,眸光像狼一样,越来越烫,炙热的身体向她压来。
顾小九死死地推他,都快哭了,“妆会花的……”
她可不想再画几个小时,人都会被折腾死!
“那今天就放过你!”陆涫澜笑着说,很愉悦的样子,手却还是紧紧揽着她,没有丝毫放松的样子。
“谢谢您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感激不尽!”顾小九双手抵在他胸前,脸涨的通红,“陆涫澜,能请你先放开我吗?我都快被你悬起来了!”
顾小九整个人被他揽在怀里,身体紧紧贴在一起。都说男人是靠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这里一个人都没有,谁知道他会不会兽性大发,把她给先啥后啥,啥完再啥?
失节是小,要重新化妆是大!
陆涫澜笑的一脸惬意,顾小九不知道怎么就觉得凉飕飕的,看看窗户是关好的,也不知这冷气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她习惯装傻,不代表她真是傻子,明显感受到陆涫澜气场不对,赶紧问:“怎么了?”
他却将她拎起,让她的脚踩在他的脚上,脸上的笑容也敛了去,逼人的压迫朝她铺天盖地地袭来,随即又笑道:“小九就这么讨厌和我订婚?宁可光着脚让自己生病也不愿穿上鞋子?”他笑得特轻柔,那叫一个蛊惑英俊,就跟诱惑女唐僧的妖精似的,迷的顾小九七荤八素两眼冒星之际,他眸子倏然眯起,泛着危险的光泽:“还是……在想着别的什么人?嗯?”
这声‘嗯?’嗯的顾小九小心肝一颤,赶紧道:“哪能啊!难怪人都说上位者多疑,你也不例外!”
顾小九这句话变相的在拍马屁呢,她心中暗暗鄙视自己,但没办法,在陆涫澜面前她还是收起那些小聪明,乖点的好。
“那怎么不穿鞋子?”陆涫澜唇角一勾,依然是一副闲适的表情,显然不会简单让她糊弄过去。
她又撇撇嘴,被化妆师画的精美的大眼睛星星闪闪的,带了些桀骜,“你跟我换身衣服穿试试?我都快被勒死了,中午到现在还没吃过任何东西呢,好饿!”
说道后面她语气了多了些委屈,不就是订个婚嘛,那个造型师把她往死里勒。
顾小九身高不低,可陆涫澜硬是整整比她高上一个头。她本身就属于骨骼纤细身材饱满型,被造型师那么一勒,显得她胸部鼓胀饱满,本来被礼服掩住倒也看不见,但此刻陆涫澜与她离得近,又呈居高临下之态,当然是看的一清二楚。
他不动声色地见目光转开,将她打横着抱起,放到沙发上坐好,握起她冷得跟冰块似的脚丫子,用自己手心的体温来温暖它。
一股暖流从脚底流向全身,仿佛全身都徜徉在阳光里,那样的舒适。
陆涫澜眸底的光已经渐渐散了去,又恢复成轻松自在浅笑着的模样,问她:“这样你就受不住了?应该早就习惯了吧?”
“你不会连这都没调查清楚吧?跟你订婚的是顾家老幺顾小九。”顾小九垂下眼睑表情冷淡下来。
陆涫澜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缓缓地说:“身在豪门却还不习惯穿这样的礼服,果然是顾家最受疼爱的幺女!”
顾小九霍然抬头,瞠大了双目看着他,表情愕然。
良久,她才低下头,黯然地说:“你想多了。”
四十九.两个十三
“好了。”陆涫澜站起身,拍拍她的头:“我去给你拿点吃的,别乱跑。”
“别拍,拍乱了要你负责!”她挥挥手,用怒目而视来掩饰心底的慌乱。
刚刚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将自己最脆弱的部分暴露在这个危险的男人面前。
顾家什么的,她早已不在乎了,她已经长大了,不是那个渴求家人关爱的小女孩了。
陆涫澜得寸进尺地捏了捏柔嫩的脸颊,站起身笑了笑,“好,我负责!”
顾小九在心底冷哼,现在人都把甜言蜜语承诺什么的挂在嘴边,反正说说不要钱,你要是认真,你就输了!
陆涫澜向后退了两步,噙着笑看她,眼神灼热的仿佛能将顾小九身上的衣服焚尽,呼吸却半点不显粗重。
他神态悠闲地转过身,表情骄傲的像是在逛自己后花园的森林之王。
这里确实是他家‘花园’。看着他离去,顾小九也顾不得许多了,毫无形象地仰倒在沙发上,偌大的休息室内又只剩她一人。
NND,这世上最悲剧的人估计就是新娘子了。我这还只是半个新娘子呢,就折腾成这样,那帮没姐妹情的家伙,没一个过来给她送吃的!
下辈子,不要再当新娘了,老子一定要翻身农奴……当新郎!
下辈子的事情下辈子再说,下次结婚,礼服一定要自己设计,设计出穿着最舒适的结婚礼服,羡慕死那帮没良心的。
她失笑,她和顾吟顾蓝向来不亲厚,本来就谈不上什么良心!
她想到陆涫澜刚刚说的那句话,有些好笑,怕是要让他失望了,如果她受宠,小时候就不会那样被姐姐们欺负而没人管。
半天没等到陆涫澜返回,她也不生气,都习惯了自食其力,习惯了独立自主,习惯了不去依靠任何人。
她站起身,穿上鞋子,拎起裙角,深吸一口气,缓缓拉开休息室的大门。
舒缓的音乐声从前厅传来,夹杂着含糊不清的欢声笑语。
她迈着淑女的小碎步,曳地的长裙流泻在地上,从光鉴照人的银色墙面上,看到里面模糊的人影,像英国女王召见贵客似的,下巴微台,面含微笑,就差礼服里面多一裙衬,手上再多一把小扇子蒲扇蒲扇了,要多装十三就有多装十三。
看到迎面而来的端着食物的佣人,顾小九叫人送来了银盘,拿了一些在盘中,还不忘拿杯香槟,晃进没人的后花园旁的长廊边,望着后花园享受美食。
此间宾客不多,零星地遇到几乎都十分有礼貌的点头,这些淑媛们,走路都一点声音都没有,像鬼一样,当然,她们不是鬼,只是因为地上铺了华丽的地毯。
可总有意外,这个意外的脚步声不是顾小九发出,她有几分庆幸,幸好不是自己,不然被顾吟听到定被批死,被顾蓝看到要被挤兑死。
让顾小九注意到她的不仅是隔着厚厚的地毯,依然发出的鞋跟与地板之间沉闷撞击声。
看着向她越走越近的火红的声音,她狠狠咽下已经嚼烂的果肉,又塞了一块进去,口腔内汁水淋漓。
与这个人相比,顾小九看上去简直就像个奔丧的,谁叫她穿的是一袭白色礼服,头发看上去也只是简单地挽了一下,相比较起来,眼前这个高贵优雅仿佛一团火一样的美丽动人的女人才像今天宴会的女主角。
火红的长礼服勾勒的她身姿妙曼无比,头发一丝不苟地高高盘成现在最流行的发型,纤细白皙的颈间一条布满碎钻的项链……
顾小九流口水,这条项链价格不菲吧?她真的舍得花钱啊!
她半眯着眼,笑盈盈地又叉了块水果放嘴里,果汁的香气弥漫了整个口腔。
她这时也看到了顾小九,惊呼了一声:“小九?你怎么也在这里?”
这话是我问的才对吧?她也很奇怪,为什么董晶晶会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她笑着反问。
董晶晶有些无奈地笑了,上下打量着顾小九,下巴微抬,端庄如英国首相夫人:“小九,我们还真是有缘份!”
“嗯,孽缘!”顾小九也点头承认,她还真说不好对董晶晶什么感觉,反正,不喜欢就对了。
“真是受不了你!”董晶晶忍俊不禁,妩媚妖娆地白了她一眼,看顾小九像看个孩子,抿了口香槟闲聊似的问:“顾登科带你来的?”
见顾小九不语,她笑看向顾小九的礼服,“你这身礼服倒是不错,改天也帮我设计一件吧!”她笑看着顾小九光溜溜的颈脖,惋惜地说,“你要是来这样的宴会应该提前跟我说声,至少我会给你准备一件像样的首饰,真可惜了你这身漂亮的礼服!”
她斜眼看顾小九,温婉地笑着:“真没想到你跟顾登科这么多年都没断,不过他也真是的,居然这么不细心!你手上这是什么?”她看着顾小九浑身上下唯一的首饰,一颗祖母绿宝石戒指娇笑,“不会又在哪个地摊上淘来的吧?”
顾小九想,如果站在她面前的是安宁,估计肺都给她气炸了。
“他怎么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董晶晶美眸含笑,像劝多年老朋友似的说:“顾登科倒也是个不错的人选,你也别太犟了,要知道,是你的,始终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也没用!”
顾小九满头黑线,“董晶晶,你究竟是在说我还是说你?”
董晶晶一顿,浅浅抿唇一笑,说不出的美艳动人,又带有几分落寞,“既是说给你听,也是说给我自己听!”
她长的确实漂亮,这样一打扮更是美艳不可方物,美眸流转间倾泻出傲然和不屑,说:“小九,不知怎么回事,你这么快就认输,居然真的不声不响的就离开JONSE来到法国,我很失望!”她弹了弹酒杯,发出空灵的响声,眨着美眸含笑望着顾小九,“我以为你会和我反抗到底的!”
顾小九无语了。
“对了,秦睿也来法国了你知道吗?”董晶晶眸光亮的像装了十几个灯泡似的。
“我跟他早八百年前的事了,别一有他的消息就跟我说好不好?你烦不烦?”顾小九不耐烦了,“靠,这叫什么事!”
董晶晶端庄地掩嘴笑,伸出涂着豆蔻的食指指着顾小九笑说:“你呀,既然来到这里就装的像点,不要满嘴脏话!”
“敢情这你是心得,难怪装的这么像!”
董晶晶被刺的一噎,脸色也寒了下来,冷冷道:“我是好心提醒你,别一副不知好歹谁都欠了你八百万的样子,这里多的是国际友人,别给我一起丢脸!”
“好吧,我谢谢你的提醒!”顾小九满不在乎的笑着吃东西,倏尔抬头满是好奇地地瞅着她,“我记得这是家宴,请的人多是名流,你是怎么进来的?”
她这表情别提有多诚恳了,她是真的很好奇!
“我记得你以前很关注一个华裔画家。”她摆出胜利的表情,炫耀地看着顾小九,唇畔洋溢着灿烂的笑,“我今天是画坛大师Guy的女伴!”
“咳咳咳咳……”顾小九突然被呛到,巨咳不止,好半天才瞠目结舌地问她:“你说谁?”
“Guy!”她唇角翘起一个完美的弧度:“不必这么惊讶,我现在是他的助理,你要想认识他我可以帮你引荐!”她顿了顿,“我知道他是你最喜欢的画家!”
“你居然认识他?”顾小九瞠目结舌喃喃自语。
董晶晶很高兴,笑容愈加的明媚:“我在法国呆了四年,有什么不可能的?”她很满意顾小九此刻的震惊,骄傲地笑道:“别忘了,我任何方面都不输于你!”
却没想到顾小九竟然呆呆地看着她傻乎乎地问:“他居然也来了?那他夫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