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申跟童影讲他爱她。
他说:“我爱你。”
从童影第一次发现她男友有另外一个女朋友的时候,送她回家的时候他就说你别怕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有我在我爱你。他到了家还又再发了短信过来说我爱你。
从那个时候起便一发不可收拾。童影搬回到自己的住所的时候他说他爱她。Zuo爱的时候他说童影我爱你我爱你童影,在他或者是她最愉悦的时候他不断的说我爱你童影童影我爱你。
在没什么事情做,等红灯,等着食物炒好打包带回家的时候他也会拿出手机发一个短信写我爱你。
童影从来没有说过她爱他。一次都没有。
她说不出。
那盏磕托磕托的摇摇晃晃的灯之后是什么?
出口在哪里?
他骗她。
小小的事情。
童影记得他说过他要买一个蛋糕给她。从来不曾有过。
童影记得他说过他要买一个鼠标垫子给她,因为她手上的关节被磨得结了小小的茧。再没有提过。可能顺口说了又忘了。
童影记得他说过他定了余仁生的燕窝。
她从来没有叫他买任何东西,是他自己说出来的。又没有兑现。仿佛他从来没有说过。
不知道为什么,童影和锦申在一起的时候很在意这些小小的地方,也许是知道大地方自己在意不了——他总是有家的,总是没有结果的。
他曾经说过“不可能。”斩钉截铁的。
童影知道自己再问一万次,一万次也是斩钉截铁。
童影看到那天早上的自己站在人头攒动的地铁站的公用电话旁边拿着电话,听那边说“不可能”。
这幅画自己长了框出来裱好了自己钉死在墙上,她进进出出都看得到。
大地方在意不了,童影只有在意小地方。
她本来也不爱他。她想。仿佛是给自己这样的情况找了一个台阶下。只是跟一个有家的人在一起,总好过爱上一个有家的人。
况且她本来也不爱他。
一个过渡。象前面说过的长途飞行过程中的小小的靠枕,严格的说起来也是个枕头,然而又不算是一个枕头,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的时候给你安慰,而且也带不走,空姐要收回的。况且童影也并不想带走,要这么一个没有什么用处的小枕头做什么。
下了飞机她是要回家的。童影打定了主意,到时家里自有大大的舒服的枕头等着她。
她咬死了不说她爱他这几个字。她不骗他。她不爱他。她可不象他,童影想。什么都可以随口说出来的。
和同事午餐过后童影顺道进了食阁旁边的一所余仁生店。
可是因为贵?童影看着那一排一排的瓶装燕窝上贴着的标价。
她从来不吃燕窝的,她不信燕窝对人体有多好,东南亚一带流行吃,而且似乎吃的女人都是上了年纪的,再不就是靠脸蛋和皮肤为业的女明星。童影宁可吃水果。
“不需要定的。”店员殷勤的说:“随时有货,就算是哪一种——比如说专给糖尿病人吃的无糖的,卖断了货,从别的店里调过来也不过只需要一天的时间。最多两天。”
蛋糕,鼠标垫子又不贵,大概是没有时间去买。时间都被用来要和她一起出去接吻抚摸开房。他只是想到了讲一讲而已。就象……
就象锦申讲的我爱你。你是最好的。
他只是想到了虚虚的顺口讲一讲而已。
童影想锦申讲为了你我什么都肯的。
只是在床上。
下了床他也讲同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