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意思也是指只是在床上。
那盏磕托磕托的摇摇晃晃的灯之后是什么?
出口在哪里?
童影在狭小刮骨的洞里辗转着努力判断。前面细长的延伸出去的定不是出口,他是有家的。但总是有一盏灯照着,又甜言蜜语关怀备至的铺了一路的他送她的各种颜色的郁金香。
他第一次送就送的郁金香。
第一次是从医院的卖鲜花的铺子里买的,拿着来接童影去吃饭。
花十五分钟前才从冷柜子里拿出来,又一直放在车上吹冷气。
童影接过来的时候塑料纸包着的花茎子凉手。阴森森的凉得象洞里吹过去的风。毫无由来的。
“郁金香!” 童影笑着说:“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送我郁金香!”
这句话就够了。他要的就是第一次,他要的就是与众不同。他要她总有些地方记住他。
于是以后便次次送郁金香,各种不同的颜色不同的品种十二朵十二朵的买了来。
既打算一直送下去,便开车去远东花店买,比医院里卖给探病的人的要便宜。离开医院来接她之前买了,再拿着去接她,还买了玻璃花瓶,让她Сhā了放在办公桌上。
“回到公司将外面包着茎的塑料纸拿掉,这花的叶子展开来十分好看。”锦申告诉童影。
第一次送的时候童影却不肯拿在手上去吃饭。
“放在车上吧。”下车之前童影说。
“不拿着去吃饭?”他奇怪。
“放在车上吧。”她坚持。手里拿着花一起去吃饭就真的象男女朋友一样了。在街上走得近一点是一回事。抱着花又是另外一回事。童影不大愿意旁人看她是他女朋友。他是有家的,虽然没有带结婚戒指。
一次问他为什么不戴结婚戒指。
以前戴的。我太太一定要我带,她要来看病的女人,卖药的女人都看到我是已经结婚了的。后来因为每次给病人做检查或者做手术的时候要拿下来,而且那些洗手的消毒药水对戒指也不好,白金的结婚戒指现在看上去已经象是黄金的了。
就算不戴结婚戒指看上去也是有家有孩子的了。总是三十八岁了,自己刚满二十六岁,一天到晚穿着牛仔裤帆布球鞋,愈发显得小,她不想让旁人看着她是他女朋友。
“车上热,我怕待会儿花瓣全部热脱了……”
锦申拿着那束花不知道怎么样好。
“放在车上吧。”
花瓣到底也没有热得脱落了。走之前是细长的花苞,包得密密的矜持得紧,回来已经全部满满的张开了,张成这个样子让人觉得一种意外的下贱,一朵朵的花从侧面看象小小鼓鼓的灯笼柿子。
“你看这花开得……”锦申不由的说。他终也不知道童影为什么不要拿着花,他以为她嫌拿在手上麻烦。
一路狭长的铺过去的郁金香却毫无香气,只泛着洞里的潮湿阴暗泥土的腥。
他送了她多少……不同颜色的,每十二朵每十二朵的各种颜色参杂着铺过去。
即使是败了的,也怒放着的败,萎缩的象千年的女尸,形却还分明的在。
下班的时候阳光斜斜的照进童影的车里。她忽然感觉这个男人是在骗自己的。
“到最后你会发现这个男人是骗你的。所有的话所有的感情都是骗你的。到最后。真相大白的时候气得哭泣。但是事实。接受不了,不得不接受。”
童影下车的时候看着斜晖印在一块隆起的水泥地上。她忽然有这样的感觉。
这样的感觉实现了便叫做预感,但往往总是在实现之前就已经被故意或无意的遗忘。
童影决定问个清楚。
童影决定只问手机来电显示号码这一件事情。她觉得锦申只是不想自己打他手机,他怕他太太看到,或者怕她打来的时候刚好他讲话不方便。因此编了这么个理由出来骗她。他以前的那个女朋友真真定也是这样打他传呼机然后等到他方便了的时候再打回来的。
童影决定只问这一件事。如果自己对了,他就是在骗自己,一桩桩一件件,一句又一句的我爱你都是在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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