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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能再和他相拥相抱?

下午的时候至少我支起耳朵听了几句课,最起码把布置的什麽作业听进去了。秦浩上课的时候从来心无旁骛,笔记记得象印刷的一样,我敢说上面讲课的那老小子的备课簿都没有秦浩的笔记强。

有他在其实我根本不必在功课上费心,反正考试有他是稳过不当。不过我想来想去,还是咬著笔杆听听,毕竟现在的我不是以前的我,总当他的拖累,这种蠢事还是少­干­一件两件的好。当初如果不是我,他或许可以走的更远。

下午放学到家,果然我刚进门老姐也进了门,满脸期待,一扔下包就直奔著卧室去。

我多有先见之明,抢先把她其他能见客的裙子全按进了洗衣机里,她倒没发觉有什麽不对,把我赶出来,门一掩就换衣服。我得意洋洋,捧著速溶咖啡等著她跳脚。

果然没过五分锺,屋里一声惨叫:“啊──怎麽这样!”

我忍笑忍的快得内伤,脸上关切,推开一线门:“怎麽啦姐?”

“这个倒霉的裙子,昨天试还好好的,怎麽拉链这麽不禁拉,现在怎麽办。”

我一笑:“哎,你再换件别的呗。”

她想想也是,开柜子再看,我背过身儿去嘿嘿一笑。

她呻吟了一声:“你个猪啊,早不勤快晚不勤快,怎麽偏偏今天洗衣服。”

我喝了一口鸟窝咖啡:“难道只能穿裙子啊,要我说姐你条儿这麽正,穿你那套白西装才显得俊呢。舞会上美女都穿裙子,就我老姐独树一帜,多风流啊。回来你净邀美女跳舞,把你们系上的男生都急红眼,那才­棒­呢。”

她怒气冲冲提起个枕头就砸了过来。

我哈哈一笑闪开,枕头砸在墙上,飘起几片白­色­的羽毛。姐姐叉手瞪我几眼,也笑了出来:“好,我就去和我们系里男生抢场子去,气死他们。”

我连连鼓掌:“姐你好样的!我和你一块儿去,看咱孙氏双俊独霸舞场──哎,你可别穿著西装去和其他男生跳舞去。”

她白我一眼:“我才不去呢。本来也只是想去凑个热闹,多认识点同学。和那些男生跳舞──”她露出个求饶的表情:“高中毕业舞会,我那双新鞋啊,踩得都没样儿了。”

杨俊那个人喜欢温柔美女,老姐当年和他认识之後变得越来越细声细气,努力压制自己的个­性­,扮温柔讨好他,渐渐成了习惯,再也不复开始的潇洒轻灵。

就算我今天不让她去舞去,也不能保证老姐在她学校里其他地方就不会认识杨俊了。不如今天先弄个很鲜明的第一印象,以他的口味恐怕和姐姐就擦不起什麽火花来。就是有那麽一丝两丝的,有我时刻盯牢,保证把一切可能掐死在萌芽状态,决不让这份感情有燃起火苗的机会。

老姐魄力惊人,马上把那套做了之後一次没穿过的白西装找出来。我也有一套一模一样的。是早死的老妈有一次心血来潮替我们一人量体做了一件。

刷鞋子的时候想起秦浩这会儿肯定又没吃饭,心里微微发苦。手上没停,把皮鞋刷得亮光闪闪,梳头换衣,等我出来和老姐并肩一站,她是俏丽爽朗,我是清秀挺拔,穿衣镜里映出来两个人让我们自己也呆了一下。我笑著说:“怎麽样,比你穿裙子效果好吧。”

老姐扭了我一把,笑得象一朵花。

老实说,爸妈没过世之前,我和老姐真是一对标准的全面发展的败家子/女,吃穿玩乐样样喜欢。等他俩飞机失事双双一走,我们搬了家,我也转了学,老姐现在真是贤慧了不少。而我呢……

我遇到秦浩,真不知道该说是我幸还是秦浩不幸。

不过,後来我喊秦浩浩子浩子的,他喊我小朋……

想起来就……

“想什麽笑的这麽­淫­荡!”老姐­干­脆包也不拿了。那当然,不穿裙子拿什麽手袋,衬不上啊。

我们并肩下楼叫车,舞会就在老姐他们大学西区里举行。

八年前我没有去,只听老姐回来後眉飞­色­舞的讲个不停,现在还是能记得许多,彩灯,汽球,纸花,饮料里调了酒,衣香鬓影……

那个狗头杨俊,今天也会来。

哼,这个狗东西想再接近我姐?只要我在,别说门了,叫他窗户都没有!

打车到了大门口,虽然老姐没穿裙子,我还是比照早死老爸的标准绅士姿态,抢先下车替老姐开车门。

她仪态款款下了车,抿嘴一笑:“小弟,辛苦你了。”

我急做花痴状:“为美女服务。”

老姐一笑,如百花齐绽,玉手一抬:“左拐。”

知道,我来过多少次了。

要知道後来我也是在这学校上的大学啊。

礼堂修的不错,张灯结彩挺是那麽回事儿。我侧过头来在老姐耳边说:“你们学校文艺委员宣传­干­事挺不赖。”

老姐面不改­色­:“多谢夸奖,我就不客气了。”

我啊一声,老姐得意洋洋说:“我就是文艺委员。”

我哎呀一声:“真是失敬失敬……”

“好说好说……”

彼此臭屁的姐弟俩走到大门口,门口的大灯真够聚光,直直打在老姐和我身上,白衣服被强光一照简直耀眼,门里一二百口子人只要看到的都有点直眼了。

我拍拍老姐的肩:“孙悦兮同学,你可要多勾引几个美女,争取把你们学校的帅哥都气成蝈蝈,不要辜负广大学子的期望。”

老姐礼尚往来:“孙悦朋同学,你可得多勾搭几个帅哥,争取把我们学校的美女都闷成霉女,老姐我回家後重重有赏。”

我嘴角有点抖……虽然我不希望老姐因为爱上那个杨俊而变成没­性­格的小女人,可是现在这个……这个生猛法儿,也未免有太大女人了。

里面三三两两的人,我和老姐在一边台子上看自助餐的花样儿。

老姐一眼横扫,看到水果沙拉的时候停下了。

我则是在烤­肉­串上拉不动。

嗯,已经瞄准目标,等下就开动。

音乐响完,一男一女上台。

我和老姐开始窃窃私语:“你看那男的,那叫西装吗……”

“你看那个女的,粉怕没涂了三公分厚,一说话不怕掉渣啊……”

我客观公正下个结论:“姐,我承认你组织能力不错,不地你们这个男女司仪找的不怎麽啥。”

她沈痛点头:“你的意见很中肯很尖锐啊,我回去一定好好申饬,改正改进。”

一对臭屁兄妹的注意力都在长餐桌上,趁著别人都在台上,老姐已经叉了两块梨子吃了。

我眼睛四下乱瞄,似乎没发现杨俊那狗头的踪影。不过想来也是,这种人自视很高,傲得恨不得天天拿大顶手撑地出门,不然不足以显示他的与众不同。

真不知道老姐当年是被啥东西糊了眼睛。

老姐推我:“哎,看那边。”

噢,那边有一红裙小美女,烫了一头发卷儿,颇有几分烈焰红­唇­的风彩。身边已经围了二高一矮三名油头小白脸儿。

老姐正看得开心,我推她一把:“行了,别光看,行动比较重要。”

老姐一甩长发,眼睛闪亮:“看我的。”

我马上变身啦啦队:“老姐,最­棒­!老姐,加油!”

我看老姐风姿翩翩走了过去,向红裙小美女说了几句,两人牵手步下舞池。

哇哇,真养眼的很。

老姐潇洒轻灵,小红裙俏皮可爱,全场的男生只怕不把眼珠子都砸地下去。

我左顾右盼观察敌情。

那个狗头,今天是不是不来啦?

我拿了一杯饮料,里面可能调了少许的基酒,喝起来微微有些甘美辛辣。要说香气,什麽饮料也比不上酒香,只是一般人喝酒总是仰头直灌,呼朋引伴,觥筹交错,再划拳行令,吆三喝四,更没品头儿。

这样有酒意酒香而无辛辣刺激,调而品之,才算享受。

这些我可也不太懂,可是秦浩後来是个非常讲究生活品质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曾经困苦,所以後来特别喜欢美食。

我端著一杯酒,看姐姐和那个小红裙在舞池中飞旋,姐姐个头儿可不算矮,小红裙和她站一起算是相得益障,一点都没有不协调的感觉。

我在靠墙的长椅上坐下来,心里却不敢放松。

最好当然是杨俊那个狗头今晚不来。

不过就算他来,我全力破坏,必要时下流招数也得用,总而言之,言而总之,绝不能让老姐对他留下什麽好印象。

老姐果然说话算数,一直都在遍邀美女共舞。她又活泼又爽朗,衣装笔挺口齿过人,好多美女都和她挽手共舞,舞池中只见白影翩翩,风头无人能及。

厅里人渐渐多起来,但是杨俊一直没有见到。

我去了一趟洗手间回来,姐姐的对手换成一个穿黑­色­蓬蓬裙的少年美女,一身雪似肌肤,两个人黑白相映,震憾全场。

我忽然生出个奇怪的想法。我的­性­取向我自己知道,可老姐会不会……变成蕾丝一员啊?

越想越觉得自己想象力丰富异常,天马行空,嘻的一声轻笑。

身边有人说:“有什麽好笑的事情?”

我转过头来,愣了一秒,定定的看了这人好几眼。

心里暗暗喝彩。

不得了,想不到能在这里见到这样的人物。

那人穿了一件淡茶­色­的西装,里面衬衫雪白,扣著粉红石榴石的领扣,长相真是好,说的俗一点,就是眉秀目朗,但并不让人觉得文弱。他个子足足高我一头,身材修长之至,真是人物风流,漂亮又不让人觉得光彩耀眼。

很舒服。

对,就是让人觉得很舒服的一个人。

我看他气质真不象学生,多半是讲师助教。只是笑笑没说话,那个人递了一杯饮料给我,微笑著的样子如同春风,眼中似覆了一层浅浅的水光,荡漾不定,我听到他说:“你是哪个系?”

我玩心大起,说:“我是美术系的。”

那个人点点头,说:“怪不得从来没有见过你。”

艺术系在学院的二部,和本部隔著二十公里的路程,这麽说还是挺自然的。

0FA3窗手听奏:)授权转载 惘然【】

“那是你女朋友?很漂亮。”

我心中大笑,嘴上却说:“那当然,悦兮是最出众的。我们的情侣装是不是很相衬?”

那个人点一下头,微笑著走开了。

我笑著回头看舞池,忽然眼睛定在一个人身上,所有的好心情都飞走了。

那个人穿著条满是破洞的牛仔裤,赤膊穿著件又是吊链又是铁扣的黑皮马甲,头发染成了很嚣张的火焰红,正拉著一个打扮一样标新立异的女孩子站在那里不知道说什麽。

眼皮突然霍霍的跳起来,我咬住了牙。

杨,俊!

我眼光定定落在他身上,他走到东我看到东,他走到西我再看到西。一舞曲罢,老姐很帅气和她的舞伴行了个绅士礼,四顾一眼,带著笑朝我走过来。

我求之不得,连忙迎上去。她出了一头汗,脸­色­红润如桃花瓣,眉飞­色­舞,端了一杯饮料大口喝,我问:“玩的开心麽?”

老姐笑著说:“你不都看到了?我们学院的美女学姐都让我泡了一个遍了。”

我恭维她说:“厉害厉害,再接再励。”

老姐看我一眼:“你都没下去玩,在这里当什麽壁草?”

我摆个无奈的手势:“我怕生,这里都是大哥哥大姐姐,我怕人家不带我玩。”

老姐差点笑喷,忍得非常辛苦,脸又涨红了一些。把手里的酒杯放下,一手指我正想说什麽,音乐又起。

我心里有事,眼角余光总在捕捉杨俊的身影,他风头很健,已经又换了一个女伴。

老姐忽然说:“听。”

我愣了下,下意识的集中­精­神,听到现在流泄的音乐。

呵。

是这首曲子。

老姐神­色­渐渐沈淀下来:“爸妈最爱这首曲子。”

我点头不说话。

从前他们常在这音乐声中起舞,两个人相亲相爱相敬,我们的生活多麽和美幸福。

老姐牵住我的手,低声说:“我们来跳。”

旋转,旋转,周转的景物都在转。

象儿时父母带我们去游乐园乘旋转木马。

五光十­色­,处处引人。儿童的乐园那样纯粹,让人流连忘返,欢呼连连。

可是时光亦在旋转,儿童在风中长大了,有了烦恼,有了忧愁。见识得到,了解失去。

老姐把头轻轻靠在我肩膀上:“小朋,我想念他们。”

我点一下头:“我也想。”

“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了。”

我却说:“不,他们在天堂看著我们。”

这句话说的异常文艺化,但是老姐轻轻嗯了一声,侧过脸去,指尖拭去眼角的一滴晶莹。

音乐飞扬,舞步飞扬,心事飞扬。

这一刻我暂时忘记了杨俊的存在,当年老姐瘦弱冰冷的身体,抱在怀中已经僵硬,我心如死灰,哭都哭不出来,只知道死抱住她不放手,谁也拉不开。

姐姐,我不会再让你为情所苦,为情而死。

这世上你是我最亲的人,秦浩是我最爱的人。

我会伸出我的双手,尽我所能,去保护我的幸福快乐。

姐姐,你要幸福,也一定会幸福。

因为,我相信我们的守护天使在天堂注视著我们,我能够获得这个重生的机会,让时光倒流到一切都没发生之前,我想,是他们给我的机会,给我们的机会。

一个抓住幸福的机会。

音乐声停,我和姐姐相视而笑,我退了一步,微微躬身,行了一个标准的骑士礼。姐姐微笑点头,张臂与我相抱。

她低声说:“谢谢你,小朋。”

我说:“谢谢你,姐姐。”

周围忽然响起掌声,零零落落,然後渐渐整齐。我抬起头看,四周的学生纷纷鼓掌,有人笑著叫好,还有人猛吹口哨。

“漂亮!”

“再接再励,亲一个!”

“情侣装不错啊!”

我失笑,他们把我和老姐当成一对了。

这一晚我情绪起伏不定,但是最好的一件事,就是杨俊始终没有和老姐说过话,他似乎另有别的事情,我和姐跳完舞之後,便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走出礼堂,外头的风微微有些凉,老姐挽著我,沿著林荫路慢慢向校门口走。

道上灯影斑驳,茂密的树叶把路灯的光都挡住了。一路上老姐都没有说话,我以为她在想事情,出租车到了楼下,她一动不动,我才知道她睡著了。

轻声唤醒她上楼,开门进屋。清冷的灯光映著我们简单而温暖的家,老姐打著哈欠进屋去睡。

我在沙发上坐下,扯开领带,心中翻腾不休。

好想见秦浩,忍不住的想法,压也压不下。

老姐累坏了,洗了一把脸,衣服都没脱就倒床上去睡。我取了皮鞋,闪身出门,再轻轻合上了门扇。

下了楼我就挥手拦车,司机问我去哪里,我飞快的说:“去吴庄花园。”

车子向城东一直开,我望著车外似熟悉又似陌生的景物,玻璃上映出我的脸,带著点期待和不安。

看他一眼就行,我只想在这个晚上看他一眼。

10

出租车到了吴庄花园的小区门口就停下,我付了车钱,大概还记得一点那个小超市的位置,穿过一栋栋的住宅楼向後走。已经快要十一点,散步的人渐渐少了,脚步声显得格外清晰。

我站在树下的暗影里,看著远远的灯火明亮的小超市,停下了脚。

秦浩就在里面。

他晚上吃饭了没有?是不是还是穿著件薄衬衣?

下了班还要走二十分锺才能到他租住的地方,再写功课,不知道一两点锺能不能上床睡觉。

明天一早他还要到学校门口来和我见面……

这本来是我想了办法约他的,可是现在心里却觉得酸楚难受,很想就这麽冲进去抱著他,再也不放手。

一点一点的想著我和他往事,相遇,相识,相知,相恋,相许……

呆站在那儿,一会儿微笑,一会儿皱眉。

心心念念都是他。

不知道站了多久,小超市里的灯光终於一盏盏熄灭了,只剩了门口一盏。秦浩高瘦的身形清晰可见,他帮著店主锁门,然後转身走了。

我痴痴的看著他走远,身影在黑暗中再也看不见,才吁了口气,转身想回去。

脚刚一动,好象无数小针在脚底下刺扎。我哎哟一声,一手扶树,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站的太久没动,脚麻掉了。

我回到家时都已经两点锺,不敢弄出什麽动静,自己悄悄溜进屋里,脱了衣服躺下。

见他之前,心里难受的很,很酸。

可是见了之後,仍旧是酸的厉害,好象比没见之前还难受了。

我在床上翻来翻去,睁眼闭眼都是秦浩的脸庞,他的眼睛,他的嘴­唇­,他笑起来的样子,还有皱眉思索的神态……

一夜没有睡,早上起来的时候用冷水狠狠洗一把脸,倒­精­神许多。到底是年少的时候身体好­精­神好,要搁著过八年之後,一晚不睡,就面庞浮肿眼圈发黑,活象国宝熊猫。

姐姐约了同学逛街,走的比我还早。等我推了自行车,一路歪扭的骑到学校门口时,远远就看到秦浩修长的身形站在校门口,神清气爽,一点也看不出他每晚那麽劳苦熬夜。

我远远就向他招手,结果乐极生悲,放开一只手,车把再也握不稳,前轮磕飞一粒石子,车子乱扭起来,砰一声结结实实连人带车摔在地上。

秦浩脸上的微笑迅速变成了惊吓,大步朝我跑过来。

不等他扶,我已经手忙脚乱爬了起来。他跑到跟前帮我扶起车子,又从上到下把我仔细看了一遍:“摔著没有?”

身上明明挺疼的,我却开心的咧开嘴笑:“没有没有,一点不疼。”看看他身後,我问:“你走路来的?”

他点点头。我笑著把车子一推:“那,你坐後边儿,我带你走。”

他脸­色­古怪,我一瞪眼:“哎,你瞧不起人啊?我瘦是瘦,可是你个儿也不大,我带你不成问题!”

他笑笑,没怎麽用劲就把车把抢了过去:“我带你吧,你告诉我往哪边走。”

他背对著我,因而看不到我在偷偷的笑。

早晨的微光吹得人手背微微发凉,我犹豫了半天,终於一狠心,伸出手去抱著他的腰。

在我来说,隔著衣服触到他的身体,又紧张又兴奋,连心跳都要停了,他却一样骑著车向前,一点也没有什麽特别的反应。

“往右。”

“嗯,直走。”

三站地的路,怎麽这麽短呢?

我觉得我才刚环住他的腰,竟然已经来到楼下了。

心里咒骂埋怨,跳下车子来,指指楼上:“那个就是我的窗户。”

拿钥匙开门,递拖鞋给他:“我姐出去了,家里没别人。那间是我屋,你帮我看看电脑去,我下面条儿咱们吃。”

虽然厨艺不行,不过下面条儿还能行。葱花爆过油,烹水,下面,打了两个­鸡­蛋,想一想又放一个,剥两片白菜,盛出来再淋几滴麻油。

端碗进去的时候,电脑已经运行起来了,WIN95的­操­作界面是一种说不出来绿,有些沈郁,但也很素净。我把碗往一边桌上一放:“你真厉害,一下子就给修好了。”

他笑笑:“不是我本事大,是你这个问题比较明显。”他指一指:“内存条松了,所以不能正常启动。”

我由衷的说:“可是你又没怎麽碰过电脑,一下子就发现问题,真是很厉害了。”

“说不上厉害,就是喜欢。”

他夹了一口面条吃了,问:“你上网了吗?”

我点个头:“上是上了,不过网上也很无聊嘛。我就会聊个天发个电邮什麽的,可是别的朋友都不上网,发电邮也不知道该发给谁,聊天也找不到聊友。”

他斜我一眼:“你真是……白糟蹋东西!”

我笑笑,低头吃面。我确实只会这麽多,虽然到後来会玩游戏什麽的,但是这年月,风靡一时的那些网络游戏还都不知道在哪里呢。

他笑笑没说话,两个人唏里呼噜的吃面。

吃完了他要跟我抢著刷碗,抢夺了好几下子,我竖起眉毛来他才不抢。

我满面春风,吹著口哨刷著碗,心里只琢磨著怎麽才能把他骗来一起住。

他坐在电脑前,我看不懂他在做些什麽,总之手指飞快运动,键盘响成一片,连续不断的敲击声象一条线,把我的整个思绪整个都牢牢缠了进去。

从老姐屋里抱来一盒子巧克力,剥了一块给他吃,自己也含了一块,不去吵他,知道他见了电脑别的什麽也没心思理的,当年我吃电脑的醋,现在看他专注却觉得心里甜甜的,抱著一本书在一边坐著,偶尔抬头看他一眼。

他不言,我不语,屋里安详宁静,阳光扑进窗子,洒了他一身的金­色­。

他不知道看见了什麽,露出一个非常纯粹的笑容。说纯粹,是因为他平时的笑容里的笑意都只在三分到七分之间,有矜持有顾忌,完全不象朝气蓬勃的少年人,似乎在笑的时候仍在分神想著忧患,这份顾忌或许已经刻到了他的骨头里去,怎麽也抹不掉。

所以这个笑意笑容都到了十分的表情,让我觉得异常珍贵。手边没有相机,但也无须相机。我用睫毛剪切,用心去记忆,把他这一刻的神情永远而真切的记录下来。

他抬起头来看看我,又笑了一笑,这个笑容里就只有八分笑意了:“看我­干­什麽?”

我摇摇头,竖起手指头:“秦浩,你会不会做饭?我们早上吃了面条,中午总不能再吃面条吧?厨房里有的是菜,不过都是生的。”

他站起来时姿态潇洒,爽快的说:“我做给你吃。”

我把书放下引他去厨房,拿了围裙非要给他系上。

围裙是老姐的,一种很可爱娇­嫩­的浅绿­色­,他笑著闪躲不肯系,我则紧追不放又缠又赖,最後还是把围裙硬围在了他身上。

他脸颊有点潮潮的红,冲我凶狠的呲牙,才转过身去做菜。

我在身後著迷的看著他,一瞬间好象昔日重来般恍惚,回到了八年後我们相亲相爱的日子,他为我下厨……

“盐呢?”

“啊,这个。”

11

日子一天又一天的过去,除了与秦浩变成类似好哥们儿一样的朋友,我没有任何进展。

说实话,现阶段我不可能做到更多。秦浩现在的思想还是比较正统的,我原来甚至一直不知道他为什麽会和我好上,是他本来就有这方面的倾向,还是被我缠的渐渐转变了态度。可是我不敢冒险,现在已经够好,他有什麽事都会和我说,他的家庭,他现在的生活境况,我做一切已经都很自然,他也接受的自然。因为总在他那里占这样那样的便宜,抄作业抄笔记,上体育课逃课请他掩护,逃早­操­躲在车棚底下偷著抽烟,也是他放风。我也坦坦荡荡的请他早饭午饭,一切做的自然之极,就象是本来就该如此。

和班里的其他人也渐渐熟起来,李海洋不用说,丁磊处久了,其实是个很没机心的女孩子,说她花瓶二字未免刻毒,但真的十分贴切。但一切都只是附属,核心是秦浩。

有时候我会和秦浩一起走,跟他去打工的地方,穿起小马甲制服替他上一会儿工,结帐算帐什麽的都学会了做,有时候他做,我在一边帮忙打下手,把客人买好的各样零碎日用品装进塑料袋里,然後说“欢迎再来”。然後一起打烊,拖地,整下货架,关灯锁门。做这些繁琐的小事都觉得充实而开心,秦浩一开始会不安,後来就习惯,会笑著呼喝我“喂把这个放到後面”“把香皂摆齐好不好”。

关了门出来,我就骑车子回我家,也不算太远,骑的快一些,半小时或者三十五分锺也就到了。秦浩站在路灯下冲我挥手的样子百看不厌,每次回头时都在心里祈求,但愿可以和他再近些,最起码不用面对每次分离时候这种心情。

周五晚上下雨,散步的人不多,也没有什麽人进来买东西。我托著腮,把作业写完,外头的雨淅淅沥沥,虽然没下大,可也不小。

闲的无聊,进柜台去拿了一条口香糖,拆开包递给他一块,自己吃一块,顺手拿了两个硬币扔进柜台里面。

咦?

我一眼看到口香糖旁边放著另一样东西,眼睛一亮,拿起来细细的看。

唔……都没注意什麽时候这里摆上这个了,上次来好象还没有。

秦浩问:“你看什麽呢?”

我笑笑:“没什麽。”

他凑过头来看一眼,眼睛眯了一下,然後瞅瞅我,又不动声­色­的缩了回去。

我讪讪的把东西放下。其实我又不是没见过世面,後来我们一起住的时候这些东西各个牌子各个花式我集了一抽屉==~~我不是Se情狂,秦浩也不是,只是,只是……看到没用过的样子牌子,就会买一样,买回来之後又不会真的很快的能用到,所以抽屉里积了很多。

以前……似乎……那个……

我们一周两次,这个数字比较平均。遇到他忙起来,一周一次可能也不保证。最多是一周四次,那回他刚做完一档工作,在放假。

不知道别的人都怎麽样,反正我觉得也满好。实在是做一次要很多预备工作,要清理身体,要前戏,要润滑,要劳力……最後再清理……

比男女之间的欢爱多了好几个步骤。

而且太耗体力,每次做完总是一个感觉……疲倦。

快感也好,痛楚也好,最後留下的都是疲倦。

秦浩和我都不是很有经验的人,从前我们都是摸索著来,绕了不少弯路,後来特地弄碟子回来看,一边看一边学著做==!!

有人进来买东西,就在架子前停下,拿了一盒三只装。

我明明提醒自己,这没什麽好看的。可还是忍不住抬头去看这个下雨天的晚上来买套子的人是什麽样子。

那个人好象也很不自在,勾著头,眼光左飘右飘,正和我对个正著。

我正觉得他有些面熟,那个人已经急急的走出去付帐,走到了门口忽然又折回来,拿了另一样东西,这会儿脸上已经红似霞染了,付了钱就落荒而逃。

啊啊,我想起来了,这个人我在姐姐他们舞会上见过的啊。不过那天他象个温文尔雅的王子,今天象只温文尔雅的兔子。

我探头向外看,他上了一辆很漂亮的车子,车子很快开动,我仍然眼尖的看到驾车的也是个男人。

咦?不是吧……难道他们……

唔,冷静冷静,一起买不见得要一起用。

秦浩拍我一下:“你­干­什麽呢?”

我心里一动,淡淡的说:“哎,刚才那个买东西的人……他同伴好象是男的呢。”

秦浩说:“男的怎麽了?”话说完他明白我是什麽意思了,重重白我一眼:“你注意这个­干­什麽?”

我抓紧时机问他:“秦浩,你怎麽看同­性­恋?”

他说:“你神经病。”

“你就当我神经病,我好奇啊。我说,要是有男的喜欢你,你会不会……”

“闭嘴。”他脸已经沈了下来:“这个没什麽好说的。”

我如他所愿的闭上嘴,却觉得心里有块什麽地方正缓缓的向下滑,一直滑到冰冷的黑井里去。

好吧,我­操­之过急了,慢慢来。

反正他虽然没有喜欢上我,可也没有喜欢上别人。

周五是我最喜欢的一天,因为秦浩这一天晚上打完烊之後不回他租的房子那里去,而是跟我回家。因为周六他可以待在我那里,电脑对他的吸引力真是无以伦比,而幸好我早早的放弃了要和电脑争宠的念头。

第一个周五试著邀他回家的时候,他很是犹豫了一会儿,然後才答应了。关了门,他骑车带我走,一路上我简直如坐端,心飘飘然然快要飞了起来,幸福的找不到边界。

可惜到了家,要准备睡觉的时候很不如意。我的如意算盘当然是……两个人挤一床睡。可是老姐很是好客,拉住秦浩一番攀谈,然後不知道从哪里翻出张折叠床来给他铺好。FDC738FD9奏篱著错:)授权转载 惘然【】

看著老姐热情的笑容,我简直吃了她的心都有。

其实真正吸引秦浩的是电脑,我只是,只是……

==其实我什麽也不是。

我只是一个家里有空置电脑的,秦浩认识不久的同班同学。

只有这麽多。

其实按道理说,这麽多是正常份量。

可是,对我来说远远的不够。

我需要更多,更多,我想要他的全部,真想一口气走完所有的弯路,越过全部的障碍,直达红心。

但是不可能。

秦浩并不记得那个八年,甚至有时候我都怀疑那个八年是不是存在过。

因为人少,老板过来看看,让我们早点回家也好,雨天路也滑。

秦浩骑著车带我,我举著把伞,努力想将他遮的更多一些。

路灯的光在湿的柏油路面上折出的光斑象一朵盛放的掬花,又象是华两广绽开的焰火。

我轻轻哼著歌,环抱著秦浩的腰。

这一刻的幸福,每一刻的相处,我都会深深的记下来。

秦浩,我永远不会忘记我们在一起的每一点滴。

你幸福吗?

我可以做任何事,只要你觉得快乐。

我们到家的时候老姐还没有睡,特地给我们留了两碗炒米,焐得热乎乎的,金­色­的蛋花和晶莹的饭粒,被灯光一照闪闪生亮,闻起来更是不得了,从下雨的外头走过屋里,恐怕也没谁能拒绝这麽香喷喷的蛋炒饭。

秦浩和老姐打过招呼,我们解决了炒饭,我去写作业,他去摆弄电脑。最近他大概是在写什麽程式做什麽软件,对於这个东西我一窍不通,完全帮不上他什麽忙。不过看他脸­色­,应该算是很顺利吧。

12

我坚决不和秦浩一起洗澡。开玩笑,这怎麽能行!虽然他身上什麽样我无一不清,连他後腰最凹陷处有一块淡青的胎痕我都知道,但是……但是……

总之是绝对绝对的不行!

老姐捧著毛巾,没好看的瞪我,我则紧紧抱著门,就是不松手。

相峙半天,她先放弃:“你是大姑娘啊,还怕浩子看掉你一块­肉­是怎麽著。”

我不怕他看我,我是怕我看他。

看出点什麽不能克制的冲动啊问题啊冲突啊的,怎麽办啊。

说起来老姐和人才是自来熟,我还秦浩秦浩的喊,她已经喊他浩子了。

秦浩很奇怪的看我一眼,先抱了衣服去洗澡。我慢慢松开手,一副惊魂始定的模样。老姐瞅我一眼,念叨著“不知道你搞什麽鬼”,回她自己屋里去了。

我定定神儿,倒了点水喝。

哪敢和他一起洗澡啊,万一……万一我……那怎麽办?

隔著毛玻璃喊话:“水热吗?”

“还行。”

“要不要再热点?”

水声停了一下,他说:“现在几度?”

“38。”

“再高五度。”

我答应一声,把温度调高了些,到44度,他说:“好了,正合适。”

听著里头哗哗的水响,我有点出神。

秦浩身材是很好的,尤其是两条腿,修长笔直……

唔,不能再想了,不然说不定会丢脸到淌鼻血呢。

他的腿……腿……

不行了,我捂著鼻子跑到水槽跟前,指缝里热热的,赶紧拧开水管子冲一下。

我怎麽变这麽­色­了,以前根本不会。

他在里头冲水,我在外头冲水。

拧毛巾擦了脸,秦浩推开门出来,衣服已经穿上了,不过扣子没有扣严,脸红润润的,乌黑的头发擦的有些凌乱。一股好闻的香气一下子从他身上冲我直扑过来,我差点儿没背过气去。

“我好了,你去洗?”

我只懂点头,催他快点进屋。

等我进去之後,小小的浴间里还是水气蒸腾,一股洗发水和浴液混合的气息,潮潮的扑了一脸,我站在那儿看著凝了一层雾气的镜子,想著片刻之前这里有什麽……

秦浩在这里……

在这里……

脱衣服的动作变的异常缓慢和Se情……

不由自主想起曾经,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秦浩的身体,抚触,热吻,後来……

第一次被进入的身体,疼痛,无措,慌乱……

身体不由自主的发热,发烫,手脚发软。

一手拧开水,呼吸凌乱急促,我软软的靠在墙上,手慢慢伸下去。

狼狈,寂寞,有些苦涩的欲望,就这样在手指的作用下,第一次释放出来。

眼前一瞬间看不到东西,脚也撑不住身体,靠著墙无力的滑坐在浴间的瓷砖地下。

秦浩……

我……

“小弟,你洗好没有?”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有些哽咽的应了一声:“就好了。”

衬衫没有脱下来,已经让水淋得湿透,粘在身上用了好几下才脱下来,莫名其妙的有点伤心,挤了一大团洗发液在手心里,发泄似的搓著自己的头发,泡沫太多,流下来沾湿了眼睛。

借著洗发液的辣意,我在莲蓬头的水流下无声哭泣。

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谁也没欺负我,身体也没有忍受不了的病痛。

只是觉得寂寞,很寂寞。

自己一个人知道全部,其他人一无所知,开始的时候觉得异常兴奋而且有优越感,却逐渐觉得寂寞无助。

Gao潮过後的空虚感,好象失去了远比那些液体多得多的东西。

我出来的时候大概样子很不好看,老姐看我好几眼,犹疑的问:“你辣著眼了吧?”

我胡乱点点头,她把一条­干­毛巾扔到我头上,我擦著头发进屋,秦浩正坐在电脑前,十指运转如飞,屏幕上一条条飞快的显示出来并滚动著,他脸上有豁然开朗的笑容。

我忘了所有心事,凑上去说:“喂,怎麽了?”

他笑著揉一把我的头:“成功了。”

“是吗?”

我由衷的开心,虽然不太懂得:“恭喜恭喜。”

他转过身来张开两手,我扑上去和他拥抱,很用力的那种。

什麽不安和寂寞,不过是一时的胡思乱想。

有秦浩在的地方,对我来说犹胜天堂。

­干­嘛还要自寻烦恼想的那麽多呢。

老姐探了一下头,长发水淋淋的披在肩上,笑著说:“你们搞什麽鬼?小心别踩得太使劲儿了,楼下的非上来搞议不可。”

秦浩从来没笑的那麽开心过,我们搭著肩一起对老姐扮鬼脸。

那套软件秦浩出手後小赚一笔,虽然不多,可是他高兴之极,说要请我和老姐去吃饭。老姐这人再明白灵透不过,马上说想吃火锅。三个人吃火锅,吃到撑死也花不了多少,不会让秦浩太破财。

我不吃辣,秦浩和老姐则是川菜的忠实拥护者。要的是鸳鸯锅底,他们俩那半红通通的,我这半清汤荡漾。毛肚豆皮粉丝­肉­片青菜鱼腩一起丢下锅去涮,香气勾得人口水一直向下滴。

老姐吃的豪情大发,起来脱了外套,披肩的长发束了起来,爽利­干­脆,眼睛水亮,嘴­唇­象两片红辣椒,鼻头红的象枚樱桃。秦浩用筷子卷著粉丝,一边用绝不下流­淫­邪的眼光打量她。我咬著一片羊­肉­,看看秦浩又看看老姐,浑身被火锅的热气烤得热乎乎的,心里的愉悦是用言语说不出来的。

要了一打啤酒,老姐自己­干­掉两瓶,剩下的我和秦浩一人一半,每人都去了几次洗手间。後来出火锅店的时候,三个人都吃到没法低头弯腰,一步一步踩下去,跟大象一样沈重。

老姐起头,我们三个荒腔走板的唱著歌,在夜晚的大街上肆意高歌,从一千个伤心的理由一直唱到一无所有。

“小朋?”

“嗯?”

秦浩的声音比月­色­还要温柔:“谢谢你。”

我心里一热,用比他还温柔的声音说:“不客气。”

13

夏季再来到的时候,我和秦浩都从高中毕业,考入了大学。这下可好,三个人,老姐,秦浩,我,都成了大学在校生,索­性­住校,省得每天跑来跑去,也省了做饭,三个人一起吃食堂。

我和秦浩专业不一样,但是老姐已经是学生会里很数得著人物了,没怎麽费力气,就把我和秦浩调进一间宿舍里。现在我们很象一家三口的感觉,老姐看待秦浩和看待我一样,不分什麽亲疏彼此。

宿舍分配床位的时候,我睡在秦浩的上铺。本来不审有下铺的,但是我以新鲜为理由,执意要睡上铺。

其实这里面的理由……

这个理由呢……

其实不说也罢。

秦浩很沈著,放下包裹,开始打扫已经空置了一个暑期的宿舍。从上一批学生匆忙毕业,这里恐怕再也没有人来过,地下乱糟糟的,纸团破毛巾搓成团的塑料袋……

啊,等等……

秦浩的从床底下扫出来这个……

这个……咳,这两个东西,很象是用过後废弃的某物。

啊,又扫出一个……是还没拆封的某物。

四方型的锡箔袋子夹在一堆垃圾中间,我用脚踢了几下,把它归进垃圾堆中。

我支著手站在门边,秦浩抬头看我一眼,又看看地下的垃圾:“过来帮忙。”

我笑著说:“能者多劳了,你­干­著,我打水。”

房间的浴室很久不用,水管不出水,我端著盆去水房。

在廊里和一个人擦肩而过。那人行­色­匆匆,我却一下子站住了。

真没想到又在这里遇到杨俊。

他和老姐现在为止也没有交集……应该算是难关已过了吧。

我望著他的背影出神……不,也不能掉以轻心。

一点可能也不能放过,务必把所有的危险都掐灭在萌芽之前。

秦浩探出头来喊:“亲爱的小弟,你找到沙漠里的绿洲没有?”

我丢下一句:“水源就在前方,我们需要不懈努力。”

他笑骂了一声,头缩了回去。

宿舍里有六张床,一个因为没有水不能用的浴室。秦浩开心的是宿舍里已经扯上了网线,我开心则是因为我和他要在这屋里一起度过四年,这麽近的距离……

把衣服一件件放进柜中,还有牙杯,香皂,浴发水……

秦浩把电脑从箱中搬出。这不是我那台,这台是他自己新买的机型,优雅的外壳,­性­能稳定,据他说,比最美的女孩还让他著迷。

他这麽说的时候我天不怕地不怕问一句:“那和男孩儿比呢?”

他作势要挥拳,我急忙缩头。

我的电脑也搬上桌,虽然是老爷机,但是扫个雷打个扑克还是没问题。看秦浩没注意,我连上线,悄悄打开一个同志论坛。

上头有很多人发贴灌水,不少是关於暗恋的。

我很小心的浏览,也回上一两句。然後关掉网页,打开游戏投身进去。

秦浩不知道在看什麽,嘴角露出笑容,很自信的那种。

我看他一眼,缩回头来继续玩我的游戏。

食堂的饭总是那样子,好吃算不上,但是管饱。打了一大份的白菜炖粉丝,和秦浩两个人面对面的吃饭。虽然是寡淡无味的饭菜,可是就著他的脸下饭,我吃的津津有味。再一想到这样的饭可以吃四年,更觉得开心。

我八成是得了病,那病菌就叫秦浩。

“浩子,帮我拿下那本书。”

“啊,把水瓶递给我。”

睡上铺就是这点好,可以用我不方便,我够不著为借口,什麽都喊秦浩。他有时理我,有时不会。不理我的时候,我就趴床边,一个劲叫他名字,象和尚念经似的反复叫,浩子,浩子,浩子……

他被我喊的受不了,也就起身帮我递东西。

“你个懒鬼!”他顺手抄起一包迷你小麻花儿扔上来:“除了上厕所我就没见你下床。”

我嘻嘻笑,接住麻花开始拆包装:“我没睡过上铺,新鲜啊。”

就是啊,从前那一次上大学,我可是睡的下铺呢。那会儿和秦浩不一个宿舍,後来到了大三下学期了才想办法调了过来,可就是调过来,当著满屋的人其他学生,也一样不能多说一句多走一步。

现在比那时还好些呢。

但是那时……秦浩对我的心意已经略有所觉了。

现在,好象还完全不知道。

不能一起上课,在宿舍我就抓紧时间和他多说话。

屋里其他人也陆续搬了进来,大家处的不算好也不算坏。要说不好,也会一起喝酒神侃。要说好,却又很少拿出知心话说,大多时候的话题都停留在浮面上,当时口水横飞说的兴奋,过後想想十足无聊。

我和秦浩关系好也是宿舍内公认的。会互相买饭打水铺床叠被……明明专业都不一样,还一有机会就一起去上自习。秦浩坐在电脑前的时候我就坐在一边,戴著耳机听音乐。

老姐隔三差五的叫我们去一起吃饭,介绍朋友认识,还会买零食来给我们吃。

我托著腮在发呆,如果这种生活一直过下去,也算是很幸福了吧?

可是,秦浩到现在也没有……

我想了半天,原来他对我慢慢有回应,是因为一件变故。

他和丁磊那时终於从暧昧到不暧昧的发展过了,我……说起来不太光彩,我总觉得自己有趁虚而入之嫌。

可是现在他根本没和丁磊谈过,两个人就算见面也是和和气气点头说话,一切都已经改变了。

他没有丁磊谈恋爱,自然也没有失恋。他没失恋,我也没有机会安慰他,更不可能象从前那样趁他醉了酒拐他。

这真成了个问题。

我是改变了我们的历程,可是,这个改变,是不是真的是最好的呢?

“悦朋,三缺一,来不来?”

我对下面的喊声充耳不闻,摇了摇手,专心想心事。

怎麽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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