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恩的豪华轿车停在西瑞大道一幢公寓前,守卫很有礼貌地上前迎接雷恩,引
他进入休息室。
“我找莱曼先生。”
守卫极在行地以对讲机联络,跟着,领着雷恩搭乘电梯,一路不停直上十六楼,
一个日裔的仆人满脸堆着笑早候在电梯门口,迎着雷恩进两间打通的一间大公寓里。
莱曼一身正式的燕尾服亲切地和雷恩握手。莱曼中等个子,长相颇帅,有张圆脸,
下巴处一道白色的伤痕,额头宽而高,稀薄的头发刻意地梳到额前来。
“鼎鼎大名的雷恩先生,我是神交已久了,”莱曼说着,让雷恩坐到书房的舒
适大椅子里,“今天光临寒舍,就不用说我有多荣幸多开心了,莱曼·布鲁克已经
跟我说了,您对德威特这件案子很感兴趣。”
莱曼绕过那张堆满文件和法律书籍的大书桌,也坐定下来。
“莱曼先生,我猜您正为这场辩护伤脑筋是吧?”
莱曼如同被击中要害似地整个人垮在椅子里,焦虑地抚着下巴的伤疤,“伤脑
筋?”他阴着脸看看桌上凌乱的文件书籍,“伤脑筋还没关系,雷恩先生,尽管我
拼尽全力,但这案子根本毫无机会可言。我一再想说服德威特,他必须改变他的态
度,但这个人却自闭在他自己的内心世界里。宣判在即,我从他口中根本什么也问
不到,照这种情形看,前途完全没有希望。”
雷恩深有同感地叹口气,“莱曼先生,您是否认为德威特会被判有罪?”
莱曼睑色变得更坏。“看来是躲不了了,”他摊着双手,“到此为止,布鲁诺
的辩论发挥得淋漓尽致——他真是个魔鬼般精明的检察官——而且,他提出的种种
论点对陪审团极具说服力。我仔细观察过我们陪审团那十二位老爷,毫无疑问,他
们已完全被布鲁诺牢牢握于手掌之中,这些白痴。这些陪审老爷。”
雷恩注意到莱曼的下眼袋有点睡眠不足的浮肿,“莱曼先生,您的意思是说。
德威特坚持不说出打那通电话的神秘人物是谁,是源于某种恐惧?”
“该死,这连我也不知道,”莱曼按了叫人的铃,马上,日本仆人端个盘子出
现了,“雷恩先生,来杯饮料如何?可可牛奶?或茴香酒?”
“不,谢谢您,方便的话,给我一杯黑咖啡好了。”
日本仆人受命退下去。
“雷恩先生,我坦白跟您说,”莱曼信手捻起一张纸,“德威特从一开始就弄
得我一头雾水,我完全搞不清他是认命还是口袋里藏着什么花招。如果是认命,那
他的确做到了。您知道,今天下午在法庭上,我铆足了劲拼命,而布鲁诺却悠闲得
很,甚至自愿放弃传唤证人和陈述意见的机会,完全是胸有成竹的样子。我想,明
天早上那一场,我的辩护火力一定得再升高才行。今天下了庭后,我特别到格林法
官的办公室走了一趟,老小子口风比平常更紧,什么也探不出来,至于布鲁诺。斗
志高昂,洋洋自得,我一个手下无意中听到布鲁诺说,这案子已是他囊中物了……
但,正如我常引述的一段话,在从事律师这个行业里,我始终奉为座右铭:Bei so
groseer Gefahr kommt di e leichteste Hoffnung in Anschlag.(陷身于如此巨
大的危难之中,就连最微小的一丝希望也不可放过)”
“这段引语是可以和莎士比亚媲美的那位了不起的条顿诗人说的,”雷恩低语,
“那您打算如何加强辩护火力呢?”
“我所能做的无非是努力诘难布鲁诺的论点——当然,想办法把它弄成是检方
构陷德威特的把戏,”莱曼说,“我准备让布鲁诺在交互讯问时出个丑——在陪审
团面前,挖苦他根本无力解释,伍德是如何察知德威特是杀隆斯崔的凶手,尽管案
发后,德威特曾搭过两次伍德的车,毕竟说起来搭那班车回家是他的生活习惯,我
也会让陪审团彻底了解这点。但要命的是,我担心这些都不算击中布鲁诺的真正要
害,伍德尸身所发现雪茄这件直接证据,是我根本无力击破的硬壳。”
雷恩从日本仆人手上接过一杯黑咖啡,一边啜饮着一边思索,莱曼则把玩着手
中的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