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屋坐,里屋坐。”他伸出左手指着东厢房说,“他正好在家。”
司仲进了东厢房,那人向里喊着:“蒋先生,来客人了!”
接着,从里间走出一个约三十岁,蓄着小分头的男子,他抖了抖白色的绸大褂后,问司仲:“先生,是您找我吗?”
司仲见对方也是年轻人,便落落大方地站起来说:“想必您就是蒋致君先生?”
“正是,正是!请坐,请坐!”
“听口音,先生像是下川东人?”
“是的。”司仲微笑着点头说,“请问张先生的病好了没有?”
“好了一个多月了。”
这时,昨天纳鞋底那个胖女人送来两碗茶,放在茶几上就退出去了。司仲揭开茶碗盖子,看后说:“你们这里的茉莉花很干贵吧,一碗茶里只放两朵?”
蒋致君说对不起,是胖大姐搞错了,这碗才是你的。”忙端起茶碗与司仲的换过,再去拿暖瓶倒开水。
司仲揭开茶碗盖子一看,正好是四朵香味扑鼻的茉莉花,于是走过去轻声对蒋致君说致君同志,我想立见章志同志!”
“喝了茶再去吧?”
“不渴,我们马上去一”
“那好,”蒋致君立即领着司仲走出院子,边走边对司仲说,“现在成都风声很紧,蒋介石的嫡系部队源源不断地涌进川来。驻成都的146特别行动部队,就是专门对付我们的,这一点上,刘湘倒是与他很合作。你要特别小心啊!”
“下面的情况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司仲说,“我们的工作怎么办?省委有没有新的安排?”
蒋致君微笑着答道:“对川东的情况,省委可能知道得不是很多,你去汇报了,领导会调整部署的吧。”
两人散步似的,边走边谈,来到了苦竹林街,又转身走到瀛环中学门口一“不许动!”一下子上来七八个提着二十响匣子枪的彪形大汉,将司仲和蒋致君围起来。
“不要慌,司先生,让我来应付。”蒋致君小声对司仲说后,转身大声喊道,“你们凭什么抓人?”
司仲机警地一思头,与跟在后面的胡麻子打了个对目艮,胡麻子得到撤退的示意,赶紧钻进拥挤的人流。
便衣们不由分说,硬将司仲和蒋致君推进瀛环中学大门,关进禁。
不大一会儿,蒋致君被几个便衣押走了。
这时,一个红鼻子大汉走过来问司仲:“你是哪里来的?你倒霉了吧!”
司仲瞥了他一眼,没有吱声,就靠墙闭目坐下了。
“你还保密呀?”红鼻子一个劲地说,“大不了也只是个小萝卜头,高级领导人都到人家那边当大官去了,你还蒙在鼓里哩!”
一个年轻人也走过来对司仲说:“好好想想吧,是谁出卖了你呀?我们几个也是被人出卖了才进来的。”说完,慢慢地走了。司仲斜眼看去,他裤腿上还留着鲜红的血迹。
“召民,他不说算了吧,何必去逼问人家?”
“召民一”司仲脑子里嗡了一下:“莫不是川东特委委员沈召民?司仲立刻又闭上了眼目青,努力使自己镇静下来。
不知何故,那个叫召民别逼问人家的年轻人,自己也走过来对司仲说我们都是年轻人,交个朋友吧。”司仲睁开眼睛看着来者,来者微笑着介绍说刚才过去那个叫沈召民,我叫柳仁厚一”
“是川东过来的吗?司仲打断柳仁厚的话。
“是的。”柳仁厚小声回答说,“我俩都是川东特委的。”
“特委委员?”
“是的,现在这已不是什么秘密。章志那狗东西叛变,把我们骗到成都来作为他献给主子的见面礼!”
司仲一怔,心想:“川东特委完了!”
“啊!一”柳仁厚忽然抓住司仲的手若有所思地问,“听口音,你一定是开县的司仲了?”
“是的。”司仲歉意地说,“我对二位真是早闻其名未见其人!没想到我们会在这个地存见面!”
沈召民见柳仁厚和司仲一见如故,又走过来。柳仁厚拉过沈召民指着司仲说他就是开县中心县委的新任书记!”
“司仲!”沈召民也弯下腰来坐在司仲对面,小声问,“老张没跟你一路吧?”
“他早已离开了我们那里。”
“那好,那好!只要有一个漏网之鱼就好!”沈、相卩异口同声地说。
“我被章志利用,成了他的笼中鸟!”司仲气愤地说。
“别难过,别难过!”沈召民说,“这次是从上往下一网打尽的,防不胜防,没办、法。”
“你可能还不知道,”柳仁厚对司仲说,“首先是省委组织部长汝平在牛市口被捕叛变,他供出了省委书记牛克前和章志。牛、章被捕后也都叛变了。他们三人都当上了146别动队的校级军官,穿上那身黄狗皮审问过我们了。”
“啊!又是别动队?”
“是的。”
“大家快来看!”红鼻子指着窗外戴上校肩牌的人大声骂道,“那就是****的叛徒汝平!”司、沈、柳三人一齐站起来,看到所有的牢房窗户上都射出了愤怒的眼光。
汝平见状,飞快地溜走了。
“司仲!出来过堂!”门口站着两名荷枪实弹的便衣高声大叫。
司仲转身与沈、柳存头后,迈步出去了。
汝平上校见司仲进到审讯室,笑容可掏地站起来,指着一把木椅说:“请坐,请坐。”
司仲毫不客气地坐下,昂首迎天。
“你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汝平三十多岁,操湖口音问司仲。
“川东开县,司仲!”
“啊一,果然一表人才!”上校暗自赞叹的同时,意识到要征服此人,恐怕很难呀,于是佯装笑意说,“研究你的任职时,章志介绍得很详细,大家都羡慕你年轻有为,今日得见,真乃雄姿英发!”
“要想得到什么,快说!把我骗来,让我误人罗网算什么本事?”
“不是,不是!”上校认真地说,“是派蒋致君请你到这里来的。”
司仲一听,心想:“省委这一窝拉子都叛变了!那么,卓开立、梁五可、龚志平的被捕不言而喻也是这帮叛徒的一揽子计划了?”
“司仲同志,老张为什么没跟你一起来?”
“他去完成党的另一项任务去了。”
“黎可能呢?”
“他不是早回成都了吗?”
上校本欲发怒,又强忍着说道:“我是个很爱才的人,希望你能很好地合作,当局艮想重用你哟!”
司仲故意问道:“你就是那个组织部长汝平吗?”
“是的,是的。”上校很谦逊地笑着说,“如果你愿与当局合作,马上办个手续,就委任你为中校副队长,仍和章志同志一起干,他正你副,又一起合作共事。他很欣赏你的才干,多次向别动队刘司令推荐你。”
司仲反唇相讥:“我们还是同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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