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人的距离逐渐拉近的时候,他们同时认出了对方。
“没想到会是你这个家伙,不过今天命运将你交在我的手里让我了结你的性命!”
气势汹汹地大吼着,瓦尔德举起魔杖催动着大气之枪的咒文。
他看起来并不打算用绅士的方法来解决问题,所以连易晨的回复也没有理会就自顾自地开始了攻击。
而易晨本来也没有什么说话的余力。
毫无遮掩地骑乘着龙在空中高速飞行的话,光是张开嘴巴,寒冷的空气就呼呼地往喉咙里灌,更不要说想要说话了。
因此在紧抿着嘴唇奋力与瓦尔德纠缠的时候,易晨对于那个家伙还能若无其事地大放厥词感到非常地奇怪。
话说那个家伙貌似是“风”的square来着……
“所以结论是那个家伙为了能够好好的说话而特地用‘风’给自己加了个护罩吗?”
“你丫的到底是有多喜欢耍帅啊!”
被这个结论弄得很不愉快的易晨猛地带动着法尔芙妮露,在空中跳动着不规则的舞步。
和刚才的对手不同,瓦尔德的实力非常强劲,被咒文聚集在一起的风像是如利箭般不时地从少年的身擦过,光是带起的风就吹得人脸颊生疼。
“这样子下去这个小子很快就会支撑不住了吧?”
瓦尔德这么想着,可是出乎他的意料,虽然因为不断地闪避而显得异常狼狈,但是到他开始失去耐心为止,那个家伙还好好地待在坐骑龙的背上。
不仅如此,那个小子还时不时地配合着他的坐骑龙用一连串的火球在天空中打得火光四射,莫名地有种此地正在举办焰火大会的错觉。
被这些烟花吸引的人并不在少数,只是这些阿尔比昂的天之骄子们像是不屑一般,只是带动着自己的坐骑龙在两人互相追逐的空域周围游走。
在冰冷的金属护面之下,还有不少的人脸上正挂着嘲讽的神色。
对于瓦尔德这个人他们并没有什么好感,原托里斯汀贵族的身份姑且不论,平时看上去也不讨人喜欢。
而他们本身对于这一次的作战,在抱有充分的信心的同时也表现出相当程度的不屑。不管怎么说,这一次的作战实在是和贵族的精神不搭边。
在这两种感情的驱使下,他们谁也没有出手去协助瓦尔德的打算。
要是连一骑都不能解决的话,他也就不配再做龙骑兵队的指挥官了。
何况谁也不想贸贸然地就闯进这片似乎正燃烧着的天空。
黑色的烟迹像是鞭子一样,重重地抽打在穿行于其中的瓦尔德的脸上。
这当然对他造不成什么伤害,但是却越来越令他怒火中烧。
毕竟连脸蛋带衣服都被熏黑的话,任谁都会感到不快吧?
“可恶的东西。”瓦尔德喃喃自语着,原本就显狭长的双眼危险地眯起,努力地寻找着一击必杀的空隙。
这些阿尔比昂人看来是指望不上了,也罢,像这样的战斗如果有人贸然Сhā手反而会引起他的不悦。
何况他的猎物看上去已经筋疲力尽了,那个家伙正努力地向高处飞去,看起来似乎是想脱离这个地方。
“怎么能让你跑了呢。”
带着低劣的笑容,瓦尔德毫不犹疑地追了上去。
这一次那个小子可没有偷袭自己的机会。
从地面上看去,那个火红色的身影盘旋着向高空飞去,火焰和浓烟被拖拽着,在他的身后留下螺旋的轨迹。
这条优美的曲线一头扎进了云层,于是就在那里中断了。
“没有用的。”瓦尔德心想。
今天并不是一个多云的天气,那个家伙躲不了多久。
他轻轻掂了掂手中的魔杖,将杖尖指向了云团。
仔细地观察了一下之后,瓦尔德又冷笑着轻轻地把魔杖变换了一下方位。
要想从云中冲出来偷袭他的话,这个方向无疑是最佳选择。
长长的杖身轻鸣着,在那之上缠绕着急速的“风”,随时可以发起致命一击。
四周变得越来越暗,并不仅仅是因为飞进了云层的缘故。
水汽在少年的脸上凝结,在他的双颊上划过,打湿了他的衣领,也冷却了他些许滚烫的神经。
一旦暂时地从生死相搏的境地里解脱出来,恐惧与战栗就像是冷汗一般源源不断地从毛孔浸透了全身。
易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有些颤抖。
“见鬼!”
少年狠狠地抹了把脸,像是要把水汽连同自己的懦弱一同擦去。
“还没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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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还没有到最糟糕的地步!”
面对着接连不断的的坏消息,马扎利意尼主教的脸色虽然难看,但并没有因此而失去冷澈的自制力。
看着大臣们惊慌失措的样子,他不由得在心底微微地叹息。
他依然希望通过外交途径来解决这件事,但是当下他做不出决断。
罕见地,马扎利意尼主教把征询的目光投向了他年少的主君,但是他微皱的眉间隐约飘动着一丝忧虑。
“但愿殿下的决策并没有过多地受到那位的影响。”
在他看来,安丽埃塔对伊莉亚有些过于亲密了,即使是这样重要的会议,阿尔比昂的公主殿下也依旧被允许出席。
过于偏向阿尔比昂复国势力的话,在国内恐怕就会有不满的暗流开始涌动了吧?
“不管怎么样……”
“你们难道不感到羞耻吗?”
安丽埃塔的声音丝毫没有动摇,这绝不是一个受人摆布的人能够说出的话语。
“我们的国土正在遭到敌人的侵略啊?在叫嚷什么同盟,什么特使之前,我们应该有别的事情要做吧?”
“我们在这里讨论的时候,国民们可是正在流血阿!保护他们不正是我们贵族的职责所在吗?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而自称为王族和贵族的?在
这样的危急里保护他们,这不是我们君临天下的前提条件么?”
没有人能够反驳,但是也没有人动一动。
“你们一定是很害怕吧。的确是这样,阿比昂是个大国,就算我们加以反击,也没有多大取胜的机会。你们不想充当反击的计划者,以免在战败后被追究责任吧?原来如此,你们就打算这样久延残喘苟且偷生下去么?”
一面说着,安丽埃塔一面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既然是这样,那就由我来率领好了,你们几个就继续在这里开会吧!”
“可是殿下,您现在是将要出嫁的万金之躯……”
回应马扎利意尼主教的话语的是一条迎面而来的纱巾。
为了便于活动,安丽埃塔把膝盖以下的裙子全部撕了下来,把它丢向了主教的脸。
“你自己去结婚吧!”
安丽埃塔高声喊道。
“我的卫士啊,到我这里来,跟着我前进!”
说着就从王宫的车驾上解下一匹独角兽的缰绳,翻身骑了上去。
这种时候,华丽的马车和她身上那身原本华美无比的礼服一样,都只是无用的累赘罢了。
马扎利意尼主教愣愣地看着手中抓住的纱巾。
就在刚才那一刻,好像有什么潜藏着的东西被从他的心底唤醒。
他很多年没有体味过这种感觉了。
尊贵地主教大人面色严肃地把这条纱巾慢慢地缠在了头上。
“各位先生们!马上骑马出征吧!要是让公主殿下一个人去了的话,可是延续到我们末代的奇耻大辱啊!”
没有一个人嘲笑他的失态。
同样的昂扬的感觉,在每一个人的心里膨胀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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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经这么黑了么。”
昏暗下来的天幕里,点缀着阿尔比昂舰队里用来照明的火炬,向两侧延伸开去宛如一条灯河。
这星星点点的光芒透过云雾映在少年的眼中,竟莫名地显得如此地宁静。
这短暂的安宁,不久便为火炮齐射时的硝烟与巨响所淹没了。
因为托里斯汀舰队的溃散而一度沉寂下来的炮火,这时候正对着新的敌人尽情地展现着自己的威力。
“援军……么?”
虽然精神因此而略微地振奋,但是当下易晨的压力却并不因此而有所减轻。
瓦尔德正在一旁虎视眈眈,随时准备着要取自己的性命。
日光已经无法令对手炫目,而黑暗还不足以为他的身影提供庇护。
“唉呀,但是光亮就已经很让人头疼了啊。”
“……光亮?”
“没有光,我们便自己造?”
这个胡思乱想的念头突然就闯进了脑海,但是只是片刻之间便深深地攫取了他的思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