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胡来。”
易晨为自己的想法而微微苦笑。
“呐,妮露。”
“别问理由,但是等下我给你提示的时候马上把眼睛闭上,好么?”
法尔芙妮露优雅地晃了晃修长的脖颈。
瓦尔德眯着双眼,仔细地在天空中找寻着年轻龙骑士的身影。
他不会漏过一点蛛丝马迹。
在他的侧后方传来的振翅的声音。
好像是对自己的实力不够自信,那个骑士早早地就对准这边释放了火焰魔法,透过云雾能看到一团光亮正急速接近。
“不足为惧。”瓦尔德喃喃自语着,挥动着魔杖准备用“风”把这飘忽的火焰连同它的主人一起吞没。
虽然这次的火焰看上去和一般的“火”不太一样,但是在他的“风”面前下场都只有一个。
不过就是明亮一点罢了……等等!
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在瓦尔德的心底萌生,令他原本细狭的双眼微微扩展了轮廓。
“不,不对,赶快把眼睛闭上!”
他的意识做出了正确的判断,身体却无可奈何地出现了延迟。
在“风”与“火”相撞的瞬间,他的视线被强烈的闪光染成了白茫茫的一片。紧接着,他的身体便不可遏制地被重力牵扯着,翻滚着向地面落去。
“闪光弹的效果出乎意料的好嘛……”
一面这么想着,少年一面甩手散去指尖赤炎的长剑。
在瓦尔德被闪光夺取视力的短短几秒钟里,少年俯冲而下,划破了瓦尔德坐骑龙的翼膜。
失去了飞行的能力的风龙哀鸣着向地面落去。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是在两骑交错的那一刻,亢奋的感觉不自主地充实着易晨的神经。
“那是什么?”
安丽埃塔有些吃惊地望着天空中一闪而逝的光芒。
在那闪光的映衬下,年轻骑士傲然的背影深深地烙进了她的眼眸。
“那个旗帜是……”
即使是隔着如此遥远的距离,易晨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面金色百合花的旗帜。
而在那一旁的,即使是在这被烟和火反复渲染过的战场上,独角兽那一尘不染的白色依旧如此醒目。
“安丽埃塔殿下……”
在那一瞬间,少年和少女隔着战场彼此相望。但是交错的视线只在片刻便各自投向了不同的方向。
如城墙般屹立着的舰列正把铁与火接连不断地倾泻到托里斯汀王军的身上,每一次的齐射都在地面上的阵营里挖出大大的缺口,它们张开了血盆大口,尽情地吞噬着前赴后继投入其中的生命。
托里斯汀的魔法师们在石山的缝隙里,往空中生成了许多个空气的障壁,撞上那些障壁的炮弹都纷纷碎裂散开。可是,其中有一部分炮弹还是会飞进来。每次被击中的时候,到处都传来各种哀嚎尖叫声,碎裂的岩石和鲜血四处飞散。
“见鬼……”
“见鬼……”
“见鬼!!!”
一定要做些什么,不管要付出什么代价,一定要做些什么!
如火焰般灼烧着的亢奋感沿着血管蔓延到全身。
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他知道自己会成功。
没有任何可信的依据,但是这一刻易晨就是这么坚信着。
是因为盯着炮火太久了么,他的视线里都充满着火焰。
而在他的双眼的火焰中正被灼烧着的,是敌人的旗舰——
“莱克星敦”号。
在双方震惊的目光里,年轻的龙骑士化作了一团火焰,在空中优雅地翻了个身俯冲下来。
“没有用的。”
藉由易晨俯冲的路线推断出他的目标的阿尔比昂人都对自己这么说着,似乎充满着自信。
如果真是如此的话,他们本不用借着这样的话语来给自己打气罢?
一个火球从那个流星一样的身影里分离了出来,重重地击打在“莱克星敦”号舰首的甲板上。
被施加过“硬化”的橡木板承受住了这一击,但是第二发第三发接踵而至。
接连不断的火球像是一条细细的红线连接着渺小的骑士与巨大的舰船,不断地指引着骑士前进的方向。
在这连续不断的打击下,甲板上先是开始出现焦黑的斑点,然后这些斑点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练成了一片。
在火焰从甲板上窜起来的时候,木质的结构终于在不堪重负的鸣响中轰然溃散。
水手们已经失去了救火的勇气,谁也不想挡在那个骑士前进的路上。
急速从天空中划过的流星,把“莱克星敦”号的舰首从第一层甲板直到舰底,像是纸片一样贯穿了。
受到这样沉重的打击,战舰的舰首猛地向下沉去,舷侧的炮火也因此失去了准头。
因为实在是太过出人意料,整个战场甚至都因为这一击而沉寂了下来。
然而只是片刻,战火便以更加激烈的形式复燃了。
首先反应过来的是阿尔比昂的龙骑兵队。
带着被愚弄的愤怒,他们把这个孤独的骑士团团围住,发誓不让他走脱。
而骑士对这样热烈的欢迎却早就失却了回应的力气。
方才的灼热感像是潮水一般从他的四肢百骸里退去,逐渐收束在他的胸膛。
从前胸贯通到后背,温热的液体正肆意地流淌。
“唉呀呀,好大阵仗……”
易晨这么自嘲地想着,然后他的意识便连同他的身体一起,都快速地滑向了无底的深渊。
————————
行间
“发生了什么啊?”
柔和的光芒透过眼皮刺激着少年的视觉神经,令他的眉头微微蹙动。
像是一个睡久了却不情愿起床的孩子一样,少年不满地嘟哝着。
很久没有这么安逸地睡过了。
“什么啊,现在几点了?”
易晨半阖着双眼,伸手去想把那个光源给灭掉,结果一阵撕裂的痛楚一下子从胸口席卷了他的感觉神经。
“唔,咳……咳……”
虽然极力压抑着,但是咳嗽的声音还是不可抑制地传了出来。
“哦,你这个家伙总算是醒过来了啊?”
有人隔着一个床铺愉快地与他打着招呼。
“克瑞斯那个家伙今天下午还和我打赌说你还要再睡上要一会呢。”
“什么?”
少年努力地把头偏过去,看到一张充满活力的面孔正对着自己微笑。
神智略微清醒之后,记忆便如同潮水一般涌入脑海。
“原来如此……”易晨对着那人眨了眨眼睛,以示自己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管怎么说,你都是个幸运的家伙。”
看易晨没有什么不悦的表示,那人轻轻地拍了拍大腿,继续说了下去。
“我呢,不太走运,在执行侦察任务的时候被击坠了,小腿骨折喽……那边的那个,唔,我刚才提到过的那个克瑞斯,他还要惨一点,扭到了脖子,不过总算没有断掉,(从另一张病床上有人举起了半只胳膊示意)还有人倒霉到ρi股着地……哦相信我你一辈子都不会想尝试一下那个感觉……但是好像没有人比你更惨了诶,我听人说你被送回来的时候身上Сhā着半根旗杆……你到底干了些什么?”
“我……”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这位先生需要安静地休息。”
从门外走进来的修女面色温和,但是她的话语却透着严厉。
她的手里端着一个盛放着带血绷带的木盆。
“如果我是你,孩子,我就什么也不想,好好地睡上一觉。”
一面不容质疑地这么说着,她一面端起床头的烛台。
“晚安,各位先生们。”
在最后一点光亮从门缝里消失之前,易晨只来得及对那人露出一个苦笑。
“我叫米歇尔。”大概是确定修女的脚步声已经远离,那人压低了声音偷偷地说道: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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