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见过了花兆琰便再无事,跟着阿卓回了南宫家。进去之时跟出来时一样,柳月再次被搜身,阿卓在一旁等着,却闻一人说道:“纪长老找你。”
阿卓闻言一愣,那人绝不会跟柳月这个外人说话,那便是对她说的,随即明了自己随柳月出门一事被纪长老知道了,她不动声色地看了正被搜身的柳月一眼,凛了凛心思,道:“待我送柳公子回去后便去见纪长老。”
那人没再说话,只道柳月可以走了。
阿卓将柳月送回院子,福了福身,道:“阿卓这就去见长老,还请柳公子切勿出这院子。”
柳月点点头,有些迟疑道:“阿卓姐姐,可是我给你添了麻烦。”
阿卓心中一软,露出一抹极浅极浅的笑,道:“大约只是交待些事情,柳公子不必多心。”
柳月面上稍缓,细声道:“多谢姐姐今日方便。”
阿卓又是一笑,道了声“不用”便离开了。
柳月进房的时候,孟七正在闭目调息,柳月不敢打扰,只得静候一旁。良久,孟七轻轻吐出一口浊气,虽未睁眼,却知柳月已在,低声问道:“可办妥了?”
“全部按照公子的吩咐办了,明珠阁的那位东家不在,柳月请那掌柜转告东家了。”柳月不慌不忙地说道。
柳月特意走这一趟,盖因孟七心有担忧。昨日参加议事时她见了南宫家众人的反应,后又听了南宫水月的大计,心知此事必风波不断,便担忧杨尘受到牵连,而她如今身在南宫家,自是随意进出不得,南宫家的院子又古怪得很,信必然送不出去,遂派柳月走上一趟。即便她是传言中那料事如神的燕王,于这并非她全权布局之事也无全胜的把握,若是产生混乱,她必然无瑕顾及杨尘,带了口信让她谨慎些也是好的。
杨尘不在明珠阁,想来已到了四平郡去扮演那位黑夫人,黑家的势力绝大多数聚集在四平,杨尘应该无事。孟七心下稍安,问道:“可有人拦你?”
柳月不敢隐瞒,如实禀报道:“柳月出院子之时被阿卓姑娘瞧见了,阿卓姑娘说若无人引路,柳月走不出南宫家,且会为公子添麻烦,柳月只得将出门的缘由说了,并请她一路监察,她道此事她做不得主,便带我去询问守宅之人,向那人说了缘由,那人点了头,这才让柳月出去,且进出皆要搜身。”
孟七点点头,不再说话,似在思索那个阿卓到底是谁的人。
阿卓求见纪长老之时,其他三位长老皆在。纪长老并不避讳她,让她在一旁候着。
四位长老谈论的正是如何吃下黑夫人那批货,谈论许久也未谈出个结果来。童长老性子急,当即拍桌道:“不过是个庶出的小子,那位才是嫡出的少主,他南宫水月不过是为少主看守银库的一条狗,有何资格来指手画脚!若是惹急了老夫,就别怪老夫心狠手辣!”
“童长老!”纪长老喝道,“无论如何,他是主上的血脉,轮不到咱们动手!”说着,他看了三位长老一眼,道:“他是主,我们是仆,各位以后说话还是谨慎些得好。”
童长老却未动怒,想到那位神出鬼没的少主,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老夫不Сhā手,可那位少主岂是好相与的人,老夫就看着他有何下场!”
杜长老皱眉道:“这等事暂且不论,可年货将至,这可是眼跟前的事儿,如今就算将所有店铺的现银都拿出来也不够,若是压价便是明抢,其他大户怕是会不满。可若将黑夫人的份额分给其他几家大户,明年怕是再难让他们吐出来,更何况黑夫人明年还能不能回来还是未知。这份额一分出去,咱们南宫家所占比例就会降低,日后怕是处处受制。”
“黑家到底发生了何事?”纪长老问道。
“黑家如今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成了铜墙铁壁,外面实在探不到消息,不过瞧这架势怕是内乱了,听说那黑崎是有个小儿子的,子承父业,若黑崎真有儿子,那黑家就该由他儿子当家,如今黑夫人这个没名没分的女人当了家,怕是有不少人不服。”杜长老叹道。
“以那个女人手段,她会斩草不除根吗?”童长老不解。
“即便她斩草除根了,当年她的手段也不算光彩,怕是有不少人敢怒而不敢言,如今聚集了势力,必是要反她一反的。”杜长老解释道。
纪长老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道:“所谓名正言顺的重要性,由此可知。一个大族,绝不可以没规矩,否则便会像黑家一般内乱不断。那黑夫人自当家以来每年都要乱上一次,这一乱,损的便是黑家的元气,是以老夫常劝各位对少主忍让些,他再如何也是少主,若乱了体统,南宫家也离乱不远了。”
纪长老这番话乃是语重心长,其他三位长老心中皆明,可却是难做,若南宫水月是个明主倒也罢了,可他自小懦弱无能,实在扶不上墙,对他恭敬实在太难。杜长老不愿拂纪长老的面子,便转移话题道:“当务之急便是解决吃货的问题,是压价明抢还是迫少主拿出银子来?”
纪长老考虑良久,蹙了蹙眉,缓缓说道:“明抢自然不行,会使南宫家成为众矢之的不说,还会损害南宫家的声誉,声誉一旦有损,南宫家怕是再难服众。至于少主那边……南宫家家规如此,送到银库中的便是家主的私房,任何人任何事不得动用,少主不肯拿出银子并无过错,咱们还是好生劝导劝导。”
“那个胆小鬼,怕是要守着那些银子去死的,怕是劝不动。依老夫看,一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必然舍得拿银子了。”童长老大声说道。
不等纪长老开口,杜长老就说道:“此法不妥。他毕竟是少主,若如此相待,日后怕是再难共处,咱们都是为南宫家着想,并非想夺权。”
纪长老和闻长老皆点头赞同。
此法不通,童长老想不出别的法子,有些气闷,便不在开口。倒是闻长老试探性地说道:“听说少主对那豪情阁的花魁花兆琰很是喜欢,若是利用花兆琰迫得少主同意动用库银,一来,事后我们将花兆琰完好无损地归还少主,不伤和气;二来,那花兆琰不过是风尘中人,待事后少主看到巨大的利润懂得我们的苦心,必然不会计较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