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纪长老求见!”夜宿低声禀道,脚下却站得比往日要远三步,他知道自家主子现在情绪不妥,必然不想见他素来厌恶的老头子,从燕王落崖到现在,他家主子一直隐忍不发,保不齐现在就发作了。
果然又意外,南宫水月头也未抬,直截了当地说道:“叫他滚!”
果然,是主上果然不想见那老头子。意外,是主上竟然还没发作。夜宿不敢迟疑,立即出去拦住纪长老。可纪长老知道今日之事无法善了,生怕青龙出事,便再也顾不得,直接出了手。当年花楼有八位长老,纪长老虽一向沉稳内敛,武功修为却是排第一的,真交起手来夜宿便不是他的对手,他一心要进门夜宿更是拦他不住。
纪长老刚进门,就见到南宫水月晦暗不明的神色,当下脚步一缓,敛下焦急之色,恭敬地行礼道:“属下参见主上!”
南宫水月冷笑:“纪长老眼中还有本座么?”
纪长老心中一凛,知这位年轻的主上动了真怒了,连忙低下头,道:“属下不敢!”
“不敢?”南宫水月睨了门口不敌的夜宿一眼,夜宿一惊,立即跪道:“属下无能,这就去领罚!”
只听南宫水月轻哼了一声,夜宿忙不失迭地逃走,他宁愿陪着东方七宿受罚也不愿陪着随时可能发飙的楼主大人。
见南宫水月的心腹都被罚了,纪长老终于明白此时恐怕再无余地,他看了那被绑在刑架上一脸倔色的青龙,心中不忍,明知难为却还是开口求情道:“青龙年幼无知,犯此大错,应该受罚,但她一心为花楼,为主上,更为主上的大业,所作所为皆因一片赤忱之心,并非罪无可恕,请主上看在老楼主的面子上饶了她一命罢!”
“赤忱之心?”南宫水月似是听了笑话一般笑出声来,他抬头看了青龙一眼,似是看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薄唇吐出利刃一般的词句:“若真是赤忱之心,为何要给本座下药?纪长老,你年纪大了,怕是被她蒙蔽了罢,本座瞧她胆子倒是大得很,都想害死本座自己做楼主了。也不瞧瞧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杂种,也敢染指花楼!”
青龙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双目微瞪,嘴唇发抖,但仍是一脸倔强之色。她只被吊着,南宫水月还没让人对她动刑,她的嘴也没被堵上,可在仙女峰上有些陷入疯癫的她自进了地牢之后就一声不吭,不知是不是在赌南宫水月的不忍心,毕竟她的身份有些特殊。可此时,她听到南宫水月的这番话,她知道,南宫水月不会对她有丝毫怜悯,方才他只是在思考怎么折磨她。
纪长老却是惊了,虽说他一直知道南宫水月从来没把青龙放在心上,可今日还是他第一次吐出如此毒辣的字眼。纪长老知道南宫水月动了杀心,不敢再耽搁,连忙跪了下来,痛声道:“那燕王可是大燕的公主,大燕皇帝的胞妹,她眼里心里只有一个大燕,必然于主上的大业有碍,可主上却被她迷住了心,三番两次放过她不说,还费尽心机讨好她。老楼主若是知道主上动用了花楼的人力为燕王办事,怕是死也不能瞑目啊!青龙她虽然行事鲁莽,对主上不敬,可却是真心为主上的大业着想的,主上又何必怪罪于她?”
“谁说本座不顾大业的?”南宫水月轻声道,杀气逼人。
纪长老以为搬出老楼主见了效,便再接再厉道:“主上可敢对着已故的老楼主发誓,主上与那燕王在一起没有丝毫的私心,对那燕王没有丝毫的男女之情?”
“发誓?”南宫水月轻笑,“本座从来就没把你们的狗屁大业放在眼里!”
纪长老闻言语塞,他虽知这位年轻的主上有些玩世不恭,但他以为主上是因着他们这些老家伙掌了权心中不忿,故意跟他们作对,谁知他竟是真的没想过复国大业。
被吊着的青龙此时再也无法沉默下去,她一脸厉色,大喝道:“南宫水月,你这么说如何对得起九泉之下的父亲!”
“住口!”南宫水月手一拂,一道劲气甩过,只听清脆一声,青龙偏了头,唇角破裂,流下鲜血。
“一个杂种也配唤他这两个字?”南宫水月冷了脸,“本座早就说过,本座永远不会承认你的血缘。你若安分,本座必然不会亏待你,你若不安分,本座必然饶不了你!本座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人,必然把本座的话听了进去,谁料你竟是个蠢的,竟敢在本座的眼皮子底下做出叛逆之举,本座今日若饶了你才是对不起地底下的老头子!”
“我是为了你好!你早被那个燕王迷昏了头,你可是琉国的皇室,与那姓燕的有国仇家恨,还有那跟燕王有私的李家,都是我们的仇人,你怎能因一己之私而忘了祖宗的基业?”青龙大喊,双眼充满了血丝,衬得那张平凡的脸越发狰狞丑陋。
琉国,一个曾经富庶的国家,现在的年轻人已很少提起,毕竟在武帝时期琉国就已经变成了大燕的领地,改名为琉州。见证琉国灭亡的老人们几乎都不在了,但有一个人记得清清楚楚,因为当年正是他带兵踏平了琉国,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太师李醉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