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龙婉说话时,神态间自然而然的恭谨起来,眼前微微低垂,不去看她,但对她脸上的神情似乎了然,好像看到了龙婉的不耐烦,他忙道:“稍等,我这就开说。”
龙丘明下了马车,走到树下,盘腿与澹台明月相对而坐,笑道:“请先生细讲,那些矮小的人儿长什么模样?小马车又如何小?你说的那个胖子是不是新被释放的张东来?”
龙婉飘然而落,走过来,跟龙丘明并排坐着,道:“对,澹台总管,快说,我等着听呢。”
“那晚是一更时分,大街上人来人往,官衙门前更是热闹nAd2(那个胖子刚一走出官衙,便被一群小人儿围住了,小人儿神情愤怒,似是向那胖子厉声质问什么,我远远站住,直觉告诉我,最好不要接近。胖子神情非常害怕,张口说了几句。被小人儿中的一个白胡子垂地的老者蹦跳着打了一巴掌,然后一挥手,众小人推搡着,拉扯着胖子向停在路边的一辆小马车走去。
“那些小人儿说小的确是小,身高不足两尺,但又长得相貌正常,绝不是侏儒一类。而那胖子,我事后曾向修都头问起,的确是那晚无罪释放的张东来。奇怪至极的是,大街上人来车往的,除了我竟然没有一个人注意到那群小人儿,小姐,你说奇不奇怪,龙丘兄弟,若是你在现场,会不会觉得那只是一个梦中场景?”
澹台明月一向温文儒雅,说到这里,脸色竟然变得苍白起来,神情也颇为激动,继续道:“我当时却没意识到这点,见那些小人儿裹挟着胖子走到马车前,众小人儿先把胖子塞进去,然后再一个个跳进去☆后上马车的是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婆子,身体佝偻成虾米模样,一头幡然白发整整齐齐梳了一个髻儿,穿着一身上古款式的夹袄,拄着一根弯曲如蛇的枯藤。
“她在马车门口停下来,站了片刻,猛然转过头,死死的看着我。说出来不怕小姐和龙丘兄弟笑话,明月枉自修行多年,被这老妪回头一盯,浑身上下顿时变得冰冷,背上瞬间出了一层冷汗。
龙婉听到这里,身上也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她仿佛看到那幅画面:漆黑的夜,乌压压一片高大森严的官衙,街角那几棵三四人也抱不拢的大槐树下,团一辆鲜红的小马车,小马,小车,跟前还站着一个两尺来高的面目诡异的小老太婆,缓缓回过头来,用鸡皮鹤发之间那一双又圆又小但却冰冷彻骨的眼神盯着你看。
街道上人来人往,却仿佛是另一个世界里的人们似的。澹台明月苍白着脸,远远站在高墙下,穿着一身白袍,虽是无风之夜,但他的袍角却在微微颤动着。那老妪的厉鬼一般的目光目标明确的盯着他,他虽然站在热闹的街角,却知道自己是这条街道上掠食者的唯一目标。
“后来呢?”龙婉忍不住轻声问nAd3(
“我们对视良久,一个挑着豆腐涤的老汉路过小马车,那老婆子突然伸出手爪,我就听见嘭的一声轻响,像是很饱满的花蕾因为内力突然开放了一样。我看见那个老汉胸前多了一个拳头大小的血窟窿,往外喷射着热血。而那个老婆子手里抓着一团血糊糊的玩意儿送到嘴边啃食,竟然是人心。
“我当时想,老婆子这伙人定是妖孽,可不能任由它们在人世间横行霸道。我拔出兵刃,想要把这伙人截下,不成想心口疼得厉害,像是也被人剜了一样。我慢慢蹲在地上,摁住心口。目光却没离开那个老婆子,只见她两三口把热气腾腾的人心咽到了肚子里。然后朝我冷冷一笑,跳上马车,马儿被抽了一鞭,扬蹄狂奔,不多时就消隐在夜色里。
龙婉笑道:“澹台总管,你为何在要动手的时候心口疼呢,莫非,那老婆婆前世是你的老情人。”
澹台明月笑道:“小姐又来打趣明月。话说那天我在地上蹲上良久,后来才能扶着墙慢慢站起来,这时行人把死者躺倒之处围得水泄不通。惊动了官府,修都头带着几乎捕快走了出来,立即把死尸抬往仵作房,让仵作好好检查。
一直站在一旁的修名突然道:“仵作说心脏是被利爪生生掏出的,手法极其利索,他任职四十来年,还没有见过如此残忍的手段。”
“不瞒诸位。澹台明月扒开胸前的衣裳,“我也差点横尸当场。”
龙丘明与龙婉往他胸上瞧去,只见白皙的胸口上有着五个黑黝黝的洞孔,不知道多深,只知道极为醒目,甚是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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