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装晕迷,那是懦夫的招数,你快点醒来吧!你知道么?我真的很讨厌你这副模样,又脏又丑,一点形象都没有。我记得你有洁癖的呢,可是你现在睁开眼睛看看自己,你说……如果我把你现在的样子拍下来,再发送到网上,会不会引起轰动呢?你那个什么的钻石贵族男人形象,就会荡然无存吧!所以,你最好快点好起来,跟我证明你还是跟从前一样骄傲自负,气宇轩昂,潇洒自信……否则等我们离婚,可不保证你的行情比股票跌得还惨……”肋
“好吧!你还是这么固执,死脾气一点都不改,这样的你怎么讨人喜欢呢?我说过我很爱你,如今这份爱还没有消失……不过,你非得这样死气沉沉地躺着,那么很对不起,最后的那点爱我也要收回来。”
欣宁哽咽着将他的脸庞擦拭干净,替他整理衣服,神色逐渐恢复冷静,跪在旁边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他。可是,感觉历经了漫长的一个世纪,沈奕棠连眼皮都没动过。
逸辰匆匆赶回来,做简单的医护救急处理,欣宁抓住他的手,无法再等待,她跳起来,做出大胆的决定:“逸辰,我等不下去了!他没有外伤,我们不能再浪费时间,你开车,早点把他送到医院去!”
就那样,车子小心地行驶在蜿蜒的道路上,沈奕棠最先被送到县城医院,医生初步诊断为颅脑外伤,而昏迷不仅仅因为硬膜外血肿,还因为他已经发烧了几天,身体本身就极度虚弱。检查下来,他暂无生命危险,但何时能醒过来却不得而知,医生建议马上送往大医院诊治。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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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江市第一人民医院。
已经三天了,沈奕棠还是没有醒来,文燕看到儿子这模样,不知道哭过多少次。人生在世,福祸难料,沈父那么沉稳的一个人,见到病床上Сhā满管子的儿子,好几次不由自主地红了眼眶。如果不是沈家想尽办法刻意封锁了消息,媒体会蜂拥而至,只怕整家医院都不得安宁。文燕已经计划好了,如果情况再如此下去,将尽快安排去国外寻医治疗。
欣宁从出事那天早上到此刻,基本没怎么休息。她无法入睡,只要一闭上眼,就会想起当日他刚从谷底被救上来的样子。那时候的恐惧与心悸依然还在,如影随形地提醒她眼前的事实。她坐在床前凝视着他,两个人的脸色几乎同样苍白。
不过,欣宁满心的忧伤都被埋藏了,无数强烈的情绪冲击过后,她整个人都沉静下来。
“沈奕棠……你可别跟我开玩笑,那些植物人、失忆之类的事情,都是小说和电视剧里喷狗血时才有的情节,不可能发生在你身上。你好歹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如果这么一摔就摔得再也醒不过来,那会笑掉人大牙的。至少……我会笑话你,会瞧不起你,听清楚了么?”她的嗓子快要说不出来话来,眼睛干涩没有眼泪。
陈清看到女儿的憔悴十分心疼,连何爸爸也被推在轮椅上,前来探望过了。除了何爸,其他三个长辈心中都很清楚,欣宁还会坚持离婚吗?她对奕棠的在乎瞎子都能看出来,她怎么可能还放得下?
如栩到医院,与其说来探望沈奕棠,还不如说是来看欣宁的。她握住欣宁的手,沉重有力地说出四个字:“你认命吧!”你跟沈奕棠的纠缠,你就认命吧,何欣宁!
这晚,欣宁终于支撑不住,趴在病床前,意识陷入昏沉中……
她不知道,这一睡就睡了一整天,她不知道,这一整天足够发生很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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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他做了一个极其漫长的梦,梦境充斥着孤单和冰冷,他有种前所未有的迷茫和害怕。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黑漆漆的夜里,很渴望谁能给他一点光明和温暖。脑袋嗡嗡地响,稍微一动似要将全身神经扯裂那般,痛得厉害。
他的意识很朦胧,知觉很模糊,但他努力想撑开眼皮,想看到那么黑暗的世界里,是谁一直守在自己身边?他好像有听到熟悉的温柔的嗓音,有感觉到一只柔软而微凉的小手担心地握着自己。
就是那样的温柔,那样的担心,让他拼尽一口气,猛然睁开了眼。
“奕棠……棠,你醒了,你可算醒了!”病床旁的女子激动地扑到他身上,眼泪簌簌奔流。
“……”沈奕棠蠕动着唇瓣,喉咙干哑地吐不出字。良久,记忆复苏,他的眸光终于清明了几分,异常费力地喊出女子的名字——
“馨馨……”
“是我,是我!我回来了……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你真是吓死我了!在美国听说你昏迷不醒的消息,我怕得快要疯掉了!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多害怕……还好,还好……你没有太折磨我,我一回来你就醒了。你曾经说过你是我的幸运之神,你如果不快快地好起来,怎么能再带给我幸运呢?”尉馨抹去脸颊上的眼泪,轻声道。在美国时王母从始至终都陪着她,逸辰跟母亲通电话时,无意中提到沈奕棠的状况。她一听说后惊呆了,什么都顾不了了,满心都是难以剔除的担心害怕,立刻放弃自己正在进行的治疗,火速订下当日的机票,飞了回来。
沈奕棠怔怔地注视着她,胸口涌上一团热气,额头抽痛得厉害。病房里没有其他人,就尉馨守在他的身边。另一个女人呢?其他人呢?难道冰冷的黑暗中,带给他温暖和希望的人是尉馨?想到这里,漆黑的眼睛不由自主黯淡下来,下意识地继续在寻找另一个纤柔的身影……
尉馨见他皱眉,小心地将他的手拉到胸前,很焦灼很担心地问:“奕棠,你还有哪里不舒服?脑袋痛?伤口痛?”
他抿着唇轻轻地摇头,不,他发现最痛的是心口,心口很痛很痛……可是为什么心口痛?心脏也受伤了么?
“你……怎么回来了……好了么……”沈奕棠每说一个字都有些吃力。
“我……”尉馨的脸上绽开淡淡的笑,为他的担心而高兴,“我没事了。你跟我联系美国的医生真的好厉害,给我做了全面的检查,连续做了一周的精密治疗,还开了很多灵丹妙药。瞧,我现在很健康,需要努力好起来的人是你。你把大家都吓坏了……”肋
她心有余悸地颤抖了一下,依依不舍地放开他,站起身来。
“你才刚醒来,不要乱动,也不要再说话,我马上去叫医生过来。对了……”她的神色忽然变得好复杂,好复杂,“伯母在隔壁的房间休息……我去叫她。”
尉馨将房门拉开,背影僵直地走了出去。她其实才刚回来不到半个小时,这里只有文燕在守着沈奕棠。看到她突然出现,文燕震惊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用楚楚可怜充满恳求的目光望着文燕,她说想一个人陪陪沈奕棠,她毫不掩饰自己的担心,文燕难以拒绝,怀着沉重的心情默默地退到隔壁。
“伯母……奕棠醒来了!他醒过来了,我去请医生过来。”
听到尉馨惊喜的传报,文燕陡的冲进儿子的病房。
沈奕棠躺在那里,依然维持着原本的姿势,但是他的眼睛深沉而忧郁,眉端有股不知名的轻愁薄怨,那表情看上去很伤怀。他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好像短短数日不见,尉馨有些变化了,到底有什么变化,他又说不上来。镬
文燕见儿子的姿态,一颗心蓦抽得紧紧的,快步走到窗前:“老天……你可算醒了,你简直不知道大家都要被你吓死了。如果你真有什么事,爸爸和妈妈可怎么办?”倾尽心力培养的优秀儿子,她无法想象失去儿子的痛苦。
沈奕棠薄唇动了动:“妈……”
“医生马上就来,帮你好好地检查检查……”久违的一声呼喊,文燕泪湿眼眶,哽咽道,“好儿子,其他的事你都不用担心,只要快点好起来……妈妈只希望你快点好起来。”
沈奕棠轻轻地点头,脑袋又是一阵眩晕加疼痛。他忽然抬起手抓住母亲的袖口,目光从母亲憔悴的面容上转移到门口,再从门口转回来。他想问什么呢?欣宁为什么不在?她去哪里了?不知道自己受了伤,不知道自己正躺在医院?
哦……对了,她一定是不知道。
坠落坍塌的山坡时,只有小亮那孩子在,欣宁怎么会知道呢?如果她知道的话,就算再绝情再冷漠也会来看自己的!
混乱的影像晃过脑海,他的头骤然间又开始剧烈地疼痛,幽黑的瞳孔闪烁着,眯起眼睛努力集中焦距,低喊道:“妈……”
“你别说话,妈知道你在想什么,听妈说……”知儿莫若母,文燕见他神色痛苦,冷静中难免多了抹心慌,“从你发生意外到今天,已经整整四天。这四天里,我们努力封锁了消息,没让外面那些厌烦的媒体过来。四天里,也有很人悄悄地来看过你,就连欣宁的好朋友都来了。”
欣宁……是的,欣宁。
沈奕棠捕捉到这个名字,不由地振作了一下,瞳孔倏然紧缩,抓紧文燕的衣角。她人呢?她在哪里?
“你是想问欣宁么?她这几天一直陪着你,日日夜夜都没合眼,昨晚还趴在你床前睡着了。所以,我跟你爸劝她回去休息了。”否则她那本来就不见得结实的身子,怎么承受得了?总不能这边还没醒,她那边又垮掉吧?
文燕的话还没完,就看到儿子的面庞散发出一种欣喜的光芒。这孩子……唉!他对欣宁的在乎那么明显,他都没意识到么?可是,尉馨这时候回来了,这三人的关系牵牵绊绊多年,剪不断理还乱,她这个做母亲的该如何做?
“好了,儿子,你别担心欣宁。她很担心你,很在乎你,如果知道你已经醒来了,会比妈妈还开心。”
沈奕棠绞成一团的心脏因母亲的话奇异地松开,呼吸顺畅了。欣宁很担心他,很在乎他,这应该是真的,母亲不会骗他的。
随着急促的脚步声,尉馨和两名医生匆忙走进病房,尉馨的视线跟文燕对了一记,飞快低头冲到沈奕棠旁边。
“医生,请你仔细点检查,拜托了……拜托了!”尉馨恳求道。
沈奕棠听到这么真心的恳求声,目光很慢很慢地落在尉馨脸上。这个他曾经一心一意要守护的女孩啊,他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愧疚,她那悲剧式的颠簸的命运……沈家要负很大的责任,他不敢面对这双纯然关心的水眸,不敢面对她真情流露的面容。
他看了母亲一眼,轻轻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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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宁醒来了,窗外一片朦胧,外面的灯光从窗户里透进来,整个世界有种模糊而不真实的感觉。她从床上惊跳起来,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心脏忽然急剧狂跳。匆忙套上衣服,打车奔向医院。
走到病房门口,房门虚掩着,她刚要推开,却听到里面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不觉停住脚步。再仔细一听,那熟悉的女人嗓音低低柔柔,似在独白又似在倾诉,她全身都僵硬得不能动弹。
尉馨……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人告诉她?
手指紧了紧,轻轻地将门推开一条缝,病房里的景象映入眼帘。那个瞬间,欣宁的眼角骤然酸涩了。
沈奕棠躺在那里,黑眸半睁,但他是清醒的!绝对地、明显地清醒。天……他醒了,他竟然醒过来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公公和婆婆知道么?他不会再无所知觉地昏迷下去,很快又可以像从前一样英俊与健康。
开心的眼泪从指缝里流出来,欣宁捂住唇瓣,却没有勇气跨进去。因为此时此刻,沈奕棠的眼睛只注视着尉馨,而尉馨正以那深情无悔的语气安慰着他,关心着他……
“你要不要跟我谈谈。”后面有人很轻很低地说话,听起来像问句,其实语气很肯定。
欣宁手指一紧,飞快将门拉上。她抹干眼泪,转过身望着逸辰:“你怎么来了?”
“担心你,所以来了。”他表情很认真,眼神很专注。肋
欣宁的眼底顿时重新凝聚起雾气,她扬起唇瓣:“谢谢。”
两人没有走多远,只是站在该楼层尽头的窗户旁。窗外的天空上飘着几朵云彩,今夜月光分外明亮,将云雾浅浅拨开。清风吹进,撩起了她的秀发,月光将他们的身影拉得依稀不清。欣宁深深地呼吸着,在他之前开口:“你早知道她回来了?”
“恩……”他应答得有丝心虚。
“可是你没告诉我!”她抬起下巴,隐隐透出责问的意味。
“宁宁,你太累了,好不容易回家休息,我怎么忍心打扰你?”看她不眠不休地守在沈奕棠身边,他酸楚苦涩,甚至偷偷幻想过如果躺在那里的是自己,她会不会同样担心焦灼?结果是他自己都不敢深想,若那样,就算她会守在他身旁,也决然不是那种爱情。这个事实,他早就明白,蓝颜知己跟亲密爱人终究是不一样的。
欣宁望进他的眸底深处:“你应该打扰我的,这样我才不会被刚才的景象惊吓到。”
“宁宁,我……”
猛然意识到自己不该迁怒谁,她迅速收拾好情绪,抱歉地笑了笑:“呵,其实我该感谢你,因为你总是这样设身处地为我考虑。其实今天一天我睡得好沉,都不想醒来,感觉一睁开眼睛就得面对很多事,很怕面对这些……”她稍微停顿了几秒钟,“你妈那里一定有关于尉馨的第一手消息,怎么样?她的肾病没问题了吗?美国的医生怎么说?她怎么会突然飞回来?她现在是不是还对奕棠怀着特别的心思?”镬
逸辰抿着唇,像对待一个小孩子般轻轻揉动她的发,温和道:“这么多问题,如果我一个都答不上来,你会不会很失望?”
“是的,我当然会失望,所以拜托你,把你知道的所有情况全都一字不漏地告诉我吧!”
“我妈说,尉馨的身体没有什么问题,美国专家让她注意日常饮食,生活作息,调养一段时间身体的抵抗力会增强。而最重要的是让她放松心理压力,每天保持心情愉快。”
“就这样?她以前好几次激动时都晕倒住院啊!”
“是,那是身体虚弱加心理紧张造成。”逸辰说完这些,定定凝视着她,“把尉馨的情况打听得这么清楚,你打算怎么做?”
欣宁认真地沉思了一会,一本正经地回答:“没打算怎么做。”
逸辰的眼神诚挚而严肃:“可是,你动摇了,原本一颗冷冻在南极北极的心因为这场意外而动摇了,原本坚定不移的决心毅力和执着在想到他可能死亡时,彻彻底底动摇了。”
她的眼角飞快又湿润起来,吸吸鼻子:“你这个人真是的,非得说得这么直白,其实……我哪有那么多动摇?好了,我先进病房去看看,该面对的得勇敢面对,该解决的终须解决。谢谢你,逸辰。”
他不喜欢她这么客气,皱眉道:“宁宁,你说过,人最不能欺骗的就是自己的心,就顺着心的本能去做吧!不管你怎么做,我都全心全意支持你。”
她微笑,笑得很快乐:“经历了这么多,这一次,我想我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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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恢复了安静,尉馨坐在床边,默默地守候。
欣宁推门进去,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看到尉馨,她只是眸光一闪,转而露出微笑。
反倒是尉馨先是明显震动了一下,双手不自在地放开沈奕棠的手,站起身来:“你来了……”
似乎有感应一般,沈奕棠的双眸忽然张开了,眸底灼灼地燃烧出一小簇异样的光亮。那种光亮里包含着太多的情绪,仿佛期待了许久许久,看到她的这一刻,整颗心都放了下来。
欣宁大方地回视着他,眼睛是热烈的,水汪汪的。他们互相注视了好长一段时间,她才轻轻说:“你终于醒了。”
沈奕棠露出一抹释然的笑,沙哑道:“是的,我终于醒了……听说这些天,你都陪在我身边?”
欣宁看了尉馨一眼,暗道他是什么意思,怎么当着尉馨的面问起这个呢?尉馨眼中赤祼祼的关心以及刚才守候他时的言语,他就不担心刺激到人家吗?可是,他的目光带着迫切地希冀,渴望得到肯定的回应,她只好微微点头,然后他布着淡淡伤痕的面庞霎时间变得英俊了许多,因为他露出孩子一般开心而满意的笑。
尉馨眼底的光芒却消失了,带着些许狼狈。她挺直腰杆,清清嗓子:“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她离开,沈奕棠轻轻吐了口气,欣宁坐在他旁边,仔细地打量着他的表情。
“她在你身边,你好像很紧张?”欣宁直接问,顺手打开旁边的一盒纯牛奶,Сhā上吸管。
“没有……”
“可是,她走了,你却松了口气。”
“只是……不知道跟她说些什么。”
“你是病人,说你想休息了就成。”欣宁将牛奶罐送到他的嘴边,“医生说可以喝点奶,补充营养。”
他皱眉,用吸管喝东西简直是孩子的行为,他记忆里似乎从没这样做过。于是,抿着嘴巴拒绝这种好意,她执着地继续端着;“只喝一点,喝多了怕你上洗手间不方便。”
她还真体贴!!沈奕棠无奈地凑过去咬住吸管,慢慢地吸了几口。吸完后,双眉拧得更紧了,“你完全可以倒在杯子里给我喝。”
欣宁耸耸肩,简单地回答两个字:“麻烦。”
奕棠幽幽双眸一刻也不离开她的脸庞,忽然发觉很喜欢听到她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很可爱。但是,她对尉馨的出现怎么没有反应呢?自己受伤,她不眠不休地守候,妈妈说得对,她在乎自己,那么她还要坚持离婚吗?
欣宁将牛奶罐收起,忽略他充满探究的目光,淡声道:“你全身受伤最严重的是脑部,医生说等你醒来要做严密的检查,确保没有后遗症……”肋
“已经做过了。”他打断她。
“哦……”看样子她这一觉睡得错过了不少事,“应该没什么问题吧,我看你现在神志清醒,说话流利,不像是会有后遗症的样子。”
“欣宁,其实你很关心我,对不对?”
“咳!关心你有什么不对吗?就算是普通的朋友跟我一起去平乡村,发生那种意外,我都会很关心。”
“可是,你不会陪他四天四夜吧?”
“谁告诉你,我陪了你四天四夜……”欣宁对上他明亮闪烁的眼睛,掩饰性地别过头,“我那样做,不想让爸妈他们太劳累而已。”
至于真相如何,他和她都心知肚明,不强迫她马上承认,但这个意外所带来的收获让他无比欢喜。在平乡村那个宁静而纯净的世界,他真真实实认清楚了自己的心,他喜欢她,在乎她,恐怕早在不知不觉里爱上了她。否则就不会死赖着不离婚,不会嫉妒,不会害怕失去,不会在睁开眼没看到她时惊慌和失落……镬
能够想清楚这个问题,真好!有了目标就有了新的追求,有了目标就有了坚定发展的方向,有了全新的动力。
欣宁躲避开他灼热的目光,强烈意识到醒来之后的他不一样了。她收拾完旁边小柜子上的东西,重新坐下,看见他的嘴角有滴|乳白色的奶-汁,很奇怪用吸管喝牛奶,也会沾到嘴角上?他真是个奇才。
沈奕棠扬扬嘴角:“你这是在盯着我的哪里看?我会怀疑你正在想入非非……”
“喂!”就他这副伤员模样,还敢对她调侃?欣宁抽出一张纸巾扔在他的被子上,“想入非非?我还怀疑你小时候没喝过奶,吸两口牛奶嘴巴上就沾得到处都是,自己擦擦吧!”
沈奕棠看了飘落在自己胸口的纸巾一眼,“你帮我擦……”
“想得美,自己动手。”
“可是……我的手好像动不起来。”
“胡说。”别以为她不知道,他的手根本没有受伤,说实话刚才她把奶罐递到他面前有点多此一举。
“没有胡说,是真的提不起来……”他可怜巴巴地眨眨眼睛,一只手臂抬了抬,又颓然地垂落。“看吧!我没骗你,躺了几天又没吃饭,早就没力气了,而且这么久没动做,又酸又麻……”
“好了好了,别说了。”欣宁白他一眼,拿起纸巾往他的嘴角抹去。她眼神凶凶的,动作倒是很温柔。沈奕棠不禁想起以前也用过这招,对她屡试屡胜,这女人啊!酷的时候酷到人的骨子里,心软的时候却比豆腐还软。
擦完,她把纸巾往手里一捏,刚要抬起身,蓦然一只有力地手臂箍上腰肢,用力把她拉进了怀里。
“你……你这个骗子!”欣宁气呼呼地指责。
他用胳膊牢牢地锁住她,漆黑的眼睛里燃烧着火焰,紧紧的、死死地盯着她,嗓音沙哑而低沉:“对……我是个骗子,但不管你现在对我有情还是无情,是冷漠还是温柔,我都不预备放过你了。”
俯过头去,他紧紧地吻住了她。
他的嘴唇带着烧灼的热力,压着她的。她的唇却柔软而清凉,像早晨带着雨露的花瓣。他抬起头来,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用一种震惊到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她。
“笨女人!”他骂,“是不是太久没接吻了?你不会把眼睛闭起来吗?你这样瞪着我看,要让我连接吻都不会了!”
她的眼睛瞬间睁得更大了,这是什么情况?他的手完全没事,跟以前一样强健有力,他的语气有着温柔的霸道,一边抱怨一边隐含笑意。他无奈地叹息一声,不再强迫她闭上眼睛,嘴唇再度覆上她。
不知为何,欣宁的心脏狂跳了几下,蓦然产生一种紧张感,仿佛这一吻会让她崩溃和遗失,会把某种死死紧守着的决心和骄傲,都要一并收过去了一般。她把眼睛闭了起来,闭得紧紧的,睫毛还在那儿紧张地抖动。
他的舌尖挑-逗着她,可是她的唇随着眼睛的闭起而抿紧了。
“唉!我说——”他只好再度放开她,哀怨道,“你怎么忍心拒绝一个病人的要求?还是真的忘记怎么接吻了?”
欣宁咬咬唇瓣,窘得脸颊发热,她手忙脚乱地从他身上爬起来。然而,他的手臂没有要松开的意思,她只好半趴在他的胸口,汪汪水眸注视着近在眼前的面庞。
“你一定不知道自己现在多丑……”她轻声道,手指不由自主地划上他的眉眼,“可惜这里没有镜子,否则你应该仔细照照自己——看,眼睛这里肿得像熊猫,鼻梁原本挺直帅气,但现在惨不忍睹,估计是被石头压塌了。还有这嘴巴,淤青着,难看死了!啧啧,你说面对这种难看的脸,让人怎么愿意被吻……”
“何欣宁!”他恼火地低吼一声,挺拔的眉毛快要打结,她这叫不叫作落井下石?
“呵,应该是这样——”欣宁就在此时突然扑了过去,用柔嫩的唇瓣迅速地堵住了他的嘴。她柔软的胳膊热烈地缠着他的脖子,辗转地吸吮着他男性的唇瓣,直到他惊异过后想起要回应,她飞快地抬头,眼睛亮晶晶的,“奇怪,这么又病又丑的男人,我应该趁机抛弃才是,偏偏……唔……”
他的心急速狂跳,气喘吁吁,浑身的血液都为之沸腾了。他不由自主地抱紧了她,把她整个小巧的身子都紧拥在胸前。不顾脑袋晕晕的,不顾额头传来剧烈的疼痛,不顾后背冷汗涔涔,整个人随着一颗惊喜的心都轻飘飘地飞起来,飞起来……(第二更)
一吻完毕,欣宁两颊嫣红,她慢慢放开他,潇洒地甩甩头:“我还真是同情心泛滥,看在你又病又丑人人嫌弃的份上,英勇牺牲一下。”然而,她刚说完就被他的模样吓住了,立刻又俯下身去,“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天!你额头上全是汗,哪里痛了吗?”肋
小手探上他的额头,那里冰冰凉凉的,才热烈吻过她的双唇略显苍白。
沈奕棠将那只关心的小手按在额头上,对她轻轻摇头:“没哪里不舒服,全身上下都舒服……尤其是心里……最舒服。”
欣宁久久凝望着他。如栩说认命吧!她对自己说,如果不认命,她的心会过得很辛苦很辛苦。所以,她为他的话欣喜、感动!因为他说他的心最舒服。
“你真的没事?脑袋会疼吗?我还是找医生过来看看比较好。”
沈奕棠拉着她的手不让去,好不容易迎来这一刻的温馨,他讨厌被医生打断。他咬咬牙,撑出一抹笑:“不疼……如果疼,你就是我的止疼药。”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说话?
“沈奕棠,你知道这句话代表什么涵义吗?你不会是摔坏脑袋了吧?”她对他的感情真不敢确定,不敢奢望。
“我是摔到了脑袋……但没有摔坏,我保证!”
“我是你的止疼药,那尉馨是什么?”明知道这时候提尉馨是件多么破坏气氛的事,但她尚未多想时,话语已溜出嘴角。她无法当尉馨的出现是偶然,无法假装看不懂尉馨对他的执着。她承受不起他再一次的摇摆不定,因为她很累很累,今天还能站在这里,是为了成全自己最后的爱。镬
沈奕棠怔了怔,用力抓住她的手指。
“她……”他费力地说,拧眉,“我只能说……她不曾给我止过疼。”
欣宁沉默着,他在她的沉默中窒息等待。而后,她不再追问,温柔的手指轻梳着他的头发,又轻轻抚摸他那有道细细伤痕但挺拔好看的鼻梁,再用手指抚弄他那略嫌瘦削的下巴。他整个脸庞的轮廓,都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对她而言,这个男人一直都是致命的!
“唉!”她将脸蛋贴在他的心口,静静地聆听心跳的声音。
兜兜转转,浮浮沉沉,又回到原点了么?她不甘心哪!好在他有所转变,在平乡村的那几天里,他就有所转变了,这样的他要重新接受起来没那么困难。欣宁无法细思心底的忧郁,她最明白的一件事莫过于——经历过这么多痛苦和挣扎,她仍然爱着他!好爱,好爱……
沈奕棠双手合抱着她,在脑袋一阵强过一阵的抽痛中,悄然晕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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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又是令人心慌的等待,病房里医生护士来来回回走动,几次将他推进检查室。每分钟对于欣宁而言,都那么漫长,如同酷刑。
好在第二天,沈奕棠又醒了过来,面容很平静,对上欣宁的眼睛有着抱歉:“我没事。”他安慰她。
医生说:“沈先生还好,颅腔内除了血块暂时不易消除以外,身体其他部分都没问题。就目前情况来看,血块并未引起并发症,只要进一步跟进,相信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医生的话才算是真正的安慰。
沈奕棠不喜欢医院,醒来不过一天半,就让母亲去办理出院手续。文燕太关心儿子,自然只遵从医生的叮嘱,说再留院观察一周看看。家里虽然住得舒适,但医疗设备肯定比不上医院全面,谨慎起见,欣宁也赞同婆婆的做法。
沈奕棠无奈地收回发言权,他住的是特护病房,在住院部的最高层,环境还算不错。让母亲转告过知情的亲朋好友,不必问候、不必探望,他只想简简单单地清静休养。其实,他是不希望有人打扰自己跟欣宁难得的“二人世界”。
欣宁早上会给他送来早餐,荷包蛋是她亲手煎的,久违的美好味道让他一口气吃下了三个。
“沈太太,有个问题我怀疑过很多次,你是不是在煎蛋里加了罂粟之类的东西,明明是个普通得不得了的鸡蛋,为什么让人念念不忘呢?”他十分严肃地提出质疑。
“沈先生,这可能是物以稀为贵。您老平日大鱼大肉吃惯了,偶尔一只荷包蛋也觉得珍贵,总有一天你也会吃到想吐。”她一本正经地回答。
“不。”他坚定地摇头,“那一天遥遥无期吧!”
“拜托你别乱摇脑袋,否则又该晕过去了。”她善意提醒他那不中用的表现。
“咳!”
吃完早餐,欣宁为他读报。他完全可以自己阅读的,但他说眼睛还没好呢!不能用眼过度。另一个理由他喜欢听她清冷而低柔的嗓音,喜欢她带着自己的思想,不时Сhā入几句对某条新闻的见解。
他专注地凝视她,她是美丽的!他用一种惊叹的心情去想着,她实在是美丽的!随着岁月的流逝,天真活泼的少女越来越绽放出她的光华,越来越有种成熟的韵味和娴静的气质。这个女人是他的老婆!
他想起在平乡村时,她那番热烈而悲怆的独白,她叙述过的默默暗恋的经历……天!他真的感动到无以复加,然后后悔自己太不解风情。尉馨在的时候,只在意尉馨,尉馨不在的时候,从那座囚牢里走不出来。结婚两年里,他用那样冷酷而嘲讽的心对待这个深爱自己的女人,天知道他现在多么后悔。好在,她没有消失,没有抛弃他。
“幸好我摔下去了。”他忽然说。
“什么?”欣宁读报被打断,皱眉盯着他,待听明白后,她恼火地将报纸丢在他身上,咬牙切齿道,“沈先生,你真是需要好好地详细地再检查脑袋,真是摔得不行了!你以为的命够硬么?你以为摔下山谷跟滑滑梯一样好玩么?你以为昏迷几天再醒来很无所谓么?你……”
“对不起,对不起……你别生气,是我说错了。”她蓦然哽咽的嗓音如同控诉,他心慌地朝她伸出手去。
(今天三更完毕。PS:更新预告:明天周日三更。下周一、周二四更,经过这次灾难,沈同学和欣宁的心越发明确,不再兜圈子,不再针锋相对,但尉馨也回来了,她会怎么做?他们交错纠结的爱情将如何走下去呢?请关注哦!)
“当然是你说错了!不但错,而且错得离谱!”欣宁火气正大,偏不去接他的手,而是环起手臂冷冷道,“你不知道爸妈看到你昏迷不醒的模样,多么伤心害怕么?你不知道从不迟到早退、十年如一日的爸爸,因为你头一次放下手里的工作,心急如焚地赶过来么?你不知道我爸听到你出事,差点也要住院么……沈奕棠,你怎么可以如此自私,如此没心没肺,还能说出幸好摔下去的话!”肋
她瞪着他,一瞬也不瞬地瞪着他,两颊鼓鼓的,因生气而起了两抹嫣红。
沈奕棠被堵得开不了口,嘴里涩涩的,恨不得打自己两耳光。“我说我错了,知错了……你就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吧?”他不死心地一直朝她伸出手,瞳眸中闪现着沉重的悔意以及期盼,“老婆……”
欣宁被他那声“老婆”叫得酸楚又甜蜜,咬着唇瓣注视他。
“老婆。”他又喊,手臂往下垂了垂,“我的手伸得发麻了,你就原谅我吧!”
“骗人!”她背过身去,这家伙昨天才骗过她,她绝不上当。
“老婆……”
“不许那样叫,恶心。”她走过柜台前倒开水,他饭后半小时应该吃药。
“那要哪样叫?我们结婚这么久,以前是我太固执,叫不出口,后来却好怕再也没机会叫一声‘老婆’了。老婆,你就应一声,OK?”镬
“不OK!”欣宁没有看他,镇定地倒了杯水才转过身,可是她眼神冷冷的,看得他心里发慌。沈奕棠不敢表露出来,其实他拿她很没辙,真的很没辙,因为论固执——他跟她比可谓小巫见大巫,他只能认输。
“还伸着手做什么?收回去!”欣宁将药丸放进他伸了大半天的掌心里,板着脸道。
“喔……可是……”他欲言又止,十分苦恼地望着她。
“又怎么了?”
“手臂酸了,没力气抬起来。”见她不信,他认认真真地补充一句,“是真的。”
“那换一只手拿。”欣宁指指他的另一只胳膊,哼!得罪她这么轻易就得到原谅,想得美!
沈奕棠无计可施,沮丧地撇撇唇,将药丸往嘴里放。然而,就在这时候,他浓眉倏然拧了起来,俊挺的五官皱成一团,神情痛楚地按着额头。欣宁一开始还能保持镇静,但几秒钟后,他的状态似乎还不见好转,思绪顿时被拉进絮乱的担心中。
“喂……你怎么了?头又痛了?好好地,怎么头又痛了?”她急得跨到床前。
“可能是……”他别过眼睛不去看她,原本靠坐在床头的身子慢慢弯下,语音含糊,“被你气的……”
“我气的?”欣宁睁大眼睛,睫毛闪动,她一咬牙,“医生!马上叫医生过来!”说着马上伸手去按床头的呼叫开关。
“不要!”他一把捉住她的手臂,轻轻一拉就将她按到了胸口。
“你又故技重施想骗我!”她忿忿地指责。
“哪有……冤枉啊!”
“死孩子!敢欺骗姐姐,还敢喊冤枉!”欣宁从他的胸口爬起来,刚才是真的着急,又急又慌,以为他头痛发作了。医生交代过,这几天如果他伴有头痛的话一定要及时呼叫,家属需密切关注。
沈奕棠圈住她的腰,无比认真地解释:“真的冤枉啊!上次我说的是手臂酸麻,这次说的是脑袋疼,这哪叫什么故技重施?”
欣宁气呼呼地瞪住他:“简直强词夺理。”
他握住她的双手,深邃的瞳眸锁住她的眼睛,严肃道:“纠正一个错误!不是死孩子,更不是姐姐,而是老婆……”
阳光从窗外透过来,投射在她像用白玉精工雕塑而成的脸蛋上,白皙,光滑,玲珑剔透,绽放着一种夺人的光华。她的眼珠黑亮深幽,是两颗掉落在深潭里的黑宝石。柔嫩的嘴唇轻轻蠕动着,像花瓣一样诱-惑着他。
“你以前也都这么哄尉馨开心的吗?”
他的神色骤然变了,猛然抓起她的下巴,迅猛地吻她,用力地吻她,吻得一点也不斯文,既野蛮又粗鲁。
胳膊箍紧了她那小小的身子,似乎想挤碎她,带着疯狂的、悲愤的、恼怒地吻她。然后,在她耳边咬牙切齿地回答:“如果我说没有,你信吗?”欣宁气喘吁吁地抬起脸,嘴巴被他吻得嫣红,想捶他一拳又硬生生克制自己。念在他有伤在身,暂且就不除以兴发,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她捏起他的脸颊揉捏拉扯,很不客气地回答:“你说没有,我就信哪!哼!”
沈奕棠低低地笑了,不在乎自己被扯得变形的面颊,口齿不清道:“如果是她……她就会说……只要我说的话,她都信。”
欣宁停住动作,瞪大眼睛道:“所以我不是尉馨!她这是太单纯,太盲目!轻信他人,一般口说无凭又没有人证物证,干嘛说信就信?”
“是的……她信我,不是因为她太单纯,而是跟她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我不曾让她受过伤害,更不曾欺骗过她。而你……对不起,我不能让你全心信任,是因为我以前做得不够好。但总有一天,你会的!我会让你相信,我是个值得倚靠的男人。”
欣宁眼窝逐渐发热,悄悄地吸吸鼻子:“等你做到了再说,反正等着我去依靠的男人多的是。”
沈奕棠的笑容悄然黯淡了几分,他知道她说的是实话,实话有时候总是这样伤人。尉馨信他,是因为她全心全意爱他,欣宁不敢信他,是因为她说过爱已经彻彻底底收回,自己曾经过得过分,没懂得珍惜她,还一次次伤害了她。他现在是个懦夫,根本不敢问她是否还爱自己跟从前一样?曾经做得那么过分,没有资格问……(第一更)
就如欣宁跟王逸辰之间,他差点嫉妒地要发狂,但亲眼见证他们俩在平乡村的所作所言,那两人之间的默契让他眼红,让他反省,让他不由自主地自惭形秽。王逸辰说话做事,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先考虑到欣宁,谁都看得出来,他有多爱欣宁,恐怕爱到骨子里去了。肋
那份毫无保留却又不求回报的爱……让他产生巨大的惊恐,他甚至不敢回想自己曾经是怎么对待欣宁的,若是真要跟王逸辰竞争,几乎没有胜算的把握。好在摔落山谷的意外让他因祸得福,换来了欣宁的相守相。他的心彻底暖了,一个女人如果不爱了,怎会为自己做到这种地步?她还是爱自己的,不曾变过,她跟王逸辰的关系不必再问,他信她!
欣宁此刻何尝不是心思千折百绕?不是不想信,而是信过,失望过,不敢信了。
“老婆……”沈奕棠重新点亮了眸子,沉重而沙哑地保证,“请给我机会,好吗?”
“你这个混蛋,你以为我现在在做什么?”欣宁作势要掐他的脖子,双手紧紧勾住他的肩,“我是该忘掉你的!你这个残忍的、没良心的家伙!你让我的人生遭遇最可怕的挫折,你让我对爱情的梦想被击的粉碎,你让我几乎要失去爱的勇气!而明明已经放弃你了,你还卑鄙地让我牵肠挂肚、食不下咽,让我一闭上眼睛就噩梦连连……生怕你永远昏睡着不醒来……”镬
说到最后,她激动哽咽,不停地吸气。
“你说……”她的话还没完,忽又抬起头,“我是不是该勒死你,以除后患?”
“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撞在岩石上,以死谢罪!”
“你……”她抱着他的脖子,情不自禁改为了搂抱,然后又骤然把脸埋进他的颈侧,感觉那里血液急促的脉动。“你……就会这样吓我!”
“不是吓人,我刚才花了百分之一秒的时间想了想,撞在岩石上脑袋会疼,我的头伤还没好呢!所以……我找块豆腐撞,行不行?再不然……我以身相许好不好?以后人生的几十年,无论哪一天全都许给你,好不好?”
欣宁屏息不语,浑身颤抖。这个男人不说情话则已,一说也是致命力的。他在跟她许诺一生么?
“你说话啊,回答一声。”等了好一会,沈奕棠等不到她的回音,心里不安。
“不好……”闷闷的声音从他的颈窝传出,“谁知道你撞豆腐会不会撞出脑震荡?谁知道你会不会有后遗症?万一你撞了个又瘫又残,我还得照顾你一辈子么……我可告诉你,我行情好得很,多的是人抢着来照顾我,未来的每一天舍不得让我吃一点苦,受半点委屈……”
“好了好了……”沈奕棠无奈地投降,暗自呻-吟,固执的女人果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挽回来的。不过,他喜欢这样的她,坚定、顽强、不轻易屈服,他喜欢这样的个性,生活有着更多的乐趣和挑战。他张开双臂环住她的腰,在她耳边咬牙切齿地低语:“你这个女人可真现实!”
她挑挑眉毛,毫不掩饰地承认:“对!我就是这么现实,你最好快点好起来!保证自己有一副健康身体参加男人的竞争!”
他的手臂箍紧了几分:“放心,我的女人——我绝不允许其他人有机可乘!”
“呀!”欣宁忽然惊叫一声。
“怎么了?”
“你还没吃药!你这个家伙,尽跟我扯些乱七八糟有用没用的,药到现在还没吃!”
“谁叫你刚才不喂我?”
“你当你是小孩子吗?”
“没听说过男人有时候就是个小孩子吗?比如我现在这样。”
欣宁不再跟他斗嘴,坚定地推开他,站起身来。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把药丸放到了旁边的小柜子上,微恼地横了他一眼,重新倒了杯温水过来。沈奕棠在那严肃的目光下,乖乖地吞下,叹了一声:“唉!你严厉的时候真可怕,像个要抓犯错小学生的老师。”
欣宁飞快回应:“有本事就别犯错啊!犯错就别喊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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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正说着,有人敲了敲门,靖宇挺拔的身影屹立在门边,脸上带着关心和嘲弄。
“哟,看样子某人因祸得福,要躲在被窝里偷笑了。”他瞥了病床上的沈奕棠一眼,目光定定落在欣宁的身上。走到她身边,他皱眉,“怎么瘦成这样?我看你再这样下去,都能被一阵风吹倒了。”
欣宁手里还端着水杯,听到这熟悉的调侃,不禁会心一笑:“要知道多少女人羡慕我这苗条身材,人家想减肥还减不来。”
说到这点,正是沈奕棠心中的痛,她日渐消瘦的身子和脸颊都让他惭愧,让他担忧。
靖宇却意有所指地瞄了她几眼,啧啧摇头:“女人羡慕,可男人还是比较喜欢有手感的,奕棠兄,你说是不是?”
欣宁立刻咳嗽着清清嗓子:“胡说八道,没一句正经的。没开水了,我去换壶开水来,你们慢慢聊。”
她刚离开,沈奕棠立刻瞪住靖宇:“不准调侃我老婆!”
“看来关系恢复得不错!之前离婚闹得天崩地裂,她对你仇人一般,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现在却对你温柔体贴嘘寒问暖,真教人嫉妒!”靖宇的心境随着他们夫妻的关系,早经历过千变万化,此刻总算沉淀下来,对欣宁不再抱有幻想,但他依然真挚而热情地关心着她。“男人的苦肉计真是很有用,嘴巴再硬心肠再冷的女人,都会投降。”
沈奕棠轻拢眉宇,表情十分认真:“她嘴巴有点硬,但心肠并不冷,甚至很软很热……”
靖宇在他的对面坐下,严肃地审视着他:“看起来,你真的爱上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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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奕棠眸子闪亮,没有否认,嘴角情不自禁流露出幸福的笑意:“我以为我这辈子不可能再爱上另一个女人……靖宇,她真的是个很美好的女人。”
“你这是在我面前晒幸福么?”靖宇的两只手搁在膝头,十指交叠在一起,微微倾身向前,神色变得凝重,“有句话……我想现在说起来可能时机不怎么合适,但我还是得说。你不觉得幸福来得太快,会伤害到某些人吗?在你陶醉于这段新的幸福时,你是不是忘记了还有一个人、一段感情没有处理好?”肋
语意有所指责,沈奕棠眸底的光亮霎时消失了,像被人踩到尾巴那样,整个身子霎时都变得疼痛。尉馨、尉馨……他最近不敢提起、不敢去想、不敢面对的一个人,她的深情、她的执着、她的无悔、她的命运,她一切的一切都变成了一道道密实的网,他竟然会害怕到难以面对。夜晚,欣宁睡着时,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会想到尉馨,会想到尉馨那哀凄、愁苦又努力坚强的眼睛,会煎熬着反省究竟是什么让自己改变……
靖宇叹息道:“我之所以提起这个……是因为来医院探望你之前,我先去看了她。”后面的话虽然没具体说,但他那神色代表着情况不乐观。
他不是故意来翻查兄弟的旧账,也不是故意打断兄弟的幸福,而是多少年来,他都了解沈奕棠处理感情问题的方式,若没有人推波助澜、若没有人直面提醒,沈奕棠可能会拖到最后逼不得已才去面对。不得不说,沈奕棠对待欣宁的积极主动,已经让他刮目相看,然而尉馨呢?曾经爱得那么深刻,总要有一个让人心安理得的结果。镬
沈奕棠抿抿唇:“你去看过她……她还好吧?”从他醒来第一天,尉馨跟欣宁碰见后,她就不曾来过。
靖宇却没有多说,顺手拿里旁边的小刀为他削苹果,“你还打算在医院住几天?”
“一天都呆不下去了,盼望马上出院回家。”
“恩,回去后可以去看看她,有些事不能逃避。”
“我知道,你不用说得这么语重心长。”沈奕棠刻意打掉沉重的气氛,好不容易把欣宁追回到身边,他对感情有了不同的认知。在不伤害两个女人的前提下,他会坦然面对,尽快处理。
“对了,你住院的事似乎有走漏风声,我今天看到网络上要谣言,说你变成了植物人。呵,看在我这么关心你的份上,介不介意赏脸让我做一个特别专访?”
“你什么时候改当记者了?不是摄影师么?”
“你也太不关心我了,从跟欣宁分配到快报组,我就身兼两职,跟欣宁是最佳搭档。”说起来这次没能一起去平乡村,他耿耿于怀。听说沈奕棠抛开尉馨也跟去了平乡,他难以置信,那时候终于相信在沈奕棠的身上,有一份爱情已经消失,而另一份爱情已经愈演愈烈了。
沈奕棠接受了张靖宇的采访,他似乎跟《凌都》特别有缘,无论是个人还是云天集团的报道,第一手消息都是出自《凌都》,让其他媒体又羡又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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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宁换了开水回来,这两个男人正在有模有样地访谈。她坐在旁边没有打扰,视线静静地徘徊在二人身上。二十分钟后,靖宇把录音笔收起来,转向欣宁:“看到没?再不回来工作,我就要抢掉你的饭碗了。”
欣宁努努嘴:“有本事你就抢呗!恩哼,试试看,明天我就推翻你的这篇采访,信不信?”
靖宇眼角扫过她:“拿总裁夫人的头衔来压我?别怪我没提醒你啊,社长最近有意栽培我,到时候真把你的位置顶了。你可别哭。”
沈奕棠一边吃着苹果,一边含糊地赞同道:“绝对不哭,我还巴不得你快点顶掉她,这样她就可以安心做个全职主妇,在家给我洗衣做饭。”
欣宁以眼角冷冷地瞥过他们:“男人也这么爱做梦呢!你们俩就慢慢等吧!”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从旁边的包包里翻出一张U盘,递给靖宇,“这是在平乡村记录到的资料,我已经整理过了,麻烦你带回去给社长,报道的稿子我检查了几遍,应该没什么问题,可以直接排版了。”
沈奕棠停住咀嚼的动作:“你哪时候整理的?我怎么不知道。”
欣宁骄傲地扬扬唇:“在你睡觉的时候。你们该知道了吧,要让我失去这份工作,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她热爱她的工作,就算再忙再累再没有时间,也不会耽误工作。
两个男人无奈地互看了一眼,同时涌上担心。
靖宇离开的时候,欣宁亲自送他下楼,在他步入电梯前,她忽然问:“尉馨到底怎么样了?你知道……我也很关心她,我想知道事实。”
“她……你这么聪明,应该不难想象到。”他皱眉,拍拍她的肩膀,“目前最该关心的还是奕棠,不知他脑袋里的血块会不会有后遗症,这才是关键。至于尉馨,唉!现在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听说王逸辰的母亲在美国认了她做干女儿,十分关心她;坏消息是她现在不想见任何人,包括我和王夫人。”
逸辰的妈妈……她对尉馨的关心是不是有些过头了?欣宁心中闪过怪异的情绪,她清楚若要跟沈奕棠有幸福美好的将来,尉馨的生活如何将是不可忽视的问题。
“她现在住在哪里?”
“住在王夫人安排的房子里。”
电梯上来了,欣宁的话还没问完,急促道:“靖宇,拜托你常去看看她,好吗?我想……现在的她一定很需要别人的关心,哪怕是她现在在拒绝别人。”
靖宇按住电梯,皱眉道:“我会的,我也能理解你的心情,总之先好好照顾奕棠。”
电梯门开了又闭合,欣宁靠在雪白的墙壁上,唇瓣抿得很紧。她天天在医院,不代表她不打听外面的事,婆婆听美国那边的医生说,尉馨根本还没有治疗完就跑回来的,就是因为担心奕棠……(第三更)
三天后,星期五,是个好天气。
沈奕棠换上白色的衬衣,西裤笔挺,带上茶色太阳镜,帅气挺拔。他终于要出院了,走出病房门口就觉得神清气爽。
电梯里,欣宁和文燕在他耳边不断重复医生的叮嘱,提醒他这里那里,他推了推眼镜,将欣宁揽近身边笑道:“我总算知道‘婆婆妈妈’这个词怎么来的了!”肋
欣宁轻捶他的胸口一把,嗔道:“我们都是关心你,你还这么取笑我们,真是没良心。”
沈奕棠立刻握住她的拳头,按在胸前:“好好好!老妈跟老婆都是世界最大,行了吧?”什么时候开始,他习惯一口一个老婆,且越叫越顺口,叫得不亦乐乎。
两人结婚以来,在长辈们面前不知道演过多少戏,扮过多少亲密,唯独这次真情真意自然流露,让文燕看得红了眼眶。做母亲的能有什么心愿?儿子能够找到属于他的快乐,一辈子幸福。瞧这小两口,眉梢眼底都是甜蜜,如同热恋一般。她也必须欣喜地长叹一声,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儿子能娶到欣宁这样的妻子,夫复何求?
欣宁的确有了热恋的感觉,最近几天是她人生中真正意义上的恋爱。沈奕棠其实是个很浪漫的人,或许天枰座的男人本身就极富浪漫细胞,空荡荡的病房里都成想出一些逗人开心的招儿,比如说把别人送来的鲜花挑选了出最漂亮的编成花环送给她,引得她一颗芳心甜蜜蜜的。不过,欣宁虽骨子里有着像阳光一样的热情,但碍于他前科累累,不想太便宜他,所以每次都将快要溜出嘴的称赞收回去,改为小夸一下——沈同学,最近的表现小有进步,再接再厉!沈某男,期待你下次有更好的表现喔……镬
“奕棠,现在你知道欣宁有多好了吧!以后还敢欺负人家,妈都不放过你。”文燕道。
“妈……你不知道她凶起来有多凶,还经常拿吃鱼来威胁我,我哪敢欺负她呀!”沈奕棠大喊冤枉,不忘斜斜地睨着欣宁。
欣宁努努小嘴:“妈说的是公道话,你再怎么否认都无效。”
医院里的电梯每层楼都有人进进出出,宽敞的电梯被挤得越来越狭小。
沈奕棠将欣宁和母亲左右各搂一个,感慨地拥着这两个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尤其是欣宁,让他饱尝失而复得的喜悦。这慧黠、灵巧、充满活力而又妩媚娇美的女人,他相信她要是刻意施展美丽,那些更优秀出众的男人为之倾倒毫不夸张。而他呢?这么多年来,他又有那一点值得她垂青?比起王逸辰和靖宇,他反而对她总是爱理不搭的,他唯一比别人多的就是“幸运”!
“诶,别那样看着我……”欣宁被火辣辣的目光盯得很不自在,侧过身去轻轻在他耳边警告。
“看一看又怎么了?我还想做呢……啊哟!”他俯下头去跟她咬耳朵。
欣宁往他怀里缩去,对着他的腰顶了一把,没看到电梯里人这么多吗?婆婆还在呢!他怎么能以一副想要吃掉她的目光盯着?沈奕棠见她不好意思地低着头,不禁扬唇笑了,想不到她也有这种害羞的时候,真难得!这女人了解越多,带给他的惊奇就越多,让人舍不得离开半步。
最后,电梯里只剩下他们三人,终于到达了负一楼停车场,欣宁吐出长长一口气,跨步走出去。
然而,意外的情况出现了!
三人才刚走出没两步,四面八方冲出七八个记者,仿佛早有埋伏似的朝这边跑过来。他们还生怕错过了时机,雪白的相机闪光灯此起彼伏,照在三人的脸上。
沈奕棠赶紧压低声音道:“真吓我一跳……妈,你的车停在哪?先去开过来吧!”
欣宁更是一脸无奈,她不想被人围攻,飞快道:“我就奇怪,你又不是什么大明星,还是个已婚男人,怎么就这么受记者们追捧呢?沈奕棠,我们还是去妈那边,赶紧跑吧!”
“为什么要跑?我正好有话要说。”一看记者们的仗势,他自知是逃不过去,而这一次他不想逃避。说罢,大手拉着欣宁反而主动朝记者们迎面走过去。
“我不要啦……”
“我要!”
“不要啊……”
“乖乖的,听我的。”
两人的对话着实有些诡异,转眼间,记者们也已近到跟前。
**
“沈先生,听说你前段日子亲临平乡村做慈善考察,计划为当地村民修桥铺路,不知是否属实?”一记者问。
“是的。”沈奕棠点头。
“沈总裁,你这次受伤住院,昏迷了将近一个星期,据说是为搭救平乡村一名失足滚落山坡的小男孩?不知道沈总现在感觉如何?是否会留下后遗症?”又一记者问。
“多谢关心,孩子没事,本人现在也感觉良好,医生对本人病情诊断很乐观。”沈奕棠简要回答,他习惯了面对媒体,态度从容不迫,面不改色。不过细心的记者们今天不难发现,被采访无数次,只有今日的心情格外非同一般,嘴角和眼眸随时含着笑意。
后面的问题几乎多是七嘴八舌,不知道该先回答谁好。他表现出前所未有的耐心,右手始终拥着欣宁的腰肢,欣宁跟他相反,极不适应被人拍来拍去,问来问去……采访和被采访者,果然感觉很不一样。
“沈总,云天集团作出捐助计划,所需的资金不少,请问是您个人临时决定的么?您为何会突然有此计划?”
……
记者们当然也有将绝对好奇的目光落在欣宁身上,何欣宁,谁都认识,《凌都》最近一年在媒体界声名鹊起,让人羡妒,对于他们的婚姻关系,谁都有强烈的探索欲-望——
“前段日子在云天高尔夫项目启动的庆功宴会里,沈先生和何小姐好像关系不大融洽,且邀请了一位尉小姐做女伴,被传得沸沸扬扬,还被牵出了隐婚两年的消息,之后有传闻两人已签订离婚协议。不知道现在沈先生的婚姻状况如何?”肋
最后一个问题让沈奕棠眼眸一眯,俊挺的眉毛微微拢起。事实胜于雄辩,他拉近欣宁在她发丝上亲了一口,盯着那记者回答:“如果连这点察言观色的本领都没有,阁下想成为一名出色的记者,还得好好磨练。”
在那名记者目瞪口呆的时候,沈奕棠严肃郑重地又补充道:“请阁下称她为沈太太,是我沈奕棠的妻子,OK?”
“那么,请问之前传闻沈先生和沈太太已协议离婚,是真的吗?不知两位为何又如好如初?”记者总有死缠烂打、追根究底的职业精神。
“沈先生曾经隐婚过两年,有知情者称,沈先生沈太太当初并非因为爱情而结婚,却习惯在长辈面前扮演恩爱。不知道这次两人是否属于作秀,还是别有目的?”
“据悉,很多企业家为促涨公司利润,提高个人和企业形象,都会将慈善或和谐家庭作为契机,沈先生……”
“咳!”欣宁总算明白记者某些时候是个招人厌烦的职业,就算原本心情多么愉快,她用力清清嗓子,对准跟前的记者大声道,“这位《凌城晚报》的记者,阁下叫张国胜是吧?你是《文商周刊》的黄自平记者吧?十分抱歉,这是我们夫妻俩的私事,不准备向各位说明,也没必要接受采访!”镬
她抓紧奕棠的手,准备冲破重围。
沈奕棠被她拉着走了两步,停了前进的步伐。他绷紧的神色逐渐缓和下来,深邃的黑眸一瞬不瞬注视着欣宁:“老婆,既然他们这么感兴趣,我们就当做点好事,成全一下他们吧!毕竟是你的同行,你最能了解他们的心情。”
“可是他们不了解我的心情,婚姻和爱情都是我个人的私事,我不喜欢私事被一堆人追问,还要被添油加醋地胡邹乱写。”欣宁依然紧拖着他的手臂,远远看到婆婆正将车子快过来。她一开始还做好接受采访的准备,没想到后面的问题尖酸刻薄,分明是为了赚取读者阅读量有备而来,她拒绝回答。
沈奕棠微微一笑,众目睽睽之下突然捧起她的脸蛋,双目灼灼地凝视着她。
欣宁涌起不详的预感,他不会是想……拜托,虽然早有艳照门,可她连“热吻门”都不想出现在观众眼球里啊!
然而这时,沈奕棠再也忍不住把她一把拖进怀中,用嘴唇温柔而火热地覆盖在她的唇上。他很温柔很温柔地吻她,万分细腻,充满怜惜。她那湿润的嘴唇,柔软娇嫩如带露的花朵。他缓缓放开她,注视着这位心为之动的女子。没想到也有这么一天,让他竟不知此身何在?
“你真是……”欣宁才吐出三个字,他意犹未尽地把嘴唇又一遍地压在她唇上。
欣宁终于被挑起了热情,情不自禁回应着他,脸颊顿时更热了,热得烫手,他们几乎忘记了周围还有这么多电灯泡,交缠的呼吸几乎搅热了空气。
“大庭广众……”
“没错,大庭广众。”理智把他们俩都拉了回来,沈奕棠抚摸着她那细软的头发,觉得自己眼眶发热,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温柔与深情,“我就是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让所有人知道,你是我沈奕棠的老婆!今生今世都是。”
“唉!”她热烈地叹息一声,面颊紧贴着他的胸膛,“那也没必要做给这些家伙看!我可真不喜欢……被这么多人围观。”
“呵呵。”沈奕棠抱紧她,笑着抬头,面对一群尚未回神的记者们,“各位,刚才你们的所见所闻尽管报道。我跟欣宁的确不是因为爱情而结婚,我们也曾经多次冷战,多次争吵,也闹过离婚,但在两年的生活里,我们也早已将彼此融入了对方的生命里。今天,欣宁或许还不能全然信任我,各位也不一定完全信任我,但我愿意用一个男人的尊严向所有人证明——我在这说的话句句真心,能娶到何欣宁为妻,是我沈奕棠的福气!我会好好珍惜!”
欣宁屏息片刻,眼光在他脸上逡巡,忍不住重重地喘气,感动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这个男人,绝口没说他爱她,但是他最近的表现、他此番郑重的言语都真真切切地表达出他在乎。她因他的话语,整个的脸庞都发着光,眼睛里绽放出绚丽的光采。在一道道闪光灯下,那像白玉似的脸更加晶莹剔透了。
“奕棠……”欣宁惊喜地喊他的名字,快乐的眸光停驻在他脸上。她告诉自己,就算他一辈子不说他爱她,她也不会介意!为了这一刻,就为了这一刻,她悄悄盼望了多年,终于等到了他公开承认她!
她主动张开双臂,恢复成落落大方的模样,幸福地拥抱住他。
下巴搁在他宽阔的肩头,明亮的黑眸含笑注视着停车场的远方。她笑得开心而幸福……
一个纤细的身影幽幽站在一排车子后的墙边,她长发垂肩,衣袂翩然,穿着一身全黑的连衣裙,站在那儿,亭亭玉立,楚楚动人。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默默的、静静的、幽幽地瞅着这边。然后,她举起手里的东西,那是一幅画,只用了黑色两色勾勒出一个极其夸张的图画,一个骇人的骷髅头!
欣宁只觉得脑子里轰然一响,立即感到天旋地转。心脏怦然狂跳,脑子里如万马奔腾,她张着嘴,竟吐不出声音。好半天,她才大大地喘出一口气来,手指下意识勾紧了沈奕棠的颈子,再对那纤细瘦弱的身影看去……
沈奕棠抱着怀里的女人,心情自是激动万分,要承认自己的内心并不容易,何况此举是等于向全天下作出爱的宣言。他知道多少人看到报道会吃惊,知道这样宣扬也可能带来某些麻烦,但他实在压抑不住了!
是的!他爱她!那三个最古老的字,他不知怎么地说不出口,但满腔热血早已把胸口充盈得激-情荡漾。他相信,聪明如她,一定感觉到了他的爱,所以才会放开原先的顾忌主动拥抱他。肋
欣宁在他的臂弯里,柔软的身子正逐渐僵硬,尉馨……她知道奕棠今天出院,所以才故意前来,但是她手里的那个骷髅头是什么意思呢?
“欣宁,你怎么了?”沈奕棠隐隐察觉到异样,低头问道。
“没……什么。”不愿在这种情况下让其他人看见尉馨,否则不知道会引出什么难以招架的麻烦事。欣宁抿紧唇瓣,暗暗猜测尉馨的意图。尉馨站在停车场拐角的墙壁旁,不留意往那边看,根本发现不了她。或许,她也不想让沈奕棠和记者们看到?
“真的没事?你刚才好像……。”沈奕棠还留意到她忽然颤抖了几下。
“呵,是我太感动了嘛!好啦,我们走吧!妈已经把车开过来了。”欣宁飞快拉转他的身子,一同面对记者们。她若无其事地笑道,“感谢各位如此关心我们,希望报道能如实面向读者,希望天下所有有情人终成眷属。”镬
她没再浪费时间,抓起沈奕棠往车子方向走。文燕的车就停在不远处,欣宁不确定婆婆有看到尉馨没?如果看到,婆婆会怎么想?如果尉馨正面站出来向记者们透露当年买肾的事,那事情可谓风浪四起,难以收场……
欣宁匆匆绕开记者,她上车前心慌地再往墙壁旁看去,尉馨的身影消失不见。一排车子的尽头空荡荡的,仿佛刚才只是她恍惚中想出来的幻想,并没真实存在过。
文燕将车交给儿子开,欣宁暗中观察着她,她平静的神色里并未显露异样,欣宁提着的心稍微放下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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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馨蹲在墙角环抱着自己的胳膊,小小的身子不断发抖,停着的车子遮掩住她的身影,待记者们全部离开,诺大的停车场恢复空寂之后,角落里才传来她轻轻的啜泣声。
她把手里的画纸紧拧在一起,用力抓住扭曲再扭曲,忽又忿忿地扯开它,不顾一切地撕成碎片。碎片散落在地上,犹如她的心。
知道沈奕棠今天出院,知道他要避人耳目会直接到地下停车场,所以才早早地守在这里。如果不是他跟何欣宁以亲密恩爱的姿态出现,如果不是他跟记者们表达爱情的宣言,她想自己的心一定不会毁灭般地破碎。骷髅头是抽出包里的纸和炭笔随手画成,她的心正被恶魔驱使,她要让何欣宁看到自己有多恨!恨不得冲过去将那个男人狠狠地夺为己有,恨不得撕破沈家人虚伪的面具!
她什么都没有了,一无所有,她还有什么顾忌?
沈家一个自私自利的母亲,一个虚情假意的儿子,让她的命运一次次跌落谷底……
她恨!她真的恨死了!
“小馨。”
有人在叫她,听到这粗哑的声音,尉馨脸色骤变,整个脊背都绷紧了,犹如一张蓄势待发的弓。她缓缓转头,果然看到一张让人咬牙切齿的沧桑面孔。那中年男人一身陈旧的深蓝色工作服,戴着一顶鸭舌帽,满脸杂乱的胡须,看上去很落魄。可是,他的眼睛注视着尉馨,迸发出难以言喻的悲哀和灼烈。
“小馨,我是爸爸!”男人朝她靠近了几步。
尉馨霍然起身,连连往后退,直到背抵住墙,无法再移动。她吸着气,脸色煞白煞白:“我认识你!可是,你不是我的爸爸,我绝对没有你这样的爸爸!”
“小馨……我知道你怪我,怨我,四年前我突然离开你,是有逼不得已的苦衷。否则哪个父亲愿意抛下自己的孩子?”尉父摘下帽子,喉咙低嘎地解释。
“不……”尉馨摇摇头,小手放在自己肾脏手术后留下的那道疤痕处。冰冷的眼泪在她脸上疯狂奔流,她露出极其嘲讽的笑,“不舍得抛下自己的孩子?我以为在你收下钱把我的肾卖出去的时候……就已经抛弃我了!”她必须努力握紧拳头,才能有力气让自己把这句话说完,多么悲哀的人生,上天真的很不公平!
尉父愣住,喃喃道:“这件事……你知道了?你怎么会知道?她……怎么可能亲口说出来?”
尉馨笑得更凄惨:“是的!沈奕棠的妈妈亲口说出来的,你很意外吧?你以为我永远不会知道真相吧!她虽然自私,但她至少是为了救一个孩子,她把别人的孩子当自己儿子一样重视,而你呢……你把自己的女儿当成路边捡来的一样!你出卖我去换钱的时候,你怎么没想过你是我的爸爸?我告诉你,我没有你这样的爸爸……如果可以,我宁可从来都不是你的女儿!”
“小馨,那件事……我无话可说,因为当时爸爸真的非常非常需要那笔钱,别无选择……但是,如果我真的要抛弃你,早在你妈妈丢下我们时,就可以把你扔了,一个人过日子去!”过多的曲折一时解释不了,但尉父的神色显然激动起来,他冲过去想拉住女儿的手。
“真是可笑!生命在你们这种人眼里,怎会这么卑微……”尉馨抹去眼泪,从两辆车子的缝隙间挤过,头也不回地往出口跑。
“小馨……别跑,不要跑!我还有重要的话跟你说。”
“不……不……”尉馨的眼泪在脸上疯狂地奔流,她不要见到他,讨厌见到他,痛恨自己有一个这样的父亲。她羡慕奕棠,羡慕何欣宁,羡慕认识的所有人,为什么人家就没有这样的父母!
“是关于你妈妈的事!”尉父几个大步追赶上她,大手用力将她拉到偏僻的墙边。(
尉馨张大着泪眼,浑身都震住。良久,她冷冷地别开脸去:“什么妈妈……我没有妈妈!我妈妈已经死了!”
“不,她没死!”尉父急促地说,生怕她不听解释,“她只是嫌弃我……所以一并嫌弃你,就抛下了我们!”肋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这样的妈妈,我压根不要想要!也不想听关于她的任何事!”尉馨挣扎着双手,嘶声低喊着。她悲苦哀凄的嗓音在空寂的停车场回荡,直到听见电梯处传来旁人的脚步声,她才压抑着咬紧唇瓣,不让悲哀的声音溢出来。
“你错了!你什么都可以逃避,唯独这件事不可以……因为你妈妈已经重新出现,且跟你再次有了密不可分的关系,我必须要告诉你真相!”
“什……什么?”
“跟我走,我慢慢跟你说。”尉父抓起尉馨的手,一路离开停车场,他们挤进人来人往的地铁,又从大街走进巷子,最后来到一座城中村的房子里。
尉馨摇眼打量四周,果然是自己跟沈奕棠母亲曾经找过的地方,如果当时多找几次,可能就找到了。
尉父住的房子极其简陋,东西乱七八糟地摆放。只有父女俩在的空间里,尉馨止不住酸楚,悲愤地问:“真相是什么,现在可以说了吧!我长这么大,你从没跟我说过一件关于妈妈的事,当年你做了什么?她为什么会离开我们?四年前,你又为什么突然失踪不见?你说……你全都给我一个让人信服的理由啊!”镬
尉父靠着窗户点燃了一支烟,黝黑的脸庞显得深沉:“我跟你妈从小一个村长大,她长得漂亮,能言善辩,家里虽然很穷,但上门提亲的人不少。她喜欢我在外面上过学,有见识,有前途,于是选择跟我私奔。我们去了另外的一个小镇,没多久就有了你……那时候生活很拮据,我小时候跟你爷爷学过画画,靠在家教几个学生为生。你妈觉得日子太清苦,她有一副好嗓子,在你一岁大的时候,就跟着院子里的大姐去唱戏走台挣点钱。”
他陷入回忆,沧桑的眼眸暗到了极处。尉馨瞧着父亲,几乎是屏住呼吸等待故事的下文,但已隐约从父亲的神色里,察觉到随后的悲剧。
“后来演变成她在外面唱戏挣钱,我在家里带你。家里的条件渐渐好起来,但是后来听到一些难听的闲言闲语……我都没当真,直到有一天,亲眼看到她跟一个打扮阔绰的男人亲热地搂在一起……”
“你的意思是……当年她背叛了你?”尉馨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尉父点头,眼中透出狠厉:“那时候我年轻气盛,被气得失去了理智,顺手捡起街边的一块砖头,冲动地对准那个男人砸了过去……”
“那个男人……”尉馨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瞪大眼睛望着父亲。
“没错,那男人被我砸得昏迷,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我也因此被狠狠地告了,在监狱了呆了近两年……你就由邻居家的婆婆带着。”那样的日子不堪回首。
尉馨的眼睛睁得不能再大了,原来爸爸还有过这种遭遇。她极力稳住自己的嗓音,听上去异常冷静:“然后那个女人就跑了么?丢下失手伤人的你,丢下嗷嗷待哺的我……就一个人跑了么?”
尉父将烟蒂扔在地上,用力地踩熄,走过去抓住尉馨的肩膀:“是的!那个没良心的女人跑了!她本来就是个虚荣的女人,跟着另一个有钱有地位的男人跑了。留下你、留下一张离婚书就彻底消失了!直到我带着你到凌江市,直到我看到你跟她一起出现在我眼前……我真想笑,冥冥中的一切还真的自有安排!”
尉馨听完,嘴唇哆嗦了好一会,无力地快要站不稳脚。“那么……那个女儿到底是谁?”
“她的名字叫——黄美英!”
“黄美英……”尉馨喃喃地念了一遍,抬起眸子,“我不认识这个人。”
“就是原来国土局的局长夫人!你总认识了吧!”
尉馨只觉得最后一丝力气随着他的话,顿时被抽干,一阵眼冒金星几乎晕厥过去。是她新认的干妈?是她的黑暗世界里好不容易生出来的那抹曙光,是她冰冷心灵里极度珍惜的那点温暖,竟然就是造成她这命运起伏的祸首之一?她不敢相信地摇头,绝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于是,顾不得再问父亲四年前离开的原因,她捧着脑袋惨痛地惊呼了一声,疯狂地冲出门外。
**
尉馨在停车场突然出现的Сhā曲令人心惊,但在沈奕棠的细致柔情中,欣宁将内心的惶恐不安暂时压下。
晚上,为庆祝沈奕棠出院,沈家和何家一起在云天酒店的大包房里家庭聚餐,席间笑语不断,其乐融融。两对亲家看到这对小夫妻真情流露的模样,个个喜上眉梢,尤其是文燕将停车场里的亲密画面转述给陈清听时,陈清端起一杯酒立刻站起来。
“来,好女婿!这才是真男人的行为,鼓掌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亲口允了诺,以后可不能再让我们家宝贝受半点委屈啊!如果发现宁宁皱半下眉头,我这个做丈母娘的就要找你算账!”说完,陈清自己豪气万千地将酒一饮而尽。
沈奕棠迅速端起酒杯,恭恭敬敬地回敬,也把酒咕噜咕噜喝完。
欣宁望着父母亲慈爱的面容,全身心都洋溢着快乐和幸福。生在这样的家庭里,夫复何求?再看看身边这个几乎用尽心力去爱的男人,她无奈地叹息,十分清楚以后要再离开他身边,真的是太难太难了……因为,她真的好爱好爱他!好爱好爱这里的每一个人,她的爸爸妈妈、公公婆婆!
这个夜晚,是在温暖的家庭气氛里度过的,沈奕棠回家时,英俊的面颊有两抹潮红,带着微醺,嘴角的笑意却不曾停止过。(
一进家门,沈奕棠来不及换下拖鞋,在玄关处就迫不及待地将欣宁拽进怀里,压在门板上,灼烫热吻迎面烙下,当场吻得她喘不过气,双手急切地扯开她身上薄薄的衣物。
“你……”也太心急了吧!欣宁才说一个字而已,她也只有说一个字的机会,因为他的吻那么火热,那么渴切。肋
“可是……”欣宁好不容易偷得换气的机会,双手紧紧捉住他胸前的衣襟,怀疑自己差点就要窒息而亡。“可是能不能不要这么猴急……你的表现实在是像个十八岁的小毛孩……”
说他猴急?说他像小毛孩?何欣宁,你到底会不会夸男人?沈奕棠眸子一暗,双手毫不犹豫地剥落她上身的外衣,扔在地上,然后一把将她扛到肩头。
“天啊……”欣宁惊呼,知道错了,惊心地抱着他的肩膀,“你放我下来啊!能不能斯文点……天,你的伤还没好呢!”
“我是想让你见识见识,何谓一个男人十八岁与三十岁的完美结合!”之前那点皮外伤早已无关痛痒,此时此刻,他的脑袋里也想不了其他事情,大言不惭地走进屋两步,将鞋子踢掉,大步迈向卧室。
“晕死我了……你这样子好粗鲁啊!”
“谢谢,男人适当的时候粗鲁一下,女人会很喜欢的!”
“刚才真是一口杯都不能让你碰的!你才出院……”镬
“我只陪丈母娘喝了一小杯而已。”
“那也不行啊……噢!你先放我下来,这样子……这样子很不舒服诶!”
“所有不舒服,我都会替你消除。”他说着温柔地亲亲她的额头,她被放到了柔软舒适的大床上。这张床,感觉许久许久没有一起睡过了,她岂能不明白他的意思?那幽黑的充满熊熊火焰的眼睛,将他的欲-望写得一清二楚。
欣宁的眼角扫过这房间的一景一物,莫名地心慌起来。在他的身躯要压下来的时候,她飞快地坐起身:“不……好热!太热了,我要凉一会……”
“恩,我的体内也有一把火,需要跟你一起凉下来。”他认真地注视着她。她身上只穿着一件紫色蕾丝的胸衣,跟雪白的皮肤互相映衬,让人难以移开视线。
“死小子,故意曲解我的意思!我是说天气好热,都快七月了,还不快去开空调?”她推了他一把。
“哦……其实我真有其他办法替你降火的。”他一本正经地回答着,顺手拿起空调遥控,按了开启,双眸却一秒钟都舍不得离开她的身子。
“咳咳!”
虽然两人的感情由冷酷决裂转变为甜蜜已有一个多星期,但欣宁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晚上凝视他的睡颜,她不由自主地神思恍惚,那些过去的伤痛、疤痕可以说忘就忘,说消失就消失吗?她努力在学习忘记,努力学习去相信他,她也看得出来,他在努力弥补过去的错误,想得到她的信任。
下午,她真的为他在记者面前的表现而感动了,然而,一想起尉馨,一回到这共同生活两年的房子,视线所及之处,都是曾经伤感的回忆……她的心就在潜意识里伸出一张隔膜,很谨慎、很矛盾地把自己包围起来。纵然理智告诉她自己,不妨再打开一次心扉吧!可是,那颗心偏不听她的命令,自有意识似的微微紧缩。那种渴望与害怕同时侵扰着她,她的笑容有丝忧郁。
敏锐地察觉她神色有异,沈奕棠索性打横抱起来,走进浴室。
“我帮你降温,保你香喷喷的。”他低沉沙哑地说,灼人的视线不知道在她饱满的胸前巡回了多少遍。
“……”欣宁勾住他的脖子,将脸蛋轻轻靠在他的肩窝。
两人的体温都很高,不仅是天气原因,还有一股热度,彼此心知肚明,连悄然加紧的呼吸都频率一样……那是为了什么?当浴室里的蓬头洒落透明的水花,两人的衣物都会淋个湿透,而后不知道是谁开的头,两人的唇瓣就密密地胶合在一起了。
一记浓烈缠吻,失控了。压抑许久的情潮,谁都没去收拾,他吻着,探索娇躯;她迎合,扯落他湿透的衬衫,以娇躯焚烧他火热的体肤。
“老婆……”模糊的呢喃由唇齿纠缠中飘出,他抬高她的下巴,深入纠缠。
她全心全意地回应着他,心碎缠绵,抚触的小手由他宽阔的背脊往下移。这体息、这熟悉的激-情,遥远得像是上辈子的事,还以为今生再也没有机会拥抱他了……她酸楚得眸光泛泪,跟莲蓬里的水珠交织在一起。
“老婆……我们要个孩子吧!”他俯身贴缠,指掌滑过每一寸水嫩肌肤,像是在记忆什么,又像是酸楚的想念。他忽而皱眉,喘息道,“可是你现在太瘦……”
“孩子……”欣宁被扰乱了呼吸,“你也是……”双手抚过他清俊的脸容、肩膀、背脊,再到劲瘦的腰身,她心疼地紧紧缠抱住。
他没有迟疑,迎身埋入娇躯。空虚的灵魂,在那一瞬间得到补偿,情缠律动中,她的眼角划过淡淡的光芒,泪水激动地迸出。
……
不知道经过几次纠缠,欣宁只觉得精疲力竭。每次都是这样,她怀疑他怎能有那样充沛的体力?还是她真的冷落他太久了?最后忘记是如何回到柔软大床的,等意识回归时,两只结实的胳膊正将她拥住,她的脸蛋习惯性靠在熟悉的肩窝,聆听那脉搏里血液流动的声音。
沈奕棠将下巴抵在她的发丝上,半垂着眼睫默默出神。看上去是她依赖在他的怀抱里,其实,他最清楚这副柔软的身子,是他最温暖可靠的港湾,她伴在身边的时候,他才会有这般沉稳的心跳,才会觉得好轻松、好温暖、好放心,像是回家的感觉一样。
欣宁悄悄找到他的手,十指相扣,紧握住,他的眼神温柔,深切而专注地融入她灵魂最深处,与她的生命重叠,有如一生一世密不可分的纠缠。
她好像很久、很久没有好好睡上一觉了,找回了他,找回了家,想睡了……肋
他好像说了什么,她没听清楚,浓重的睡意已经将她征服。
清晨,欣宁意识清醒的前一秒,直觉地伸手抚向枕畔,没触到本该存在的阳刚身躯,她睁开眼,坐起身来。还没走出卧室,就闻到厨房传来阵阵香味,她有些讶异地寻上前去,静静看着那道准备早餐的俊挺身影。
“就醒了?不多睡一会?”似有感应一般,沈奕棠回过头。
“你这么勤快?”欣宁站在厨房。
“今天星期六,按照合约,貌似是我的家庭工作日。”他老实地回答。
“关于合同的事——我想过了,一会有时间,咱们重新商定修改一下。”欣宁说完,打量他的装扮,倚靠着门口调侃道,“不过,话说这件HelloKitty的粉色围裙很适合你啊!”
沈奕棠皱眉低头看了自己一眼,“这什么Kitty你什么时候买的?太扮嫩了吧?以前那件呢?”
欣宁笑眯眯地回答:“这是很久以前买的,一直没用。前几天忽然把它翻了出来,就把原来旧的扔了。不过——真的很适合你哟!”镬
沈奕棠腾出一只手来戳戳她的额头:“取笑我?回头叫你好看!还不快点去洗脸刷牙?顺便照照镜子,再呆在这里不走,会影响食欲的。”
“好啊!你吃了豹子胆,敢威胁我?敢变相说我丑?哼!你在医院的时候有多丑知道么?那才叫影响食欲!我顺便用手机拍了几张,你要不要瞧瞧看?”
“呃……老婆大人,你误会了。”沈奕棠连忙解释,“我说的是我自己,你再不走的话……我现在这副装扮可就要影响您老的食欲了。您快去照照镜子,体会一下身为美女的优越感吧!”
“恩哼!这还差不多。”欣宁抬高下巴,骄傲地走了。
沈同学低头注视锅子里已被煎糊了的鸡蛋,叹息一声:“唉!女人啊女人,果然得罪不起。荷包蛋,可怜的你被无辜牺牲了……”他把那只黑乎乎的蛋倒进了垃圾桶。
**
甜甜蜜蜜的早餐吃了一个多小时,两人完全是以热恋的模式在进行。如果这是冬日寒冷的天气,盘子里的食物和豆浆估计早就冻成冰块了。
沈奕棠还特意烤了两只心型面包,引得欣宁舍不得吃,看了大半天才小心翼翼地咬掉一小口。
他见她那可爱的模样,大方地将自己的那只送过去:“给你,我的心全给你。”
欣宁开开心心地尝了一口,最后吃完两只面包的方式是——桌子对面坐,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两人的眼睛里闪动着可以掐出水来的柔情蜜意,散发的电力可以重新再烤熟一只面包。
“你什么时候学会烤面包的?技术不赖啊!”她问,今天的美餐是个惊喜。
“在美国留学的时候,需要自力更生。”他道,思忖着如果这点小玩意也叫本领的话,将来还有更多的惊喜送给她。
“喔……说说你在美国的事。”她喝完豆浆,一脸好奇。
“美国的时候,每天就是钻研学习,想尽快考完学位,早点回来……”大约想起了当初那么心急想回国的原因,他后面的声音低沉了下去。
欣宁心思慧黠,立刻明了。她若无其事地笑笑:“果然很枯燥,没什么好说的呢!那说说你小时候的事吧?是不是一个很调皮很叛逆的男生?有没有欺负小女孩?”
沈奕棠微绷的面容霎时变得轻松,扯开唇角:“哪敢啊!你别以为爸妈很疼我,他们的疼爱都是有条件、有限度的。如果考试成绩没拿到年级前三名,妈就会冷着脸,只差没罚我跪玻璃片了。”
“哇……哪有那么夸张?妈很疼你好不好?我有时候甚至觉得妈简直就是溺爱你呢!”
“那只是你的想象而已!妈是个很有原则很好强的人,如果没达到她的要求,小心ρi股开花吧!呵呵……”沈奕棠不觉笑了起来,原本就英俊过人的面庞显得更生动了,“我小时候真挨过不少揍,不过动手的都是爸爸。奇怪吧?妈那人啊,她自己下不了手,就找理由借手打人,你想我多惨!爸的严厉你总见识过吧?他打得最惨的那次是有个小女生跑我家投诉,说我借了她的橡皮没还……”那次害他挨了两板子,平时都是一板子而已。
欣宁差点要捂着肚子笑出声,眉眼弯弯的,“原来你真有欺负过女生啊?活该挨揍。”
“冤枉哪!那块橡皮第二天在她自己的书包里找到了,是她忘记了装进铅笔盒。所以说吧!这女人从小就不好惹,还是温温柔柔的好。”
怪不得他对尉馨那种柔柔弱弱的女孩子一见钟情……欣宁压在胸口的醋意,提醒自己别翻旧账,要想跟眼前的男人一直幸福那些,那些所谓过去的创伤拼尽力气去忘记吧!至少,先让眼前这一刻的美好持续下去,其他的问题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顺其自然。
沈奕棠也意识到自己似乎说了什么不适合的话,赶紧不着痕迹的补充:“像你这样,温柔的时候魅力指数直线上升,不知不觉就被你这张网套住了。”
欣宁会心地微笑,绝不想破坏气氛,深深凝视着他,忽然很认真很认真地喊道:“沈奕棠。”
沈奕棠的心脏剧烈狂跳了一下:“恩?”
她支起双手,托住下巴,可爱地眨眨眼:“你好像从来没对我说过那三个字。”
他也眨眨眼,故意装得满脸迷茫:“哪三个字?”
他也眨眨眼,故意装得迷茫:“哪三个字?”
“你说呢?”
“我真不知道。”
“非要我提醒吗?你少装了!”
“咳……我是真的不知道,你就提醒一下吧!”
“就是——”欣宁刚想说出口,惊觉这是个圈套,不满地眯起眼睛,“真的不说?那你可别后悔。”肋
通常女人这样威胁人的时候,表示再不服从,后果将会很严重!沈奕棠的眼中露出微慌之色,可是,他抿抿唇瓣,那三个字就是死死卡在喉咙里,怎么都吐不出来。
“我的心意,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他为难道。
“不明显啊!何况我很迟钝的。”她无辜地蹙拢双眉,声音放软,满脸期盼。
“咳!”他用力清清嗓子,嘴唇动了动,然后又清清嗓子,嘴唇又动了动……最后,脸上多了抹窘迫,“能不能不用说的,用做的?”
“想得美!女人是听觉动物,快点嘛!”大小姐她等着呢!
“好吧……”他慢吞吞地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微微俯下头,指尖轻触她白里透红的娇颜,“虽然这样的话说出来是有点不好意思,但是如果你非听不可,我又怎么能不配合呢?老婆——”
欣宁屏住呼吸,晶亮的眼瞳里映着他的面容,一颗心噗通噗通狂跳。他要说了吗?真的要说情人之间最经典的那三个字了吗?她悄悄盼了多年,连做梦都不敢去想的三个字,他现在终于终于要说了么?镬
“你好美……”他饱含感情地说。
“恩?”她轻应一声,睫毛闪动,一时没明白他为何突然赞美她。
“我说——你好美。”他捏捏她的脸颊,忽然咧开笑意。
欣宁小嘴微张,连连眨着眼睛,总算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原来这就是他要说的三个字?浓烈的失望涌上心头,他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说呢?难道他也从来没对尉馨说过吗?不可能!她清清楚楚记得,他曾经亲口承认他爱尉馨……她想着想着觉得酸楚,抿起双唇,眸底泛起了朦胧雾气。
沈奕棠仍是笑着,指尖摩挲着她柔嫩的肌肤:“怎么了?不是想听这三个字么?我赞你好美,还不高兴啊?”温柔的抚摸,含笑的眼眸,他将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无比温柔地问道。
明明是被他捉弄了,欣宁却不知道如何反驳,忽然没有了跟他开玩笑的心情。她拉开他的手,低下眼睫不去看他。
他岂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无奈地将叹息咽下,女人哪!即使性格有再大的不同,对于爱情里的追求也都一样。他不是不爱她,真的不是!而是……深刻明白“爱”这个字眼,有多少的分量,他爱她,心里早已呐喊过很多遍!
欣宁缓缓起身,精致的面容掩饰不住酸楚。他在她想转身离开的时候,猛地抱起她的腰,顺势将她压在大理石的餐桌上。
“你不知道,好好地突然要说那三个字……有些难为情。”沈奕棠别扭地解释,大手温柔而坚定地按住她的身子,“我觉得,‘爱’这种事还是直接用做的比较好。”
“才不好!”她赌气地别开脸。
“唉!”他一边叹息,一边将脸埋进她胸前的上衣里,含糊道,“说也好,做也好,连我都不知道何时中了你的毒,中毒已深……”
他终究是没有说出那让人砰然动心的三个字,但他正努力用实际行动证明,他有多爱她!在控制不住蔓延的火焰里,她在他怀抱里燃烧,晕头转向时,好像有听他说着“我爱你”,然而,那时却分不清是幻觉还是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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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屋子里形影不离呆了两天,直到周日的下午,沈奕棠接到吴秘书电话,匆忙赶去公司召开会议,欣宁才恢复单独的空间。想起来仍是甜蜜,他走时还依依不舍地抱住她狠狠吻了一记。
“乖乖在家等我。”他说。
“恩。”她点头笑着将他推出门,他一离开,她马上进房间换衣服。她从来不是乖宝宝,充盈在胸口里的甜蜜包含太多的酸涩、不安,她迫切需要一个人来谈谈。
欣宁直奔如栩的公寓,正巧,如栩刚从家里回这个单身住处,手里大包小包,全是她母亲准备的吃的。一进门就将塑料袋散落一地,她气喘吁吁地靠在沙发上,睨视着欣宁:“别在我面前卖弄你的幸福,我现在可没心情。”
欣宁为她将袋子一一收到餐桌上,委屈道:“我哪有卖弄?别冤枉我!”
“还说没有?我瞄一眼就知道了,瞧你那嘴巴,从看到我时就没合拢过。”如栩不客气地指出。
“我……是很久没看到你,很开心好不好?你这个做律师的,可真会曲解人的本意。”欣宁自在地坐到她面前。
“事实面前,只用证据说话,强辩是没用的。你一定不知道此时此刻,你的眼睛里写着什么?”
“写着什么?”
“春-心荡漾四个大字!”
“要死啊你,王如栩,竟然敢这样嘲笑我,看我怎么修理你!”欣宁红着脸扑过去,将她按倒在沙发的软垫上,双手直挠她的腰。
如栩咯咯地笑着,平日的冰山容颜全然不见。欣宁也咯咯地笑着,两个人像回到了学生时代,那时候青春无敌,最多只有学习的烦恼,偶尔无病呻-吟两句,但每天都是笑笑闹闹的。
两人闹得冒汗,笑过之后,却不由地沉静了下来。如栩拉过电风扇对着自己吹,轻蔑道:“明明想到沈某男,你就一副花痴状,竟然还不承认!”
欣宁拨开额头前的发丝,面色严肃:“花痴也好,春-心荡漾也罢,我都没办法控制这种心绪,我承认我是真的恋爱了!但理智又告诉我,眼前的幸福太不真实,还有很多问题终需去面对,我现在跟他都不过是刻意逃避而已。”
如栩的眸子闪过暗光,想到了逸辰,但是她飞快甩甩头:“想那么多干嘛?爱情来了要好好抓住,及时行乐!”(第三更,抱歉,今天晚上有事第三更晚了点。啊哈。)
欣宁疑惑地看着她:“你什么时候也改变了观念,呼吁及时行乐了?”
如栩盘腿而坐,拉直了腰,顺手将长发盘起来,道:“人的观念随着每天接触的人和经历的事,随时会发生改变。我最近想通了,要今朝有酒今朝醉,有什么不好?”肋
她向来工作至上,每天像个螺旋发动机,忙前忙后一个官司接一个官司,没有停歇过,曾说过人生趁着年轻时候该拼的就拼,那些个爱情都是虚假,到头来过眼云烟,还不如努力工作为将来创造更有利的条件。说白了,她就是个务实的女人,风花雪月的事,她似乎从没想过,否则就不会到了二十六岁高龄还没交过男朋友。
欣宁认真地打量她,眼睛忽然落在那白皙小巧的耳垂上,犹如发现了新大陆:“王如栩!你什么时候打了耳洞?你竟然打了耳洞!”
如栩的动作有瞬间僵硬,飞快将刚盘好的长发放下来,似乎要遮掩什么:“何欣宁,你矜持一点行不?热恋中的女人智商都会成零吗?我打耳洞有什么奇怪,值得你大惊小呼的。听说打耳洞可以挡灾消难,我顺便去挨了两枪,痛死我了!”说着,不自在地把长发往肩窝里拉了拉。
欣宁发现她刚才似乎有抹紧张,不禁更为怪异,心如止水、冷漠如冰的如栩好好地会在自己面前紧张?定然发生了什么事!欣宁不怀好意地凑近她:“喂,你很不对劲哦!”镬
如栩拍开她的手,把身子往旁边挪了挪:“是你不对劲吧?有话快说,今天找我有什么事?离婚协议、财产分割之类的都应该无效了!”
“我们之间什么时候需要有事才能来了?”欣宁紧紧靠着她,眼眸不动声色地在她身上扫描,最后注意力被她脖子上的一个红点吸引住了。那不会是——某个男人制造的痕迹吧?“王大律师,你是不是也该谈场恋爱了?趁着还年轻,应该抓住眼前,那个检察官如何?”
“咳!何大小姐,热死了!你能不能不要贴这么近?”如栩又朝旁边挪动几分。
“我就喜欢跟你亲亲热热。除非你老实交代,跟检察官相亲后,有没有进一步发展?”
“诶,你很八卦啊!”
“八卦是记者的天职,更是女人的天职。”
“好吧!那拜托你不要跟我提男人,最近一提男人我就要头晕,可恶透顶!”如栩控制不住加重了音量,有些咬牙切齿。
欣宁暗暗惊诧,是谁能让冰山美人充满怒焰?谁有那个本事?逸辰么?想到逸辰,欣宁的心就急速下坠。沈奕棠进医院后,她就很少见到逸辰,最近又蜜恋,两人几乎没了联系……她也不确定如栩对逸辰究竟有没有特别情愫?但那次咖啡厅里,她亲眼见证如栩被逸辰气得甩头就走。
“男人虽然可恶,但有时候也蛮可爱的。”欣宁道。
“拒绝跟你这个正处于花痴加零智商的女人说话!”如栩微怒,最近碰到一个十年前欺负过她的老同学,没想到十年后再见,又一次被他欺负了!她简直恨得牙痒!
“那好吧!逸辰呢?最近有没有见到他?”欣宁被迫转移话题。
“我以为你已经不记得他了。”如栩讽刺道,眸子里增添了更加烦乱的颜色。
欣宁惭愧地低下头。
如栩顿了顿,皱眉道:“你们从平乡村回来,我只见过他两次,一次是跟他同去医院探望沈奕棠。一次就是昨天,你猜我看到他跟谁在一起?”
“谁?”欣宁的心莫名被提了起来。
“尉馨!”
“他们……”欣宁霎时产生一串联想,不由地抓住如栩的衣服,“他们在一起做什么?那个尉馨十分诡异,我觉得……她对我跟奕棠在一起,很不甘心。”
“或许吧!”如栩的眸光很暗很暗,几乎没有一点光泽,“但是,我看她跟逸辰在一起,一副小鸟依人,很乖巧很甜美的样子。”
欣宁的眼前却发现出当日停车场里的画面,那副黑白分明骇人的骷髅头,明白地宣泄着她的怨愤。“会演戏的女人真可怕,我得提醒逸辰小心点,尉馨接近他,肯定没什么好事。”
“算了吧你!”如栩起身,倒了一杯水喝下去,“你已经是有夫之妇,其他男人的事还是少Сhā手,免得破坏自己的幸福甜蜜。至于尉馨……我看逸辰的妈妈挺中意她,说不定相中了她做王家的儿媳妇。”言辞之中,淡然自若,只有她自己知道内心多么酸楚。她看待别人的情感问题总能清醒理智,头头是道,唯独自己这份埋藏多年的爱恋,等待得越久就越失落,越没有勇气开口……
**
逸辰跟尉馨热络起来,不过是这两天的事。
这一次,他深刻地、彻底地明白了,今生今世自己跟欣宁都绝无希望,他连站在她身边,看她哭看她笑的机会都不会再有了。他极其失落,在那栋爱的白屋里发了疯似的弹琴,弹了一天一夜,弹到手指麻木,弹到思绪空白,弹到精疲力竭地躺在地板上,而后,那双布满血丝的黑眸里缓缓滚落了温热的液体……
外面有人敲了好久的门,他才听到,拖着沉重的脚步把门打开,出现在面前的容颜让他惊怔得所有意识顿时全回来了。
“小馨……你知道会来这里?”这栋房子没几个人知道,可以说是他心灵栖息的地方。
“干妈告诉我的。”尉馨注视着逸辰憔悴的面庞,见他闪过茫然,不慌不忙地解释,“她看你这几天心情不好,担心你,特意让我过来陪你说说话。”
“进来吧!”他让开身,请她进屋。
尉馨换上拖鞋,观察着这座设计简单独特但充满浪漫的屋子,眼中散发出羡慕的光芒。
同一个母亲生下来的两个孩子,一个自小被嫌弃,一个过着王子一般的生活,这世界还有公平么!这世界似乎对所有人都公平,唯独对她……唯独对她既冷酷又残忍!她就算拼了最后一口气,也要让这些抛弃她的人们看清楚——她——姚馨语,绝不会向命运屈服,更不会向他们低头!肋
是的,她父亲姓姚,她叫姚馨语。三岁时,姚父从监狱里出来,母亲黄美英已经离开。姚父有案底,工作极其难找,处处碰壁受打击,对黄美英怨愤更深。每次小馨哭喊妈妈时,他都一次次咬牙发誓,即使将来有机会,也绝不让那个女人有认回女儿的机会。后来,他费尽力气恳请那位好心抚养小馨的邻居,将孩子的户口挂到他们家,改名为“尉馨”,而他自己弄了张假证,从此隐姓埋名过日子……
(本章起,尉馨的名字将改为姚馨语。)
馨语在这套屋子里参观了一圈,手指抚过钢琴雪白的键盘,脸上扯出一抹飘忽之色:“怪不得你喜欢呆在这里,四周环境清静,屋子里面也很适合一个人静静呆着。逸辰,以后我们就是姐弟关系了,我很喜欢这里,你介意我想一个人安静时,到这里坐坐吗?”
逸辰愣了愣,望进她难掩忧伤的眼底,恍然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他温和地点头,干哑道:“欢迎。”镬
馨语眨眼间泛出甜笑:“谢谢你,逸辰。”
每次看到她这样的笑容,逸辰就觉得自己心底全是苦涩:“小馨,你不用在我面前强颜欢笑,你的心……跟我一样,我都明白。”
馨语微微侧着头,注视他:“我没有强颜欢笑,我是真心想笑。没错,你爱欣宁,我爱沈奕棠,可是我们两个最爱的人正甜甜蜜蜜地在一起,他们的眼里、心里都已经没有我们的存在了吧?如果我们俩为此悲伤,是不是会让自己变得更落魄更可怜?所以我想笑,你明白吗?”
逸辰喉头哽咽,一宿未睡的他嗓子沙哑得不像话:“我没有过那样的想法……并不认为自己落魄或可怜,只是……感到迷茫,珍藏在心底那么多年的爱,放手之后要怎么办?”
一颗心空荡荡的,没有目标,没有希望,没有光明,甚至没有前进的方向……
“我的心何尝不是跟你一样?但那又怎么样呢!不是说,爱情是伟大的么?只要深爱的人过得幸福,自己也就感觉到幸福了!”她走到他面前,仰起脸蛋认真地注视他,“逸辰,今天起,我们一起努力,学会放下吧!”
逸辰震动着,情绪奇异地平复了几分。他苦笑:“你说得对……只要欣宁幸福快乐就好,这是我从喜欢她第一天开始,就最希望看到的结果。不管带给她幸福的人是谁,我都该祝福,你说得对极了!”
然而,心真的好空好空,空到食不下咽,难以入睡,连滴水都不想喝。他无法否认,自己真的没那么伟大!以前所有的无私奉献都是一种虚伪,一种自我安慰,一种不敢争取的怯懦。他其实深深地嫉妒和羡慕着沈奕棠,如果上天能让他许个愿望,那么无论用什么条件来交换,他都愿意,只要能让他光明正大跟所爱的欣宁在一起,让他毫无保留地爱她一天,只要一天而已!
馨语用她那柔软的小手握住他,他的手指冰冰冷冷,指尖还有着让人皱眉的小血泡。她惊骇地抬头:“值得吗?她真的值得你这样摧残自己吗?这是一双钢琴家的手,一双完美无瑕的手,你怎么可以……唉!你再去镜子面前好好看一下,万千粉丝心目中的偶像变成什么样了?”
如果不是拼命地奋力地发泄,怎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何欣宁,你将一个如此出色的男人变成如此,你看到了吗?你在乎吗!
馨语摇摇头:“你做错了!逸辰,如果你真爱她,可以做的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大大方方地成全,要么不择手段地把她抢过来!但,绝不是这样伤害自己,这是最不可取的一种做法!”
逸辰收回自己的手,憔悴的眼睛逐渐恢复清明。他自嘲地摸摸下巴新生的胡渣:“我从来都只有一个选择……就是成全她的幸福!谢谢你,小馨,一语惊醒梦中人,我忽然感觉闷在胸口的痛减少了。”
看他匆匆走进浴室梳洗,馨语站在屋子中央,环顾厅里的一景一物,缓缓勾起了冷唇。她绝对选择第二条,把失去的一切不择手段地抢回来!即使会惯上坏女人的名头,即使结果可能会失败,但她都毅然不会选择第一条!凭什么他们可以幸福,而自己什么都得不到?
浴室传来水声,她死死盯着逸辰的背影,握紧手指,眯起眼眸。同一个母亲,可以在全世界人面前以这个儿子为骄傲,却永远不可能承认她这个女儿的存在。最多,她只是一个认来的干女儿,仅仅是干女儿而已!
**
欣宁的眼皮跳个不停,她不断地念道:“左跳财,右跳灾,左跳财,右跳灾……”老天爷捉弄她啊!一会跳左,过不久又感觉右边在跳,搅得她心神不宁。
跟沈奕棠在一起的甜蜜,总算多了些真实感。
晚上,他果然早早地从公司回来,据说推掉了公司里的饭局,特地回来陪她一起吃饭。他们俩先去超市买菜,把空了许久的冰箱塞得满满,而后两人一同洗碗,做流水线活,一个抹洗洁精刷第一遍,另一个负责用清水冲洗干净。以前谁也不愿意干的活,现在都成为他们相处的乐趣。
家里放着轻音乐,悠扬的曲调回荡在四周,他们一边做家务,一边玩“你问我答”的游戏,很是惬意。(第一更) 欢迎您访问风云,7×24小
他们都刻意忽略掉心底那份隐隐不安的情愫,在彼此的拥抱中寻找安心,在火热的纠缠中给予信心。
清晨,欣宁依偎在他温暖的胸膛上,两人的肌肤紧密相贴,宛若一体,她舍不得睁开眼睛。这两夜,他们都太疯狂了,总是恩爱劳累到筋疲力尽,但床头闹钟丁零作响,提醒快点起床准备上班的残酷事实,无奈,她勉强撑开眼皮,轻轻挪开横在自己腰间的手臂。肋
可是,才微微一动,腰肢立刻被沈奕棠再度勾回,紧收怀抱。他将脸埋进她的胸前,半睡半醒地含糊道:“老婆……再睡会。”
“不行了!马上起床,星期一,我必须要去见社长。还有你,脑袋的伤不是没大碍了么?这段日子都是妈一个人在公司顶着,你今天得自己去处理工作!”欣宁吸了口气,终于打败瞌睡虫与他胸膛的致命吸引力,毅然拔开那只胳膊,坐起来身。
“五分钟……再睡五分钟……”他眼皮动了动,闭着眸子将她拉下来。
欣宁跌倒在床上,被他压着怎么都爬不起来。五分钟,就五分钟,她盯着闹钟默默地自我催眠。依恋他的怀抱,喜欢注视他孩子气的睡颜,如果今天不用上班,那该多好。
“好了!五分钟到了,快点起!”她像个严厉的老师铁面无情地提醒,使出最大的自制力将他推开。
“唉……”沈奕棠浓眉紧蹙,翻身转向另一边继续睡。镬
“诶!昨天晚上说好的,以后每天一起睡,一同起,谁都不许赖床,努力工作,开心生活,你可不能第一天就犯规!”欣宁俯下腰靠近他的耳朵大声道。
“你应该体谅一下……”他充满委屈的嘀咕,但每个字都说得清清楚楚,“昨天晚上如果不是我身体力行……你怎会得到那么多快乐?”
欣宁的面颊不禁有些发热,没错,他昨夜的表现的确很卖力!但两人的约定就是约定,怎么能随便找个理由耍赖呢?她索性拎起他的耳朵:“好!别怪我没体谅你哦,再给你五分钟,我先去洗脸刷牙,五分钟后你可得自动出来啊!”她出房门前,特意将闹钟多调了五分钟,悄悄放到他的枕头旁边。
五分钟后,迷糊不清的男人被震耳欲聋的闹铃猛然惊醒,无可奈何地起床。
这天,他们做到了一同去上班。沈奕棠先将欣宁送到杂志社楼下,才驱车前往公司。事实上,这段时间为了感情和婚姻,他怠慢了工作,很多事情都是远程处理,吴秘书最辛苦,他寻思着该找机会给这位得力助手加薪了。
忙碌而紧张的工作时间总是过得最快,都市人的生活大约都是被这种快节奏促使着往前推进。欣宁一回社里,从社长到下面的小记者,个个都关心地问候,她想起沈奕棠,脸上自然地扬起微笑。之后的繁忙让她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不知不觉时间就已接近下班。
一杯温热的牛奶送到眼前,张靖宇倚在她的办公桌旁,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我想我现在需要一杯咖啡。”欣宁活动了一下脖子,脸上有丝疲惫。
“牛奶对你的健康比较好些。不过,看你脸色这么差,建议以后晚上还是早点睡觉,不要操劳过度。”他意有所指地轻叩她的桌面,曾经一见她就眸光闪烁,神采奕奕,此刻却暗藏几许落寞。
欣宁刚端起牛奶喝了一口,立刻因他的话呛倒:“咳……咳咳!你别乱说……我晚上睡得很早的!”她努力强调,白了他一眼。
靖宇耸耸肩:“好吧!那我换个建议,建议你以后早上多睡一会,否则眼角的细纹和黑眼圈都会明显增多。”
“多谢提醒,我会注意的。”欣宁下意识摸摸自己的眼角,没有回答,但一边暗骂沈奕棠一边咕噜咕噜将牛奶喝完。女人很少有人不在乎自己的容貌,她等会就要拿镜子照照,回头约如栩去美容院做个眼部护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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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宁真的约如栩去做护理了,沈奕棠处理完一些紧要的文件,接到张靖宇约见的电话。两个男人就在美容院附近的餐厅见面,随便点了些吃的便慢慢聊开。
靖宇道:“你什么时候发现自己爱上她的?”
沈奕棠陷入沉思,不由地叙述起他与欣宁几百个日夜相处的时光,说起她曾对他的任劳任怨,说起她要离婚时的坚定冷然,说起她见他昏迷后的执着照顾……他又叹了口气:“她对我真是没话说!和她相比,她为我付出太多,我却为她付出太少了。”
“是吗?”靖宇的黑眸在灯光下闪着审视的光芒,“为什么你一谈到她就叹气?”
“叹气?”沈奕棠有些愕然,“我不知道……可能总觉得自己太亏欠她。”
“为什么?”
“我对她而言,不是个体贴细心的男人,我对她做多不少冷酷暴躁的事,在她面前也冲动易怒……你知道,其实我的性子是冷静而温和的,可是以前跟她在一起,我常会莫名其妙发脾气,有时,甚至是霸道、自私,蛮不讲理。这些毛病都面对她展现出来了,我自己明明知道这点,却屡次控制不住自己,而她——一直忍受我这所有的缺点,直到今天都没有真正放弃。”
靖宇定定地注视他,眼里有着惊异和震动:“你只能总结一句——沈奕棠,你真是爱惨了她!”
“恩……”沈奕棠没有否认,嘴角反而微微向上扬起。
“我从没有听到你如此严苛地批评过自己。你对自己不在乎的人和事向来都表现得骄傲自负,高不可攀的模样,很多女人就欣赏你这股与身俱来的傲。以前你跟小馨在一起,虽然也对她呵护备至,宠爱有加,在我始终觉得你没放下内心的那股傲然,而在欣宁面前,你却不由自主地将菱角悄然磨平了。”(第二更) 欢迎您访问风云,7×24小时不间断超速小说更新!注册为本站会员
沈奕棠不觉又叹了口气:“只是经历这么多悲欢离合以后,我知道……她的心门无法完全敞开,我需要用更多的耐心去守候她。她性子又倔又烈,我也会担心偶尔控制不住自己,再让她受到委屈和伤害。”
张靖宇深思地注视他:“你看,这又是一个不同的地方,跟小馨在一起,你的心不会迷茫和担心,因为你是小馨所需要的支撑,是供给她依靠的力量。但在欣宁那里,她的坚强自信、美丽果断,让你连原本的自信心都丧失了大半,患得患失。我很怀疑,你真的是我熟识的那位沈大少爷么?”肋
沈奕棠扯扯唇,认同他的剖析很正确。然而,尉馨的名字总在不经意间变成一朵阴郁的云,飘过心头。
张靖宇道:“以前不知道你跟欣宁的关系时,我每次看到她极力隐藏的忧伤,就恨不得把那个让她难过的家伙给揪出来!她那么乐观那么坚定的一个女人,生命本该充满阳光,怎能每天强颜欢笑呢?后来知道那个该死的家伙就是你,知道你跟小馨旧情难断,还口口声声说依然爱小馨时,我举双手赞成欣宁快点离开你。欣宁哪……我从未如此欣赏过哪个女人,她甩你时,真甩得漂亮,甩得潇洒,甩得干脆利落!”
沈奕棠笑不出来了,被欣宁彻底隔绝在心灵之外的日子,充满懊悔与痛苦,不堪回首。镬
“沈奕棠,八成是我前辈子欠你的!我活到现在就只对两个女人动了心,偏偏这两个女人都只对你一往情深,真是太不公平了!”提起这个,靖宇可就激动了,“实话告诉你,如果不是及早发现欣宁是你的妻子,我压根不会放手,你明白么?可惜,欣宁以前不但迁就你,还连你的傲气一块爱了进去……其他男人根本无机可趁。”
“你说得没错,但即使那时候她迁就我,毫无条件地爱我,我仍是喜欢现在的她,活得有自我、有自尊、也有傲气。而我,不希望她的傲气被磨掉,也会一并爱了进去。”沈奕棠沉声道。
“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至于小馨……谁也不能否认你们曾经那样深爱过,但爱情也有保鲜期。你们已经错过了,就永远错过了,天意也罢,命运捉弄也罢,既然不可能回头,你就好好地守在欣宁身边。小馨那边,我会替你开导。”
“馨馨……拜托你了。”沈奕棠面色凝重,眉宇间的褶皱老半天都难以解开。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了,我该去接那两个臭美的女人。”
**
接上次美术馆等文艺圈的人募捐慈善拍卖活动,一场颇为隆重的上流社会慈善晚宴选择在云天酒店宴会厅举办。沈奕棠作为酒店的老板,自然不能缺席。他终于等到这个机会了,可以带着自己心爱的妻子正式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类盛大活动,欣宁通常以记者身份参加,就连上次云天集团举办的也一样。只要想到云天宴会的那次惨痛经历,她很不舒服。
沈奕棠很认真地盯着她的眼睛:“我发誓,上次我因为气愤,没有让你做我的女伴,但也绝对没有邀请过尉馨。我还不至于利用她来打击你。”
她说:“好吧!暂且相信你。”
“多谢老婆大人有大量。其实这几年里,所有的大宴小宴,我都只带了吴秘书一起参加,几乎被商业圈里的人背后猜测为‘GEY’。你可是我第一次邀请的女伴……”
“我该觉得很荣幸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几年的守身如玉,全都是为了尉馨。”她轻易地用事实堵住他的嘴。
闻言,沈奕棠只能清清嗓子,凑近她的耳朵,说出一条最有力的反驳证据:“我是宁缺毋滥,如果真要为谁守身,又怎会在结婚当晚就要了你?”
她不禁又羞又恼,他又趁机补充:“男人并不是任何女人都可以的,非常需要感觉。老婆——我对你很有感觉,你知道不知道?”
“要死啊你……”她脸颊绯红,不得不说这男人肉麻起来很要命!
那晚,他亲自为她穿上专门量身订做的长礼服,是件宝蓝色曳地的晚装。软缎的料子,闪闪地发着光,低低的领口,露出她修长美好的颈项。发型师精心打理过后的头发,让她流露出自然妩媚的风情,一支镶水钻的发针,嵌在她的鬓边,风情中增添了一抹俏皮。她细扫长眉,轻点红唇,淡匀胭脂……
站在他的面前,她笑问:“怎样?好看吗?”
沈奕棠瞪着她,几乎不认识她了。从没想到一件衣服,一些化妆品,可以把一个女人变成另一种模样。她站在那儿,身材纤细修长,苗条优美,浑身上下都带着种夺人的高贵与逼人的华丽!她那细细的眉毛,闪亮的眼睛,粉红色的双颊和那像花瓣似的嘴唇……让他感觉灯光都骤然失去了颜色。
欣宁瞧他怔愣不语,在他面前轻轻旋转一下身子,裙角轻扬,她再问:“怎样?到底好不好看?不好看我就马上脱了啊!”
沈奕棠终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好看……就是太好看了!我希望……”他把下面的话咽住了。
“希望什么?”她追问。
“没什么。”他摇摇头。
“不行,你说!不说我可要反悔啦!”她不依地威胁,哪有人喜欢被吊胃口的?
“我希望……”他咬着牙,含含糊糊地说:“今晚最好王逸辰别在,其他男人也不要向你看过来!”
“为什么?逸辰说他也受到了邀请函,一定会参加。”她挑挑眉毛。
“我会吃醋。”他咕噜着,眸底有股异样的灼亮,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她。
“你会什么?”她听不清楚,从他挣扎着的不自在的神色中猜测着,这句话一定很重要,很难以启齿。(第三更完毕。)
馨语仿佛浑然未觉黄美英的异样,将头微微偏向黄美英,甜笑:“其实我人生的道理并不平坦,甚至还有点曲折悲惨,但是不幸中之大幸,我认识了干妈。她以前是局长夫人,没有一点高高在上的架子,像个长辈一样亲切随和,还曾经帮了我很的的忙。”说这句话时,她的目光情不自禁朝沈奕棠的方向看了一眼,唇瓣抿了抿,飞快又展露笑颜。肋
“干妈,谢谢你,谢谢你让我感觉到一份难得的母爱,让我感觉到自己还可以有这种幸运。”馨语张开双臂,拥抱住黄美英因激动和惭愧而轻颤的身子。
记者们又是一阵猛拍,这不是灰姑娘的故事,却是麻雀变凤凰的故事,同样可以成为人们茶余饭后议论的话题。
黄美英眼角湿润,几乎要落下泪来。她从未在公共场所如此失态过,又生怕旁人看出端倪,尤其在姚父那如针刺般的目光中,只能拿出最强的意志力强装镇定,笑眯眯地回抱着馨语。
“小馨,你放心,以后你就跟逸辰一样,把我当成是亲妈妈……我会像疼亲生女儿一样疼你……”
“谢谢你,干妈!”馨语笑着咬重字音,垂下眼睫,她的笑意却不达眼底。
宾客中,姚父清癯的面庞上露出了跟她一样的笑,眼睛里一片冰寒。
随后,姚馨语展露最美丽最完美的笑容,朝记者们微微鞠躬,踩着优雅的步子跟逸辰相携进入宴厅中央。镬
黄美英则悄悄做着深呼吸,一颗心几乎要跳出胸口,按捺着忐忑回到丈夫身边。在这里,她是受人尊敬羡慕的部长夫人,谁也不知道她的过去,谁也不能破坏她的高贵与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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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宁想不到尉馨这么大方,这么勇敢,竟跟逸辰笔直地走到自己面前。
“奕棠,你的伤都康复了吧?”馨语含笑的眼眸里掩饰不住关心。
“恩,已经没事了。”沈奕棠很乐见这种相见方式,他以为再次跟她见面可能会尴尬无语,“士别三日,刮目相看,你今天带给我们的意外实在太大了!”
“认干妈的事吗?呵,一直没有机会跟你说而已。”馨语将视线转向欣宁,“欣宁,这段日子照顾奕棠,瞧你也瘦多了。”
欣宁弯着眼角细细地打量着尉馨,分不清她到底是什么心思。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若无其事?怎么可能……一周前还不顾一切地守在病房里,现在却毫不在意?
“多谢你的关心,我是奕棠的妻子,照顾他是应该的。”欣宁故意如此说,想从她的表情里找出一丝破绽。
馨语的眸子果然黯淡了几分,表现得却不明显,“对,你是奕棠的妻子……虽然我对奕棠的感情还在,但是从奕棠在病床上醒来后,看到我表现出的失望,我就知道我跟他的感情已经过去了。爱情不再,还可以是好朋友,对不对?”她说得很坦然,还对欣宁扬起了笑。
欣宁也笑,却没有接话。
沈奕棠愣了一下,胸口蓦然有一股热气冲了出来。只能说她的话让他太感动了,不得不对这位曾深爱过的女人重新定位。她是坚强的,乐观的,依旧是甜美迷人的,他黑眸里迸出赞赏的灼亮:“馨馨,谢谢你。”
“谢我做什么?”馨语朝他眨眨眼睛。
“谢谢你……这么善解人意,谢谢你给了我和欣宁最好的祝福。”沈奕棠动容道。
馨语对他浅笑过后,目光定定地与欣宁对视。她当然善解人意,但是她有祝福他们吗?不,不会祝福他们的!
“欣宁,奕棠在我眼里是个完美的男人,可惜我跟他缘分不够,他是你的真命天子。说实在的,我对你又羡慕又嫉妒,不过奕棠的心已经偏向了你,我也只好忍痛放手。请你以后帮我好好照顾他,将我对他的这份爱……一并给他。”馨语说着,主动拉起欣宁的手,不在乎这番话让旁边的两个男人听见。
“我会的。”欣宁发现伸过来的那双手寒冷如冰,不禁皱眉。
“恩……拜托了。”馨语的双手忽然用力起来,抓得欣宁感觉到几分疼痛,然后飞快地放开了。“对了,刚才你们应该听到了吧?我本名叫姚馨语,不再是从前的尉馨!”
她携着逸辰离开,逸辰转身前深深地看了欣宁一眼,将心头的不舍和疼痛狠狠压下。
**
欣宁轻抚着手背被抓疼的地方,心里没有半丝高兴,沉重得快要透不过气来。她就知道尉馨不会那么简单,那个女人太善于演戏了!不只是奕棠,连逸辰都被骗过去了吧!女人最大的武器除了美貌就是柔弱,尤其对于这种天生富有同情心和责任心的男人而言,简直可以致命。
“怎么了?你脸色很难看。”沈奕棠的笑容在看到欣宁的神色后,倏然敛起。他拥着她走到餐桌旁坐下,关心地摸摸她的头。
“我没事,只是……”欣宁咬咬唇,不知如何表达。
“只是什么?如果身体不舒服,一定要说出来。”
“不是……”细致的双眉无法舒展开,远远望见尉馨跟其他宾客巧笑怜兮的目光,心底的不安隐隐扩大。她说,她不再是从前的尉馨,话里有话,沈奕棠这个笨男人听得出来吗?
“说真的,我刚才很不满意姓王的老盯着你看。”他冷哼道,“他难道还不明白,你是我沈奕棠的老婆,无论如何都抢不走的!”
“你想太多了,逸辰跟我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没有你所想的其他意思。”欣宁为他的醋意感觉好笑,心情稍微缓和了些。
“但我看他还是很不顺眼,反而是馨馨……”沈奕棠顿了顿,“她现在看上去状态很不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欣宁沉默,她看得出来他是真高兴。可惜,他在感情上太傻太天真,似乎弄不明白女人的心思。尉馨……不,姚馨语的演技很好,她要如何才能揭穿她呢?
此时,所有参加宴会的贵宾逐渐到齐,慈善相关的重头戏即将拉开序幕,厅中传来阵阵掌声,由凌江市慈善会会长代表发言。欣宁将哽在嗓子眼的话硬生生地吞咽回去,挽起沈奕棠的胳膊:“我们也过去吧!”肋
沈奕棠看她脸色恢复正常才稍微放心,拉起她的手,包裹在自己掌心。“关于馨馨……你应该能感觉到,无论是对她付出的感情,还是妈妈带给她的伤害……我都觉得好亏欠她,惭愧不安。但是今晚,她的样子让我松了口气,我真的很谢谢她,让我的心不再那么沉重。”
欣宁为他背负的压力而心疼,姚馨语的心计尚未暴露,她无法拿出证据说什么,只好送给他微笑:“恩,你觉得开心就好。”
“欣宁,我有个心愿。”
“什么?”
“因为觉得辜负了馨馨,总想亲眼看到她得到真正的幸福才安心。”沈奕棠叹了口气,停住脚步,“刚才她站在王夫人身边,跟大家说她终于体会到了一份难得的母爱,我忽然也很感谢王夫人。馨馨需要的爱情我给不了她,但是友情和亲情般的照顾,我们沈家还是可以给的。”
欣宁不由地抓紧他的手,警惕地皱眉:“你想怎么做?”镬
沈奕棠带着她朝母亲的方向走过去,“这也是爸妈的心结,尤其是爸,你知道他的为人……虽然他很爱妈,但难以接受妈做过这种自私的事。上次他们冷战了好久,之后关系是和好了,可我感觉在爸面前,妈缺少了以前那份从容和自信。如果能有个合适的机会,让爸妈真正为馨馨作出补偿,他们应该会心安很多。”
欣宁抿抿唇,不禁站在原地,紧紧注视着他:“你觉得怎样才算是真正的补偿?爸妈为了她的病,亲自帮她找好美国的医生……”
沈奕棠及时打断了她,皱眉:“因为我发生意外,她中途放弃治疗赶回来了。”
欣宁挑高眉毛:“所以最不安心的人应该是你吧!你不看到她时还好,一看到她就忍不住想去关心,想照顾她,哪怕是你发现她完全有能力重新乐观坚强起来,你还是情不自禁想去为她做些什么。”
“欣宁,别胡思乱想,我对她只剩下单纯的愧疚和担心。”
“好啊!我可以相信你是这么单纯,那她呢?你明知道她对你旧情难忘,还非要念着给她关心和照顾,你就不怕她那颗心再也收不回去,不怕她因此产生误会吗?”
“她……”沈奕棠苦笑着摇头,在她的鬓发亲了亲,“你呀!当记者的是不是想象力比一般人要丰富很多?馨馨是个把自尊心看得很重的人,刚才她说的话你一字不漏都听到了吧?她放手成全我们,表现得那么坦然大方,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好吧!沈先生,关于她的事跟你讨论起来很费劲,不说了。你想怎么补偿她、关心她随便你,不要问我。”欣宁放开他,径自往婆婆那边走去。
沈奕棠快步追上她,俊容微绷:“你生气了?”
“没有。”欣宁一口否认。
“你不喜欢她,我能理解,不过现在我跟她都坦坦荡荡地说开了,等于彻底结束那段过去的恋情。你再这样计较的话,是不是太小气了?”
他说她小气?欣宁推开他伸过来的胳膊,面容严肃凝重:“你去问任何一个女人,是否乐意看到自己的丈夫跟他初恋女友继续来往?”
“这不是来往……”
“OK!我不想在这种场合跟你讨论她的事。”欣宁做了个手势,制止住他。
沈奕棠看她真生气了,有些后悔,赶紧将她拥进臂弯,低声道:“对不起,是我说错了话。我应该理解你的感受才对,但是……唉!我也希望你能理解我。”
欣宁瞪住他:“你还说!”
“好了好了,老婆大人,我不说了……您别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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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进行到一半,宾客们三三两两或交谈或跳舞,姚馨语找了个机会,端着酒杯不着痕迹地来到父亲身边。
“感觉还好吧?爸爸。”她含着笑压低声音道。
“这是一个我们从来不敢想象的世界。”姚父的眼角扫视着场内的人,神色很复杂。
“以前也许不敢想象,但我们真的走进来了,不是吗?其实并没有那么难,这里的每个人,看上去衣着光鲜,声名显赫,不过都是披着虚伪的面具,假情假意!就像黄美英,那个抛弃我们的女人,你最清楚她有多么冷酷虚伪,呵呵。”她嘴角噙着冷笑,轻轻地啜着红酒,旁人看来他们只是随意地闲聊。
“没错,那个女人刚才的反应我都看到了!她心虚,她害怕,怕我拆穿她!”姚父声音极冷。
“她那么聪明,应该也猜到你已经告诉我一切了。”馨语端起红酒轻轻晃了晃,姿态动人。
“如果我没算错的话,宴会一散场,她马上就会找你问这些。”姚父道。
“好啊!我就等着她来找我呢!没有她的帮忙,我怎么能得回原本就属于我的东西呢?凡是伤害过我的人,我一个个都不会放过!”她垂着眼眸,淡淡地叙述最狠厉的语言。
姚父拧着浓眉打量着女儿,觉得这样的她看上去好陌生,“那爸爸呢?爸爸也曾伤害过你……”
馨语表情微僵,飞快笑看着他:“当然不会,因为你是我爸爸嘛!但那些人中间,也包括黄美英本人!”
正说着,姚父看见了文燕,忽然握紧了拳头,双眸中迸出怒火:“小馨,四年前爸爸突然失踪的原因,那个女人可以给你最确切的解释!”
馨语疑惑地转过头,发现爸爸说的是沈奕棠的母亲文燕,她正跟欣宁站在窗边,婆媳俩打扮得高雅动人,欢快地谈笑着。馨语不禁抿紧红唇:“奕棠的妈妈?据我所知,你失踪前一直敲诈她……她怎会知道你什么离开?”
“她说我一直敲诈她?没错!我就知道她会这么说。”姚父咬牙道。肋
“难道没有吗?”馨语直觉父亲有事情隐瞒。
“有,我的确敲诈她!你先跟我过去。”
……
欣宁没想到一回头,又看到姚馨语走向自己,不禁皱眉。如果说以前她曾万分羡慕姚馨语,那么此刻她的感觉是一种愤怒。悲惨的遭遇是会让人同情,但不能成为伤害和报复别人的理由。欣宁发誓,如果姚馨语敢伤害自己在乎的亲人和朋友,那么,她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妈,你认识那个男人吗?”欣宁碰碰文燕的胳膊,因为姚馨语身边的那个中年男人目光阴沉地盯着这边。
文燕原本侧身站着,闻言转动了方向,目光在跟姚父碰上之后,只觉得眼前一阵眩晕,手里的杯子差点落地。
“妈,你没事吧?”欣宁察觉到异样,关心道。
“没事……”文燕悄然抓住欣宁的手,飞快道,“他姓姚……是尉馨的父亲。”
“那个人——”欣宁睁大眼仔细打量着姚父,不敢置信。她每次见到他都是一抹匆匆掠过的身影,但鸭舌帽、陈旧蓝色工作服印象深刻,与眼前西装革履、清癯斯文的中年男人难以联系起来。镬
“他怎么敢出现在这里……他怎么敢?”文燕喃喃了两声,神色极力恢复镇定。
转眼,姚家父女来到她们面前。馨语扫过欣宁一眼,充满探究地望着文燕:“伯母,这位是我爸爸,相信你应该还有点印象吧?”
文燕的手指悄然紧了紧,她当然认识!毕竟都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她的姿态无论什么时候都那么高雅,微微颔首:“姚先生?好久不见,差点认不出来了。”
姚父的面容却没有半丝笑意:“沈夫人贵人多忘事,四年了。托夫人的福,我跟小馨也足足四年没见了。”
文燕神态自若地撇开话题,“小馨这四年过得不错啊!在意大利著名的美术学院修完专业,现在回国还能认得高贵能干的王部长夫人做干妈,你这个女儿很不错呢!”
姚馨语露出感激之色:“这都要感谢伯母,否则哪有这些机会呢?”
文燕主动拉起她的手,惭愧道:“只要你别怪伯母就行,有时候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小馨,过去的事情伯母是有的地方做得不对,亏欠了你们父女,但是现在我、奕棠……我们全家都希望你以后都幸幸福福地生活。”
姚馨语眸光闪动,眼里有层雾气,声音却清晰而坚定:“我会,会让自己努力过得开心,做自己想做的事。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我能去意大利实现自己的理想,说什么也得感谢伯母的资助。以后伯母也不要说抱歉和客气的话,大家都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就彼此原谅吧!”
文燕大约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不禁有些激动:“小馨,你是真心的吗?真心原谅我以前对你造成的伤害……”
“伯母如果有错,也只是错在太爱自己的孩子。这种错都在情理之中,我全都懂,而且很佩服伯母有这种爱子之心。要是我也有自己的孩子,想必也会想尽办法让孩子健康和快乐。”馨语的笑容有些苦涩,但楚楚动人,“伯母,我特意跟我爸过来,就是想亲口跟您说——过去的对对错错,我们都不要再想了,好吗?”
姚父也没想到女儿会忽然这么说,拉拉她的手:“小馨。”
“爸爸!”馨语转头,以眼神制止父亲继续说话,“爸爸,这里是非同一般的宴会场所,我们就不多打扰伯母和欣宁了,走吧!你不是还有话跟我说吗?”
姚父离开前死死地盯了文燕一眼,不甘心地离开。僻静处,他问馨语:“你刚才为什么阻止我?你难道不想知道四年前,她对爸爸做了什么?”
馨语摇摇头:“知道又怎样?最多就是你跟我一样,受到威胁和委屈被迫离开。但是,我们的目光要向前看,让她相信我已经原谅了她,她才会放心让我踏进沈家的门。”
文燕怔怔地在窗边站了许久,欣宁从头到尾旁观着,充满疑惑:“妈,你信她说的话吗?为什么我感觉……她其实一点也没有忘记过去的伤害呢?”
文燕无力地垂下眼眸,似乎没听到她的话,揉揉额头:“我突然有点不舒服,先到会客室坐坐,你找奕棠去吧!”
**
这晚,欣宁失眠了,开着台灯,她躺在床上睁大眼睛望着天花板,思绪片刻不停,回想着姚馨语在宴会上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是谁说那个女人单纯的?她那张甜美的面孔下不知道藏了多少算计,可惜眼前没有证据……
沈奕棠忙完工作,洗完澡过来,发现她就是这副发呆的模样。
“诶,收魂啦!”他轻松地爬上床,趴在她的身侧。
“恩……”她幽幽低应。
“还不困吗?在想什么?”他伸出一根手指头,轻轻地拨弄她如花瓣般的柔嫩嘴唇。
“想……姚馨语。”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沐浴清香,欣宁翻身将头枕在自己的手臂上,面对着他。
“想她?”沈奕棠皱眉,也侧躺下去,挑挑眉,“你还在吃醋?”
欣宁冲着他的指尖咬了一口:“才不是呢!在想她说的话。”
“哪句话?”
“她说她再也不是从前的尉馨,现在起,她是姚馨语。”不知为何,这句话让她有些心惊胆战。
沈奕棠眉宇一挑,双手环抱她的腰身,倾身将她压入床榻,吻吻那柔美的唇瓣,俊容上有抹淡淡的笑意:“这句话很好啊!叫回她原本的名字,展开与过去截然不同的生活,我们都应该为她高兴。你没发现妈今天晚上也格外开心吗?回家的时候还特意跟我说,馨馨已经原谅她了。”肋
欣宁下意识躲开他继续点火似的吻,秀眉微蹙。
“你不觉得她这话里还包含着其它意思吗?”
“没觉得啊!”
“说来说去,你反正相信她,不相信我。”欣宁撅嘴不满,有些失望。
“这跟信任谁没关系,你们俩我都认识了这么多年,同样地信任。对你是啊,对她是亏欠。她找到了失踪的爸爸,还认了一个可以让她依靠的干妈,这样的她怎么傻得不珍惜现在,而非要对过去耿耿于怀呢?”
“算了,你什么都不知道。”欣宁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别再多想了。
“我只知道女人就是爱多想,我还知道妈也相信她,因为她的改变而开心。”他抓起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我呢?觉得愧疚而沉重的心也因此轻松了不少。你该相信,馨馨虽然受到很多挫折,但她正勇敢地在逆境中蜕变。或许有一点你说得对,她有足够的能力和乐观的精神去面对将来,我不应该老想着怎样补偿她,而应该多想想怎样让你开心。”镬
说罢,雨点般的吻朝她的面颊、颈子和胸前袭去。
欣宁无奈地叹息一声,不得不承认姚馨语太能装了!游走在身上的大手逐渐变得火热,他的体息刺激着她的本能,她情不自禁吟哦一声,双手环抱住他的背。
“不准叹气,不准皱眉……你的脑子里,以后只准想我一个人!”他霸道地进入她的身体,在两人一起飘上云端之时,又以世界上最温柔的口吻对她说,“老婆,你说我们的宝贝今天晚上会不会到来?”
欣宁终于无法抵挡他如此柔情的渴盼,哦!什么时候他这么想要孩子了?她也一样,如果两人的生活中多个孩子,相信彼此的爱会维系得更紧密,幸福的婚姻也会更长久、更稳定。
不知不觉间,她热情地回应起他,跟他一同幻想。或许就在今晚,有个天使一样的宝宝来到他们的生命中……
**
下班后,欣宁找如栩倾诉心底的烦恼。
“何欣宁,你就是没事找事,幸福来得太快,才没有安全感。姚馨语就算想报复,又能怎么样?你要受到半点委屈,你妈会第一个冲出来保护你,在沈家呢你公公婆婆也一心维护你,沈少爷在他们心中的地位都未必有你高。最最关键的是现在沈少爷不是爱上你了吗?姚馨语那个女人再有办法,恐怕也难以让一个男人回心转意吧?毕竟爱情这东西,也是讲究机遇的。”
欣宁郁闷地喝着咖啡,例举出几个可怕的疑点:一是停车场的骷髅头,二是宴会厅里极有暗示性的用力握手,三是明明姚父用怨恨的目光盯住婆婆,姚馨语却可以若无其事地说遗忘过去……
如栩听完,皱眉抿唇:“照你这么说,她是在欺骗所有人,利用所有人,但你放心,我觉得她无论做多少,都抢不走你的爱情。”
欣宁坚定地摇头:“不!我担心的不是爱情,而是她精心的报复会伤害到很多无辜的人,就像逸辰……”
如栩雪白的脸色果然骤变,她极力装作毫不在乎:“逸辰如果真被那种女人伤害到,就是他识人不清,咎由自取。”
欣宁推推她的手臂,“小栩,其实你很担心逸辰对不对?既然担心,就大大方方地去关心他,好不好?奕棠觉得亏欠姚馨语,我又何尝不是觉得亏欠了逸辰?可是,我不知道用什么方式去安慰他,我希望他能放下我,希望我们能像以前那样毫无芥蒂,开开心心做‘三剑客’。现在姚馨语在他身边,虽说是姐弟,但我更不放心,小栩,是你该出马的时候了!”
如栩的脸上闪过犹豫,挣扎,“欣宁,你觉得我说的话,对他有任何影响力吗?”
欣宁怔怔地注视她好一会,用力抓起她的手:“拜托哦,汪大律师,难道你在逸辰面前这么没自信?你的话当然对他有影响力啊!”
“什么时候有过?”她瞪眼。
“这还用举实例么?随便一抓就大把,就像上次他都因为你说的话而生气了。你想想,他是谁啊?世界上最有绅士风度、温文尔雅的钢琴王子啊!如果你的话没有影响力,他干嘛要生气?”
“听你这么说,惹得男人生气的时候,反而应该高兴。”如栩冷冷地勾起唇,笨蛋欣宁难道还不知道,那次王逸辰生气是因为她Сhā手了他的感情吗?说到底,他还是担心影响到欣宁才生气的。不过,想到心思叵测的姚馨语,如栩还是咬牙答应,“好吧!看在他为我生过气的份上,我就好心劝劝他,对姚馨语那个女人悠着点,别傻得被骗了。”
欣宁提到嗓子眼的那颗心,总算稍微放松了些。
**
云天集团总裁办公室。
沈奕棠恢复工作后,公司大会小会不断,每天至少有四个小时在会议室度过,不停地听报告,审报告,有时跟客户商议合作条约,有时晚上要应酬。不过,只要想到最近跟欣宁甜蜜恩爱的生活,他就情不自禁喜上眉梢。
结婚两年,是该有个孩子了!最近上网浏览商讯资料时,悄然多了个习惯,会打开百度搜索一些可爱BB的照片,尤其是那些明星宝宝,眼睛大大的,皮肤嫩嫩的,或趴或坐地咧嘴傻笑。这时候,他也会忍不住露出孩子气的笑,听说让准孕妇经常看一些可爱BB的照片,以后生出来的宝宝就格外聪明漂亮。他该为她挑选一张最好的照片,让她天天看。
(第三更,这对恩爱夫妻准备努力造人,吼吼!)
到她夜晚热情入火的回应,他嘴角的笑容便扬得更高。她也在等待孩子的来临,他知道。很早很早之前,在他还没有对她动心的时候,她就有这种渴盼。她喜欢男孩还是女孩?他倒是希望有个女儿,像她一样坚强聪明,美丽动人。还听说女儿会跟爸爸比较亲,到时候家里一大一小两个可爱的女人都陪伴身边,此生何求?肋
“总裁。”吴秘书敲门进入,为眼前的情景一愣。他的总裁大人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每天都对着电脑兀自发笑,还是那种超纯洁、超梦幻的“傻”笑。他真好奇总裁到底在看什么?不过没胆量绕过桌子去一探究竟。
“咳!”沈奕棠立刻回神,面色恢复冷静,仿佛前一秒的表情只是假象,不曾存在过。他接过文件迅速浏览,没问题后签下名字。
其实老板心情一好,员工都有受惠。整栋大厦似乎都沐浴了总裁大人的这股春风,从吴秘书到普通员工,都不同层次地加了薪,大家工作起来干劲十足。高尔夫项目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十分顺利。法国之行的结果也出来了,巴黎高尔夫俱乐部决定投资合作,国内也有不少商家抢着在他的高尔夫场地旁边建设度假村。
吴秘书收回文件却不离开,按捺不住好奇心:“总裁最近有什么喜事吗?”
沈奕棠搁下笔,摸摸自己的下巴:“怎么这样问?”镬
“我看您每天心情都很不错,好像……”吴秘书努力想着形容词,忽然眼睛一亮,“好像热恋中一样。”
“咳咳——”沈奕棠俊颜微窘,黑眸却更加幽亮了,“我跟欣宁都结婚这么久了,还有什么好热恋的。”
如此一说,吴秘书反而更加确定了,且总裁大人热恋的对象正是他结婚两年的妻子。真是不可思议啊!跟了总裁这么多年,只知道他是事业第一的工作狂,对女人不解风情,尤其是对他有企图的女人,他看她们时目光还会变得格外冰冷而犀利。真正发生转变好像是这几个月的时间……想不到冰山似的男人也有被融化的一天,女人真是这世上无坚不摧的动物啊!
“吴秘书,一会有时间,帮我去冲印两张照片。”沈奕棠忽然道。
“啊?哦,好。”吴秘书也快速拉回注意力。
“你过来帮我看看,哪张比较可爱点?”沈奕棠黑色的办公皮椅一转,将电脑显示器扳了个方向。
可——爱?吴秘书看到屏幕上漂亮小女孩的图片,吓了一跳,满腹好奇总算有了答案,“总裁,你该不会是要做爸爸了吧?”
“爸爸……”这个词眼用在自己身上,心情这般美妙,沈奕棠的眼角立刻笑得弯了起来,“还没那么快,不过已经有这个计划。”
“呵呵,那就好啊!董事长盼这一天盼好久了。总裁喜欢女儿?唔……不过从网络上挑选这些小朋友的照片做什么?”
“别问那么多,你下班前把照片交给我就好。”
“没问题。我是要建议总裁,想要有个活泼聪明的宝宝,父母的健康特别重要。我家那小子出生前,我跟太太可做了不少准备。听说,生男生女还有窍门的。”
“是么?谢谢,我回去跟欣宁好好商量一下。”沈奕棠觉得吴秘书的话很有道理,父母的健康特别重要。欣宁清瘦,身子恐怕得好好调养一下,而自己前段日子在医院躺了那么久,他眯起眼眸,靠在椅背上,细细地计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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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前,欣宁意外接到姚馨语的电话,约她一起去游泳。欣宁想了想,决定先将此事告诉沈奕棠,问他要不要一起去。
沈奕棠正在开会,匆匆答复了一两句,建议她去陪陪馨语也好,不要多想,晚点他会去接她们俩一起吃饭。
欣宁想想也是,难不成还怕了姚馨语?她们很快在一家游泳俱乐部前见面了,馨语穿着一件无袖雪纺连衣裙,手里拎着一个蓝色的袋子,里面装着泳衣。她看上去美丽娇柔,微笑着朝欣宁招手:“嗨,还担心你不愿意来呢!谢谢你这么赏脸啊。”
欣宁也不动声色地笑笑:“你的面子我怎么都得给啊!其实我挺喜欢游泳,下班后有个伴一起过来,怎么会推却呢?不过,你怎么会有这家俱乐部的会员卡?价格昂贵,且不是一般人可以加入的。”
馨语得意地扬扬眉毛:“干妈帮我办理的,说我不能参加剧烈运动,但适当游泳非常有益。”
欣宁脑海里掠过黄美英的面孔,“你干妈对你真好,像对待亲生女儿一样。”
馨语的眼中闪过一抹暗光,冷笑不语。
在俱乐部里,欣宁买了套新的泳衣,在更衣室里换上。两人纤细而优美的身材不相上下,尤其是馨语,平时看上去腰肢很细,但她的胸部却意外地显得丰-满。欣宁不禁皱眉,这副好身材倒是以前没留意过,怪不得她要选择来游泳,或许多少有些骄傲。
馨语对着镜子戴泳帽,有意无意地瞟着欣宁,赞道:“你的身材很不错啊,呵呵,奕棠一定爱不释手吧!他虽然不是很关注女人的样貌身材,但男人终究是讲究手感的。”
“咳咳!”欣宁打断她,纵然只有两人在场,她也十分不愿跟人讨论自己丈夫的喜好。她压下不快,扬起幸福的笑容答道:“是,奕棠不是只看外表的肤浅男人,对于他来说,心里爱的是谁,谁就是最完美的。”
“是吗?那你可要好好地保持你的完美喔!”馨语将浴巾披在身上,走出更衣室。
这本是游泳的季节,不过俱乐部的人比较少,两个女人站在游泳池旁边,偌大的池子里碧波荡漾,在灯光下折射点点银光。她们深吸了一口气,馨语道:“开始吧!我们比赛!”
欣宁唇瓣一抿,接受挑战,噗通一声跃进水里。(第一更)
沈奕棠又气又好笑地捏捏她的脸蛋:“你啊!是不是吃醋了?馨馨不怎么会游泳,抽筋了很危险的。你这样子,要让人家知道的话,可闹笑话了。”
“你生气了?”她有些担心地望着他。
“是有点!”他慢慢沉下脸来,虽然一定程度上,欣宁为自己争风吃醋表示在乎,但过头了就显得小气。他不希望自己的老婆是小气的女人。肋
“我没有装嘛,刚才是真的感觉到抽筋了。只不过……看你那么着急来救我,就一下子都好了。”欣宁将脸蛋轻轻地贴在他的颈窝,打死不承认。
沈奕棠只好叹了口气,将她抱到岸上。
馨语关心地问:“欣宁,你没事吧?可能我们真的游太久了。”
欣宁还没回答,沈奕棠轻轻地把她放下,道:“她还好。你呢?能不能站起来走路?”
“应该可以了。”馨语强撑站起身,她抿着唇,没两步就痛苦地弯下身子,右脚弯曲着缩起来,“好像……没办法走到那边去,不行……奕棠,能不能麻烦你抱我过去?欣宁……你不会介意吧?”
“不介意!”欣宁从牙齿里迸出冷气回答,她眯起眸子盯着沈奕棠,等待他的答案。
沈奕棠坦然地搂搂她的肩膀,低声道:“馨馨现在需要帮忙。”这算是他对她的解释,说罢一把将馨语横抱在臂弯,大步朝休息室走去。镬
欣宁站在泳池旁,望着他笔挺的背影,眸光跟一颗怀着希望的心都不由自主地沉下。
“对不起,麻烦你了……”馨语抓住沈奕棠的手臂,柔弱道。
“没关系,要不我送你去医务室看看?”俱乐部里有急救医护室。
“不要……才不要去丢那个脸。奕棠……”
“什么?”
“你这样关心我,不怕欣宁生气吗?”
沈奕棠笑了笑:“不会,她也跟我一样关心你。”
“那我就放心了。”馨语悄悄从沈奕棠的臂弯里探了个头来,朝欣宁露了个得逞的笑脸,气得欣宁直咬牙。
馨语的脚心的确有些抽筋了,她在休息室坐了好久,沈奕棠继续为她按揉后才稍微舒缓了些。欣宁沉默地坐在旁边,表面看上去很平静,但心里总隐隐有种不悦的火气。半小时后,大家分头进去更衣室。
沈奕棠的湿衣被服务员烘干烫好后送过来,他换好行头出来,两个女人已经在外面等候。她们看到他,不约而同地停止了谈话。
欣宁迎过去挽住他的胳膊,笑道:“馨语说她晚上还有点事,不能跟我们一起吃饭了。”
馨语很懂得适可而止,点点头:“是啊!本来还想跟你们一起,临时有事,得先走一步。你们俩可以慢慢地享用浪漫晚餐啦!”
**
这顿晚餐吃得比较安静,两人吃完就直接回家。
书房里,沈奕棠拉开抽屉的最下层,将两份封存着的文件取出。一份是当日怒极之下签订的离婚协议书,一份是两人商议的《约法六章》。
“在看什么?”欣宁端进冰冻西瓜,关于姚馨语的事,她很想好地跟他谈一谈。
“这东西,我们是不是有必要修改一下?”他却将《约法六章》递给她。
欣宁拿起看了看,“修改哪个地方?一不轻易提“离婚”,这一条我们要始终坚持;二要和平相处,第三条——你已经对婚姻关系明白表态了;至于第四五六条……我看也没什么必要修改啦!来吧,先吃水果。”
“这个第六条,以后我见馨馨,你见王逸辰,还有必要报备么?”沈奕棠沉吟着,彼此信任应该不需要了吧!
“那就看你自己怎么做了,其实改多少条都没用,重要的是我们有心为对方去做到。比如说你要去见姚馨语,事先告诉我一声,会比较好。”
“好吧!约法六章我们不改,这个呢?”沈奕棠拿出另一张写着两道签名的纸,皱眉,“老婆,这个……离婚协议书,以后再也用不着了,我们一起把它们销毁了吧!”
欣宁看清纸页上的内容时,笑容悄然僵硬:“好啊!你说怎么个销法?”
沈奕棠走到她身后,从后面环抱住她,握住她的手。两人一起点燃打火机,将“离婚协议书”一寸一寸燃烧,她的心口微微紧缩,眼角酸涩。黑色的灰烬渐渐飘落在烟灰缸里,仿佛将过去那段心酸痛苦的历史一同化为墟尽。
这样子就可以了吗?痛苦和失意都可以忘记了?
欣宁呆呆地站了许久,垂眸,注视玻璃缸里黑色碎沫。她很想让他知道,她的心不安,一点也不安。
“对不起,曾经很傻地没看到你的真心。对不起,曾经让你受伤……对不起,没能及早看清我自己的心……对不起,让你爱我爱得这么辛苦,等了这么久……”沈奕棠俯在她耳边,低低地道歉。
两颗眼泪无声地从她眼角滚落,她吸吸鼻子,没有回答,只是将背靠在他的胸膛上,默默闭上眼睛。
“老婆,我知道说再多的对不起,都难以修补你心口的那道伤疤,但我真的好感谢你给我这个机会。”他不禁箍紧了手臂,下巴搁在她的肩头,“相信我,我以后会尽量对你好,等我们有了自己的孩子,这个家会更完整,更幸福。明天我们一起去看医生吧!”
“为什么?”
“听说很多夫妻要孩子前,都会提前检查身体,然后根据医生的建议适当调理,这样生出来的宝宝会聪明健康些。”
“恩,好。”
“还有这个——”他从文件夹里小心地抽出一张照片,笑道,“可爱吧?以后放在皮夹里,天天看着她,以后我们的宝宝也会像她一样美丽可爱。”(第二更
“呃……”这个男人到底从哪道听途说的法子,天天看人家宝宝的照片,就能让自家孩子长得可爱?欣宁忍不住皱眉,返身搂住他的颈子,真难以相信他真这么单纯,怪不得被人骗了还不知道!“孩子长得怎样,应该取决于遗传基因吧?”肋
沈奕棠将照片贴在自己的脸上,笑道:“宁可信其有哪!这张照片还是我特意从百度搜了几天,好不容易挑选出来的。”
“你还真有闲心,不是说最近公司很忙么?”
“是特别忙,所以上网看宝宝照片,正好可以让我放松身心。怎样?我的眼光不错吧!今天吴秘书还跟我说了个故事。”
“什么故事?吴秘书还会讲故事,真让人好奇。”欣宁将照片从他的脸颊上取下来。
“呵,他说一个朋友的老婆怀孕了,家里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外国小朋友的照片,那位准妈妈天天看,后来生下来的孩子竟然是一头金色的头发。”(话说这个故事,是某菲同事们昨天在办公室讨论的,好像是真的,汗!)
“啊?”欣宁惊奇地睁大眼,“所以……你信了?”
沈奕棠笑着吻吻她的唇瓣:“信。”所以正后悔着,应该让吴秘书把宝宝照片放大挂在卧室里的。
“呃……”
“吴秘书讲得一本正经,他也不会对我说谎。”
欣宁无话可说,暗暗嘀咕道:“原来某些时候,你的智商真的等于零。”镬
沈奕棠抱起她坐到宽大的皮椅上,两人一同浏览电脑里的照片,他问:“你看这些明星宝宝,我想,以后我们的女儿应该比她们更可爱。”
“你想要个女儿?”
“恩。你不喜欢吗?”
“人家说我们中国人老有重男轻女的观念,我看你恰好相反,重女轻男哪!”她坐在他的腿上,注视着他英俊不凡的五官,心想能有个儿子跟他一样帅气,那才好。
“咳!我是觉得女孩子像你比较漂亮,我们可以让她学画画、跳芭蕾,像公主一样,让别人家的小伙子都倾倒在小公主的石榴裙下,到时候你做丈母娘,我做老丈人,谁想娶咱家的公主,需要过五关、斩六将……”
“停停停!”欣宁哭笑不得,手指挑高他的眼角,使劲往上拉,大声道,“沈先生,您老想得太多了吧!万一生个小子,难道还不要啊?上次一起去平乡村可看到了?红砖墙上用石灰粉写着大字——生男生女都一样!您老的思想可要改一改啊!”
沈奕棠拉下她的手,凑到嘴边亲了亲:“傻瓜,我虽然期待这世上有个流着我们共同的血液,长得又像你的女儿,但只要是你生的,我都会喜欢,只是担心男孩子太调皮,会让你多操心。”
欣宁感动得心里暖烘烘的,姚馨语带来的阴影悄然散去。她玩弄着他耳边的发鬓,笑问:“你小时候,让妈很操心?”
沈奕棠苦恼地皱皱眉:“高压政策,不敢轻举妄动。”
欣宁伏在他的肩头,轻声道:“别想象得太美好,我上小学时,可是跟男同学打过好几架。”感觉到他的诧异,她忍不住低低笑出了声,然后严肃地补充了一句,“是真的!经常被老师投诉到我家,不过,爸妈还是很疼我。”
**
第二天,沈奕棠拉着欣宁真的到妇幼保健院做全面体检。
四位老人一听说他们准备要孩子了,兴奋得赶紧悄悄约见。尤其是文燕和陈清,身为母亲和婆婆,她们决定每天轮流煲汤做菜,好好帮这对小夫妻调理身子。
杂志社的工作依然忙碌,游泳池的事件虽然过去了好几天,但“姚馨语”这个名字不时响在耳边。白天在办公室,靖宇会不经意提起姚馨语;回家后跟沈奕棠随意聊天,不知怎地,姚馨语的名字也会三番两次出现。欣宁有苦说不出,感觉进入了一个难以摆脱的网,心情没来由地抑郁。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并不好受!
最抑郁的事情接踵而来。
这早,欣宁到社里不久,就接到姚馨语打来的电话,本想不接,但转而一想,看看她到底有什么话要说。
姚馨语说话带着冷冷的得意:“知道我现在在哪里吗?”
欣宁平静道:“我没兴趣。”
姚馨语笑出声:“在云天集团。”
欣宁屏住呼吸。
“知道我为什么会一早就到云天吗?”
“废话快说!”
“因为我今天开始,将在这里上班。”
欣宁霎时抓紧了手机,挤出声音:“你再说一遍。”
姚馨语仿佛能猜到她的表情,笑得更开心了:“好,那我好心再说一遍,今天起我就是云天集团的秘书,将在总裁行政楼层工作,会跟奕棠天天见面。这回听清楚了么?”
“不可能!你一个学美术的,怎么可能进云天工作?”欣宁提醒自己要冷静,不要被她所误导。
“这世界有什么不可能的?一觉醒来,你身边最亲的人已经出卖了你,你最爱的人爱上了别人,你以为眼前已经是人生谷底,哪知道谷底下面还有万丈深渊!我在意大利不分昼夜地学习,自修了商科文凭,就是为了有一天能离奕棠更近一点。如今在云天当个小秘书,有什么不可能?”
“你是故意的!故意进入云天,故意接近奕棠……已经失去的你不甘心,但是你到底想要得到什么?”欣宁为她的话生出寒意。同是女人,欣宁明白,一个女人被逼急了,可能做出让人无法想象的事来。可是,姚馨语太聪明,聪明到一步步不动声色地让所有人相信她!这样的对手很狡猾,很强劲,欣宁暗悔自己之前轻敌了。
姚馨语坦然承认;“没错,我就是故意的!有本事你去告诉奕棠啊,看他信你不?”
欣宁的手指握得紧紧的,指关节泛白,“是他答应你进云天的?”
“呵呵,你什么时候见过他拒绝我?何欣宁,你别傻了,他根本不可能拒绝我的任何要求。不信,你就等着看。”姚馨语啪地将电话切断。(第一更)
因为一点小事就误会什么,你放心吧!”
馨语的眉毛却拧得更紧了,他们彼此信任是吗?他真的有那份自信吗?
沈奕棠见她还是愁眉紧锁,一副担心的模样,不禁拍拍她的肩膀:“好啦,别多想了,你安心去工作,一会我让吴秘书带你去新的办公室。欣宁那边就算有什么,我会自己解释。”
就在这时,欣宁急匆匆地推门而入,甚至连吴秘书都没来得及帮她先敲门。她怔怔地站在门口,额头上冒着薄汗,原本白皙的面颊因激动而显得发红。吃惊的目光落在沈奕棠搭在姚馨语的那只手上,那两人之前不知道在说什么,但是他们靠得很近,形成一副很亲密的画面。一时间,欣宁的脑袋里涌上一股热血,尽管来的路上,她冷静地想了十数个念头,提醒自己千万不能中了姚馨语的诡计,但此时此刻,她无法控制地愤怒!
吴秘书也愣住了,这两个女人都跟总裁大人有着牵扯不清的关系,但他知道,总裁最在乎的还是正牌妻子。但是,他不明白,总裁为何还答应让姚馨语进入云天?他一个秘书管不了那么多,只能把门悄悄关上,任由办公室内的三人自行处理。
“欣宁?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沈奕棠迅速放开手,明明没做错什么,在欣宁那样灼烈指责的目光中,他竟有丝担心。他快步走向她,拥过她的肩膀,皱眉:“怎么过来也不先说一声?吓我一跳。”
欣宁不着痕迹地挽住他的胳膊,极力挤出笑:“突然想你,就过来看看呗!怎么,你还不高兴啊?”
“不会,你这么想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沈奕棠细心地注视她的眼睛,心知她不想在馨语面前表现真实的情绪,于是自觉地配合着她的话语。
“奇怪,馨语怎么一大早也在这里啊?”欣宁这才将视线落在姚馨语身上。
姚馨语早预算到她会过来,但没想到她这么能忍,还能在自己面前跟沈奕棠扮恩爱。她下意识抬起下巴,眸中闪烁笑意:“呵,我还以为欣宁你是接到我的电话后,才赶过来的呢!还好,我真怕你误会奕棠什么,其实我来云天只想实习三个月,只不过,这段时间恐怕要给奕棠添麻烦了!”
欣宁眼眸冰冷,回以笑容:“馨语好兴致呢!我从不知道学美术的人,也会对商业有兴趣。”
因为一点小事就误会什么,你放心吧!”
馨语的眉毛却拧得更紧了,他们彼此信任是吗?他真的有那份自信吗?
沈奕棠见她还是愁眉紧锁,一副担心的模样,不禁拍拍她的肩膀:“好啦,别多想了,你安心去工作,一会我让吴秘书带你去新的办公室。欣宁那边就算有什么,我会自己解释。”
就在这时,欣宁急匆匆地推门而入,甚至连吴秘书都没来得及帮她先敲门。她怔怔地站在门口,额头上冒着薄汗,原本白皙的面颊因激动而显得发红。吃惊的目光落在沈奕棠搭在姚馨语的那只手上,那两人之前不知道在说什么,但是他们靠得很近,形成一副很亲密的画面。一时间,欣宁的脑袋里涌上一股热血,尽管来的路上,她冷静地想了十数个念头,提醒自己千万不能中了姚馨语的诡计,但此时此刻,她无法控制地愤怒!
吴秘书也愣住了,这两个女人都跟总裁大人有着牵扯不清的关系,但他知道,总裁最在乎的还是正牌妻子。但是,他不明白,总裁为何还答应让姚馨语进入云天?他一个秘书管不了那么多,只能把门悄悄关上,任由办公室内的三人自行处理。
“欣宁?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沈奕棠迅速放开手,明明没做错什么,在欣宁那样灼烈指责的目光中,他竟有丝担心。他快步走向她,拥过她的肩膀,皱眉:“怎么过来也不先说一声?吓我一跳。”
欣宁不着痕迹地挽住他的胳膊,极力挤出笑:“突然想你,就过来看看呗!怎么,你还不高兴啊?”
“不会,你这么想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沈奕棠细心地注视她的眼睛,心知她不想在馨语面前表现真实的情绪,于是自觉地配合着她的话语。
“奇怪,馨语怎么一大早也在这里啊?”欣宁这才将视线落在姚馨语身上。
姚馨语早预算到她会过来,但没想到她这么能忍,还能在自己面前跟沈奕棠扮恩爱。她下意识抬起下巴,眸中闪烁笑意:“呵,我还以为欣宁你是接到我的电话后,才赶过来的呢!还好,我真怕你误会奕棠什么,其实我来云天只想实习三个月,只不过,这段时间恐怕要给奕棠添麻烦了!”
欣宁眼眸冰冷,回以笑容:“馨语好兴致呢!我从不知道学美术的人,也会对商业有兴趣。”(
下午,文燕来到公司。董事长办公室,呣子俩坐在沙发上,面色都很凝重。
“妈,欣宁早上来过,知道馨语的事,很不高兴。”他心神不宁,回想欣宁的话,她怎会一直针对馨语,难道馨语已经对她做了什么?
“我知道,那丫头中午给我打电话了。”文燕无意识地抚摸着中指上的祖母绿宝石戒指,“没有哪个女人真有那样的度量,愿意看到丈夫和他的旧情人每天见面。我告诉她,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坚定不移地相信你。儿子,这次是妈让你为难了。肋
“你是我妈,我怎么能眼睁睁看到妈受累呢?”沈奕棠体贴地握住母亲的手。
“来着不善,姚馨语敢进到云天来,你不要掉以轻心,她现在背后还有黄美英撑腰。我怕欣宁受到牵连。”文燕道。
“我会留意她,会尽力保护好欣宁。”沈奕棠眉宇纠结,上次馨语游泳池意外抽筋事件是真,今天她在公司的表现依旧大方得体,他再三观察,找不到破绽。反而是欣宁隐藏不住心事,说话直来直去,让他担心。
文燕眉宇间的忧色挥散不去,“妈活了大半辈子,总算相信世上之事,有因便有果,做错的事情迟早要报的。”
“妈不要再责怪自己,四年前你逼迫馨语的爸爸离开,是因为受不了他的恶意勒索。说到底,是他太无耻,妈才不得不用手段保护自己。”沈奕棠将母亲拥在怀中,轻轻拍动。明知道母亲做错过什么,此时能做的也只有开解和安慰。镬
“是啊!一念之差,就一错再错了……当时怕你爸爸知道我做过让人家女儿卖肾的事,所以姚栋才第一次来要钱时,我很快就给了他。没想到伺候,他一直以小馨需要治疗为借口,一次又一次敲诈,我只能忍气吞声。可是,姚栋才越来越过分,那天晚上他守在我们家楼下,狮子大开口索要两百万,如果不给,就马上公布真相。当时你跟小馨正在热恋,你爸才刚跟我度过结婚周年纪念,我怎么能让美好的幸福被破坏……”
于是,她愤怒下匿名托人雇了几名黑手,设计陷害姚父,使其背上抢劫伤人的罪名,连夜逃离凌江。之后,又赶紧找到姚馨语,说服她远赴意大利学习深造……直到奕棠和欣宁结婚以后,她悄悄想办法去警察局撤销了对姚父的控诉,以为一切无人知晓。
没想到,四年后的现在,姚父先是出现在城中村,然后再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名流盛宴中,宴会当晚发了一条让她心惊胆战的信息——“文燕女士,还记得四年前你做过什么吗?”为此,她夜夜失眠到现在,昨天,姚馨语提出要到云天集团工作时,她难以拒绝,但终于承受不了煎熬和折磨,把真相告诉儿子。
“妈,你保重身体,这件事我会帮你解决。找个时间,我们得一起跟爸爸请罪,希望爸爸会原谅……”
“不,儿子!现在不能告诉你爸,我们只有先安抚了姚家父女,你爸知道真相后才可能原谅我。否则,我怕姚栋才添油加醋死咬不放。”夫妻多年,文燕太了解丈夫的个性,她深爱丈夫,绝对不能容忍丁点失去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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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家,沈奕棠买了一大束鲜花以及欣宁爱吃的杨梅,进门就搂住她,以无比诚恳的语气道:“老婆,请你相信我,我的心里只有你。就算你现在就在我怀里,我脑袋里依然疯狂地想你,只想跟你在一起。”
而后,他陪她一同做菜,陪她一起看电视剧。
欣宁没有主动提起姚馨语的事,他也没有多解释,两人之间看上去都平静无波。睡觉时间到,她早先上床,搂住他的脖子,郑重地说:“希望你值得我信任!”
沈奕棠身子一震,密密地抱着她,保证道:“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如果让我失望了……你该知道后果。”
“恩……我不会让那一天到来。老婆……我爱你。”他吻住她。
卧房的灯光熄灭,沈奕棠仰躺着,轻轻抚摸着爱妻的头发,心疼不已。这一次,他必须亲自帮母亲处理姚家的事,只是对欣宁……不知道如何解释,希望她相信他,不要Сhā手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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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宁怎可能不Сhā手?她连吃饭都想着如何揭开姚馨语的真面目。
她问张靖宇:“馨语到云天工作了,你知道?”
“你不会是担心奕棠还会跟馨语旧情复燃吧?”张靖宇笑起来,“不会啦!馨语最近跟那位钢琴王子拍拖了,你不知道吗?”
“逸辰?”欣宁被这个消息震住,摇摇头,“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小馨亲口告诉我的,王逸辰跟你关系那么好,你随便一问都知道结果。女人哪,别这么敏感行不行?瞧你紧张的!我告诉你,男人最受不了疑心病重的女人,你可别让奕棠知道你在暗中怀疑他。”
“我没有怀疑他。”欣宁理直气壮道,她自始至终不相信的是姚馨语。
她决定采用记者最常用的招,密切跟踪姚馨语,且包里随时放着相机,录音笔,每天一到下班时间,就立刻抛下手里的工作,赶到云天集团等待目标出现。三天下来,欣宁发现姚馨语第一晚陪她干妈黄美玲逛街;第二晚约了婆婆文燕喝茶,看上去很愉快;第三晚竟是逸辰接她吃晚餐,然后一同相携离开。这三晚,不见其他异常,也不足以成为姚馨语耍诡计的证据。但三晚都有一个共同的结果,姚馨语跟逸辰住在一起,就住在那个有钢琴、很美丽很温馨的私人住宅里!
怪不得如栩跟逸辰见过之后,生气地说再也不管他的事了,然后一个字都不肯多提,让她好奇就自己去问。难道逸辰真的跟姚馨语……?
欣宁难以再想下去,这个结果像巨浪一样冲击着她的思绪,不断地喃喃自问:“可能吗?怎么可能……逸辰不是傻子,怎可能被她利用?那么,他们的感情是真的?”逸辰对自己多年的感情若能放下,不失为一件大好事。但他挑选的姚馨语?欣宁心里不由地担心、难受。肋
夜幕刚降临,欣宁独自站在栅栏旁,望着灯光温暖的白屋,白屋顶上的爱心灯依然闪烁,她吸了口气,毅然伸手按下门铃。
开门的是逸辰,他看到欣宁,惊讶地愣了好一会。“宁宁?你怎么来了?”
欣宁提高手里的塑料袋,注视着眼前俊逸依旧却明显消瘦了的男人,蓦然有些心酸:“很久没见你,想找你谈谈心。不欢迎么?”
逸辰连忙让开身,露出微笑:“当然欢迎,只是好意外,你都没提前打个招呼。”
“怎么,还怕金屋藏娇被我发现啊?”欣宁换了拖鞋,飞快扫过屋子里的摆设,发现白色钢琴的对面多了一副画具,楼梯下的墙角摆着几幅巨大的水彩画。她挑挑眉,直接问:“姚馨语的么?”
逸辰神色透出一抹复杂,对欣宁没有欺骗:“恩,她最近住在这里。”
“真的?”欣宁早有心理准备,亲耳听到他承认,仍是诧异,“我记得你这房子不轻易招待客人的,跟一个年轻的女人住在一起,你们俩……不会是在交往吧?”镬
面对她的试探,逸辰深幽的瞳孔显得黯然,抿抿唇角,想起自己跟馨语的约定,故作轻松道:“是啊!馨语是个很不错的女孩,相处越久就越喜欢。”
欣宁认真地睨视他:“你没骗我?”
“呵,傻丫头,我骗你有什么好处?馨语跟我都热爱艺术,交谈起来有默契,在感情上……也都能彼此理解,我跟她自然地走在一起,没那么奇怪吧?”逸辰点点她的额头,神色不若刚才那样黯淡,他希望这样的回答,让欣宁不再觉得辜负了自己。
“可是,她是你名义上的干姐姐。”
“没有血缘关系,这都什么时代了?你这么问我,不会是想确定馨语对沈奕棠是否还有感觉吧?”逸辰接过她手里的塑料袋,放在桌上。
欣宁咬着唇瓣,探究地等待他的答案。
逸辰回头道:“你别多想。所有人都知道你跟沈奕棠夫妻恩爱,情比金坚,馨语不会傻得再抱幻想。她进入云天,也有她父亲的意思。她只打算在云天学习三个月,以后再去别的地方找工作。”
欣宁总觉得哪里怪异,但逸辰不会骗她,“一个热爱美术的人,忽然放弃过去的爱好,转到什么都不懂的商场,你怎么看?”
逸辰皱眉,变得极其严肃:“只能说她对过去感觉累了,想彻底换一种生活,想彻底改变。我想——我理解她,也支持她。”
“所以你们惺惺相惜,互生爱慕了?”
面对她如此直接的问题,逸辰动了动唇瓣,千言万语都吞咽下去,黑眸中如海似的深情也悄然隐藏。他将所有的情绪都化为一个动作,用力点头。欣宁的心随着他的点头,而担忧地纠结起来,姚馨语不可能是真心的,为什么男人都这么容易被迷惑?奕棠是,逸辰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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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宁在逸辰那里坐到了差不多十点,姚馨语果然自己掏钥匙开门进来,看到欣宁在,她闪了一下神,很快神态自若地像个女主人似的招呼她。
欣宁起身告辞,逸辰说要送她,她拒绝了,心里却隐隐不安,姚馨语会不会一方面利用逸辰,一方面又不放弃奕棠呢……
回到家,欣宁还是没有头绪,站在门口心不在焉地发呆,慢吞吞地掏出钥匙。客厅里已经亮着灯,沈奕棠这几日也在外面忙得晚,今晚却很难得比她先回来。
“这几天你做什么去了?”他的声音有点冷,背对着她没有回头。
“恩?”她不明白他的质问。
“宋伯说,你每晚都要到十一二点才回,也就是说我回来时,你不过是刚进家门而已。”他每天什么时候回家,都会事先打个电话给她,怕她一个人胡思乱想,等得着急。没想到她却瞒着他,算好了时间故意晚归。
欣宁低头,将钥匙放进包里,冷静地解释:“社里有工作要忙。”
沈奕棠定定盯着她:“我跟靖宇通过电话,他说最近你们没什么重要采访,不需要忙到大半夜。”
欣宁转身走进房间,将包放下,换了套衣服出来。见他神色还是那么冷峻,心情不禁更沉重。沈奕棠没打算轻易放过她,继续追问:“去做什么了?”
“有事……”欣宁为自己倒了杯水。
“什么事?告诉我,这几天你究竟在忙什么事?”他嗓音更沉,锁住她的眼。
她别开视线,喝下水,“当然是很重要的事,过几天再告诉你。”等她查到证据了再说。
沈奕棠因担心而瞬间提起了火气,霍然起身,大步走过去扳正她的肩膀,语气严肃坚决:“我要立刻知道!你这几晚去过哪里,见过什么人,为了什么事,我都要知道。”该死!他知道她的固执,能不能别让他这么担心?
欣宁冷冷地抬眸,推开他的大手,“我有权保留自己的秘密吧!何况,你也并非每件事都在第一时间告诉我。”她指姚馨语去云天工作的事。
沈奕棠深深拧眉,不允许她逃避回答,用力扶住她的肩,微微俯下身去对准她的眼眸:“欣宁,我是关心你。”
“我知道。谢谢。”她关心他的时候,他怎么就不领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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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找馨语了?”他的下颌随之紧绷起来,猜测着这个可能。她并不知道,如果馨语真有目的,那绝对不是单纯的感情问题,恐怕要牵扯进来好多不简单的人物和事件!
“你怕我找她?”欣宁皱眉,没有妥协的意思,她倔强地抿紧唇瓣,“我以为我老公是世界上最帅的,最有魅力的男人,所以老提防着别的女人偷窥;我也以为我老公是世界上最容易心软和摇摆的男人,所以老害怕他会对前女友动摇。我老公还一次次澄清,他和前女友之间清清白白,不可能再旧情复燃。没错!我可以选择相信你,但我教我如何相信她?”肋
“欣宁!”沈奕棠无奈而恼怒地喊她,深呼吸之后道,“我没有你所想的那么有魅力,你难道没有听说——她跟王逸辰走在一起了吗?”
欣宁的动作僵硬了一瞬,反问:“你信?”
沈奕棠道:“为什么不信?连靖宇都知道这件事,你也可以向他们两个求证。”
欣宁看了他许久,轻轻摇头:“我很想相信,但实在难以相信!”
“你太多疑了!说句公正话,王逸辰那小子真的很出色,很具威胁性,你一定不知道,我曾经多么害怕你会选择他……那绝对是个强劲的对手!馨语将情感转移到他身上,没什么意外。”
“逸辰的确不比你差,但他们不可能发展那么快!尤其是姚馨语!她刻意欺骗你们所有人,唯独在我面前没有隐瞒心计,她亲口对我说要破坏我们的幸福,要得到你!我真后悔没有及时把她阴险的真面目拍下来,让你们看看!”镬
馨语对欣宁这么说了吗?沈奕棠听得心脏狂跳,情不自禁加重了抓她的力道。那就是说,馨语的的确确是要报复,进入云天集团是她的计划之一。
欣宁纤细的肩膀被他抓得生疼,却不知道他心思的千折百转,咬牙道:“没错!我现在是没有证据,证明她有目的接近你。但是同样的,你也没有证据,证明她真的那么单纯无辜。所以我说,在这件事情上,我们谁也不要干涉谁,各自坚持自己的,怎样?”
“不好!”他断然拒绝,真是该死的一点也不好!他一定要让她远远地避开这件事,以策安全。
欣宁不齿地轻笑一声:“你说不好就不好啊?并不是每件事都由你说了算!我不想傻傻地等在这里,任人宰割,我也不想到最后失去的时候,才恍然明白一切!你不信我也罢,防患于未然总是没错!请你不要阻止我,你也阻止不了我!”她毅然甩头,转身朝浴室走去。
沈奕棠听得心惊胆战,眸子狠狠地眯起,脸色越发阴沉。他忽地大步过去,一把将她打横抱起,踢开浴室的门。
“沈奕棠,你做什么?”她惊呼,捶打他的肩膀。
“造人!”他简要地回答。
“不要!”她现在可没心情,心情不好,造出来的小人儿说不定也脾气不好。
“由不得你!”他专制地一脚又将浴室门踢上。看样子她是太闲了,早点造出个小人儿绑住她,她就没这么多闲工夫理会其他事了。
“沈奕棠,你不能强人所难……你放开我……”她的外衣被扯下。
“不可能!”大手再度扯下她的内衣,“没听医生建议么?我应该精心耕耘,才有收获……”
上次两人去体检,发现宝宝还没有到来。欣宁最近在饮食上用心调理,还特意将妈妈煲的靓汤带去办公室,但姚馨语的事搞得她心思全无。她想抗议,但在沈奕棠强烈的攻势下,很快弃甲投降,陷入欲罢不能的纠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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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沈奕棠看了看时间,独自驾车出门。黑色的轿车在马路上奔驰,他架着深色太阳镜,冷峻的脸色让人看不出情绪。他带上蓝牙,拨打母亲的电话。
“妈,是我。侦探社刚才传来消息,发现姚栋才跟黄美英以前是夫妻关系,也就是说姚馨语是黄美英的亲生女儿。”
“这就对了!怪不得黄美英那种女人,会无缘无故对姚馨语那么好,又假装碰巧去美国照顾她,又认她做干女儿,原来是亲母女……”文燕掩饰不住兴奋,犹如抓到了一张王牌。
她真正顾忌的从来都不是姚父,而是王开成跟黄美英。王开成顶着那么多负面舆论,还能在竞职大选中由局长升为部长,可见背后有人。而黄美英二婚都能将王开成调教成“妻管严”,这绝非一般的女人可以做到。如今,姚馨语有没有可能成为王家人的死-|茓呢?只要失去王家的帮助,一个姚栋才根本不足为惧。
沈奕棠薄唇轻抿,将调查到的线索一一说给母亲听,嘴角透着严厉:“不过尚未取证到DNA亲子鉴定,目前只是根据线索推断而已。妈,那个王开成和黄美英都是厉害角色,这段时间,你让爸也小心点。”
“我会的。”文燕在电话那头沉吟,“儿子,你想想,照理说当年黄美英抛夫弃女,姚家父女不该一下子原谅她。上次宴会上,我就看出了端倪,他们一定威胁黄美英了。黄美英毕竟要顾虑丈夫和她那出类拔萃的儿子,不得不帮助姚家父女报复我们。”
“妈放心,我会让人继续调查,希望这些恩怨,大家都能以大化小,私了作罢!”
“儿子,你现在要去见馨语?”
“恩。她约我出去,有话说。”
“欣宁知道不?”
沈奕棠沉默了一会,“我没告诉她,她还在家睡觉。”
“好,阿兰做好了汤,我一会就直接去看她。”
可惜,文燕并没有看到儿媳妇在家,因为欣宁趁沈奕棠离开后,迅速起床乔装打扮,准备出门。她不找到姚馨语背后耍诡计的证据,绝不罢休。(第三更,今天比较早完成更新了,唉!可惜,最近看文的人好少……)
只有主动设下圈套,引诱姚馨语露出真面目,才能得到想要的证据。可是,晚上被沈奕棠折腾到筋疲力尽,连思考的力气都没有。刚才,她在被窝里假寐,沈奕棠收到一条信息后,神色立变,马上起身着装。她趁他去洗漱时偷看了信息,惊骇地发现姚馨语竟然私下约他见面,还申明只允许他一人过去。肋
她怎么可能还睡得安?待沈奕棠一离开,便快速跟踪而去。
松山公园,周末人流不少,沈奕棠好不容易找到停车位,看到馨语早已在绿树成荫的山坡上等着。他快步奔过去,两人并肩散步在铺满碎石的小路上。
“馨馨,你来云天工作了一星期,还适应吧!”沈奕棠开口时,心中已有主意。
“多谢关心,我自认为适应能力还不错,到哪都能很快调适自己。呵呵。”
“身体呢?吃得消吗?”他又问。
“你和伯母花那么大力气,特意帮我从美国请来专家,不得不说,我的身体比前几年任何时候都要健康。”
“应该的,我们都希望你快点好起来。”
两人一言一语礼貌而客套地谈了几句,却找不到往日的亲昵和真诚。原因为何,他们都心知肚明。不过,姚馨语忽然挽起他的手臂:“谢谢你来赴约,我们好多年没有一起逛公园了呢!”
沈奕棠拉不开她的胳膊,停下脚步注视她:“其实我是有重要问题想知道答案。希望你告诉我,为何要进云天实习?我知道学商绝非你感兴趣的事,依照你的性格,我们已经分手,你不该表现出这样若无其事的样子,出现在我和欣宁之间。”镬
姚馨语没想到他竟如此直截了当地提这个,心窝霎时被利器刺中一般,她却咯咯笑道:“是么?我该表现出现在这副模样,怨你,恨你才对吧?说实话,我怎能不恨不怨呢?可是怨恨有什么用,你又不可能再回心转意到我身边,所以我想清楚啦!以后我只为我自己而活。”
沈奕棠拧眉,极其严肃:“四年前……我母亲对你们父女所做的事,我都知道了。是我们亏欠了你们,需要怎样的弥补,请你尽管说出来。”
姚馨语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缓缓握紧手指,声音变冷:“是么?原来你都知道了。”
“恩。请你告诉我,除了治好你的身体,其他还有什么可以补偿?”
直接的话题,听上去像冰冷的交易,让姚馨语无从逃避,她的目光幽寒地射向他:“以前在你面前,我很自卑,觉得配不上你,现在我却可以抬高头大声跟你说——沈奕棠,你欠我的实在太多!我进入云天,确实是我爸的意思,你应该很清楚,你那个自私而虚伪的母亲到底把我们父女逼迫到什么地步!补偿?你觉得有什么可以补偿呢?”
沈奕棠盯着她绝美的笑容,脊背窜过一阵寒意。这真是他认识那么多年的女孩么?是他曾经一心一意爱着,恨不得捧在手心呵护疼惜的女孩么?她的笑容依旧甜美,眼神却如利剑一样冰寒无情。她怎么做到的?怎能做到如此极端,如此善于伪装?他简直已经不认识她了!
姚馨语继续冷笑:“用这种眼光看着我?不认识吗?我今天这样子,都拜你和你的母亲所赐啊!你说,我现在什么都不要,你信吗?”
沈奕棠的太阳|茓连连抽搐,挤出声音道:“请不要伤害其他无辜的人,要什么条件,我都会考虑。”这是他今天见她的主要目的。
“好啊!那我要你现在吻我,你能答应吗?”她眼眸一转,挑高眉毛,手脚却犹如浸在冰水里那般冰寒。
沈奕棠立刻沉下脸,盯着她嫣红的唇瓣,良久,别过目光,“对不起,这点我不能答应。”
姚馨语的眼中闪过失望和嫉妒,仰起脸蛋:“如果我非这么要求呢?觉得这样才可以弥补我受创的心灵呢?”
沈奕棠咬紧牙根,重新转过脸,直视她:“那我只会觉得我在侮辱了你,你也在侮辱了你自己。”
“你——”她深深吸了口气,脸色霎时惨白如纸,身子抖动起来,“很好,你也在变,变得比以前坚定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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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园里人来人往,游客们川流不息。
欣宁站在一棵大树旁边,远远找到了他们的身影。她的角度能将他们的动作看得清楚,姚馨语一直拉着沈奕棠的手臂,两人不知道在说什么,一开始表情还算轻松,后来都显得严肃。随后他们微微转了个方向,她便观察不到了。
欣宁小心地拉拉帽子,坚定地向他们走过去。
“两位好巧啊!”她的两只手分别拍在两个人的身上,笑眯眯道。
沈奕棠瞪着身后忽然冒出来的面容,一颗心顿时紧缩。莫非是有人故意把欣宁也约来?他若有所思的利眸瞥向姚馨语。姚馨语耸耸肩,不客气道:“我觉得不会巧成这样,欣宁你是跟着踪奕棠出来的吧?”
欣宁想了想,索性承认,亲昵地挽住沈奕棠,“是啊!我本来约好奕棠周末一起逛公园,没想到他一个人提前出来了,能碰上你才是好巧呢!”
沈奕棠的脸色很难看,欣宁竟然跟踪自己?“你先回去,我跟馨语还有话说。”
欣宁撒娇地摇摇他的手臂:“你们俩有什么悄悄话,不能让我听的啊?你难道就不怕我误会么?”
沈奕棠拉正她的帽子,盯着她被太阳晒得红扑扑的脸颊,生气又心疼:“夫妻间最重要的是信任,你要不信任我,我解释一百遍都没用。”
欣宁撇唇道;“那就让我加入你们,我不希望自己老公和别的女人有秘密,还故意瞒着我。”
姚馨语缓缓抬高眼角,“奕棠,我是不介意说给她听,看你的意思。”(第一更)
奕棠知道无法劝走欣宁,只好拥住她,对馨语道:“我先带欣宁回去了。”他的脸色很沉,抓着欣宁的手指暗中很用力,最后上车,几乎是将她扔进前座,那笼罩寒色的俊容彰显着怒气,叫人不敢逼视。
车内空调十足,她的胸口也燃烧着一把火,迅速坐正身子,忿忿道:“该生气的应该是我吧?你明知道我介意姚馨语,却还瞒着我跟她私下见面,却连个理由都不肯交代,看到我来就故意避开不谈,现在还跟我摆脸色!”肋
沈奕棠一言不发地开动车子,小心地避开人群,不一会,车子驶进宽阔的马路。良久,他才带着指责道:“跟踪我,不信任我,难道我该高兴?”
欣宁不想再为自己的行为辩解,倔傲地睨视他:“你何尝信任我了?我说她不安好心接近你,你偏不信!我让说一说你们见面的理由,你也不说,你这样是让我信任的表现吗?”
沈奕棠脚底油门一睬,加快了车速,“欣宁,我不想跟你吵架。”
“我也不想!”她负气地将脸转向窗外,环起手臂,胸口起伏表示她仍在盛怒中。
“对不起。”快到家门口时,他替她解开安全带时,突然冒出一句道歉。可是欣宁并不领情,一手推开他,自己利落地解开带子,快步下车。早就知道姚馨语是横在他们之间的最大问题,但没想到会如此严重,严重到几乎要摧垮她对他的信任。镬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到电梯口,欣宁想来想去,气不过,猛然转身仰视着他:“沈奕棠,我说你是故意气我吗?姚馨语那么有心计,你真的看不出来?你只要用脑子稍微想一下,我是你老婆,可能骗你么?”
沈奕棠抿紧了唇,无奈地道:“我都知道。”
欣宁刚要出嘴的话顿时卡住,听明白了他的话,猛地提高声音:“你知道?你说你都知道?可恶!知道还瞒着我?知道还给我脸色看?知道还敢对我生气?知道还害得我千方百计想去找证据!你简直可恶透顶!”越说越气,她将拳头落在他的胸膛上。
沈奕棠吃痛地拧眉,发出闷哼声。任她发了气,他才握住她的手,还是那么一句沉沉的话:“我是为你好。”
“让我担心到吃不香,睡不着,还是为我好啊?我要的是真相!你跟她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连我都不能说?”
他神色黯然,但主意坚定,纵然她生气责怪也好,他都绝口不能提及关于母亲的秘密。
欣宁一跺脚,用力摁住电梯,硬邦邦地威胁:“如果你不说,我不会再理你!”
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
欣宁见他还是那副表情,打死不开口的模样,气得心脏绞痛。她阴郁地迈入电梯,在他跟着要跨进来时,恼火地推开他:“别跟着我,我现在看到你就生气。”
金属门合上,空荡荡的电梯里就她一个人,她忽然感觉一阵眩晕,浑身无力地靠在墙壁上,闭上眼睛缓缓吐气。都怪他!他都要把她气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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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馨语独自在松山公园漫步,神色冷冽阴沉,而后接听了一个电话,便快速奔下山坡跳上了一辆车。
城中村的楼房里,姚家父女神秘地见面了。
“云天的计划,我决定放弃!”姚馨语捧着一杯茶,茶水因她双手的颤动而不断摇晃,“沈奕棠呣子表面满足我任何要求,实际处处防备!一星期下来,我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云天的重要文件,更别说暗中动手脚。爸,云天集团没那么容易弄垮,我不想白白浪费时间!”
“可是爸爸答应要跟江氏科技的人合作,怎么办?”
“我管不了那么多,你自己去处理!”姚馨语不留一丝余地回绝。
“小馨……”
“别说了!我有新的计划,沈家人会天翻地覆!还可以趁机对黄美英一同讨回公道,一石二鸟!”
“真的?这么完美的计划?”
姚馨语猛然起身,手里的杯子摔落地上,跌得粉碎。茶水溅湿了她的裙子,她丝毫未觉,讥诮地扬起冷冷的唇瓣,“你知道黄美英除了金钱地位,最在乎的是什么?”
“王逸辰?你终于决定把他列入计划中了!”姚父面露喜色。
“被他们所有人逼的,要讨回公道,我没有退路!”姚馨语眼中迸发出寒光,她也快受不了这种折磨和煎熬,只求速战速决!
“太好了!如果真能一举把沈家和王家都对付在内,我们父女就算再受点委屈也值得!”
姚馨语握紧了拳头,她报复之心虽如烈火一般狂猛强烈,但始终不愿伤害到逸辰。逸辰对她很真诚,且同样被沈奕棠和何欣宁所伤害,因为这些,她一直于心不忍……可是,每次一想到黄美英将这个儿子宠若至宝,他过幸福如王子般生活时,她正在苦难中受罪,满心的愤恨就一次比一次窜得更高,终于压抑不住了!
姚馨语盯着父亲,深切体会到他对母亲的憎恨。黄美英,是的!她的亲生母亲,她也恨!如果不是黄美英贪慕虚荣抛弃了他们父女,她就算出生再贫穷,再卑微,至少也有一个完整的家。她从小到大,那么羡慕人家有妈妈,那么羡慕人家有一个温暖的家……她的要求过分吗?她不过是渴望一个最基本的家而已!
如果她有妈妈,就不会被爸爸出卖!如果不被爸爸出卖,至少也拥有健康的身体,不会经常充满自卑、恐惧、不安……可以像别人一样坦然快乐地活着,可以大方地拥有自己的爱情,然而,然而这一切被她最亲的人一次次摧毁了!黄英美认她做干女儿,她压根不稀罕!父亲虽被陷害而离开,但他终究害得她失去一颗肾,造成一辈子的伤害,她也不能原谅!这世上除了自己,她谁也不依靠!(第二更)
一连几天,欣宁和沈奕棠都在低气压中度过,美其名曰为:夫妻冷战。这是两人坦诚爱意以来,头一次陷入冷冻,滋味极其难受。欣宁固执,他若不说出与姚馨语之间究竟有何秘密,她就意志坚定地不理他。
沈奕棠有苦说不出,夹在母亲与爱妻之间左右为难。他只能选择相信欣宁既然爱自己,最多只是赌赌气,等姚馨语的事情一解决,他会立刻向欣宁解释,请求她的谅解。所以,他晚上尽早回家,每天都会献上一份礼物逗她开心,有时候是花,有时候是小饰品,她却看都不看一眼,真是个倔强到底的女人。肋
这早,姚馨语到云天集团直接敲响总裁的门,亭亭玉立地站在他面前:“奕棠,我思考再三,还是决定离开这里。我明白你心里有所芥蒂,其实我也一样,看到你们……我心里也难受。但请相信我,我并不想破坏你和欣宁的感情。我祝你们幸福。”她抱歉地笑了笑,保持着潇洒与骄傲翩然离开。
沈奕棠深沉地注视她离开的背影,双手交叉抵住下巴,浓眉一点点蹙拢起来。姚馨语——她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但愿她刚才所说,都是真心话,毕竟是曾经深爱过的女人,他希望她值得信任。
欣宁坐在办公室里,不知道是不是空调温度太低了,总觉得有点不舒服,头晕晕的。她揉着额心,轻轻闭上眼睛,将平日存放在储物柜里的披肩拿出来。镬
张靖宇很关心,伸手欲探她的额头,半空中又收回手,紧张地问:“怎么了?脸色看上去很糟糕,生病了?”
欣宁摇摇头:“没那么容易生病,只是……心里不舒服。”
“跟奕棠闹别扭了?”从他们夫妻相亲相爱以后,张靖宇就强迫自己收起那颗萌动的心,尽量少过问他们的事。一是不想受刺激,二是不想影响兄弟的心情。可是,欣宁这几日怏怏无神,让他想起初认识她时的情形,恐怕又跟奕棠难逃关系。
正在这时,欣宁的手机响了。一看屏幕上显示是姚馨语的名字,她飞快地看了靖宇一眼,迅速起身,慌忙走向门外去接听。回来时,神色力持镇定,若无其事地跟靖宇说:“我有事出去一下,一会社长要的稿子在这里,麻烦你转交。”她忍住头晕,匆匆背起了包。
靖宇担心地握住她的手臂:“去哪?什么时候回来?”
欣宁望着他:“见一个朋友,很快会回来。”
他放开她的手,却放不下心:“先去看看医生再回来,你好像真的生病了。”
“恩。”欣宁没有迟疑,快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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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近一个小时后,傍山的一座红墙大院前,欣宁眯着眼睛打量着眼前的建筑。现在流行在郊区依山傍水的地方建别墅,都是有钱人家休闲度假才住的。姚馨语给她发了地址,“想知道奕棠有什么不能说出口的事瞒着你吗?想知道我跟他之间有什么秘密吗?那就来这里见面。”
据说这是王家的房子,黄美英疼爱干女儿,愿意借给姚馨语静心画画。四周环境的确幽静,旁边也有类似的别墅,大约相隔了百来米,掩映在绿林中。
七月的上午,天气酷热,欣宁的太阳伞和墨镜根本不能避暑,她望着古朴的黑漆铁门,深吸一口气,心情更加燥热,心跳加速。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她就是这种个性。掏出手机对着房子拍了张全景,她想了想,将照片发送给靖宇,附上“我在朋友家,可能会晚点回来。”
“喂,姚馨语,我已经来了,你在哪里?”欣宁拨打电话,抬头寻找目标。
姚馨语站在二楼的窗户后,窗帘遮住她的身影,“门是打开的,你自己进来吧!我在二楼等你。”
欣宁一推那扇铁门,果然是虚掩的。院子里的花木被精心修剪得整齐漂亮,可惜她无心欣赏,谨慎地打量四周,进入一道道门,冷气迎面扑来。宽敞豪华的客厅里有巨大的餐桌,餐台上摆放着鲜花和蛋糕,橱窗里一瓶瓶高档洋酒,场面布置得像要举行宴会一样。然而,除了这些,屋子里不见人影。她听到自己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板上的声音,咯哒,清脆而响亮。
不知怎么地,她蓦然有种诡异的心惊,胸口随之窜升出一股闷热,差点想吐出来。没事没事!她安慰自己,姚馨语应该不至于作出让人害怕的事来。
抓着扶手迈上一级级楼梯,欣宁抹去额头上的细汗,停下来喘口气。难道真是病了?闻到蛋糕和花粉的气味,感觉很不舒服……她再次举步,眼角扫到楼梯顶端那抹单薄纤细的身影。
姚馨语环起手臂,居高临下冷冷地望着她:“你终于来了。”
欣宁立刻挺直脊背,忍着不适大步走上去,“是的,我来了。你这么有诚意邀我来,希望不要卖关子,听完该听的,我就走。”
“急什么?看你脸色这么苍白,一副随时要晕倒的样子,不如先上来坐坐。”她领着欣宁进入一个装点温馨的房间,转身,“我去给你倒杯水。”
欣宁发现房间有一扇很大的窗户,凉风吹进来,空气不至于太闷。走到窗边,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可以将别墅从门口到园子里的动静都看得清清楚楚。想必刚才姚馨语就是站在这里观察她,她不经意摸到包里的录音笔,立刻悄然打开,希望能派上用场。然而,就在这时,黑色大门外有了动静,两辆黑色的豪华轿车悄然驶过来。
姚馨语匆匆的空手返回,她紧张地把窗帘拉上,将欣宁推到房间的床上,急促道:“没想到今天我干爹也带了重要朋友来这里,你先在这里等着,不要出来!不要让他们看到!”说罢,她又匆匆地离开,将门咔嚓一声,顺势反锁上。(第三更)
姚馨语,你开门。”欣宁心觉有异,迅速弹起,奔过去拧动门把,纹丝不动。
姚馨语面对门扉冷笑,“我必须防止你乱跑,刚才跟我干爹一起来的人绝非善类,这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我也不想因为你而被连累。”
欣宁拍拍门,外面一点回应都没有。她无奈,只得再奔到窗前,发现从一辆神秘的轿车开进了后院,车里先后走下三个男人,王开成跟一个光头男人并肩走在前面,光头男人一身阔绰行头,脖子上一根手指粗的金链子在太阳下闪闪发光,手里还提着一只黑色小皮箱。后面一人则是电视里的保镖模样,身材高大魁梧,果然非善类。肋
出于记者本能,欣宁慌忙从包里取出相机,将镜头从窗帘背后伸出去,咔嚓咯嚓连拍下几张。过了一会,隐约听到隔壁传出沉稳的脚步声,随着声音临近,欣宁逐渐屏住呼吸,身子小心地贴在门后的墙壁上,一颗心紧张得提到嗓子眼。他们不会是要进入这间房吧?万一被发现,自己将如何解释?脑子飞快转动,密切留意外面的动静。
脚步声进入了隔壁,待他们一开口,欣宁的心脏霎时狂跳——声音竟能听得很清楚!惊异地环顾四周,原来所在房间的阳台和隔壁相通,也就是说只要她稍微发出声响,那几人也能听到。尽管如此,当意识到他们在交谈什么时,她仍然按捺不住悄悄靠近阳台,将录音笔摆放在最能听清楚的地方。镬
……
“王部长,上次的事全仰仗您帮忙,否则秦某的那笔货也不会顺利逃过检查。呵呵,来!这里是一百万现金,感谢王部长费心费力!”
“诶!大家都是兄弟嘛,互相帮助,举手之劳而已!一百万这么多,在下怎么承受得起?”
“王部长客气,区区百万连套小房子都买不了,秦某惭愧,还请王部长笑纳。等下次公司的新货到了,还要请王部长再跟李关长说说,继续通融一下。回头我定会更郑重地感谢李关长。”
“李关长忙,不便露面。”
“呵呵,了解,了解!现在政策紧,海关查得严,那些记者吃饱了没事干,也到处盯着。要是内部没有人,真不好办事哪!不过,跟王部长合作,秦某很放心。谢谢,谢谢!”
“秦总太客气,以前在下做的只是局长,能力不够,现在总算升到市委了。秦总有什么需要尽管说,能帮的在下义不容辞啊。”
……
欣宁听得暗暗咬牙,官商勾结,他们的对话可是实实在在的犯罪证据。将录音笔用力一摁,关闭!双眸灼灼发亮,不知是为得到确凿线索而兴奋,还是为王开成贪污受贿、包庇走私的行为而气愤。呼吸急促,她捂住心口轻轻喘气,情绪澎湃,难以平静。这可真是意外的大收获,想不到费尽功夫想查王开成的罪证,都遍寻不获,今日阴差阳错反而迎来证据确凿。
然而,高兴之余忽然转念想到逸辰。如果逸辰知道他父亲的所作所为,如何接受?最亲的父母发生如此大的问题,为人子女的必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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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宁这边百般纠结时,姚馨语正跟姚父在地下室低声商谈。
姚父也是亲眼看到王开成一行三人进门,他将信将疑道:“小馨,那是什么人?你怎么知道他们会在这里秘密见面?”
姚馨语确定门窗关好后,才回答:“在黄美英家,无意中听到了王部长的电话内容,才逐渐想到这个计划。这座房子我熟悉,何欣宁的性格我也了解,她是记者,发现这种重大线索一定不会放过。哼!”她扬起冷笑,眸光冷极,“你放心等着看戏好了!我只要稍微安排一下,他们所有的人都会跳进陷阱。”
姚父从没见过女儿这种冰冷而怨恨的模样,心惊不已,紧紧抓住她的手:“计划听上去是很完美,但是很危险,万一……万一我们被发现了,王开成和外面的人同样不会放过我们。”
姚馨语冷冷地拉开父亲的手,“你怕什么?这不过是‘破釜沉舟’而已!我一百四的智商是假的么?就算计划没有完全成功,也足够给他们每个人沉重一击!”
“破釜沉舟”四个字她说得轻松淡然,姚父却听得冷汗涔涔。“小馨……我们其实还没必要到那地步吧?我只要让黄美英失去一切,让文燕那个女人受受教训……”曾进过监狱的他实在不想做出赔上自己的事情,只要出了埋在心底多年的怨气,他就要带女儿马上离开凌江市,重新开始。然而,箭已在弦上,不得不发。姚馨语不屑道:“你怕死,就躲在这里按计划行事,最后需要你的时候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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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宁蹲在阳台上,小心翼翼地转身,想把录音笔进包里,那笔捏在手心显得格外沉重,如火般灼烧着手心。如果不是顾虑到逸辰,她恨不得马上回去把证据交给警方调查。不过,姚馨语哪去了?她不会看到王开成道理,一个人悄悄溜走了吧?
刚挪动一两步,忽然包里的手机叮当作响,清脆的铃声霎时在空气中飘荡开来。一瞬间,欣宁的血液几乎要凝固住,双手握得死紧,冰冷的感觉窜遍全身,恐惧不安抓紧她的心。怎会如此要命!什么电话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响起?她慌乱地捂住包,无奈那铃声怎么都掩盖不住,焦急中抬眉,眼角不经意瞥见姚馨语站在阳台下露出得意的笑,还高扬着手里的粉色电话。待她站起身来,姚馨语像只灵巧的兔子闪入了屋子。
欣宁猛然领悟——姚馨语是存心想害死她!
这时,背后传来阵阵寒意,王开成听到铃声,快步奔出阳台发现了她的存在。而那个身形高大的保镖几个大步跨过去,凶神恶煞,如高墙般的巨大身躯形成一道森寒的阴影,一步一步笼罩住欣宁娇小的身子。
“是你?”王开成看到欣宁,深沉的眸子骤然眯紧。她怎会出现在自家的别墅?当视线落在欣宁手里紧抓住的东西时,残酷的杀气从他的眼中迸出。肋
“这是那个《凌都》的记者!”秦某也认出了欣宁,牙齿喀吧重咬了一下,“王部长,我们的话恐怕全让她听到了!”
欣宁下意识遮挡住手里的笔,脚跟慢慢后挪。他们发现了!怎么办?三双杀人似的目光紧紧盯迫着她,窒息般的寂静在阳台散开。她不敢思考,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紧张到无法呼吸,额心一阵阵剧烈抽痛,然后忍不住大口地呼吸起来。
“伯父……”欣宁听到自己努力挤出来的声音又细又小,身体的不适让她感觉前所未有的脆弱。这种时候再多的解释都没用,看样子,他们不会放过她,尤其是面前步步逼近的高大保镖,一脸的横肉让人心惊胆战。他们不会作出杀人灭口之类的事吧?不不……她提醒自己别乱想,自己吓自己,光天化日,他是逸辰的爸爸,虽是贪官,但不至于成为冷血的杀手吧!
“你别过来!”欣宁被保镖逼迫到墙角,脊背抵住阳台的玻璃窗。天气酷热,湿透衣服的却是冷汗,她极力保持镇定,“伯父请听我说……”镬
“王部长,你认识她?”秦某截断她的话,疑惑地盯住王开成。
王开成面色阴沉:“犬子的朋友,但绝不该这时候出现在这里!”
欣宁立刻道:“是姚馨语约我来的!我并不知道伯父也要来……”
听到姚馨语的名字,王开成目光闪动,很难相信她的说辞。因为这里除了他和妻子黄美英,根本没人会来,就连儿子逸辰都不知道。黄美英只将这里当成度假住宅,鲜少过来,所以他才敢跟一些秘密朋友约在这里见面。然而,忙于发展事业的他忽略了一件大事——妻子跟新认的干女儿关系匪浅,这栋别墅姚馨语早就光明正大地来过好几次了!
欣宁的唇瓣变得灰白,手指握得发白,极力解释:“伯父刚才跟这位先生说了什么,我什么都没听到……”
“呵呵,何记者,你觉得我们会相信你吗?”秦某残酷地笑了笑,“王部长不介意的话,就把她交给我的人处理。”
王开成自问多年来,行事谨慎,从没让人抓过把柄,如今在自家屋子被人听到秘密,如何能忍?刚才的交易若被泄露出去半个字,不止是两个吃不了兜着走,还会牵连出李关长等其他大人物。他直接对秦某的保镖道:“这位何记者另一个身份是沈书记家的宝贝儿媳妇,秦总应该把握点分寸!”
“就是那位软硬不吃铁板一样的沈大书记?很好!你不说,我还没记起这层关系呢!”秦某的眼神刹那间变得冰冷恐怖,一把推开保镖,亲自朝欣宁逼近。他一把拽过她,粗大的手指狠狠拧着那纤细的胳膊。
“你……放开我!”欣宁拧紧眉心,痛得直抽气。
“把手里的东西交出来!”
“我……”识时务者为俊杰,欣宁迟疑着,忍受着,挣扎着,无奈下只能被迫将右手伸到他跟前。
秦某一把夺过她手里的笔,看了看,冷笑里多了丝狰狞。狠狠地将笔摔在地上,黑色的皮鞋毫不犹豫地踏上去,用力踩了踩。然而,他并不因此就放过她,大手依然紧紧箍住她的手腕,雪白柔嫩的肌肤立刻多了一圈青紫色的箍痕,手指印清晰可见。
“笔已经给你们了……放开我吧!”欣宁尝试抽回自己的手,徒劳无功,更增添了疼痛。她咬紧唇瓣盯着秦某残酷的面孔,一颗心害怕地紧缩着,转头望向王开成,“伯父,我真的没听到你们在谈什么,这录音笔里……什么内容都没有,现在被你们踩毁了,请你放了我吧!”
王开成见笔在地上已经破裂成碎片,不禁笑道:“你是逸辰的老同学,我当然不会为难你。不过,这位秦先生似乎不大愿意,我也没办法,但愿秦先生看在犬子的份上,能够手下留情。”他冷漠地转身,背负着手走进原本的屋子里。
“伯父!伯父……啊!”欣宁连喊了两声,口里突然传出惨叫。她的头发被人用力揪起,来不及反抗,被倒退着从阳台拖进房间。“放开我……你是谁?为什么要对我这么狠……咳咳……”
“狠?”秦某的额头青筋凸起,眼睛因怒火而发红,“你不是沈兴国家的儿媳妇吗?回去问问你公公,是他狠还是我狠!”
“我……公公的事跟我无关……你这样对我,是犯法的!”欣宁咬牙反驳,头皮不断传出剧烈疼痛,脑子有刹那的迟钝。谁来救她?该死的姚馨语,难道她连这个都能算计到吗?她与她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如此迫害自己?
“犯法?”秦某从齿缝里咬着字音,邪笑着抚摸着她的脸蛋,“你应该听到我们的谈话了吧?呵,那你就该知道,我们都是良民,从来不犯法!”
这边正说着,欣宁包里的手机又传来一串铃声。保镖眼疾手快地扯断她的包,将里面的东西劈哩啪啦都倒出来。秦某抓过她的手机看到一条短信:欣宁,我临时有事,要晚点才能过去别墅,还约了几个好朋友一起过来,到时候见。姚馨语。
保镖又迅速递上另一样东西——相机里竟然有他们刚进别墅大门的照片。(第二更,后面会有一连串意想不到的情节,140的智商……)
秦某看完,阴鸷而迅猛地扣住她的下巴,毫不客气重重地给出一巴掌,狰狞道:“他MD,还说什么都没听到!老子看你根本就是蓄意追踪调查!老子让你查!让你查!”说罢,反手又是一巴掌过去。
欣宁眼冒金星,只觉得天旋地转,嘴角缓缓流出血丝。视线模糊,看不清对方的脸,她痛苦地抽着气,一口吐出甜腥的血水。肋
“你们……想怎样?想杀人灭口么?”她撑住摇晃的身子,慢慢道,“不管你信不信……我一开始并没打算查谁,也不可能知道你们会出现……我是被人故意引到这里……”
“老子懒得跟你废话!”秦某将她拖到屋子中间,用力推出去。
噗通一声重响,欣宁的脑袋撞到坚硬的桌子角上,感觉一股湿热沿着额头流落。她晃晃头,小手颤抖地摸上额头,殷红的液体染红了雪白的手指,看上去触目惊心。她费力地坐起身,“那个叫姚馨语的女人……故意把我引来的那个人,她正在这栋屋子里!”
“姚馨语?”
“没错……她还在,一定还在!你去找她……”
“想骗老子?”秦某蹲下去揪住她的下巴,抓起她的手机猛力摔在墙上。手机四分五裂,电池和盖板飞溅到角落里。欣宁吓得手脚冰冷,簌簌发抖。她克制住不断涌来的眩晕,不放弃道:“找到她……你就信了……”话刚说完,眼前蓦然一黑,整个人便陷入了不知名的深渊中。镬
秦某将她交给保镖看守,而后快步走出房间。可是,他将屋子里面都找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姚馨语的影子,不由得更加气愤,返回过来找欣宁算账。
王开成毕竟不想把事情闹大,尤其是在自家房子里,他三思后出面阻止:“算了,她手里已经没有证据,不会影响到我们了。事情闹大也不好,毕竟是沈兴国的儿媳妇,我看就到此为止吧!”
秦某却不甘心,低头扯住欣宁的领口,用力一撕,雪白的肌肤展露在他们的眼底。纤细的锁骨,淡淡花边的文胸……秦某用手机拍下几组照片,然后迅速行动,把晕迷中的她扔到屋后的山坡上,驱车离去。
这栋简单却阔气的房子又恢复了平静,平静得像似不曾发生过任何事。屋前有漂亮整齐的灌木丛,院子里有一簇簇玉兰,客厅里的蛋糕和鲜花依旧散发着诱-人的气味,一切的一切都近乎完美。
姚馨语从地下室里闪身出来,跟姚父很快找到了欣宁的位置。夏日的草丛格外茂密,她的身子被掩映着,难以察觉,姚父匆忙把她背回屋子。不知道过了多久,欣宁只觉得脑袋被车轮碾过似的疼痛,缓缓恢复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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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间装潢优雅的房间,左边有个衣柜,衣柜上挂着一套鲜艳华丽的火红色礼服。姚馨语端坐在梳妆台前,对着明亮的镜子细细地抹着妆容,嘴角噙着一抹自信的冷笑。
天色渐暗,欣宁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她手脚冰凉,额头的伤口处却又热又痛,干涸的血迹在白皙的肌肤上形成惊心的颜色。衣服的领口被扯掉了扣子,身上有一道道在草丛里刮伤的痕迹。她的视线呆滞了许久,从窗外斑驳的树枝很慢很慢地转移回来,最后落在姚馨语容光焕发的脸蛋上。
“姚馨语……我绝对想不到……你会这么恶毒!”欣宁用尽全身的力气骂出声,她的双手被绑在后面,只能握成拳头气愤到全身颤抖。
“呵呵,随便你怎么说,我既然敢做,就不怕被人说。”姚馨语回眸对她笑笑,丝毫不以为意,开始对着镜子描眉。
“你是在……犯罪!”欣宁有些虚弱,明明是咬牙切齿大声说话,然而真正说出来时那声音变成了细微的呻-吟。
“那又如何?有证据你就去告我啊!”姚馨语放下眉笔,拿起口红细致地涂抹。她保持着愉快的笑容,红唇弯出美丽的弧度。“你看我这支口红的颜色如何?我从来没用过这么鲜艳的红色呢!呵呵,不过配这件礼服刚刚好,对吧?”
欣宁仰躺着,眼神有些晃散,她看到姚馨语的笑那么狰狞,模糊多变,像一张恨不得让人撕破的面具。她困难地挪动着身子,双手在背后挣扎……“姚馨语……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明明……已经得到越来越多的幸福,为什么要变成这样……”
“为什么?你说为什么呢?”姚馨语停下动作,定定地注视着她,对上她充满疑问的眸子。而后若无其事地像个公主般,小心地拎起裙摆优雅地起身,转了个圈,小声而坚定地说道,“因为这个世界上,他是唯一一个真正对我好,真心爱护过我的人!可是,你把他抢走了……”
欣宁不可置信地瞪住她,努力睁大眼,凝住焦距想看清她的神色。这真是姚馨语吗?从未觉得她如此可怕,那样一个文静甜美的少女,让她羡慕和嫉妒过的少女……会变成今日这样冷酷恶毒的女人。“你……从来没有……真正放弃奕棠……从来都没有!”欣宁从干哑的喉咙里挤出这句话。很快,她看到一团火红的颜色飘到自己眼前,更强烈的眩晕袭过来。
姚馨语蹲在她旁边,美丽的眼眸里凝聚着泪水。手指玩味地扯着她的领口,再触摸那凌乱汗湿的发丝,很轻很肯定地点头:“是的,你说对了!我从来没有真正放弃过他,一次也没有,一天也没有,一分钟也没有!他原本就是属于我的!四年前属于我,四年后我一回来,他依旧是属于我的!可是你——你这个女人硬要抢走他!抢走他的人不算,还要抢走他的心!何欣宁……你凭什么?”(第三更)
欣宁望着她,漆黑的眼瞳不禁缩紧起来。
“爱情……咳咳……”欣宁气喘地咳嗽了两声,用力提起一口气,“不是谁说抢走就能抢走,他对你的爱……一直很坚定,坚定到让我嫉妒……可是,你失去奕棠不是因为我抢了他……而是你自己没有好好守住!”肋
姚馨语死死地盯着她,一把抹去即将滚落的眼泪,抓住她的肩:“我没有好好守住?见鬼的!你永远不会想到我付出多少代价想要守住他!为了他,我宁可放弃我的梦想,我的骄傲,我的尊严,我的一切……甚至是生命!我就是那样拼了命的想守住他!守在他身边一辈子,用我全部的爱去回报他对我的真心……可是,你知道我为什么守不住?你知道吗?你知道吗?”
她提高嗓音,神色开始激动,尖锐的指甲戳进了欣宁光祼的肩膀。
欣宁嘴唇发白,急促地呼吸,浑身没有力气,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望着她。
“因为我没有你那样幸运,能出生在一个幸福安康的家庭里!因为我没有疼爱我的妈妈,没有会保护我的爸爸,没有一个完整的家!我的妈妈……是个很聪明也很无情的女人,为了她的目的可以踩着所有人一步一步往上爬!哪怕是牺牲爱她的丈夫和娇弱的女儿都在所不惜!”姚馨语眯起的眸子里泛出冷光,悲哀而嘲讽,“有那样一个妈妈,身上流着她的血液,心里刻着她留下的伤,想忘记、想改变都无能为力!你能理解那种心情吗?”镬
欣宁被她悲切愤怒的吼声惊醒了几分,看到一颗豆大的泪珠迅速从她眼底滚落。
“不……你怎么可能理解?你怎么可能体会得到?像你这种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小姐,饿了有人为你做饭、渴了有人给你送水、病了有人关心照顾……你不用三岁寄人篱下,不用四岁跟着在工地里光着脚奔走,不用每天晚上捂着肚子眼巴巴等爸爸带吃的回来!像你这种衣食无忧要什么有什么的千金小姐,怎么可能体会得到!”
“馨语……这不是你的错,更不是我的错……你放开我,好不好?”被她的话说得心酸,欣宁吃力地挣扎着手腕上的绳索,低低哀求。
“对!不是我的错,我错了什么?我最多就是错在投错了胎,有一对那样的父母!被妈妈遗弃了还不够,还要被爸爸出卖!你知道那是怎样一种痛么?”姚馨语紧了紧眉头,手指缓缓滑到欣宁的腰腹间,忽然猛地一按,按得她直抽冷气,“痛么?我的这里,可是有把锋利的刀深深地切开过,然后取出一颗健康的肾脏,献给自以为金钱可以买到一切的沈家人……而那个背地里数着钞票的人,竟然是我的亲生爸爸!亲生爸爸啊!”
“你别说了……别说了!那些都过去了。你想想……你爸爸现在很后悔,沈家也在竭尽所能补偿你……”欣宁缩起身子,艰难地想跪坐起来。
姚馨语的神色有些恍惚,一听她提到沈家,红唇立刻扭曲:“拿什么补偿?谁能还我的健康!沈家人吗?专家医生吗?告诉你,全是骗子!全是假惺惺的骗子!沈家人说得好听,我要什么补偿都可以,全都答应,可是……我要一个像以前一样全心全意只爱我的奕棠,他们能还给我吗?”
欣宁难以呼吸,被她瞬间狂乱的眼神给骇住了。此时自己被绑,手无反抗之力,她会不会冲动之下,对自己做出不顾后果的事来?
“不能还吧?所以说,全都是一群虚伪的骗子!我不会再上你们的当了!”姚馨语看她反复地想跪坐起来,索性成全她,双手扳住她的肩膀用力拖起。
欣宁终于再度跌倒在地板上,但她双膝终于可以支力,慢慢地坐了起来。“馨语……你听我说……奕棠还是真心关心你的,他真的很关心你……真的!”
“呵!”姚馨语冷笑出声,用十分十分认真的眼神打量她,幽寒的视线似要把她剖开看个究竟,“他还有真心吗?怎么可能还有真心?他已经不爱我了,他亲口跟我承认……他对我的感觉、对我的爱情都已经没有了,只因为他的心里有了你!何欣宁,你说为什么天底下所有的好事,全都落在你一个人身上?你有过很想要、但怎么努力都要不到的东西吗?你知道好不容易得到一样终于可以属于自己的宝贝时,却被迫要割舍、再彻底失去的那种锥心痛楚吗?”
“馨语……你冷静点,我们可以慢慢聊……”欣宁小心地开口,生怕再刺激她的情绪。听到这些,她就算没经历过,又怎能完全感受不到那种痛?
“如果不曾拥有过,就不会知道原来失去时会那么地痛……那么地痛!因为拥有后再失去,比原本就没得到更痛苦!”手机里的闹钟突然想了,姚馨语一僵,迅速从地上跳起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欣宁,“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为什么要让你同情我?我不需要同情,一点都不需要,尤其是你!”
将火红色的礼服拉正,细心地理了理裙摆的褶皱,她缓缓抬起了下巴,一下子换了种语气:“帮我看看,这件礼服漂亮吧?告诉你个秘密,这是奕棠五年前送给我的呢!瞧我呵护得多仔细,像新的一样对不对?”然后,抽起化妆台上的纸巾,对着镜子小心翼翼地擦着眼角因泪水而残掉的妆。
补粉、抹口红,戴上一串珍珠项链……
欣宁不可置信地望着她,她的脸上重新闪出一种动人的光芒。
姚馨语轻蔑地瞥了一眼狼狈不堪的欣宁,笑道:“为了今晚,我这两天连夜都在做准备。一会将有个私人聚会,除了奕棠,你猜我还邀请了随?呵呵!猜到有奖哟!”(第一更。连环计,稍安勿躁,因为剧里王、沈、姚家人都会一个挨一个套进来,他们的恩怨该有个结果了!)
欣宁猜不到,也无心猜,只觉得她脸上那么美丽的笑既可怜又可悲,还好可怕。
“馨语……虽然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是,你现在所做的事是错的,你先放开我,好不好?今天发生的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只请你不要再错下去。”肋
姚馨语的笑容敛住,低头俯视她:“你才是错了,他们也错了!错的是你们,为什么要我最先收手?何欣宁,你难道不好奇我接下来会怎么做?不好奇我将要怎样回报那些抛弃、欺骗和背叛我的人吗?”
欣宁望着那张脸,依稀看到她昨天的娇美,那样清纯,那么动人,此刻却散发出冷森森的寒意。“不……我不好奇,我只知道你想报复每个人……最后一定会伤到自己……馨语,你放手吧!有什么事……不能坐下来好好谈?他们……那些曾经抛弃、欺骗和背叛过你的人,他们都在努力想办法弥补过错,不是吗?”
“你在可怜我?”姚馨语的眼神霎时骇人,“我精心计划这么久,不可能收手!就算被伤也在所不惜,因为我早已被伤得麻木毫无感觉了!”
“馨语……咳咳……姚馨语!”欣宁急切地呼喊。
姚馨语眉都没动一下,不慌不忙地将她拖到一张椅子上,绑好,拿出胶布准确地封住嘴巴。刚做完这些,大门外传来门铃声,姚馨语走到窗前,然后回眸:“是奕棠,他可真积极,第一个到呢!我先下楼啦!对了,忘记提醒你,别妄想逃脱,每个房间我都亲手安置了无线摄像头,会有人帮我盯着你的,呵呵。”她翩然离开。镬
奕棠怎么来了?他知道自己在这里么?欣宁的双手被负在后,拼尽力气挣扎着,双腕又红又肿,徒劳无功。她头皮发麻,悲切绝望地摇头,怎么办?怎么办?姚馨语不安好心,故意把奕棠骗来,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
奕棠,你来这里做什么?你能听到我的呼唤么?你可以听到么?奕棠、奕棠……我在这里!又累又饿,饱受惊吓,身体的疲惫在此刻撑到极限,欣宁的脸上疯狂地奔流着眼泪,汗湿的发丝和干涸的血迹敷在额头,她再度晕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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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墅的围墙边,昏黄的路灯已经点亮,整座房子看上去神秘而幽静。
沈奕棠看到眯起了眼眸,视线落在姚馨语身上。她一直很美,喜欢雪白的衣裳,犹如纯洁的天使。此刻,她却打扮得前所未有的娇媚,火红的唇瓣与礼服互相辉映,几乎让人认不出来。
这件礼服,他觉得眼熟,猛然想起有一年他陪她一起逛街,路过一家品牌店时,她对着橱窗里模特身上的小礼服发怔。她说她从没穿过这么艳丽抢眼的颜色,偶尔会冲动地想尝试一下。他二话不说拉着她的手走进店里,事实证明,肤色雪白的女子趁什么颜色都好看,这件礼服犹如为她量身定做一般,完全勾勒出纤细有度的完美身材。
那晚,他们度过了一个浪漫的激|情之夜,她望着那件挂在衣架上的礼服,在他耳边轻声道,从不知道绚丽的火红也适合自己,是他发掘了她不同以往的一面,她的热情与美丽只为他绽放!
今晚,她为什么突然穿这件礼服?
……
“奕棠,你很准时啊!刚好七点。”姚馨语打开门,笑语嫣然,将沈奕棠的思绪迅速拉回。
比起她的热情与开心,沈奕棠立刻用冷静掩饰自己,薄唇轻抿:“有的问题既然无法逃避,我希望越早谈清楚越好。”
“瞧你表情那么严肃,我还是最喜欢以前温柔多情的你。”姚馨语踮起脚尖,冷不防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沈奕棠皱眉:“你别这样。”
“好吧,不这样就不这样。”两人并肩往里面走,忽然,身后又传来车子驶进的声音。
沈奕棠转头,看到一辆熟悉的银色轿车缓缓过来。而后下车的是黄美英跟王逸辰呣子,黄英美一如既往打扮得高贵优雅,头发盘得一丝不苟,面上随时保持着微笑。
逸辰看到沈奕棠也在,俊眉微微一沉,轻轻颔首。他手捧着一束芬芳的鲜花,温柔地递到姚馨语手里,“你今晚看上去真漂亮。”温和的笑容让黯淡数日的黑眸添了些许光亮。
“你今晚也特别帅!永远是让我着迷的王子。”姚馨语捧着鲜花闻了闻,嘴角的梨涡若隐若现。
这时,黄美英招呼道:“沈总,原来你就是小馨说的特邀神秘嘉宾?难得小馨开心,专门准备了这个聚会,大家快进屋吧!”
姚馨语不轻不重地补充道:“干妈,我可不只邀请一位神秘嘉宾呢!”
“哦?还有谁啊!”
“七八个,干妈应该大都认识。”姚馨语说着,有意无意扫过沈奕棠,他深沉地不知在想什么。
“邀请了这么多?”
“是啊!每个人都是我生命里的‘贵’人呢!没有你们,就不会有今天的姚馨语!呵呵,有些重要决定,我想趁着这个机会公布一下,大家顺便帮我做个见证。”姚馨语挽住黄美英的手,暗暗咬重了每个句子,眸光冷冷闪烁。
沈奕棠听到这里,心头更多惊疑。她要做什么?公布什么?他之所以准时赴约,因为她说今晚就给他确切的答复,所谓沈家人对她的亏欠可以做个彻底了结。然而,他并不知道,这里会有一场精心安排的私人聚会。
厅内装饰得很漂亮,鲜花和蛋糕、雪白餐台上的烛光和红酒,明晃晃的刀叉散发出尊贵的金属光泽……
“小馨,这全是你自己布置的?早知道可以叫我来帮忙。”逸辰站在屋子中间,有种莫名的难以描述的激动,感觉今晚会有一些特别的事情发生。
姚馨语的笑意不达眼底:“每点每滴都亲手准备,那样当想做的事成功时,内心才会充满全然的成就感!我要的就是那种结果!”
沈奕棠怀疑是自己的错觉,眼前的她看似飘渺而遥远,偏偏她说的每句话都如重锤落在心口,让人涌起不详的预感。肋
被邀请的贵客陆续到来,每位宾客都举足轻重。有美术馆的名教授,知名报社的记者,热心公益的商圈名人,最后到达的贵客让沈奕棠脊背骤然一凛,极其惊讶地喊道:“妈?你怎么也来了!”
文燕一见屋子里的人,将所有惊异的情绪都压进眸底,笑着一一打招呼。
这样的场面,黄美英同样感到意外,她刹那间也涌出了怪异的感觉,不禁朝馨语多看了几眼。馨语大方怡人,包括沈家呣子在内,她都亲自倒酒,说话声音低低柔柔,依旧温婉动人。
灯光柔和,大厅里回荡着轻柔的音乐声,大家坐在桌前,人人带笑,相谈甚欢。
沈奕棠跟母亲相邻而坐,两人连连交换了好几个眼神。碍于有难缠的记者在场,呣子俩保持着低调,鲜少开口,却都在暗暗观察着姚馨语。
王逸辰的话语也不多,注意力徘徊在沈奕棠与馨语之间,若有所思。
一曲音乐声结束,姚馨语突然端起酒杯站起了身,走到餐桌正前方,神色肃穆。
“各位,你们都是我今晚特别邀请来的最尊贵的客人,这边几位更是在我的人生中起过举足轻重的作用。”她的目光一一望过沈奕棠、文燕、黄美英和王逸辰,“而这边几位是我十分信赖着的前辈和朋友,我姚馨语何德何能,能请到你们这些人物过来捧场。我先敬你们一杯。”镬
她仰起脖子,一口气将杯中酒喝完,优雅地抹抹嘴唇。
“说实话,这个聚会我准备已久,好不容易等到了今晚。有你们在,我浑身充满了勇气,很想让大家支持我,帮我做个见证。”她有意无意地望着文燕,再对沈奕棠轻轻点头。
一时间,客厅里鸦雀无声,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姚馨语身上。
文燕悄然绷紧了身子,手指握紧。沈奕棠也脸色微变,悄然伸过手去握住母亲,感受到母亲指尖的冰冷和颤抖。他手指紧了紧,传递着稳定人心的力量。深幽的黑眸却没有一丝温度,冷冷盯着姚馨语,她是要当着这些人的面,揭开母亲曾做过的事吗?如果那样的话,他一定会想办法阻止!
姚馨语没继续开口,故意沉默了几秒钟,气氛有刹那的凝固。那短暂的几秒钟像刀子剐着心口那样难熬。
沈奕棠下颌的肌肉猛地紧抽,刚要站起身,只听黄美英催促道:“小馨,你想说什么尽管说,有什么需要见证的,干妈和大家都会支持你。”她也冷冷地扫过沈家呣子,馨语失去一颗宝贵的肾,她这个做母亲的很多个夜晚都难以入眠,思索着如何帮馨语讨回公道。所以今晚,无论馨语说什么,她都会全力支持!最好是明日一早,沈家呣子的所作所为成为最大的新闻头条。
大约察觉出儿子的意图,文燕抓紧他的手,苦笑着摇摇头。她的眼角布着几条美丽的鱼尾纹,目光却那么坦然,仿佛紧张不安在瞬间化去,多出一种勇于承受的勇气。该来的,躲不过,何必强求?
“妈……”沈奕棠喉结滚动,嗓音干涩紧绷。
“没事。”文燕轻声道,手指更加用力,不知道是坚定地阻止他,还是因不安而需要从儿子这里寻求力量。
然而,姚馨语的方向盈盈一转,对上王逸辰深思的眼眸。
“逸辰。”她笑着走过去,挽起他的手臂。逸辰温柔地摸摸她的头,动作亲昵自然。来这里之前,馨语拜托过他,陪她演出一场戏给沈奕棠看。她说如果她有了新的爱人,奕棠和欣宁就会放下对她的愧疚和负担,过得轻松幸福点。就算不是为了欣宁,逸辰也早把这个柔弱可怜的女子当成亲人、知音,这点忙自然会全力配合。
两人如同金童玉女一般,站在大家的视线里。姚馨语将脑袋斜斜地靠在他的肩膀上,微微仰起面孔,闪亮的瞳孔里流露出一抹显而易见的情愫——那是一种毫不掩饰的爱意。
黄美英嘴角的笑容不由地僵硬,手里的杯子无意识地握紧,不可置信地审视着馨语的表情。而她的儿子正以含情脉脉的眼神,回望着馨语。天啊!谁告诉她……是她眼花了吗?
“我想告诉大家——”姚馨语清清嗓子,笑容很甜很美,“我爱上了一个男人,很优秀很完美的男人。他很疼我、宠我、关心我呵护我,看到我皱眉时,他会担心;看到我笑时,他比我还高兴,我们俩……”
“不……”黄美英喃喃地轻念一声,杯子骤然摔落地上,发出清脆刺耳的响声。她面孔发白地站起身,慌乱而大声补充了一句,“不!小馨,哪有女孩子把这些秘密心事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呢……快别说了!”
姚馨语却把逸辰的手臂抱得更紧,“谢谢干妈关心,可是我很想说呢!有了幸福的事恨不得告诉全天下人,希望干妈能理解我这份心情。”
“不!我让你别说了。”黄美英大步走过去,抓住逸辰的手,“儿子,你跟妈过来。”
沈奕棠跟文燕惊异地望着他们,这戏演的是哪出?不是要揭开沈家当年做的事吗?黄美英慌乱的焦虑,沈家呣子明白得很,哪有人看到亲生儿子和女儿恋人般亲密在一起,还不担心的?沈奕棠眯起冷锐的眸子,紧紧盯迫着姚馨语,他绝不认为她爱上了王逸辰,会这样做的理由只有一个——她故意做给黄美英看的,原来……她恨她的亲生母亲!而王逸辰知道吗?配合她演戏的时候,知道这个精心策划着的女子,不但是自己的亲姐姐,且在报复他的母亲吗?(第三更)
“妈,你不是很喜欢小馨吗?”逸辰不解母亲为何脸色如此苍白,神色激动莫名。他轻柔安慰着她,俊逸的面容含着淡笑,“妈,小馨有话说,就让她先把话说完吧!”
“不……不能再说了,难道你们要让大家看笑话么?谁都知道,小馨是我的干女儿哪!”黄美英极力挤出笑,提高轻松的语气。肋
“妈,正因为小馨是你的干女儿,你才真正地知道她有多么温柔和人,对不对?”
“儿子……你别说了!如果你是要告诉我,你们俩要成为男女朋友,我绝不答应!”黄美英不再顾及面子,直截了当地说出反对意见。
“呵呵,妈,这都什么年代了?小馨只是你的干女儿,跟我没有血缘关系,而且年龄也不是问题,我跟她为什么不能交往呢?”逸辰温和地就事论事,母亲如此强烈的反应,出乎他的意外。
“反正就是不可以!不要再说了……”黄美英的嘴唇抿得死紧。
逸辰拧眉,担心地握住母亲的手。母亲是不是太反常了?姚馨语面对黄美英的反对,装出柔弱自怜的模样:“干妈,我现在才知道……你原来并不喜欢我,不认同我……”
满桌子的客人都没出声,静静注视着他们。文燕很快也看明白了,对着沈奕棠的手轻轻地拍了拍,却无法放下悬在半空的心。姚馨语连她的母亲都要报复,又特意邀请他们呣子来,这顿晚餐恐怕不会轻易结束。沈奕棠似乎知道母亲的忧心,顺势搂住母亲的肩,让她别太担心。镬
黄美英看着馨语悲哀可怜的眼神,背脊发麻,额上冷汗涔涔,心口剧痛,恐慌悲哀。这是报应吗?她的亲生女儿和儿子……要交往?早知道这样,她和姚栋才不该约定隐瞒,哪怕是被恨,也应该早点告诉馨语真相。可是,眼下无论如何都不能在外人面前出丑,那真相绝对不能说。
她一把抓起逸辰和馨语往楼上走,“妈妈有话单独跟你们说。”
欣宁还被锁在楼上,姚馨语猛地甩开黄美英的手,狠狠吸了口了气,大声道:“干妈,我今天请这么多朋友来,就是希望有个见证!你不是说什么都支持我吗?为什么就不能支持我跟逸辰相爱?你嫌弃我,嫌弃我的出生,我不够优秀,嫌弃我不配叫你一声亲妈吗?”
……
楼上,欣宁在椅子上缓缓地清醒过来,脑袋还眩晕着,额头好痛,肚子好饿。屋子里光线昏暗,没有开灯,只有窗户有点点光线透进来,她咬牙,心想绝不能再坐以待毙,于是费力地一寸一寸挪动着,汗水沿着颈子流到胸口和后背,那本来就半挂在肩膀的衣服几乎湿透。身上最后一丝气力都要用尽时,她终于到达了窗户边。
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吸,调整着心律……
四周格外幽静,除了自己的心跳,她忽然听到楼下传来模糊的说话声。屏住呼吸细听,她很快辨别出那是姚馨语在说话——
“干妈……希望有个见证!……为什么不能支持我跟逸辰相爱?你嫌弃我……嫌弃我不配叫你一声亲妈吗?”
馨语真的和逸辰相爱了?很快,又传来黄美英的回答。欣宁大惊,奕棠也在下面吧!奕棠,奕棠……一股热流在胸口激荡,她大气都不敢出,更加侧耳倾听,希望能听到奕棠的说话声。
蓦然间,她听到姚馨语说了一句格外清晰有力的话:“干妈,你反对也没用!因为我跟逸辰已经在一起了!”
那是什么意思?欣宁朦胧的意识里,浮现出逸辰温柔的面庞,上次去他那座白色的爱心之屋里,他跟馨语住在一起,他们是真的在一起了吧!只是真的太快了,快得让人难以置信。
她来不及多想,只听到逸辰急切地在呼喊:“妈!妈!你没事吧?”
“已经在一起了……”黄美英面色灰白,差点晕倒,身子剧烈地晃动,被逸辰扶住,双脚才虚软地勉强站稳。
沈奕棠和文燕看得惊心,尤其是姚馨语冲过去时不经意露出的那抹冷笑。他们不确定其他人有没有看到,但从他们的角度,她的表情正好可以看得最清楚。相对于沈家呣子的冷静,其他宾客略显激动,有人开始劝慰黄美英。年轻人自由相恋,应该成全,时代不同了,应该尊重他们选择爱情的权力。反正又不是亲兄妹,不存在乱-伦的说法。然而他们越是相劝,黄美英的脸色就越是难看。报社的记者更是出于本能,不失时机地记录下这幕事件。
欣宁听得楼下好多人在说话,但具体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竖着耳朵搜寻奕棠的声音,结果让好失望,没有听到渴望的那个……奕棠到底在不在?
“干妈,我不会放弃逸辰!你这样坚决反对我们,不怕我们私奔吗?”
姚馨语的戏越演越逼真,逸辰扶住全身颤抖的母亲,狠狠皱眉,不禁喝斥:“小馨,别说了!”
“为什么不说?逸辰,你不觉得有这样一个妈妈,会很不幸吗?她根本不讲道理,也不讲感情,如果不能给出一个让人心服口服的理由,我怎么可能放手?”褪去柔弱甜美,姚馨语尖锐道。
“小馨!”逸辰有些生气了,不是说演戏证明给沈奕棠看就好了么?为何变成了逼迫自己的母亲?恍然有些明白,她是故意如此!可是,理由呢?
“你说啊!你说出我跟逸辰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又不是真的亲兄妹,没有血缘关系,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姚馨语步步紧逼,神色激动起来。
“你……”黄美英干哑地挤不出字,紧紧扣住儿子的手。
“够了!”逸辰挡在母亲面前,扣住馨语的手腕,沉声道,“跟我妈道歉,然后去楼上冷静冷静!”(第三更)
欣宁听得也惊心。那是逸辰在说话么?什么时候,他的语气也会如此冰冷,有股压抑的怒火?他在命令馨语,他们不是相爱么?为何不同心协力争取母亲的同意?当着其他人的面喝斥馨语,馨语一定受不了的!受不了的时候,会不会也报复逸辰?肋
逸辰,逸辰……你千万要小心点,姚馨语太有心计,阴险狠毒,你离她远点,离她远点哪!
欣宁忍不住跺脚,双脚踢在椅子上砰砰地响。然而,她太虚弱,力气太小,椅子的声响根本无法传到房间外面,更别说楼下的气氛处在紧张的崩裂中。
姚馨语笔直地站立着,脸色跟纸一样苍白。她指着黄美英,眼睛深深地望着逸辰,轻声道:“你知道吗?你是这世上第二个真正关心我、对我好的人,我是真的喜欢你。”
逸辰神色一愕,绝对没想到会听见这句话,难道她真的爱上了自己?故意让这些宾客做过见证,见证她爱上自己,所以迫切希望母亲答应?他飞快挥去这个念头,莫名感觉荒谬,但对她也逐渐软下了心。
黄美英抓着儿子低声恳求:“带她走……马上带她离开这里!”
姚馨语却面对着餐桌旁所有的客人,眸子湿润,嘴角却缓缓勾出一抹嘲弄的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幸福与悲哀,只是有的人一出生可能就注定是悲剧。以前,我从没怨过老天爷,但最近……我承认我是有些偏激了。长这么大,有两个人是真正关心过我,不求回报地爱护我。可是,他们的母亲都残酷地伤害过我,一个是……”镬
沈奕棠下意识挺直了脊背,黑眸眯成一条线。他可以接受她的任何批判,唯独不能接受母亲在大庭广众下受伤。猛然起身,大步走到她面前,抓住肩:“别说了!你跟我来。”
“沈奕棠,你在怕什么?我有说关你什么事吗?不……”馨语被他拖着往楼上走,她怎么用力都挣脱不了他的手,但声音却越来越高,“你不是怕我,而是怕我揭开你母亲做的那些缺德事……”
“姚馨语!”沈奕棠手指猛然用力,神色冰冷地喝住她。她非要选择这样的方式来解决吗?跟每个人撕破脸,对她有什么好处?
馨语被他那寒到骨子里的目光怔住,不服道:“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改变什么吗?”
沈奕棠担忧地看了母亲一眼,低沉道:“没想过改变什么,也不会逃避责任,只是请你不要让我觉得——后悔曾经爱过你。”
这一句话,像惊雷一样狠狠劈下,她忘记了反抗,微张着小嘴喃喃道:“后悔了么?后悔了么……”
“事情不该是这样结局。”
“不该?”眼眸缓缓睁大,她不顾一切地吼出来,“你那个虚伪的母亲不择手段想买我这颗肾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不该?你母亲逼迫我离开你,诬陷我父亲抢劫伤人罪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不该?你以为我们该怎样结局?除非她从没做过那些残酷的事,否则就没有什么不该!”
文燕已经无法呼吸,沉痛、自责和哀伤都流露在脸上,她冲过去,一遍又一遍无奈地道歉:“对不起……我是错了!但是,这都是我一个人的错,跟奕棠无关,跟其他人都无关!”
姚馨语抬起下巴,在寂静的厅堂里轻轻地笑了:“我……被毁掉的人生不可能因为一句对不起而重来,你知道吗?”
沈奕棠立刻转身扶住母亲,他该死地愤怒而心痛,终是没能阻止她说出来。文燕靠在儿子的身上,却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该来的,总该要来……”她缓缓站直身,是祸躲不过……就算身败名裂,她也要坦然面对。只是,她真的做梦也没想到,馨语的怨恨会这么深,竟用最激烈的一个方式揭开她的错误。
众人全部呆住了,这消息太惊人,太不可思议。大家都目不转睛地关注着他们,两个记者嗅到了重大新闻的气味,眼睛放光。
逸辰回过神,上前抓住她,脸色紧绷:“把话说完,另一个呢?我要知道,两个母亲都残酷地伤害过你,是什么意思?”
黄美英摇晃地扶住桌面,无法接受,呼吸急促地转头:“各位,恐怕要跟大家说抱歉了,小馨今天情绪不稳定……请大家见谅。可否麻烦各位先离开,下次我再跟各位……”
“不!他们是我专门请来的朋友,为的就是告诉他们一些不为人知的真相,真相还没说完,怎么可能赶他们离开呢?”姚馨语奋力推开抓着自己的两个男人,大声喊道。
逸辰反手又扣住她,她浑身都迸发出一股恨,他隐隐察觉到了什么,黑眸泛着少见的激动。“请你一次性把话说完!我要知道,我妈哪里对不起你了!”他看到母亲惊惶地摇摇欲坠,不安抓住了心脏,难道母亲……真的做过?
“真相很简单,只有一句话——”姚馨语的眼眶瞬间发红,哽咽着用极其悲哀而嘲讽的语气道,“她就是当年亲手抛弃我的那个女人!”
震惊过后,一片哗然,相机飞快地闪动,黄美英瞬间被两名记者左右围住,接二连三的问题轰炸出来。
逸辰只觉得脑子轰隆作响,眼前闪过无数的片段,还有她刚才质问母亲的那些话……
原来……
“你……”他艰难地吞吞口水,目光无意识地从母亲那边转到姚馨语脸上,“真是我的……亲姐姐?”
姚馨语的指甲陷入掌心,两颗眼泪骤然滚落,她用力甩甩头:“是……但我不稀罕!”她抹去眼泪,骄傲地抬起下巴,踩着高跟鞋一步一步走向黄美英,“我想,你应该好好向你的丈夫和儿子交代!”(第二更)
逸辰僵硬地挺直着身躯,太阳|茓剧烈地抽搐,胸口因痛苦压抑而重重地起伏着。他听到自己颤抖的嗓音:“妈……告诉我,她说的……不是真的!”
他看见母亲摇摇欲坠的身躯,灰白的脸上布满慌张和震惊,那双从小对他慈爱和关心的双眸,此刻不敢对上他的眼睛。尚怀着一丝希望的心急剧坠落,伴随着锋利尖锐的冰刀狠狠Сhā-入体内,面前这个蓦然憔悴的女人,是自己那高贵和善的母亲吗?而旁边那个一脸怨恨与绝望的年轻女子,真是自己异父同母的亲姐姐吗?她们的话语,她们的表情都宣告着那个残酷的真相……肋
黄美英的视线很慢很慢地往上抬,终于对上儿子惊疑质问的眼睛,她蠕动着嘴唇,却怎么都无法亲口说出真相。她承认,姚馨语这样做,确确实实打击到她了,毫无预警地戳中她的死|茓,让她痛苦惊慌地连反驳的余地都没有。她……怎会有这样一个女儿?她竟然有这样一个女儿!
四周惊讶探究的目光齐聚她的身上,她觉得颜面扫地,抬起千斤重的脚步,走到姚馨语身边。“你——”她极力克制住音量与情绪,轻轻地点头,嘴角悲哀而嘲讽地苦笑,“真的很像我,很像我……”
逸辰触目所及,是母亲鬓边的几根白发和眼角的皱纹,他忽然失去了追问的勇气,从胸口到嗓子眼全被一股灼热的气息堵塞着。镬
“对不起……儿子。”黄美英深深地注视着逸辰,无限复杂地盯了姚馨语一眼,头也不回地离开客厅。那脚步急促彷徨,那背影亦失去了来日的雍容与高贵。
“妈……”逸辰追了几步,想起了什么,回头,以前所未有的阴郁冷冷盯着姚馨语。
姚馨语面无表情地望着她,轻笑:“你听到没?她亲口承认了……承认我很像她,很像她!可是……我讨厌像她,痛恨自己为什么要像她!”她横扫过餐桌旁噤声着的客人们,双手放在身前,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眼里重新蓄满眼泪,“抱歉,我今天特意邀请各位过来,确实另有用意。但是,我真的很感谢你们……谢谢。”再站直身时,她恍然觉得笼罩在心里许久的悲伤与痛苦顿时减轻了。
然而,骤然间,逸辰把手压在她的肩膀上,猛力扳转她的身子。双手颤抖得那么厉害,使她的身子也跟着颤动不已。他的眼睛紧紧地凝视着她,喑哑而肯定地说:“这不像你……小馨,这简直不像你!”他捏紧了她的肩膀,喘了一口气,“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冷酷,这样毒辣,这样阴险?”从来都保持着身世的风度与良好的修养,从他嘴里更不曾听到过这样刻薄尖锐的话语,但他此时急怒了,失望了,无法接受了!
“没错,我就是这么冷酷,这么毒辣,这么阴险。”她含泪笑着,坦然承认,双眸直直回视着他,“啧啧,养尊处优的大少爷连这点都承受不了?那可怎么办?你们王家的丑闻可不只这一件,你要全知道了,那可怎么办?”她本不想报复他的,至少逸辰没有真正伤害过她。可是,他为了抛弃过她的母亲,对她怒吼,对她讽刺,她立刻像只刺猬一样竖起了全身的钢刺。她不让任何人再伤得到自己,唯有拼尽力气把刺变得更坚硬,更锐利。
“姚馨语!”这一声是从沈奕棠的嘴里吼出来的,他实在看不下去。踏着燃烧怒火的脚步逼近她,不再忍让,不再客气,不再迟疑不决,他一把拖起她的手腕,往楼梯上拉去。
姚馨语反抗,他紧拖着不放手。
她反抗不过他,她惊叫起来,但他依然不放,手指像钢铁一样冷硬,不在乎她的腕上已有青紫痕迹。她这样玉石俱焚般地报复每个人,不在乎伤到曾经爱过她、关心过她、努力补偿她的人,那么,他又为什么还要在乎?
气氛陷入了低压,冰冷,紧绷。不过,姚馨语的尖叫让餐桌旁有客人开始朝他们走近,两名记者举起了相机——
沈奕棠猛然顿步,脸色骇人,浑身的每块肌肉似乎都迸发出了怒气,冷冷回眸瞪住他们:“谁都不要多管闲事!今晚这里发生的每个片段,每个字句,都不准泄露出去!否则——沈某人发誓,将与此人势不两立!”
那么坚决的语气,那么冷酷的表情,那么逼人的气势,那么不容抗拒的威胁,记者的相机停在半空中,眼睁睁地看着姚馨语被神色凛冽的男人一步一步拖上楼梯。
逸辰无意识地转过惨白的俊容,情绪似乎也在瞬间冷了下来。
“各位还是先请离开吧!抱歉,不送。”他保持着最后一丝温和,礼貌地作出手势。
不久后,屋外响起了汽车发动的声音,雪白的灯光照亮了院子里的灌木。黄美英走了,宾客们走了,文燕也先了,她需要去到丈夫身边,找到支撑的力量。她知道儿子会把事情处理好,自己不要让他操心。临走时,看见逸辰那哀伤脆弱的神情,一股属于母性的柔软慈爱不禁流露。这孩子跟她儿子一样出色,优越的环境里长大,在父母刻意的保护和栽培下人生道路一帆风顺,今夜对他而言该是多么沉重和伤痛的打击?她上前摸摸他的头,温和安慰:“孩子……错的不是你。你不可以颓丧,去告诉他们,学会放下和改过,才是真正寻回幸福的道路。”
空荡荡的屋子,冰冷冷的空气。桌上的蛋糕变得残缺,红酒在杯子里折射出妖冶的冷光。逸辰独自在厅中站了许久、许久,而后颓然地走出屋子,眸子沉痛迷茫,抱着头,孤独地坐在昏暗的灌木丛旁,身影漆黑寂寞。他还有好多话要问馨语,好多问题要知道结果……然而,他却在怯步,他的心会颤抖,此刻,他想自己先需要静一静,需要好好地静一静。(今天第三更,破烂系统又抽风了!)
欣宁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昏睡过去,也不知道昏了多久才醒来。黑暗的屋子,椅子跟人一起倒在地上。当脑袋里的嗡嗡作响变轻,耳朵也能听清楚外面的声音时,不禁产生一股慌乱。
为什么没有人说话了?四周如此安静,仿佛分秒之间那些人已神奇消失。她屏住呼吸,极力寻找一丝希望,没有、没有!连窗外的风声都没有,世界孤零零地仿佛只剩下她一个。所有的人全都走了吗?嘴巴不能说话,她只能疯狂地在心里呐喊——不要这样!我在这里,我还在这里……谁来救我?谁来救我?奕棠,奕棠,你在哪里?逸辰,逸辰……你听到我的呼喊了吗?你们难道都走了,都不在了吗……肋
忽然,听到走廊里传来一声闷响,紧接着是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哼。
欣宁的头发都要竖起来了,每个毛孔都瞬间张开,一点点希望滋生出来。有动静,也就是有人,有人没走……但是是谁?姚馨语吗?
“爸,你怎么……”
欣宁果然听到了姚馨语的声音,但她惊慌地只说了几个字,让人听得模糊。不过,那声“爸”充满震惊,略微抬高了嗓子,欣宁赫然发现姚父也在,这对父女难道还有什么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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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奕棠跟姚馨语站在楼梯上,她挣开他的手,两人冷冷地对峙。
这时,有人在背后拍了拍他,沈奕棠一转身,立刻有一股呛鼻的烟雾直喷脸孔。情况发生得太突然,他没有防备,甚至没有看清对方的样子,高大的身躯砰然倒下。镬
姚馨语这才震惊的呼声:“爸,你怎么……跑出来了?”她飞快地将嗓子压得最低,不确定楼下的人都走了没有。
姚父一直在地下室,那里有台微型电脑可以监控到屋子里的情况。看到女儿当着众人的面解开黄美英丑陋的面纱,黄美英慌乱无措的样子,他兴奋而痛快。但看到沈奕棠强制女儿上楼,他再也按捺不住,带着一瓶备用的速效迷雾剂悄悄冲过来,三秒钟之内便将沈奕棠迷晕。
“这小子欺负你,我怎能旁观不管?”姚父拖着不省人事的沈奕棠进入一间卧房,扔在大床上,转身道,“你放心,那些客人全走了!”
姚馨语目瞪口呆,还是小心翼翼地将门关上,瞪着父亲晦暗不明的脸:“你想做什么?”
姚父看了床上的年轻男人一眼,从兜里掏出另一只小瓶子晃了晃。
“这又是什么?”
“爸为了帮你准备的东西。”他阴沉地笑了笑,走近床边,“小馨,你不是还很爱这个男人吗?”
“爸……”不要跟她提什么爱情,爱情这东西太虚假,太不可靠!
“想得到他,爸可以帮你!”
“爸……”听父亲如此一说,她的眼中不由自主地迸发出一种亮光,目光缓缓落在沈奕棠英俊的面庞上。是的,她爱他,想在他身边陪伴一辈子,想像从前那样只被他一人宠爱呵护,没有这些恩怨痛苦……“爸,那些已经不可能了。”
“怎么不可能?爸说可以帮你就可以!”
“你有什么办法?得到他的人,也得不到他的心……我不想……”
“不!你想,你明明就很想!想的话就要紧紧把他抓在手里。那些虚伪残酷的人都可以不择手段践踏我们的人生,为什么我们就不可以为自己争取想要的东西?”
姚馨语还是不明白父亲的意思,今天的这场计划里,出现了两次意外。第一次是没想到逸辰的父亲与人的交易会让何欣宁撞见,第二次便是没想到父亲原来也有所计划,还把沈奕棠给迷晕了。她定定地站着,看见父亲往沈奕棠的唇上、耳后抹上几滴液体,惊疑道;“爸……你对他做了什么?”
姚父拍拍手,将东西收进口袋,“我给他涂抹了最强烈的谜幻药,到时候他会控制不住自己的。”
“爸……”姚馨语太意外了,眸子睁得老大,纵然她多么想得到他,但这一招,她终究没想过。把自己的身体奉上,得不到他的心,却丧失了自己最后的骄傲……
“这个男人本来就是你的,现在却跟那个女人恩恩嗳嗳。他们幸福,你却这么痛苦!何况,你认为刚才那样就能击垮沈家吗?怎样才能让沈家人尝到跟我们一样的痛?爸全都帮你计划好了!你不要犹豫。”姚父的眼中燃烧着对文燕的恨意,他转身离开,将房门锁住。
姚馨语愣愣地望着床上逐渐醒转的男人,尤其对上他那双参杂了迷茫的黑眸时,悄然咬紧了牙根,一步一步走近床边。此时的她还有选择吗?被所有的人推得越来越深,陷入越来越黑暗的汹涌浪潮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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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宁难以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那对父女的对话如此清晰,因为他们就在隔壁,而在一连串疯狂的报复计划后,姚馨语似乎忘记了这间房子还有一个被绑的她。
奕棠?他们说的是奕棠么?奕棠被他们下了迷|药,被他们算计!天哪,奕棠,你怎么也如此不小心?你快醒来,不要……千万不要!千万不要!你和她不能发生什么,绝对不能!否则……否则……
欣宁咬紧牙根费力地挣扎,想冲过去阻止,想嘶吼出声,想狠狠地给那个冷血疯狂的女人一巴掌。然而,她的挣扎只让自己的手腕越来越痛,身体越来越虚弱。衣服上全是汗湿,发丝凌乱地遮住了眼睛,好几次眩晕,她都以为自己熬不下去了……
恐惧绝望油然而生,姚家父女都疯狂了,他们真的都疯了!怎能做出这种疯狂的事来!(第一更)
欣宁苍白的嘴唇不停地颤抖,眼里满是泪水,低低哀泣。剧烈的心跳快要让人窒息,揪心痛楚,像火一样烧灼她。老天爷……求你,求你不要让他们发生那么残忍的事!求你让奕棠清醒点,让姚馨语及时醒悟吧!真的不要那么残忍……肋
她唔唔出声,手、脚全身都开始挣扎,椅子搁着地板一寸寸摩擦,撑着虚弱的一口气拼命翻身,企图制造更大的声响惊醒他们。然而,她大半天未进滴水,筋疲力尽,能有多少力气?绝望之中,朦胧的景物都在旋转,她连喘息的力气都快没有了,仍不愿放弃。极度紧张混乱中,身后的椅子不知道卡在什么地方,不能再动,而她的头碰到了屋内的桌子。
“奕棠……”呜咽一声,她双眸狠狠紧闭,别无选择地将头朝桌子腿一次又一次撞去。
但愿……姚馨语能听到,及时收手,但愿屋外还有人能听到,可以来阻止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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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馨语……”沈奕棠一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大床上。
姚馨语站在阳台旁边,见他醒来,笑意盈盈地跨进屋子,顺手将阳台的玻璃门推上,窗帘一拉,隔绝了外面的夜色。
“奕棠,你醒了。”她的嗓音听上去格外温柔。
“刚才那个人是谁?”沈奕棠晃晃有些沉重的脑袋,翻身从床上坐起,不明白自己为何躺在床上,记忆瞬间复苏,他飞快拽住姚馨语的胳膊,厉声逼问。“你们对我做了什么?刚才那个人……是你的同谋?”镬
“同谋,呵呵,干嘛说得这么难听。”姚馨语听到那声深情的“欣宁”之后,大受刺激,立刻下了决定。她不但没有推开他,反而倾身上前,顺势攀住他的脖子,将刚要站起身的他用力扑到在床上。
“起来!”沈奕棠闻到她发间的清香,有刹那的迷乱,但马上回过神盯着她,更严厉地命令,“起来!”
“我不起来。”姚馨语露出前所未有的娇媚,冲他眨眨眼,“除非你告诉我,我今天这样打扮漂亮吗?”
她的礼服十分修身,领口的位置虽然不低,但她如此俯身下来,那饱满白皙的胸脯若隐若现,形成一种让人炫目的诱惑。沈奕棠的视线不经意瞥过那胸口时,顿感口干舌燥,不寻常的燥热生出体内。
他眼神冰冷,双手推她。
“沈奕棠……我要你!”说罢,她不顾一切地吻住他,灵巧的舌尖如狂风一样席卷着他的唇。
沈奕棠差点化作礁石,双唇无法回应,但呼吸骤然急促了几分,没能推开她的那双大手,紧紧地握住她纤细的腰,握得好紧好紧。就在她柔软的身子进一步贴上去时,他霎时变得凶狠,近乎蛮横地将她推到床下。
地板是木质的,冷冷硬硬,姚馨语狼狈地摔在地板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她的胳膊和膝盖很痛,但火红的礼服下摆正好撩了起来,露出雪白的大腿,肩带脱落一半,纤细的臂膀光滑柔美。原本松散斜挽的长发蓦然松开,如同一道漆黑的瀑布披散而下。
那模样……美丽、妖娆,却也楚楚可怜。
沈奕棠狠狠地盯着她,几秒钟过后,呼吸急促,越来越觉得口干舌燥。不对劲!他是男人,他清楚自己的身体正在急速发生不可控制的变化。迅速别过头不去看她,双手将被单捏紧,用最快的速度从床上跳下来。可是,他双腿有股奇异的虚软,刚着地时,几乎站不稳……
幽黑的瞳孔急剧地收缩了几次,连吐出来的气息都变得灼热,他不可置信地摇摇头:“不……你恨大家,想报复……但你不可能用这种卑鄙的手段……”
姚馨语见他线条冷硬但充满致命魅力的俊容微微扭曲,脸颊窜上两抹淡淡的暗红,知道迷|药已经发作了。而她刚才吻过他之后,唇上也沾上了让人迷失的水滴,体内有股火焰正在点燃。她以缓慢而优美的姿势站起身,甜美道:“卑鄙吗?奕棠,我不过是爱你而已。你看看我身上这件红色礼服,你还记得吗?你是亲手给我挑选的,买回来的那天晚上,你亲手为我穿上,再脱下……我就像一团火,只在你的怀抱里融化……”
“住嘴!”沈奕棠喘息着,极力克制身体欲望的爆发,暗中做着深呼吸。用最大的意志力强迫自己不去看她,但她所描述的画面勾起了埋藏多年的回忆。他额头青筋直冒,隐忍的汗水从鬓角流下。不行!不能再跟她说话,不能再跟她呆在这同一空间,必须先出去!大步冲向门口,大手拧住门把,谁知门被反锁,他怎么拧都拧不开。
“奕棠,为什么要逃避我?”姚馨语又恨又痛地扑过去,从背后抱住他的腰,“三个月前,你还口口声声说爱我,对我的感情没有变过,过去美好的一切也从未忘过……短短的三个月而已,我的人生天翻地覆,你却这么冷漠薄情……”
“别……逼我!”沈奕棠站得笔直僵硬,那双黑眸里映着火,亮得不可思议,恨意、厌恶,以及骇人的残酷,都在他的眼底燃烧着。他面无表情,但那双眼睛却又透露出他有多么渴望,想要转过身不顾一切地抱着这个女人。
两人的衣服染上了汗水,呼吸浓重,姚馨语亲吻着他肌肉紧绷的肩头……
“放开……”他的喘息变粗,身体因渴望而发抖。
“我没办法停下……因为……此刻我跟你一样,疯狂地想要!”她灵活的手指缓缓向下,唇上的动作蓦然变得热烈而激狂,隔着汗湿的衬衣,被他那股熟悉的男性体息所刺激着。
沈奕棠紧蹙的眉心有灼热的汗珠滚落,按住她的手,强而有力的指深陷入她的肌肤……(第二更)
“劝你不要再错下去了,否则……”他低声警告,迅猛转身,将她狠狠地压在门板上,如果可以做到,他真恨不得此刻亲手掐死她!“你错得太离谱了……实在不该用这样的手段伤害所有人……”
注视近在咫尺的美丽面孔。容颜依旧,两颗心却已隔海角天涯,相爱已成相恨。肋
“也许我错了,但我没办法停下……无论我怎么努力想要忘记,我的心……依然很痛很痛,痛得我无法安睡,不能呼吸。奕棠……”她的声音几近耳语,很低很低,充满悲哀和恳求,“他们所有人带给我的痛,都比不上你一个……因为,我是这么爱你。”
“住嘴……”
“如果……你再拒绝我,逃避我……我可能还有更多的手段……”她困难地吐气,挤出几个低音,抵死地威胁回去。
“你还要继续害人?”他逼近她的眼睛,视线冰冷尖锐。
“继续的话……也是……你逼的!”她伸出冰冷而柔软的双手,捧住他的脸颊。
他瞪着似要吃人的眸子,几根血丝悄然布上,让他看上去阴沉而狰狞。大掌一扬,啪地一声甩在她的脸上。她被那股巨力打得后退了两步,摇晃着差点再次跌落地上。
“是你逼的……是你!”她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嘶哑冷笑,“你——现在是不是很讨厌我?”
“是的!这样的你真的让人非常讨厌!”镬
她的表情死死地定了几秒钟,打心底滋生的痛楚骤然间夺走她所有的力量。她突然笑了起来,眼里滚出了大串大串的眼泪,低低地念着:“好……很好,讨厌我吧……纵然这样,我还是很爱你!很爱很爱……”
她不知从哪生出来的一股力气,竟然拉开了他的双手,彻底豁出去了,不顾一切地吻住他的唇。
沈奕棠怒了,体内那股火焰陡的爆发,被她的舌尖滚过他唇瓣的时候,他几乎觉得自己可能会化身海水,将她席卷到无边的惊涛骇浪里。然而,欣宁的脸蛋不断浮现出来,浑身奔窜的激|情火焰骤然被冰水浇灭了不少。他不再在乎会弄伤这个几近迷乱的女人,手指几乎要捏断那纤细的肩。而她发了狠,也不在乎肩头的剧痛,就是不要命地扯他的衬衣。
他从不知道这个娇小纤细的女人会有这样大的力量,又或许……那迷|药的力量强大到让人无法控制。他竟然推不开她,双腿虚软,大汗淋漓。
姚馨语在他的脸上、肩上和胸前都留下了印记,亲吻着他,撕咬着他。两人一个挣扎,一个进攻,一个逼近,一个退让,都气喘吁吁,欲望与理智的崩溃边缘反复挣扎。不知不觉,空气变得燥热,他们的唇瓣都有了腥甜的血迹,火红的礼服、雪白的衬衣都滑落肩膀。有那么一会,他们撕扯着滚落到床上,他眼神迷乱,分不清身下的女人是谁,只知道那娇柔的肌肤和身躯都强烈地吸引着他,让他理智全无地热烈掠夺红唇……
腹部焚烧着的火焰几乎要将他逼入绝境,然而,即使是这样,一个刻入内心深处的名字骤然蹿升出来。
欣宁!欣宁!欣宁……
他的脑海里满满的都是她的名字,她的温柔她的恬静、她的狡黠她的霸道……
他的老婆,他最爱的女人,欣宁……
再看被按在床上面颊通红的女人,她竟然那么可怕,那么可怕!修长有力的手指毫无预警地掐住她细嫩的脖子,他双目发红,用力抽气:“我……彻底后悔曾经爱过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掐死你!”
姚馨语仰躺着,长发散乱地披在床上,美丽的大眼有些涣散。但是,听到他狠厉绝情的话语里,眼睛逐渐有了焦距。她扯出嘲弄的笑,双手无力地扣住他肌肉纠结的手臂,很轻很轻地说:“后悔了么……呵呵……除非你现在就掐死我……否则……我不会就此罢休!我会让你爱的那些人……一个个……”
沈奕棠的脸色全变了,太阳|茓狂猛地抽动,皮肤成了恐怖的暗红,手指一点点加重了力气。
门砰地一声被人大力推开,姚父站在门外,看到眼前一幕,灰黑的眼珠子几乎要瞪出来。他没想到沈奕棠才醒来短短的两分钟而已,就几乎要将自己的女儿杀死。在电脑监控上看到情况惨烈危及,立刻生出惊恐,迅速冲上来。他的身躯很庞大,像头野牛一样撞向沈奕棠。
沈奕棠虚软的身子被撞到阳台的玻璃门上,发出砰的闷响。他甩甩头,睁开视线有些模糊的双眼,摇晃着站直了身。
“是你……下药设计了我……”沈奕棠扶住玻璃门。
“这都是还给你们沈家的报应!”姚父的拳头已经咯嚓作响,姚馨语此时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他立刻转头望向女儿,抱起她冲进浴室,手忙脚乱地拿起花洒将冰冷的水冲在她的身上。“是爸错了……忍一忍,很快就会没事,忍一忍!”
沈奕棠忍住肩膀被撞的巨痛,拖着虚软的脚步一步一步走下楼梯。
“沈奕棠……又发生了什么事?”逸辰听到玻璃门的砰声之后,伤痛低落的心迅速被拉回,没想到才进客厅看到沈奕棠这副模样。
沈奕棠痛苦地看了他一眼,紧咬着牙根一字不答地奔出大厅。
逸辰心脏狂跳,有着不详的预感,他快步往楼上冲去。看到姚父不停地低语,姚馨语蜷缩着身子簌簌发抖,他僵直地站在浴室门口,良久才木然地往回走。这是一个怎样混乱的夜晚?短短的几分钟,竟然又发生了这样让人难以置信的事,她真的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姚馨语吗?真的是自己的亲妹妹吗?怎会这样……
他猛地朝旁边的房门用力捶了一拳,无法宣泄内心的痛苦。
就在此时,这扇没有灯光的房间里骤然传出动静,似乎有台灯、花瓶之类的东西倒在地上,那清脆的声响在夜空里格外让人心惊。(第三更。)下页上
他的手落在门把上,心跳倏地加快,呼吸紧致。
轻轻旋转门把,咔嚓一声,门开了。
屋里一片黑暗,站在灯光亮堂的走廊上,他看不清屋里的景象,但空气里隐隐传出的细细喘息声让他莫名惊恐。这屋子里确确实实有人,是谁?谁在那里?肋
摸索着墙壁上的电灯开关,手指用力一摁,霎时四周雪亮,有些刺眼。然而,目之所及,那个瞬间他完全忘记了呼吸,连心跳也静止了,半晌都无法动弹。
地板凌乱,桌子附近都是倒塌下来砸碎的玻璃碎片。地上的女人面孔白得惊人,与额头上的血迹形成鲜明的对比,凌乱的黑发覆盖住半边脸颊,小巧的唇瓣没有一丝血色。手脚都被绑在椅子上,柔美纤细的手腕血痕累累,可以想象她挣扎得多么激烈,脚踝也红-肿不堪,甚至有的地方呈现青紫色。一眼看过去,她的身子小小地缩成一天,动也不动地躺着,仿佛……仿佛死了一般。
“宁宁……”待看清这个女人是谁时,一声惊恐地低吼从喉底发出,他慌乱地冲过去,一把扶起她。
欣宁双眸微闭,气若游丝,听到这声近乎撕心裂肺的喊声,费力地睁开眼睛,朦胧视线里看到一张俊逸而焦灼的男性面孔。
“宁宁!宁宁……”见她还能撑开眼皮,他那颗被死神紧紧扼住的心脏骤然放松。谢天谢地,她还活着!奕棠小心翼翼地解开她手脚的绳索,每处伤痕都凌迟着他的心,他的手好几次颤抖得不能动作,一直咬着牙根才能克制住自己的情绪。直到那些束缚她的东西全部解除,他才重新恢复呼吸,无比怜惜地将她拥进怀里。镬
“逸……辰……”欣宁在他的胸前低低地喊着,沙哑的嗓音模糊难辨,泪水奔流。
“没事了,没事了……没事了。宁宁,不怕……我在这里。”逸辰连连回答,不知道是在安慰她,还是安慰自己。他忍不住哽咽,眼眶冲上一股湿热,刚才真是吓死他了!他真的以为……以为……她被人害死了。心脏一时半会难以恢复原位。他的大手轻柔地撩开她的发丝,抹去额头上的血迹,慢慢地抱起她,壮阔的胸膛给她安全和温暖。
欣宁的意识很微弱,残存的清醒告诉她,此刻来救她,保护着她的是逸辰。那么,奕棠呢?他不会已经和姚馨语……天!奕棠……他到底怎样了?阳台上玻璃门和窗帘都被人刻意拉上,她后来听不到那屋子里的动静,也没人听到她的求救……
“奕……棠……”她的头好晕,只能动动手指,含糊地吐出那个让她紧张担忧的名字。
“先别说话,我先送你去医院。”逸辰小心地将她抱起,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
“奕棠……他……”欣宁的手指终于捉住了他的衬衣,眸子因害怕残酷的结果而闪出亮光。
“他没事,不知道你在这里……所以刚才走了。”逸辰尽力镇定地解释,以为她希望第一眼看到的是沈奕棠来救她。不过,他没时间酸楚,强烈的担忧和心疼掩盖过一切情绪。
抱着欣宁走出房门,走廊上,姚家父母竟已从浴室里出来,尤其是姚馨语,浑身湿透,从头发到礼服裙摆都滴着水珠。她站在那里,眯着美丽的眸子,定定地盯着逸辰臂弯里的欣宁。
欣宁也看到了姚馨语,睫毛闪动,眼眸猛然睁得老大,“你和奕棠……”她话没说完,一阵眩晕袭击过来。
一看到姚家父女,逸辰高大的身躯霎时紧绷,由内而外迸发出愤怒杀气,向来温和的黑眸戾气强得让人恐惧。累积了一晚上的沉痛和压抑着的怒火,到这一刻蓦然被激到了顶点,随时可能爆发。如果,这件事也是姚馨语做的,她敢这样伤害欣宁,那么,不管她是不是亲妹妹,他都绝不放过她!
“姚馨语!你说——”他的眼里只有深不可测的寒光,一字一句,“是不是你做的?”
被那如冰刀般狠厉的神色所惊骇,姚馨语惨白着脸,连连摇头。
“你老实承认!欣宁这样子……”他稳住轻颤的身躯,从齿缝里挤出冒着飕飕寒气的话,“是不是你做的?”
姚馨语一听此问,轻轻抹去自己脸上的水滴,嘲弄地摇头:“不是……别把我想得那么厉害。”她扶着墙,双腿虚软,那迷|药的效力不可能那么快就消除,如果不是何欣宁被发现了,她也不会从浴缸里爬出来。
“那是谁?”逸辰难以想象,这屋子还有其他人敢这样非法绑架人。这更加添了逸辰的猜测,眸光变得如利刃。
“是谁?你……真的想知道?”姚馨语朝他们走近了几步,直直地对上逸辰的眼睛。
“难道不是你?”逸辰话一出口,只觉得欣宁贴在自己胸口的手指立刻抓得好紧好紧。
“逸……辰……”欣宁嘶哑地开口,字音急促而模糊,“我……要……去医院……”
“好!”逸辰冲到楼梯旁才放慢脚步,稳而小心地往下走。
姚馨语发现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欣宁身上,他对欣宁那么担心,那么呵护,就连他母亲所带来的悲伤都可以抛到一旁。她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追过去大声道:“何欣宁!你是不敢听真相吗?沈奕棠刚才想要侮辱我,威胁我啊!为了不让我说出他母亲强迫换肾、栽赃陷害的丑事……他卑劣地拿这个来威胁我!这就是真相!”
欣宁张着一双黑幽的眼睛,不敢相信她这个时候还在继续编制谎言,她难道不知道,被困在隔壁房其实什么都可以听到吗?
“我就知道你们不信……刚才要不是我爸闯进来阻止他……我恐怕已经被他……”(今天会有五更哦!不过基本在下午之后,现在第一更。)
“姓沈的那小子,想侮辱我女儿,简直就是混蛋!”姚父帮忙骂道,也是真的气愤。
“你们……”欣宁被刺激得心跳加快,撑着一口气咬牙道,“你们太……阴险了……”
“我们阴险?沈奕棠就不阴险么……他知道我不会妥协,就对我下迷|药……我承认我是爱他,甚至比以前更爱,但我没想到……他会这样对我!”肋
欣宁听得脑袋嗡嗡作响,额头的伤刹那间更痛了。姚馨语的面孔逐渐变成了一个黑白色的骷髅头,那么狰狞,那么阴森,那么可怕。她硬生生地打着寒颤,闭上眼睛不想多看一眼。
“不……不是……那样的……”欣宁把逸辰的衬衣拧皱,短促地辩解。
“就是那样的!何欣宁……你是亲眼看到还是怎么的?你凭什么相信他?他……想保护你们,不择手段威胁我……”姚馨语料到她可能听到了自己计划的前面一半,但后来阳台门窗关上,她应该不知道的。
“不……不不……”欣宁虚弱吐气。
“你一定是产生幻觉了吧!我有证据……”姚馨语咄咄逼人,将事实歪曲地往自己设想的方向引去,“他……其实比任何人都残忍!你要不信我的话……你可以亲口去问他!”
欣宁羸弱的身躯簌簌发抖,是幻觉么?她明明有听到姚家父的话啊……是幻觉么?奕棠……你在哪里……痛楚爆发,夺去她仅存的力量,在眩晕之中,她不肯放弃,用尽最后的一丝力气低喃着:“不是……”镬
逸辰不知道真相,只以为欣宁被重重地刺激到了,这样的事实恐怕比自己母亲是个抛夫弃女之人更可怕。欣宁此刻的心该有多痛?他来不及多分析,焦灼而悲愤地朝姚馨语怒道:“你给我住嘴!别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一样卑劣!”转而低头安抚欣宁,“宁宁……事实应该不是那样的,你不要信她胡言乱语,她是要疯了。你要相信奕棠,知道吗?”
原来还有人跟自己一样相信奕棠!欣宁嘴角微微扬起,温热的液体从眼角涌出,漫过她乌黑的睫毛,缓缓下滑,而抓住逸辰的手指就在刹那间松开,整个身体软摊下来,失去意识。
“宁宁!宁宁!”逸辰着急呼唤,快步走下楼梯。
“王逸辰……有一件真相……你一定要知道!”姚馨语不甘心他如此保护欣宁,他的身影转眼已到客厅,她追上几步却软软地跌倒,差点从楼梯上滚下去。她拼命捶着地板,大声喊道,“欣宁这个样子——都是你父亲做的!”
逸辰站在客厅门口,听到她的话,脊梁一凛,下颌紧抽。这句话更像一根尖锐的针刺,深深的刺痛了他。
“姚馨语,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信!”他没有回头,无比坚定道。
“不信的话……你也可以直接去问何欣宁,可以回去问你父亲!哈哈……哈……”
逸辰的脚底窜上一股寒气,为她的笑声,为她的指控。他一甩头,抱着欣宁迅速上车赶去医院。
“爸……他竟然不信?他们竟然谁都不信我……”姚馨语扑在地板上,一边笑一边落泪。
“没关系,别忘记我们手里还有很多证据啊!他们不信,我们可以用证据让他们相信!我们所经历的痛苦……他们会加倍地体会到的!”姚父拖起女儿如软泥一般的身子,重新丢进满是冷水的浴缸里。
**
夜色很浓,马路两旁是高大的树木,夏日茂密的枝叶几乎将路灯掩映。
银色的汽车笔直地穿过马路,飞快地朝市中心区行驶。
跟汽车一同奔跑着的还有一个浑身被汗浸透的男人,是沈奕棠。他沿着马路不停地奔跑着,奔跑着,跑到四肢无力,身体虚软,头晕目眩才颓丧地倒在草丛里,大口大口地喘息。他太疏忽了,实在没想到馨语会堕落到这种地步,他竟然不小心着了她的道……
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那么全心全意爱过的女孩子,那么美好善良柔弱到只想让人呵护的女孩子,她为什么要变成这样?
他受不了……
内心的天枰骤然倒塌,难以接受曾经甜蜜的回忆变得阴暗肮脏……
她为什么要让他后悔?让他讨厌她?让他一想起她就难以接受?
此刻再回忆起从前,所有的亲密画面一幅都不能拼凑完整,经历过的事、说过的话除了苦涩还是苦涩。一只残酷的手,似乎要将他的心揪碎,这辈子,他都不可能再觉得那个女孩单纯善良,刻骨铭心的爱情演化为今日这般,将那些深埋心底的愧疚与记忆全部化为了灰烬。
心跳到最激烈的时候,感觉随时都会枯竭而亡,他的手指紧抓着身下的青草,如负伤的野兽一般嘶吼了起来,划破了寂静的空气,在静谧的夜里显得地动山摇。如果不是郊区外房子稀疏,人烟稀少,恐怕会引来恐慌。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起身,拖着沉重虚弱的步子,慢慢走着……
**
文燕离开别墅时开着奕棠的车子,她所受的冲击太大,很想回家寻找丈夫的安慰,内心却又那么彷徨不安。车子驶进市区不久,她忽然猛一咬牙,迅速调头重新朝王家别墅返回。她要问清楚姚馨语,这样撕破大家的颜面有什么好处?这样的报复要到何时才可能罢休?她的错误,她一个人背负,但绝不能容忍再连累到儿子和丈夫!
雪白的灯光打在马路上,她的视线被路边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引了过去,心脏狂跳。那个颓丧落魄的人怎么那么像自己的儿子?
沈奕棠也看到了这辆熟悉的车,停下脚步,定定地站在那里。
(第二更。订正前面两处错误:1、沈奕棠中迷|药清醒后,有个地方写了他深情喊了声“欣宁”让姚馨语大受刺激,汗!是我修改剧情时,漏删的一句话。2、逸辰质问她真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姚馨语吗?真的是自己的亲妹妹吗?应该订正为“亲姐姐”。
急速刹车,文燕跑下车来,“儿子?儿子……你这是怎么了?”衬衣湿透地似从水里捞出来一般,黑色的短发上还滴着汗水,更离谱的是他脚步虚晃,几乎站不稳。
“发生什么事了?”文燕急急扶住他。
沈奕棠沉重的身躯压在母亲的肩膀,他费力站直身,摇晃着进入车子,闭上黑眸疲惫地吐出一口气。肋
“儿子?”文燕抓起备用毛巾,心惊地替他抹去脸上的汗水。
“妈……”沈奕棠嗓子干哑,难以成声,“她……怎会变成这样子……”
知道儿子在说姚馨语,文燕顿时暗下脸庞,充满自责。“如果知道会有今天……妈就算跪在她面前请求原谅,也绝不愿她伤害到你。”
“妈……”沈奕棠震动地握住母亲的手,“不,是我没保护好你们。她变成现在这样……她错了,我们也都错了……”
“对了!欣宁呢?”文燕突然惊跳起来,看看手表已经十点钟,“还好还好,时间还早……姚馨语的事跟欣宁无关,她再怎么疯狂,都不能让她殃及到欣宁。先给欣宁打个电话吧!晚点回家,你这副样子可会让人担心坏的。”
沈奕棠下意识往口袋里摸了摸,发现手机不在身上。他一边返身找车后座的公文包,一边低声道:“没事,出来的时候因为要见馨语……怕她多问,直接给发了短信说有应酬……相信她早已经看到了。”镬
“那就好。”文燕稳稳地抓住方向盘,一路将车开到云天酒店。
半小时后,沈奕棠沐浴完毕,换上了新的衬衣,但迷|药所耗费的精力让他浑身虚弱。这件事他没告诉母亲,怕引来没必要的担心和愤怒。从公文包里找出手机,打开一发,发现好几个未接来电,翻查了一下,唯一没有欣宁打过来的。
靖宇在晚上七点多连打了两个,他感觉体力恢复了些许,回拨过去。
“奕棠,你现在跟欣宁在一起?”张靖宇劈头就问。
“没有……怎么了?”沈奕棠皱眉,隐隐不安,“她下班没事的话,一般都在家里。”
“你们家也没人啊!我都打过好几个电话去你家了。”靖宇没察觉异样,只是语气有些着急,“上午她匆匆出去,中途只发了个一座什么房子的照片给我,说她在一个朋友那里会晚点回。我还以为上面安排她去做特别采访,可是下班时社长突然吩咐任务让我们一起去完成,才发现她根本就是擅自离岗。现在电话也打不通,不知道她人在哪里?”
沈奕棠按揉着发胀的额头,一时间屏住了呼吸:“擅自离岗?她去了哪个朋友那里,把照片给我发过来。”
“好。你也还在外面?一会回家看到她,别忘记提醒,这样无故离岗是对搭档的不负责,多让社长抓几次被解雇了可别怪我。”
靖宇很快欣宁下午发的照片传送过来,沈奕棠死死盯住照片里的房子,不敢置信地审视着。他没认错,这座房子……就是今天晚上燃烧着疯狂报仇烈焰的房子,欣宁……欣宁她也去了吗?
恐惧笼罩全身,他提起一口气箭似的冲向房门,拧门把的手指因不详的预感而控制不住颤抖。
不会的……欣宁应该没事,否则晚上为何没见到她?
她不会有事,不会的!姚馨语……应该没有对她怎么样。
如此安慰自己,脚步急促而跌撞地迈向电梯口,拼命地按着电梯向下键。
文燕从另一个房间匆忙追了出来:“儿子,你急着去哪?”
沈奕棠扶着电梯门,阴郁的脸色充满焦虑,本想跟母亲说出欣宁的事,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妈……这么晚你还不回去,爸要担心了。”
“我知道。”
“恩……妈,我刚才跟欣宁通了电话,她好像有点不舒服,我先回去看她……我让酒店的司机送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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曙光从窗外透进来,充满刺鼻药水味道的病房里,雪白的床单上躺着纤弱的女人。
欣宁一醒来就看到逸辰憔悴的面容。他守在她的床边,深凹的双眸默默地注视着她,温暖的大手轻握着她的,仿佛一夜都没有放开过。
“宁宁……你可算醒了。”他的眼里闪过一抹异样的光彩,有很多开心,很多激动,更有很多担心。
“恩……”她轻哼一声,感觉受伤的额头还痛得厉害。
“你别动,千万别乱动,小心点。”逸辰轻柔地摸摸她额头上的纱布,眼睛对上她的。
欣宁惊异地发现他的眼角有些湿润,看着自己一瞬不瞬,不禁心悸了一下:“是不是……奕棠有事了……”
“不,不!他没事。”他的嗓音格外沙哑,“我不知道他的电话……或许,他正在家里担心着你。”
欣宁看了眼窗外明亮的光线,蠕动着干燥的唇瓣:“他没事……就好……我这副模样,不想让他看到。幸好……你没有告诉他。”
逸辰放开她,倒了杯水过来,小心地扶起她。她的唇瓣变得湿润,嘴角轻动:“谢谢你……逸辰。”
“你要再跟我说半字感谢,我可要生气了。”他细心地为她拢好被子,重新坐在旁边,皱眉道,“医生说……你现在好虚弱,但是,你也好坚强,坚强到让人佩服。但是……你真的把我吓坏了。”想到医生所公布的消息,他就忍不住再三祈祷和感谢老天,终究没有太残忍,欣宁她……
欣宁的脑海里闪过昨天一幕幕惊心的画面,漆黑的瞳孔时而紧缩、时而放大,闪烁出阴晴不定的光芒。尤其是想到姚馨语那阴沉的冷笑和卑劣残酷的行为,她就抑制不住轻颤。(第三更,后面两更要晚上九点后完成啦!) )
逸辰捉住她的手,多么想开口问一声:到底是谁害了你?是我爸爸吗?是不是他?
然后,他莫名地紧张,害怕,生怕姚馨语说的是真的,那么,他将情何以堪?更何况,对欣宁而言,昨天的经历该是多么惨痛的折磨和回忆。他若是刻意问起,是不是雪上加霜?那个让人害怕去探究的真相,他就暂时压下,等回到家一定第一个问明父亲,到底跟他有没有关系!肋
“逸辰……你怎么了?”欣宁看着他时,脑海里浮想出王父冷酷的面孔。她难以相信王家的父母真是那样的人,可就是那样冷血自私的父母,偏偏教育出这样一个正直善良而优秀不凡的孩子。
逸辰压抑着情绪,对她道:“拜托你,现在什么都别想,把脑子放空。昨天的事……我会找时间告诉沈奕棠,你什么都别管,一切有我们在,交给我们去解决,你……自己也要学会保护自己,不能再受一丝伤害。”
尽管,姚馨语最后的话语在他耳边回荡一夜,他好多次都想立刻向父亲问明,但是他强忍着冲动冷静下来,静静地陪伴在欣宁这里。他也可以
“逸辰……”欣宁感动极了,两人默默无声地对望。不去多想,再复杂的事情都会变得简单,不去多想,人生就会少很多烦恼。
“宁宁。”逸辰紧拧的眉毛慢慢舒展开来,一夜未睡的面容有些憔悴,此刻忽然散发出某种光亮。他靠近她,很温柔很郑重地说:“有一个好消息,我竟然是第一个知道的,呵,我好开心。”镬
“什么……好消息?”欣宁因他的开心而心情舒畅了不少。
他深深地注视她。
“快说啊!”欣宁见他还故意卖关子,忍不住催促。
“宁宁啊……”逸辰吸了口气,黑眸里添加了更温柔的笑意,抚摸着她的秀发,“知道吗?我知道那个消息后,从来没那么羡慕过沈奕棠那小子,现在真的……很羡慕他。”
“你……你什么时候这样爱吊人胃口了?咳咳……”
“你别激动,我说,我说!我这不也是太开心了么?”逸辰拉起她的手,努力用很平静很镇定的语气说,“恭喜你——你要做妈妈了。”
欣宁闻言,呆呆地望着他,一动不动地静止了几秒钟,苍白的嘴唇陡的颤动起来。
“你……刚才说什么?”
“笨蛋,你要做妈妈了。听清楚了吗?”他微笑起来,喉头哽咽。
“我……我,我……”欣宁连说了几个字,却吐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天,这是真的吗?她要做妈妈了,她有孩子了,跟奕棠的孩子!他们那么渴望有个属于自己的宝宝,千盼万盼终于盼到了这一天——大悲过后是大喜,这是宝宝送给他们大人的礼物吗?
“说了让你不要太激动啊!”逸辰手忙脚乱,赶紧握住她的手,安抚地拍动。
“我……”怎么可能不激动?眼窝热烫,鼻头发酸,欣宁的脸上都写满了惊喜和快乐。
逸辰看进她泪水弥漫的眼底,这个女人,他清楚地记得十年前她的活泼欢笑,工作后的冷静干练,看着她一天天蜕变。听说她结婚,成为别人的妻子,他身在异乡独自黯然。如今,她竟然要做母亲了,纤细柔弱的身子里竟然孕育着一个新的生命……昨夜让人担心的似要陨落的生命,其实有着不可思议的坚强,像一个奇迹倏然绽放着。
他刚从医生那里听到这个消息时,半晌都没法思考,然后满胸满心都是由衷的欢喜,医生还以为他就是孩子的父亲。
“宁宁,医生说你太虚弱,如果不是宝宝很顽强的话,昨天晚上可能已经……反正,你至少得静心休养一个星期,最好连床都不要下。现在你的身体已经不是一个人了,不可以冲动,不可以任性,不可以……”
“逸辰……”欣宁柔柔地打断他。
“如果你又想说谢谢的话,还是免了。不过,你可以用实际行动表示对我的感谢。”他笑起来,一扫之前的阴郁。
她的手指用力地反握了一下,情绪轻松不少,“你想要什么?”
逸辰俯下头,抹去她眼角无声滚落的泪水,轻声道:“要你的孩子叫我一声爸爸。”
“呃……”
“干爸爸。”
“恩……好,没问题。”欣宁终于也展露了微笑,“宝宝有你这样的干爸爸……一定会好幸福,好幸福。”
逸辰点点头,捏捏她的脸蛋:“好啦!从这一刻开始,你只要想着肚子里的宝宝,好好振作,更加坚强,知道吗?我现在就去打电话给宝宝的准爸爸,让他快点过来照顾你。”
“可是……”欣宁下意识摸摸自己的额头,伤痕累累,痛楚犹在。要是奕棠看到自己伤成这样,该作何解释?
逸辰瞧出她的担心,瞳眸里的神采悄然黯淡,但未表露出来。“你不是相信他吗?我也相信,已经爱上你的他无论如何,都不会作出姚馨语说的那种事情。何况,你身上的伤……瞒不住的,不如坦诚的告诉他,你需要人照顾。”
欣宁抿着唇瓣,他没说的没错,然而她的心隐隐作痛。为奕棠,也为逸辰。
“那我马上就去打电话,他号码是多少?”
“137……”欣宁轻轻吐出一串数字,视线一刻也不能从逸辰的身上移开。奇怪,他怎么从头到尾都没问她一句是怎么受伤的呢?还是他已经知道了真相?若是他已知真相,又如何还能如此淡定?
逸辰啊,我受的不过是外伤,外伤不管有多痛,过几天就会好,而你将面对的……却是无情的现实,那可能会让你的心变得……支离破碎,痛楚难当。逸辰,我真的真的不希望你受到那种伤。(第四更)
话说沈奕棠临时抓了酒店的一位值班经理帮自己开车,因为他的体内还有残留的药性,手脚依然使不上多少力气。一路上,他指挥经理将油门不断加大,吓得经理手心全是冷汗。可是,再返回去找欣宁,别墅里一片黑暗,人去楼空。姚家父女消失不见,房子四周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声响。他跌跌撞撞地冲到铁门边,用力地拍打铁门,大声呼喊欣宁的名字。肋
没有回应……
“总裁,这里没有人,太太应该不在这里。”该经理壮着胆子开口,他从没见过老板如此失去理智、紧张慌乱的模样。
沈奕棠掏出手机,对比照片和别墅的大门外的景物,狠狠吸气:“欣宁一定来过这里……一定的!”
经理道:“来过可能早就走了啊!至少,这座别墅里现在没有一个人。总裁,我看您的身体不大舒服,不如先回去吧!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快点想办法找找其他地方。”
一语惊醒了他,他将手机握紧,暗暗发誓:姚馨语,欣宁的失踪最好跟你无关!最好跟你无关!
结果是沈奕棠寻了一个晚上,都没有欣宁的音讯,他甚至想到了报警,可惜还不到二十四小时。张靖宇听说欣宁凌晨都还没有消息,同样地紧张担忧,两个男人一直找到天亮,全身疲惫,高高悬起的心怎么都无法落回原地。镬
天色渐亮,靖宇靠在街道的电灯柱子旁,瞪着旁边的男人,“你确实欣宁要见的朋友其实是小馨?”
沈奕棠发红的眸子霎时阴沉,黑云笼罩。“如果你知道昨天晚上,她做出过多么无情和无耻的事……你就会相信,欣宁极有可能落入了她的手中。”
“奕棠!”靖宇惊跳着冲过去揪住他的领口,“我陪你通宵找人,到头来你却告诉我,可能是小馨害欣宁失踪?小馨是那样的人吗?她怎么就变成了一个无情和无耻的人?”
沈奕棠冷冷地推开他,粗嘎的嗓音异常狠厉:“所以最好不要是她!不要是她!否则……不管她是谁,我都不会放过她!”
靖宇快步逼上前,再一次揪住他:“为什么不告诉我,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这时,逸辰的电话打了进来。
**
医院里,两个男人气喘吁吁地冲进大门,等不及每层都要停留的电梯,他们索性选择爬楼梯。
病房里很安静,欣宁听到急促而熟悉的脚步声,一颗心也加速了跳动。
“欣宁……”沈奕棠一眼看到床上额头包扎着纱布的女人时,手指差点扣进坚硬的门板里,“你受伤了……你竟然被伤人这样。”嘴里担心地询问,眨眼间扑到了床头。
欣宁的眼睛一碰上他的,便忘记了周遭的一切,屏住了呼吸,两人的视线紧紧交缠。她看到他眼睛红肿,眼白布满了血丝,向来整齐的短发有些零乱,神色仓皇惊恐,真是说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但他饱含浓情的呼唤,深深地敲进她的心底。
“奕棠……我没事,我没事呢!”她明白他的惊恐,低低地应答。其实,她也好想问,中了迷|药的他到底有没有和姚馨语发生什么?但她不敢问,宁可一心一意选择相信他。
“你真是……要把我吓死了。我以为……你出事了。”逸辰没察觉到她的闪神,轻柔地亲吻着她的手指,蓦然发现那纤细白嫩的腕上缠绕着纱布。再看另一只手,也是如此,黑眸里霎时聚起了愤怒和疑问。眼前所见让他无比心痛,颤抖地不敢碰触她。目光从她的额头、脸颊缓慢转移,一寸一寸地检查她还有哪里受伤,检查得越仔细,那锐利的眸子就眯得越紧。
欣宁下意识地将双脚缩进被子里,她已清晰感觉到从他身上迸发出来的怒意。
“说,是谁伤了你?”沈奕棠小心翼翼地将她的手捧起,生怕弄疼了她。
逸辰默然起身,退到旁边的小柜子旁,眼睛朝犹站在门边的张靖宇看去。他们交换了个眼神,莫名地,竟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而后,不约而同都将注意力落在欣宁的身上。
“奕棠……”欣宁面色惨白如纸,被问得心惊,复杂地望了逸辰一眼。在这里告知自己受伤的真相,恐怕不大合适,她无法当着逸辰的面揭露他父亲的所作所为,纵使他迟早有一天会知道一切,但她没办法做到由自己来说。何况,自己后来一直被困,还因为姚馨语的阴险恶毒,其中复杂的牵扯岂是一两句可以表明?她对上靖宇焦灼关心的眼睛,心涩涩一缩,深感惭愧。
“告诉我,是不是姚馨语?是不是她丧心病狂伤害你?”沈奕棠没忽略她忽然看向逸辰的那一眼,疑惑地回过头。
逸辰也被欣宁那下意识的目光震得心慌,沈奕棠在问她时,她为什么要看过来呢?这……是不是表示,事件真的跟自己父亲有关?
而靖宇也听得恼火,沈奕棠仿佛一夜之间把馨语视为蛇蝎,出口闭口都是尖锐刺耳的挖苦。他都快要听不下去了,“沈奕棠,小馨究竟做了什么值得你用‘丧心病狂’这样的字眼?你若真担心欣宁,也请注意你说话的方式!”
沈奕棠眉眼一暗,没有跟靖宇争辩,语气意外地柔了下来:“对不起……老婆,我的肺快要被气炸了!你这模样……真的让我痛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那……就先不要问这个。”欣宁舔舔干渴的唇瓣,抬手抚摸着他削瘦的面孔,嘴角扬起一抹淡淡地笑,“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要不要听?”
“好消息?”沈奕棠拧眉,“你不如直接回答我,是不是姚馨语做的?”(第五更,胜利完成。)
不!我真的有个天大的好消息,很重要很重要的好消息要告诉你。”
“那就快说!”他粗声道,紧紧凝视她。
“你凑近来一点……”
“什么?”
“把耳朵凑近来一点啊……”她亮晶晶的眸子莞尔一转,苍白的脸蛋隐隐透出一抹异样的光亮,“这样才能听得更仔细些……咳咳!”被她无形焕发出来的那抹光彩所吸引,沈奕棠的心痛神奇地减少了几丝,倾身将耳朵凑了过去。肋
欣宁飞快地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趁他没回神时大声地说:“我们的愿望终于实现了!”
“……”沈奕棠还是没回神,他的心情实在无法从黑暗冰冷的谷底一下子想到天空的明媚,只能满脸狐疑盯着她羞怯欣喜的脸庞。
“沈奕棠,你真是够迟钝!连自己的愿望是什么都不知道吗?”逸辰看不过去,斜在门边淡淡地开口。
沈奕棠的脑子开始恢复高速运转,黑眸闪了闪,蓦然不可置信地睁大,一把抱住她:“是真的吗?这是真的吗?我们……有孩子了?”最后一句几近耳语,在她耳边低喃。
欣宁用她那双缠满白纱布的手勾住他的脖子,体内滋生出喜悦和力气,热泪奔流,连声应答:“是真的……是真的!当然是真的!我们要做爸爸妈妈了。”
“我们终于有了……”沈奕棠颤抖着吻她的发丝,她的额头,她的嘴唇,然后狠狠地将她按入怀里,眼眸灼亮。他那么大的力道,差点要把她的身子捏碎,不过她不在乎身上再多这点痛,正因为他的用力才能体会到他多么激动。镬
靖宇目瞪口呆之后,快步走到床边,“欣宁,你……怀孕了?”
欣宁不好意思地将丈夫推开一点,带着微笑用力点头。
靖宇的脸色骤变,向来笑口常开的面庞此刻却阴云压顶,“可恶!你怀孕了竟然还一个人冒这么大的危险出去?你都不知道保护自己的吗?你都不为肚子里的孩子考虑的吗?你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脑袋!就发一张鬼使照片告诉我,再让我们没头没脑心急如焚地找了整夜……何欣宁,你最好有本事给我们都收惊,否则别以为一个好消息就能让我们都忘记昨夜所担受的惊吓!”
他语气很急促,但声音并不大,可以看得出极其克制。这些毫不掩饰的关心和责问,让欣宁鼻头发酸,有一种幸福和愧疚。
沈奕棠却不满了,忿忿瞪他一眼:“这是我老婆,你最好放尊重点。”他将欣宁满满地圈进怀里,但不可否认,靖宇将他的心里话全都一股脑说出来了,他也想好好地质问她,可惜一想到她此刻的模样就舍不得了。
医生闻言急匆匆地赶来,“怎么回事?孕妇很虚弱,需要好好休息,你们几个大男人在这里吵吵闹闹做什么?”她是名四十多岁的女医生,看到病房里的状况,明显愣了一下,回头寻找到逸辰的位置,“你……不是孕妇的丈夫吗?这位先生又是谁?”
沈奕棠被医生指着问身份,不满地回道:“我才是孕妇的丈夫吧!”
欣宁忍不住轻笑,脸蛋贴住丈夫的胸腔,感激地望着逸辰。医生的误会难免,谁叫昨晚陪伴她的一直都是逸辰。
逸辰清清嗓子:“咳!我是孩子的干爹,这位——是亲爹。”
靖宇瞪大眼睛道:“你们是干爹、亲爹?那我又是什么?”
逸辰拽住他的胳膊往外走,“管你是什么,反正这里暂时不需要我们,走吧!”
靖宇不甘心道:“不行,再怎么说,我也要是孩子的干爹。”
两个男人你推我一下,你扯我一下离开病房。只是一离开欣宁和沈奕棠的视线,他们的神色不约而同变得严肃凝重,吐出一口气。
靖宇瞥向逸辰:“知道伤害欣宁的人是谁吗?”
逸辰摇摇头,拧眉。
靖宇咬牙道:“听说……可能是小馨?”
逸辰的唇瓣抿得更紧,他始终不安,小馨对父亲的指责未必空|茓来风,否则好好地为何突然扯进毫无关联的父亲?靖宇的问题,他无法回答,也没勇气向欣宁直问,但他要马上回家去见父亲!
电梯门开了,靖宇跨进去前,阴郁道:“我认识小馨这么多年,不相信是她做的!一定有其他人嫁祸,或许……奕棠都误会了。”
**
病房里恢复了安静,女医生又反复嘱咐了许多才离开。
“怀孕六周,状况不大好,需要安胎,不能经受任何刺激,最好有人二十四小时细心照顾。你们家里有老人的话,最好让他们过来照料。”
欣宁待医生走后,拉住奕棠:“不……我不想让爸妈他们看到我现在这样子,先别告诉他们。我保证这段时间,我会乖乖听话,爱护自己,爱护宝宝。”
“先不告诉你爸妈,但我妈可以过来照顾你,怎么样?”沈奕棠替欣宁盖好被子。
“那……好吧!”
他亲吻着她的手背,盯着她的眼睛,心一秒都没平静过。胸腔里热气腾升,有惊喜更有恐惧,他暗哑着嗓子低声道:“刚才靖宇说得对……你真是让我们心急如焚,饱受惊吓。我简直不敢想象,万一……你和孩子出了什么事情,我……”
“别想了,我已经没事了。”欣宁平躺着,目光温柔。
“怎么可能不想?”奕棠的一只手死死握成拳头,难以控制怒气,“只要看到你满身是伤……想到你昨天经历着怎样的折磨和委屈,我就一秒钟都不能安心。虽然,现在就问你这些事不合时机,但我一定要知道真相!”
欣宁伸出小手,冰凉柔嫩的掌心包裹着他的拳头,轻声道:“唉!你是我的丈夫,我没打算瞒你……刚才是因为逸辰在……有些事我不能当着他的面说。”(第一更)
“跟逸辰有关系?”不是姚馨语吗?
于是,欣宁把昨天的遭遇说了一遍,说了王部长跟人的黑幕交易,说了姚馨语对自己的绑架,也说了逸辰如何救自己到医院……
沈奕棠呼吸一窒,心惊胆战,她尽量平缓地叙述,他听得像是要被挖去心脏,下颚绷得死紧。拉开被子,果然看到她两只脚踝处都是青紫瘀伤,没有包扎纱布更显得触目惊心。他蓦然起身,背对着欣宁,没让她看到自己快要杀人的怒气。良久,他才转回到床头,呼吸依旧不能平稳,幽幽黑眸锁住她的眼睛。肋
“我——不会放过他们!”他的话冷飕飕的。
“奕棠……”欣宁担心地朝他伸出手,手指冰冰凉凉,“我也想不放过他们,但是……从我知道自己有了宝宝后,就一直在后悔昨天太冲动。我昏睡的时候不断地做噩梦,如果宝宝因此受到了伤害……我简直无法原谅我自己。所以,请你也千万要冷静下来,他们做出那些罪恶的事情,一定会有报应的!”
“如果不能亲手处理,我想……我应该报警!”沈奕棠牙根一紧,坚定道。
“你……”欣宁颤了颤,叹息道,“唉!我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想到报警,但再仔细想想,王部长现在位高权重,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警察局会不会查还是个未知数,报警后打草惊蛇,可能招致更可怕的后果。我们可以先跟爸爸说这件事,爸爸怎么说都是副书记,办法比我们多。至于姚馨语……她做出的那些事让人难以容忍,可我们还是没有证据,就算有证据……你舍得吗?”镬
沈奕棠霎时眼一眯,黑瞳深幽:“你竟然问我这句话?你不相信我!”
这句质问,让她瑟缩了一下,苦笑:“不是不相信,而是……她似乎很可怜,又是你深爱过的女人,昨晚还……”
“昨晚?你在隔壁的房间不是都听到了吗?我是一时不慎中了姚家父女的阴谋!该死的,我承认当时的情况真是很要命,那迷|药的药性也很强……但是我差点亲手掐死她,你知道吗?我对她再有同情和怜惜,那一刻我真恨不得活活掐死她……”沈奕棠放开她的手,僵直地站立着,他的体力到现在都未完全恢复,脑袋到现在都还晕沉沉的,只为了心爱的她,他硬是在痛苦的煎熬中挺了过来。没想到,她竟问他对姚馨语舍得吗?
欣宁发现他是真的生气了,手背上的青筋浮现,面色冷峻得让人不敢逼视。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她呐呐道,“我只是怀疑自己产生了幻觉……没听清楚你们说的话。我只是……很害怕很担心你把持不住,真的和她发生什么的话……”
“你还说!”沈奕棠陡然弯下腰,捧住她的脸蛋,不由分说给了一个让彼此窒息的吻。额头贴住她的额头,两人在对方的眼底可以清晰地看到自己,他抽着气,低沉、肯定却无奈地解释,“你还说的话……真要让我去跳楼来证明清白了。你听好,我跟她什么关系都没发生,什么事都没有,听清楚了吗?如果我那样做了,不但是侮辱了她,侮辱了自己,也侮辱了你……”
欣宁小心地环着他的颈子,忽然无声地抽泣起来。是啊!她为什么忐忑不安?为什么心有芥蒂?为什么不坚定不移地相信他?是不是怀孕的女人格外敏感?容易暴躁不安,患得患失呢?
“对不起……”她边哭边含糊地道歉,提醒自己不可以再胡思乱想。
“别哭了,该说对不起的是我,让你担心……医生说不能让你激动,我刚才却控制不住对你大声。”他惊慌地抬起头,抹去她的泪水,“你感觉还好吧?宝宝……不会有事吧?”
欣宁皱眉,深深地呼吸,躺着一动不敢动,然后轻轻摇头:“没事……医生说幸亏我体质好,前段日子生活饮食都比较注意,宝宝才会这么顽强。”
沈奕棠轻抚着她的脸蛋,摸出电话:“我马上打电话给爸妈,让阿兰做点营养好吃的过来。他们要知道这个好消息,一定会马上过来的。”家里愁云惨雾已经好长一段时间,但愿新生命的出现将过去的灰霾散去,大家以后都珍惜来之不易的幸福。不过,他又担心她的伤……
欣宁默默闭眼,在心里对自己爸妈说对不起,不能第一时间告诉他们有宝宝,很对不起。只能等一星期后,她身上的伤好点,宝宝更安康点,再告诉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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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二楼的书房里,温度降至冰点,文燕低着头坐在丈夫面前,沈父严肃的双唇微微下垂。平日本就威严的人,这会更让人不敢多看一眼了。
“你先冷静冷静,奕棠的电话暂时打不通……”
“是打不通还是故意不接电话!”
“可能没听到……他不会故意逃避的。”
“如果他还知道一点廉耻道德就直接滚过来见我!”沈父咬牙切齿,他极少将怒色表现于脸上,此刻却是强忍不住,濒临爆发状态。今早跟往常一样去市政大厦上班,刚下车就见姚栋才拖着狼狈憔悴的姚馨语过来。大清早来往进出的人虽然寥寥无几,但仍引得旁人侧目。
姚栋才激动愤慨,说自己的女儿被害了!害人的人就是他的儿子沈奕棠!
“你老婆和儿子一而再、再而三伤害我女儿,这次更过分!竟然对小馨下迷|药,侮辱她,还借这个威胁她,让她离开凌江市,不准再出现在他面前……我们家小馨做错了什么?活该这么命苦吗?你是凌江市的包青天,一定得给我们父女一个交代!证据……我们还有证据的!我给你看,我给你看!”
姚馨语从头到尾低垂着头,苍白的脸颊看去不见一丝生气,与从前那位高雅甜美的小女孩判若两人。姚父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把里面的照片翻给沈父看。
沈父才瞥见其中一张,心脏霎时升出一团火。果然是奕棠,他强压着馨语亲密地滚在床上,可以看得出来,两人在激烈纠缠,衣裳凌乱,暧昧不堪……肋
“如果不是房间里恰好有闭路电视,小馨所受的屈辱……真是长十张嘴都没法说!沈兴国,我也要顾及小馨的名誉,但这件事你敢包庇沈奕棠那小子,我们鱼死网破也要把证据全部公布与众!”
在政府工作多年,遇见类似的诉状或指控不在少数,从没哪次让沈兴国如此震惊和愤怒。向姚家父女保证会严肃查处此事后,连办公楼都没进,立即返回家中。没过多久,姚父就将那组照片传到了他的手机里,他看得胸口闷痛。
儿子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他经常教育儿子做人要正直,而看这照片……如果沈奕棠现在敢出现,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甩出两巴掌,让那逆子给个彻底的交代。
“兴国……”文燕小心地轻喊一声。
“叫臭小子马上滚回来!”沈父猛然起身,他怒气无可发泄,紧握的手机一把摔出去,地板啪嗒一声响,电池立刻被摔出来。
文燕也看过照片,心里紧张难安,焦急万分,想起昨夜奕棠把姚馨语拖上楼时的表现,以及后来狼狈不堪从别墅离开的样子,她疑惑了。后来到底发生过什么事?对儿子的了解,他不可能作出那种卑劣的事,但照片实实在在让人无可辩驳,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镬
她瑟缩着把话说完:“我知道你生气……但是你一定要相信儿子!他不可能对姚馨语下迷|药,有什么理由要那样做呢?何况……昨天晚上他跟我一起回去酒店的!”
“他威胁姚馨语不准在出现,不准破坏他跟欣宁的婚姻。”这就是理由,听上去合情合理,沈兴国也相信儿子,但沈奕棠必须要对照片做一个让人信服的解释!不,就算有解释也未必有用,这照片万一流传出去,欣宁不可能受得了,何家父母不可能接受,家庭可能遭遇破裂,而对沈家和云天集团也都将是个不可估量的打击,后果不堪设想。
“兴国,我想这可能是姚家父女的鬼把戏!你不知道昨天姚馨语发了疯一样想报复每个人,连我都被算计了,儿子很可能是中了她的圈套才……”
“你不用为他辩解!说那么多有用吗?如果姚家父女真是你说的那种人,那么照片在他们手里,你想过后果吗?”沈父严厉指出。
文燕的双眸骤然黯淡,用力咬咬牙,气愤道:“是没用……我会尽快找到姚馨语,阻止她继续作恶!但是兴国——”
就在此时,桌上的电话骤然狂响,她迟疑了一会才去接,接完后整个人都定住,那神色分不清是想哭还是想笑,就那样僵硬地站了几秒钟,陡的回头,对上沈兴国疑惑的目光。
“是奕棠打来的,他说……”她激动地冲过去抓住丈夫的手臂,眼睛迸出亮光,“他说,欣宁怀孕了!我们要做爷爷奶奶了……我们要做爷爷奶奶了!”
沈兴国眯眯眼眸,慢慢将目光定在她脸上,“你再说一遍?”
“欣宁有孩子了,我们要做爷爷奶奶了啊!奕棠现在陪她在医院,我们俩赶紧过去吧!”文燕挺直了腰,将那些复杂烦恼的思绪暂时扫开,“兴国,照片的事……先不要告诉俩孩子,我们先高高兴兴地去探望他们,好吗?”
沈兴国确定自己没有幻听后,神色一点点缓和下来,浓眉依旧拧着:“那丫头怎么会在医院?孩子有什么问题吗?”
文燕已经按捺不住跑出书房,急促道:“去看看就知道了!孙子……我想孙子可是想了大半年了……对了,要不要给亲家母打个电话?”
“他们应该打过了吧!阿兰——”沈兴国感染上妻子的激动,紧绷的怒气放下些许,沉声道,“你马上告诉阿兰,多准备些有营养的食材,欣宁需要好好照顾。”
“知道知道,欣宁好不容易有了孩子,我和亲家都应该亲自照顾才对。”文燕跑回卧房以最快的速度换了件外套,匆匆拖着丈夫就往楼下走。
车上,沈兴国紧拢的眉宇无法松开,嗓音冷沉:“要为人父母了,他以后要承担起更多的责任。这段日子,你只要负责好欣宁的事,其他的我会跟他一起处理,你别再Сhā手。”
“可是……”
“没有可是!这么多年,我绝不想看到你再让我失望一次!”
文燕只得紧闭嘴巴,外界道她为商界女强人,那也只是表现在与人谈生意合作时的交际手腕而已。做事论魄力,她自认为远不如丈夫和儿子。姚家父女的债,是她欠下的,却要让丈夫和儿子偿还,她惭愧难安。目光直视前方,她的手抓紧皮包,无奈道:“恩恩怨怨,是是非非都是我惹来的,我对不起你们父子……这次的事我希望快点有个结束。欣宁有了孩子,奕棠要当爸爸了,他们的小家庭应该和和美美,一直幸福下去。我看这件事——不如让我来处理吧!别让儿子操心了。”
沈兴国握紧方向盘,坚毅而凌厉的目光瞪了她一眼:“人家把状告到市政门口了,我还可以置之不理吗?前面就是太相信你了,才看你把事情搞得越来越糟糕!儿子冤不冤枉,总有个真相,怕只怕有心之人故意扭曲真相,最后弄个鱼死网破。在最恶劣的结果发生之前,我们一定要阻止。”
车子驶进医院地下停车库,夫妻俩匆匆朝病房里奔去。欣宁刚好睡着休息,她浑身是伤的模样让他们大吃一惊。沈奕棠守在旁边,怕谈话吵醒欣宁,父子俩互看一眼,很有默契地转到外面。
半小时后,沈奕棠结束谈话:“爸,事实就是这样,你得相信我。”肋
沈父那双深敛的黑眸,凝重地注视着儿子:“我信你,欣宁信你么?你岳父岳母信你么?外面的人信你么?这问题的根本就在于如果姚家人不肯放手,事情捅出去,信她的人肯定比信你的人多。”
这是事实,没人相信姚馨语那样柔弱的女人会使计迷-奸他,退一步说,事情到最后就算是证明了他的清白,恐怕也已声名扫地,沈家人处处受人指点。沈奕棠觉得自己行得正,坐得端,问心无愧没关系,但身边的亲人呢?他沉默了。
“如今欣宁有孕,你得处处以她为重,知道吗?”
“我会的,爸。姚馨语的事……”
“我来处理。”
“只怕他们不愿接受,他们针对的是我和妈妈。”
“我说了我来处理。”
沈父威严的话语如同命令,纵然是沈奕棠这种惯于发号施令的人来说,都不得不从。他握住父亲的手:“爸……对不起。”沈父将大手按住他的肩,用力拍了拍:“好好照顾欣宁,我的媳妇跟孙子有什么闪失,别怪我不能原谅你!”镬
“你放心吧,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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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宁不知道沈奕棠跟公公婆婆怎么说的,但一周下来,公公每晚会固定时间过来探望她,婆婆更是全天候陪伴,让她享受到了最无微不至的呵护。从未觉得婆婆如此平易近人、亲切和善,毕竟两年婚姻,她一开始并没有得到婆婆的认可,有所心结。后来姚馨语被捐肾的事,她嘴里不做评价,心里对婆婆又多了种敬畏。只有最近,她总算真真切切体会到婆婆给与的慈爱。
欣宁也不知道后来姚馨语的事情怎么处理的,总之她在病房里与世隔绝一般,沈奕棠绝口不提那些让人气愤和烦恼的事,婆婆也不说,靖宇过来探望时,也不提。他们像是全部有了默契,口径一致,只让她一心一意保养身体。
她当然知道身体重要啊!否则干嘛一个星期都安分地躺在病床上,对再没兴趣的食物都不挑剔?但是,那对让人心神难安的父女到底如何了?她强烈地想知道,于是趁着谁都不在时,赶紧给如栩拨了电话。
汪如栩知道欣宁怀孕的消息时,跟所有人的反应一样,先是震惊,然后为她高兴。不过对于喜怒不形于色的汪大律师来说,她再高兴也依然保持着固有的风格,用很冷淡的语调道:“何欣宁,你怀孕这么久,竟然现在才告诉我?”
“不是故意的,我也才知道不久而已……”欣宁有些心虚,她此生最好的朋姐妹啊!多年以前就说过结婚、生孩子这种代表女人生命转折的大事,一定要头一个跟对方分享。她们还允诺要做对方孩子的干妈。
“才知道不久是多久?一分钟?一小时?一天?三天?”
“不是……刚好一星期。”
“很好啊!何欣宁,这样的大消息你都知道了一星期,现在才告诉我?是故意不跟我分享的吧?”
“哪敢?”
“还说不敢,我看你的眼里快没我这个朋友了!结婚隐瞒,生孩子也打算隐瞒了。老实交代,你现在在哪里?”
于是,欣宁生怕她真的责怪,赶紧把医院地址告诉她,末了赶紧补充几句:“你不用过来了,我一会就要出院。有两点你一定要听清楚,第一我有宝宝的事连我爸妈都暂时没说;第二……第一个知道我有宝宝的人不是我自己,也不是宝宝他爸,而是逸辰。”
刚要挂电话的如栩愣了愣:“逸辰?”
“恩,一言难尽,那晚是他送我到医院的,我那时候已经昏迷了。”
“天意啊!”如栩叹了一声,冷冷地挂了电话,当年欣宁结婚,逸辰最后一个知道。如今她有孩子,逸辰第一个知道,算是补偿了吧!
欣宁握住电话半晌,才想起自己还没跟如栩说,让她帮忙查查姚馨语的事。再想起如栩得理不饶人的嘴巴,欣宁不但没有难过,反而露出了然的微笑。她敢打赌,像如栩这种刀子嘴豆腐心的女人,要是谈起恋爱,一定会让那个男人好受。
如栩对待外人,可谓嘴巴跟内心一样冷漠,但对朋友可不一样了,标准的豆腐心。收完电话不到半小时,她已离开律师事务所,快速驱车到医院门口。
欣宁刚好出院,众星捧月似的。婆婆亲自给她撑伞,奕棠去开车,靖宇忙前忙后帮她拿东西,唯独……唯独让人挂念的逸辰没来。欣宁正四处张望,就在这时候,看到如栩从一辆妖冶的火红色马自达里钻出来,双手捧着鲜花。
欣宁瞧了好一会,确定没认错人,才满是惊讶地喃喃道:“她什么时候换车的?我很疑惑——像她这种冷得像冰一样的女人,怎会去换一辆热情如火的车子?”
“像冰一样的女人?”靖宇正好听到这句评价,定睛望去,看到一个穿着白衬衣、黑色A字群的年轻女子匆匆往这边走来。她的脸上戴着茶色大太阳镜,及肩的黑发随风轻扬,高跟皮鞋蹬蹬有声,由远及近。这个女人,他认识,口舌如剑,对人当仁不让,大凡跟她交谈过一次的应该都难以忘记。
欣宁还是充满疑惑:“她以前是黑色的车,那才衬她的气质和个性。不过……如果她真有如火一样的热情,相信要追她的男人可以排到火车站了。”说着主动迎了过去,自动接过如栩手里的花,顺势抱住她。(第一更)
如栩白了她一眼,伸手也抱住她的肩,低声骂道:“死丫头,这花是送给我未来的干儿子的!”.
欣宁低头嗅了嗅花香:“儿子?你们怎么都认为是儿子?我可希望是女儿呢!”因为奕棠喜欢女孩,所以她也喜欢。
“儿子的话可以像沈奕棠一样帅气,何况,奶奶应该喜欢孙子的吧!”如栩说着冲文燕笑了笑。
“那好吧!这花我就替你干儿子先收着,话说这花怎么恰好是我喜欢的品种呢?”欣宁随便一数,儿子恐怕尚未成型,干爹干妈就好几个了。轻抚自己的肚皮,她露出微笑,“宝贝你可真幸福,这么多人关心你,你一定要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
如栩也将手摸向她的肚皮,美目里透出欣喜,小声道:“幸福的小家伙,以后要孝敬干妈,知道不?”
靖宇在旁听得用力哼了两声,清清嗓子:“排队排队啊!先孝敬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爸爸妈妈、然后是两个干爹,最后——才是这位干妈。近”
如栩听得极为不满,冷冷瞥过去:“为什么最后才是我?”
靖宇假装没听到,指着奕棠开过来的车,扶住欣宁:“外面好热,别中暑了。快上车。”
如栩望着几个小心翼翼保护着欣宁的人,推高太阳镜,嘴角慢慢地扬高。欣宁,你这笨女人,看你这样子,害我也想快点找个爱我的男人结婚……不过,她马上甩甩头,将这种可笑的想法甩掉,她才不要像欣宁一样为爱情累死累活,尤其是守候一份自己中意的感情更是辛苦。她应该洒脱地生活,不受感情和男人的羁绊,做个独立自我的女性。如果有个属于自己一个人的宝宝……这主意似乎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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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进家门口,欣宁就第一时间打电话给父母报喜。陈清听到女儿怀孕的消息,兴奋地像个孩子对着话筒喜滋滋地笑了半天,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跟何父赶了过来。
晚餐就在欣宁和奕棠的小家里进行,人多,这套房子里从未这么热闹过。有长辈,有年轻人。婆婆和妈妈在厨房里忙碌,阿兰帮忙打下手,奕棠和靖宇在书房里谈话,欣宁和如栩则在卧室里贝。
欣宁的脸上洋溢着幸福,额头上的伤差不多痊愈,只留下淡淡的痕迹,刘海刚好可以覆住。手腕上的红-肿已不明显,不过她还是特意穿了长袖衣,免得妈妈看见问长问短。
把那段可怕的遭遇告诉如栩,如栩的双眸快要喷出火焰,对着她的额头和手腕查看了半晌,冷声道:“姚馨语——早就说过她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自以为聪明,还是被她算计了。”
欣宁无奈地摊开手:“那些阴暗的、罪恶的、可怕的事情却没办法当作不曾发生。我本来还想着让你帮我打听姚馨语父女的事,但奕棠说他和爸爸会解决,不准我Сhā手。逸辰……我现在需要你找找逸辰,几天都没消息了,电话也联系不上,不知道怎么地,我很不安心。你有见过他吗?”
如栩立刻拧了眉心:“前晚,他突然约我出来喝酒,我觉得奇怪。但是后来……我赶着要加班不能过去,所以没见到他。”她最近也很烦躁,横空出现个顶头上司,正是那个阴魂不散老跟她作对的男人!那晚本来她要去见逸辰,就是被那位无礼的上司强行要求加班,才没法脱身。总担心着逸辰有什么事,心不在焉,以致整理文件连连出错,又被上司责怪,她现在一想起那人就满腹怒火,无处发泄。
欣宁拉近她的手:“我不知道姚馨语为了报复,还会对逸辰做出什么……他已经知道母亲的过去,再知道父亲的罪恶行为,恐怕承受不了那种打击。小栩,一会吃完饭你就去那座白屋子,他可能会在那里。”
如栩的手指握紧,目光坚定:“我会去找他。但是,就算面对再残酷的真相,他都得勇敢站得笔直,一受打击就倒下去的男人,不值得我们去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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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去楼空,夫妻俩把所有的客人都送走,连心切地要留下来照顾他们的妈妈也请了回去。
两人躺在床上,沈奕棠目光柔和,倾身低靠,将娇小的她抱入怀中,大手握着小手,“谢谢妳。”他轻声说道,吻了吻她的发。
欣宁只是静静靠着他,眷恋着他的气息、他的体温、他的心跳。屋内静谧无声,她在丈夫身边,只觉得心中暖甜,情愿每天都这么依恋着他……但是,她是个爱操心的人,心理有事情搁着没解决,睡觉都不会舒服,辗转不安,呼吸忽轻忽重。
他知她在想什么,幽幽一叹,下巴抵住她的肩膀。“你出事第二天,爸爸找姚馨语父女见过面,谈了不少话。姚馨语这几天似乎销声匿迹了,没有出现,事情看上去暂时风平浪静。王部长的受贿事件,爸爸申请让司法部门去彻查了,你所描述的‘秦总’是条重要线索。另外,爸爸也在让人查江氏科技,凡是跟王部长有过密切来往的个人和企业,这一次都将进入调查范围。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关于姚馨语手里掌握亲密照片的事,他和父母商量过,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欣宁知道。有时候逼不得已的谎言都是出自善意,他只希望此事快点做个了结。事实证明,姚父是畏惧父亲威胁的。
原来,沈兴国在跟姚家父女的谈判中,分析利弊,并冷酷地提出手里握有四年前姚父勒索文燕的线索,以及后来姚父抢劫伤人的“证据”犹在。若是姚父还想继续斗下去,沈家损害的是名誉,姚父得到的可能就是牢狱之灾。这本是威胁之辞,但姚父做贼心虚,真的畏畏缩缩起来,拉着姚馨语离开后,一连几天消失不见了。
欣宁意外他会主动说明,默默搂住他的脖子,“王部长是很可恶,可是逸辰……”.
沈奕棠一听,迅速收拢臂膀,贴住她的额头道:“日久见人心,姚家和王家人都不是善类。欣宁,你要答应我,看到他们远远地避开,更不要主动靠近,包括王逸辰,明白吗?”
“这些跟逸辰无关,他本身也是受害者。”
“总之,就是不准再见他!”他语气霸道强硬起来。
欣宁咬着唇瓣,只要想到逸辰所受的伤,心脏就会酸楚地紧缩。朋友有需要,她怎可能不见……
“欣宁,我要你保证!”
“我……”
“你很清楚我为什么这样要求。”他将手臂箍紧,给予一股迫力。
“唉!”欣宁沉重叹了口气。不能拒绝,也不能答应,她左右为难,只好将柔软的胳膊密密环住他的颈子,咬着他敏感的耳垂,低低地无奈地补充道,“我保证以后会保护好自己,不会让同样的事情再发生第二遍!”
他被她刻意的啃咬惹得心猿意马,呼吸急促,大手忍不住覆盖住她浑圆的胸脯。但一想到那柔弱的宝宝,咬咬牙根,停下动作,粗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故意逃避话题。我不是跟你开玩笑,逸辰是王家人,你接近他就会有危险,所以不管你答应不答应,只要让我知道你不听我的话,我就会生气。近”
欣宁皱眉,闭上眼睛,对着他的颈侧重重咬了一口。
他吃痛地瑟缩了一下,态度更强硬:“这事,我说了算!要是违背,小心我找你算账!”
“暴君!”欣宁静默了许久,挤出两个字。他真不了解她的个性吗?吃一堑,长一智,以后会避开姚馨语那种阴险的人,但逸辰?逸辰什么错都没有,最是需要朋友关心安慰的时候,让她置之不理,是不是太无情?
“热吗?”沈奕棠结束话题,低沉的嗓音靠在她耳畔问,宽厚的双手将她的小手合握在掌心,感受到那双小手的掌心有层薄汗。
“还好。”她轻声回答。
“我还是去开空调吧!”他很热,热得身体快要起火了。起身,将门窗关上,空调调到合适的温度,细心地为她盖好被子,才重新躺下贝。
这晚,他只敢隔着被子抱着她,她先是蹙着眉心,直到慢慢入睡后,那眉心的褶皱才略有松散。他就着温馨柔和的壁灯,黑眸难以从她的脸上移开,心中充斥着难以言喻的幸福感。真希望这些恼人的人和事快点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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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宁又在家里休息了三天才恢复上班,这十天被精心照顾着,气色好了不少。不知是吃得多的缘故,还是宝宝在成长,她感觉自己胖了一圈。
陈清原来打算搬过来照顾女儿,欣宁坚决拒绝了。像母亲那么精明的人,要是知道了姚馨语的事,恐怕会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姚家父女抓出来拖去警察局。那种激进的处理方式,她有点不敢认同,还是悄悄瞒着好,所谓报喜不报忧,让父母全然为有了宝宝开心,何尝不是件大好事?
杂志社的气氛有点怪异,一进办公室还没来得及跟小彤说话,欣宁就被社长的电话CALL了过去。
意外发生得毫无预兆,社长将一封辞退信递给她,理由是近期她无故旷工太多,新部门成立后一个多月,没做出任何业绩。工作态度散漫、不负责任,还带坏了手下的人……总之,此番辞退的理由随便一数七八个,连欣宁自己都惊讶。但她依然敏锐地预感到这些理由都不重要,一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在背后发生。
“欣宁啊,你先生可是鼎鼎大名云天集团的总裁,公公婆婆都是名人,相信你就算没有这份工作,都可以过得衣食无忧。你现在有了身孕,更不需要出来工作,这么辛苦,你先生会心疼的。”
“这么说,是我先生要求你辞退我的?”她疑惑,若是奕棠的要求,为何没听他征求过半句意见?
“咳!”社长咳嗽一声,不知是肯定还是否定,“反正就这么决定了,《凌都》感谢你这几年的付出和努力。很抱歉,其实我也很无奈,以你的能力相信在别的地方一样能出类拔萃。”
此事没有反转的余地,欣宁请求了几句,社长却没退让半分。她隐隐觉得社长的话有点其他意思,但沉重的心情让人无暇多思考。她简单地收拾了一些物件,对小彤叮嘱交代了一番,抱着纸箱子离开杂志社。从毕业后就一直在这里干,从跟小彤一样的实习记者奋斗成今天的部门主编。她对工作有饱满的热情,社长向来欣赏她,肯定她的才干,她以为自己会在新的部门里将工作成绩再上一台阶,哪知道……
真是奕棠要求的么?因为自己怀孕,所以连工作都不让继续了?可是,早上他亲自送她到大厦楼下时,表情如常啊!
她坐在的士里,脑海里反复回想这个问题。
“师傅,麻烦调头去云天集团。谢谢。”
云天集团大厦高耸在市中心,欣宁抱着箱子想直接上楼时,被前台人员拦了下来。待看清她是总裁夫人时,前台连连道歉。“对不起,太太,前段日子公司有不明身份的人出入,总裁交代所有进出的人员都要严格登记。刚才冒犯,真不好意思。”
欣宁把纸箱寄存在前台后,被引领到高层行政专属电梯前,前台亲自为她按了电梯键才离开。
望着跳动的红色数字,欣宁的心隐隐跳得厉害,说不出在担心什么。
终于,电梯门打开,她刚要踏进去,只见沈奕棠跟几个衣着考究的男人从里面走出。一看到她,沈奕棠俊眉一皱,跟旁边的吴秘书交代了几句,立刻拉过欣宁。(第三更)
目光落在欣宁的脸上,见她脸色有些苍白,疑惑而关心道:“你怎么来了?不舒服?”
欣宁审视着他的神色,表现得如此自然,他对自己被辞退的事不知情吗?她摇摇头,微笑:“看上去你很忙,我来的不是时候。”本想问他的话语,吞了回去。肋
“恩,马上要去高尔夫基地那边看看,那几位是新项目投资者。”沈奕棠见吴秘书朝这边看过来,他飞快握握欣宁的手,“最近堆积了不少重要事务,我得先走了,晚上可能会回家晚点,妈会过去照顾你。”
欣宁注视他们一行人阔步离开,说不出的失落,也心疼他的辛苦。
不想回家,将纸箱搬到如栩的事务所时,如栩瞥见门口的纸箱,神色一正:“那是什么意思?”
欣宁在会客的沙发椅上坐下,眉心含怨:“被炒了。”
“什么?”如栩一拍桌子,眯起眼睛,“你这个时期,社长敢开除你?要不要我帮你告他?”
“不用了,有可能是奕棠的意思,所以我没太坚持。这几年社长很照顾我,如果不是碰到棘手或为难的情况,他不会让我走。”
“沈奕棠没有事先征求过你的意见吗?”
“唉……我听社长的话,也可能别有内情。目前还不知道,奕棠今天很忙,我还没来得及问。”如果不是奕棠,其他还有谁会希望她失去这份工作?镬
“那好,不说这个。”如栩换了个话题,“狮子座的月份来临,过几天不是你生日吗?沈奕棠会帮你庆祝吗?”
欣宁沉默了,很期待又不敢期待。过去的两年,沈奕棠都没跟她说过一句“生日快乐”,甚至没问起过。她想,他一定不知道她是哪天出生,而她骄傲地从来也不说,每到那一天,她都会格外失落,去年的生日到了晚上九点多,她索性找了如栩和逸辰一同出来喝酒唱K庆祝。三个人玩到凌晨,很是痛快,回家后面对的是沈奕棠冰冷铁青的脸,她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如栩道:“他现在这么疼你,一定会帮你庆祝的,说不定已经在悄悄地准备了。”
欣宁否定掉那个可能性,别说他不知道她生日,就算知道,这段时间事情接二连三发生,他哪有心思记起这个?不过,她的眼前不由自主浮现出他浪漫深情的模样,忍不住低下头。今年,她可以期待吗?
如栩又道:“如果他不记得你生日,你可以自己主动点,想办法暗示他。”
这一整天,欣宁就在如栩的办公室里度过,她认真翻阅最近的报纸,发现那晚别墅的事情基本没有被报道,看来沈奕棠的警告起了作用。如栩收到不少消息,据说检察院接到检举,最近在查王部长的事,不过她没有跟欣宁提起,免得她又矛盾地担心逸辰。
逸辰还是联系不上,下班后,如栩送欣宁回家之前,先去了趟逸辰的江边白屋。可是白屋里很静,门窗紧闭,欣宁忧心忡忡:“不知道他怎样了……应该已经知道父母所做的事了吧!”
“所以说——没有谁的人生是一帆风顺。逸辰他……想独自静一静,相信很快会出现在我们面前的。”
如栩那辆红色车子停在江边,远远望着那座宁静的白屋,心口很沉重,很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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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边的白屋已经平静几天了,但不代表没人在里面。
逸辰躺在地板上,眼睛直直地望着天花板,脑袋放空又被无数影像充满,再放空,再充满……如此反复,将他的神经绷到极限,再骤然断裂。他连弹琴发泄的力气都没有,什么都没做却感觉筋疲力尽。
姚馨语是自己的亲姐姐,她在疯狂地报复每个人,慈爱的母亲……其实是个为了荣华富贵可以抛夫弃女的女人,而他尊敬的父亲其实与人幕后交易,还把欣宁绑住,害成那样……
是的,原本姚馨语说,他并不相信。后来照顾完欣宁从医院回家后,质问过父亲,父亲没有承认,但他从父亲的反应里已经猜到了事实。他一次次问自己,有这样的父母,可以原谅么?让他如何对得起欣宁?谁都不想见,跟谁都不想说话。从小到大一直幸福着,被同龄人羡慕着,父母为他引以为豪,他温文尔雅的外表下,其实也有一颗充满骄傲的心。知道馨语悲惨的身世与遭遇,他更觉得自己幸运,一个人生来就如此幸运是很不容易的,他多么多么想珍惜。然而,一切都是假象……他像是生活在童话城堡里的王子,不知人心冷暖,不知身边最亲的人也是最冷酷无情的人……
“砰砰砰!”房门被拍得阵阵重响,忽然传来姚馨语的喊声,“逸辰,逸辰,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开门,我有话要跟你说,拜托你开门。”
逸辰的眼珠子动了动,长满新生胡渣的下巴隐隐抽-动。昨天,母亲来过,请求他原谅,他没开门,她走了。
今天,姚馨语来,她要说什么?
敲门声一直不停,他闭上眼睛不去理会,姚馨语却不放弃,跌坐在门边清晰地开口了。
“逸辰,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今天来只想跟你说声对不起……这几天我也想了很多,那晚的事是我太自私了,没有顾及到你的心情,我只是恨妈妈抛弃了我,让我成为今天这个样子……但是,你爸知道后,不肯原谅妈妈,一气之下把她赶出了王家,这件事你知道吗?我现在很冷静,也很后悔。她毕竟是我们的妈妈,无论我怎么恨,都改变不了身上流着她血液的事实。逸辰,我们是姐弟,亲姐弟啊!可我却失去理智伤害了你……”
逸辰听着听着,睁开干涩的眼,有些僵硬的身子轻轻颤抖。(第一更。今天很忙,后面两更可能晚点。)
屋内可以听到她哽咽抽泣的声音,语气诚恳,说完这些,她似乎在门口坐了下来。不知道过了多久,逸辰缓缓起身,拖着沉重的步子起身,扭开门把。
“逸辰,你终于肯见我了!”她惊喜地站起来,苍白的脸蛋只剩巴掌大小,那双漆黑的眼睛看上去格外大,抓起他的手,“你……愿意原谅我做的那些错事吗?我承认我那时候被刺激到要疯了,被最亲最爱的人离弃,大家都过得那么幸福……唯独我总是站在卑微的角落,被大家遗忘……我那时候很伤心,很痛苦,每天都饱受折磨,脑海里只有一个疯狂的念头,想报复伤害过我的那些人,所以才做出那些事。逸辰……我知道你对我好,你是真心关心我爱护我的人,你原谅我,好不好?”肋
逸辰抿抿唇,不发一言,静静拉开她的手,走向沙发。不是他原谅不原谅,他理解她,所以从母亲这方面而言,他没恨过她。但是,欣宁呢?她因为恨沈家人也牵扯地伤害了欣宁,欣宁又何其无辜?他的心很痛,连日来心口都被一把刀紧紧压着,最愧对的依然是欣宁。
姚馨语注视他的背影,跟着进了屋,看到原本美丽温馨的房子里光线黯淡,地上都是啤酒罐,空气里也满是酒的味道。
她心弦一紧,干哑道:“逸辰……真的很对不起。”
“我想……”逸辰清清嗓子,声音嘶哑低沉,“你应该去征得欣宁的原谅!”镬
“我……”姚馨语愣了愣,眼里的暗光一闪而过,视线重新回到他脸上,“那晚的事……你说得对,毕竟是我请她到别墅,本只想让文燕在她的儿子和媳妇面前颜面扫地,没想到你爸爸也过去了……会害得她受伤。你说得对,我该去跟她道歉,请求她的原谅……”至于绑着欣宁的事,她不确定欣宁有没有告诉他,他没问,她死都不会主动承认。
逸辰再次听到父亲的所作所为,咬咬牙根,眼前浮过的却是父亲那日脸上闪过惊慌的掩饰,绷直着身躯。不管具体情形如何,他已清楚知道是父亲和姚馨语伤害了欣宁。
“是不是欣宁肯原谅我,你就原谅我?”她问。
“我原谅与否对你而言,有那么重要吗?”他眯眸,声音冷冷的。
“重要啊!我说过……你是真心关心我的人,你是我的亲弟弟啊!”沈奕棠的原谅,她已经不奢望,但逸辰这么温和善良,又有不可脱离的血缘关系,她希望他能再一次站到自己身边,希望能感受他给与的温暖和呵护。何况,从沈父找他们父女谈过话后,她连睡觉都心慌,不是害怕,而是更深更多的不甘。沈父是个极有威严魄力的人,她必须承认他的分析和威胁十分有效,让她不敢轻举妄动,也不敢再继续咬定沈奕棠施迷|药的事……这不等于她就要举手投降。如今最可以依靠的就是王家人,黄美英很容易拉过来,她要让逸辰和王部长都能站到自己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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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奕棠一连几天,为了工作焦头烂额,晚上回来,欣宁基本已经睡下。
怀孕后的她变得嗜睡,虽然宝宝还不到两个月,但她随时随刻都会强烈感觉到孩子的存在。或许,她盼得太久,这宝宝来之不易。
沈奕棠会很小心很小心地把耳朵贴在她的肚皮上,其实什么都听不到,但他就是觉得开心幸福。然后,静静凝视她的睡颜,轻柔地吻一吻,再悄悄地躺下把她揽在怀里。
欣宁一睁开眼睛又是天亮,文燕在厨房亲手为她蒸鸡,沈奕棠大早就赶去公司忙碌了。她默默翻着日历,明天就是生日,该怎样与奕棠一起庆祝呢?
“妈,明天不用特意过来,我要跟奕棠在外面吃。”
“好好地怎么在外面吃?”文燕觉得奇怪。
“我们有安排嘛!”她亲昵地搂住文燕的肩,想不到婆媳之间也有如此融洽的一天,“妈最近也太辛苦了,其实不用每天都来照顾我,你要注意自己身体。”
“现在最重要的是你,我还等着白白胖胖的孙子出世呢!”文燕瞧欣宁的肚皮看了几眼,依然腹部平平,看不出什么痕迹,但光想到快有孙子了,她就是很开心,那些恼人的事情由丈夫处理,她忍着不去多问。
当晚,陈清打电话说会跟她爸一起过来庆生,欣宁赶紧压低声音推掉。这是结婚以来可以开开心心跟奕棠过的第一个生日,说自私点,她只想过二人世界,享受久违的浪漫温馨。陈清倒是爽快,反正这段日子她也隔三差五探望女儿来得勤,生日这天只要女儿感觉快乐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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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沈奕棠照例起得早,吻吻妻子的额头,准备穿衣。
一双洁白的手臂伸出被窝,一下子抱住他的腰。
他低头,小心翼翼拉开她的双手,岂料刚动一下,那手又环了上去。
“你醒了?”她似乎很久没这么早醒过了。他回头盯着她尚未睁开眼睛的脸蛋,温和道。
“唔……”欣宁嘤咛一声,将脸往他的腰背上蹭去,“陪我再睡一会……”
“我今天还要赶去基地,那边八点有会议,如果……”
“就睡五分钟……”她含糊地打断他的话,双手抱得更紧。
他不禁莞尔,多睡五分钟好像是他常用的台词,每次她在厨房煎蛋,他会争分夺秒抓紧睡觉。想不到她也学这招,含笑叹气,他轻轻躺回床上,手臂很小心地挽住她。“今天怎么醒这么早?不舒服吗?”大手轻揉她的发丝,嗓音充满爱怜。
欣宁摇摇头,一条滑嫩的腿很不客气地搭在他的大腿上,睁开一只眼睛望着他。
“这模样真可爱,真想……”他欲言又止。
“真想什么?”她立刻把两只眼睛都睁开,最讨厌说话只说一半,吊人胃口的家伙了。(第二更)
“没什么。”沈奕棠替她把睡衣拉下几分,他好久没碰她了,如此肌肤相贴抱在一起,她又做出那么可人的表情,他真想一口吞掉她。偏偏医生交代过,女人怀孕前三个月胎儿脆弱,尤其是她这种之前还住院保胎的,更需要万分小心地呵护。夫妻那点亲密事不能做,为了孩子,他怎么都得忍着。肋
可是,医生到底知不知道让男人“忍”是一件很辛苦的事?这么娇柔的女人,两人又正是感情升温、甜蜜恩爱时期,让他抱着软香温玉什么都不做,简直是种酷刑。为了孩子,为了孩子,为了还有八个月出生的可爱的孩子!
他抱着她,一动不敢动,深深地呼吸。
“奕棠……”
“恩?”
“你的身体硬邦邦的,抱起来好不舒服啊!”
“哦。”他吐出一口很长的气,将身体慢慢放轻松,感觉心跳没刚才那么剧烈了,但对她的渴望一点也没减少。
“恩,这样抱起来好多了。”她无意识地把一条**往上蹭了蹭,脸蛋自动趴上他的胸膛。
五分钟后,沈奕棠睁着清亮的黑眸,悄悄凝视近在眼前的容颜。她的两颊有抹自然的红晕,前段日子的苍白每次都看得他皱眉。这样子,果然漂亮多了。手指抚着她额头的淡淡伤痕,想到那夜她受的委屈,心有余悸,依然气愤。
“老婆,我得起身了,晚了怕塞车赶不过去。”他很温柔很温柔地说。镬
“好。”嘴里应着,动作没变,依然趴在他身上。
“你好好躺着。”大手扶上她的腰,掌心柔软的触感勾起无限美好遐想,他使出超强的意志力试图将她的身子挪下去。
“等会,我有话要跟你说。”欣宁的嘴角含着笑,不但没平躺下去,反而一翻身,直接面对面趴到他的身上。
“说吧……”他的眉心抽动了两下,呼吸悄然急促。用这样的姿势说下去,他估计真要遇到大塞车了。看她不慌不忙的模样,分明就是故意的,然而他气不起来。
“你已经很多天没跟我好好说过话了。”她抱怨,双手攀住他的肩膀。
沈奕棠小心地抱着她,老实承认:“有四天了。”
“今晚可以早点回来吗?”这才是重点,她舍不得他离开,真希望他能陪伴一整天。
“尽量。”原本还有事务需要出差处理的,他都派吴秘书远行,所以留下的工作必须亲自处理。否则,他何尝不想多陪陪她?
“尽量是几点?”
沉吟几秒钟,估摸着可能的时间,他道:“九点吧!”
欣宁的脸色忽然垮下,以比较**的口吻道:“不行!七点前一定要回。不……你也不一定要直接回家,到时候我打电话给你,总之七点前要把事情都处理好,听到了吗?”
“七点……我尽量。”没有把握的事,他一般不会满口答应,怕对方失望。
“不管了,说好就七点。我六点半准时打电话给你。”。
“有什么特别的事?”沈奕棠在脑海里搜索了一番,想不出来。
“晚上你就知道了。”欣宁说完该说的话,仍是趴在他身上不动,脸蛋慢慢俯下,朝他的胸口亲吻过去。濡湿的触感让人心猿意马,沈奕棠几乎立刻有了反应,暗自呻-吟一声,这女人不会还想挽留他吧?他歪着头朝床边的闹钟看过去,已经七点十分了……再不起身真来不及了。
“老婆,我得走了。”
“你不给我一个早安吻再走吗?”
“好。”他捧住她的后脑勺,抬起下巴给她一个密密实实冗长的吻,她几乎喘不过气来。“真的不行了……”他压抑着体内的那把火,环抱着她一个转身,两人迅速改变了姿势,一边小鸡啄米一样亲吻着她的脸颊、下巴、颈子,一边喃喃地克制自己,“真的不行了……真的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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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奕棠离开家时,已经七点四十,那个八点的会议可以预测到是赶不及了。
原因不能完全责怪欣宁,她跟他在床上搂搂抱抱了好一会,随他一起下了床,结果出现晨吐。第一次晨吐,她自己难受得紧,毫无准备,他更是手忙脚乱,在旁照顾得心痛。
“晚上七点见。”欣宁坚持将他送出门,再躺回去时,失落几日的心情莫名好了起来。没有了工作很不适应,没机会跟他讨论此事,他四天来都没问起。她的心逐渐明了,被社长辞退的事应该跟丈夫无关,究竟是谁在背后搞她的鬼?
晚宴的酒店定在江边五星级饭店的包房里,宽敞豪华,她要求工作人员将房间布置得浪漫喜庆,坐在窗边,美丽的江景夜色将尽落眼底。
如栩拿出一条漂亮的水晶手链送给欣宁,真心道:“这是开运水晶链,祝你生日快乐,从此幸福。”而后特意抽时间陪欣宁去做头发,打扮得容光焕发。听说沈奕棠还不知道生日的事,如栩凉凉地白了她一眼:“笨蛋,男人有时候很迟钝的,不告诉他他怎么知道?好歹让他提前去买份礼物啊!”
欣宁扬起笑,有抹幸福的神采,“想过告诉他,但觉得那样就没意思了。礼不礼物都没关系,只要今年开始他能牢牢记住我的生日,就已经足够。”
“好吧!不得不说,你的生日愿望真渺小。工作的事呢?四天了都没机会说?”
“是啊!的确没机会说,今天也不想说,不想破坏愉悦的心情。”事实上最近每个人有意逃避一般,欣宁不提别墅里发生的事,文燕也不在她面前表露心事,婆媳俩主要聊聊孩子和生育的话题。沈父跟奕棠会讨论姚家父女的问题,但事情进展如何,他们也没有说出来,只告诉欣宁,姚馨语不会再纠缠他们了。
姚馨语真的悔过了吗?她看到欣宁进了五星大饭店后,亦步亦趋赶紧跟了过去。(第三更)
时间才六点,天气晴朗,阳光透过酒店的玻璃大门映射在地板上,地板是黑白大理石铺成的格子状,隐约可见欣宁柔美的身影。她穿着平跟凉鞋,走路轻巧,一路穿过宽阔的大堂。刚准备取房卡时,电话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的姓名,她蓦然眼窝发热,又是逸辰。每年这一天他都会记得她,十年如此,不管他在什么地方,是否忙碌,他从来不会忘记她的生日。原来女人有时候也很迟钝,她从没觉得逸辰给予的一个生日祝福有什么了不起,但到今天,或许经历得太多之后,恍然觉得这份情谊太过珍贵,值得她一辈子珍惜。肋
“逸辰,你还好吗?这几天都找不到你……”欣宁在他说话之前,迫不及待地开口。
“我很好。”逸辰嗓音比平时要低沉几分,但依然好听,“你呢?有没有好好休养身子?宝宝很健康吧?”
欣宁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腹部,脸上流露出属于母爱的柔和光辉,“我也很好,你不知道,最近不到半个月可胖了一圈呢!不过,只要宝宝长得好,我也就开心了。”
“恩。”逸辰沉默,片刻后无比诚挚道,“宁宁……对不起。”
“噢,不要说这句话,我最怕你跟我说这个了。”欣宁心里疙瘩了一声,猜想他可能知道了全部事情。她努力装作轻松道,“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我有时候记性很差的,不好的事情忘记得差不多了。不过,今天你是不是有什么重要话忘记跟我说了?”镬
逸辰在那头仿佛松了口气,饱含感情道:“宁宁,生日快乐!每一天,都要快乐!”
欣宁忍住眼窝里的热气,擦了擦眼角,低笑:“谢谢,小栩有给我准备生日礼物哦!你的呢?”
“哪有主动跟人要礼物的?我有时候记性也不好的,忘记买了……”不用如栩提醒,他其实早订了礼物,只是还没送出手。
“呵呵……逸辰,真的很谢谢你。”
“他呢?陪你一起过生日吗?”
“恩,约了七点,我现在在华尔酒店等他。逸辰——有了宝宝之后,我现在感受最多的是幸福。”
“那就好,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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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馨语靠在墙上,将她的电话一字不漏听在耳中,双手紧紧地交握着,指甲嵌入掌心犹不自觉。
何欣宁有孩子了!她竟然有孩子了!她说她现在感受最多的是幸福。奕棠、逸辰、靖宇……他们全都向着她……
姚馨语咬着唇瓣,脚步凌乱地奔向洗手间,难以接受这种事实。她想要的一切,那么努力、那么努力地争取,一步一步往他们靠近,然而何欣宁不费吹灰之力,轻轻松松就得到了……如今,她每天犹如在地狱里活着,而何欣宁还是在天堂,她怎能接受?
洗手间里将冷水泼在自己的脸上,镜子里映出一张惨败的脸。手指摸着镜子,水滴沿着镜面流下,她忧郁憎恨的容颜变得扭曲而模糊。
半晌,她挺直腰杆,重新整理发丝,掏出口红将嘴唇细细地描绘了一番。再出现在大家面前时,那双漆黑而冷静的眼眸里不见半丝情绪。高跟鞋踏在地板上,清晰有声,红润的嘴角扬起不屈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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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厅里,沈奕棠正在跟合作伙伴商讨项目的细节,尤其是好不容易请到几位专家在场,他们的意见尤为重要。连日来的实地考察,他们对高尔夫场地的新开发项目做出进一步调整,如果顺利的话,预计一星期后将正式结案、开工。偏偏在讨论中,专家发现了两处疏漏的问题,以至主要工作人员都要重新研究方案,商量修改办法。
答应过欣宁尽量七点前回家,沈奕棠此刻还没法脱身。六点半时,欣宁果然准时地打了电话,他很抱歉地说会晚点。眼看已经八点半,可会议还在持续。他心中也急,只能挥去其他念头,努力集中心思在会议上。
突然铃声又响,果然又是欣宁,他抱歉地朝其他人看了一眼,匆匆抓起电话走出会议厅。
“对不起,老婆。暂时没办法结束这边的活,估计回去会很晚。”
“大概还要多久啊?”欣宁想起自己也曾为赶新刊,而加班忙到深夜的经历,十分理解他的境况。但是今天不一样,她的生日啊!她好想好想跟他在一起时间长点,想跟他开心庆祝。她亲自订了蛋糕、红酒、甜蜜情侣套餐,连娇艳欲滴的鲜花都是亲手一朵一朵挑的,仿佛过生日的人是他。酒店还有浪漫温馨的豪华套房,专为情人打造,她一进房门就被里面的布置吸引住了,盼望与他共度良宵。做这些事,她心情愉悦,万事具备,只欠他这股东风了。
“还不一定。你先告诉我,今天到底有什么好事要跟我分享?”
“……”欣宁想了想,“没什么啦!就是突然很想跟你一起庆祝庆祝——我们要做父母了嘛!”没提前告诉他,就是不想他有压力。他在忙,她愿意等。
“呵。改天庆祝也一样。我得继续去开会了。”
“奕棠……不管多晚,我都等你。记得啊!我在江边这栋最漂亮的酒店房间里等你,十二点前我都等啊!”
“好吧!”沈奕棠皱眉,不能将她劝说说回家休息,他的眸子里隐含着深沉的抱歉。身为老板,他必须要以身作则,电话一收,快步返回。
思绪却不能那么快从欣宁身上收回,今天必然是个什么特别的日子,女人都喜欢搞这一套。是两人结婚纪念日?相识的日子?还是她的生日?来不及找到正确答案,会议室里紧张的气氛笼罩过来。(第一更)
商讨完工作,出来已差不多十点。沈奕棠开车直奔市区,想到欣宁可能等得焦急不安,把手机重新打开。
立刻有人拨打进来,这次是个陌生号码,他顺手一接。
“喂?沈先生吗?这里是大英街X兰迪酒吧,你的朋友姚小姐喝醉了,麻烦你过来接她吧!”肋
沈奕棠双眉拢了一下,嗓音冷淡:“不好意思,我现在没空,请联系她其他朋友。”
对方急促道:“沈先生,请听我说完。姚小姐在我们店里晕倒,送她去医院怎么都不肯,说一定要联系到你才可以。她也只说了一个人的电话号码,我们没办法联系其他人。”
沈奕棠随着对方的描述,眼前不禁浮现姚馨语脸色苍白倒下的样子。
“沈先生,姚小姐很不对劲,请你尽快赶过来好吗?我们也不希望有客人在店里发生意外。”
“我真的没时间……”沈奕棠咬咬牙根,拒绝自己再为姚馨语心软。
这时,一个虚弱娇柔的嗓音传过来,姚馨语抓过了电话,“奕棠……我……想见你……”
沈奕棠面色飞快暗下,沉声道:“你可以找你父亲或者王逸辰,我不会过来的!”
“难道……我死了……你都不肯见我吗……非要那么残忍……”
她的话未完,沈奕棠马上听到酒吧人员急切的呼喊,她似乎又晕过去了。有人抓住话筒,“沈先生,姚小姐对你这么痴情,你难道要眼睁睁看她出事吗?我看她好像是病得很严重,你再不马上过来,恐怕真的要出人命的!”镬
车子略微颠簸了一下,沈奕棠陡然踩住刹车,困恼地拍了拍方向盘,无奈地朝酒吧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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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面上灯火点点,美丽的凌江大桥被彩灯装饰得宛如彩虹。成群的别墅及高楼将尊贵的身影倒影在江面,欣宁独自望着这迷人夜景,嫣红的唇瓣慢慢抿紧。
从七点到十点,她也电话繁忙。父母轮流探听她跟奕棠怎么庆祝的,而后她好几次都忍不住打沈奕棠的电话,不过他那边处于关机状态。不知道为何,原本极有兴致的等待逐渐变得低落,心情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迷惑不安。
他为什么还没来呢?
他为什么关机呢?
他什么时候才来?什么时候才可以接到他安慰的电话?零点的钟声敲响前,他能在她生日的最后两小时里赶来吗?
“奕棠……我是不是又固执又贪心?还是我不该追求这种惊喜和浪漫?应该明明白白提前告诉你,在家老老实实地等你?”她喃喃自问,手指贴住玻璃窗,看着自己模糊的影子,“可是……在这里跟你一起度过难忘的夜晚,是我好久以来的心愿呢!你……不可以让我失望啊!我会等你,继续等你的。”
手机唱起了情歌,欣宁的脸上骤然展现欢快的笑容。她的愿望要实现了!
“欣宁,对不起,今天可能会忙到深夜,你还是回家先睡吧!好好休息,不管今天是什么日子,等我忙完这段,会找时间加倍补偿你。”
“奕棠……”
“乖乖地回家,知道吗?小心点,要不让妈过去接你?”
“奕棠……真的那么忙吗?你可不可以挤一点时间给我?十一点前可以来啊!要不……十一点半?再晚点十一点五十也可以的,总之我会等你到零点。”
“我……唉!好,我答应你,无论如何一定赶过去。你等累了先休息会,知道吗?”
欣宁笑着,眼睛里有泪光,连连摇头:“你能来就好。”电话收线后,她坐在椅子旁,一字一字给他敲打短信过去——老公,其实今天是我的生日。你以前不记得没关系,但今天以后定要记得,我等你为我庆祝,不见不散。”
雪白的餐桌上摆着两只高脚杯,餐桌中央三盏蜡烛散发出温馨的光芒。蛋糕香甜,水果鲜嫩,欣宁托着下巴默默注视这一切。等待的过程总是格外难熬,时间分割成一分一秒,但没关系,只要能等待想要的结果,再漫长的等待都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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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奕棠看到短信,一颗心霎时提了起来,狠狠抽搐着。
今天是她的生日,怪不得……他不由地深深自责,连她的生日都不记得,还敢说爱她,了解她。他真是够糊涂、够疏忽了。让她从七点等到现在,她该有多失落、多难过?不过这个傻瓜,竟然什么都不说……
以前跟尉馨在一起时,她的生日会提前一个月就会提醒他,还会提前许愿,让他帮她去完成。那时候的尉馨多么纯真,美好,他只要帮她实现了愿望,她会绽开全世界最美的笑。只是……只是如今再想起她,尉馨真的已成过去,他现在所面对的是姚馨语,一个让他感觉陌生和害怕的女人……
沈奕棠把油门一踩,在笔直的马路上狂飙。他真想不再理会那个女人,马上赶过去见欣宁,可是姚馨语的身体情况他很清楚,万一她就在今晚发生什么意外,对他和欣宁而言,以后的这个日子将成为不愿回首的噩梦。他不要那样子!
大英街X兰迪酒吧。
姚馨语被工作人员扶到包房里,她的脸色白得如同画纸,纵使是在灯光幽暗的房间里,依然透出触目惊心的惨白。
“姚小姐这几天经常来我们店里喝酒,只是今天来得比较早,一来就叫了瓶蓝带,一个人在角落那张桌子猛喝。我们劝不住,她没两下就醉了,身体抽搐,把大家都吓坏了。她不肯去医院,只念着要见沈先生……”
沈奕棠匆匆推门进去,看到包房沙发座上蜷缩成小小一团的女人。她的身子还在颤抖,上前一碰,额头上全是冷汗。(第二更。)
“奕棠……你终于来了……”她吃力地睁开眼睛,看到这张魂牵梦萦的男性脸庞,眼泪哗地滚落。颤抖的手指伸向他,想碰触他的脸庞,他却飞快地别过脸,她的手指落空。
“马上叫救护车!”沈奕棠回头对酒店人员喊道。他的掌心沾染上她的汗,格外的冷,冷得让他心惊。肋
“不……我不要……”姚馨语一咬牙,身子像落叶一样簌簌抖动。
“快点!”沈奕棠命令式地低吼,吓得酒店人员“哦”了一声,惊慌地掏出电话。
姚馨语强撑着坐起来,剧烈地喘息着。她狠狠地瞪着忙着拨打120的人,拼着一口气嘶喊:“说了……不要!我不要去医院……”因为喝得多,加上身体的病症发作,她无法掌握平衡,才说两句话就重心不稳地朝前面栽去。
沈奕棠眼疾手快地捞住她,否则她可能正好要撞倒在沙发前坚硬的桌子上。他脸色铁青,按住她的肩膀。她抗拒,他强压回去,她反抗了几下,虚软无力地躺下,大口大口地呼吸着。额头上的冷汗更多了,她的腰腹很痛,心脏更痛。
“奕棠……奕棠……”她狂乱地喊着他,醉眼迷离。从跟父亲把照片传给沈家人看之后,她就后悔了!那种方式并不明智,不能彻底打击到沈家人,尤其是父亲,那个没用的家伙,被沈兴国几句话就把他反挟制住了。镬
“别喊我!”沈奕棠多看她一眼都觉得痛苦,她怎会变成这样?她分明就是自残!用这样自残的方式见他,她到底还想疯狂到什么时候?
“奕棠……我不喊你……能喊谁?我……我就想这样天天喊你……”她不停地摇头,眼泪打湿整个脸庞,“奕棠……奕棠……我以为你不会来……以为你不会来了,可是……我好高兴……你对我还是有不舍得……”
“你……别误会!”沈奕棠心里难受得紧,被她凄楚的可怜的呜咽声打倒了。双手握成拳头搁在膝头,看她朝自己靠过来时,他承受不住,霍然起身,眯起黑眸沉沉地注视她,“姚馨语,用这样的方式逼我过来见你,没有任何意义,你知道吗?我来见你,不是因为不舍得,而是不想看到一个原本美丽善良、聪明真诚的女孩继续堕落下去!身体是你自己的,你必须要自己爱惜!”
“不……”姚馨语用手背抹去眼泪,嗓音沙哑模糊,“我的命运……一直由别人主宰着,我的心脏……却只为你而活着。以前是……现在也是!奕棠,你是不是……在恨我?”
“没有。我没有恨过你。”沈奕棠在昏暗中对上她迷离的目光,冷静且肯定道,“只是也早已不再爱你。”
她急促地呼吸起来,身子比刚才更剧烈地颤抖,满脸痛苦。环抱住自己,她混乱地翻了个身,不料从沙发上翻滚到了地上。这一次,沈奕棠没有接住她,只是握着的拳头更紧了,绷直全身,眼角、太阳|茓和额头上的青筋却全在跳动。
工作人员打完电话,看到这一幕,大为震惊,慌忙过去扶住地上的姚馨语。
姚馨语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硬是将对方推开,口里断断续续道:“奕棠……我知道……我做错了很多事……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她一连说了好多个对不起,那颤抖到快要破碎的声音让人心怜,“我全都认错,全都道歉还不成吗?我……真的错了!可是……别墅里下药……后来拿照片告你的事……真的不是我的主意……是我爸爸……我爸爸一直有怨恨,他……呜……”
她捧着脸哭起来。
沈奕棠被那哭声哭得心口紧致,呼吸难以顺畅。他承认自己容易动摇,最受不住女人在面前哭泣。就算是不认识的女人,他都会情不自禁心软,更别说一个曾经深深爱过的女人。可是,他还有理智,理智告诉他,姚馨语这样做是在逼他,他若是对她关心对她好,她继续抱有幻想不肯对他放手怎么办?
“沈先生,你快把姚小姐扶起来啊!”酒店人员没见到这么冷酷的男人,这么楚楚可怜的女人如此哀求他,他都铁青着脸无动于衷,真不知道心肠是什么打造的,“就算姚小姐犯了再大的错,她也不过是个柔弱的女人哪!而且,谁都看得出来,姚小姐深爱着你,沈先生非要这么无情吗?”
无情?人能够做到无情倒好,多情总比无情恼。沈奕棠嘲讽地苦笑,他就是以前对她太好了,呵护太多,导致她今天这样,他才更加难受。
“奕棠……原谅我……我也希望振作……我也希望改变,我讨厌……讨厌现在这样……”
沈奕棠的手指松了松,往前踏出一步。
“我想重新来过……你……不可以帮我吗……”姚馨语喘息得厉害,她没有作戏,此时此刻,威胁着她生命的病魔真的强烈发作了。
“你……不可以……帮我……重新来过吗……”她以毕生的意志力支撑着,不让自己晕厥过去。她在等着这个男人投降,等他再度向自己伸出手,她早该退用这招——如果这招还管用的话,她将重整旗鼓!
沈奕棠犹豫着,挣扎着,终于抵不过对她性命的担忧,蹲下去扶起她。
“你真的想振作起来,变回以前那样吗?”他问。
“恩……”她笑了,一边流泪一边笑,手指死死地抓住他的衣服,“我想……我真的很想……以前多么快乐……多么轻松……你要帮我,我要你帮我!”
“我会的!”只要她有那颗要改变的心,他一定会帮,相信欣宁也会乐于所见。
“谢谢……”姚馨语死撑的那口气终于撑不下去,双眸一闭,晕厥过去。但她抓着他衣服的手,怎么都不放,死都不放。(第三更)
零点的钟声敲响,欣宁最后的期待落后,心空空的,却又盛满了失望。沈奕棠的电话关机了,她联系不上,离开酒店时,她没有落泪。
江边吹来的风夹杂着丝丝冰凉,路上基本不见行人,偶尔有车子经过身边。她拉紧身上的披肩,沿着街道慢慢走着。肋
不知为何,一股久违的迷茫浮上心头,忽然间患得患失起来。
他说过十二点前定回赶到,为何失约?还在为工作脱不开身?她该对他生气,对他质问吗?
欣宁满脑子都是复杂而矛盾的念头,身后响起一声车子喇叭。
“宁宁。”逸辰将车停下,快步跑到她面前。
“逸辰……你怎么会在这里?”看到这张清瘦但俊逸的面庞,她惊得快不出话。
“不想闷在屋子里,出来兜兜。”其实从如栩那里听来欣宁要在这家酒店庆祝生日,他就将车停在酒店对面。不想用近乎落魄的姿态去见欣宁,他只想远远地看她一眼就足够。没想到等来的是她失魂落魄一个人离开,宛如一抹轻飘飘的幽灵独自晃荡在夜色里。
“你最近怎么样?”欣宁抛开自己的烦恼,关心道。
逸辰抿抿唇,苦笑:“看清了事实……但现在还是难以接受。”他见她纤瘦的肩膀瑟缩了一下,赶紧环着她的肩往车子走去,“还说会好好照顾身子,半夜来这里吹冷风,小心感冒。”镬
欣宁顺从地随着他的脚步走,心底流淌着苦涩。
车子里温暖许多,他将音乐拧开,优美而柔和。
“他没来吗?”她的生日,沈奕棠怎么还会失约?
“公司正好太忙,而且……”欣宁顿了顿,对逸辰笑,“他不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我不怪他。”
“恩,你没有胡思乱想就好。有时候,男人忙起来会忘记时间的。看得出来,沈奕棠很在乎你,相信如果不是工作抽不开身,他一定会过来陪你度过浪漫的晚宴。”逸辰帮着情敌说话,只希望她能心里舒坦点。
如此一说,欣宁的确心情舒畅了些。
“我送你回家。”逸辰启动车子,眼角瞥到旁边精美的礼物盒,眸光黯淡下来。不着痕迹地将盒子挡住,侧身为她系好安全带,动作那么自然。
欣宁注视着他的面庞,情不自禁感叹道:“逸辰,你真是个体贴细心的男人,以后哪个女人嫁给你,可是好福气。”
逸辰笑了笑,没应声。
车子驶上正道,欣宁掩饰不住落寞,她忽然不经意发现了那只盒子,惊讶地拿起来,打开一看,竟然是只镶一圈小水钻的女式手表。“咦?这只手表好面熟?逸辰……这不会是准备给我的礼物吧?”
逸辰闪过一抹心乱,扬起唇:“你要喜欢,就送给你吧!”
欣宁看他故意说得随意,将表盒盖上,“看来不是特别给我准备的,那我不要。”
车子正好停在花园门外,他懊恼中隐藏着窘迫,利落地将手表取出,一把抓过她的手腕。“好吧好吧!沈太太,这是我专门为你挑的生日礼物,你上次在巴黎不是看到这款很喜欢吗?只要你们家沈先生不误会,礼物就请你收下吧!”
欣宁抬起雪白的手腕,手表上细细的水钻透射着朦胧而璀璨的微芒。眼角骤然湿润了,这就是逸辰……无论她对他有没有回报,他都这样真心不二地为她着想。
“逸辰……”
“干嘛?那么感动?没有必要啦!我又不是第一次送你礼物。”逸辰受不了她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让他忍不住想抱进怀里好好安慰。
“就是感动,每一次都感动,因为你送的礼物我都很喜欢。”
“虽然已经过了零点,但我还是要当面说一声——宁宁,生日快乐!一定要快乐!”低沉沙哑的嗓音,饱含隐忍的感情,他深深地、深深地凝视她,祝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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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辰一天后出国了,参加国际音乐专业学术交流。但欣宁和如栩知道,他最终选择了逃避这里的人和事。
他没办法对父母的所作所为释然,与其在这里每天压抑着自己,不如出去分散一下精力,让时间冲淡那些感伤的痕迹。
沈奕棠对那晚半夜回家没有太多的解释,但惭愧抱歉的心思很明显,第二天把时间彻底拨出来,亲自订了大束娇艳的玫瑰,订了江边的豪华套房,美酒佳肴,烛光蛋糕……他极尽所能地补偿她,按她所梦想的一切所布置,还专门订了一条钻石项链代表他的真心。
然而,虽然才时隔一天,虽然是坐在同样的酒店、同样的套房里庆祝,欣宁的心境却悄然有了很大的变化。她一时理不清原因为何,只是当他将她抱进柔软的大床亲吻、诉说珍惜和爱恋的时候,她有幸福、有感动更有不安。
第三天,靖宇特意来看望她,用他那特有的幽默语调逗她开心,然后抱怨她离开社里也不及时告知一声,害他以为她还在继续请假休息中。天知道从小彤嘴里听到此事,他震惊地跑到社长办公室,直截了当地追问原因。
“辞退你,不是社长的本意,你知道吗?”靖宇说。
“我知道。”
“奕棠之前有打过电话给社长,表明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休个长假。”
“恩,后来我也听说了,不过社长不至于因他这个电话,而辞退我。”欣宁平淡道。
“是的,所以我今天来想要告诉你,其实是组织部王部长给社长施压了,也就是王逸辰的父亲。”
“他?”欣宁皱眉,王家跟沈家的牵扯过深,但至于让她失去这份工作吗?(第一更)
靖宇的眉宇间有股强忍的怒气:“具体理由我不清楚,社长只是隐晦地说了句或许你是哪里得罪到人家了。唉!你离开了,我每天连办公室都不想回。悄悄告诉你,我最近在秘密追踪那个王部长,掌握了几条线索需要证实。等我找到了证据,到时候给他来个‘连环披露’,让他那些罪恶行径无所遁形,谁让他搞鬼害你离职。”肋
欣宁不禁紧张:“他……很危险,你要小心点。”在别墅里的遭遇记忆犹新,自己拍录的证据被毁,无法指证。另一方面,碍于逸辰的关系,她最终选择默默在家,两耳不闻窗外事。
靖宇无所谓地笑道:“危险怕什么?有一种记者本身就是很危险的。听说检察机关的人也在调查王部长,但都缺少证据。可想而知,那种老狐狸向来谨慎,怎能让人轻易抓住尾巴?我现在兼任私人侦探,采取跟踪战略,我就不信,抓不到他的把柄。”
欣宁知道,检察院对王父的调查是公公暗中找人举报的,没有实际证据,自然没法公开检举。
“总之,你要注意安全,别太冲动了。”
“哈,有你的这句关心,我更加充满勇气和力量了!”他露出阳光明媚的笑脸,忽然想起了什么,“你被辞退工作,奕棠有没有安慰你,多陪陪你?”
“恩……还好了。”奕棠帮她庆祝生日的时候,她故作平淡地告诉了他。他抱着她吻了吻,掩饰不住开心地说这样更好,就不用担心她上班太辛苦了。事已至此,没什么可以多说,她对自己的能力很有信心,等生完孩子再找工作也没关系。镬
“你不要怪他,管理那么大的集团可不容易,要是我可应付不过来。不过,听说你前两天过生日,怎么不告诉我?早知道我就过去陪你,才不让沈奕棠那小子冷落你!”
欣宁睫毛飞快地闪动,“你怎么知道他冷落我?”
靖宇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话了,赶紧掩饰:“猜的,他不是很忙吗?云天好几个重要项目等着他敲定,说不定就冷落你了。”
欣宁紧盯着他的神色,靖宇不是那种会演戏的人。她追问道:“是不是奕棠跟你说了什么?我生日那天晚上,他去哪里了?他之前明明说十二点前一定会来见我,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吗?你知道的,对吧!那就告诉我。”
靖宇被她问得无处逃避,懊悔中明白沈奕棠原来没跟她说,那晚送小馨去医院才失约的。在那双质疑而渴望得到答案的眸光里,靖宇斟酌着如何把话说得更委婉,“其实你也不要多想,那晚刚好小馨的病发作,奕棠毕竟有愧于她,就赶着把她送去医院。医院离你在的酒店太远,没来得及赶过去了。那晚……我也在,是的!我也在!小馨随时有生命危险,在抢救,所以……你要理解奕棠,他可能怕这件事影响你的心情,才没告诉你。你不要责怪他。”
欣宁的思绪有刹那的怔愣,若是如此,奕棠似乎没什么该隐瞒的,她可以理解和接受的啊!可他偏偏不说,问他时还敷衍其辞,这反而让她心里更不舒服。不过,她没在靖宇面前表露内心的不悦,道:“原来是这样子,姚馨语好点没?”
“老问题了,住院没大用。她倔强,昨天就出院了。”靖宇也担心会影响欣宁的情绪,关于姚馨语的话题他便点到为止,而真实情况是那天晚上他并没有去医院,不清楚沈奕棠和馨语之间的情况究竟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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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奕棠不敢告诉欣宁,一个是怕欣宁多想,心里不舒服;二是那夜姚馨语躺在病床上,脸色跟床单一样白,大眼中蓄满泪水,恳求他不要告诉别人。她决心找回过去的自己,需要从他那里得到支持的力量。如果他拒绝,她将放弃吃药、放弃接受医生的治疗,不如死了也罢……
每次她那几句夹杂着威胁却又楚楚可怜的话语响在耳边,沈奕棠就有一种说不出的烦恼。姚馨语伤害过欣宁,他无法原谅,却也无法将她送去警局。何况,沈家已欠了人家一颗肾,又如何能背负起一条性命?尤其是次日姚父闻讯赶去医院,听到女儿的请求,姚父把他拉到外面,恶狠狠地威胁——
“以前错的都是我!小馨没有错!是你背叛了她的爱情!你刚才听到了?小馨要重新站起来,重新活出自我,如果你不帮她,就等于再一次毁了她!姓沈的,我警告你,我现在就剩这个女儿了,要是她因为你再有半点闪失,我也会让你失去最心爱的人,让你也尝尝痛苦的滋味!”
沈奕棠小心翼翼地将苦恼收起,不让欣宁察觉。晚上将欣宁抱再怀里,有时候舍不得闭上眼睛,静静地注视她沉睡的容颜。他赌不起,不敢拿欣宁来冒险,姚家父女的作风令人生畏,那么固执那么偏激,他一定要尽力让姚馨语站起来,让所有情况往最好的方向去发展。
接下来的日子,所有的人和事似乎都符合了沈奕棠预期的发展。
云天集团的高尔夫计划正式动工,同时吸引了不少投资商到球场附近开发酒店、度假村、餐饮等项目,一切顺利。平乡村那处断裂的桥也由专业施工队已经修好,通往县城的路由该县的相关部门受理,据说年前会修成水泥马路,村长特意去定做了一块牌匾,代表全体村民向沈奕棠表示无比感激。此事还被《凌都》一周内连续做头条报道,沈奕棠和云天集团再次掀起了商业圈的风云。
欣宁被妈妈和婆婆轮流照顾,用她自己的话说:长这么大,还从没被如此供养过,简直就是吃了睡,睡了长……尤其是陈清,特意搬到女儿家就近贴身照顾了十来天,见欣宁养得白里透红了才放心回去。(第二更。第二部分情节写到本文内容介绍的那处,就是结束……近日没有一一回复评论,是我想很心静地按自己的构思写完它。但必须得说,每次看到有读者留言,对我都是莫大的激励,群抱大家!)
姚馨语的状态的确不错,一点点好起来。她跟父亲租了套普通的两室一厅,住的地方较安静。她很少出门,没事整日关在房间里画画,墙上、地上、画架上全是画。有时候,她会对自己的作品很不满意,将画纸揉成团,一天就会扔满一垃圾桶。有时候极有灵感,通宵不睡。肋
沈奕棠每天都会去联系她。这当然并非他所愿,但其中有一次他忙得忘记了,没打电话,她就两天没吃药。姚父急得到处找沈奕棠,忿忿责骂,再一次拿出威胁。之后,他不得不定时督促她,半是劝慰半是命令地要求她必须珍惜自己。对此,沈奕棠压力很大,没有告诉任何人,尤其不希望欣宁知晓。
就这样不知不觉时间过去了一个月,欣宁似乎并未察觉什么。她不是真的吃了睡,睡了长,而是每天的时间安排得很满,要去听准妈妈胎教课程,要提前为小宝宝挑选生活用品。虽然孩子还不到三个月,但只要是跟宝宝有关的事情,她做起来都觉得开心幸福。每天晚上会到花园里散步,如果奕棠回家早,则会亲自陪她。
她也会不时去如栩那里串门,经常催促如栩快点找个好男人结婚。有一次,问起如栩跟那位相亲过的检察官发展怎样了?如栩还没回答,她事务所新来的年轻上司正好走进办公室,勾着似笑非笑的唇,冷冷地质问如栩:原来还有个检察官?怎么没听起过?镬
短短的两句问话,欣宁敏感地嗅到了一股神秘而微妙的气味,不过如栩举着手指发誓,她看那个仗势欺人的家伙很不顺眼,水火不容,势不两立!欣宁还没见过如栩对哪个男人如此反感,但有句话叫作“不是冤家不聚头”,她不觉有些期待如栩的生命中快点闪耀出爱的火花。
再说说王家,黄美英因为儿子的黯然离开而难过、心痛,她自责,同时也难以接受当日馨语对儿子的利用和伤害。她一个月里,几乎没参加任何交际应酬,对儿子陷入前所未有的挂念中。至于姚馨语……想起这个女儿,那种感觉复杂万分,有点不想面对。王开成接受纪检部门的调查,但他多年来能在官场中稳步上升,并非没有原因的,最后纪委内部宣布有人状诉王部长贪污受贿之事,证据不足,纯属诬告,不了了之……
只不过,内部宣布不代表有心之人会放弃调查。靖宇连续三次对王部长的事迹做了特别报道,同样由于证据不足,他攥写稿子时得十分小心。每篇稿子都请欣宁一起斟酌,表面歌功颂德,但字里行间包含某种影射,捕风捉影般希望能引起民众的思考和推测。
表面上看,过去的恩怨烟消云散,沈家、何家因为宝宝的到来,持续着快乐和谐的氛围。
但欣宁知道,事情不可能这么轻松地结束,那些未了结的真相就像一条条埋藏在地下的导火线,不知何时会突然引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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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奕棠又一次晚归了。
他进门将公文包往沙发上一放,照例先给欣宁一个温暖的拥抱,亲昵地吻吻她的额头和脸颊。
“还没上床休息?今天在家做什么了?累吗?”一边松开衬衣的扣子,一边问她。
“不累。上午跟妈妈学煲乌鸡汤,下午去了趟超市,后来小睡了一觉刚醒来。”她则一边打量着他,一边神态自若地回答,“你呢?”
“上午在办公室里审核了一堆文件,中午在公司对面的茶餐厅吃了个便餐,下午外出见了客户。”
“一直见到这么晚啊?”欣宁将他的包拎起,工整地摆放在柜子上。
听到她的问题,沈奕棠动作一滞,黑眸里闪过一抹心虚。事实上,见完客户,他被姚馨语的电话CALL了过去。她最近开的药已经吃完,他亲自帮她联系美国的专家医生,咨询接下来的家庭治疗方案。不过,在姚家没呆多久,来回最多半个小时就赶着回来了。
“恩。”他轻应,装作自然地伸了个懒腰,“是个日本客户,交谈时还需要翻译协助,花了五六个小时呢!晚上陪他去吃地道的凌江土菜,吃得他只喊辣。”
“看样子谈得很成功吧?看你这么高兴。”欣宁的目光幽幽地落在他脸上,看得专注。
“是啊!总算没让我白白浪费精力,那家伙决定下个月日方跟我们市的高科技交流会议,放在我们云天酒店举办。”云天酒店总部,有最宽阔最现代的会议办公室,完全可以满足对方的需求。
“你们……”
“什么?”
欣宁踌躇了一下,挑高眉毛笑了笑:“据说日本客人比较会玩,夜生活比较丰富,谈完生意你们没有去别的地方消遣一下么?”
这话算是问得直接,沈奕棠不禁伸出双臂将她密室地捞进怀里,叹道:“哎呀!看样子女人不能太闲了!一闲下来就会想东想西,你以为我把他他们带到哪里消遣了?”敲敲她的额头,对上她清亮却狐疑的眼睛,“公关部陈经理最擅长这方面的交际,凌江市好玩的地方他都知道,有这样能干的下属,还需要我亲自出马么?”
“呵,你去一去也无妨,工作应酬嘛!我懂的。”欣宁无所谓地耸耸肩,一脸轻松。
“你呀!怪不得人家说女人最喜欢口是心非。呵呵。”他深深吸了一口她身上的清香,慢慢放开,“我先去冲凉,免得一身臭汗弄脏你。”
欣宁注视着浴室关闭的门板,脸上逐渐覆上一层阴云。她捡起洗衣桶里他刚脱下的衬衣,放在鼻尖细细地闻了闻……细致的双眉越拧越深,脸上一点点褪去了血色。
这不是她敏感,也不是错觉,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吧!
前几天衬衣上有一股属于女人的香水味,今晚又有——且是属于同一个女人!(第三更)
女人的心是细致而敏感的,女人的心又是多疑多变的。
欣宁听过不少男人在老婆怀孕期间出轨的故事,《凌都》杂志上有个情感专栏,里面可刊登了不少类似的故事。据她所知,那些故事都是真的。欣宁没有刻意去怀疑丈夫,但在他衬衣上闻到同样的香水味像是一根芒刺,不轻不重地扎进心里。肋
她提醒自己别多想,沈奕棠不是那种男人,否则这么多年来,倾慕他的女人多的是,他都从未跟哪个女人传出绯闻。
只除了——
姚馨语!
这个名字让欣宁的心口重重地被撞击到,抓着他的衬衣跌坐在小凳子上,半晌都没有动作。淡淡的香味在鼻尖萦绕,若有若无,她努力在记忆里搜索,这是属于姚馨语的味道吗?如果是的话,说明他仍然跟姚馨语有着较为紧密的联系,且瞒着自己。
“也许……他怕我多想,才没说……”她喃喃地安慰自己。
“可是,普通的见面、吃饭……不可能会让衣服上沾有气味,难道他自己没发觉吗?”她立刻又猜测到。
沈奕棠洗完澡出来,见她怔怔的模样,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关心地上前:“怎么坐在这里?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来,把衣服放下,明天有阿兰过来清洗就好。”他把毛巾搭在肩上,弯腰扶她。
欣宁迅速回神,轻轻推开他的手,扬起微笑:“我没事。这几件衣服我洗就好,不用麻烦阿兰了。”她抱起桶子里的衣服,走进浴室。镬
他怎能表现得如此自然呢?完全看不出心虚的痕迹。难道是自己多想了吗?但这属于女人的香水味,怎可能错认?
沈奕棠从后面取过她手中的盆子,揽着她返回客厅。“还是放着吧!要不我宁可用机洗,也不希望你累着。”
欣宁只好作罢,但起伏的心情难以平复,不时对他多投去几眼。他大约真是累了,吹干头发后没多久就喊着要上床睡觉。两人躺下没多久,他搁在床头的手机“嘀嘀”响了两声,有新短信。他顺手拿起点开一看,神色有瞬间的紧张,而后不着痕迹地把信息删除。
欣宁一直闭着眼睛,耳朵和思绪奕棠清晰。
他转过身,一条手臂习惯性地拥过来,揽在她的腰间。
她的呼吸不禁有些紧致,脑海里的想法不觉更多了……
“奕棠?”很久没这样失眠了,欣宁轻推他的胸膛,不问上几句恐怕今晚难以入睡。
“唔……”他入睡很快,已经进入意识朦胧状态。
“你睡着了?”
“快了……怎么了?”他语音含糊,手臂紧了紧。
“你为什么不请女秘书啊?一般老板都喜欢请美女秘书。”
“呵……”他笑了笑,勉强睁了下眼睛,“怎么突然问这个?美女大抵是花瓶……哪能比得上吴秘书能干啊……”
“也有美女不是花瓶的,又漂亮又能干的那种。”
“对对,就像你一样……”他捏捏她的脸蛋,嘴角的笑容扩大,眼眸却闭得更沉。
没多久,他传出均匀的呼吸,她还是毫无半点睡意。轻轻拉开揽在腰上的手臂,蹑手蹑脚地绕到床的另一头,拿起他的手机。
不久前的那条短信已被删除。
欣宁分不清堵塞在胸口的是何滋味,黑暗中定定注视着他沉睡的姿态,一遍又一遍地问: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事,是不能坦诚告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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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事无处诉,欣宁一早就坐在如栩的办公室里。
如栩审视着她的表情,皱眉:“听说孕妇格外敏感,你就是这种典范。”
欣宁提出自己的几点发现,难以释怀。
如栩道:“依我看,沈奕棠应该没做对不起你的事,你要相信他。姚馨语坏成那样,他如果还跟她牵扯不清,要么就是脑子灌水了,要么就是有不得已的理由。”
欣宁沉吟:“会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呢?姚馨语这个月销声匿迹一般,很沉寂,我几乎要忽略她的存在了。”
“或许不是姚馨语呢?或许,只是巧合?或许,那不是香水味,而是……”
“不可能!一次是巧合,两次肯定不是。再说女人的香水味我还认不出么?不过,姚馨语以前似乎并不怎么用香水,这点我只能是推测。”
“好啦!你就不要患得患失了,日久见人心。沈奕棠是有分寸的男人,如果怀疑让自己痛苦,为什么非要去怀疑?如果信任可以让你感觉幸福,你就坚定地去信任他。”
“汪如栩,这样做不是自欺欺人么?”
“不,这叫幸福法则!所谓幸福的人,充其量就是比聪明人活得单纯,脑子里少想些事,对身边的人多些信任,少些怀疑,自然就幸福了。”
“唉!”欣宁叹了口气,“逸辰还没有消息吗?也没跟你联系吗?”
如栩的眸子不由地黯淡下来,“昨天有接到他的邮件,说在那边会忙上一段日子,还要准备参加一场国际音乐专业演奏会,恐怕几个月时间。”
欣宁垂下眼睫,逸辰不仅逃避了他的家人,也逃避了她。一开始,她并不能理解那种感觉,在她心里,逸辰和他的家人是两回事。她从未因为他的父亲和姚馨语伤害过自己,就对他有任何看法。相反,她更钦佩他的为人,更珍惜他们的情谊。而现在,她有点懂了。逸辰迈不过去的是他自己那关,越珍视她,就越不能原谅家人伤害了她……
欣宁离开律师事务所时,天空刚好下过一场雨,街边的人行道上有浅浅的水泽,空气格外清新。她走着走着,忽然感觉眩晕,扶住路边的电话亭轻轻喘息。
有个纤细的身影迎面朝她走来,欣宁抬眼看过去,那张巴掌大的雪白面孔异常熟悉,却也是她最不想见到的人。
“何欣宁?”姚馨语看到她,似乎也很惊讶,快步走过来。
“好久不见。”欣宁吸了口气,撑着腰杆站直身来。肋
“是啊,好久不见。”姚馨语的妆容挺精致,气色不错,注视欣宁的眼睛里也没有昔日的惭愧。只是,她的目光扫向欣宁的腹部时,微微皱了下眉,“听说你怀孕了?恭喜你。”
欣宁有身孕才刚好三个月,穿着日常的裙子不怎么突显,基本看不出来。不过,偶感眩晕,常有晨吐,这些症状倒明显。她扬扬唇:“谢谢。”不愿多说,举步往前走。
“不需要我扶你吗?”姚馨语说着将包挎上肩膀,伸手扶她。
“不用了。”欣宁拒绝她的好意,不介意表现出自己的防备之意。
“我看你脸色苍白,步伐不稳,好像不舒服。”
“我说了不用,谢谢。”欣宁语气更坚定。
说时迟,那时快,姚馨语的手已经搀扶了上来。
似曾相识的香水味飘到鼻间,欣宁心头猛悸,一股酸水涌了上来。
真的是她?奕棠昨晚见过她,前几天也见过她,为什么要见?不对,为什么见面后会有亲密的接触?
“他跟我说你很倔强,原来真的是这样。”姚馨语放开她,定定站在旁边,看她捂嘴难受地呕吐。那个“他”,自然是指沈奕棠。镬
欣宁深深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回过头镇定地微笑:“那他有没有跟你说,我还很小气,很容易记仇?过去得罪过我的人,我会永远记得,不会原谅!”
姚馨语的脸色微微一变,也很冷静,“我知道,你不会忘记过去我对你的伤害。我也觉得抱歉,后悔。但人是在变化的,你没必要一直戴着有色眼镜看人。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能洗去那些污点,让自己变回从前。”
欣宁忍住眩晕,一瞬不瞬对上她的眼睛:“可惜,有的污点是永远无法洗去,人纵然怎么努力去改变外表,本质却改变不了。这就是所谓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欣宁朝她走近了两步,目光逐渐变冷,“如果你还有一点自尊和廉耻之心,就请不要再来打扰我们。”
姚馨语抿抿唇瓣,大声道:“他还说你很宽容,过去的事情不会放在心上。看来,他是说错了。”
她昂着头,踩着高跟鞋高傲地往前走。欣宁缓缓转身,盯着她的背影,有股难以排斥的怒意窜升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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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宁对沈奕棠开始了前所未有的密切关注。
下午没事,不时去云天集团找他,有时候在他办公室里窝一个下午,翻翻报纸,看看杂志。他心疼她,怕她劳累,让她回家休息,她也不愿意。有时候,她什么都不坐,躺在沙发上静静地注视他。他在忙碌工作,手里一份接一份文件细细审查。他也要经常开会,会议的时间长的话需要两三个小时,她会不知不觉睡着……
“最近怎么了?好像变得很黏人。”沈奕棠从会议室里回来,笔直地走向她。
欣宁从沙发上坐起,笑了笑:“黏你不好吗?难道你不希望随时看到我?”
他靠着她坐下,抚摸着她已经长到肩膀的发丝,沉吟道:“希望是希望,但不希望你累。”
“我有什么累的?每天无所事事,倒是你好像真的没有过闲暇时间。”她自然地靠近他怀里,把玩着他胸前的纽扣。
这几天的情形就是如此,她见识到他的繁忙,见识到他处理公事的冷静与睿智,见识他与下属相处的情况。她发现这个男人其实也有不同的面,比如研究文案时的严肃,批判错误报告时的严厉,一笔合同成功后的自得。在公司,他其实相当沉默寡言,给人冷漠不可接近的感觉,怪不得连吴秘书进门时都保持毕恭毕敬。
在家在父母面前,却是个十足的孝子,一脸温和。这般对她关心叮咛时,也会流露温柔多情的一面。唉!这个男人如果处理女人和感情的问题,能像他处理工作那么果断就好了。
“恩。以前妈会帮我处理一部分项目,现在都是我一个人做,会忙点。”他淡淡的解释,但听得出来言语里有种骄傲。
“对不起……”欣宁的抱歉脱口而出。他忙成这样,她却时刻怀疑他,想着抓他的小辫子。
“好好的说什么对不起?”
“自己游手好闲,还打扰你工作,感觉很惭愧。不过说实在的,在家里呆久了,很怀念上班的日子。想到还要继续这样游手好闲大半年,忽然觉得很可怕。”
“你呀!身在福中不知福,人家每天上班忙死忙活的员工巴望着天天放假呢!”沈奕棠点点她的额头,亲了亲,起身回到办公桌后又开始他的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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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宁在矛盾和疑惑中煎熬了几天,并非全无发现。就在她决定放弃到他办公室里监督时,终于发现了他的奕棠。
一通电话,他先是看了眼斜躺在沙发上的她,才按下接听键。
“我最近很忙……恩,有什么可以在电话里说……有必要见面吗?你可以让人带给我,同城快递也可以……”
听他回答的内容毫无问题,问题就在于他边接电话边拉门走了出去。
欣宁缓缓侧过身子,视线久久落在那扇未关紧的门缝上。姚馨语打来的吗?他不想见?有什么需要快递?还是……纯属自己多想?
当天下午,沈奕棠在五点多就先将欣宁送回家,说晚上有应酬,但会尽早回家。欣宁不安,那股属于女性直觉的东西又冒了出来,拉住他的衣袖:“要不……带我一起去吧?你的应酬不就是吃吃饭吗?我一起去,只安静地吃东西,保证不会打扰你们。”(第二更)
“男人去的地方,女人不合适。”沈奕棠纯当她开玩笑,牵着她的手走进电梯。
“你不是说那种地方,有公司公关部经理去带吗?”她不放弃。
“呵,你又想哪去了?今晚要见的都是男人,有抽烟有喝酒的,你怀着宝宝怎么能去呢?”肋
沈奕棠亲自把她交到母亲手里,才离开。
文燕从厨房里走出来,将刚煮好的糖水放在餐桌上,朝门口探了探:“奕棠这么急啊!可以先喝碗糖水再走,我可是精心煲了一个多小时呢!”
“赶着有应酬,已经走了。”欣宁闷闷地关上门。
“你不开心?”文燕一眼看穿她的心事,“生意人有应酬很正常,你要多多理解奕棠,他其实不善交际,除非必要,否则不愿意去的。”
“我知道,我不是因为这个。”欣宁勉强撑起笑容,换了件居家服出来。
“那是为什么?你这几天有心事。”文燕把她拉到餐桌旁,舀了一碗糖水推到她面前。
欣宁注视着碗里漂浮着的白色百合,低落的心情好了一些。都说嫁人就是一嫁一个家庭,她嫁到一个富贵人家,吃穿不愁,还有很好的公公婆婆,不知道比多少人幸运。但,她不知道别的女人情感上是否有自己这么曲折?伤痛的记忆会造成阴影,甜蜜和喜悦常觉得不真实,担心会失去……镬
“妈,你以前怀孕的时候,性格会发生改变吗?”
“性格改变倒不会,但跟大部分孕妇一样,会莫名忧郁、焦躁不安,经常不自觉情绪低落。呵呵,我对他爸向来温顺体贴,怀了奕棠那时候,在家里也做过女霸王,看到他爸回来,本应该好好说说话,谈点开心的事,可就是忍不住对他呼来喝去,还会闹闹小别扭。现在想起来,我跟他爸结婚三十几年,最任性的时候恐怕就是怀孩子的时候。奕棠这点比他爸做得好,会耐心陪你,细心照顾你,要知道云天那么多事务,奕棠能把周末空出来陪你,真的很不容易。”
欣宁一边喝着糖水,一边反省自己,她和沈奕棠的结症似乎从未彻底解决过,存在隐患。就像身体上长了个瘤子,不做完手术,始终不安心。
“妈,还有姚馨语的消息吗?”思索良久,她问婆婆。
文燕皱眉,叹了口气:“听说跟他父亲租了个套房住着,在养病。奕棠有联系那位美国医生,继续替她治疗。别墅那晚事件之后,她跟她爸有来找过我们,说被报复心理冲昏了头,很后悔,希望能重新来过,要我们原谅她。”
原谅?姚馨语似乎也该亲口跟自己说声道歉吧!欣宁暗暗咬牙,她就没等到过半声“对不起”,就连街头碰面,姚馨语所表现出来的还是那股不知悔改的姿态。
“妈……你说奕棠还在想办法帮她治病,那他们还经常见面?”
“应该不会的。治病归治病,奕棠负责联系医生就好,我们沈家不在乎出那些治病的钱。但她毕竟伤害过无辜的你,奕棠表明过态度,不想跟那歌女人再有任何牵扯。你们俩都有孩子了,奕棠的心思除了工作就是在你身上,哪会去理姚馨语呢?”
婆婆的话语给欣宁带来些许宽慰,然而当天晚上,欣宁为沈奕棠将衣服放进洗衣桶时,再次闻到那股不容错认的香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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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欣宁忍无可忍,直截了当地问了出来。
“你自己闻闻,看能闻到什么?”将衬衣仍到沈奕棠身上,他刚换上睡衣从房间走出,不明就里地提起衬衣嗅了嗅,浓眉渐渐拧起。
“欣宁……”
“有什么解释?”欣宁环起手臂冷声问。
“这个……”香水味很清淡,不故意去闻的话几乎察觉不了。他对女人的香水不感冒,很少留意这些。
“不是说纯男人在一起吗?怎么身上会沾染女人的香水味?”她斜瞪着眼睛,这股怀疑的火气已憋了许久,今晚非要他给他交代。
“后来的确见到一个女人。”沈奕棠将衬衣扔进桶子,烦恼着如何解释。他应酬是真,见了姚馨语也是真,因为她最近恢复状态不错,还有东西要给他。
“什么女人?”
“是……她。”答应过姚馨语不告诉欣宁,但面对欣宁的质问和不信任的眼神,他不能接受。
“她是谁?”欣宁握紧手指,咬咬牙根,“沈奕棠,你就不能一口气把话说完,老实交代吗?非要我一句一句逼问,你才肯说出来,那个女人就是姚馨语吗?你见的人是她,今晚不让我陪你一起去,就是要见她,对不对?”
“老婆,你别激动!”沈奕棠听她抬高了语气,不禁急了,慌忙上前抱她。
她用力推开他的手臂,眼中浮现水光,态度很冷:“我不想激动,我只想听你的解释,一个可以说服我的、合理的解释!”
沈奕棠颓然地放下手,苦恼且无奈:“没错,我是去见她了,但是有原因的。你等等。”他转身进了书房,拉开公文包,找出一张印刷精美的请帖,递到欣宁手里。
欣宁低头,那请帖上印着姚馨语的名字,设计很特别,打开,里面有美术馆的水印。
“这几年她积累了不少优秀作品,还拜了一位美术大师为师,下周要举办画展。今晚她提出见我,就是为了把这个帖子送到我手里。”他轻声解释,握住她的手,眼神专注,“我怕你误会,想着回来再告诉你,没想到你还是误会了。”
欣宁的眸子里却迸出火光,将那帖子一把扔在地上,扭头道:“少来骗我,当我这么容易转移注意力吗?如果只是拿个帖子给你,为什么衬衣上会有她的香水味?为什么?”(第三更)
沈奕棠面有难色,回想与姚馨语见面的过程,恍然有些明白了。“我接帖子的时候,她突然头晕,我出手扶了她一下。”
“就这样?”
“是的,就这样。”他也想不出其他可能沾染上女人香水味的原因。
“好。”欣宁蓦然间,有一种被欺骗、被糊弄的感觉,在这种感觉中,还混杂着失望,失意和失落。她像是被什么重重的东西当头敲到,敲得头晕眼花,简直不辨东南西北了。然后,她不能控制的狂怒起来,深吸一口气,退开两步,“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肋
他被她冷漠犀利的眼神盯得心神慌乱,毕竟是瞒着她一直跟姚馨语有联系,他就是怕她生气,就是怕她不能原谅,所以每次都尽量对姚馨语避而不见。另一方面,他跟姚馨语有约定,不会将帮她的事情透露。但这种约定是有期限的,他不可能任自己长期处在矛盾为难的位置,姚馨语若能成功举办画展,重树个人信念,找回过去的自己,他与她之间的恩怨牵扯算是彻底结束。
“怎么,你不知道该怎么说吗?还是你跟她见面的次数太多了,无从说起?”他的沉默让欣宁的脸色更加苍白而脆弱,“今日今时,我们夫妻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你怕我误会才瞒着不说,好,我可以理解。但是现在我已经发现了,你为什么还不能说?”镬
“欣宁……”
“你和她之间什么时候又开始联系?你每天工作那么忙,早出晚归,这些忙碌中,是不是把有的时间分给了她?今晚你是在她发晕时扶了一把,所以沾上了香水味。那前几天呢?五天前还是十天前呢?每次都那么巧,每次都要扶住她然后沾上气味吗?”
沈奕棠伸出手去,想抓住她。原来她早就发现了,她忍着没说而已,她竟然一点也没表露出来。
欣宁缓缓摇头,又退开两步:“我不是小孩子,可以被单纯地蒙在鼓里。我对你和她的事想过很多种可能。晚上看你睡着,我会醒过来,看着你熟睡的脸,会一遍一遍告诉自己,这个男人是我的丈夫,是我孩子的爸爸,他不会欺骗我,即使欺骗也可能有苦衷。我甚至为你找了很多理由,比如说姚馨语缠着你,是你心地太柔软忍不住去同情她,又或许是她想了什么法子威胁你。瞧……我什么都为你想过,所以才能忍着假装不知……”
沈奕棠被深深地撞击了,眼中闪过痛苦。她想得很对,姚馨语的确让他同情,也让他愤怒。但这场约定看着姚馨语的身体和精神都大有起色,像枯萎的花枝又逐渐绽放,他的同情和矛盾消散了些,否则姚馨语本身就是个最大的威胁,像一颗不定时炸弹随时可能炸毁所有人。他不能冒那个险,他还需要她手里的某些证据,只有将那颗炸弹彻底拆除,他和欣宁的生活才会回归到平静。
“沈奕棠,你解释啊!你说啊!”欣宁被他沉默的反应弄得又惊又怒,也满心愤慨。她快步上前捉住他的胸口,狠狠地抓着,泪水在眼里打转,“你回答我的问题啊!明知道她那样伤害过我,我讨厌她,讨厌你们再有接触,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做?你说啊!你给我解释啊!你哑巴啦!”
“欣宁,你不要激动,不要激动。”沈奕棠心痛无比,眼光无从从她愤怒而哀戚的脸庞移开。他张臂紧紧地抱住她,紧紧地,却也无比怜惜和温柔,小心地不弄疼她。他多想全部都告诉她,多希望她能够理解自己,可事到如今,说什么也不能改变他的计划。和姚馨语的约定,他必须继续履行下去,不能前功尽弃。
“你放开我……你这个混蛋!”欣宁抡起拳头捶他的肩,不停地嚷着,“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理由?有什么不可以跟我说的?你还当我是你老婆吗?你说啊……你说啊!你给我说啊!”
他收紧双臂,还是那样用力地抱住她,像要把她嵌入自己体内一般,生怕她伤到自己。
“欣宁……对不起,对不起。”他在她耳边沉痛而沙哑地道歉,任由她捶打,“你当然是我的老婆,我现在唯一放在心底的女人。你的气愤不安……我都懂,是我隐瞒了你,是我做得不对。我最怕的就是你这样,你知道吗?我对她早已没有别的感情,只希望帮她恢复自信,找到自我。我错了,不该瞒着你,不该沾染上她的香水味,今天任你打、任你骂,我都认了。至于其他你想知道的……等下周画展开完之后,所有的点点滴滴,我全都告诉你,可以吗?”
“你可真好心!你这个混蛋!我也需要你照顾,你怎么不把那些时间分给我?她害过我,你又不是不知道,竟然还帮她恢复什么自信和自我……沈奕棠,你简直就是个该死的混蛋!你……”说着说着,欣宁整个人痉挛了一下,她必须用全力控制,才不让泪水滚出来。她没办法想通,逼问到这种地步,他还是不说清楚,这实在没有理由,没有理由!怒火狂燃中,她猛地抓住他的手臂,狠狠地咬了一口。
他吃痛,双臂蓦然松了松。
她趁着此时用力推开他,可是还没逃开一步,他那如铁般的手臂又伸了过来。这一次,抱得比之前更紧更坚定,差点忘记会弄疼她。
“欣宁,你咬吧!你打你骂,随便你咬,咬断我这只手,我也不会对你放开。”沈奕棠喘息着,下巴抵住她的脑袋,惊慌而热烈地说,“求你不要这么激动,不然会伤到宝宝了。”
欣宁用袖口狠狠地一拭泪,连做几个深呼吸,强迫自己镇定情绪,但仍止不住怒喊:“你回答我,每次再见她的时候,你的心里难道没有一丝愧疚吗?”(第一更。)
“有,当然有。”他急促地解释,“不只是愧疚,还有担心害怕啊!怕你生我气,不肯原谅我。”
“虚伪!那你还要这么做?”她气得又提高了音量。
“拜托,你轻点,小声点……消消气啊!”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目光落在她的肚皮上。不过被她远远地拒绝了,她反身坐到沙发上喘气。肋
欣宁怎能气消?但双手情不自禁落在自己的腹部,将目光移开不去看他。一看到他,她就来气。
“如果……”半晌,她的视线又灼灼地回到他面庞,清清嗓子,神色冷静了许多,“我让你别去参加她的画展,从此后不理会她的事,你可以做到吗?”
沈奕棠的手心冒出冷汗,陷入矛盾,艰涩地说:“对不起,欣宁……如果你爱我的话,就全心全意相信我一次。”
欣宁抓起沙发垫子往他扔去,气呼呼道:“见鬼吧!不要拿我的爱来当筹码,什么爱你就要信任你?我之前不就是全心全意信你吗?结果你带给我的是什么……如果你爱我,你为什么不可以坦诚一点?”
沈奕棠将垫子轻轻放到茶几上,缓步上前,再度牢牢地圈住她。
“好了好了,我全都告诉你,但是你得答应我,一定要沉住气……”
“拉倒!我已经不想听了!除非你也答应我,不会去参加她的画展,不再关心她。”镬
“老婆,你不要这样好不好?”他的语气带着哀求,无可奈何地将脸埋进她的肩窝。
欣宁笔直而僵硬地坐着,不为他的软语恳求所动摇,但心口难受得紧,紧致得快要无法呼吸了。脑袋眩晕,胃酸翻涌,她头一低干呕起来。
沈奕棠霎时吓白了脸,手忙脚乱地抱起她。
“老婆,老婆……”
“放开……”他抱着她更难受,推开他,踉跄地跑到浴室干呕了一顿才缓过气来。
回头,沈奕棠站在身后,想扶她又不敢扶的样子,满脸懊悔和担忧。她双膝有些虚软,撑住洗手盆休息了一会,他再也忍耐不住,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别逞强了,看你这样,我会很痛苦。”
不顾她的反抗,小心翼翼地将她抱到床上,轻柔放下,摸摸她的额头后才盖上被子。
他凝望她许久,吐出一口气:“你别这样吓我,身体为重。离画展还有五天,五天后我跟她的联系将结束。不可以给我五天的时间吗?不可以吗?”
欣宁闭上眼睛,已没有力气跟他争辩。也许她小气,不够宽容,但她怎么努力说服自己,那股气就是消散不了,她能怎么办?姚馨语的画展说不定是他捐资举办的,她不想问了。
后来,欣宁跟如栩打电话说——
“我发现,我跟他之间的问题不只是‘姚馨语’三个字,还在于彼此之间不够坦诚,不够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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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奕棠以为事情暂时告一段落,欣宁似乎答应等他五天。他比任何人都迫切希望时间快点过去。
欣宁回娘家了,他那天上班后收到一条短信。她发的,几句话:如果你非要参加画展,我无话可说,只希望在那之前,你好好想清楚,我们之间是不是缺少了什么?
沈奕棠极不适应,结婚以来,他几乎没有连续两天独守空房过。无论他们怎么吵架,怎么负气,他们终会回到这里。这是他们的家。
她回娘家小住无可厚非,可是,在争吵后又毫无预警地将他一个人留下,他会担心、心痛。
一到下班时间,他就想赶到岳父大人家见她,但她似乎早已预料到这情况,偏在他即将离开办公室的时间发来短信——在画展结束前,我不想见到你。你最好别来找我,我会生气!
欣宁不想见他,但另一个人想。
姚馨语在这天下午打他电话:“晚上有时间过来吗?帮我看看,画展准备得差不多了,我想好好感谢你。”她这连续几天都在美术馆里准备。事实上,她的人缘交际并不差,至少那些相识不深的人都会欣赏她,夸赞她。她在美术方面的天赋不可否认,这也是大师愿意收她做弟子的原因。
沈奕棠下意识推拒:“不用感谢,我没时间。”
姚馨语却做出让人意外的举动,在他九点钟离开云天大厦时,在门口堵截了他。她穿着一条洁白的裙子,乌发披在肩头,站在路灯下对他盈盈含笑。那模样,那姿态让人完全无法联系她所做过的错事。
“我终于等到你了。”她说。
“你一直在这里?”他绷着脸皱眉。
“恩。专程等你,说好要请你吃饭感谢的嘛!不过,看现在这时间,我们得改为吃宵夜了。”她没有做出亲昵的举动,将长发轻轻一甩,率先走下台阶。
有一瞬间,沈奕棠产生错觉,在她的眉眼里看到了过去的影子,一抹她本该有的骄傲、自信和聪慧。
“你怎么还不来啊?我昨天就定好了餐位,如果你今天不能赏脸,只能再等明天了。”言下之意,他想逃都逃不了。很快,她又补充了一句,“你不用紧张,我又不会吃了你。我还约了靖宇呢!这会他可能要等到发牢骚啦!”
原来靖宇也在,沈奕棠的神色轻松了几分。
三人坐在江边的露天酒吧,天空有轮淡淡的圆月,被乌云遮住一半身影。两旁的夜灯倒影在江面上,星光点点,波光粼粼。晚风吹拂着他们的衣角,沈奕棠比较沉默,有点心不在焉,但并不影响姚馨语的心情。
靖宇夺过她手里的酒杯,换上轻淡的香茶:“你得保重身体,再高兴也不能喝酒。”
姚馨语顺从地朝他微笑着,眼眸很亮:“我怎么忘记了,还有你是真心关心我的。”(第二更)
“原来……我在你心里就这么没地位?太伤我心了!”靖宇做出西施捧心的动作,为自己和奕棠倒满酒杯,“来吧!欣宁回娘家不理你,你伤心。我呢,又被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无视,也伤心,我们俩干杯吧!”
“欣宁回娘家了?”姚馨语很惊讶地问。肋
沈奕棠喝下一杯酒,淡淡瞥向她:“她想父母了,回家去住几天。”
靖宇一手搭上他肩膀,“你每天这么忙,没时间照顾她,她回娘家才好,伯父伯母一定把她养得白白胖胖送回来。”
沈奕棠苦笑,为自己倒上一杯酒,耳边回荡那夜和欣宁争吵的话语。酒杯与姚馨语的茶杯碰了碰,“今天应该先为你祝贺,预祝画展成功。”
靖宇也端着杯子凑过来,故意挑高眉毛:“小馨,虽然你没把我的关心放在心上,但我大人有大量,还是一样关心你。我们三个好久没这样开心聚会了,今天应该喝个不醉无归。”
沈奕棠不想醉的,但他心事太重,靖宇在场可以带动气氛,却也让他有了发泄的欲-望。他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杯,总之每一杯都有非喝不可的理由,于是,他喝醉了。
“靖宇……靖宇,你说女人要是生气了怎么哄?她性格那么拗……我不解释时,她逼我解释……等我向她解释,她又不想听了。靖宇啊!我从没这样为谁牵肠挂肚,担心她生气,担心她又要离婚……”镬
“不会的!你又没做对不起她的事,怎么会离婚?再说……你们都有孩子了,离婚的话,孩子怎么办?”靖宇喝得微醉,对他的话听得一字不漏。
两个男人趴在桌子上互相指着对方,“奕棠,你知道多少男人羡慕你的好运么?我!”他用力拍拍自己的胸膛,“还有王逸辰……你说欣宁看不上我这种一无所有的家伙也罢,但辰少爷啊,他可是众多女人心目中的王子!他长得帅,对欣宁痴心一片……比你深情多了,可就是你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欣宁偏偏只死心塌地的爱你。好几次,看她为你伤心,我真想揍死你!”
“你揍吧!我好像……又伤她心了。”沈奕棠抓起他的拳头往自己脸上送,英俊的五官皱成一团,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来,喃喃地念着,“我好像……又惹她伤心了。我得走了,去找她……我要她给我五天时间,不……现在只剩下两天,馨语的画展后天就开始了,馨语开始了她的新生……”
提到姚馨语,他似乎清醒了几分,甩甩头发现她就站在旁边,一直静静地注视着他们。他迅速上前两步,捉住她的胳膊,“馨语,我们约定好的,对不对?等你开完画展……拥有了你想要的名誉和地位,我欠你的债算是都还清了。你以后不会再找我,不会再伤害欣宁……对,你也会把王开成伤害欣宁的证据交给我,对不对?”
他醉意很浓,抓她胳膊的力道很大,姚馨语发痛地往后缩。她睁大眼睛望着他,他恐怕不知道自己说的话多么伤人,像无情的刀子割着她的心。他说,他欠她的债还清了?她好想笑。
靖宇在旁听得迷糊,却适时抓住了三个字,摇晃着过来握住姚馨语的另一只手。
“你们刚才说什么王开成?这名字好熟……好像在哪听过。对了……我想起来了!那不是组织部王部长的名字吗?”
沈奕棠被他那么一搅和,也立马头脑清晰了几分,推了他一把:“你小声点……这是我跟馨语的约定,你不要嚷嚷。”
靖宇将要姚馨语拖到自己身前,集中注意力盯着她:“听者有份。我可是听到了……小馨,你怎么会有王部长伤害欣宁的证据?那次欣宁受伤,是他害的吗?你说啊!是他那样伤害欣宁吗?”
他激动,姚馨语的脸色却蓦然苍白,惊疑地望向沈奕棠。沈奕棠对她摇摇头,知道她慌张什么。他并没把她对欣宁做过的事告诉靖宇,否则以靖宇的个性不知会如何看待她。
“你们俩都喝多了,我送你们回去。”
姚馨语负责开车,欣宁不在的日子,靖宇在沈奕棠家借住一晚。两个男人互相搀扶着上了电梯,沈奕棠一回头,发现姚馨语还跟在后面,挡住她的脚步。
“你自己打车回去……还可以吧?”
“我先送你们进屋。”他的家门近在咫尺,她却被拒之门外,如何甘心?他防备她太明显,她反而决定非进去不可。
“已经到家门口了……”沈奕棠扶住墙壁,脑袋眩晕,在裤兜里摸索着钥匙。
姚馨语扬扬手,手里的东西发出清脆的金属响声。“在找这个吗?刚才你落在车上了。”她自然而利落地开了门,然后扶住靖宇,不容人阻止顺利地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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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天已经蒙蒙亮了,曙色正缓缓地漾开。窗外的天空,是一片灰白。
欣宁醒得早,在娘家的这几夜,每夜都辗转难媚。不知道是大床少了另一个人的温度,还是内心彷徨迷茫,焦灼的阴云包围着她。算算时间,明天就是姚馨语的画展了,报纸上的文化艺术板块已经大肆刊登,宣传力度不小,可想而知,背后有强大的支持者。
欣宁有些心痛,那个支持者必定是沈奕棠。一想到他如此鼎力支持姚馨语,她再怎么豁达都难以接受。
一个上午在坐立不安,陈清看出端倪,开始频频追问。欣宁更加烦躁,立刻收拾简单的行李回家。陈清不知道具体原因,说:“让奕棠来接你,不就成了?”
“不用,他太忙,我自己打个车也很方便。”
“你突然回娘家住,不会是跟奕棠闹矛盾了吧?”陈清老早就瞧着女儿不对劲。
“没有的事,妈比我还爱多想。”欣宁坚决隐瞒前段日子发生的变故,如果妈妈知道,恐怕天都会翻过来。
陈清坚持要一起打车,非要亲自把女儿安全送到家不可。
人家说近乡情怯,欣宁走出电梯口,突然感觉近家也情怯。
陈清见女儿犹豫,拿过钥匙打开门。屋内被收拾得很干净,连沙发上的抱枕都摆在最合适的位置,餐桌上的茶杯、果盘干干净净。窗帘拉开,朝阳已经透射进来,显得窗明几净。肋
陈清愣了愣,笑了起来:“呀!看不出来,奕棠还蛮会收拾的。要是我三四天不在家,你爸才懒得动,屋子会变成狗窝了。”
“可能是阿兰过来收拾的吧!”
“你婆婆家那个保姆?她这么早啊!”时间还不到十点。
正说着,欣宁感觉一股不适,干呕起来。“妈……你有没有闻到……一股酒味?”是酒味,不浓,说明酒不是在屋里喝的。沈奕棠昨夜喝酒了?
陈清立刻把窗户打开。
中午,母女俩一起吃了饭,欣宁想一个人静静,但陈清就是不走,赶她到卧房。“反正妈妈回去也没事,不如留下多陪陪你。我看你昨夜没睡好,现在得好好补一觉。”
走进卧房,窗帘合拢,光线有些昏暗,那酒味似乎更浓烈了些,欣宁不禁脸色发白。
陈清看到大床上有些凌乱的被子,又愣了愣:“奕棠还真的喝酒了啊!看外面收拾得干净,床上却没整理呢!你先等着,妈帮你打理一下。”做母亲的手脚麻利,三两下就把柔软的被子铺开,枕头摆放原位。镬
欣宁皱眉扫了卧室一眼,转身道:“我还是要客房睡会……妈,你不用忙着收拾,把窗户打开就好。”
“呀!”陈清忽然惊讶出声,手里捏着一枚水钻闪耀的耳钉,“看你这丫头,耳环丢了都不知道。瞧它这么闪,不会是钻石的吧?奕棠买给你的?”
“耳环?”不知为何,欣宁的心骤然紧缩了一下,接过那只小小的耳钉。
“真粗心,快收好吧!”陈清说完又继续铺平床单上的褶皱。
欣宁只觉得一股热流往脑门冲,无法呼吸,手指慢慢收拢,将那枚耳钉死死撰在掌心。
真的是女人的耳钉,但不是她的!
不是她的,不是她的!
其他女人的耳钉怎会落在自己的床上,她的胸口剧烈起伏,难受到快到窒息,终于忍不住重重喘了一口,心头的那把火焰几乎要把她焚烧起来。
姚馨语!一定是她,一定是她!
除了她,欣宁的脑袋里想不到别的名字,如果说沈奕棠衬衣上的香水味是无辜被沾染的,那么耳钉的事又作何解释?他要怎样解释!她一手撑住墙壁,一手握成拳头簌簌发抖。
如果是那样的话……
如果是那样的话!
“妈……我先去睡了。”欣宁嘴唇发白,匆忙转身,差点跌倒在门口。
“小心点哪!”陈清听到她的手肘似乎撞在墙上,担心地转过身。
“没事……”
脚步那样沉重,手心的那丁点东西如火灼烧着她,五脏六腑都随着那灼热而纠结起来,全是痛苦。
我需要一个交代!欣宁对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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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清离开时,对女儿极为不放心。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女儿不愿意把心事透露了。专门拨打了沈奕棠的电话,告诉他:“丫头已经回来住了,正在家里睡觉,你早点回来陪她。女人怀孕的时候会有点小脾气,你是男人,要多让着点她,多说些好听的哄她开心。我知道你工作忙碌,不过要是因此太疏忽老婆孩子,那我这个做妈的就要把丫头接回娘家亲自照顾,等到明年再让他们回来。”
沈奕棠听说欣宁已回,阴郁的灰霾顿时扫光,岳母说什么都点头称是。他算算有四天没见欣宁了,真是想念,满腹话语要跟她说。可惜,手头的事务尚未处理完,马上有会议等着召开,否则他恨不得Сhā翅赶回去。
开会听下属汇报工作计划时,他走了好几次神,心不在焉。
不知道欣宁还在生气没?不知道她是否还要阻止他明天参加画展?不知道她是否已想明白,他那样做都是逼不得已,并非内心所愿,他是真的下决定要跟姚馨语划清界线。不知道……
“总裁,您太太来了。”一位小秘书硬着头皮敲门,打扰了会议。
“什么?”沈奕棠深沉的双眸投过去,以为自己幻觉错听。
“您太太来了,在外面等候,说有事想马上见您……”
“你说我太太?”他霍然起身,大步迈过去。
“是……是的。”小秘书没来由地一慌,这里难道还有第二个总裁吗?看他的表情既惊诧又僵硬,瞧不出是高兴还是生气。
“是我,我找你。”欣宁现身,站在小秘书背后,冷冷地注视沈奕棠。
“老婆……真的是你?不是在家睡觉吗?怎么来我这里了?”沈奕棠的脸上飞快展开笑容,欣喜地冲过去抱住她。
他想死她了,晚上那张大床感觉太空荡,怀里少了个人怎么都睡不安。一起床睁开眼睛想到的是她,睡前闭上眼睛时想的还是她。曾经,他以为这辈子不可能再承受相思的折磨,不会再体会爱一个人爱到害怕失去,最近才短短四天,就体会得淋漓尽致。
他左右揽住她的腰,右手托住她的后脑勺,双眸急切地在她脸上巡视。
“你不用那样看着我,我没有瘦,也没有多长一对角。”欣宁的声音听上去,比她自己想象的还要冷静。
所有经理、主管和秘书都惊讶地注视这一幕。他们稳若泰山的老板会有如此失态的时刻,旁观者清,老板那么欣喜激动,仿佛很久没见到太太似的。但他们的老板娘却不一样,面无表情,美丽的眸子格外冷静。或许用“冷静”来形容还不大合适,根本就是“冷漠”、“冷淡”,哪有半点相思之意?
怀里抱着的人身体僵硬,她没有同样热情地回抱他。
沈奕棠渐渐发现不对劲,也发现自己在下属面前失态了。他轻咳两声,恢复神态自若,捏捏她的脸颊:“是没瘦,也没多长两只角,但把我担心坏了,你的脸色很不好。”他轻轻放开她,瞧清了她脸上的冰冷表情,回头道:“今天的会议先开到这里吧!大家把刚才说的报表重新审查一遍,仔细看不能出差错。另外,明天的行程我已经排出来,有问题可以跟吴秘书直接汇报。”肋
他将欣宁拥向总裁办公室。
欣宁将他最后一句话听在耳中,明白了——明天是姚馨语举办的画展,他从没放弃去参加。
办公室门一关,只有他们俩,气氛冷冷的,格外安静。
“还在生气啊?”沈奕棠把她扶到沙发上,亲自倒上一杯温开水。
欣宁没有接,站起身直直注视着他:“我问你,画展一定得去吗?”
沈奕棠薄唇飞快地抿了一下,扬起温柔的笑:“还在为这件事生气?不要气了,消消火好不好?过了明天,随便你想怎样都行,就算让我天天给你做饭烧水都没问题!”
“沈奕棠!”她狠狠地打断他,“帮助她成功,真的那么重要吗?”
沈奕棠陡然沉默下来,拧眉,将她的右手拉过来,掌心包裹住。他的表情很认真:“恩,很重要……”镬
“沈奕棠!”欣宁用力将手抽出来。
“你别冲动,听我说完!”他焦急地赶紧又握住她,眸子里充满了苦恼,“你冷静地想想,帮助馨语重新站起来,找回自我,是解决我们之间矛盾的根本办法。你也不希望她再Сhā-入我们之间,我也不想。”
“你真的不想吗?”欣宁压抑着怒火。
“恩。难不成……你还以为我跟她之间纠缠不清?我说过衬衣上的香水味是无意沾上的。”
“那你告诉我,我不在的这四天,你都做了些什么?”欣宁眯眯眸子,一步一步追问。
沈奕棠无奈地叹道:“还能做什么?工作工作再工作,连吃饭都没离开办公室,吴秘书给我订的餐。”
欣宁一脸狐疑,明显不信,“我之前跟过你,也不至于忙到这种地步,应该是为明天的画展才把工作压缩的吧!”
他怔住,不否认的确有这个因素在其中。事实上,姚馨语的画展并不是他资助的,当他第一次在报纸上看到大幅宣传时也颇感震惊,以她的资历及跟美术馆的关系,要举办个人画展并非易事,背后必须要强大的支持。通过调查,他赫然发现王开成就是那个幕后支持者。这个问题,他细细思考过,姚馨语跟王开成有名义上的义父义女关系,但绝对没必要如此鼎力支持她。其中的缘由,恐怕就是姚馨语手里掌握的那份证据!
沈奕棠尚未亲眼看到王开成伤害欣宁的那段证据,从姚馨语透露的信息里,却不难猜测到那是相片或拍摄。如果她同时以此要挟王开成,还会将证据给自己吗?又或者王开成知道那种证据的存在,不会对姚馨语不利吗?有些情况,牵涉到太多,他暂时无法跟欣宁说明,把欣宁置身事外才是最安全的。
再说他的父亲沈兴国,前段日子让司法部门的人暗中调查王开成,本来已查出某些线索,但王开成老奸巨猾,急速派人毁灭潜在的证据,让司法部门抓不住把柄,还对沈兴国展开反击。有沈兴国提出的议案或出席的会议,王开成都会拉结关系要好的官员一同打压他。
前晚沈奕棠回过一趟家见父亲,父亲面色忧虑,语重心长叹气——那王开成不好对付,背后队伍庞大,最近内部矛盾尖锐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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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宁讨厌他的沉默,这种类似默认的行为像刀子凌迟着她的心脏。
她握着拳头站在他面前,俯视着他:“我还记得我回娘家前说的么?让你好好考虑一下,我们之间是不是少了些什么?”
沈奕棠俊挺的眉毛几乎打结,双手抱住她的腰,顺势将脸庞贴在那稍微突起的腹部,低沉沙哑道:“老婆……我现在缺少的是时间。只要你多给我一天时间就好。”
欣宁闭了闭眼,深吸气:“一天就好?你自欺欺人吧!在这之前,我觉得你这个人冷酷也罢,不善表达也罢,至少对父亲孝顺,爱一个人的时候会全心全意地守护。我一直渴望那样的爱情,所以才死心塌地地爱你……结果呢?我好失望,真的好失望!你不但对爱情不能够坦诚,还脚踏两只船!极不负责任!”
如此直接而尖刻的指责,让他陡然变色,惊慌地抬起脸来。
“欣宁,你误会了!你真的误会了!”
“你敢说你在我跟她之间没有摇摆不定过?你敢说你关心我的的时候,其实也同样关心她?你敢说你已经忘记你们的过去……不!我没那么天真地去想,让你忘记过去,但是未来呢?你敢说你能给我一个安安心心的未来?”
“你别激动,小心动了胎气。”沈奕棠双臂一拢,不顾她的反抗,将她按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欣宁捶他,他往后倒,后背跌靠在沙发扶手上,但结实的双臂死不放开,坚决而小心地圈住她。他不断地低劝:“别动别动……孕妇不能生气的,要常保持笑脸,这样生出来的宝宝才乐观、漂亮。”
“你这样对我,摆明了是要让我生气!”欣宁嘴里说着,的确不敢再挣扎,只是很冷很冷地说,“你让我起身。”
“老婆……”
“让我起身!”她一脚踩在他的脚上,一双手在衣服口袋里摸索,终于摸出一枚精致的水钻小耳钉,扔到他脸上,“看清楚这个,再想想还有没有资格再抱我!”(第二更)下页上页
脸庞被尖锐的东西砸中,幸好东西很小,像针扎了一下。沈奕棠惊疑,她扔的是什么东西?
小耳钉滚落在沙发前的地毯上,拾起一看,他更加纳闷。
“这是什么?”
“你问我?看不出来吗?这是女人的东西!”欣宁轻轻颤抖,严厉审视着他。如果要评最佳表演奖,这个男人可以获得第一名而当之无愧!他竟然装作不认识。哦,或许他真的不认识?可她难以想象,究竟会在怎样的情况下,一个女人的耳钉会趁自己不在时,遗落在家里的床上。她心脏发紧,来的路上一直神思恍惚,无法思想也无法行动,真正看到他这张脸时,一股子劲就上来了。肋
“这是你的?”沈奕棠明知道不大可能,还是试探地问了句。
欣宁晶亮的眸子眯得更紧:“你给我装?”
“哪里来的?”英俊的面容也敛起笑容,凝重而严肃,他捏起耳钉又看了看,脑子里大概有了个模糊的答案,却不敢置信。
“你会不知道?你真不知道?”欣宁狠吸一口气,大声道,“它出现在我们家的床上!”
沈奕棠再怎么想象,也想不出是这种答案,怪不得欣宁这么生气。去过家里的女人只有姚馨语,她昨晚非要送他和靖宇进房……心脏陡的绞痛了一下,为欣宁。欣宁如果发挥了不该有的想象,该有多么痛苦……镬
看他愣怔似无语辩解的表情,欣宁失望了!彻彻底底地失望!全身坠入冰窟一般,麻木了手脚。
泪水夺眶而出,她双手握着拳,飞快地抬起手腕,全力甩过去一巴掌,甩得她掌心隐隐作痛。
“你还假装无辜?你还想不承认?你口口声声说在乎我,以后只有我一个人女人,结果呢……你根本就是满口虚假的甜言蜜语,事情败露,你还想继续欺骗么?你这样虚伪,这样可恨,真让我失望透了!”
沈奕棠愣住,脸颊的痛清清楚楚告诉他——她有多愤怒,多痛恨,多失望。尽管如此,他依然害怕跟她吵架,怕她情绪失控,俯身上前尽量压低嗓音:“我说过……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但请给我一次全心全意的信任,不行么?”
“不行!因为——不值得。”她摇摇头,泪水滚落到嘴畔,极其嘲讽地笑,“你可以去问问公司里所有的女人,谁在我这样的情况下,还敢信任你?你去问啊!看有没有一个信任你的!之前是香水,现在是耳钉,还直接落到我们家床上了……你让我怎么给你信任!”
痛苦在他的眼睛里加深了,他的脸色不但严肃而且苍白,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看在孩子的份上,欣宁……”
不待他说完,她猛地跳起来,嘴巴也抖索了,幽怨地深刻地盯着他:“孩子?你还敢跟我提孩子,你这样做,就没想过孩子吗?”
“好……你不要激动,听我最诚意的一句话——我爱你,我现在心里爱的人只有你!”
“你爱我?是吗……”她忽然问得好轻,好悲哀,然后语调又猛然拉高,“你当这句话是灵丹妙药,是万精油?一句“我爱你”就可以抹杀你做的这些恶心事吗?不……不不……不可能抹杀,它反而掀起了我埋藏掉的回忆,我更加清楚地记得你曾经给予的痛,清楚地记得你曾经说过,你爱她……你跟我说过你爱她!”
“那是以前的事了,现在……你这样就判了我的罪,对我不公平。”沈奕棠呼吸急促,焦灼万分,将耳钉狠狠地扔掉,“连我也不知道这什么鬼东西哪里来的!好,就算它真是出现在我们床上,但是怎么出现的?谁掉的?是不是故意的……”
“那些还用问吗?你让那个女人进我们家的门,你没想过后果吗?”
“ok,对不起,是我刚才说错了。昨晚我跟靖宇喝多了,他在我们家过夜,姚馨语也进了屋。但是我跟她什么都没做,也不知道耳环是不是她的。你不要一开始就定了我的罪,再来质问我……欣宁,你信一信我,好吗?”他涨红了脸,低语祈求。
“沈奕棠,你隐瞒我做了那么多事之后,你以为你还有信誉可言吗?”欣宁大口地呼吸着,胸腔缺氧似的难受,“我不会去问她,要问你自己去问。旧情复燃的故事我听多了,我实在想不出任何理由,可以让一个口口声声说爱我的男人,再三去帮助我最讨厌的女人。只有一个解释——就是你根本对她余情未了,你受不了她的柔弱可怜,你大男人主义想保护她,你的心里,从来没放开过她!但是,你还爱着她也罢……那也没什么……你最让我鄙视的地方却是……你一个男人,要就别做,做了就不要不承认!”
“我要承认什么?我根本没什么都没做,我承认什么?我爱的是你,我爱你,我怎么可能跟她做什么?”他的目光阴沉下来,似乎被激怒了,又似乎陷入莫名的恐惧,忽然喊了一声,“老婆!”
他狠狠将她拽进怀里,俯下头深深地吻住了她,吻得那样深,吻得那样沉,吻得那样担心,吻得那样害怕。
他们两人的心脏都激烈地跳动起来,血液在瞬间都加速了运行。欣宁只觉得头脑更热了,意识朦胧。双手捶在他的肩膀上,
一声门响惊动了他们,欣宁挣扎着终于推开了他,苍白的脸红得像一朵盛开的蔷薇。进来的是吴秘书,目睹了这一幕,愣在门口,慌忙想退出去:“呃……我刚才敲过门,你们没听到……我等会再来。”
意外的闯入将沈奕棠的头脑清醒了许多,暗暗自责,怎么跟欣宁又吵起来了。吵架让他好头痛,她的伶牙俐齿、激动愤怒他简直不知如何安慰,剖心剖肺表明爱她都没用……(第三更)
欣宁忍住突如其来的眩晕,强自站稳,“沈奕棠,这次……我是认清楚你了!你这个人不配谈爱情!你的爱情全是装出来的!满口的仁义道德,只为了掩饰你的自私!你优柔寡断,自以为是,还想当情圣……你以为一个女人爱你、跟你结婚就得属于你了?你以为女人有了孩子就十拿九稳逃不掉了?你……”肋
沈奕棠忽然觉得手足冰冷,听得心惊胆颤,心直往下沉,一阵冷飕飕的凉意从他背脊上升起。不祥的预感当头罩下来,他扶住她的肩,恐慌地低喊着:“欣宁!欣宁!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你自己去理解。”她慢慢推开他的手,挺直腰杆,僵硬地转身。
“你……不会因为这个就要离开我吧?一切只是误会啊!”他心里有些恍惚,头脑有些发晕,手指紧得麻木。
这一句,欣宁没有回答。是不是误会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明知道她介意的事,他去做了。他没顾及她的感受。
一个连她感受都不顾及的男人,拿什么来说“爱”她?
她苦笑着,步子摇晃地走向门边。他想去扶她,但被她拒绝了,只留给他孤冷决然的背影。雪白的手指握住门把,她忽然回头,声音极力维持着平静,却像海啸前的那股伏流,缓慢而凝重地流动。
“明天——不要去!”她扔下五个字,走了。镬
每个字像坚硬而冰冷的石子,掷地有声,沈奕棠感觉有根针从她话里直通自己心脏,她一字一句都拉扯得他心痛,让他矛盾不堪,哑口无言。
她离开了。
他怔愣了几秒钟,迅速抓起办公桌上的钥匙,冲了出去。
在电梯口,他抓住了她的手腕,真诚、执着而沉重道:“不要就这样走了!就算你已经认定我犯了不可饶恕的死罪,也要听我把话说完。香水、耳钉的事,我的确不知,也许是姚馨语故意做的,又也许不是。但明天的画展……”他吸了口气,眼中压抑着痛苦,“我非去不可,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你,为了我们的将来,为了很多人的将来。”
“真伟大!”原本不想开口的欣宁,冷冷地评价道。电梯到了,她头也不回地跨进电梯,“不用你送,我自己会回去。”
他哪会放心?迅速跟在后面。她的状态看上去并不好,嘴唇都有些发白。他恨不得一路将她抱着走,但这个女人脾气多么死倔,他清楚得很。他如此心慌,焦灼,惊恐,惟恐她说要分离的话成为现实。
“不,你就别挖苦我了!让你这么伤心失望,我还伟什么大……”沈奕棠被那讽刺的话语刺激得五脏六腑都绞成了一团,急急解释,“姚馨语跟我约定过,画展成功后,她会把王开成伤害你的证据交给我,然后主动退出我们之间,不再纠缠。欣宁……你只要稍微冷静地想想,我跟她之间恩怨纠葛这么多,怎么可能还会在一起?”
“这理由听上去不错。”她那冰冷而微颤的手不着痕迹地扶住墙壁。
“王开成对爸爸夙怨已久,这次知道爸开始找人调查他,暗中又在算计。爸的为人你很清楚,他办过不少人,树敌不少。我必须尽快拿到确凿的证据,把王开成的罪名揭发出来。姚馨语手里就有,她答应给我,但一个条件是等她画展找回自我之后,另一个条件是绝对不能让你知道。她对你做过的那些事,我怎会忘记?我不能帮你以牙还牙讨回,至少我要保证你的安全啊!”
欣宁的目光直直盯在电梯门上,对他的话置若罔闻似的。耳边浮想出如栩的话,男人总是说的比唱的好听,所以说什么唱什么都不必理会,重要看他做什么。女人容易耳根子软,若怕自己动摇,就在男人说唱的时候,把耳朵关闭起来。
这会,她没有刻意关闭什么,大约是电梯里空气不好,之前的争吵让她耗尽了精力,一阵更强烈的眩晕袭过来,耳朵嗡嗡作响,双腿发虚,软软地往后退。还没退到墙角,就听到沈奕棠焦灼的呼声:“欣宁,欣宁?你还好吧?”
“我……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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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欣宁躺在床上,眼眸没有睁开,回想他下午给出的解释,一遍遍问自己,可以为那些理由而谅解吗?可以吗?
答案是不知道。
她的心……真的不知道了。
沈奕棠送她回家后,没有再返回公司,将电脑搬到卧房,一面守着她休息,一面通过网络与吴秘书等人联系工作。他不时朝她看几眼,细致眉心间的忧伤让他惭愧自责,心痛莫名。
对不起啊,欣宁,真的对不起。
不管我怎么做,最最不想伤害的就是你。原本心存一丝侥幸,希望在我将事情完成之前不被你发现,但是……你不但知道,还受伤这么深……但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对你放手。为了你,为了孩子,我不可能放手,我需要你们,我爱你们!
沈奕棠默默地望着她出神,满腹都是深沉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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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宁这一觉睡得很沉,很长。朦胧中,她隐约听到有人不时对自己说话,半睡半醒间感受到了熟悉的手臂和胸膛,以及呼吸着的空气里有属于他的气息。然而,她又感觉自己是在漫无边际的黑暗里,一呼吸到带有他气息的空气,就连五脏六腑都要揪痛……
天空放晴,这是个好日子。
晨报的文化版头条依然是关于姚馨语要开画展的新闻,画展还没开始,就被炒得火热。这个时代的不少人和事,价值不在于他们本身,而在于宣传是否得力,效果是否出色。姚馨语俨然成为了画坛最有潜力的年轻美女画家。(
沈奕棠站在镜前整装,镜中的他双眸深邃,眉心微蹙,薄唇轻抿,下颌紧绷。脸上没有喜色,只有沉重与坚定。
这画展,他非去不可。
昨夜将近凌晨,父亲竟亲自开车到楼下,约他到午夜茶座。父子俩第一次用这样的方式见面,气氛凝重,话语不多。但父亲的目的很明确,他已秘密请示市长,并暗中跟几个重要部门信得过的高级官员布署了计划,准备从王开成着手,将其背后牵扯到的人物一一拔出。肋
“奕棠,目前我们欠缺的是一个契机,一个让他无法狡辩的把柄。姚栋才承认当日在王家别墅里有摄像头,不管是他还是姚馨语装上去的,重点在于他们手里确确实实有我们需要的证据。这对父女不简单,你要多留个心眼,明日的画展,不管用什么手段,都得让她把证据交给你。”
这是沈兴国的话。
沈奕棠对着镜子将领带拉正,双手Сhā-进裤兜,严肃地审视着自己。欣宁已知道原因,但愿她能理解他。
他闭了闭眼,突然发现镜子里多了个人,飞快转身:“你醒了?”
欣宁穿着睡衣,纤细的身形暂时显不出怀有身孕,空荡荡的袍子让她看上去格外苍白脆弱。她双手紧捉着身侧的衣角,眸子幽幽地注视他的打扮,迅速黯淡下去不管她责骂难过,怎么生气,他依然坚持着他要做的事。镬
他说的那些理由,她不是没想过,可是,如何释怀?她不知道。
“还是决定去吗?”她咬咬唇,很轻地问。
“对不起。”沈奕棠心口一窒,两步上前把她抱紧怀里。他的下巴抵在她的肩头,嗓音沙哑,“等我回来。”
欣宁的手指逐渐握起,袍子扯得满是褶皱,没有回抱他,分不清心头的滋味。
“我让妈过来陪你。”他理解她的心情,轻柔放开她。
“不用了。”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干干哑哑的。
他将她腾空抱起,小心地放入床榻,亲亲她洁白的额头,目光专注:“那你继续睡觉,等你醒来,我就回来了。”
屋子里安静极了,欣宁睁大眼睛望着天花板。干涩的眼睛逐渐湿润,有温热的液体滚落眼角。
床头的手机一连响了好些个音,她无意识地拿过来,按下细小的键盘。
彩信,照片——
七八张照片,都是沈奕棠跟姚馨语的照片。他们衣冠半祼翻滚在床上,他们激烈地亲吻,他们像两只困兽在互相纠缠……
欣宁猛地坐起身来,额头冒出了冷汗,手指忍不住颤抖。
怎么会有这个?这是那别墅那晚的……姚馨语穿的火红色的礼服,妆容和发型都是那天晚上的。
欣宁双手抖动得更厉害,难以呼吸,这些都是谁拍的?那晚奕棠根本就是被姚父下了迷|药,他说过,他跟姚馨语没发生什么。可是,眼前的每张照片看上去却是他在强-暴她一般。
手机又清脆作响,像来自地狱的勾-魂曲。
“姚馨语,你到底想怎么样!”欣宁眯着眸子,狠狠瞪视着窄小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手指按按按,一路按到最后,她几乎快要窒息,最后响起的是电话铃声。她的手指还在急速动作,接听键就这样被按下,立刻传出姚馨语的声音。
“何欣宁,刚才那些照片你都看到了?奕棠曾对我做过些什么,不用我多描述了吧!今天我要举办个人画展,现在外面来了好多媒体记者,可惜你已经被《凌都》辞退了,唉!真遗憾,否则我可以让你做个专访的。”姚馨语带着几分得意,话语顿了顿,“哦,靖宇来了,奕棠也来了,他们俩今天可真帅,尤其是奕棠,永远都这么英俊迷人。今天,他会跟我一样成为全场焦点的。”
欣宁一个字也没回答,耳朵有些嗡嗡响,但姚馨语的每个字似有不可抵挡的穿透力,从那些嗡嗡声响中清晰准确地传入她的脑袋。
“你想知道为什么吗?呵呵,晚上可以看新闻哟!”姚馨语轻松地挂断电话。
手机从手指滑落,无声地坠在床单上。
欣宁有几分钟不能思想,只是呆呆地坐在床上,呆呆地盯着窗帘,呆呆地陷进了一片混乱虚无。然后,她有些清醒了——姚馨语!这三个字像一辆大卡车的轮子,不,像坦克车的轮子,重重地从她心口辗过去。
姚馨语从没真正要悔改,姚馨语从没想过要道歉,姚馨语从没打算对沈奕棠妥协!
她骤然跳了起来,眩晕让她差点跌回床上,顾不得穿拖鞋,赤着脚跑到客厅,又急匆匆地跑回来抓起手机,拼命地拨打沈奕棠的电话。
奕棠,奕棠,快接电话啊!快接啊!姚馨语没打算遵守什么狗屁约定,她还在耍心眼,耍诡计,她压根就没打算给你什么证据,她会卑鄙地一再利用你,要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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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术馆今天特别热闹,画展的开幕式很隆重,各方媒体闻风而动,不仅是本市文艺届的前辈过来参加,还有几个国家级的名画家也过来捧场。
姚馨语一袭黑色小礼服,优雅而美丽,美丽中有股神秘。她面对着白花花的闪光灯和镜头,保持着笑容,但话语不多,只简单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就做了手势请大家参观作品。
沈奕棠发觉手机在裤兜里震动,刚掏出来,姚馨语已经走到身边。
“谁打来的?欣宁吗?她是不是不高兴你来我这里?”
“没有。”沈奕棠自动忽略她靠过来时,身上不经意散发的清香,果然是那日衬衣上沾染的香气。他之前不怎么留意,这会更能确定应该是她故意做的了。他不着痕迹地拉开距离,接下电话。(第二更,努力第三更。)
欣宁待他一接通,立刻急促地开口,有些语无伦次:“不要去……不要听她的,你到了吗?她不会把证据给你的!她会骗你……”
这边,有记者看到沈奕棠和姚馨语站在一起,两个三个迅速围了过来,争先恐后的访问。肋
沈奕棠对欣宁的话听得不太清楚,但知道她是在担心,于是柔声安慰:“你怎么没睡了?还是让妈过去陪你吧!你……”
“沈奕棠,我跟你说——”欣宁也听到那边的嘈杂声,更加焦急,“姚馨语根本不安好心,你不要太信任她!如果不想再被她欺骗和利用,就马上回来!”
姚馨语美丽的眼睛里有股冷意一闪而过,她忽然拉下沈奕棠的手,凑近他耳边道:“奕棠,今天是画展第一天,看样子会很成功。我遵守承诺,下午闭馆时就把你想要的东西给你。不过,你得答应我,今天能开心地陪伴我,给彼此一个美好的回忆。”
记者们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但两人较为亲密的姿势已足够引为八卦头条。他们纷纷拍照,头脑灵活的在分秒之内就勾起了回忆,当日云天集团土地中标后的宴会上,这二人也曾闹出过轰轰烈烈的绯闻。
“奕棠,你有没有在听我说?沈奕棠……”欣宁得不到回应,大声喊他的名字。
“等我回去再说。”沈奕棠关闭手机,眸子黯淡。侧身,神态自若地伸出右手,礼貌地握住姚馨语的右手,自然而然地拉开与她的距离。镬
“馨语,祝贺你,今天是你人生新的里程碑,祝你以后在艺术的道路上越走越宽广。”
姚馨语被动地握手,一瞬不瞬地望着他。
沈奕棠转身面对记者,他看到靖宇站在最前面,对自己竖了个大拇指,不禁挑高唇角:“姚小姐是位很有才华和天分的青年画家,能得到多位界内名师的欣赏和认可,我以自己有这样出色的朋友而开心。”他用力握了握她的手,放开,“馨语,你放心,本次画展定会很成功。”
姚馨语的眉心动了动,只得跟他一样扬起笑容。
两人都不想被记者围攻,三两句话过去后,沈奕棠结束采访:“下面我想慢慢欣赏姚小姐本次的作品,请各位记者朋友能以画展和作品为主要关注对象,多做报道。”
有记者不死心地追问:“请问这次姚小姐的画展,是不是云天集团在背后鼎力赞助?”
沈奕棠停住脚步,肯定地回答:“虽然云天也想过要赞助这么有潜力的青年画家,但姚小姐没有给我们这个机会。”
姚馨语微微抬首,目光望向刚出现在门边的王开成,笑道:“这次最该感谢的是我的干爹,是他资助了我。”
记者们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到王开成与黄美英相携而来,如同挖到了新的宝贝,迅速转移了目标。
靖宇敏锐地察觉这对夫妇似乎并不愿前来,尤其是王开成,初看他的表情,分明就是带着一抹怨怒,直逼过来的眼神犀利无比,哪像是开心参加干女儿画展而来的?倒是黄美英,表情复杂,远远地望着姚馨语。不过,看记者围过来,他们都戏剧般地展开了笑颜。
沈奕棠心知肚明,姚馨语可以得到黄美英的支持并不难,难的是她有本事让王开成也出席,原因的关键就在于“致命的证据”。了解越多,就越觉得身边这名巧笑怜兮的女子多么可怕,她笑容的背后不知道隐藏了多少算计。
他突然意识到她不可能回到从前,应该是再也不可能了!一个人掉进了污泥深潭,纵使周围的人多么想拉她上来,她自己不愿,终是不可能得救。
是谁让她变成今日这样?是谁……
沈奕棠的心又悲又凉,不知道是不是展馆的空调温度太低,他脊背发寒。再看按主题分类后挂在墙上的一幅幅裱画,更是莫名心惊。
“无涯”、“伤逝”、“飞天”,尤其是最后七八幅以黑白为主打色的系列作,标题都称作——“心魂”,他蓦然觉得惊心动魄。
他不是很懂欣赏画作,但不得不承认她的作品有灵魂似的,每幅都透露出悲沉冷暗的气息。这就是她的内心吗?可以撼动参观者,却也让人感觉到一股压抑,一股无法排遣而不得不正式的压抑!
姚馨语随着他的怔愣,声音清冷地解释:“奕棠,你应该能看懂吧?‘无涯’是我在意大利时每天想着你、等待与你重聚时所作,但那时候又盼又怕,总觉得再见之日是无边无涯;‘伤势’是我知道你已经结婚了……‘飞天’系列是我努力给自己希望,鼓起勇气站在你身边,最后那几幅黑白色系的画……是我这一个多月闭门在家画的。别人看不懂没关系,我希望你能看懂。”
沈奕棠顿时觉得吞咽口水都有些困难,那么浓烈而鲜明的对比,是她内心的彷徨挣扎吗?她展出所有的画,都是为他而作吗?四面八方涌来冰冷的潮水,将他包围,将他推向一个难以逃脱的空间。
他狠狠抽了口气,一把抓起她的手臂,往楼梯间走。
“馨语,我们现在就谈!我们约定的那些事,现在就谈吧!”
**
欣宁被他切断电话,激动地继续狂打。可是,联系不上,他关机了。他怎么可以关机?
她匆忙换上衣服亲自去美术馆找他,走出花园小区后,好久都没等到计程车,只好沿着街道继续往前走到大路口。
这时,手里的电话骤然狂响。
“欣宁,你在哪里?不在家吗?我一直按门铃没人应答。”是如栩。
“小栩?你……你怎会到我家?才九点多……”欣宁惊讶极了,有股不详的预感。
“糟糕!你在外面?马上回来!”如栩难得出现如此紧张焦急的声音。(第三更)
“糟糕!你在外面?马上回来!”很难听到如栩这般紧张而焦急的声音。
“发生什么事了吗?”朝阳映射进欣宁的眼睛,她眯起眼,站在原地屏息倾听。
“这事……还是等见到面再说。”如栩的手指还停留在门铃按钮上,“你具体的位置?我马上过去接你。”肋
欣宁想不透有什么严重的事会让如栩亲自过来,她也立刻调头往回走。可刚转身,眩晕让眼前蓦然发黑,差点看不清路。她只好吸着气,扶住路边的大树。“我就在……我家小区出来的第一个路口,你等我……我马上回去。”
欣宁忐忑不安,顾不得休息快步前行。
突然不知道从哪冲出几个人,跑近她,又有两辆车子也在路边停了下来,冲出几个男女。他们手里都拿着采访麦,相机等,不由分说将包围了她。一小时前,网络上出现一组劲爆的照片,立刻成为最新最火热的经济版头条。有人打电话通知了他们,说某男某女的艳门照是由何欣宁发出。
“你们……你们这是做什么?”欣宁揉揉额头,采访的场面太过熟悉,她很不习惯自己成为被围攻对象。
“沈太太,请问那些照片是你亲自所发吗?你是如何拍摄到的?这是你对沈奕棠先生背叛的报复吗?”
“沈先生曾经跟姚小姐是亲密恋人关系,他跟你又曾隐婚两年。你们结婚,是否另有隐情?沈先生对姚小姐余情未了,引发了你的愤怒……”镬
“姚小姐今天举办个人画展,沈先生亲自捧场支持,是否代表他心里爱的人一直是姚小姐。你为了泄恨才将他们的亲密照传到互联网……”
“沈太太,请问……”
欣宁头的脸色变得煞白煞白,什么!他们到底在鬼扯些什么!她重重地吸着气,胸部剧烈的起伏,气得简直快晕倒了。六七个记者围着她,个个惟恐落后争相提问,她在一片混乱的采访中捕捉到一些字眼。什么照片她发的?背叛?亲密恋人?余情未了?什么……难道如栩急着找自己,就是因为这个?谁来告诉她,到底怎么了?
“你们谁告诉我……这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吗?”欣宁极力稳住情绪,用自认为最冷静地声音反问,但虚软发颤的身子显出她的震惊和愤怒。
“沈太太是假装不知吗?今早网络流出大量沈先生跟姚小姐的激-情照,不是你上传的吗……”
激——情——照!
欣宁重重摇晃了一下,所有的血液霎时都在体内勾涌翻腾,几乎要跌倒。奕棠怎会跟姚馨语有激|情照?什么时候拍的?他们背着自己到底做过些什么?那香水、那耳钉……
记者们似乎察觉不到她异样苍白的脸色,反而个个血管里燃烧着兴奋的因子,迫不及待地继续追问:“是你亲手上传的是不是?特别挑在姚小姐举行画展的这一天。听说早些时候,你们协议过离婚,现在你跟沈先生的婚姻还要继续下去吗?”
欣宁抚住剧烈抽痛的额头,脑袋昏昏沉沉,离婚?这两个字如狂风骤雨,如惊涛骇浪带来狂猛的浪涛,正汹涌地要淹没她。耳边七嘴八舌的提问声顷刻间化为虚无,她不再听清楚一个字,只觉得天旋地转,似乎整个人都像个土偶般被震碎了,碎成一片一片,快要拼不拢了。
“沈太太……”
“……沈先生和姚馨语小姐……”
“……你们离婚……”
“请你们……放开!”她眼前闪烁着无数的星星,在黑暗中像火花一样炸开,什么都看不清,双手混乱地抓住其中一个人的衣服,咬牙道,“让……开!”她吃力地推开他们。可是,力气怎么如此渺小?那些人如大山一样稳稳屹立着推不动,不但没有让开,反而将她包围得越来越紧。
他们的声音变成了不可抗拒的魔音,层层叠叠一波又一波冲击过来。他们的身体变成了不可跨越的铜墙铁壁,形成了巨大的压迫逼拢过来。
“你们再不让开的话……我会打电话报警……”冷汗从她的额际滚落,嘴唇发白,手中还抓着刚才跟如栩刚通完的电话。
这时,不知道谁从后面挤了一把,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道撞向她的背。她颠簸着,猛然感觉下腹一阵剧烈,整个人便软软地倒了下去。
“欣宁!欣宁!”如栩失去冷静的声音从天边传来,她一冲出街口看到一群记者围在这里,就知大事不妙。然而,她赶来看到的却是欣宁面色惨白,在人群里倒下去的样子,吓得肝胆俱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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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术馆画展中心。
前期宣传工作极具成效,进入展厅的人不少,纷纷被展出的作品所震惊。那些作品虽然色调灰暗、沉重、压抑,但的确能击中人心深处最脆弱最不敢正视的一面。参观者无法说这些画不好,却也无法评价说很好。
休息室里,一扇房门将外面的人和事隔绝。
姚馨语瞥了眼墙上的钟表,不慌不忙从包里拿出一张小巧的光盘,递到沈奕棠手里。
“这是你想要的东西。”她抬起下巴深深注视着他,“我知道你想要它做什么,为欣宁讨回公道最好的办法就是让王开成落网。王开成虽然是我干爹……但是,他的确做过不少对不起百姓的事。从我妈和逸辰的立场上去思考,我不该出卖干爹,但是因为这是你的心愿,我一定会成全你。”
沈奕棠注视着那张小光盘,严肃下垂的唇角终于轻轻扬起,吐出两个有力的字:“谢谢。”
“该说感谢的是我,谢谢你不计前嫌原谅我,还愿意支持我的画展,这东西就当是我表示诚意和歉意的补偿。你不打开看看,确定里面是不是你要的东西?”姚馨语说着,打开休息室里的DVD。(第一更)
不久,DVD里播放出影像,正是当日别墅里发生的那幕惊险而让人愤慨的片面——欣宁小心潜伏在阳台偷听隔壁的动静,而后她被王开成、秦某与保镖发现,受到残酷和侮辱的对待……
沈奕棠站在座椅旁边,拳头僵硬地握住,指关节轻响了两声,紧眯的眸子因愤怒几乎要冒出火来。他发现,这张光碟的视频其实由两段拼接而成。一段是王开成与秦某人交谈,之后秘密交易,大约三分钟;一段是欣宁被抓被欺的画面,大约五分钟。虽是拼接,但声音和图像都足够清晰,王开成说的话、表情都不容错辨,那个秦某人他认识,以前在商圈里比较活跃,近期似乎有些销声匿迹。肋
姚馨语观察着他的脸色,俊挺的五官因隐忍的怒气而微微扭曲,双眸瞪得要吃人似的教人害怕。她手指一按,将DVD关闭,取出光碟重新递到他面前。
他依旧握着拳头,半晌才渐渐松开,接过光盘,注视她的目光锋利得犹如一把刀,尖锐得可以剖开她的心脏。
“你……别那样看着我。”冷静镇定的姚馨语竟也被他看得心底发毛,“那天拍摄到的内容我的确剪接过,但你刚才看到的每一秒画面绝对真实,也正是你想要的。”
沈奕棠将光盘放进口袋,绷着脸一言不发往外走。
大手还没碰到门把,姚馨语迅速冲过去拉住他:“你就这样走了吗?拿到了想要的……也不跟我多说一句话吗?”镬
沈奕棠抬起幽冷的眸子,轻缓但坚决地把她的手指扳开,薄唇抿紧。
姚馨语的眼中开始积蓄起泪光,楚楚动人地望着他:“我知道我做过的错事都瞒不过你,知道这段日子你对我是在逶迤敷衍,我也知道你拿到证据后,就不会再多看我一眼……奕棠,我其实早就不奢望跟你还会有什么未来,也不奢望能回到过去,我伤害过欣宁,你没狠狠打我一巴掌算是宽容了。但是……但是,我只有最后一个心愿,就是希望你能记住我!”
曾经相爱,曾经相怨,纠缠到今日,他又怎可能不记得她?他不愿意去记起而已,因为她带给他的所有甜蜜回忆早已磨成了灰烬。
“珍惜你今天所拥有的!要找回自我,不是靠别人,而是靠你自己!记住我们的约定——如果以后非要住在同一城市,那么,我希望我们不要再见面。”这是他送给她最后的话,说完坚定地拉开门。
“奕棠……”姚馨语不舍得放开他的手,情不自禁又喊了声他的名字。他浑身散发出冷漠和拒绝,她怏怏地放手,眼泪滚落到腮边。“好……以后我们不会再见面。”
她放开了他,他垂下眼眸,没有迟疑地迈开步子。
王开成夫妇站在休息室外的走廊上,目不转睛地看着,想必那最后的告别已被他们尽收眼底。
沈奕棠经过王开成身边时,坚实的下颌绷了绷,大步离开。背后,传出黄美英略带激动的喊声:“小馨,妈妈有话跟你说……”
他们也想要这张光盘吧!王开成若不受威胁,怎会来到这里见姚馨语?沈奕棠将手Сhā-进西装裤兜,脸上的笑容渐渐扩大,一颗高高悬起的心脏从他自美术馆侧门离开后,终于悄然回归原位,变得轻松愉悦。
欣宁,等我!我已经办完事情,风风雨雨都将过去了,以后一心一意只守着你,尽我所能地关心你,陪伴你,疼爱你……
欣宁,可千万别生我气,等我见完爸爸,马上回家。我会跟你道歉,陪你一起去吃烛光晚餐,陪你和宝宝一起散步。我们一家人幸幸福福的……
欣宁啊……如果你固执地不肯原谅我,那就罚我做保姆吧!我们的宝贝出生后,让我亲自服侍,照顾你和宝宝,不管用多长时间,不管做什么,我都心甘情愿。
沈奕棠不知道自己的车前脚刚离开,美术馆里就出现了一阵骚-动,就连那些平日不专做经济与文化版的媒体也参与其中。尤其是刚才从欣宁那边赶过来的记者们,带着十二分兴致搜索着他和姚馨语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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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里。
手术室门口的灯终于熄灭,欣宁被护士推着出来。她紧闭双眼,脸蛋与床单一样雪白,尚在昏迷。
门外来回踱步的如栩听到声音,猛然转身,疾步冲过来。
“医生,她怎么样?”短短一个上午,她脸上出现的惊慌不安比过去二十几年还多。
“病人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但是很遗憾,胎儿没保住,我们尽力了。”医生尽量以缓和的语调陈述事实。
如栩怔住,眼珠子好一会都没动。她听错了么?孩子……没有了?大家关心着的、盼望着的孩子……没有了么?
她倒退一步,呆呆地靠在墙上,想起一个小时前送欣宁进医院时,欣宁抓着她的手不住地恳求:“栩……我腹部痛……我怕……好害怕宝宝会受伤……栩,请你一定要……陪我保护孩子!我不能……失去孩子……”
“欣宁……”如栩喃喃地念了一声,耳边传来纷乱的脚步声。好几个人同时在喊她。
“小栩,欣宁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是陈清,如栩在第一时间给她打了电话。
“欣宁没事吧?宝宝没事吧?”文燕也匆匆赶来,两个妈妈都是满脸急色。
如栩惭愧而伤痛地望着她们,干哑着嗓子不知道怎样回答。这个宝宝来得多么不容易,系着多少人的期盼和希望……那种残酷的话,她要如何告诉这两个妈妈?
陈清和文燕见她的神色,心都乱了一拍,她们几乎不敢再确认地追问,陈清轻轻地摇头:“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第二更)
手术室里的医生朝她们走来,“是何欣宁小姐的家属吗?病人刚昨晚流产手术,身体虚弱,需要细心照顾。住院手续麻烦哪位赶紧去办一下。”
他平淡的一句话,骤然宣判了死刑一般,文燕的眼里霎时蓄满了泪水,陈清愣了愣,猛然失声喊道:“你说的是我女儿么?她怎么会流产?她怎么会……”肋
医生见多了这种激动的病患亲属,公事化地安慰了几句便去忙碌了。
如栩跟两位妈妈来到病房,欣宁安静地躺在那里,仿佛只是睡着了。她们不敢想象若是欣宁醒来,发现孩子没了……
陈清含着泪花,轻轻抚摸着女儿苍白消瘦的面颊,不敢打扰她,强忍着没有出声。
文燕悄悄抹去眼泪,神色复杂地把如栩拉到走廊上,压低悲痛而颤抖的嗓音问:“汪小姐,你如实告诉我……欣宁的意外,没那么简单,是不是?”
如栩第一次跟文燕正式接触,但她从欣宁那里对这位母亲早已有不少了解。双眉紧锁,她咬咬牙:“是的,可能跟姚馨语有关。我怀疑她早上故意在互联网上发布了一组照片,是她跟沈奕棠纠缠在一起的……当然,我确定那些照片只是她的阴谋,沈奕棠也被陷害了一把。”
“又是那个女人?!”文燕变了脸色,眼中浮现怒色,“她要这样死死纠缠到什么时候才肯罢休……不行,我无法忍耐了,这就去美术馆找她!”镬
“哪个女人?”陈清不知何时出现在她们身后,将门轻轻拉上,有股誓为女儿报仇的决心。
如栩对陈清的脾气可谓比较熟悉,她想了想,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委婉却又明明白白地托盘而出。
陈清的脸涨红了,体内燃烧着熊熊烈火,隐约中连头发都要竖起来一般。她转身对文燕道:“亲家母,你是有头有脸的斯文人,那个女人的帐就让我去跟她算!敢这样破坏我女儿和女婿的幸福,敢让我的宝贝外孙……你们两个都在这里陪欣宁,美术馆是吧?我马上就去!”
如栩飞快拦住她:“阿姨,你不要这么冲动……”
陈清坚决地将如栩拉开,“我不是冲动,我是为女儿要一个交代,一个公道!”她是雷厉风行的作风派,从头到脚透着愤怒的火焰,而后像一阵狂风席卷而去。如栩担心还会出事,仓促地对文燕道:“伯母,欣宁一会就要醒来,你好好照顾她。”她紧追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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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轿车奔跑在回家的马路上,离美术馆越远,沈奕棠脸上的表情就越轻松。他顺手扭开车上的音乐,在抒情的音乐声中,想象着回家后,要给亲爱老婆应一个温柔的拥抱,深情的吻。对,得去一趟花店亲自挑选玫瑰,再去商场买一份礼物……可是,那得耽误时间,他的心早已飞到她身上,一刻都不愿意浪费。
如此一边矛盾着,一边想象欣宁知道事情都已结束后的开心,电话突然响了。
“奕棠,证据拿到没?”是父亲。
“是的,爸爸。马上送到,我正往您那边赶。”
“好。”沈父威严的语气里透出喜悦,“我们这边的材料和调查计划也都准备完毕,就差你手里的直接证据。”
“十分钟之内到。”
沈奕棠开始拨打欣宁的电话,没想到接电话的是妈妈,他很意外。
“妈?怎么会是你,欣宁呢?”
“她……在睡觉。”文燕注视着病床上了无生趣躺着的欣宁,悲从心来。
“恩,我先去见爸爸。事情已经办完,一会我就回家。”
“奕棠啊……”文燕捂住嘴唇,生怕难过的呜咽声泄露出来,她听得出来此刻儿子心情愉悦,殊不知欣宁却在生死边缘徘徊了一圈,带着不可挽回的伤痛回来。
“妈,没事我先挂电话了。告诉欣宁,我很想她。”
文燕接完电话,终于忍不住在病房里低声呜咽,泪流满面。她刚才派人去调查了,如果真是姚馨语有意破坏,那么她不会再因为过去的愧疚而放过她!姚馨语的所作所为已让人无法宽容,就算当年求人卖肾的事情被牵扯出来,她也不在乎了,欣宁无辜地卷入恩怨是非,宝宝更是痛心地失去了……
“孩子……小栩……我的孩子……”欣宁不安地蹙拢眉心,额头上冒出冷汗,喃喃呓语。
“欣宁,你醒了。”文燕赶紧背过身去将眼泪抹干,“你醒了就好,别多想。”
“妈……孩子没事吧?”欣宁犹记得自己在记者的包围里晕厥,倒下去时小腹有股异样的疼痛,腿间湿热,当时唯一的意识就是孩子千万不能有事,绝对不能有事。她嘴唇苍白颤抖,无力伸出手,“妈……告诉我,孩子……”
“欣宁……你先不要想那么多,安心养好身体。”
“你说啊!妈……我的孩子安全吗?健康吗……还好好地在我的肚子里吗?”
“欣宁,你刚手术完,不要激动……”
听到此话,似乎生命的最后一滴血从她的脸上褪去,那么急速,那么悲怆,灵动的双眸蓦然变得空洞,瞳孔一点点缩成了针尖,形成一股尖锐的痛楚。
“意思……是……孩子……没有……了?”一句话说得支离破碎,犹如她的心,在看到婆婆的表情时,顿时被刀子割成了千万片,怎么都拼凑不起来。无力的手指停在半空中,无意识地垂落,豆大的泪珠从眼角滚出来。
她的睫毛颤抖着,嘴唇颤抖着,手指颤抖着,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欣宁啊,你不能这么激动!你听我说,你和奕棠现在还年轻,你们……”
“孩子……没有了……”欣宁低念着这几个字,定定地注视着某一处,又低低地不可置信地念了一遍,“孩子……没有……了……”(第三更)
“欣宁……”文燕不知如何劝慰才好,她的心也是痛的,身为一个慈爱的母亲,怎能不深刻明白那种失去孩子的痛苦?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可能没有了呢?”欣宁喃喃念了几句后,突然费尽力气,不顾一切地哭喊出来,脑袋胡乱地摇动。“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会的,不会的!骗我的!骗我的……”肋
她不愿相信,不能相信,不敢相信!
“你别这样啊欣宁,失去孩子我们一样伤痛,你一定要坚强……”文燕紧紧握住他胡乱挥动的手,不知道多少年没体会过这种心如刀割的痛了。她柔声道:“我知道你很难过,但再难过你也得撑过去。奕棠等会过来……他……”
“妈……”欣宁一听到奕棠的名字,泪湿的双眼立刻闪现浓浓的光亮,却不知是悲哀还是怨恨。她用力反捉着文燕的手,吃力道,“妈……我不想见他……我不想见到他!孩子没了……孩子没了啊!”
“欣宁……”文燕看得懂她眼底的伤,看不懂她眼底的怨,“你现在这样子,奕棠怎能不见你呢?他会伤心会痛苦,但他迟早会知道事实。你们是夫妻,夫妻有难应该共同面对,他会好好照顾你的。”
“我……不需要!”不需要他的照顾。欣宁忿忿地别开头,闭上眸子,睫毛里滚落热烫的泪水。
她的心无法释怀,她想起自己一次次请求他不要去见姚馨语,不要相信姚馨语,不要去捧场参加画展,可是他固执地非要去。他那么多理由,在她看起来不过是一个——就是他根本舍不得姚馨语受到该有的惩罚。她被绑架被伤害,她是当事人可以选择宽容或原谅,但他呢?他说爱她,却每次都在她最伤痛的时候,跟姚馨语纠缠在一起。她每次迫切地需要他,渴望他在身边守护自己,而那些时候他都在哪里?做了些什么?他不但没有惩罚姚馨语,反而将那个阴险恶毒的女人捧得更高。镬
他口口声声说爱,嘴里说得好听,做出来的事一件比一件虚伪……他还是个不折不扣的笨蛋,和姚馨语纠缠在床上翻滚的照片,像一把把刀子扎着她的心窝。看过一眼,她怎么都无法从脑海里删除。他必定是早就知情,但在她面前只字未提。是不相信她?还是自以为能处理得很好?
欣宁咬紧唇瓣,全身再次止不住地颤抖,她在怨恨他!除了怨恨,还有深深地自责。她对姚馨语不该有慈悲和怜悯,对逸辰父亲的罪行不该失去正义之心,如果早点报警揭发别墅里的事,让警方去调查,不管姚馨语的计划多么完美,不管逸辰父亲的势力多么强大,相信警方都能查到蛛丝马迹。那样的话,或许他们的行径多少会收敛一点。
失去孩子,是老天爷对她的惩罚么?
“欣宁啊……”
“妈,我不想见到奕棠……”眼泪截止不住奔流之后,欣宁觉得好累好累,乱哄哄的脑子清醒了不少,慢慢睁开眼睛,“这几天……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谁都不想见……可以吗?”
“你真的不想见到奕棠?”
欣宁抿着唇,轻轻点头,不确定见到沈奕棠之后,自己会不会发疯。可以肯定的是她不想见他,一点也不想,甚至连听到他的名字都不想。
文燕哀伤地叹了口气,拭去她眼角的泪:“好吧!可是,你至少要在医院里休息一星期,这么长的时间,他不可能总不知道啊!”
欣宁垂下眼睫:“那就告诉她……我心情不好,去某个地方度假了……”
文燕明白了,她对这个儿媳妇有着说不出的愧疚和心疼。“我会尊重你的意思。奕棠是我的儿子……我为他说一句话——不管最近发生怎样糟糕和恶劣的事,他对你是真真实实爱着的,他很在乎你,绝不愿你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欣宁呆呆地望着婆婆,眼底是一片迷蒙,恍惚间,那些曾经愿意用一辈子去渴求和争取的爱情,她觉得模糊而遥远。
浑身都是累,满心也是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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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术馆,人来人往,进进出出,煞是热闹。
此时此刻,围聚一起的不是观画者,而是一群媒体记者,他们不但包围了最近画展最耀眼的人物,还把王开成夫妇堵截其中。
关于网络上一小时内疯传的激-情照,姚馨语表现得极其震惊,不可置信。
“那些是我跟奕棠的私事……可是,怎么会有照片,是谁传出去的?”她没有否认照片的真实性,霎时引起更多的追问。
记者道:“有人怀疑照片是由沈太太雇私家侦探偷Pāi,你觉得会是如此吗?”
姚馨语惨白着脸色,开始摇头:“我不知道……这件事你们应该问她才对,那个女人应该最清楚。”
如此一问一答,听上去真相就在其中,她的话立刻将众人的推测自然而然引至同一方向。于是,联想力丰富的记者马上质疑,何欣宁如此报复,恐怕不仅是为情,还可能想以此为沈奕棠背叛婚姻的证据,离婚时可分得云天集团的财产。
姚馨语身材和脸蛋都娇小可人,那双大眼蓄满惊恐的泪水,不断自责那些照片会害了沈奕棠,会影响他的声誉。她不在乎自己,她只是跟沈奕棠情不自禁,没想到会害到他……
“我爱他啊,我真的好爱他,不在乎名分、不在乎委屈……但我从来没想过要毁掉他的婚姻啊!”她深知自己一旦作出无辜的表情,就可以如意地换来旁人的怜惜。
“你没想过吗?你真的没想过吗?我看你这个虚伪的女人处心积虑目的就是要毁掉我女儿的婚姻!”一个中气十足高亢而尖锐的嗓音,穿透人群。(
陈清的背后似有一团黑色笼罩的旋风,她不知哪来的手劲,硬是三两下把围堵的记者一手扳开一个,震惊得其他记者纷纷自动让路。
“好几个姚馨语!你这个阴险恶毒的女人!”陈清一路冲到姚馨语面前,双眼忿忿瞪着她,将她从头打量到脚,然后突然一把揪住她的长发,另一手狠狠地甩过去一巴掌。肋
姚馨语顿时懵了,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她来不及思考,来不及反应,头晕目眩地被陈清打得差点跌倒在地。半边脸颊立刻红肿起来,清晰地现出几个指印,嘴里尝到了咸腥的味道。
陈清这一巴掌可是费尽了全身的力气,尽管在来的车上,如栩已经再三叮嘱她不要冲动,为欣宁讨回公道的办法很多,但一进大门听到姚馨语的信口雌黄,她什么顾忌和理智都忘记了,只想狠狠撕碎这个恶毒女人的虚伪面具。
眼前一幕让所有人都着实愣住,过了几秒钟,记者们才想到要举起照片拍照。但姚馨语已经飞快别过脸去,乌黑的长发覆盖住那红肿的脸,似乎不愿让记者们拍到。
她是还没回过神,正在为自己完美计划暗暗得意,在记者们面前演出最后好戏的时候,突然杀出这样一个疯狂的母亲,不但将完美计划彻底打破,还当着众人的面凶悍地给了一巴掌,这情况完全与她的预期脱轨。尤其是陈清眼中燃烧着的熊熊怒火,一副想将她撕成碎片的可怖模样,毫不掩饰要为欣宁报仇的那股决心,让她莫名地胆颤。镬
黄美英失声惊叫,快步挤了过去,挡在姚馨语面前,俨然是一只维护孩子的母鸡,对女儿再多或愧疚或无奈的复杂情绪,到这一瞬都变成浓烈的母爱迸发出来。
“疯子!疯子!竟然大庭广众之下打人……大家把她抓起来,把她抓起来啊!”黄美英气得手指发抖。她本也是个烈性的女人,最近内心承受了那么多难以排遣的压力,陈清的一巴掌像一条导火线,让她胸口压抑着的那团怒火赤啦啦地顿时点燃。她正想发飚回敬陈清的时候,忽然听到丈夫在身后咳嗽了一声,那威严的冷哼像是命令,让她几欲出手的动作硬生生地克制住了。
没有人行动,明知道陈清打人不对,旁观的人就是没有人行动,不知是在等情况进一步发展,还是为陈清的那股气势为惧。
“小馨……你没事吧?让我看看你的脸……”黄美英还没靠近,姚馨语就悄然往后退了退,有意避免她的碰触。黄美英已然瞧见那红肿的指印,心痛而愤怒,将矛头直接转向陈清。
陈清冷笑,眼神更加尖刻,她穿着普通的平跟鞋,身形恰好比黄美英高那么一点点。看到黄美英朝自己伸出手,毫不犹豫不客气地推开。黄美英穿着精致的高跟鞋,身上是高贵的连衣裙,被她这么一推,踉跄不稳地朝旁边倾倒。
人们发出惊呼,有瞬间骚-动,记者忙不迭地拍下这一幕。如栩不知不觉就被几名记者挤到身后,她担忧地望着陈清,生怕再惹出更大的乱子。
“你你……”黄美英掩饰不住狼狈,怒气高涨,无法忍受,对着陈清直冲过去。
“我说这位尊贵的王夫人!”陈清飞快闪了过去,正好站到了姚馨语的旁边,她直直盯着黄美英,“我帮我被陷害的女儿讨回公道,你在这里瞎搅和做什么?”
黄美英毕竟要顾及一些面子,咬着牙根道:“你刚才打的就是我的女儿,我也要为我的女儿讨回公道!”
姚馨语说不出是震惊还是感动,蓦然睁圆了眼睛,一瞬不瞬地望了过去。她的母亲,刚才真的亲口承认她了吗?还是……说的只是干女儿的关系?内心波澜起伏,脸颊上的痛倏然忘却,抑制不住轻颤:“你……说什么?”
陈清眯起眸子,玩味地在她们二人之间扫过两眼,冷讽道:“女儿?我怎么记得你只有一个儿子?王逸辰是你的儿子吧!”
黄美英的脸色骤然褪去血色,“馨语……就跟我的亲女儿一样!”
姚馨语的心被撞击了一下,激动的情绪霎时冷却了大半,渗满悲哀。她就知道会是这样,这个自私的母亲怎可能在这么多双眼睛面前,亲口承认她呢?她刚才怎能有丝毫的期望呢?
“管你是亲女儿还是干女儿,我今天要找的人不是你!姚馨语,你给我站出来!”陈清冰冷地吼道,一鼓作气揪住姚馨语的胳膊,站在众人的面前,“姚馨语,你自己说——我刚才给你一巴掌,你服不服?网络上传播的照片,是不是你的阴谋诡计?陷害栽赃给我女儿的人是不是你?你自己说!”
姚馨语咬咬牙,不屑地瞥过她,死不开口。
陈清火冒三丈,尤其想到自己刚刚失去的外孙,又悲又痛,使劲摇晃着她的身子,“你给我说!我要你说!说啊!说给这些人听,你是个多么阴险恶毒的女人,那些全是你背后做的好事。我女儿跟奕棠夫妻相爱,你旧情难忘,怨恨奕棠不再理会你,就设计勾-引他,还拍了那些不知羞耻的照片。”陈清说得愤慨激动,喘息了几下接着道,“你怎么不出声了?不敢承认吗?你千方百计想拆散我的女儿女婿,你以为会那么容易吗?你这个厚颜无耻的女人……竟然还害了我的外孙,害我的外孙!我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你!走!我送你去警察局!”
说罢,她揪起姚馨语的头发,一手拖着对方的胳膊,拼命地往门口拉。
姚馨语想反抗,却反抗不了,头发被抓得生疼。她忍着痛苦,睁大眼睛望过旁观当新闻看热闹的人群,望着黄美英,死死地望着黄美英,嘴角露出一抹古怪的笑,突然停止了任何挣扎,任由陈清把自己往外拖。(第二更)
此时的姚馨语,看上去不再优雅,不再恬静,不再美丽。她发丝散乱地披泻,白皙的容颜红肿显得触目惊心,细致的双眉紧蹙,小巧的唇瓣苍白而颤抖。
她整个人看上去那么脆弱,那么可怜,那么悲伤……
人们似乎再也看不过去,纷纷露出同情的目光。有男记者带头嚷起来:“放开她,否则我们要报警了。”肋
“是啊!公开打人,我们可以帮姚小姐告你的。”
陈清坚决不放开,任何威胁她都不以为惧,没什么可以弥补她心口的创伤和苦痛。她忿忿甩头:“告啊!该怕的人可不是我。你们没听到吗?我就是要送她去警察局,你们快点打电话吧!让警察快点来抓她!她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早该关进监狱去!”陈清说这话,有一半是虚张声势,她在来的路上听如栩说过一些事,再加上欣宁所受的伤害,她更肯定自己的推测。一个坏心眼的人,不可能只做过一件坏事,她相信姚馨语身上定然可以挖出更多见不得人的秘密。
如栩隔着人群,戒备而审视地盯着姚馨语,从一开始就觉得这个表面柔弱的小女人不简单,没想到欣宁还是被害到了。姚馨语为何不反抗不挣扎,也不呼救?她是不是还在盘算什么?如栩没忽略她被陈清拖住时露出的那抹冷笑。
“怎么还没人阻止这个疯女人?保安……保安!”黄美英失措地惊叫,胳膊突然被人捉住,回头一看,是她的丈夫。镬
王开成十分不悦,低斥:“你Сhā什么手?跟我回去!”
“不……我怎能眼睁睁地看着馨语被人欺负?我怎能让我的女儿被人欺负!”黄美英一看到女儿凄惨被欺的模样,什么顾忌都抛却了。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走!”王开成心生异样,但被多家媒体在,他绝不愿出这种丑。
“我的女儿,她是我的女儿啊!”黄美英大声喊了出来,眼泪滚落。她扑过去愤怒地抓过陈清,在陈清的手臂上抓出了一道血痕,陈清吃痛稍微放手,姚馨语立刻站立不稳地跌倒在地。
“小馨……你没事吧?小馨!”黄美英不顾高跟鞋扭了脚,摇摇晃晃地去扶姚馨语。
姚馨语这时候,总算彻彻底底地抬起了脸,缓缓站直身:“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黄美英颤动着手指抚开她的发丝,碰触她犹有指印的脸蛋,哽咽道:“对不起……我……我不是一个好妈妈,我辜负了你,亏欠了你……我不是一个好妈妈,但是……”
“够了!”姚馨语的嘴角又露出了那抹古怪的笑,但亮晶晶的眼睛里有泪珠,更有嘲讽,“你现在才承认我是你的女儿吗?一个生下我,却为了荣华富贵抛弃我的妈妈,看到我被人指责、被人打巴掌……一开始都不愿出声的妈妈,你以为……我想认吗?”
这演的是哪一出?陈清有点怔愣。
如栩终于明白了,总算见识到姚馨语多么有心计,多么可怕,怪不得欣宁不是她的对手,连沈奕棠都能被骗,这种女人擅长利用自身和身边的一切,将委屈柔弱装到极限,也能忍住痛苦和耻辱,只为达到想要的目的。姚馨语在逼迫逸辰的妈妈承认关系,想在大庭广众之下,揭开逸辰妈妈骄傲而虚荣的面纱——真的很可怕!
媒体记者们回过神来了。
王开成在震惊后,发出一声暴吼:“黄美英!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黄美英再度上前去扶姚馨语,心痛而悔恨,逃不过良心的谴责:“小馨……是我的亲生女儿,在我跟你认识前……就有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闪光灯劈哩啪啦惟恐落后。
陈清竟被记者挤到一旁,如栩趁机紧紧拉住她,凑近道:“阿姨,人不报,天有报。她们做过的坏事,都会有报应的。”
话没说完,美术馆的大厅门口噔噔噔进来四五个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是警局和司法检察院的人,他们径自走到王开成面前。掏出证件,亮明身份,“请王部长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事情怎么发生的,人们觉得嫌自己反应太慢,焦点目标瞬间转移。
不过,一名警员扫视一圈人群,走到姚馨语面前,“姚小姐是吧?有件室内绑架伤人案,以及恶意散播网络不良信息,诽谤他人案,请你回去协助调查。”
“什么调查……什么绑架伤人案?什么诽谤……我简直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不会去的!”姚馨语怎么也没料到这状况,几乎站不稳脚,强自镇定。
“这个人是你父亲吗?他正在警局做客。”警员掏出一张姚栋才的视频照片。
陈清吃惊地抓住如栩的手,“这……原来这个姚馨语,还干过那么坏的事?”如栩心中大概有数,安慰地拍拍陈清的手背,“阿姨……我们还是回去陪欣宁吧!多行不义必自毙!”
姚馨语漆黑的眼瞳骤然紧缩,喉咙如被人用一只手掐住一般,难以呼吸。她艰涩地吞吞口水,急促地呼吸着,突然眼前一黑,软软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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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奕棠将证据带给父亲,虽然很想直接回家去见欣宁,但想了想,还是花了半个小时亲自去花店挑了九十九朵玫瑰,去精品店挑首饰。挑来挑去,发现自己最中意的是一条心型的钻石项链,价格不菲,但他毫不犹豫地买下。
几分钟前,听父亲说警局与检察院都出人去抓王开成了,姚馨语在他离开后也没打一个电话来,看来这回她是遵守约定真正放手了。他觉得神清气爽,一身轻松,全身都洋溢着幸福与欢喜的气息。(第三更)
大束的玫瑰花娇艳欲滴,散发着迷人的芬芳。不在乎路人异样惊羡的眼光,沈奕棠小心地将花放在车尾箱,生怕碰坏了娇嫩的花瓣儿,俊逸的面容尽是掩饰不住的笑容。送女人礼物的经验并不多,尤其是亲手将鲜花一朵一朵地精挑细选,经验更是绝无仅有,但他重在这份心思,每朵花蕴含他的真心和感情,不管欣宁能否体会到,他都认为值得。肋
车子加速赶回自己的小家,掏钥匙开门时,心脏激动狂跳,有股近家情怯的感觉。他没想到的是屋子清冷空荡,床上没人,不见欣宁的身影,也没见到母亲。捧着花站在客厅中间环视一圈,有些疑惑,想到另一个可能,立刻返身冲出门外。然而,在父母的宅子里,盼来的依然是失望。不仅是失望,还有种难以描述的不安。
阿兰说:“夫人早上出去了,一直没有回来啊!欣宁也没有来过,已经好些日子没看到她了。”
母亲说她在睡觉,可是两个家都不在,她们是刚出门的么?沈奕棠手里的花顿时变得千斤重,急忙拨打母亲的电话。
病房里,文燕陪着刚入睡的欣宁,寸步不离。怕影响欣宁睡觉,手机调的是震动,在柜台上嗞嗞地颤动了好一会,她才接起,耳边马上传来儿子急促的询问。
“你……回过家了?”文燕沉吟地紧皱眉头,听儿子的语气,似乎还不知道网络上他和姚馨语私照泄露的事。镬
“是啊!两个家都回了,就是没见你们。”沈奕棠满心的欢喜被浓浓的失望所替代,语气难掩低落,俯视身前开得绚烂的玫瑰,不安的感觉又涌上心头,“妈,欣宁还好吧?正在你身边吗?现在是开心着还是忧郁着?”
“她……还好啊!”文燕含糊道,压低声音,怕惊醒激动后好不容易睡着的欣宁。
沈奕棠吐出一口气,“为了姚馨语的事,我怕她一直生气不肯原谅我。我特意去买了礼物道歉,你们在哪?我过去接你们。”
“不用不用,欣宁现在还不想回家……”文燕听到儿子转为轻松的语气,眼前浮现他满怀期待的表情。她的心一阵绞痛。老天啊!事实为何如此残忍?让她怎么面对儿子?怎么跟他开口说出这个悲剧?不只是欣宁需要安静地调节心情,她觉得自己都无法面对这种惨痛。一些话语到嘴边又死死咽下去,眼角湿润。
“妈,欣宁在生我气对不对?我早跟她解释过,她不听。不过一切结束了,姚馨语的事情都已经解决,我跟她彻底了断,以后不会再有牵扯。就算姚馨语要出尔反尔再来找我,我也不会再理她。我现在最珍惜的是欣宁,以后为了自己的老婆和孩子,我会……”
“奕棠,你别说了!”文燕快要忍不住哭出来,孩子……奕棠以为那孩子还在……她飞快地抹抹眼泪,不再兜圈子,“妈跟你说实话吧!欣宁心情是很不好,所以去外地度假去了,我刚送她离开。”
沈奕棠呆呆地站定,手指无意识地抓紧鲜花,惊疑道:“怎么会……会突然去度假?”
“可能是计划已久,所以说走就走了。不过你放心,有她的好朋友如栩陪着她……过段日子心里平静了,就会回来见你。妈还有事,先挂了。”
他英俊的容颜上只剩下深深的忧郁,怔怔地靠在墙壁上。鲜花依旧绚烂芬香,想送的佳人却遍寻不获。清楚记得出门前,欣宁再次要求他不要参加画展,明知道她会生气,他却没答应,执意去见了姚馨语。没想到她竟气得离开这里,她有孕在身,就这样出门,万一遇到什么事情怎么办?
越想越担心,偏偏她有意不让他找到,死活关机让人联系不上。这是一种残酷的折磨,他懊恼地对着墙壁用力一踢,心情哪还有一丝之前的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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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祸不单行,沈奕棠深刻体会到了。
吴秘书给他打来紧急电话,道出了网络上流传的照片,在公司内外引起极大的轰动。他是企业的领头人,向来有着良好的个人形象,但那些照片不得不让人质疑他的道德素质,若让其他合作商、客户知道此事,也会让个人信用度大打折扣,后果相当严重。
沈奕棠将鲜花往车后一抛,加足油门火速赶到公司,迅速打开电脑。鼠标在指尖急速点动,他面色阴沉、铁青,双眸蓄满火气,不敢相信这会是姚馨语做的手脚。
吴秘书要报告的不止这些:“总裁,照片的事……据闻是你太太照私家侦探所拍摄,为报复你和姚小姐故意发到网络。不过董事长在一个小时前已经找到网络监察机关申请删除,相信不会再扩散。”
“不可能!怎么可能是欣宁?她不知道照片的事,也绝对不会作出这种恶劣的行为!”关于这点,沈奕棠坚定地相信欣宁。只有姚馨语,他能怀疑的对象只有那个早已陷入疯狂的女人!浑身被黑色笼罩,迸发出噬人的怒焰。如果此刻姚馨语站在面前,他一定要亲手掐住她的脖子,问她为何要这样做?为何要将大家的关系往绝路上逼?
他将脸庞埋入双掌,痛苦地摩挲了一把,猛然起身。
吴秘书盯着电脑,不可思议地大呼一声:“总裁你看!刚出的网络快报,照片的始作俑者竟是姚小姐!天……原来是她故意栽赃,想破坏你和太太的关系,她被警察带走调查了。还有这组织部王部长……”
是的!网络新闻将半个多小时前美术馆发生的情况,纷纷做了详细的报道,配合着图片将丑闻一一揭开
那些纠缠已久的烦恼事件终于落幕。
但沈奕棠的心似被挖了个大洞,心惊、恐惧、绞痛。
谁落网了,谁在接受调查,谁要被法律裁判……他不在乎,他在乎的是欣宁恐怕就是看到这些照片,才选择了逃避和离开。她多么伤心、多么痛苦、多么难堪?她会信他吗?就算相信他的清白,她能接受吗?她一定恨透了他,厌恶透了他,所以——不想见到他!肋
沈奕棠如被针刺,一秒钟也坐不下去。
“总裁?总裁……”
“吴秘书,公司的流言不必理会,清者自清。我先走了。”
他心急如焚,不断拨打母亲的电话,发誓一定要问到欣宁的去向,他要马上去找她。
文燕正在跟陈清和如栩谈话,她们三个站在病房外的走廊里。说到激动处,陈清咬牙切齿,双拳紧握,她只恨当时没给姚馨语多几个巴掌。
如栩不得不暗暗承认,当这位阿姨为欣宁出气时,自己将一颗正义之心暂时小小地隐藏了一下,为那一巴掌的教训喝彩。
可是,说完之后,三个女人同时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悲伤让她们泪水弥漫了眼眶。姚馨语挨十个巴掌、被警察带走又能怎样?能挽回那条失去的脆弱小生命吗?能弥补每个人的伤痛吗?能让一切悲剧当成没有发生吗?
欣宁睡得一点也不安稳,断断续续地梦呓,听到门缝里传来母亲的声音,她猛然睁开眼睛,汗湿衣襟。柜台上手机又嗞嗞震动,她的心脏紧紧收缩,不敢接起。镬
两个妈妈推门进来,对上欣宁那双空洞而绝望的双眸。陈清心痛地拿起毛巾,为她擦汗,不停地安慰。
文燕拿起手机,已显示五个来电未接,都是儿子打来的。她隐忍的眼泪霎时滚落,轻颤道:“奕棠他……不停地找你,想必已经知道了。”
欣宁心底掠过一抹深切的痛楚,嗓子沙哑却无比坚定:“妈,我跟他的事……请交给我自己解决!我现在最不想见的人……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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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宁在医院里已经躺了五天。
文燕见她决心坚定,又忧郁落寞,静心休养很重要,实在不想引来沈奕棠,避免刺激她的情绪。
尤其是陈清,打小将女儿疼到骨子里,她甚至不敢冒然把失去孩子的事告诉丈夫。短短五天里,她将女儿女婿、姚馨语等之间发生的矛盾纠葛了解个彻底,如栩和文燕所知道的,都被她慢慢问了出来。
她更加细心地照顾欣宁,知儿莫若母,随着时间的推移,她隐约觉得欣宁的心里似乎做出了某种决定。
这天晚上,她按捺不住在病床前来来回回地踱着步子,不时看向躺在床上显得毫无生气的欣宁。欣宁的脸色仍然和床单一样白。在那床头柜上,她花了三小时熬的汤膳一动也没动。欣宁的眼睛睁着,迷迷蒙蒙地望着窗户,似乎在想着什么,在沉思着什么,或在回忆着什么,眼角有着模糊的水光。这是她连续几天最常展露的表情,陈清心口抽痛。
她感觉欣宁的心正在封闭,不让外界任何的力量闯进去。终于,她停止了踱步,直瞪着欣宁,下决心地开了口:“丫头,别说妈妈不理解你。失去孩子是很痛,但未来的路还得继续走下去。发生这么多事,你从来都不说,自己傻傻扛着,唉!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傻女儿呢?你跟奕棠之间……迟早得解决,他最近找你,真是要找疯了。”
“妈……”欣宁受惊的把眼光从窗玻璃上收回来,落在母亲脸上。
“不管你做什么决定,妈都会尊重你,因为妈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不奢望你大富大贵,只希望你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过一辈子。”
“妈……”欣宁哽咽,泪如雨下,心头紧闭的门窗悄然打开了一条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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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笼罩整座城市,天空不见月光,只有浓云密布。
欣宁穿着长袖衬衣和裤子,脚上一双平跟皮鞋,靠站在路灯柱子下。灯光朦胧地映在她的脸上,尖削的下巴更显清瘦。她环抱住自己的胳膊,望向住宅楼那扇黑漆漆的窗户,深吸一口气,毅然踏进小区。
明天即将出院,妈妈说得对,跟沈奕棠之间的事迟早得解决,如今她已接受残酷的现实,已将那个决定在脑海里反复思索、斟酌了无数遍,过去的伤痛狠狠地压到了心底最深处。
她……是时候回来见他了。
屋子里没有开灯,光线昏暗,只有楼下的路灯光芒从窗户里隐隐地投射进来,形成斑驳的阴影落在地板上。但是,屋子里有人,沈奕棠孤独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昏暗中仿若一尊僵硬的雕塑,也不知道那种姿势坐了多久,久到他自己都觉得快要化做石头。
他的思绪时而空洞迷茫,时而如岩浆爆发,热浪滚滚。屋子里的每个角落都有她的气息,她的身影,她的欢声笑语。
他想她,好想好想!想得心痛,想得恐惧,想得快要疯狂、快要崩溃了!
“老婆,六天了……你到底在哪里?见不到你,连个电话都不能联系吗?你难道一点都不想我吗?妈说你没有怀疑我,没有责怪我,说你只是出去散散心,等你回来了,一切恩怨矛盾都过去了,我们会比从前更幸福……老婆,那就让这种幸福快点到来,可以吗?我真的……真的真的好想你……我快被这种相思熬成灰烬了。”
他闭上眼睛,幻想着她归来时的模样,嘴角缓缓往上扬。
黑暗中,钥匙Сhā入门孔的声音格外清晰,明明很轻微,却像炸雷一样将他的思绪瞬间惊醒。绚丽的烟花在眼前绽放,他惊喜地从沙发上蹦起来,快步冲去开门。(第二更)
“欣宁,是你吗?”低沉沙哑到几乎不能辨认的男性嗓音,焦渴急切地响起。
欣宁来不及掏出钥匙,屋门骤然被人从里面打开,她随着那股力道脚步不稳地往前跌去。
他竟然在家!他竟然没开灯。
这个认知在脑海里一闪而过,没时间细想,她整个人就被一具宽阔的胸膛紧紧拥住。肋
“真的是你……真的是你,你回来了……你快要把我折磨死了!”沈奕棠激烈地低语,双臂似要将她箍进自己的骨血中。六天的分离,说长不长,但他深刻地理解了何谓“度日如年”。
“你太残忍了!怎么可以这么多天毫无音讯?你可知道我多担心你?我无心上班,想你想得睡不着……妈说你出去度假散心,可是我四处查看,查不到你离开的记录,大海捞针,没有半点线索,我找你找到快要发疯,知道吗?”他的大手不停地抚摸着她的秀发,一口气说得气喘。
“请你先放开我。”欣宁被他搂得呼吸困难,两人紧密相贴的身躯,让她毫无阻隔地感受到他的体温、他的气息、他的心跳。属于他的一切,曾经那么让她迷恋,被他这样拥抱,曾经可以让她幸福到可能眩晕。然而此时此刻,面对他如火如荼的激狂感情,她发现自己的心狠抽了几下之后,竟逐渐变得异常沉静。
沈奕棠没察觉她的异样,他还处在惊喜狂澜中。镬
“你到底去了哪里?安全吗?开心吗?有一丝一毫想念我吗?”良久,他才将她的身体从怀中拉出,捧起她的脸。高大的身影遮挡住了窗外的光线,他看不清她的表情,温热的双掌抚摸着她的脸颊,“你……好象瘦了。”
欣宁咬咬牙,面无表情地将他推开,一抬手准确地摸到门边的电灯开关。室内骤然一片雪亮,他憔悴的面庞尽现眼底,有一瞬间,她的心难以抑制地为他的憔悴而隐隐作痛。但,她再也不想那样痛了,再也不想为这个男人有任何心痛了!
“我其实没有去任何地方,一直都在凌江。”欣宁眼神很淡很淡地瞥过他,径自走到客厅中间。
她的回答以及冷淡的表情让他惊骇,飞快地拉住她的胳膊,仔细地看她:“你一直都在凌江?”
欣宁抬起睫毛:“是的。今晚回来见你,有件事希望能跟你冷静地谈谈。”
他眉宇纠结,忽略她这句话,焦灼地问:“你哪都没去,却不肯见我……还在为姚馨语的事怨怪我,是吗?如果你看了新闻的话,就该知道……”
欣宁悄然交握起双手,手指用力紧了紧,抬起纤巧的下巴,清清冷冷打断他:“我看到新闻了,但仍然无法不怨怪。”
沈奕棠胸腔里那股沸腾的热血急速凝固,他退后一步,看见她漂亮眼瞳里的疏离。他嘎哑道:“你怨我……我理解,我可以耐心等待,等到你完全可以忘记为止。”
欣宁挺直了脊背,语意更清晰:“不用浪费时间了。我回来只为了跟你说一句话——我们离婚吧!”
他被这句话震得脑子轰鸣,难以置信地捉住她的肩膀。脸色涨红了,关怀、焦灼和惊喜彻底从他脸上消失,深邃的双眸瞪得又圆又大,直直地盯着她,沉痛而困惑地开口:“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们离……”
“不可能!我不会答应!”他迅猛地吻住她,愤怒与惶恐同时凌虐着他的心脏。霸道的唇舌隐含绝望的伤痛,不顾一切地吻住她,深切地想让她为自己屈服。
他错了!欣宁不会再屈服,她不会再允许自己的人生重复相同的悲剧。若注定是悲剧,早该断绝,拖到今日,造成更多更深的伤。她站定身子,闭上眼睛用力一咬,两人的嘴里都尝到了咸腥的味道。
沈奕棠狼狈地放开她,后悔而慌乱:“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实在无法接受……你好不容易回来,是为了跟我开这种玩笑。”
欣宁抹了抹嘴角,定定望住他,严肃得像是法官在宣判:“不是玩笑。我可以发誓从没哪刻比现在更认真,更清醒,更坚定!沈奕棠,我们好聚好散。”
沈奕棠被迫看进她的眼底深处,心弦绷地一声断裂了。她是认真的,她……确实是认真的。他艰难地吞咽着口水,双手想碰她却不敢碰,只能紧紧收在身侧,极力挤出笑容:“欣宁,我可以当你刚才没说。不管需要多少时间,我都可以……”
“沈奕棠,何必再自欺欺人呢?我们之间存在的根本问题,你到现在还没想清楚吗?”欣宁抿抿唇瓣,咬紧牙根道,“算了……我不想多说,总之,我主意已定,你不想离也得离!”他带给她的伤,带着毁灭的烙印,永难消失。她决意离开他,斩断与他相关的一切。
沈奕棠死死地盯着她,闪出泪光,挤出的那抹笑快要破碎。让他在反转思念中饱受煎熬,回来便抛出这么绝情的话语,他如何接受?
“你……不爱我了吗?”他绷紧嗓子问。
欣宁沉默转身,准备离去。爱算个什么东西?早已在无尽伤害中腐朽。
他生出绝望,望着她清冷绝傲的背影,忍不住冲上去愤怒呐喊:“何欣宁,七年时间,你让我真的爱上你,却这样不负责任地离开……你太残忍!”
她没有回头,闭了闭眼,声音似从外太空传来:“只有对的时间遇见对的那个人,才叫幸福。我对你心已死,爱情也不可能重来。”
他被击倒了,突然想起了孩子,那个让他们之间紧密牵系的宝贝孩子。于是,像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厉声指出:“放手可以,你肚子里的孩子留下!”
她惊愕,脚底窜上寒意,顿感头晕目眩,缓缓地、怔怔地回头,深深地对上他的眼睛,而后很轻很轻地笑着说:“你还不知道,那孩子……已经不存在了吗?”
(第三更。故事到这里,第二部分内容基本结束,这章忘记写逸辰回来了。其他那些配角们,也差不多有了交代。至于欣宁和奕棠的未来如何,亲们如果还有兴趣,就继续关注第三部分内容,一年后的他们。如果没兴趣呢,这里也算是个比较完整的结局,只不过是悲剧罢了。呵呵,谢谢大家长久以来的支持,没投过月票的亲,可以给我一张月票么?)
沈奕棠倚着玻璃窗站着。
他已经不知道这样站了多久,眼光迷迷蒙蒙地停留在窗外的云天深处。云层低沉而厚重,冬季的天空,总有那么一股萧瑟和苍茫的意味。或者,与冬季无关,与云层无关,萧瑟的是他的情绪……自从早上到公司,吴秘书递给他一个牛皮信封之后,他整个思绪就乱了。深埋内心一年多的痛楚,忽然被一根尖锐的针刺醒,虽然那股刺痛钻心,他却有着更深的期盼和喜悦。肋
牛皮信封里装的是一叠照片,他用手指捏一捏就知道,有股热气从指尖直蔓延到胸口,徘徊不散。
他吸了口气,强自镇定住怦怦乱跳的心脏,轻微颤抖地打开封口。
照片上的女人有一头褐色的长波浪卷发,面颊白皙,鼻子挺直,灼灼目光散发着坚定和自信。她那薄而小巧的嘴角,保持着矜持而若有所思的微笑。她变了,变得更加漂亮大方,举手投足间有着成熟而淡定的风韵。这样的她,更具有夺人的气魄和光华,简单的素颜却美得让人不敢逼视。
他的心抽霎时抽痛,跌坐在黑色皮椅上,怔怔地凝视着照片里的人。手指依恋地抚过她的眉眼、她的发丝、她的嘴唇……
不能再自欺欺人,这个女人不再属于自己,她甚至已经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总裁,那边刚才传来消息说,何小姐……不,您太太今天下午五点乘坐巴黎至凌江的班机回来。”吴秘书不好意思地纠正称呼,对老板的反应十分了然。镬
“是何小姐没错,我们一年前……正式离婚了。”沈奕棠的脸色看上去比较平静,将照片一一收回信封。“吴秘书,我有事要出去一趟,帮我把约见的客户暂时推到晚上。”
“我知道,总裁。”吴秘书下意识看看手表,正是下午三点整,老板大人虽然没直说,但他敢肯定老板所谓的“有事”是去见何小姐。
凌江市每天都有大量新闻出炉,一年前的八月发生了那么多事,别人恐怕早已淡忘,但当时云天集团、官场上有名的沈家、王家都引出混乱,遭遇连串打击。身为当事人的他们,个个心头都有难以抹平的伤疤,一辈子都难以忘却。沈奕棠跟何欣宁婚姻正式宣告破裂,双方都极其低调地处理,没过多久何欣宁离开了凌江,据说出国散心,但何家人刻意隐藏起任何关于女儿的消息。
沈奕棠明知道失去的不可能重来,明知道不该再魂牵梦萦、痴心挂念,仍克制不住自己,从没放弃过暗中打听她的消息。直到最近,私家侦探终于查到她的下落,寄来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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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机场。
故乡的空气、故乡的土地、故乡的人和事,一切的一切都倍感亲切。
“我回来了。”欣宁轻喊一声,下飞机头一件事就是深深呼吸几大口,感慨万千地加了一句,“我——终于回来了。”
她站在那儿,背脊挺直,肩膀和腰部的弧线美好而修长。黑色的套头毛衣,黑色紧身长裤,腰带上镶嵌着一排大颗的水晶,闪闪发亮。手腕上搭着件红色毛呢大衣,脖子线条优美挺秀,一头浓密的卷发,蓬松而自然地披泻在肩头,使她纤细的身材,显得分外修长。神色从容淡定,并无刻意装扮,但她远远看去却显得时尚优雅,从内而外散发着高贵。
欣宁拉起拖杆箱走了几步,一只修长的大手适时拉过她的箱子。
“我帮你。”逸辰的嗓音一如从前,温润低醇,优雅好听。他很少穿深色,但无法否认黑色的风衣将他整个人衬得稳重内敛,俊逸的五官添了成熟,更迷人了。俊男美女站在一起,无怪乎来往的人纷纷朝这边多看几眼。
“不用啦!你自己也有行李。”欣宁笑看着他,自己稳稳地拖着箱子往前走,左右察看,“如栩不会记错时间了吧?怎么还没看到她人影?”
“我们再等等。说不定塞车,她应该正在路上。”逸辰带着她走向出口,欣宁边走边掏出电话,号码还未拨出去,就看汪如栩穿着一身深色的职业装快步奔向他们。
“小栩小栩!”
“欣宁……”
两人欢喜相拥,开心的笑容挂在脸上,而那个瞬间,欣宁的眼角不觉湿润了。如栩刚结束完一个案子,直接从法院赶过来的,路上车速持续超过一百,到现在她的心跳都还没恢复,见到欣宁就更激动了。
逸辰看着两个女人俨然一幅喜极而泣的画面,笑着扬高唇角,将目光移向紧跟如栩而来的男人身上。
那是个很年轻的男人,应该不超过三十岁,身材笔挺有着完美的比例,看得出来经常参加运动。不过,他的眼里有股玩世不恭的慵懒之气,全身上下无一不是名牌,腕上名表低调却奢华。他也正注视着逸辰,狭长的黑眸微眯了一下,飞快闪出笑意,笔直地走向逸辰。
“著名的青年钢琴家王逸辰先生,久仰,我是如栩的上司谭少杰。”
“幸会。”逸辰伸出手去,两人交握。
“何小姐是你的女朋友?她很漂亮。”谭少杰不动声色地打量欣宁。欣宁笑了笑,这种误会她听得多了,几乎懒于解释。
如栩闻言转过身来,冷冷地瞥他一眼:“谭少爷,欣宁是我的姐妹,请不要把你那肮脏龌龊的主意打到欣宁身上。”
谭少杰低笑了一声,顺势揽住如栩的肩膀,眨眨黑眸:“汪大律师,我不过是夸奖你的姐妹而已,你这样激动,是在吃醋么?”
“吃……醋!某人厚颜无耻、不自量力的功夫又进步了!”如栩拍开他的手,不理会他,调头道,“欣宁,逸辰,你们不如先跟我吃了晚餐再回家吧?三剑客重聚,我昨晚就在华神订了位,大冬天吃火锅最合适了。”(第一更。汗!第三部分内容里,没有阴谋诡计,没有勾心斗角,只有他们之间真挚的感情,补偿大家前面看到的悲剧。
欣宁决定回凌江是思索已久的结果,不过怕父母过早期盼,特意没提前告诉他们。而逸辰正好担任完国际青少年钢琴大赛的评委,顺道一同回来。至于他们因何在巴黎相会,说来话长。
“我和逸辰打算先回家报个到,再去参加你的火锅大宴。”肋
谭少杰Сhā上一句:“三剑客?那就是没我的份?汪小姐,好歹刚才是我驾驶技术超凡,一路连续避开六个红灯,才没耽误你接机,你不至于这样过河拆桥吧?”
如栩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什么叫过河拆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谭少爷今晚有美女相约,我们可不敢浪费大少爷你的宝贵时间。”
谭少杰俊眉一紧:“美女都是浮云,我打个电话取消就好。”
如栩不客气道:“容我提醒,谭老先生两个小时前亲自到法院门口,没找到你,特地让我转告一句话——今晚是与周小姐相亲,请谭少爷务必出现。”
“相亲?”谭少杰惊诧地叫了一声,正想再说,忽然瞧见欣宁在旁掩嘴轻笑,而逸辰也正疑惑思索地眼神打量自己,他立刻清清嗓子,“相亲就跟不能去了。你们二位应该不介意我一起吃火锅吧?”
欣宁耸耸肩,指向如栩:“她做东,她要同意,我没意见。”
王逸辰扬扬嘴角:“两位美女没意见的话,我表示热烈欢迎。”镬
决定权在于如栩,但她冷漠的话语毫不留情面:“抱歉,我不欢迎。”
欣宁看见谭少杰那玩世不恭的表情立刻变得阴沉,她凑到逸辰耳边小声道:“我很同情他,踢到小栩这块铁板可真不容易。”
“怕死不是英雄,我很看好这位谭少爷。”逸辰会意地摸摸她的秀发,两人相视而笑。
机场门口,推开厚重的玻璃门,刺骨的冷风迎面而来。欣宁赶紧穿上红色的大衣,逸辰拉开一个行李袋,取出一条黑色毛线围巾递给她。她嫣然一笑,自然地接过,戴好。他看了看,又伸手帮她把围巾拉正,大衣拉拢。
任谁都以为他们是一对情侣,无论是相称的外型,还是眼神、动作间流露的默契,不让人误会都难。偏偏他们就不是那种关系,用他们自己的话来说,所谓知己,不介乎年龄与性别,高于男女之情,重于男女之情,绝对值得一生珍藏。他们古今中外,天南地北,无话不谈,清楚彼此的人生理想与追求,所以无数的话题中唯一不涉及的只有爱情。如此相知,他们坦坦荡荡,别无所求。
正如小栩对逸辰的感情,多年以前没有表露,小心隐藏,多年以后没有发展的可能,更不会再表露。她对欣宁说,就把这段情埋在心里,烂在肚子里,到死也不会再提。她不后悔爱上他,甚至以爱上他为骄傲,只是她没想到逸辰比自己更执着更坚定,明知道欣宁永远不可能回应他,他依旧死心塌地地守着欣宁。
最近一年,他们三个在网上见面聊天的时间比较多,感叹岁月流逝,当年青春年少神采飞扬的日子一去不返,好在大家依然相知相伴,看着彼此经历泪水与欢笑,看着彼此一天天成长与蜕变……
爱情,会变质,会腐朽,会带来痛苦,但他们的友情可以天长地久,可以给对方无尽的勇气和快乐。
他们决定都不再言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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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四人玻璃门外消失,沈奕棠才从接机口的角落里走出来,他竖高大衣的领口,半遮住冷峻阴郁的面庞。
外面天色阴沉,十二月了,似乎要下雪了。
他瞪视着薄雾浓云,想起欣宁与逸辰在一起的画面,心脏沉入一个冰冷、深暗、黝黑的深海里。不知道在那个暗沉沉的深海里潜伏了多久,蓦然间,口袋里的电话铃声像轰雷似的把他震醒。他的神志猛地清醒了,这才发现从她出现的那刻,自己全身的肌肉一直绷紧,这会竟分不清是肌肉酸痛还是心脏酸痛了。
“总裁,您跟寰宇老总约的是晚上七点半,包房已订好。”吴秘书报告,提醒老板别忘记。
“知道了。”沈奕棠将手机塞回口袋,心底沉甸甸的,他深吸口气,走向自己的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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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神火锅店某包房。
如栩已在等待,点了牛肉羊肉卷,青菜豆腐十几个盘子,不时看看手表。
逸辰比欣宁先到一步,见如栩一个人在里面对着手机怔怔发呆。
“在想什么?那位谭少爷没来?”逸辰看到餐桌上只摆了三套盘子。
“我们三个聚会,叫那个花花公子来做什么?”如栩不慌不忙地倒上掬花茶,表示不愿意谈及谭少杰这个人。
逸辰柔和地看着她笑,“我看他对你有点意思,可以考虑考虑。”
如栩不满地瞥他一眼:“你忘记了?我们三剑客不谈爱情,考虑这个浪费我精力。”
逸辰眼眸悄然黯淡几分,笑容仍是温和:“是我们三个之间不谈爱情,不表示跟其他人不谈。有时候男人的直觉也很准,谭少爷是个不错的对象……”
“逸辰!”如栩似乎有些生气,“你要再提半个谭字,这顿火锅可就没你份了!”
“OK。”逸辰投降地举起双手,认真地说“不提姓谭的,提其他人可以不?你平时都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会把想追求你的男人吓跑,不会是真打算一辈子单身吧?”
“你都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如栩脱口而出,雪白的脸蛋蓦然涨红了,“我是说……单身又怎么了?欣宁所受的感情的苦还不够吗?我已经望而生畏。”
“你这种思维不对,欣宁至少轰轰烈烈爱过一回,而你快二十八岁了,还没真正恋过,不遗憾吗?”(第二更)
喂!你今天很奇怪,突然变得这么关心我。”
“我一直都很关心你。你和欣宁……我同样关心,只是你看上去比她冷静理性,思想上独立得很,遇到麻烦都能自己处理好,所以我通常觉得对你说多了,是多余的。”不得不说,逸辰自家里经遇惨变后,性情深沉了许多。他变得更珍惜身边的人和事,更懂得怎样跟朋友表达内心的感受。肋
如栩惊奇地盯着他,不禁反思,原来他是这样看待自己的?冷静理性,思想独立,所以不需要多说关心的言语?她心底涌过复杂的滋味,来来回回看了好一会:“逸辰,我发现你也变化好大。以前的你会开玩笑,但绝不会跟我说这些。”
逸辰为她添上茶,笑了笑,眸中有一闪而逝的痛苦。他刚才所谓地回家,其实是把行李放去白屋,再去监狱了探望父亲。
去年八月,欣宁经历人生的天崩地裂,他何尝不是体会了什么叫万丈深渊?父亲入狱,同母异父的姐姐姚馨语也受到了法律的惩罚。母亲大受打击,精神恍惚。那天,他看到新闻,难以置信,不顾一切赶回国,看到向来优雅高贵的母亲蓬头散发,苍老憔悴,孤独地坐在空荡荡的屋子里。那一幕深深刺痛他的心,痛苦悔恨,深深自责,家变的时候自己竟在外面躲避现实……
于是,他留在凌江陪伴母亲,鼓励她参加义工社团,果然有效,她的情况慢慢有了改善。馨语坐监三个月出来,整个人也彻底改变,似乎幡然悔悟,她决定带母亲一同离开凌江市,离开这个让她伤痛、让她无颜再呆下去的地方。镬
逸辰遵从她们的意见,在邻市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购买一套房子,如今母女俩已清静地住了大半年。那些不堪的往事逐渐模糊,他恢复了钢琴家的忙碌生活,参加各种演出,没想到会在异国他乡遇到欣宁,让他不得不相信“缘分”二字。
“欣宁怎么还不来?不会是被她爸妈缠住了吧!”如栩望着火锅,有些饥肠辘辘。
“有可能。伯父伯母这么久没见她,一定舍不得她出门。”逸辰卸去沉重的表情,将思绪从沉重里拉出来。
“再等五分钟,还不来的话我要开动了。”如栩起身,“我去叫一打啤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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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下雪了。
欣宁下车,雪花一片一片正好飘落在发丝上,肩膀上。她不禁露出笑容,心里头还带着家的温暖。世上对自己最好的,就是父母。跟父母拥抱时,她热泪盈眶,差点舍不得离开家。不过如栩千年难得请一次客,她说什么都得赶来。
本以为再回故土会触景生情,忆起那些难以磨灭的痛苦往事,但事实上还好。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她游览了好些个城市,见识不同国家、不同民族的地域风情,了解到人与人之间不同的文化与信仰,一年下来,视野和思想都变得开阔。刚才听母亲不经意提起了云天集团,提起那个曾让她痛彻心扉的男人……她发现自己竟然比想象中平静很多。
夜里寒冷的风让思绪更清晰,欣宁呵了口气,一眼就看到对面华神火锅的招牌。街道是单行线,她特意让司机在这里停车,准备过天桥走到对面。双手Сhā-进大衣口袋,低着头一步一步迈上台阶。
这样的时间段,天桥上有不少摆地摊的小贩,不顾寒冷做着买卖。
脚步在一个小摊前停下,欣宁的目光被一个玻璃球吸引住。小时候就喜欢这种剔透晶亮的东西,感觉像是公主的水晶魔法球,可以帮人实现所有的愿望。不知怎地童心一起,她花了十块钱买下它。
“估计要被如栩笑话了!”下阶梯时,她拍拍脑袋自言自语。
“小心!”突然身后传来惊喊,紧接着是一声低骂,“怎么骑车的,真是不长眼睛噢!”
欣宁没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身子被一股大力扯开,手里的水晶球怦然落地,瞬间碎开。她惊魂未定地抬头,发现一辆似是刹车失灵的电动单车呼哧滑下天桥,只差一点,差一点就就撞到自己。
“你没事吧?”一个充满关心的嗓音问道。
欣宁这才发现正倚靠在某个陌生的胸膛,对方的手臂牢牢地握住她。她想象到几秒钟前可能发生的情况,惊魂未定,有股后怕,如果不是此人扯开她,她定被那车子撞下天桥。到时摔碎的恐怕不是水晶球,而是她的骨头。
“没事……”站稳脚步,欣宁抬起头打量这位恩人。
“没事就好。”对方拍拍她的肩,顺手抚开她脸上散乱的长发。待意识到正在做什么时,他讪讪地收回手,不好意思地笑道:“看你头发乱了……嘿,不好意思。”
这是个相当年轻的男人,穿着简单的牛仔裤,白色的高领毛衣,根本就像个大学生。不过,他有一张坚毅个性的脸庞,眼眸熠熠发亮,一张微微上扬的唇,初看一眼,立刻让她想起张靖宇。他们同属于那种热情而阳光的类型。天桥的路灯正好掩映路旁高大的树木里,灯光有些昏暗,但欣宁发现他的眼睛就像两盏明亮的灯,几乎把整张脸庞照亮。
“谢谢。”欣宁退开一步,大学生也罢,她不习惯与陌生人靠得如此近。
“可是,你的水晶球碎了。”他指指台阶上碎裂的玻璃片,还有一摊小水溅开着。
“那不是你的错。”这句回答算不算冷笑话?欣宁没再看他的表情,从包里找出几张纸巾,小心地把那些碎片扫拢清理,包裹起来,免得不小心被人踩到发生意外,然后步下天桥,将纸巾扔进垃圾桶。
还未走到华神火锅门口,一个高瘦的身影挡住她的去路,是刚才那位小伙子。他气喘吁吁地追上来,手里捧着一个重新买来的水晶球,眼眸发亮地盯着她的脸:“这个——送给你!”(第三更,注意,出现新人物了。)
欣宁有点目瞪口呆,迅速收起惊讶,生疏礼貌地拒绝:“谢谢,无功不受禄。”
小伙子展露阳光般的笑容,一把抓起她的手,把水晶球塞到她掌心,“这叫什么禄呢?我看你刚才打碎了水晶球,挺心疼的样子,特意买一个送你。”肋
欣宁皱眉,她刚才哪有心疼?只是刹那间有所感概,世间美好的东西总如昙花一现,不小心呵护就很容易破碎……
“谢谢你的好意,但是……”
“但是什么?是不是因为我们不认识,所以不敢接受陌生人的礼物?”他收起笑容,突然又纠正,“不,这十块钱的小东西怎么称得上是礼物?我叫周佳鸿,你叫什么?”
若非他言语清晰、样貌帅气挺拔,欣宁以为自己遇到了无赖。她摇摇头,把球还给他:“抱歉,我约了朋友,没时间跟你多说。”
“不告诉我名字也可以,水晶球你收好了。”他再度坚定地拉住她的手,有些认真道,“买给你的,女孩子不是幻想一个魔法球吗?如果你不要,就砸碎它吧!”
欣宁愣住,暗暗叹息,这果然是个孩子,竟说出如此孩子气的话。将球握在掌心,她抿抿唇角:“谢谢了。”
小伙子又恢复了开心:“有没有人告诉你,你笑起来很好看。呵呵,你还没有结婚吧?”
欣宁睁大眼睛瞪着他,到底有完没完?越来越怀疑他在借机搭讪,不怀好意。镬
“没有结婚吧?那有没有男朋友?”他兴致勃勃地追问。
“我看现在的小孩子真是又早熟又无聊。天气这么冷,快点回家去,姐姐没时间陪你玩。”看在他救过自己一把,欣宁只是板起脸孔半开玩笑道。
“小孩子?姐姐?”他不悦地皱眉,“我已满二十六,足够做你的男朋友了!”
“请自重,不要胡说八道!”欣宁开始产生反感,决定不再理会他的纠缠,一口回绝他,他的样子根本不像二十六。
“喔……”他明显地失望,飞快又扬起笑,“没有胡说八道,你不是还没结婚吗?我对你一见钟情,有权力追求你吧!呵呵,记住我的名字——周佳鸿!”
欣宁简直觉得好笑,她看起来很**吗?被一个认见面不到五分钟、年纪绝对小于自己的男人莫名追求,戏剧都没这么离谱。她抓紧那只水晶球,寻思着干脆把它还回去好了。
小伙子猜到她的意图,赶紧退后两步,帅气地扬起一只手在太阳|茓边敬了个礼,大声道:“我们打个赌,如果下次还能这样不期而遇,你一定要告诉我——你的名字。”说完,他潇洒着转过身,那只手朝身后的她挥了挥,大步奔向天桥。
欣宁怔怔地注视那抹高瘦的身影消失,握住水晶球,喃喃道:“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这种偶遇,她一笑而过。
**
进入包房,如栩和逸辰已经开吃,火锅的香味顿时勾起她肚子里的馋虫。
“好久没吃家乡菜了,想念。”将水晶球顺手放在桌上,欣宁脱下外套,坐下。
“咦?什么东西?别告诉我,你迟到是为了这小孩子玩意。”如栩一边将羊肉卷下锅,一边惊讶道。
“的确是小孩子玩意儿。”欣宁将刚才遇到的唐突怪事笑着说给他们听。
如栩不冷不热地打趣道:“那小伙子帅不?现在流行八十岁娶十八,年轻男人找大妈。你要不也来场姐弟恋吧!我支持。”
欣宁拿起一只勺子往她伸长的筷子上一敲,给了个大白眼:“汪如栩,你欠抽,是在暗讽我成大妈了么?”
如栩委屈道:“请注意重点,我刚才说的核心观点是我支持你来场姐弟恋。虽然你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但缘分这东西说不准,我觉得跟年轻的男人做朋友,会比较轻松。逸辰,你说是不是?”
逸辰若有所思地注视欣宁,不参合意见。
欣宁将如栩煮好的羊肉卷不客气地夹进自己碗里,挑挑眉:“什么爱情,什么男人,我全都看透了。你要喜欢,自己去找呗!不过我看那位谭少爷不错,挺适合你。”
如栩像被尖锐的利器刺了一下,倏地放下筷子,一脸认真地盯着欣宁:“提到那家伙,会严重影响我的食欲。你们不知道他多么恶劣,自命不凡、不可一世、目中无人、花心风流……这倒罢了,最让我无法认同的是他在法律上,喜欢打擦边球,是个没有原则、没有公正、没有道义、没有同情心的家伙!这样的男人,免费送给我,我都不要。”
逸辰皱眉,欣宁沉思,两人忽然异口同声道:“他真那么差劲?”
如栩肯定地点头:“如假包换。此人我已认识十三年,其品行恶劣、个性嚣张,让人难以忍受。不过,他今晚要跟周家小姐相亲,啧啧,但愿周小姐有双慧眼,能看透此人本质,别落入恶魔的陷阱才好。”
欣宁的表情已不能用惊诧来形容,她无比严肃地结论:“听上去的确坏到家了!但是,我第一次见如栩你用这么多形容词来描述同一个人。”
逸辰点头附和:“我很第一次见到你为一个人而大动肝火。”
如栩往三人的杯子里都倒上啤酒,才冷声道:“只能说明我长期受压迫,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了!”
欣宁不禁笑了。她知道如栩不会撒谎,如此恶声恶气评价一个人,必定是真的讨厌。不过,她看那谭少杰英俊洒脱,风姿翩翩,还有些幽默风趣,不像如栩嘴里十恶不赦的坏男人。唉!说好不谈爱情,怎么每次都不经意就想到爱情了呢?
“人不可貌相啊!来,我们三剑客聚会,干杯!”欣宁抛却话题,将水晶男与谭大少抛到九霄云外。
他们对酒当歌,畅谈畅饮,他们之间没有秘密,他们在一起没有压力,只有快乐。
一同开心地拥抱今天,至于无法预测的未来,老天爷应该早有安排……
欣宁在家休息了三日,哪都没去,一心一意陪伴父母。吃他们亲手做的菜,怀念感动地快要落泪,跟他们讲自己过去一年的经历和见闻,实在收获良多。去年她突然告知已离婚时,父亲被刺激得差点病发,好在母女俩同心协力再三解释,寸步不离地照顾,才没引出更多的悲剧。如今,父亲身体经过静心休养,恢复不错,三人又成了其乐融融的一家。肋
这天,欣宁大早起床,穿着一套宽松的运动服在外面晨跑了几圈回来,顺便在附近小店买了早餐。刚进门,如栩一道十万火急的求救电话打过来。
“欣宁,麻烦你帮我个忙。我一早赶着出庭,落下一份重要的文件在家。我家的备用钥匙放在门外的花盆底座,你知道的,马上帮我送一下。”
“好的,直接送到法院?”
“不是不是……”如栩说得气喘,像是正在急促跑动着,“是一份关于上市公司股权分配的法律合同,该死的谭少杰要求我连夜修改完毕,刚才出门时忘记装进包了。你帮我送给一位姓周的先生,他的号码我马上发给你。”
“原来你也有这么糊涂的时刻。好的,快点!”镬
一分钟后。
欣宁来不及换衣服,套上运动鞋急匆匆下楼,一边拦车,一边拨打电话。
“周先生是吗?我代表旭日律师事务所给您送合同过来,请问您现在在哪里?”
“汪律师,这就是你们事务所的信誉吗?合同拖了一天才给我,现在已经八点半,我们九点要准时召开股东大会,你以为你赶得及吗?”对方的态度很是严肃。
欣宁一看手表,果然时间紧迫。她理解对方的心情,只好软下口吻:“抱歉周先生,我会尽力赶过来。请告诉我,您现在的位置吧!”
对方道:“云天酒店总部国际楼会议室。”
欣宁刚好跨上一辆车,听到熟悉的名字,愣了愣:“什么……”
“云天酒店总部,总之你最好能够快点赶过来。如果不是谭少爷拍胸脯保证汪律师有多么能干,我们哪敢把重要的CASE交给你。”
欣宁一时听得糊涂,她不过是替如栩送个文件罢了,对方有必要跟她说那么多吗?又是谭少爷,汪律师的,最让人头痛的是地点为何偏偏在云天酒店?凌江市这么大,这家不知是什么的公司为何要跑到人家酒店开会?莫名其妙!
云天、云天,两个字有如噩梦,一路上她紧紧抓着文件袋,暗想幸好不是云天集团总部,否则会遇到他……
他这种时间段出现在酒店的机率应该为零,如此自我安慰,欣宁的心情逐渐平缓下来。
的士司机在她的促催下,加足油门,可惜正逢上班高峰期,小车大巴塞满了街道,无论怎么着急都难以Сhā翅。
**
云天酒店富丽堂皇,站在门口仰望,直耸云霄。
欣宁气都没喘一口,疾步奔向里边。她径直穿过大堂,出后门,绕过假山小桥,来到国际楼门口。华贵的玻璃门前,前台工作人员挡住了她的去路,朝她的装扮上下打量了几眼,问明身份才允许她进入。
“汪小姐,会议已经开始了。周先生说,如果您迟到的话,就请您把文件直接送进会议室。”
是的,此刻是九点十分,如果不是塞车,她不会迟到。欣宁没时间解释自己不姓汪,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帮如栩做事还是负责到底吧!搭乘电梯来到会议室门口,四周静悄悄的,隐约从门内传来一个人说话的声音,但听不清楚,随后是一片掌声。
欣宁做了个深呼吸,将长发撩到耳后,表情镇定,毅然敲门。
“进来。”隐约听到低沉有力的男性嗓音,莫名地熟悉,那个瞬间,不知怎地,她的心口狂跳了几下。
门推开,她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椭圆形的大会议桌,中间是芬芳扑鼻的鲜花,桌旁坐着十几位西装笔挺的高级行政,正前方的屏幕旁站着一个身材挺拔的男人。投影的灯光照在他英俊不凡的脸上,他微微眯起眼睛,灯光的反射让他有点看不清门口的人。
但欣宁在瞬间如遭电击,视线最先落在此人的脸上,忘了呼吸,忘了转移,忘了周遭的一切,只听到胸腔里的那颗心脏快要蹦出来。
是他,怎么会是他?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该稳稳地坐在云天集团总裁室吗?听说离婚后他并没有消沉,听说他把事业经营得更庞大,听说云天还准备上市……他……也看到自己了吧!
几秒钟之间,欣宁的脑海里转过了十几个念头,无法退缩,她强自拉回思绪,收起震惊的目光,这才发现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地注视自己。
对于正在召开重要会议的高层们来说,一个穿着白色运动服、运动鞋的女人突兀地出现,是件不可思议的事。他们充满疑惑,猜测她为何而来。
欣宁清清嗓子,硬着头皮开口:“请问哪位是周先生?”
听见这清脆而冷静的嗓音,沈奕棠浑身一震,屏住呼吸,不可置信地锁住她的身影,冷峻的面庞绷紧了。没人知道他内心的波涛汹涌,惟恐听错了,看错了……怎么会?是她吗?是她吗?声音像,那模样也像……
“哪位是周先生?我代表旭日律师事务所,送文件过来。”欣宁无视所有的目光,也极力无视正前方笔直射过来的最灼烈的目光,保持着冷静,礼貌地又问询了一遍。
“你就是汪律师?”一个身着名贵三件式纯手工西装的年轻人霍然站起,黑眸闪动意外的惊喜,“水晶公主,呵,我就说吧!有缘分果然那里都可以见面。”(第二更)
欣宁闻得这声称呼,不禁纳闷,等对方走到自己面前才恍然大悟,“水晶公主”亏他喊得出来,真让人起鸡皮疙瘩。
“周佳鸿……你就是等着要文件的周先生?”欣宁站正身子,将手里的牛皮袋递过去,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的男人。不得不说,人靠衣装,西装革履让他显得气宇轩昂,一表人才,看上去至少与年龄相符,不再像个初出茅庐的大学生。不过,这种场合里,她没兴趣多呆一秒钟,他一接过文件,她立刻转身。肋
“等一下。”周佳鸿飞快握住她的胳膊,“你还记得我名字,说明你也对我印象深刻,对不对?”
“不好意思,文件送迟了,不打扰各位的会议。”欣宁不慌不忙拉开他的手。
“汪律师……能不能麻烦你在会客室等一等,我开完会有话跟你说。”周佳鸿舍不得她就此离开。他太相信奇妙的缘分了,原以为谭少杰嘴里最能干的律师是老姑婆式的人物,没想到竟是她,一条马尾,一身休闲运动装衬得她青春活力。如果此刻她还能对他自称“姐姐”,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反驳她。
“咳!”身后传来沈奕棠刻意的提示,冷静沉稳的语调遮盖住内心狂澜,“周经理请回座,别忘记我们正在开会。”
欣宁听到这个声音,心脏仍是轻抽了一下,面无表情地望着周佳鸿:“周先生,我看你认错人了。”她没再朝投影屏幕旁的那人多看一眼,冷漠地转身离开。镬
周佳鸿拧眉,他认错人了?没关系,已经知道她的身份和工作之地,她的上司谭少杰正好是他的表哥,还怕来日不方长吗?
会议室门悄然合上,十几人继续开会,大家的心很快从这意外小Сhā曲里收回,除了两个人——沈奕棠和周佳鸿。一个情绪内敛,不露半点痕迹,一个明显地心不在焉,思绪似飞到九霄云外。
欣宁离开云天酒店,漫无目标地走在冬日的马路上。
地上有薄薄的积雪,没有阳光,天空显得阴沉,一如她的心莫名陷入了愁云惨雾中。运动鞋踏在潮湿的地板,有些冰冷,她深深吸了口气仍难以平息心情,看到公交车站台的广告牌,念头一转,一个人去看了场电影。
**
从电影院走出来,发现有四个未接来电,都是如栩打的。
“何大小姐,早上拜托你的事,是不是没帮我完成啊?我刚才休庭时,被那位周先生夺命连环CALL,搞得不安心。”
欣宁皱眉,大约猜到原因,清晰道:“不是。你说的合同,我亲自送到他手里的。或许他找你有其他事。”
如栩似乎有些气躁:“我不认识他,但他口口声声喊我汪律师,说很有缘分,弄得跟我很熟一样,非要跟我见面。”
欣宁抿抿唇:“你不想见的人,估计对方是没有机会的。你那么生气做什么?”
“我郁闷!被人无故骚-扰心情郁闷!今天就是我的黑梅日,打了这么多场官司,想不到今日被人反咬一口,说我妨碍司法公正……都是那个该死的谭少杰害的!我恨他!”
原来这才是重点,能让如栩这种冰山美人咬牙启齿说出“恨”字的男人,绝不可小觑。欣宁好心安慰了几句,约她晚上见面。
**
晚上某家酒吧里,欣宁、逸辰和如栩三人碰头,没想到谭少杰紧跟其后,让欣宁和逸辰极有默契地对了个眼神,这两个之间定没那么简单。
如栩忿忿地盯住谭少杰:“现在是下班时间,请离我远点,我没义务伺候大少爷你。”
谭少杰不以为意地挑挑眉,上前攀住逸辰的肩,斜斜瞥了如栩一眼:“我是找兄弟喝酒,你不高兴可以换桌。”
“逸辰什么时候成你的兄弟了?”如栩握着杯子的手指霎然一紧,欣宁看她眼神犀利,隐隐迸发着怒火,似乎打算将杯子砸到人家头上。欣宁赶紧笑道:“人多热闹,欢迎谭少爷加入。”
逸辰耸耸肩,顺手拿起另一杯果汁推到如栩面前:“听欣宁说了,今天的CASE不顺心?喝杯果汁解解火。”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如栩眼中的冰冷几欲冻结,啪地将酒杯重重一顿,直视谭少杰:“从我念法律系那日起,我就发誓要终身维护法律的公平、公正、公义,宁可打输官司也绝不使用卑鄙阴暗的手段。某种道貌岸然的家伙披着高尚的外衣,行为却教人不齿,自己没有道德底限,还拖人下水。跟这种人坐在同一个地方,呼吸同样的空气,我都觉得是种侮辱!”说完,她坚定地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到酒吧内离这桌最远的角落去。
欣宁对着逸辰,压低声音指指她:“看来,这一年里她的变化绝不亚于我们。”
谭少杰一股脑将杯中酒喝尽,二话不说笔直地走到如栩面前,“你起来,我有话问你。”
如栩目不斜视,招手让酒保过来添酒。
“你真有本事,什么时候招惹了佳鸿?老实交代!”谭少杰抬起她的下巴,眸子里褪去平时的玩世不恭。
“放开!什么加红加绿的,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还有,请别用这种审讯犯人的口吻跟我说话,那只会让我越来越憎恶你!”如栩拍开他的手,长这么大,也只有这个男人敢时不时碰触她的脸庞,一再挑衅她的忍耐极限。她真怕自己总有一天忍不住,会亲自剁了他这只脏手。
“别跟我装蒜!昨晚才把他要的律法合同交给你修正,今天就引得他再三打听你的信息,还执意向我要电话。你还敢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信不信由你!”如栩喝酒的兴致全无,拎起包准备离开。(第三更。明天后天会有四更的!)
欣宁跟逸辰站在距离他们几步之遥的盆景旁边,将对话听得清楚,欣宁叹息地上前:“我想……那位周佳鸿先生要找的人是我,他把我当成如栩了。”
逸辰不解:“怎么回事?”
“吃火锅那天晚上还记得吗?那只水晶玻璃球,就是周某人送的。今天我替如栩送文件过去,他把我当成汪律师了。”肋
“这么说……那小子真想追你?”逸辰皱眉。
“呵,你该知道追求我的唯一结果是什么。”欣宁甩甩头,站到谭少杰面前,“谭少爷,可以知道你跟周佳鸿先生的关系吗?”
谭少杰一愣,“他是我表弟。”
欣宁道:“原来是这种关系。麻烦你直接去告诉他,汪大律师不可能对他感兴趣,请不要浪费时间,自讨没趣。”
谭少杰没细想,赞同地点头:“最好如此,我最不喜欢自己的下属乱搞私人关系。”
“喂!”如栩忍无可忍,低吼一声,噗地一声将杯中酒泼在他脸上,“劝你说话尊重点,看不过去就直接炒我鱿鱼!”这一次,她不再停留在酒吧内,蹬着高跟鞋快步走出门外,欣宁无奈地说了声“你过分了”,立即追出去。
逸辰掏出帕子递给他,同情道:“其实如栩的脾气还好,你要想追她就得改变方法,用这样的言语和态度,只会让她越来越……”镬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想追她?”谭少杰忿忿地抹去脸上的酒渍,大少爷他向来在女人堆里吃香,一个小律师算什么?为了证明自己的魅力,他扯了扯脖子上的领带,朝旁边一位打扮摩登的女郎招招手,飞去暧昧的一吻。女郎似乎早已注意到他们,马上笑着回以飞吻,扭动着腰肢款款走过来。
逸辰摇摇头:“送你一句话,诚实面对自己的内心,否则自作孽,不可活。”
谭少杰搂住走进身畔的美女,不知道有没有听进他的劝告,只是冷冷地回敬了一句:“你这是在炫耀吗?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她藏在心里的那个人是谁!”
逸辰被驳得哑口无言,跟如栩之间的感情,很微妙也很坦荡,恐怕外人是难以理解的。谭少杰说此话分明有吃醋的意味,可惜他的行为不能让人苟同。“如栩说你是没有真心的花花公子,我祝你好运,兄弟!”逸辰笑着拍拍他的肩膀,朝两个女人消失的方向追去。
**
冷风吹拂着她们的长发,衣袂飘然。
如栩听完欣宁的叙述,瞥向她:“刚才为什么不跟姓谭的说明白,你才是周佳鸿千方百计要打探的对象?”
欣宁挽住她的胳膊,“我是希望线索断在你这里,让那位周先生发现你并不是我,不再有下文,明白吗?”
“明白了。”
“如栩……我今天突然见到他了。”
“谁?”如栩蓦然瞪大眼睛,“你说沈奕棠?”
欣宁点点头,朝她胳膊拧了一把:“你这丫头,怎么没早点告诉我,送文件的地方恰好是云天酒店!”
如栩连连喊冤:“云天?我也不知道啊!早知道这么多麻烦,我就另找人帮忙了。你们见面怎样?有说话吗?他什么反应?据我所知,沈奕棠这一年来……一心一意工作,所有的采访报道基本都不涉及感情话题。即使有,他回答的总是只有一句话——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去巫山不是云。”
欣宁沉默了片刻,听到这句话时依然有些酸楚,但她露出微笑:“只是见到他而已,没有任何交谈,没有你想象中的任何反应,或许……他没认出我。不过,这样很好,我现在心情很平静。”
“真的很平静?”如栩不信。
“好吧!我承认早上是有点小波动,但现在都平静了。”
“两大美女,等等我。”逸辰小跑着追上她们,“换个地方再喝几杯吧!”
如栩本想不问,见谭少杰没来,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那家伙呢?”
逸辰捂嘴清咳两声:“吓得不敢追上来了。”
如栩一脸鄙夷:“他要有那个自知之明就不会如此讨厌,肯定是留下来跟哪个女人搭上了。走!欣宁,逸辰,我们再喝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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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开着暖气,只亮着壁灯,光线有些黯淡。咖啡色的长毛地毯铺在沙发前,空气里有股淡淡的酒味。
茶几上摆着一瓶打开的马爹利XO,旁边一只透明的玻璃杯,杯子不知道是第几次倒满,又喝干。
沈奕棠坐在地毯上,头微微后仰,身体靠在沙发上,双眸半闭。从她离开后,每晚独自回到这座屋子就成了一种熬人的折磨,尽管如此,他仍舍不得搬走。父母三番四次让他回家去住,他其实是个孝顺的孩子,这件事却怎么都没答应。明知是折磨还要坚持,只因为这里有属于她的一切记忆,留在这里,总有一丝明知不可能却抑制不住的期盼,期盼有一天,她会再回来。
当日去民政局办完手续,她回来收拾东西,带走的不多,衣服和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而已。
剩下的,他一样都没动,浴室里的洗漱台上,杯子里摆放着两只牙刷,一红一蓝。他的牙刷早已换过好几个,但她那只粉红色的,每天都会用清水洗洗,再摆放回原位。架上的毛巾,粉色的那块印着维尼小熊,也是她的。他每天洗澡时都会看几眼,仿佛她还在……
客厅里有她打扫的身影,阳台上有她晾衣服的身影,厨房里有她炒菜的身影,沙发上有她看电视的身影,卧室里有她与他纠缠的身影……熬人的思念,熬人的记忆,熬人的绝望。他每夜就在这种绝望与后悔中度过。(第一更)
他必须承认,这种折磨是自找的,是一种自虐式的惩罚,无尽的折磨中祈求解脱……
“欣宁……”他痛苦喊出心底的名字,喝完最后一杯,踉踉跄跄地走进卧室。床头整齐叠放着她未拿走的睡衣,还有一套小宝宝的衣服。肋
他躺下了下去,将睡衣和宝宝服抱在怀里,贴着枕头的眼角悄然滚出一滴热烫的泪。这夜沉沉睡去,口里、梦里都是她的名字。
窗外逐渐泛白,新的一天开始。闹钟狂响,沈奕棠揉揉额头,支撑着站起来,很久没这般宿醉,感觉头很痛,嗓子干哑地连连咳嗽。他神志恍惚地走进浴室洗漱,习惯性先拿起红色的牙刷,在清澈的水柱下冲了冲,细心地放回,再拿起自己的蓝色牙刷漱口。
失去欣宁,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像以前那样意志消沉,会一蹶不振,意外的是他表现得相当平静,相当理智。最开始的那段时间,除了偶尔签错几份文件,其他的事情都做得近乎完美。然而,文燕和沈兴国都急在心底,发泄不出来的情绪往往是最痛苦的,但他反过来安慰父母。
“爸,妈,你们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不用担心我。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父母的担忧与期望,云天集团数以千计的员工,他肩上担负的责任与压力可以允许他倒下吗?
沈奕棠洗去一身酒气,换上笔挺的西装,没有人再为他打领带,自己站在穿衣镜前耐心地打结。柜子里的衬衣各种颜色都有,全是他自己一件一件烫好挂好,哪件衬衣该搭配什么颜色的领带,他不知何时起用心记住,分得清楚了。镬
每天早上,在厨房里亲手煎上两只蛋,口味跟她煎的越来越接近,但吃在嘴里越来越落寞。
鱼缸里的蝶尾熊猫,他很庆幸最疏忽照顾它们的时候,它们以不可思议的状态顽强地活着,于是,他每天都细心地喂食,上网查资料得知如何让它们生活得更健康更快乐。有时候他很怕它们死亡,这是欣宁的最爱,如果死亡就代表一种结束,即使买了新的同伴来,也已经不是原来的感觉了。
关于她的一切,时间越流逝,回忆越来越清晰。
开车去公司,路上碰到红绿灯,沈奕棠苦苦压抑着的思绪陡然跳跃到昨日,会议室门口对她的惊鸿一瞥,足以引发他的惊天动地。
但是周佳鸿那小子是什么意思?他对欣宁有兴趣?真是见鬼的!该死的!他什么时候见过欣宁?他为什么称她“水晶公主”?好在周佳鸿那一声声的“汪律师”,像消炎药似的无形中化解了不少火气。至少,他连欣宁的真实名字都不知道,说明并不相识,欣宁对他的冷漠回绝也让人十分满意。
一踏进办公室,头一件事就是呼来吴秘书。
“让人密切关注何欣宁的踪迹,我要随时了解她的动向。”
吴秘书一脸惊奇,一脸期待:“总裁,您是还想跟何小姐复合吗?”
沈奕棠锐利的眸光霎时变得阴沉。
吴秘书却笑道:“我知道了,一定全力以赴为总裁效劳。”
“还有,对寰宇董事长的孙子周佳鸿也做个调查,尤其是个人嗜好、私人感情方面,我要全部知道。”
**
雪花徐徐飘落地面,这么冷的天,一般人都呆在屋子不愿出门,欣宁却闲得无事,借了如栩的VIP卡到俱乐部打网球。逸辰被艺校的旧日恩师请去给学生做讲座,答应等如栩下班一起晚点到。
进来打球的基本都有伴,三三两两很快拼成组合占住场地。欣宁一路谦让到最后一个场地,发现对面只剩下一对年轻时尚的情侣。
“这位小姐,要不你去找个伴来,我们双打。要不,你暂时到旁边休息,把地方让给我们。”男的大声对欣宁提意见。
“我……”欣宁左顾右盼,希望能找到一个搭档。
“你都没跟朋友一起过来吗?我看还是去歇着吧!别浪费我们的时间。”那位男同胞再次说道。
“谁说她没有朋友过来?我跟她一起。”
突如其来的嗓音让欣宁脊背一凛,缓缓回头,果然看到沈奕棠俊面含笑,正定定站在自己身后。他穿着一套蓝色的休闲服,高挺的身材让他穿什么都挺拔帅气,她几乎移不开眼,忘记了回答。
“好久不见。”沈奕棠轻松地打招呼,神情自然地像是最好的朋友偶然碰面一般。
“嗨……好久不见。”欣宁飞快收回视线,双手握紧球拍。
网子那边的情侣组合又大声喊起来:“有搭档怎么不早说,真是耽误时间!快点,我们比赛五局,想定哪方发球!”
情况不容欣宁拒绝,也没机会让她选择离开,她只能挺起腰杆全心投入球局。至于沈奕棠为何会这么巧出现在这?怎能神态自若地主动招呼?他是否别有心思……这些复杂的问题在她脑海里转了一圈又一圈,随着拍子的挥动,断断续续,难以拼凑答案。
“用心点!”又一个球失手没接住时,沈奕棠替她捡球,在将球递到她手里时低声叮嘱。
欣宁咬咬牙,痛恨自己控制不住胡乱的念头,不时借转身之际偷看他几眼。他目光坚定,神色冷峻,每次对方打过来的球,都未失手过。她这才惊觉认识他这么多年,两人似乎从未一起打过球。
“还在想什么?接球!”沈奕棠急促地提醒,然而已经晚了,那只飞过来的球砰地一下不偏不倚正中她的脑袋。
欣宁惊呼一声,下意识按住被重重撞击到的额角。
好疼……
沈奕棠扔下拍子,急速冲过去。(第二更)
黑眸里的冷静淡定霎时都不见了,只余满满的担心:“撞到哪了?我看看。”说罢,大手焦急地拉开她的手,轻柔地抚开额头的刘海,看到一块红色的印子。浓眉骤然拧起,想也不想就帮她按揉。
“我没事,谢谢。”欣宁闻到他身上传出的淡淡气息,以及那手掌传来的体温,呼吸稍乱。她飞快地退开一步,不着痕迹拉开了距离。肋
“哦……没事就好。”沈奕棠若有所失地收回手。不过很快转过身,换上一张暴戾的脸孔盯向刚才挥球的男对手,“你是怎么打球的?还不马上道歉!”
习惯了发号施令,他口气低沉,像发自胸膛的吼声。
“是她自己没用心……”对方本来不觉得有错,但在沈奕棠锋利如刀的眸光下,怏怏地走到欣宁面前,低低地说了声,“对不起。”便拉着女朋友火速逃离。
欣宁望着他们仓促离开的背影,低笑道:“还是对大学生情侣吧!看样子你把他们吓坏了,不过是件小事,我已经不疼了。”
沈奕棠冷硬的脸部线条在看到她额角没那么红-肿了,才转为柔和。“但他的球撞伤你,本来就应该道歉。”
外人一走,只留下他们,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两人走到休息的位置,欣宁背起包,真诚道:“谢谢你,我还有事,要先走了。”
“等等。”沈奕棠步子一移,挡在她前面,“这么久没见,可以坐下一起喝杯茶吗?”镬
欣宁从包里找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抱歉道:“我真的有事,下次再说吧!”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们俩就不能像老朋友一样吃吃饭,聊聊天吗?”他好想问,这一年多你没想过我吗?那样决然分离,你从没觉得遗憾过吗?如果可以重来,你还愿意给我机会吗?这些问题,他全都问不出口,只能尽量以平静的语气跟她说话,小心翼翼惟恐一个用词不当吓跑她。
“当然可以。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刚好赶时间。再见。”欣宁越过他的身边。
“我还有个问题。”沈奕棠没有追上去,加重声音道。
“什么?”她回头。
“昨天云天国际会议厅,过来送合同的那个人是你吗?”
欣宁不明白他为何有此一问,转过身:“你好像也在场,应该看到了。”
沈奕棠微微勾起唇角:“我真正想问的是你什么时候变成了汪律师?”
欣宁隐约听出他的暗示,周佳鸿昨日的表现他定是一字不漏全记下了。她没来由地心情好了几分:“何小姐也好,汪律师也罢,都具有足够的吸引力,对不对?沈先生,再见。”
她潇洒离去,他惆怅地站在原地目送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她才进球馆不到半小时,若真有急事等着去做,就不会来到这里。她有意拒绝他的相约,是对他还无法释怀吧!提出离婚时,她说每天面对他会不断想起残酷的往事,会痛会怨,她不想见到他,没办法再跟他一同生活下去……
手机震动了好几次。
吴秘书焦灼的询问:“总裁,寰宇那边的人过来了,会议还要继续推延吗?还是暂时取消?”
沈奕棠眸光坚定:“不必,我马上回来。”
**
欣宁独自走在阴冷潮湿的街头,一个人看电影,一个人逛街,一个人站在路口发呆。
“我该重新找份工作。”在报刊亭买了本《凌都》后,她心中有了决定。
如栩听说后,很是赞成,“你在外面流浪一年也就够了,既然打算留在家乡发展,找工作是迟早的事。怎样?会回《凌都》吗?如果你回去应聘,社长一定会热忱欢迎。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沈奕棠那个好兄弟张靖宇前两个月离开了《凌都》,社长正好缺人手。”
“是啊!靖宇给我发了邮件,说他在同一个地方呆得太久,突然很怀念曾经满世界奔走无拘无束的日子。辞职时社长再三挽留,还准备给他加薪水,终是抵挡不了自由的魅力。”欣宁没提到邮件里最后一句话,靖宇说因为她不在,整座城市显得空旷而寂寞,继续留下,只怕会让他陷入无望的幻想里。他选择离开,想在青山绿水或别的城市喧嚣中,找寻失落的心。
那种感觉,欣宁再明白不过,她真心祝福他。
“我想找个新地方重新开始,不一定当记者或编辑,哪怕是公司文员也挺好。反正不想每天这么无所事事,你们都忙着上班,我在街上瞎转,留在家里时间太多怕被我妈念叨,过分的关心有时候是种无可排解的压力。”
如栩理解:“也对!人之常情,避开以前认识的人,心理轻松些,而且以你的能力不管做哪行,都会出类拔萃。”
欣宁淡淡微笑,尝试换份职业会是新的挑战,有奋斗目标才有动力,她该让这颗飘荡已久的心找到寄托,好好走下去。
如栩道:“对了,那位周佳鸿先生真的来找我了!直接到我办公室,结果发现认错人……”说到这里,冰山美人难得地笑了起来,“你不知道他当时的表情多尴尬,然后一直追问我,送文件给他的女孩叫什么名字,是不是我朋友?”
“你帮我打发了吧?”
“是的!本来他再三恳求,我差点心软,但谭少杰出来帮他说话,我立刻直截了当地告诉他们——本小姐不认识你!问一百遍答案也一样!”
“呵,你跟谭少杰真是前世的冤家。”
“哦,这辈子也是。”如栩冷冷地补充道。
如果世上真有缘分这种事,欣宁开始承认,她跟周佳鸿是有一丝缘分的。投简历找工作,应征经理助理,没想到这样也能遇见他。(第三更,确切地说,周佳鸿同学完全就是为做沈同学的情敌而生的。)
那是一家涉及国际旅游文化宣传的公司,欣宁以前在杂志社负责文艺版块较多,在国外游历时又正好比较关注异国文化,一看到网上的招聘公告就心动了。但没想到面试官只有一个,就是周经理本人。她这才了解到“鸿宇文化”是寰宇集团名下的一个子公司,新开设不久,寰宇最近在跟云天商谈合作,开发国外旅游度假酒店,并打算在这一块合资上市。周佳鸿是寰宇老董事长的孙子,专门负责打理这家公司。肋
办公室里,周佳鸿拿着她的简历细细看了一遍,开心道:“原来你叫何欣宁,真是好听的名字。之前还骗我是旭日事务所的汪律师,害我找得好苦,连我表哥都问不出你的身份。”
“我从没说过我是汪律师。”欣宁注视着他,突然一把从他手里夺过简历,装进包里。
周佳鸿飞快起身绕到桌子外面,“你做什么?”
“对不起,周经理,我考虑过了,您要招聘的职位不适合我。谢谢,再见。”
“借口!我看你的简历和阅历,觉得没有比你再合适的人选了。难道你看到老板是我,才想逃避?何欣宁,你不会是怕我吧?”
激将法,何欣宁却不为所动:“随便你怎么说,我不会改变主意,周经理另请高明。”
周佳鸿的俊脸不觉垮了下来,很难为情地比了个手指头:“说实话吧!来应聘经理助理的就只有你一个。我在爷爷面前拍胸脯保证过,一个月内一定能招齐所需要的职员,尤其是定会找到一个让他都刮目相看的助理。今天是最后的期限,如果你走了,我找谁去……”镬
“周佳鸿先生,我没记错,你应该已经满二十六岁了。”
“是的。”他笑眯眯道,“我刚才算了一下,才比你小一岁半,年龄根本不是问题,我们俩……”
“周佳鸿先生!”欣宁提高语气,这家伙原来是个标准的纨绔子弟,她毫不掩饰失望,“二十六岁不是小孩子,你没把握做到的事怎能信口开河?好歹也是个领导者,说话毫无信誉和诚信,今天就算有十人来应聘,都不见得愿意替你工作。”
周佳鸿的神色马上变得严肃认真:“你教训得对!我就需要你这样的贤才在身边随时提醒。欣宁,你就答应吧!好么?薪水由你定,只要你答应……”
“我不会答应,因为我不想在这里浪费自己的热情。”欣宁自问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但像这种把公司和事业当成儿戏的没几个。
“欣宁,你别走啊!就当是帮个忙,帮我在爷爷面前撑一下也好,否则他说要把公司收回去另请人管理。”
“抱歉,这个忙我帮不了。我觉得你爷爷那样做的话应该最好,寰宇再有资本,也不该如此浪费人力物理。”
“欣宁……”
欣宁绕开他这个阻碍,头也不回地走到门边。正在这时,有人从外面推门进来,她看到一位两鬓斑白的老人站在门口。老人手里拄着一根漆黑的拐杖,但他面容泛着红光,双目炯炯,精神抖擞的样子。
“爷爷,您怎么来了?”周佳鸿惊喊一声,慌忙上前扶住老人。
老人身后紧跟着一位西装打扮带眼镜的秘书,随后喊着声:“周少爷。”
欣宁朝老人礼貌地点头,待他们进来后,准备离开。周佳鸿见她还要走,飞快地堵截住,笑嘻嘻地握住她的手臂,暗中使劲非把她拉到老人跟前。
“爷爷,这是我新聘的助理,很能干,您看还不错吧?”
老人的目光霎时打量了过来,将欣宁上上下下审视了几圈,突然脸色一正,将拐杖朝周佳鸿的小腿敲去。“臭小子,想糊弄爷爷不成?这位小姐哪像是助理的样子?我看你是根本招不到人,临时拜托人家的!”
“冤枉!我再大的胆子也不敢糊弄爷爷啊!”
老人家真是慧眼哪!欣宁刚想开口,周佳鸿急急抢在前面道:“不是不是,爷爷不信可以问欣宁。哦,她叫何欣宁,以前是《凌都》很能干的记者加主编,报道过大量有影响力的新闻,采访过许多各界名人,对文化方面的工作也很熟悉。我才跟她谈好薪酬,让她先回家准备准备,明天正式上班,爷爷您就碰巧来了。”
欣宁脸色直往下沉,这周佳鸿说谎话不打草稿,还敢给她暗中使劲,想逼迫她配合承认?
“真的?何小姐真愿意成为佳鸿的助理?”老人精明的双眼微微含笑,注视着欣宁。
“咳!我想周老先生应该很了解自己的孙子,他……”
“爷爷当然了解我了,欣宁,明天记得九点准时过来。薪酬方面如果你还不满意,当着爷爷的面可以提出来的。”周佳鸿着急地打断,将脸转过来背对着老人,使劲对欣宁眨眼。
周老先生的目光只集中在欣宁的脸上,笑得很亲切:“何小姐,看来佳鸿十分中意你啊!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初次见面,但我觉得何小姐一定会是佳鸿的好帮手,这小子运气不错,呵呵。不过,做事业光靠运气怎么成?论经验,佳鸿尚不及何小姐,以后还请何小姐全力协助。”
欣宁暗恼,周佳鸿这招是把她推向进退不得的地步了。看得出来,这位爷爷必定极疼爱孙子,也很清楚孙子的毛病和能力,她眼眸一定,道:“身为经理助理,我有三个要求。”
周佳鸿顿时喜上眉梢,掩饰不住笑容:“十个要求都答应你。”
“第一,我不希望上司妄作主张;第二,我不希望上司公私不分;第三,我不希望上司不务正业。”
每一条都意有所指,周佳鸿微微窘迫。周老先生却赞同极了,开怀大笑,连声说好。他在秘书搀扶下起身,直接拉起欣宁的手:“这位不够成熟的经理,以后就拜托了!”(第四更。呵呵,写时觉得周同学是个很热血很可爱的家伙,在面对情敌沈同学时,他守护欣宁的心绝对是无畏无敌的!推荐韩剧《饼干老师星星糖》,叛逆少年对他老师的真挚爱恋,很老的片子,很感人的爱情!)
老先生满意地离开,周佳鸿对着门眉开眼笑了好一会,兴奋地打了个响指。
“谢谢谢谢,欣宁,太谢谢你啦!爷爷似乎很欣赏你呢!”他边说边扯下她挂在胳膊的包。
欣宁慌忙夺过来,把包放在胸前:“你做什么?我们俩没那么熟吧!以后不许这么叫我的名字。”肋
“欣宁欣宁,你明明就叫欣宁,为什么不能这样叫你的名字?你要喜欢的话,也可以叫我佳鸿,我不介意。”
“周经理,你能不能严肃点?”欣宁皱眉,闷闷地盯着他略带孩子气的笑,刚才有个瞬间可能就是因为他这单纯的笑,她才刹那心软没拒绝周老先生。唉!现在冷静下来感觉头痛,“如果你不改变这种态度,我想我没办法跟你共事。”
“你已经亲口答应我爷爷了,难道还想反悔?我怎么看,你都不像是出尔反尔的人哪!”周佳鸿凑到她面前,紧紧盯着她的眼睛。
“看人不能只看表面,有时候看起来越诚实越乖巧的人,做出来的事反而会有更多震惊。我是女人,古人有云,唯女子跟小人难养也!所以你听好了,你要再不严肃正经点,出尔反尔的事我是绝对做得出来的!”欣宁的脸上没有一丝笑意。
“你威胁我……我哪有不正经啊?我是真的对你一见钟……”见她的神色陡然阴沉下去,他硬生生咬住最后一个字,返身回到办公桌后,表情真的严肃起来。“何助理,我刚才是想拿你的简历。既然应聘上助理职位,简历得交,合同得签,没问题吧?”镬
欣宁定定注视他神色骤然变冷的面庞,细细观察,这家伙板起脸的时候,显得至少成熟五岁。
“何助理?”他挑挑眉,伸出手。
她拉开包,将简历递给他:“除了之前的三个要求,我还得补充一点——我暂时只想跟你签订三个月试用合同。试用期间,如果发现这份工作并不适合我,我有权退出。”
“我只听过试用期内,老板对合同员工不满意,有权辞退对方,还没听过哪个被雇佣人员反过来跟老板谈这个条件。”
“你不愿意就算了。简历还给我。”欣宁作势去拿简历。
周佳鸿眼疾手快地一掌按住简历,身体微微前倾,赔笑道:“何助理说的是,全听你的。签完合同,我也可以提一个小小的要求吗?你先不要急着拒绝,是有关工作的。”
关于工作的事,欣宁自然点头。
“其实爷爷是想锻炼我的能力,不想让我在家做闲人。但老实跟你说,我对商业并不感兴趣,一家人讨论好久后决定让我从管理‘鸿宇文化’开始。这家公司不以盈利为目的,主要配合寰宇在国际上的旅游投资项目做宣传。对了,你肯定知道云天集团,那天你送文件过来,我们两家企业正在商谈投资国外度假村酒店的事。云天的总裁沈奕棠你认识么?他真是个了不起的角色,没大我几岁能将事业做成那样,我好生佩服。云天本身有强大的背景实力,爷爷能拉到跟他合作……”
“周经理大人!”欣宁突然听到沈奕棠的名字,心弦被拉扯了一下,手指敲着桌面,“请你直接说重点。”
“咳!重点就是我得在一星期内递交一份旅游度假村的宣传策划案,挑选国外的哪座城市为样板都可以。爷爷主要想看看我的构想,沈总裁说也会以我的策划做参考。”
“所以呢?”
“所以我急需聪明能干的助理帮忙啊!明天你可以来上班吗?我们的时间十分紧迫,这是鸿宇的第一份重大CASE,我绝不能在爷爷和沈总裁面前丢脸。”
欣宁又发现问题的重点了,周佳鸿似乎还不知道自己在好高骛远,她离开前郑重提醒他:“以后没把握完成的事,请不要随便应承,否则别说丢脸,男人的信誉和尊严都会彻底丢光。”
这句话,后来让周佳鸿思索了好久,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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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宇文化公司里,上上下下加起来才不到十人。周老先生回去想了想,第日就让人把该公司地址迁到寰宇大厦内部第八楼。
欣宁不在乎工作的地点在哪,三天后,她已经全心投入新挑战,选择比较熟悉的巴黎作为宣传样板,综合外国人所喜欢的度假方式和酒店风格,加上个人创想,尽职尽责地写策划。周佳鸿对这种情况异常开心,以前所未有的认真态度与她一同工作。短短三天,他发现自己收获颇多,对欣宁由最初的感兴趣,迅速演变成真心实意地倾慕了。
这二人不分昼夜,连续加班,一起探讨,一起思考。
他们不知道在云天集团总裁办公室里,自己正是沈奕棠与吴秘书谈论的对象。
“欣宁去寰宇上班了?正好是周佳鸿做她的上司?”沈逸辰盯着电脑上最新传来的消息,沉吟道,“有点不可思议。欣宁对待工作的态度认真严谨,周佳鸿那人我接触过两三次,他是周老先生最小的孙子,没什么上进心,对经济和商业像个门外汉,应该是周老先生几个子孙里最不成器的一个。欣宁到他手下做事,能受得了么?”
吴秘书是沈奕棠最贴身的心腹,自然对周佳鸿也了解一二,他笑言:“这样最好了,总裁您就不用担心他近水楼台,何小姐不会看上他的。”
沈奕棠将背深靠在椅子上,转了一圈,望向窗外朦朦胧胧的天空。
“现在的她……对谁都不会动心的。”
“那您还担心什么?”
“不是担心,而是看到她跟任何男人走在一起,心里都会难受,会嫉妒……你明白那种感受么?”因为太在乎,所以不愿意看到其他男人接近她。一年时间里他看不到也就罢了,如今看到,那种滋味相当难受。(第一更)
吴秘书替他叹了口气:“既然还那么在乎她,就放手去追求吧!何小姐是个坚定的人,对总裁的心不会轻易改变,悲伤的往事总会随时间消逝。等到那一天,我想何小姐还是会回到您身边,毕竟要找到一个像总裁这样真心守护她的男人,这世上绝无仅有了。”肋
沈奕棠却浓眉深锁:“不,我不是绝无仅有。你不知道,在她的身边有一个王逸辰,曾经是我最大的对手。后来又有靖宇,幸好靖宇是我多年的至交,兄弟妻不可戏……但是这周佳鸿就像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他对欣宁是真是假都让人不舒服。”
“总裁不用过于忧心,周佳鸿哪能跟程咬金比,连你自己刚才都说他是周氏最不成器的一个。现在何小姐已经回到凌江,来日方长,机会随时都可以制造的。”
“你说得没错!我不能心急,欣宁的性子……应该慢慢来,我不能吓跑了她。”上次他专门推延会议,为她赶去球馆,结果相处不到半小时,连话都没说上几句,她就找借口匆忙离开。她在逃避他,如此一来,他以后在她面前更要顾虑周全了。
“总裁,您今天上午正好有时间,不去寰宇拜访一下么?”吴秘书体贴地建议。
沈奕棠拿起钢笔转动了几圈,轻轻笑了:“你说得对,过去差不多是午餐时间,我可以请周经理吃顿便饭,顺便商讨一下宣传策划的进展。”镬
“那我马上帮您在寰宇附近的餐厅订座。”
“不用,那样太刻意,我不是顺便过去探望他么?呵呵。”他跟吴秘书相视笑出声。
**
欣宁伸了伸腰,将视线从电脑前移开,被近在咫尺的俊颜吓了一跳。
“喂,你干嘛突然靠这么近,差点吓倒我。”她拍拍胸口瞪着一脸灿烂笑容的男人。
“哪里是突然靠近啊?我都在站在这里一分钟啦!是你太专注了。”周佳鸿澄清道,眼中的笑意像温暖的阳光。他端过旁边的杯子,“看,我还特地帮你冲了咖啡过来,都快凉了。”
欣宁接过冒着热气的咖啡杯,顺手将他推开,不客气白了他一眼:“早端来了怎么不早说,分明就是故意的。”
“怕打扰你的思绪。你说过,在你思考问题的时候不要随便打扰你的嘛!”
“乖,这一下你倒学得乖。”欣宁啜了口咖啡,赞赏地点点头,“想不到你工作能力不怎么样,冲咖啡的技术还不错。”
“嘿嘿,其实……只要你喜欢,我每天都可以亲手帮你冲一杯。”周佳鸿立刻保证道。
“不敢劳驾,你可是我的顶头上司。”欣宁正要再喝,透过没拉上百叶窗的玻璃看,发现打印室的小妹端着一个托盘,正在给其他同事派送咖啡。她狐疑地问问杯中的香气,睨向周佳鸿,“这咖啡真是你亲手泡的?”
“当然啦!看你为我这么操劳,为你做点什么是应该的。”
“看来只有我才有这样的优待,真是承受不起。”欣宁指指他身后,话中有话。周佳鸿顺着她的手势转身一看,也看到了每个同事都端着咖啡杯,他马上不好意思地挡住她的视线,笑着解释:“其实吧!你这杯咖啡呢……还真跟他们的不一样,这是我亲自端过来的啊!”
一连几日,欣宁已经习惯他的性子和思维方式,这次没有生气,只是很冷静地告诉他:“身为上司,在下属面前胡诌乱造,是不是太有失威信?”
周佳鸿的脸色紧了紧:“这里面只有你一个人嘛!我没把你当下属,你也不要把我当上司,我们是朋友。朋友间说话不用那么小心,随便开开玩笑总可以吧?”
欣宁不认同地摇头:“你错了!这里是办公室,你不可以说没把我当下属,我也只会把你当上司。而且,这种话最好不要让其他人听到,我不想没工作几天,就招来闲言蜚语。”
周佳鸿发现自己对她严肃的样子又爱又恨,无奈地叹气:“好吧!我知道了。马上到点了,我们是不是该去吃饭了呢?”
欣宁将电脑的显示器方向一转,面对着他:“弄完这个再去吃,你先看看,还有什么需要修改的?”
“哎呀,我不用看啦!你绞尽脑汁设计出来的,我肯定大大地欣赏加赞同。”
“不行,你必须得看!而且要一幅图一幅图、一个字一个字细心地看。别忘记自己的身份和责任,你才是负责人,你才是最需要了解的那个人。”说完,她索性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他,见他站在旁边怔愣着,她伸手一拖直接将他按在椅子上,“如果想早点午餐的话,就快点看!看完我们边吃边讨论。”
“吃饭时也要讨论啊……会影响食欲的……”他小声嘀咕,目光倒安分地落在屏幕上。渐渐地,他的神色认真了起来,欣宁在旁不时解释几句,不时看他两点,也渐渐露出了微笑。
玻璃门外,其他的同事已经下楼到食堂用餐。不知何时,悄然出现两个身影,沈奕棠将公文包递给吴秘书:“你先回公司,我晚点回。”
他双手Сhā-在西装裤兜里,笔直地站在门外,没有打扰他们,但锐利的视线微微眯起,一秒钟也没离开过她的脸。他们靠得太近了!沈奕棠心里有一千个不满,但在人家的地盘没办法出声。
欣宁终于发现有两道灼烈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稍微抬头,就看到那抹挺拔的深吸身影。她的手正按着鼠标,半俯着身子在给周佳鸿讲解,如此一来,手指随着内心的震动猛到一抖,屏幕上的图片霎时被点着关闭了。
她不会眼花了吧?寰宇的地盘怎会看到沈奕棠?可再看一眼,那薄唇微微含笑的男人分明就是他!(第二更)
怎么了?看什么?”周佳鸿抬头盯着她的脸,再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也看到了门外的人。
在沈奕棠的角度看来,他们几乎是紧密靠在一起,脸颊也几乎要贴在一起了。黑眸倏地闪过暗光,正好对上周佳鸿的眼睛。
周佳鸿没多想,立刻展露笑容,抬起一手朝他挥了挥,并跟欣宁低声介绍:“云天的沈总裁呢!你认识么?”肋
欣宁含糊道:“认识,这么有名的人……怎么不认识呢?”
“呵呵,也对!你以前做记者的,见多识广。去年我跟我妈回来当晚参加了一个酒会,爷爷特意带我认识沈总裁,夸他能力强,人还长得帅,感叹我要有沈总裁的十分之一就心满意足了。不过说真的,如果非让我找个经济型偶像的话,那一定是非沈总裁莫属。”周佳鸿说着站起身,“走,我带你过去认识认识。”
沈奕棠将他们咬耳朵似的举动都在看眼里,隐藏住阴郁的目光,屈起手指敲敲玻璃门。
周佳鸿快步过去打开门,欣喜道:“沈总,你怎么有时间过来?”
沈奕棠站在那里,轻轻扫过欣宁,答道:“刚跟老先生谈完事,听说你负责的子公司把办公室搬到这里了,特地过来看看。”
“呵呵,没什么好看的,办公室就里面两间,加起来都比不上云天总裁办公室宽敞啊!”镬
“办公地不在于大小,装修豪华与否也不重要,只看坐在里面的人是否用心工作。”
“沈总说的是,我以后会认真的。”周佳鸿挺虚心地接受。
不过欣宁听在耳里却感觉不一样,她敏感地嗅到一股异样的气息。这不似沈奕棠以前说话的风格,他对谁都一样温文尔雅,谦恭有礼,但此时在周佳鸿面前又有点类似上司对下属批评教育的意味。
沈奕棠很快将视线直接对准欣宁的脸,带着探究与思索。
欣宁定住心神,礼貌而客气地点点头:“沈总裁。”
周佳鸿笑得热情,带着几分得意把欣宁拉到自己身边:“我来介绍,这是我最得力的助手。不,不,是我好不容易请来的Partner,聪明美丽专业敬业的何欣宁小姐。这几天欣宁一直在帮我做宣传策划,再过两天就可以拿给沈总裁过目了。”
沈奕棠看到他握着欣宁皓腕的大手,那声喊得亲热的“欣宁”也听在耳里,双眉骤然挑动。但终究没有表露出异样,欣宁假装不认识他,他又怎好点破真相?只好将一口闷气憋在心里,伸出一只手:“欣宁……小姐,你好。”
欣宁没有回握他,不动声色地将手从周佳鸿那里抽回,自然地笑道:“你们俩应该有话要说,我先去冲洗咖啡杯。”
周佳鸿没发现两人之间的微妙,再次拉住欣宁:“洗个杯子着什么急,难得沈总裁今日大驾光临,我们先去用餐,其他的回来再说啦!”
沈奕棠佯装看看手表,话语接得很快:“竟然已经十二点了。欣宁小姐忙碌一上午,想必也饿了,先一起去吃饭吧!”他的视线一瞬不瞬地落在她身上,似乎不介意让其他人发现他对她的关注。
欣宁不明白他在打什么主意,他应该很清楚两人之间不可能再有任何发展。她好不容易下决心回来这里,好不容易重新开始,绝不希望再跟他扯上关系,而让生活再度失去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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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一起的午餐,欣宁知道推却不过。下午还要上班,所以挑选了一家最近的中餐厅。
期间,欣宁一直找不到机会单独跟沈奕棠说话,周佳鸿是个毫无心防的人,坦言自己资历尚浅,但一个劲儿地夸赞欣宁。当说到他跟欣宁连续三晚都在公司加班,快凌晨才离开,每次都是他亲自送她到家楼下时……欣宁留意到沈奕棠的脸色必须用“阴沉”来形容。
“只有你们俩吗?”沈奕棠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什么?”周佳鸿反问。
“深夜加班,就只有你们两人吗?”沈奕棠眼前浮现出刚才在办公室里,看到他们亲密靠在一起的景象。明知应该是在谈论工作,但那画面让人感到分外地温馨。尤其是周佳鸿每次说话时,都洋溢着明朗开心的笑,欣宁会不由自主地回应他,想一想让人又羡又妒。
“是啊!呵呵,我可不忍心全体员工都陪我一起苦战。”
“你就舍得我一个人陪你苦战。”欣宁顺口说道。
“你可是我开高薪请来的特别助理,老板没休息,你这个助理自然要奉陪到底啦!不过你自己说的,晚上跟我一起吃披萨,喝可乐,再听我讲讲笑话,可以以化解一切疲劳。”
“还说呢!什么破笑话,说来说去就那几个,三天下来,我都能背了。”
“三天至少讲了二十个,好不好?幸好我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小时候看过的《笑话大全》现在都记得,否则哪能天天给你讲,还不带重复的?”
“又瞎吹!你的吹牛功夫又长进了。”欣宁跟他随意打趣一方面是新养成的习惯,条件反射似的,另一方面故意做给沈奕棠看,希望他能看懂。
周佳鸿挑挑眉,笑得洋洋得意:“是吹牛功夫与业务能力一同长进了,呵呵。”
沈奕棠双手支撑在桌上,手背抵着下巴,视线在他们脸上盘旋,仿佛隐忍许久了,沉声道:“你们俩认识多久了?很熟?”
周佳鸿大刺刺地把欣宁拉到身侧,故意跟她的脑袋碰在一起:“我这人跟谁都三分熟,意思是三分钟就可以熟络,呵呵,跟欣宁更是一见如故。沈总裁,告诉你个秘密。”
沈奕棠面容冷肃,没有笑容,静等他所谓的秘密。(
“在公司里,我是欣宁的上司,欣宁是我的助理。但在私下里,我们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我还准备——追她呢!”
周佳鸿的话没说完,欣宁推开他,板起脸来:“不要乱开玩笑。”
“呵呵,你知道我是开玩笑的还生气啊?沈总又不是外人。”肋
“不好意思,我失陪一下。”欣宁快无法承受沈奕棠那两道骤然变冷的目光,她不明白自己在气恼什么,周佳鸿是一张习惯性胡言乱语的嘴,但沈奕棠凭什么用指责的眼神盯她?好像她出轨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她走到洗手间,用冷水拍拍脸颊,暗自提醒。她已经离婚了,跟那个人一点关系都没,充其量只能灌上一个“前夫”的名号。他没权力也没资格以任何方式批判她!
而她,若有可能,她想尽量避免少见他,因为每次见到都会不可抑制地想起那些惨痛往事,心明明在痛,却还要用若无其事的谈话来掩饰……
欣宁对着镜子道:“对!都分开这么久了,早就不该受他影响。以后见面的日子还多,一定得保持理性和平静。何—欣—宁!”她催眠似的喊自己的名字,双手握拳,“你已经不爱他了,为什么还怕对上他那种眼神?你必须克服自己心底的障碍,才能勇敢面对他,面对一切可能揭起你伤疤的人。”
感觉情绪彻底平复,她从洗手间走出来,发现沈奕棠站在外面,似乎专门在等她。镬
“能解释一下什么叫‘一见如故’‘无话不说’吗?”他环起手臂凉凉地问。
“沈总裁不懂的话,可以回家查字典。”欣宁理了理长发,回望着他。
“我可以理解为你们什么话都说,包括我们的过去吗?”
“沈奕棠,你明明看得出来,他根本不知道我们俩认识。”欣宁冷冷回敬。
沈奕棠将她拉到角落,高大的体魄逼近她,形成一道阴影,低头道:“没错!我想问的就是为什么不让他知道?我们俩认识,是件难以启齿的事吗?还是他说想追你是真的?”
听到这个,欣宁陡然窜升出一股浓烈的委屈,他的呼吸吐在她的脸上,张显着压力。她毅然推开他的胸膛,退到旁边,抬起下巴倔傲地直视他:“真的不知道吗?那你听清楚——周佳鸿喜欢胡乱,他怎么想我不管,但我很满意目前的工作和生活,不希望再被人提及‘沈太太’三个字。如果你对我还有一丝珍惜和愧疚,那么请送给我一份平静,可以吗?”
她要的不过是平静而已。
沈奕棠的眉心拧出一道褶皱,她说的那么认真,骄傲中隐含恳求,他明白啊!可是,明白得好心痛,这表示她宁可选择与他扮演陌生人,也不愿意与他再有牵扯。
“沈总裁,如今的您完全是凌江市赫赫有名的人物,只要跟你站在一起,都可能在明日成为他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尤其是女人。希望你能认清自己这份影响力,让我可以保持平平淡与安然。”
“欣宁,我想……我懂了。”他艰涩地说。
“唉!懂了就好,谢谢你。”
“但是,我们之间那么多紧密相连的过去,现在才过去一年多而已,你觉得你的平静不会被打破吗?”
欣宁转回身面对他,眼底隐隐有了泪光,惆怅却肯定地说:“哪怕是一天的平静,我都会万分珍惜。这一年多来,报纸媒体风平浪静,没再提及沈总裁的‘夫人’。对此,我很感谢,也更有理由相信,只要你答应,我所珍惜的平静就不会轻易被打破!”
沈奕棠怔怔地望进她晶亮的眼底,胸口饱胀着难以舒解的热气。她在请他放手,请他远离她的生活,甚至请他不要再跟她说话吗?
“你们俩站在这里谈什么?”周佳鸿独自在座位上等了两分钟,见他们都没回来,一回头正巧看到欣宁的背影,便赶紧走过来瞧瞧。
欣宁掩饰地笑道:“没谈什么。点的菜上了没?我好饿,吃完要赶紧回去工作。沈总裁说要是我们设计的方案不合格,必须重新修改的。”
周佳鸿点点头:“这个我知道,不过有你在,我有信心,呵呵。走,我们快点去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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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工作时,欣宁偶尔有点分神,周佳鸿看出来了,关心道:“是不是生病了?还是连续加班累坏了?我看你脸色不好看。”
欣宁是有些头痛,她体质偏寒,到了冬天就手脚冰凉,最近每天都会下一场小雪,这会连她自己都觉得像是感冒了。
“要不……你去沙发上休息,我一个人先忙。”周佳鸿扶起她。
“不用,我没事。”欣宁谢绝好意,想起中午没机会说的话,肃重道,“周经理,记得我答应你爷爷时所提的三个要求吗?”
“记得。”
“其中一条不希望我的上司公私不分。”
“我没有公私不分哪!刚才是关心你,好心让你去休息一下。”
欣宁叹了口气:“我不是说这个。就拿今天中午来说,沈总裁毕竟是属于工作合作对象,跟他在一起的场合,说话应该有分寸。我不希望被任何人误会,你明白吗?若你不能遵守约定,我恐怕也无法遵守……”
“YES,Madam。”周佳鸿飞快截断她的话,抿抿嘴角,立正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如若再犯,军法处置。”
那带有孩子气的模样,让欣宁的抑郁不觉散去。他见她神色缓和,慌忙俯身过去:“你现在已是我的左手右臂,可不能随便拿离开来威胁我。不过,你脸色有些发白,可能真的病了,不能儿戏,最好先听话休息。”
有时候,他也会显得沉稳,就如此刻真正表现出关心她的时刻。热茶递到她面前,嘤咛叮嘱,欣宁想其实这家伙还挺好相处的。(第四更完毕)
这晚,欣宁没有加班,因为周佳鸿在六点下班时间,执意要送她去趟医院。
原来他也是个相当固执的人,说要送她就非得送她,她怎么推辞都没用。后来发现她其实有在发烧,取了药后便直接送她回家。无论她怎么担心工作的进度,他都坚决要求让她在家休息一天。然而,欣宁也不是个轻易改变主意的人,递交策划的日期迫在眉睫,她怎可能安心不上班?两人争来争去,最后决定欣宁次日可以睡到自然醒,把觉睡足才能去公司。肋
公司离家的距离不算近,平日欣宁打车需要差不多半小时。周佳鸿将她送到楼下,再次叮嘱:“你生病,我也应该负点责任。这个方案又不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做不出来我们可以申请将日期延后嘛!”
欣宁义正严词地纠正他的想法:“如果像你说的那样,就变成我因似误公了。工作讲的是效率,是守信,跟别人合作更要有诚意,不能因个人原因而随意耽误……”
“OK,OK。你老把我当成小孩子一样说教。”周佳鸿笑着举起双手投降,揉揉发胀的额头,“是我没考虑周全,但也是为了你好。天气寒冷,赶快上去吧,多喝热开水,按时吃药。说好了,明天不管你睡到几点,我都不会扣你工资。”
他亲眼看着欣宁走进小区后才发动车子离开。欣宁听到汽车远去的声音,忍不住回头,心底有抹淡淡的笑意。镬
“欣宁。”
欣宁突然听到有人喊自己,抬眼望去有些惊讶:“逸辰?你今天怎么有空,不是要忙跨年音乐会的事?”
“你妈说褒了好喝的羊肉汤,特地呼我过来。”两人一同从巴黎回来后,逸辰来何家的次数明显增多。逸辰已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家,一个人住在江边白屋,陈清听说后,三天两日请他来家里吃饭,几乎把他当半个儿子看待。有时候欣宁不在,他也会过来。此刻,他身着一件竖领的呢子大衣,浑身透出一股优雅脱俗的气质,俊美的下巴半掩在雪白的围巾里,走到她面前,俯头认真地注视她,“刚才送你回来的人是谁?”
欣宁指指周佳鸿远去的方向,忍不住发笑:“你说他?就是我跟你们提过的新上司。”
逸辰双眸幽暗深沉,嗓音也似乎比平日深沉:“那个送你水晶球的男人?看来你们真的挺有缘分,当上司的还亲自送下属回家。”
“呵呵,逸辰,你也跟我开起玩笑来了!其实是我今天有点不舒服,他兜我去了趟医院。”
“你生病了?”黑眸里马上透出关心,大手探上她的额头,为过热的温度而皱眉。
“一点小感冒而已,你一会可别在我爸妈面前泄露,免得他们瞎操心。”
逸辰自然地扶住她的肩膀,无奈地叹气:“你跟小栩一样是个工作狂,永远记住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想不让人操心就得先爱惜自己。”
欣宁顺从地回答:“知道了。他说我爱说教,我现在发现你也爱说教,呵呵。”
“他?”
“周佳鸿,他说我总喜欢教育他,像说教。”
“你好像……很欣赏他?”他迟疑了一下。
“欣赏?谈不上。”欣宁迈了两步台阶,轻轻笑道,“不过他真的是个很单纯、很热情、很好心又很可爱的家伙。”
跟逸辰说话没有压力,跟周佳鸿说话也比较轻松,但进了家门欣宁怕父母担心,丝毫没将感冒症状表现出来。陈清见她跟逸辰一起回来,眉开眼笑,晚餐的气氛格外愉快。
欣宁没有把白天又遇见沈奕棠的事告诉他们,但梦里她竟然梦见沈了他,梦见两人曾经恩爱甜蜜的时光……随后便是噩梦,婴儿的哭声几乎要撕裂她的心扉……她在冷汗中惊醒过来……天色已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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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递交策划案的日子,诺大的会议室,欣宁身为经理助理坐在周佳鸿旁边。她感冒未好,反而这两天加重了些,脸上有着不自然的潮红,嗓子干痒得很,但这样鸦雀无声的场合,她只能尽力忍住,偶尔捂嘴极其小心地咳嗽两声。
长长的会议桌主席位是沈奕棠和周老爷子,会议开始前,周老爷子专门把周佳鸿叫到身前询问,听说他们已顺利完成工作,满意地点头,对欣宁的能力格外赞许。会议有条不紊地进行,不时响起一片掌声。
自那日在餐厅,欣宁把话跟沈奕棠直白地挑明后,两人没再见面。今日的沈奕棠在看见她后,俊面上平静无波,眼底也瞧不出痕迹,在旁人看来,他们似乎陌不相识。他担任会议的主持者,说话时从容不迫,威严自信,眼神深邃坚定。每次扫视全体人员时,不曾为她多停留半秒。
很好,就这样!淡漠生疏,谁都不会刻意把他们联系杂一起。欣宁悄然松一口气,看来他是同意送给她一份平静了。他站在正前方发言,低沉有力的声音字字入耳,她跟所有人一样也将目光落在他身上。如此熟悉的面孔,打动人心的嗓音……思绪不知不觉陷入一抹恍惚。
突然,她感觉嗓子窜上一股刺痒,小嘴一捂,按捺不住急促地咳嗽起来。
“咳咳……”这一次,不只是咳一两声。她拼命压制,喉咙里的刺痒就越强烈,连串的咳嗽声响起会议室里。
沈奕棠的声音瞬间停止了。
欣宁低着头,一时间连耳朵都嗡嗡作响,眼睛发红充满了泪花。
“欣宁,你还好吧?”周佳鸿飞快递上纸巾。
“没事……咳咳……”她狼狈地抬起头,发现众人的注意力不知何时都集中在自己脸上,顿时脸色更红,“不好意思……打扰大家了……咳咳……”她快步走出会议室。(第一更。抱歉哈,更新晚了点。)
周佳鸿迅速起身解释道:“何助理最近重感冒还连夜加班,我去看看她。”说完,他毫不迟疑地追了出去。
谁也没留意到沈奕棠的神色瞬间变暗,眸底浮现出掩饰不住的关心。看到周佳鸿追出去,他只能紧紧手指,咬咬牙根,克制住差点挪动的双脚。周老爷子呵呵笑道:“没事没事,员工能有这样的敬业精神,值得赞许嘉奖,上司多关心员工也是应该的。呵呵,会议继续吧!”肋
众人注意力回归,沈奕棠暂且将满腹的担心收起,但嗓音已不如之前那般冷静镇定,原本十分钟的发言缩减成五分钟。在场的人,只有吴秘书理解他的心情,微微皱眉,却也帮不上忙。
欣宁从洗手间整理完出来,胸口的气息顺畅了许多。
“罪过罪过,看到你病成这样,我的心都给揪起来了。”周佳鸿站在她面前,又摸额头又摸手,吓得欣宁赶紧往后退开。
“你怎么也跟出来了!早提醒过你别胡言乱语,动手动脚,要让别人看到,还以为我跟你有什么暧昧,我跳到黄河也洗不清!”
“哎呀,我是一时情急而已!你病了……我很惭愧的。”他老实地收回手。
明知他是无心之举,她却忍不住狠狠瞪他一眼,言辞警告,“于公于私,你都该为我着想一下,会议正在进行,宣传策划还没给大家讲解呢!”镬
周佳鸿看看走廊左右,没有半个人影,他拉住她仔细地端详:“你真的没事?”
“当然没事啦!咳……感冒哪能一天就好?总有个过渡期。你别再耽误时间,我们赶紧回会场。”
“好,一会你休息,我来讲解。”
两人并肩返回,耳边逐渐传来一些低低的说话声,他们惊讶地发现高层们都先后从会议室里走出来。
周佳鸿看到周老先生,忙跑过去:“爷爷,会议就结束了吗?”他出来不过两分钟而已,不至于吧!
周老先生拍拍他的手:“你这臭小子,还敢说呢!哪有像你这样半路突然离开会议室的?感冒咳嗽的人又不是你!不过——”老先生语气一转,朝欣宁招招手,“看在你是关心员工的份上,爷爷就不跟你计较。欣宁是吧?真难为你,跟臭小子一起工作没几天,连身体都给拖病了。”
欣宁难为情,礼貌地上前:“对不起,周老,刚才是我失礼了。不过,我感冒不管周经理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着凉了。”她左右看了看,疑惑道,“怎么大家都出来了?”
周老先生笑道:“沈总裁刚发言完毕,说今天会议时间可能有点长,让大家先喝杯咖啡热热身,中场休息。”
会议才开始不到半小时就中场休息?欣宁满腹疑惑,刚抬头见到沈奕棠笔直地朝自己走来。
“何助理,你生病了?”沈奕棠停在距离她三步之处,黑眸里没有特别的情绪,只是定定地锁住她。
“多谢关心,小感冒罢了。”欣宁对上他的眼睛。
“那就好。”他语气平淡,扬起手中的文件夹,“你和周经理做出来的这份方案,我刚才看了看,很不错,有几个问题想跟你请教请教。方便跟我过来一下吗?”
“咳……好的。”
周佳鸿也想一起跟过去,却被周老爷子叫住:“佳鸿,沈总裁找的是欣宁,你留下,爷爷这里有几句话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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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室里还留下五六个高层领导,吴秘书一看欣宁跟在沈奕棠后面走进来,立刻朝那几位逗留者说:“你们几位要不要一起去冲杯咖啡?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嘛!光靠助理小妹忙不过来,沈老板体恤我们,呵呵,大家要抓紧时间多休息几分钟,否则等会神经又要绷紧了。”
那几人纷纷起身,跟吴秘书一同走了出去。沈奕棠打开手里的文件夹摆放在桌上,单手撑着桌面,侧身面对她。
欣宁明白他的意图,配合地将目光落在文件上,嘴角不禁嘲讽地扬起:“你不会是真想跟我讨论什么方案问题吧?”
沈奕棠专注地盯迫着她:“为什么傻得感冒了还加班?宣传方案又不是特别紧要的事,就算推迟一周也不会对两家合作有任何影响……”
“你别说了,你很清楚这是一种工作态度。我只是小小感冒,你们每个人不要把我当成患了不绝之症的病人来看待,好不好?咳咳……”她略显激动地抬眸看向他,“无视我的存在……不可以吗?”
“可以。”他们俩交谈的声音很低,他皱眉,视线无法从她的脸上移开,沙哑道,“但是……很难做到。”
欣宁站直身子,将脸轻轻别开:“就像今早见面那样,你做得很好。”
沈奕棠抬起双手,在快要碰到她肩膀的时候倏然放下,苦恼道:“隐藏内心的感受,很辛苦。你看到我就一点感觉都没有了吗?”
门口边又传来脚步声,有人端着咖啡走进来。欣宁吸了口气,不慌不忙将文件夹收起抱在胸前,“有的事情做起来的确没那么容易,但是我有信心能做到最好,久了就习惯了,习惯了就轻松了。沈总裁,以你的智慧和能力,如果再加上果决的作风,我相信你能做得更好。咳咳……中场休息差不多了,关于策划方面的问题,我会跟周经理再商讨修改,但愿能让大家都满意。”
沈奕棠冷冷地瞥向门口陆续走进的人,强自挤出笑容:“你跟周经理真是配合默契啊!”
欣宁却笑不出来,隐约察觉他话里带刺:“是的,周经理是个随和的人,跟他共事比较愉快。我喜欢跟随和的人相处,毕竟没人希望随时感到压力,沈总裁,你说是吗?”
沈奕棠眼睁睁地看她潇洒转身,留给自己孤直而冷傲的背影,回味她的话语,有股挫败无奈。(第二更)
这场会议持续了四个小时,原本是欣宁准备向大家介绍宣传策划方案,但她嗓子不舒服,后来由周佳鸿代替。幸好每个项目、每张PPT图片都是他们俩共同完成,讲解的时候不用看着文字资料照本宣科。欣宁同时发现,这家伙极有语言天赋,口若悬河,有一两个创意是他临时添加,激动处还说得眉飞色舞,引来一片掌声。肋
最开心的当属周老先生,不过他没有直接夸赞孙子,而是在其他人陆续离开会议室后对欣宁道:“欣宁啊,还是你能干,一个星期时间就让这小子大有长进。呵呵,佳鸿从小被全家人宠着,聪是聪明但做事总是吊儿郎当,我今天是头一次见他这么认真。今晚有没有时间,跟我们一起吃个饭?”
“谢谢了,我身体不舒服,想早点回家休息。咳咳……”
欣宁刚说完,周佳鸿赞同道:“爷爷,想请欣宁吃饭多的是机会,不急在今晚。欣宁是重感冒,我先送她回去。”
“佳鸿。”周老先生听到最后一句,突然加重语气喊了一声。
“爷爷,有什么等我回来再说。我答应过欣宁,等这份CASE一结束,马上放她三天大假。”
周老先生清清嗓子:“欣宁是该好好休息,我让司机送她回去,你留下陪爷爷回公司。”
不知是否太敏感,欣宁听出一丝不寻常的意味,周老虽然很欣赏自己的能力,但似乎并不大愿意自己跟周佳鸿私下有过密接触。这倒好,正合她意。她礼貌地拒绝他们的好意:“谢谢,我自己回去就好。咳咳……谢谢周经理对下属的体谅,我只是感冒而已,没必要休假三天,让其他同事知道还以为我有特权呢!咳咳……”镬
一见她又急促咳嗽,周佳鸿不自觉地靠近去:“什么体谅下属,你是帮我日夜奋战才变成这样。小感冒也能拖成大病,小咳嗽也能导致肺炎的。”
“既然两位这么担心欣宁小姐,不如我送她回去吧!”沈奕棠一直没走,故意不紧不慢地整理文件资料。吴秘书在他旁边配合着,两人都暗中关注欣宁这边的对话。听到这里,沈奕棠不客气地加入他们,微笑着补充,“我也正好有问题还没跟欣宁小姐讨论完。”
周佳鸿不明白他为何要突然Сhā一脚,疑惑地皱眉:“我的特别助理,怎么好意思麻烦沈总裁呢!”
沈奕棠保持俊雅笑意:“是助理也是会生病的柔弱小姐,一点都不麻烦,能送欣宁小姐一程是我的荣幸。”
周佳鸿却越觉得怪异,朝欣宁也看了看,半开玩笑道:“欣宁,你就像个抢手的香饽饽,连沈总裁都被吸引过来了。”
欣宁没有丁点开心,谁说女人是世界上最麻烦的动物?依她所见,男人才是!他们为了自己的欲-望,可以再三无视她的感受。她苍白着脸蛋十分严肃地对说道:“谁都不必送我,街上的的士顺手一招就能让我回家。周经理、沈总裁,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员工,受不起大人物的大人情。我是个特别不能承受压力的人,面对你们,我不希望有工作以外的压力,希望你们能理解。”她转身对周老先生微微鞠躬,“老先生,我先走了。”
她走了。
周老先生提起拐杖直往周佳鸿小腿敲去:“听到了没?欣宁当你的助理是想一心一意工作,你的过分关心会带来重大压力。你难道要吓跑她吗?”
“当然不要啊!爷爷,您知道我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个好帮手,她要吓跑了,我也会被繁重的工作压力吓跑的。”周佳鸿捂住小腿大呼。
“没用的臭小子。没事跟沈总裁好好请教,多花点心思在公司,这世上没有人会一直陪在身边帮助你。”拐杖作势又要敲过去。
周佳鸿赶紧跳开,以策安全,嘴里连连道:“知道知道,沈总裁刚才也夸我的宣传策划做得好呢!”
“那份策划是还不错,不过大部分是人家欣宁的功劳。”周老先生起身,面向沈奕棠,“沈总,又让你看笑话了。上次你说——这个周末要请寰宇的经理们去云天高尔夫休闲一下,我这把老骨头是去不动了,就让佳鸿跟其他经理一起过去,顺道跟你学习学习,怎样?”
沈奕棠笑道:“没问题,正好寰宇有度假村在旁边,周经理可以多了解一些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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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云天高尔夫俱乐部。
沈奕棠一身洁白的休闲运动装站在球场大门口,气宇轩昂,风大,他戴着深色太阳镜注视远方。不过连阴几日的天空,格外体贴地放晴了,暖阳洒下淡淡光芒,照在俱乐部豪华的字牌上。
几辆小汽车缓缓驶过来停下,先后走出几位经理。
周佳鸿先下了车,绅士风度地拉开车后门,只见欣宁从里面走出来。欣宁一下车就愣住了,阳光下“云天高尔夫俱乐部”几个大字闪闪发亮,刺痛她的眼。周佳鸿软硬兼施地说服她,到一个最美丽最舒心的地方,集工作与娱乐为一体,她不来定会后悔。在家休息两日正闷着,被母亲一怂恿她便答应了。没想到来的是这里!沈奕棠曾经费尽心血打造的高尔夫王国,标志着云天集团迈上新台阶的地方……
沈奕棠乍看到这抹俏丽而消瘦的身影,霎时眯起眼眸,视线一瞬不瞬地无法移开。他克制着不去打扰她的平静,但这两晚睡觉前,他都忍不住给她发去问候的短信。短信里,遣词小心翼翼,既表达心头深切的关心,又不想引起她的反感和抗拒。她第一夜没回复,他很失望。昨夜他问她周末有什么安排?她意外地回复了——在家睡觉,不做任何安排。然而,她现在却跟周佳鸿一起出现了!(第三更)
她病好了?周末不是工作日,她没有必要遵从周佳鸿的安排才对!以她的性子,若非心甘情愿,周佳鸿不可能说得动她。那就是说……她愿意跟周佳鸿在一起?这个想法让沈奕棠的心霎时沉到谷底,墨镜背后的眸光变得异常冰冷。肋
“沈总,你站在这里是专门等我们吗?”周佳鸿朝他挥挥手。
沈奕棠勾动嘴角,朝他们点点头。
欣宁的心噗通乱跳了几下,感受到两道锐利的视线笔直射过来。她低声对周佳鸿道:“你怎么没告诉我是来这里?”
“呵呵,很意外吧?云天高尔夫是凌江最高档次的休闲场所,一般的人来这里消费不起。沈总这么大方邀请我们过来玩,我是想着要给你一个特别惊喜啦!”
“你应该早告诉我。”
周佳鸿侧过头正好见她皱眉,顺势拍拍她的肩:“怎么,是太惊讶还是不高兴了?出来玩应该多笑笑,瞧今天阳光多好……沈总裁好像正看着你呢!”最后一句话他突然也把语调降到最低,说出自己的直觉。
欣宁挤出一抹笑,快速道:“我没事,是太惊喜了,谢谢你。”她需要一些心理准备,下车后才发现同行的都是经理级人物,只有自己是助理,面对这种特别厚爱,她真不知道如何说周佳鸿才好。
周佳鸿看她笑了,吐出一口气:“你放心,我会陪你玩得开心。”镬
沈奕棠背负着手站在原地,静静看着他们走上台阶,走到自己面前。他将墨镜摘下,眼眸似笑非笑地盯着欣宁:“没想到欣宁小姐也肯赏脸过来,倍感荣幸。”
欣宁客气地回答:“是我的荣幸才对。”说完几个字便闭上嘴巴,自动站在经理们身后去。她决定今天的行程里时刻牢记自己的身份,不带走任何流言蜚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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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打定主意要谨守一个助理的本分,欣宁开始表现出不同以往的沉默。
沈奕棠先带他们参观整个俱乐部,他在介绍时举手投足间不经意透露着自豪。里面分为室内高尔夫练习场和室外比赛场,还附带增加了网球场、壁球场、攀岩等其他健身设施。走过一圈之后,其他经理们被安排去室内球场玩几杆,周佳鸿跟欣宁继续陪沈奕棠往前走。
冬天,本该绿茵茵的草地显出几分荒凉,沈奕棠眉宇忽然轻拧起来:“当初就是看中了这块土地特别的地形风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拿下来。花了一年的时间才正式开放使用,现在回想起来真不容易。”
欣宁悄悄注视他的背影,听出他心底的沉重。她的脑海里也掠过往事,刹那的酸痛,快速挥之而去。无论如何,在事业上他越来越成功,她会为他高兴。
周佳鸿赞道:“真的很了不起啊!站在这里,沈总裁会不会觉得自己像个国王?神气的国王,统领着一方土地。”
沈奕棠不觉哼笑了一声,注视他:“我从没有过那种感觉,相反的,站在这里我反而从心中滋生出一种空寂。有属于自己的王国,却没有人跟我一起分享它……你说有什么可神气的?”
“哈哈,我明白沈总裁的意思了,你希望有个温柔美丽的女人陪在身边,对不对?”周佳鸿打趣道,“我知道沈总还是单身,像你这样出色的男人,凌江市里绝对数一数二,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呢?”
沈奕棠不着痕迹地瞥向欣宁,欣宁面无表情地注视着球场的远处,仿佛没听到他们的对话。他叹了口气:“是啊!成功的时候、失败的时候都希望有那样一个人在身边,可惜凌江市虽大,要找个喜欢的却很难。”
欣宁低下头,双手放在口袋里轻轻地抓着兜角。一阵冷风迎面吹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两个男人立刻同时回头。她没看他们,径自道:“我去屋里坐坐,你们慢慢谈。”说完拉起运动服上的连体帽将头遮住,快步奔向室内。
周佳鸿一手搭在沈奕棠的肩头,坏坏地笑道:“找不到中意的女人,是老兄你眼光太高了吧?我多年来跟我妈住过好几座城市,但回到凌江后才发现还是家乡的女孩子最好,就像欣宁这样的,集聪明美丽于一身,有时候像小女孩一样可爱,有时候思想比我妈还成熟,笑起来的时候天真无邪,生起气来彪悍得吓人。呵呵,我从没见过这样有魅力的女人。所以啊,只要沈总你把要求稍微放低一点点,把心思从事业上稍微转移一点点,就会发现身边迷人的女人真不少。”
“你才认识欣宁多久?就这里了解她?”
“了解一个人不一定用时间来衡量的。书上有句话说,有的人相处了一辈子都未必了解对方呢!沈兄,你是不是也觉得欣宁很不错呢?”
沈奕棠抿起唇瓣,肯定地吐出一句话:“是,她的确很不错。”
周佳鸿似乎没留意此刻对方的脸色多么阴郁,他半玩笑半认真地笑道:“嘿,我申明,这个不错的女人是我先看上的,你可不能打她主意啊!否则遇到你这样的绝顶高手,我可没把握获胜。”
沈奕棠背在身手的手指紧握在一起,面上不动声色笑了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没有我加入,你就有把握追到她?”
周佳鸿一个大步站到他面前:“没有十足的把握,至少会有很大的希望啊!所以拜托沈大总裁,沈大哥,对小弟手下留情,不要跟小弟争同一个女人,拜托拜托。”
沈奕棠极力忍耐,多想一手把他推开,大声宣告:欣宁是我的女人,你才不准打她的主意!……他忍耐得身躯僵硬发直,手指收紧成拳,最后只能挤出艰涩的声音:“你别拜托我,世上的人和事冥冥中早有注定,是你的就是你的,谁也抢不走。不是你的……谁也争不来。”(第一更)
欣宁坐在休息室,额头隐隐抽-痛。天气虽冷,但正值周末,来此打球的人挺多,可见生意不错。她选了个安静的角落,思绪漂浮。工作人员送来热茶和水果,态度热忱大方,让她心里舒服了不少。
周佳鸿口无遮拦,倒没什么心眼,就是不知道沈奕棠会如何作想?她从不认为自己有多大魅力,可以让男人争风吃醋,而眼下的情形着实教人左右为难。两个男人似乎经常无视她的警告,说出引人不快的话语。难道要在凌江市得到一份平静,那么难吗?肋
本以为周佳鸿会很快进来找她,谁知约莫过了半小时,她喝了热茶正有些昏昏欲睡时,他来了。
“欣宁,是不是又不舒服了?”见她双眼朦胧地支撑在沙发座椅上,周佳鸿关心地问。
“还好。”欣宁刚说完两个字,只听到另一个清脆的女声传过来。
“哥,这就是你每天在家赞不绝口念念不忘的欣宁小姐啊?”说话的女孩五官精致小巧,有着像雪一样洁白的皮肤,黑长的假睫毛将那双眼睛修饰得分外明媚。齐额的刘海让她看起来像是未成年。然而,这都不是让欣宁刹那震动的理由,而是她话刚说完,就转过身子勾住沈奕棠的臂弯,“奕棠哥哥,你也认识欣宁小姐吗?”
欣宁望着他们,一时间喉咙发干,突然咳嗽出来。她慌忙端起已经放凉的热水,不假思索地喝了两大口,没想到不小心被了,一时间咳嗽得更厉害。周佳鸿快步上前轻拍她的背,顺顺气。她涨红了脸蛋,抬眸,发现沈奕棠已经把女孩的手拉开了,阴鸷沉稳的双眸正紧紧盯着自己。镬
“感冒没好,不该喝冷水。”他低沉的话语有抹不易察觉的怒气,随手招来服务员,“给何小姐倒杯热茶来。”
“咳咳……”欣宁捂嘴咳嗽,一对上他的眼睛,她瞬间冷静了,匆匆起身面向周佳鸿,“周经理,这位是你的妹妹?”这位小妹妹跟沈奕棠关系匪浅,否则以他不喜欢女人靠近的习惯,哪怕只是个未成年的小妹妹,他也不该如此淡然。
女孩抢先回答,娇俏笑道:“你还好吧?我叫周佳佳,很不幸比周佳鸿晚出生了三分钟,从此沦为被他欺压虐待的对象。”
“我欺压虐待你?我的小公主啊!谁不知道你是周家的混世魔王,我敢欺压你……”周佳鸿夸张地连连叹气,惨兮兮地挨近欣宁,“欣宁,你说我这么善良老实的人,怎可能去欺负她?”
“三分钟……你们是双胞胎兄妹?”欣宁停住咳嗽,不可思议地打量起周佳佳。她有二十六岁了?不得不说这对兄妹在样貌上得天独厚,看上去比同龄人要年轻许多。二十六岁——她对沈奕棠必然有不一样的用心吧!
“是啊!所有人一听说我们是双胞胎都难以置信,我跟我哥长得一点都不像对吧?幸好,我没长出他那副歪样,否则就悲剧了!”
“长得像我才好看咧!就是因为你这副模样,到现在还没嫁出去,还好意思说。”
“奕棠哥哥,我哥又欺负我了,你帮我主持公道。”周佳佳脚一跺,转身又抱住沈奕棠的手臂撒娇。
沈奕棠不厌其烦地推开她的手,正好服务员送茶过来,他顺手端起茶杯递给欣宁。“来这里玩,要是回去感冒加重,我就罪过了。俱乐部有医务室,要不要我让医生过来帮你看看?”
“不用,谢谢。”欣宁直接拒绝,她看清楚了,面前三个人都是麻烦的人物,自己应该有多远避多远。
周佳佳丝毫不为沈奕棠的冷漠所恼,她笑着跑过去拉欣宁的手:“原来你感冒了?我有个好法子可以不用吃药,病又好得快。走,我们一起去打球。”
这是个不错的主意,至少打球时,他们应该不会说这么多恼人的话。欣宁欣然同意。
“奕棠哥哥,我们去打比赛!”周佳佳对沈奕棠的喜欢特别明显,瞎子都能看出来。这方面周家兄妹有着完全一样的特质,对喜欢的人和物都毫无保留地表现出来,单纯热情,让人难以拒绝。偏偏沈奕棠曾受过姚馨语给予的残酷教训,那个表面甜美的女人实则阴暗狡猾,造成他终身伤痛,失去最爱……吃一堑,长一智,除了欣宁以外,他早已对任何女性动物绝缘。
“好!”沈奕棠只有一个字的冷漠回应,再看了欣宁一眼,率先领在前面。
**
外面风大,大家进入室内球馆,里面只有他们四人。
周佳鸿抓紧机会献殷勤:“欣宁,要不要我教你打高尔夫?我的技术可是NO.1。”
话刚说完,只听周佳佳在旁边凉凉地来了句:“吹牛!”
周佳鸿挑选了一只球杆,摆出个潇洒的姿势:“吹牛也需要实力的,你这丫头不学无术,是嫉妒我的技术吧!”
周佳佳大声道:“有本事你跟奕棠哥哥比一比?看你还敢不敢称NO.1!
“你崇拜你的奕棠哥哥,就跟他去学吧!我要教欣宁打,不同你废话。”周佳鸿把欣宁拉到身边,顺手帮她也挑选好球杆。欣宁不用回头,也能感受到沈奕棠冰冷的目光,如芒在背,这情形真让人难受。周佳鸿凑近她道:“有没有觉得沈总对待女人就像块冰?也只有佳佳这样的傻丫头敢厚脸皮接近他。”
“那你是支持佳佳呢,还是不支持?”欣宁瞥见周佳佳和沈奕棠已经拿好球杆,站到场地旁边准备了。她不知道沈奕棠的冷漠是否为了做给自己看,但她佩服佳佳,一个千金大小姐被人一次次拒绝,还同样保持热情,真难得。只不过看人绝不能看表面——周佳佳会是第二个姚馨语吗?她飞快拧了自己一把,干嘛为沈奕棠操心呢?若不能吸取前车之鉴的教训,沈奕棠就是不懂长进!(第二更)
我和佳佳都是思想和作风崇尚自由的人,有什么想法憋着会难受,想做什么就会去做什么。虽然看到沈总对佳佳冷冰冰的,我有些不爽,但想想未必不是件好事。佳佳在家里无法无天,碰到沈总这座冰山吃吃苦头也好。”周佳鸿说着不由地笑了。肋
欣宁接过球杆,道:“谁说你和佳佳不像?你们不但说话时的表情极其相似,连为人处事都一模一样。来吧!打球。”
那边,周佳佳不厌其烦地请求沈奕棠教她挥杆,沈奕棠轻轻勾起唇角:“周小姐,你哥哥自称NO.1,你要喜欢打高尔夫的话,我送你一套球具,让他在家天天教你。”
周佳佳漂亮的眉毛一挑:“他就会吹牛,我才不要他教。爷爷说奕棠哥哥什么都很厉害,我相信你打球也是一流。可是你每次都对我冷冰冰的,我就那么不讨人喜欢吗?”有一丝抱怨,一丝委屈,但听上去更像撒娇。
欣宁悄悄听在耳里,突然有些羡慕会撒娇的女孩子。她不记得自己多久多久没有那种心情,心被冻结后,身为女人的很多特性也随之封存了。沈奕棠是个吃软不吃硬的男人,当初姚馨语最擅长利用这套柔弱攻势,他三番两次摇摆不定,最后落得……欣宁站在发球位上,双手紧紧握住球杆,拼命地压制着翻涌的思绪。
周佳佳的出现,何尝不是随时在提醒着沈奕棠,像一道警钟在耳边敲来敲去。他在去年的酒会上认识周家兄妹,佳佳从那时起就一直叫他“奕棠哥哥”。一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他对佳佳绝无任何想法,拒绝的手段足够明显。然而,她热情乐观,不管他怎么冷漠,怎么排斥,她都笑得大方灿烂。镬
她曾说过:奕棠哥哥,我又不是洪水猛兽,你干嘛那么怕我?我喜欢你啊!像你这么优秀的男人,不喜欢你的女人才是傻子呢!不过你放心,我没想过要你回报我,感情不能勉强,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但是喜欢一个人干嘛要压抑自己呢?我只是顺从心意,喜欢你就告诉你。我猜你心里一定有个很爱很爱的女人,她不接受你吗?你如果喜欢她,一定要记得大声地告诉她哦!
沈奕棠不知怎地,竟然在挥杆时想起了佳佳曾经说的这段话。他情不自禁朝欣宁看过去,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就忘记了收回来。
周佳佳发现他的动作悄然停住了,不禁顺着他的视线转头,突然脑海里灵光一闪,震惊地明白了什么。
欣宁狠狠地拉回思绪,吸了口气,闭了闭眼。
“何欣宁,什么都别想,打球!”她脱口而出。
“来,我先教你正确握杆姿势。你是柔弱的女人,建议使用互锁握杆法。”周佳鸿正欲握住她的手,贴身示范,却马上惊讶地赞许道,“欣宁,你握杆姿势非常正确呢!证明你很有天赋啊!下面我教你怎样挥出最漂亮的一杆。跟我学,在瞄球时,上体应该保持背部伸直,略微前倾……放心,名师出高徒,有我精心指点……”
他话还没说完,欣宁迅速地振臂一挥,从预备姿势到准确地将球击出,几个动作一气呵成,姿势漂亮得没话说。再看那白色小球的位置,在半空中呈现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稳稳地落在目标位置。
周佳鸿顿时目瞪口呆,愣愣地望着她:“你……你真的很有天赋,名师出高徒这句话太有道理了。呵。”
欣宁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弯腰摆放好第二个球。
“哈哈……哥,你还往自己脸上添金啊!欣宁根本就是个高手,依我看,你应该反过来拜欣宁为师才对。”周佳佳在一旁毫不吝啬地夸赞,没忘记对沈奕棠说道,“她刚才那一杆很Perfect对不对?怪不得你们俩都喜欢她。”
“佳佳……”沈奕棠低喊一声,为她最后一句话。
“嘻,奕棠哥哥相信女人的直觉么?我的直觉可是女人中的NO.1,你喜欢欣宁那样的女孩子,不是吗?”她反过身故意贴住他的胸口,娇滴滴地小声道。
沈奕棠头一次发现,看似无脑的周大小姐也有如此聪明的时候。他不想掩饰,对着她的眼睛认真地回答:“你的直觉的确是NO.1。”
周佳佳忍不住开心地笑起来,抱着他的脖子用力亲了一下:“哇,这可是你第一次夸奖我也!”
沈奕棠飞快地抹去脸上那抹痕迹,浑身霎时又起了寒意。
周佳佳却更开心,神秘兮兮道:“怕欣宁看到误会?嘿,奕棠哥哥也有傻的时候呢!女人就是需要吃点小醋,才能发现自己的心意。不过,这得在对方的心也喜欢你之后,添油加醋才有效。奕棠哥哥,我们要不要谈一桩生意?”
沈奕棠疑惑而防备起来:“什么意思?”
周佳佳快速把他拉到旁边距离欣宁更远的位置,让他背对着欣宁,笑眯眯道:“你先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欣宁?想不想追到她?”
沈奕棠薄唇紧抿,严肃的脸上没有半丝笑意,沉吟道:“她不好追。”无错更新最快
“没关系,再难追的女人我都有办法,但是如果我成功帮你追到她,你也要帮我一个忙。”她眨动着黑长的睫毛,眸子闪过兴奋的亮光。
“你要帮我追她?为什么?”沈奕棠精神一震,却不敢轻易相信她。
“因为我追了你一年,半点进展都没有,能不放弃么?我周佳佳又不是没人要,不过长这么大以来,你还是让我最喜欢的男人。所谓爱屋及乌,如果你真喜欢她,我说什么都要帮你实现心愿。”
“你不怕你哥哥生气?”她这么聪明,周佳鸿对欣宁的喜欢,她不可能看不出来。(第三更,先肯定地表示啊周佳佳小姐聪明可爱,绝对不是坏女人。哈哈,她可以做沈同学的军师。)
“怕啊!可是我更怕爷爷生气,爷爷其实是个很古板的老人,他不会赞同哥哥喜欢欣宁的。所以在哥哥还没对欣宁泥足深陷时,我要帮他一把。”周佳佳水汪汪的眼眸一转,闪闪发亮,“呀!我这是一举几得呢!可以帮到你,还能帮哥哥,帮爷爷……嘿,奕棠哥哥,你爽快点,成交不?”肋
沈奕棠浓眉微蹙,思索她所说的可能性,“你真有把握?”
周佳佳自信慢慢地昂起小下巴,街睫毛扑闪扑闪的。“追女孩子而已嘛,看我的!”她双手攀在他宽厚的肩膀上,视线越过他的肩头往欣宁那头看去,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奕棠哥哥放心,本小姐向来言而有信,童叟无欺,马上就给你制造机会。”
那边,欣宁又挥出了几个漂亮的球,她看上去很淡定,抓杆的手指稳定有力。出色的球技让周佳鸿从惊讶到惊叹,索性退到旁边心情愉悦地欣赏起她的表演。他发现她的确是个高手,至少绝不只是玩过一两次高尔夫而已。她挥了一个又一个,眼角都没向其他方向抬一下,仿佛忘记了所有人的存在,神情专注。
周佳鸿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她是不是有心事?
“啧啧,欣宁,瞧不出来你这么厉害啊!每次都能带给我新的欣喜,你老实说,还有多少本领是我不知道的?”他眉宇挑动,慵懒地环起手臂。镬
欣宁看了他一眼:“没那么夸张。我以前打过而已。”
“打过而已就这么厉害?你太谦虚了,我猜你是不是拜过名师?”
“没有。”欣宁的脸色不觉黯淡下来,眸底闪过一抹忧郁,顺势挪开脚步,借摆球的动作避开他的追问。待又击出一球时,她想起了什么,回答他:“没有名师指点,但我有个好朋友,他比名师还名师,免费耐心地教我,可以说要把我这个笨学生教到现在的水平,不是件容易的事。”
那位“名师”是逸辰,但促使她想学高尔夫的却是沈奕棠。从前她打这个粹是瞎凑合,玩一玩,没有半点技术性含量,后来云天集团要竞争这块土地时,她才发现沈奕棠不但热衷高尔夫,且是个中高手。可惜那时两人夫妻关系并不融洽,她不可能得到他的指点,幸好逸辰愿意主动教她……
“你那个好朋友叫什么名字?下次让他也教教我。”佳佳将杆子扛在肩头,脚步轻快地走过来。她身后跟着若有所思的沈奕棠,佳佳提的问题问题他也一直在思考。
欣宁停下动作,笑了笑:“我朋友的水平可能没有沈总裁高。”
佳佳几步跑到她面前:“奕棠哥哥是不错,但未必是个好老师啊!你看他酷着一张脸,要是我手笨学不好,会被他的严厉吓得心惊胆战的。”她做出夸张的表情,埋怨地瞪了沈奕棠一眼。
欣宁看在眼底,却觉得她似在跟沈奕棠打情骂俏。这份认知让人莫名不舒服,“沈总裁没耐心教,不如找周经理吧!他……”
佳佳立刻叫起来:“找我哥?跟他学吹牛皮还差不多。欣宁,你说得这么神秘,是不是教你的那位好朋友——很特别?”
欣宁皱眉,越发觉得这位周小姐说话不简单,不禁在心口竖起一道防御墙。
沈奕棠在后低沉地开口:“有机会的话,不妨请你那位好朋友过来玩,我也很有兴趣认识一下,切磋切磋。”
欣宁这才将目光无所躲避地对上去:“谢谢。我朋友比较忙,不过我会把这句话转告给他。”
佳佳举起杆子忽然往周佳鸿的胸口戳了戳;“喂,NO.1,敢不敢跟我切磋?”
周佳鸿一把抓住球杆,不屑道:“你水平那么臭,也跟大言不惭跟我提‘切磋’两个字?”
佳佳单手叉在腰上,不服气道:“我就是要跟你比谁的水平比较臭!怎样?快点跟我过来陪我‘切磋!否则,我回去立刻告诉爷爷,你昨天晚上……”周佳鸿脸色一变,迅速捂住她的小嘴,低声道:“小姑奶奶,注意口风!”
她露出慧黠的笑,抱起周佳鸿的胳膊拼命往球场的另一方拖动。周佳鸿不愿挪开位置,“在这里打就好了,还要跑哪去?”
“不行!你都说我水平臭了,难道要我在奕棠哥哥面前出丑么?当然是到奕棠哥哥看不到的场地打。”怎么说都是她有道理。周佳鸿拗不过她,她回头对大声道,“奕棠哥哥,切磋是高手的事,还是留给你跟欣宁吧!我们十二点中餐时间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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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奕棠的面庞缓缓松动,嘴角轻轻地上扬起来。
“周小姐很可爱。”欣宁不轻不重地说道。
“是,我今天第一次发现,她确实挺可爱。”这里只有他们俩,他心情许久没这么愉快了,跟周佳佳合作是个不错的主意。
欣宁抿抿唇,背过身去继续打球。刚摆好一只球,手臂被沈奕棠轻轻握住。他目光深幽地注视她:“先歇一歇吧!你没有先热身,一下子玩得太猛,晚上手臂会酸痛的。”
“不关你的事。”欣宁想收回手,他却拉着不动。
“欣宁,你总是这么固执,一点都没变。”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就是这样的性子,你要不喜欢,可以离远点。”
“我是为你好。”他手指稍微用力,她胳膊上的肌肉霎时疼痛起来。
她吃痛地拧起眉心:“你不必用这种方式提醒我,打个球而已,我没那么脆弱。”虽是如此,她还是放下球杆,冷着脸坐在对面休息的椅子上。他说的没错,她曾深刻体会过手臂酸痛到无法抬动的痛苦,犹记得最初跟逸辰学习的那天,她才练了半小时而已,当晚吃饭连拿筷子都有点发颤……(第一更)
沈奕棠挨着她身边坐下,自然地抬起她的手臂:“我帮你揉捏一下。不要跟自己过不去,这里没有其他人,我只是关心你。”
欣宁轻轻地咬牙,他修长的手指已经开始按揉,力道格外的温柔,她竟有些难以拒绝。肋
见她没反对,他英俊的面庞露出许久不见的笑容。一时间,两人没有说话,她低着手注视着地面,懊恼自己怎么突然被诱-惑了一般,明明心里有些闷,却又没有推开他。他深深地凝视着她的侧脸,手指从胳膊按揉到肩膀,隔着两三层衣服,还可以感受到她的体温。按着按着,他的呼吸不由自主地紧促起来,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白皙柔美的耳垂,脑海中霎然浮过一幅幅温馨暧昧的画面。
他每次吻她时,都会情不自禁轻吻这小巧如贝壳般的耳垂,冰凉柔软……这是她最敏感的地方,她每次会不由自主地颤栗,在他怀里细细呻-吟……
“欣宁……”盯着盯着,沈奕棠无意识地呢喃她的名字,嗓音低沉粗嘎,隐含某种男性的欲-望。天知道,他恢复单身之后,主动投怀送抱的女人不计其数,就连在行政部做了三年的美女秘书,都借送文件之际朝他暗送秋波。他是个身心健康正常的男人,面对一些赤-祼-祼的暗示,他也会产生瞬间的冲动。但那些真的只是瞬间,只要一想到“欣宁”的名字,什么旖念霎时全无。他——并非没有需要,而是宁缺毋滥,弱水三千,只等这一瓢。镬
“什么?”欣宁感受肩头的力道消失了,一股熟悉的灼热气息正朝自己的耳垂靠近。她忽地脸蛋一红,慌忙起身。
“咳!”沈奕棠一手拉住她,故作平静地清清嗓子,“你感冒都好了吗?”
“恩……”欣宁清晰地感受到他掌心的热度,几秒钟前他呼出的气息还在耳畔徘徊不去。这种心情……不可以!她深呼吸了一口,低头笑道,“谢谢沈总,我们来切磋球技吧!”
沈奕棠随她站起身,知道刚才的唐突惊扰到她了。他担心道:“欣宁,当初你说过,就算我们没在一起了,还可以继续当朋友。我能不能有个请求?”
“你说。”她尽力让自己语气平淡。
“有外人在的时候,我承诺遵照你的意思,不打扰你的平静。但是这种时刻,你不要老想着逃避我,好吗?”
欣宁望向他:“我好像现在没有逃避你吧!”
他放了心,微笑起来:“是,我受宠若惊。你先别动,让我再给按按。”
她吐出一口气,坚定拒绝他的好意:“奕棠……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心思。你出类拔萃,炙手可热,要怎样的女人都没问题。我不喜欢走回头路,希望你也将目光向前看。你爸妈盼望着早点带孙子,如果有其他合适的对象,不如试着发展一下。”
沈奕棠默默道,不喜欢走回头路,不代表不会走回头路。他试过将目光向前看,可惜前路渺茫,美丽出色的女人再多,在他眼里毫无感觉。父母同他一样,对欣宁念念不忘,认为她是不可多得的好儿媳妇。听说她又回到凌江,不知道多高兴,然而他们终究觉得沈家愧对欣宁,愧对亲家……父母支持他重新追求欣宁,却也再三提醒他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要多尊重欣宁的意愿,不可勉强。
“奕棠,世上好女人很多,如果你愿意去了解她们,会很快忘记我。”
“呵呵。”出乎意料的,沈奕棠的笑容还保持在脸上,“我知道怎么做。”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去巫山不是云。他最爱的女人就是她,这一点经过时间的考验,更加坚信不疑。他们的爱情和婚姻最初是处在不对等的天平上,无论谁一个不小心,都会打破平衡。如今是挑战也是机遇,他和她站在同一水平线,自由而平等,他相信只要自己不放弃,终能成功。
**
刚到十二点钟,周家兄妹很准时地来找他们。
沈奕棠提前在高级VIP贵宾餐厅安排了座位,专为四人订做了精美午餐。
隔着透明的玻璃窗,欣宁看到同来的几位经理陆续返回,做出决定:“我还是下楼跟他们一起吃,你们三个慢慢享用。”
“沈总,这麻烦的丫头专门为你而来,现在交还给你!”周佳鸿快步追上欣宁,“等等我,我跟你一起下去。”
佳佳笑眯眯地喝着香茶,双手托起下巴,“奕棠哥哥,刚才玩得开心吧?”
沈奕棠的目光直到欣宁的身影消失后,才收回来,“托你的福,比想象中顺利。”
“哦?说来听听。”佳佳一脸好奇地趴过去。
“说什么?”他神色淡淡的。
“当然是你跟欣宁刚才聊了什么,做了什么啦?”
更新最快“没说什么。”
“哼!”佳佳冷哼一声,骄傲地睨视他,“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
沈奕棠轻啜着香茶,不紧不慢道:“你知道还问。”
“唉!拜托啊!奕棠哥哥,如果这就是你跟人聊天的方式,真的很无趣也!英俊多金又带点冷酷的男人是很有魅力没错,但相处久了,谁愿意老跟一根大木头或大冰块在一起?说到底,女人要挑选老公的话,还是比较喜欢温柔体贴、幽默风趣、专一深情的对象。这三点奕棠哥哥没有一点合格的,怪不得当初欣宁会离开你。”
“你说什么?”沈奕棠神色骤然冷却,肌肉收紧。
“我……”佳佳想收回话已来不及,吐了吐舌头,“其实……奕棠哥哥的过去我有查过啦!谁叫我以前那么迷恋你?”(第二更)
第一眼看到奕棠哥哥,就知道你心底一定有段刻骨铭心的过去。我去问爷爷,爷爷叫我死了这条心,说我绝对不是你喜欢的类型,简直太打击我了!不过也引起我的高度好奇,奕棠哥哥喜欢什么类型的呢?深藏在你心里的女人是怎样的呢?网络是最好的资源库,可惜奕棠哥哥好像用了什么法子,让所有关于你的信息都变成了只跟事业有关,感情问题、绯闻什么的几乎是零记录。我又去找报刊杂志,好不容易才知道发生在一年半前的事情……”肋
沈奕棠的眼中倏地聚现出一抹痛苦,尽管闪得很快,但佳佳恰好捕捉到了。
她试探着伸出手去,握住他的,很真诚很真诚地看着他:“奕棠哥哥,从我知道你跟欣宁的故事后,就下决心如果有一天让我碰到她,一定要帮助你们。但你要学会改变,欣宁离开就是决心抛开过去,你要是还跟过去一样,她恐怕不会接受你。女人最了解女人,欣宁对你还是有感觉的,这是你最需要紧握的王牌,我会帮你让这张王牌发挥到最大的用处。”
沈奕棠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跟周佳佳这个女孩交谈心事。她打扮潮流,童心未泯,俨然一副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小姐姿态,竟也有如此不为人知的一面。他收起痛苦,庆幸地笑道:“你这么自信地毛遂自荐,看来不聘用你做军师,太可惜了。”镬
佳佳重新坐正了身子,又恢复娇俏可人的模样:“我是想跟你做交易而已,嘿嘿。”
**
这天,沈奕棠从周大小姐那里得到“爱情追女第一招”——制造机会,假装不经意靠近。在对方排斥或躲避你的时候,接近她定要不着痕迹,太过心急会引来反感。
关于此招,沈奕棠心中有数,而经由周佳佳一提点后,更是茅塞顿开。
下午,经理们的行程安排得很紧凑,参观、娱乐、交流心得体会。傍晚时分,沈奕棠突然提出来,要请所有人留下过夜,可以住宿在俱乐部隔壁的度假村,一切费用由他全包。周佳佳立刻豪迈地接口:“度假村是我爷爷建的,你们都是寰宇的精英,怎能让奕棠哥哥全包呢?吃喝玩乐,就由我周佳佳买单好了!”
周佳鸿对他们的决定颇感意外,一手把佳佳拉到身后,笑道:“什么买单不买单的,寰宇的精英住在寰宇的度假村,一个个本来就是主人翁。只要你们愿意留下来,玩得开心就足够啦!”
有得玩谁不赞同?经理们欣喜地附和。唯独欣宁闷闷不乐,临时出游变成在外过夜,尤其是沈奕棠也在的地方……她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佳佳拉着她:“欣宁,你一定要留下来哦!否则我一个女生陪他们一群大男人,太受罪了!度假村最有名的是温泉,晚点我们一起去泡。”
欣宁不好意思推辞,只好答应。佳佳开心转过头朝沈奕棠俏皮地眨眼,悄悄在身后做了个“V”的手势,沈奕棠喜在心中,唇角情不自禁地微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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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度假村的游客不少,大冬天泡温泉是件极其享受的事。
换完泳衣,欣宁将雪白的浴巾包裹着自己走出来,只有佳佳一个人站在外面等待。
“嘿,刚才我哥还故意过来找你呢!不过我已经把他打发到男人堆里去了。走,这里我熟得很,今晚我带你泡过瘾。”
相处下来,欣宁对佳佳的认识逐渐有了改观,发现她跟姚馨语其实不一样。姚馨语的笑容里总是含着忧伤,楚楚动人的眼眸其实暗藏心计。但佳佳笑容明艳大方,说话直来直去,性格乐观开朗。她什么话都跟欣宁说,说得最多的还是沈奕棠。
“奕棠哥哥看起来精明,在爱情方面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后进分子。依我看,就算他有了深爱的女人,也不知道怎样去追。”
“我曾想过要嫁给奕棠哥哥呢,不过他对我不来电,哈哈,谈恋爱是天下最浪漫的事,一定要讲究感觉。欣宁,你有没有跟哪个男人经历过触电的感觉?”
“欣宁,我觉得奕棠哥哥怎么样?你说有一天……他会不会对我也来电呢?”
……
周佳佳像只小麻雀,带她泡了十来个露天温泉池,人到哪,讲到哪。最后,她们进入一个安静的竹屋,里面铺着大理石地板,地板冒着热气,双脚踩上去能感到微微的热烫。
“这是我最喜欢的地方,泡完温泉到这里躺一躺,疲劳全消。”佳佳把欣宁按到地板上坐着,上面还有石块打磨成的长型枕头,“你先休息,我到外面倒两杯开水过来。”
欣宁暗想这位大小姐并不如表面的那般娇气,优点挺多的。她打开四肢平躺在地板上,热气暖洋洋地在身下蔓延开来。真是舒服啊!她发出一声喟叹,缓缓闭上眼睛。
“幸好没跟那两个男人在一起,否则……哪能这么轻松自在……”不知不觉,倦意袭卷全身,意识变得朦胧。
恍惚中感觉有人进来了,是佳佳吧!更新最快
欣宁没有力气睁开眼睛,喃喃道:“谢谢……水先放旁边,一会再喝……”
“好。”沈奕棠很听话地把水杯放在旁边的架子上,松开披在肩头的浴巾,靠着她身边躺下。
“恩……”欣宁轻应了一声,模糊中察觉哪里不对劲,“佳佳?”
“是我。”沈奕棠静静地注视着她,黑眸里有着愉快的笑。
沙哑低沉的嗓音,十分熟悉——欣宁的心脏猛地狂跳了一下,倦意骤消,睁开眼睛。
“你……你怎么来了?”还靠得这么近,脑袋跟她枕在同一块石枕上。
“佳佳突然想到一个重要电话要打,怕你一个人呆在这里害怕,特意交代我过来陪你。”他解释地极其自然,笑看着她。(第三更)
“真的?”欣宁下意识脱口反问。
“恩。”沈奕棠认真地点头,双手枕在脑后,“这有什么真的假的,一会她回来了,你自己问她。我也只能陪你一会,晚点还有其他事。”
看他回答得如此淡定,欣宁慢慢放下心防,暗叹自己太敏感了。不过,两人此时的姿态真有些暧昧,虽是大理石宽地板,但四周静悄悄的,呼吸间能闻到彼此的气息,有种同床共枕的感觉。肋
“你……能不能躺过去一点?”她提出意见。
“哦。”他稍微往后挪开一点,真的就只是一点点而已,大约寸许。
欣宁看他很快安静地闭上眼睛,不再挪动,不禁懊恼。
“能不能再过去一点?”
“你那边位置很宽,不够地方睡么?还是——”他故意顿了顿,侧身注视她的脸,“我在这里,会影响到你?”
“那倒没有……”她讷讷地咬唇,悄悄做着深呼吸,还是浑身不对劲。
“你很紧张吗?看你额头上都是汗。”他长臂稍微一伸,手指探上她的皮肤,温热的汗珠沾湿手指。
“紧张?真怀疑你怎么会这样想。刚泡了温泉,地板又这么热,当然会出汗了。”欣宁慌忙拉下他的手,拿起浴巾一角匆忙往脸上抹去,她绝不是紧张。
“出出汗好,说不定等你起来,感冒全好了。佳佳的提议不错,呵呵。”镬
“唔。”她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心想可能地板真是太热,否则怎会连背上都不断冒汗呢?
沈奕棠默默看着她,小心地又挪回些许位置,掀开自己的浴巾往她身上盖去。欣宁抓住浴巾:“不用……”
“多盖一条吧!捂一捂多出点汗。”
“谢谢。”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气氛显得尴尬,欣宁打了个哈欠,“我有点困,先睡会,等佳佳来了叫我。”
“好。”沈奕棠边说边慢慢朝她逼近,她警觉地偏过脑袋,蜷起双腿,抱住自己。头已枕在枕头边缘,她似乎无路可退。背后是眼神炽热的让她有些不安的男人,想静心睡会都不行。
“我会一直守着你。”他低沉的声音在彼此间听来像是喘息,话里有话。
“其实……我自己一个人也很好。”欣宁的声音已经不像平常那么有冷静了。
“但我一个人不好。”她轻轻颤抖,他忽然忍不住低笑出来,“欣宁,我确定一件事。”
“什么?”
“你在我面前,还是会紧张。”
“没有……”
“你还是会为我心动吧?就像我的心只要一看到你,会控制不住加速跳动,目光会不由自主追随着你。而你——跟我一样,你在怕我吗?”
欣宁狠狠闭了下眼,像要证明什么似的,猛然转过身。“呃……”他竟然紧挨着她的后背,稍微一动,便自动撞进他的胸膛。
“欣宁,你敢试试吗?”他牢牢地盯着她,大手还没有碰触到她,就令她有种被锁住快要窒息的感觉。
这就是佳佳所说的触电吧!跟其他男人在一起从未发生过。欣宁屏住呼吸,直直望进他黝黑的眸底。那里有一张网,将她密密实实套牢得难以挣扎。“试试?”她茫然地回问,不知道自己还能被他影响到这种地步。
“是啊!试试。”沈奕棠看穿了她,享受着这种控制一切的感觉,用声音催眠她,“我很疑惑为什么面对其他女人时,总是很难心动。究竟是我对爱情丧失了感觉,还是……那种感觉只对你一个人而产生。”
“有什么区别吗?”欣宁咽了咽口水,她也疑惑这个问题,只是她不打算再碰触爱情,所以对谁心动与否并不重要。
“有。如果是我对爱情丧失了感觉,那可能是上天对我的惩罚,我要坦然接受这个悲剧的结果,这辈子不再幻想爱情。但如果只是对你一个人有感觉,那我……”说着,他双手不知何时已经悄悄地握住她的双臂,静静的、缓缓地将她拉进宽厚的怀抱,像是不敢吓到她。
“等一下!”
“欣宁,你难道不想弄明白吗?”
“我……”
欣宁胸口起伏,不敢延续他的话题。看着逐渐逼近的男性双唇,只能愣愣地看着他。她心中明白将要发生什么事,脑袋里有道指令让自己推开他,然而这样的地方,这样的气氛,连四周的空气都在发挥效力,她四肢软绵绵的任他摆布,像是真被催眠。不应该这样的,她应该挣脱沈奕棠的掌握,跑得远远的,或者是板起脸孔,让他看清楚现实才对。但是她就是动弹不得,心中甚至还偷偷藏着一点连自己也不知道的期待,逐渐闭上眼睛。
她轻叹一口气,像是已经等了许久。
“真神奇,就这样轻轻抱着你,我的心跳都超过一百二了。”他低声说道,声音已经接近呻-吟。
欣宁没有多想,思绪迷迷糊糊的。为什么总是他?为什么一次次下定决心,甚至是发誓要断绝得彻底,但一靠近他还是会犯头晕呢……
最新最快的无错更新就在:“你们在做什么?”周雅雅清脆甜润的声音让两人硬生生地僵住,她眨动着长睫毛打量他们,“怎么像是要抱在一起玩亲亲呢?”
“咳咳……”欣宁火速推开他,一骨碌从地板上爬起来。
沈奕棠怀抱骤空,双手抱的变成了一团清风。他极不情愿地朝声音来源瞪过去,浓眉阴沉,满是不快。这丫头不是刻意为他制造机会么?早不来晚不来,关键时刻杀风景。
欣宁慌忙掩饰窘态,她眼里,周佳佳绝对是个外人,不能让外人误会,招来没必要的麻烦。那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形。(第一更)
“奕棠哥哥,刚才不是我眼花吧?我看到你好像抱着欣宁?是不是想占她的便宜呀?”佳佳将浴巾往肩头一搭,不客气地质问。
“你想多了,我们是在做实验。”沈奕棠坐起身,想到刚刚被打断的事情,惋惜地要扼腕。要不是她临时冒出,他就能一亲芳泽,补偿他日夜来的胡思乱想。不过,刚刚的试探并非完全没有成果,虽然没能吻到欣宁,但是最起码知道欣宁依然受他吸引。这让他对两人的未来增添了一分信心。肋
“实验?”佳佳感兴趣地跑过去,挨着他坐下,“什么好玩的实验?我们俩也来做一做吧!”
她是故意的!沈奕棠点点她的额头:“有的实验不适合跟你这丫头做。我还有事,先走了!”他来到欣宁面前,欣宁的脸蛋红扑扑的,将浴巾递给他。他勾起唇瓣低声道:“实验先留着,下次再继续。”
竹屋的门没关,佳佳跳起来追出去:“等一等,奕棠哥哥,你还没有回答完我的问题呢!”
欣宁一个人站在屋里,脚底的热气直窜全身,不止是温暖,简直就是热烫惊人。她飞快抹去脖子上的汗水,不敢相信刚才差点就被人抓个正着。幸好幸好……
竹屋外有两棵大树,路灯在树枝背后半遮半掩。沈奕棠等在那里,皱眉盯着佳佳:“你在耍什么把戏?”
佳佳笑眼弯弯,歪着脑袋道:“这叫适可而止。嘿嘿,我要再不进去,你就真的要亲到她了!”镬
这正是他的意图,活生生被她破坏掉!她无辜地连连摆手:“不行不行,太早太早。你应该感谢我及时打断你们,因为女人的好奇心比男人更强,你刚才有点操之过急了,应该慢慢吊起她的胃口,多一些想象空间。看样子爱情追女第二招得同时进行,这招就叫作‘欲擒故纵’,让她猜不到你的真正心思。”
沈奕棠微微弯身平视她的眼睛:“感谢你特意制造的机会,但我的观点是——机会来了,要及时抓住!”机会不会等人,一旦错过,后悔莫及。他吃过亏,受过教训,不敢轻易让机会从手中溜走。
佳佳神气地白他一眼:“你的话是没错,但现在还不到时候。你是要重新追求她,而不是一出手就吓跑她。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要给她时间慢慢消化啊!重新接受一个人,很难很难的!总之你听我的没错,若即若离的效果往往最好。你要让她每天晚上都忍不住想,下次什么时候还单独在一起呢?什么时候会被你亲吻到呢?下次……”
“周佳佳小姐,你像个爱情专家。”沈奕棠评论道。
“不是吹牛,本小姐十岁开始就已经谈恋爱了!拜倒在本小姐石榴裙下的男人不计其数。”她骄傲地一甩头,夸张地抓起他的手,“如果不是决定放弃你,你也跑不掉。”
沈奕棠不禁被她逗笑。实际上他很矛盾,她说得有理,可他心里不踏实,惟恐动作慢了,欣宁被其他男人抢跑。比如说王逸辰,比如说周佳鸿……还可能会出现更多的男人。他纵然出色,然而在欣宁眼里早已扣足了分,如今的他缺少把握、缺少信心,远不得近不得,有点不知拿她如何是好了。
说曹操,曹操到。周佳鸿远远看到树影在低声交谈的两人,状似亲密,咧嘴笑道:“原来你们俩躲在这里卿卿我我,害我找半天。欣宁呢?”他说得那么大声,竹屋里的欣宁霎时从恍惚中惊醒,披着浴巾跑出来。
“什么卿卿我我,我正准备跟奕棠哥哥做实验呢!可惜被你破坏了。”佳佳大大方方地说,专门看向欣宁。
欣宁的面庞正好显露在灯光下,发红的脸蛋悄然白了白。沈奕棠也跟其他女人做所谓的实验?这个周佳佳作风有些奇怪,他们之间真的没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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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欣宁跟周佳佳安排在一个房间,泡完温泉后浑身懒洋洋的,度假村的房间很舒适,大床宽敞柔软。她们俩没说几句话,竟然都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回到市区,已是下午两点多。
如栩邀请欣宁到她的小窝吃饭,听说欣宁的遭遇后,她一本正经地问:“你知道对于一般人来说,世间什么是最珍贵的吗?”
欣宁想了想:“时间?亲人?爱情?”
如栩戳戳她的脑门:“不对,是‘未得到’和‘已失去’。男人和女人的心理都一样,对于没得到的和已经失去的东西,总觉得格外珍贵,念念不忘,千方百计想抓住,否则就不甘心。”
“所以你认为沈奕棠对我的态度,其实是不甘心?”
“我可没那么说他。我是最近对男人、对爱情有点迷茫。”
欣宁惊疑地观察她:“你很不对劲,满脑子只有法律条文的汪大律师,什么时候开始思考男人和爱情了?”
如栩冷冷地回了她一眼:“谭大少爷吃错了药,突然宣布要追我,事实上他每天带着不同的花痴来污染我的眼睛,还大言不惭地发表博爱理论。他和沈奕棠是两种典型类型的代表,一个是玩世不恭从没有真心的男人,偏偏身边蜜蜂蝴蝶连绵不断;另一个是每段感情都全心投入,爱得要死要活,偏偏一个女人都留不住。你有什么看法?”
最新最快的无错更新就在:“谭少杰终于开口要追你?我早就看出来了!”欣宁眸光黯淡下去,沉吟道:“唯一的看法就是对他们敬而远之,无福消受。你是谭大少爷的‘未得到’,我是沈奕棠的‘已失去’,这是我们的幸运还是不幸?”
如栩倒上两杯红酒,递到欣宁手里,哐当一声干杯,“我是绝不会出卖自己的心,谭少杰那坏小子——我鄙视他!欣宁,你的心从来只给了那一个男人,才会伤得那么重,所以你也要跟我一样,牢牢地紧紧地守住自己的心,不要动摇!”(第二更)
欣宁咽下红酒,只觉喉头一片苦涩,眼睛晶亮迷离:“小栩,我发现……我还是对他有感觉,请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当局者迷,我问你,你是打定主意不想跟他复合了吧?”如栩严肃问。
“是的。”她肯定地答。肋
“啧啧,这是个棘手的问题!看来我得帮你制定一套顽强抵制战略。”如栩转身从房间的床头拿出一本书,指着封面上的大字,“我最近在研究这个。”
欣宁凑近一看:“《爱情防御总攻略》?”她立刻有了兴致,却又忍不住抱住如栩低笑起来,“看来遇到棘手问题的不止是我一人,你也需要建一座固若金汤的心墙吧!”
如栩被她嘲笑,不依地把书收在怀中:“看不看?不看拉倒!以我对谭某人的鄙视程度,爱上他的可能性是万分之一,除非火星撞地球,世界上没有其他男人了。不对……就算世界上没有其他男人,我也不会接受他。”
欣宁玩味地托起下巴:“唔,问题很严重。”
如栩美目中闪出不服气的冷光:“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本书网上卖得很火热,我已经看了几页,发现把男人那些自私狭隘的心理特点归纳得淋漓尽致。我想让谭大萝卜彻底看清楚,他那些花招,到我这里全都没用。”
两个女人细细地翻看起来,不时拿身边最熟悉的男人做讨论。她们互相对看一眼,不约而同涌出一个疑问,要不要请逸辰来现场访谈,多了解男人的心理呢?然而异口同声道:“不要!这是我们身为女人的秘密!”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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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防御攻略第一招——以静制动,敌动我不动,泰然处之,不让对方猜到自己的心思。
新的一周开始,欣宁上班面对周佳鸿一如既往的热情,一律以微笑对待。既不与他笑闹反驳,也不板着冷颜,神色平静安然,这让周佳鸿很不习惯。
“欣宁,你今天怎么了?”他趁午餐前悄悄问了句。
“什么?没怎么啊!”以不变应万变,欣宁发现这一点在周佳鸿面前使用得格外得心应手。
“周末玩得开心吧?”周佳鸿疑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很开心,谢谢。”欣宁收拾桌上的文件,准备下楼吃饭。
“我刚才在隔壁的旺佳茶座订了座,你等我一会,我先拿手机。”
欣宁没有等他,而是走到门口时抱歉地笑道:“我在楼下的食堂也订了座,小风她们还在等我呢!拜拜。”她踩着轻快的步伐跟同事们会合去,跟如栩几个小时的功夫没有白费,看到周佳鸿一时没回过神的脸,她忍不住笑容扬得更灿烂。只是不知道这一套面对真正的对手沈奕棠时,还会不会如此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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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机会这么快就到来,云天的吴秘书致电,邀请周佳鸿跟她一起商议正式宣传方案,有些问题需要当面讨论。
欣宁一听说要前去云天集团,心思霎时乱了几分。云天的员工上上下下认识她的不少,有段时间她可是每天都到沈奕棠那里探班,沈奕棠难道没想过这一点么?不行!现在不是时候,她不能去。
“欣宁,快一点,沈总裁约了我们三点准时见,再不出发就来不及了。”周佳鸿不疑有他,催促道。
欣宁揉揉额心,为难道:“我有点不舒服……恐怕不能跟你去了。”
周佳鸿飞快地走过来,察看她的脸色:“好好地怎么突然不舒服了?感冒还没好么?”
欣宁按揉着腹部,双眉紧皱,微微弯起身子:“可能是中午吃坏了肚子,哎哟……好难直起腰,让小风或其他人跟你过去吧?”
“宣传案一直是我们俩亲自在做,其他人只会打打文件,设计图效,少了你不行。”周佳鸿坚定道,“要不我给沈总裁回个电话,改天再去。”
“不行!那怎么行!”欣宁迅速按住他欲拨打电话的手,反对道,“因为我的个人原因而耽误工作,你不是想让我更难过吗?今天只是跟他们初步讨论而已,小风肯定没问题。”
周佳鸿说不过她,只得一再叮嘱,如果实在不舒服可以请假回去休息。欣宁说不感动是假的,在窗户前亲眼看他的车离开,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周老先生突然找她到行政楼资料室取重要文件,没想到沈奕棠不在云天,竟然在这里与她碰面。她取完资料时,他也正好跟老先生告辞,两人一前一后进入电梯。
沈奕棠最近似乎心情愉悦,容颜没有一年来的冷峻,尤其是见到她时,黑眸反射着灼亮的光芒。温泉的竹屋里,她的反应已经透露了太多,他时刻都在思考如何制造每次的不期而遇。
“你没跟周佳鸿去云天?”他道。
欣宁迟疑了一下,想起战略第一条,于是双手抱着文件,淡定地回答:“我去云天不方便,你知道的。”最新最快的无错更新就在:
沈奕棠不禁皱眉:“哦,这点是吴秘书疏忽了,下次我会让他注意。不过你不用顾忌太多,现在留在云天总部工作的人员,除了吴秘书,基本没人会认出你了。”一年来,云天人事变动挺大,不少高层被委派到分公司或连锁酒店去驻地管理,欣宁的发型改变后,样子看上去也变化不少。
“总之我不想有没必要的麻烦。”欣宁在电梯里站了一会,忽然发现两人谁都没有按按键,电梯一直是静止的。她伸出手指,“你要到地下车库吗?”
“是,谢谢。”
欣宁帮他按完键,刻意避开他的身边,退到墙角。她的手在下一瞬间被牢牢握住,炽热得有些烫手,却又不想放开。
“你害怕?”沈奕棠像是存心挑逗地逼近她的脸。(第三更)
“谁说的?”欣宁本能地回他—句,脸上的表情经过训练似的淡定,“我是怕麻烦。”
“好,那就没有必要躲开我。”他志得意满地笑说,把两个人握得紧紧的双手举到她眼前摇来摇去,“更没有必要避开我的掌握。”肋
欣宁笑肉不笑地扯动唇角,礼貌而坚决地摔开他的手:“虽然我要怎么做,没人管得着,但请沈总裁放尊重一点。”
沈奕棠并没有如她所料的回话,只是在一旁轻轻摇头,脸上带着迷人的微笑。
“你在笑什么?”欣宁忍不住问。
“原来你这么不了解男人……”
“怎么说?”
他依旧一脸的笑,慢慢俯下头,黑眸里倒映着她的影子,“你刚刚所说的话。对一个男人而言是一种挑战。除非你希望有个人能好好管你,否则你不会那么说。”
“歪理。”欣宁皱眉说道,不把他的话当—回事。她不了解男人?没那么离谱吧!她昨天才跟如栩研究完那本书,对男人的心理又增添了了解。
沈奕棠决定先收兵,免得把她逼急了。他有心转开话题:“周老爷子似乎很看好你,以你的能力,在寰宇坚持干下去,会前途无量。”
欣宁目不斜视地注视着电梯数字键,“谢谢鼓励,工作对我来说,可以让人充实快乐,带有成就感。前途有量无量并没那么重要。我到了,再见。”电梯门铛地一声打开,她挺直脊梁从容不迫地走出去,听到身后传来一声低沉的回应“再见”。她回到办公室,拍拍心口,发现心跳还算正常,今天自己冷静的状况基本令人满意,爱情防御攻略有效!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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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如栩呢?
如栩对谭少杰的厌恶已是白热化,以前还会不冷不热地回应他,尊重他是顶头上司,偶尔给几句客套话,如今已是毫不掩饰。可惜面对她的冷淡和嘲讽,谭少杰视若无睹,没有感觉一般,每天挂着一张招牌式的帅脸晃荡到她面前。如栩不客气地当他面评价过,若要选拔世上脸皮最厚的男人,定非他莫属,他非但没生气,反而笑言那是她不够了解他。等她了解真正的他后,说不定会爱他爱到要死……
如栩真不知道这男人的大脑是什么构造,除了家境优越点,脸皮比大部分男人好看那么一点,他究竟有哪里值得骄傲?
“你要去哪里?”谭少杰见她挎起包往外走,好奇道。
“当然是干活,难道我要去逛街吗?”如栩面无表情地走他身边走过。
他长腿一挪,双手飞快定在她的肩膀上,眸里隐藏着不同平日的深沉:“你要去见检察官?”
听出他话语的质疑和不满,如栩忍不住冷哼出声:“没你想得那么无聊,就算去见检察官,也是为了工作。你用这样酸溜溜的语气说话,会让人误会你在吃醋。”
“我的确是在吃醋。”谭少杰顺口接下去,挑挑眉毛,并不觉得承认吃醋是件很丢脸的事。
如栩真要笑出来了,嘲弄地扬起唇瓣:“真好笑!那你慢慢吃吧,我时间宝贵,借步让一让。”她伸手推他,他却双手用力一扳,将她略显销售的身子迅速换转了方向,被压在门板上。他比她高出一个头,胸膛宽阔,无形间散发着淡淡地男性气息。如栩被这突如其来的贴近而乱了呼吸,心跳胡乱地漏跳一拍,气愤地抬起脸庞瞪住他。
“谭少杰,放开我!”她低声命令,生怕引来隔壁办公室的同事,此刻大门没关,两人这般姿势足够引起流言蜚语。
“别急,我会放开你,但得先做一件事。”他深幽的视线一瞬不瞬落在她自然粉嫩的红唇上,手指轻轻碰触那引人遐思的唇瓣。
如栩对上他的目光,脑子轰得炸了一下,想都不想,张口就是一咬,咬得他手指发痛直皱眉。这色迷迷的家伙,竟然有那种眼光看她!以前捏她的脸蛋,揉她的头发也罢,现在得寸进尺敢碰她的唇!她忿忿的眼瞳喷出火焰,膝盖顺势屈起往前顶去。
谭少杰的反应不慢,有力的大腿急速向前,用全身的力量彻底压制住她。她的攻势得不到施展,反而娇柔的身子被他不留缝隙的贴住。说实话,她长这么大,还从未与哪个男人如此暧昧地贴近,呼吸间全是属于他的气息,她甚至感觉到抵在自己小腹上有个硬硬的东西……天!待意识到那是什么时,一团热气直冲脑门,这个色胚!该死的色胚!
他蓦然俯下头,在她有所动作前,二话不说堵住她的唇瓣,做出一件早就想过千百遍的事。
“唔……”这就是跟男人接吻的感觉吗?怎么跟书上描写的差那么多……他的唇很柔软,很热烫,但是……她很讨厌很讨厌他!来不及想更多,惯有的冷静思绪出现了瞬间的空白,察觉他灵巧的舌要进一步往里探时,她正好忘记呼吸快要缺氧窒息。于是,高跟鞋狠狠一踩,准确无误地踩在他的脚上。
谭少杰吃痛地放开她,懊恼地低吼:“接吻的时候你就不能稍微配合……吗?”
如栩咬牙切齿地捂住他的嘴巴,他要敢让其最新最快的无错更新就在:他同事听到,她发誓要杀到他家去阉了他!
“谭少杰……你真恶心!恶心!”她用尽全力推开他,丢下最鄙夷的评价,在被其他人发现之前,扶住门框干呕了一下。
谭少杰不敢置信地盯着她的举动,她竟然……真的对他的吻恶心到要吐?这可是别的女人排队求他都换不来的奖赏,汪如栩对男人的欣赏就这么没眼光吗?论条件,他哪一点比不上那什么检察官,什么钢琴王子的?他都认识她超过十年,先来后到的顺序来算,这个女人也得先算他才对。(第一更)
不过——他想起刚才吻她时,她所表现出的生涩反应,颇觉玩味,她活到二十八岁,不会是特意把初吻留给他了吧?
“小栩,这是你的初吻吗?”看她快步往电梯口冲去,谭少杰不怕死地在后面嚷道。
如栩抓着皮包的手指霎时发紧,轻轻颤抖。他该死地说对了!她在过去的十年里幻想着只能献给逸辰的美好初吻,竟然被这样糟蹋了!对象是他,简直是对她宝贵人生最沉重的打击和摧残。她伸开自己雪白而僵硬的手指,定定注视,美目缓缓眯起,终于记起有一件什么大事忘记做了!谭少杰最后一句话等于为他自己挖掘坟墓,她看到隔壁办公室的两位同事探出了头来。肋
噔噔噔,高跟鞋踩在光亮的地板上,铿锵有声。
谭少杰惊讶地看着她一步步重新走回来,他薄唇刚动想要说话,她猛地抬头,狠狠地甩出一巴掌。
“这是回敬给你的,纯属自卫!恶心的家伙,马上跟我道歉。”她掏出纸巾,一脸强忍地擦拭嘴唇。看热闹的同事想看就看吧!反正无耻的家伙刚才那句嚷嚷,已经弄得人尽皆知,没什么好隐藏的。
谭少杰瞪着她的动作,脸色十分难看。不是因为她愤怒的巴掌,而是她急欲抹去属于他的痕迹的动作,何尝不是对他自信和男性尊严的摧毁?“我一点也不后悔吻你,而且很高兴是我得到了你人生的第一个KISS。”他扬起邪笑,眸光却很冷。镬
“你还想再挨一巴掌吗?”如栩抿起嫣红的唇瓣。
“如果你舍得的话——当然没问题。不过,建议换一边脸颊,人家都说我左脸比较帅。”他厚脸皮到送上右脸。
如栩的胸口有把火焰在狂然,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怎会让她遇见这种极品无赖?她深呼吸,掉转目光对围观的同事道:“热闹看够了的,帮我准备起诉,我要告他性-骚-扰!”
他们是冤家!十年前是冤家,十年后是仇家!但让人跌破眼镜的是谭大少挨巴掌后,依然紧紧地跟随在如栩身后,忍受她的鄙视加无视,在停车场里硬将她把自己车上拉。
“混蛋,你难道还想强-暴不成?”
“不开玩笑了。我知道你要去哪里,我陪你一起去。”他忽然正色道,以不容拒绝的力量将她推上车。
“谭少杰,难不成刚才你……你对我作出非礼之事,只是玩笑?”她难以接受。
他侧过身,利落地为她扣上安全带,迅速发动车子,表情极其严肃:“不是玩笑。你一个人想去说服姓许的帮你出庭作证,更不是玩笑!你有没有想过,他明知被告是冤枉的,却为什么不愿出庭帮忙?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可能有想象不到的危险。”
话题陡然转到手里的案件上来,如栩的心思也急速转移。当律师经常需要亲自去搜集证据,经常遭遇情与法的考验,官司并不是每场顺利,不管输赢有时候都会遭到指责甚至埋怨,她还曾经遭遇过他人的报复。不过此刻,如栩很意外他会知道自己出门的真正目的,暂时抛去不愉快,疑惑地望着他:“知道危险,你却是特意陪我一起去?”
谭少杰褪去玩世不恭的外表,目光深邃坚定,烦躁地斥责:“你以为我现在在做什么?吃饱了没事干,还是为了你的初吻在做补偿?”
如栩马上冷冰冰地截断:“你再敢提初吻初吻的试试看!”
他沉默了几秒钟,撇撇唇,突然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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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欣宁和如栩QQ上交流心得。
“我不知道沈奕棠是什么意思,他每次出现在我面前都是因为工作,听起来很巧合吧?但我的确没法避开这样不经意的见面。”
“你还好,沈奕棠不跟你同一家公司,就算是找尽工作的理由,也不可能巧合到天天相见。我就凄惨了,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想不见他还找到门来……唉!”
“小栩,我发现你每次提到谭少杰,就像变了个人似的,现在竟然还会叹气。这样的你感觉还不赖,终于像是有七情六欲的正常女人了。”
“……”如栩发了个吐血倒地的图片,盯着QQ头像迟疑了一会,敲出几个字,“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会让你吞吞吐吐,我很好奇,快说!”欣宁预感她应该有什么神奇的发生了。
“我的第一次没了……”
“啊?啊啊啊!!!”欣宁的键盘立刻噼里啪啦响起来,手指飞快舞动,“在哪里,什么时候,跟谁?不,对方一定是谭大少爷了,事情是如何发生的?谁开的头?你有什么感觉?现在心情怎样?……”记者本能啊,一连串问题让人无从回答。
如栩那头突然沉默了,过了会,欣宁的电话响起来。
“方便出来么?到我公寓来聊天,我买好泡椒凤爪、麻辣鸡翅等你。”如栩提出诱-惑。最新最快的无错更新就在:
真正的诱-惑在于她们有更多想探讨的话题,欣宁二话不说,满口答应,跟陈清喊道:“妈,我去小栩那边陪她。”
半小时后,欣宁出现在如栩的单身公寓里,如栩果然准备了一大堆零食,边磕瓜子便道:“女人,不要想歪了!我说的‘第一次’不是你认为的那样,不过是firstkiss罢了,且是被无耻色胚恶意夺走的!”
听到解释,欣宁惊愕了一下,有些失望,但忍不住躺在床上尽情笑起来:“恭喜恭喜,就算只是firstkiss,也是人生最宝贵的初体验,在你的生命历程里该记下重要一笔。咳咳!汪小姐,请问当时的感觉如何?”
“别提了,只有两个字——恶心!”如栩眉毛、鼻子皱成一团。(第二更)
“是么?如果真那么恶心的话,你就不会主动跟我提起了。”欣宁不客气地道出自己的发现。
“不信拉倒,难不成我还会对那种花花公子迷恋不成?如果不是他突然强迫我……我才不会掉入陷阱。”如栩盘起腿坐在床上,说实话,后来谭少杰尽心尽力陪她一起去找证人,态度比较认真,这件事稍微有一点点帮她消除了恶心感。肋
欣宁拆开一包泡椒凤爪,大冬天吃这个很有感觉,辣得全身发热。她边品尝边中肯地点头:“也对,能让汪大律师迷恋的男人,绝无仅有。”那个男人就是王逸辰,她们都心知肚明,默契地不提这伤感事。
如栩美目一转:“八一八,当初你跟沈奕棠KISS、发生亲密关系时,是什么感觉?他应该从没强迫过你吧?”
“你忘记了?那时候他不爱我,完全是个霸道而阴沉的男人。”欣宁仰起下巴想了想,眼神有些迷蒙,回忆让她的神色蓦然染上哀伤,“至于亲密关系,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我一心一意喜欢他那么多年,终于可以嫁给他,心情和感觉跟你完全不一样。拥抱、KISS都是新婚之夜才发生,像是顺理成章,又像是一开始就注定的悲剧。那天晚上成为他的女人,激动到想哭,欣喜到想哭,但一想到他并不爱我,只是遵从父母之名娶我,冷酷无情地占有我的身子,我又悲哀到想哭……总之感觉特别复杂,无法用言语描述。”镬
“对不起,勾起了你的伤心事。”
“不是伤心,是伤感。你知道,那时候我始终对他对婚姻抱着希望,心里不觉得苦。这一年多来,我好多个晚上会失眠睡不着,细细反思,为什么明明对他还有感觉,却无法再接受他?”欣宁把零食包放在床头的托盘上,低声道,“因为一段痛苦多过甜蜜的爱情,会让人丧失信心,产生畏惧……”
如栩趴过去将床头的《爱情防御总攻略》拿起来,“你说得对!书上说爱情该是轻松甜蜜,回忆起来让人不自觉想笑,像冬天里的一把火温暖内心。沉重的爱情会让人窒息,如果有一天,沈奕棠带给你的甜蜜快乐比回忆里的痛苦多时,我建议你不妨再给他一次机会!”
给他人机会就是给自己机会,如栩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多了一种新的认知——女人需要爱情的滋润。只是,要想找到能带给自己滋润,又恰好愿意接受他的对象,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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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天集团大厦。
沈奕棠站在落地式窗帘前,背负着双手默默沉思。近段日子见欣宁的次数不少,但进展不大。按照周佳佳的策略,要多制造“不经意的巧遇”,让欣宁自然地接受他的每次出现,然而情况一直踌躇不前,他有点按捺不住了。
吴秘书敲敲门:“总裁,董事长来了。”
“妈?”沈奕棠转过身,“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文燕穿着华贵的皮大衣,依然从内而外透出一副雍容高贵的气质,只是短短一年里,她眼角的与鱼尾纹似乎加深了些许。她关心道:“看你最近好像很忙,好久没回家看看我跟你爸了,只好专门过来看看你。跟欣宁怎样了?听说你最近经常见到她?”文燕眼中流露期待,在来之前,她已像吴秘书打听了不少情况。
沈奕棠把母亲扶到沙发上坐着,眼中浮现苦恼:“是的,经常找机会去见她,不过情况似乎不大乐观。她是个主意坚定的女人,我心里很急,行动上又不敢操之过急……妈,你有什么好主意没?”
文燕心疼地拍拍儿子的手,笑道:“妈就是要来帮你的。”
“妈,你真的有办法?”沈奕棠黑眸灼亮,立刻把周佳佳的计谋放到一旁,像母亲请求支援。
“妈帮你想到了救兵。”文燕笑眯眯地把自己的计划说出来。
沈奕棠听完,喜忧参半,犹疑不定:“那样做的话……会不会勾起欣宁的伤痛?”
“你放心吧!消除伤痛最好的办法不是躲避着绝口不提,而是明知道还会痛,也要勇敢地面对它,让它重新复原。”
周佳佳听说沈母的计划后,拍着小手赞成,连连夸赞姜还是老的辣。不过她这个军师不是白当的,建议沈奕棠依然要谨守“欲擒故纵”的原则,再跟沈母的“娃娃救兵”策略完美二合一,定能取得出其不意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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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下午,沈奕棠直接在寰宇大厦的楼下等到欣宁下班。
欣宁正跟周佳鸿一起走出来,周佳鸿不知道说了什么话题,眉飞色舞,不时拉拉欣宁的胳膊。欣宁微微浅笑,言语不多,但在旁观者眼里,这二人关系亲昵而融洽。
黑色的玻璃窗阻隔不了沈奕棠锐利的视线,他阴郁地盯住周佳鸿,暗想就是这小子让自己心神不安,惟恐欣宁被抢走。好在欣宁突然跟周佳鸿摆摆手,一个人走下台阶,周佳鸿看了她一会,调头朝另一方走了。沈奕棠的神色这才稍微缓和,看她走近,突然按了下喇叭,她受惊地停住脚步,立刻认出了车子。
玻璃窗缓缓落下,露出审沈奕棠微微含笑的面孔:“我特意等你。”
最新最快的无错更新就在:“有事吗?”欣宁边说边看看四周,希望不要被同事看到。
“上来再说。”他倾身帮她打开车门,她只好快速钻进车子。
“什么事?”欣宁坐正身子,目视前方。
沈奕棠将车子发动,驶进马路的车流之中。
“童童回来了,明天起要在我那里住段时间。”童童,他在美国的小侄子,今年才五岁,是个很可爱的中美混血儿。原来因肾病离开人世的文建恒是童童的伯父,童童的父亲是沈奕棠的表弟,这层关系欣宁很清楚。刚结婚那年,童童曾回来过,跟欣宁很投缘。(第三更,又到了一个月的最后一天。最后的这半小时里,哪位亲的手里还有月票的,请支持一下吧!到明天就没有了……)
“住你那里?”欣宁很是疑惑。最新最快的无错更新就在:
“对,住我那里,确切地说是住我们俩以前一起住的地方。”沈奕棠刻意强调。
“他爸妈呢?”好好地怎么只留一个小孩子,还交给最忙碌的沈奕棠,这太不合情理。
沈奕棠马上一脸无可奈何地叹气:“唉!那两个不负责任的家伙,说要二度蜜月,把童童丢下不管就去旅游了,至少要半个月才回来。本来是要让我妈照看的,但是妈生病了……”肋
“妈病了?什么病?”欣宁想到文燕对自己的疼爱,着急问道。
“去年发生那么多不愉快的事之后,妈心情一直不好,尤其是我们俩分手,妈常常觉得愧疚,晚上睡不安宁,好长一段时间都不见好转。医生说她患上了忧郁症,要特别注意调节情绪。最近呢,不仅是心理上的问题,她又是腰椎痛,又是颈椎不舒服,每天得去医院做理疗。唉!童童的性子你最清楚,他比上次见到的时候更调皮了。爸下了命令,明天起把童童交给我,你说我能怎么办?”
欣宁没想到他会解释这么多,文燕生病让她又担心又难受。如果真如他所说,童童真是个大麻烦,“你专门来找我,是想让我帮忙照看童童?”
“是啊!欣宁,你一定要答应我。虽然我很喜欢小孩,但我每天为公司的事忙得晕头转向,别说没有精力顾及,就算有精力,也没那个能力哄住他。这样请你帮忙是有点强人所难,可我想来想去,能帮忙的只有你一个。”镬
“你很清楚……”欣宁迟疑了一下,咬牙道,“我现在有新工作,也很忙。”
“欣宁,算我拜托你。”沈奕棠似乎早料到她会拒绝,他把车子靠在路边停下,口气充满诚恳。欣宁面色凝重,内心矛盾挣扎,他低喊一声“欣宁”,轻轻握住她的手腕。
欣宁左右为难,这段日子跟他平平淡淡相安无事,两人逐渐适应了新的相处模式,她乐得平静。如果答应此事,必然会跟他产生更多关联,她着实不愿……
“欣宁,你好好想想,其实只有半个月而已。童童喜欢热闹,要是一个人留在我们家,定会感觉孤单寂寞,他以前最听你的话,最喜欢跟你玩了。你如果怕我因为童童而对你有什么其他想法,那我可以保证,只要你答应,不管你提什么要求,开什么条件,我都会做到。”
沈奕棠费尽口舌,将母亲教过来的一套劝说的话,全部说给欣宁听。见欣宁低头沉思,他不禁暗喜在心。终于,欣宁转过脸望着他:“我有个唯一的要求——我希望把童童接到我家去住,没问题吧?”
呃……有问题,很大的问题!他此举就是想利用童童制造跟她零距离相处的机会,童童接到何家去,那他和母亲的计划不就白费了?
“这样不好吧……你爸不是有脑血栓吗?要是童童太调皮刺激到他,怎么办?还有你妈……她因为我们离婚的事,只要一看到我就满脸不高兴,看到童童肯定也不会高兴了。”
欣宁笑道:“我爸妈的问题,你不用担心,我负责说服。他们不用上班,正好有时间陪着童童。如果你同意的话,明天直接把童童送到我家来。”说着,她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没其他事的话,我先走了。”
“等等!”他飞快地喊她。
“想送我回家的话,不必了,前面是超市,我顺便买点东西回去。刚才的建议你慢慢考虑,我们何家就当是做好事了。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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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奕棠有其他选择吗?没有!他是骑虎难下,自己把童童这枚炸弹推出来,又不好意思收回去,只得在第二天下午,真的把童童送到何家。
陈清亲自下楼接孩子,面对这位自己曾经异常器重的女婿,她神色复杂,目光犀利地审视着他。欣宁紧跟在母亲身后,一眼就看到被沈奕棠牵在手里的童童。
“妈,好久不见。”沈奕棠清清嗓子,不管陈清的脸色多么难看,他对她的称呼从没改过。
陈清不动声色地打量他,目光转向孩子。童童是个粉雕玉琢的娃娃,红润润的小嘴,尤其那双灵活扑闪的大眼睛,眼珠子带点浅浅的蓝色,漂亮极了。她忍不住上前抚摸孩子柔软发亮的褐发,露出笑容:“欣宁都跟我说了,带孩子嘛!没问题,我好歹也是个妈,很有经验的。瞧童童长得多漂亮,多可爱……”
可是话没说完,童童突然重重地推开她,朝其他地方跑开,口里嚷着:“NO!NO!我不要住这里!”
小家伙中文说得不错,不枉费他爷爷奶奶常年教他学国语。不过沈奕棠听得直头痛,不假思索跑去追他:“童童,站住!别乱跑,别忘记你刚才答应我的。”
童童偏不停下,朝他猛扮鬼脸:“我才不要站住。你说带我见婶婶的,你骗我!你骗我!婶婶在哪里……”
沈奕棠腿长,几步追上,把他拎了回来:“你一见面就耍脾气,都要把婶婶吓跑了!你自己看,婶婶不是在那里吗?”童童骨碌着眼睛直往欣宁身上盯,左看右看,从头看到脚摇摇头:“她不像我的小婶婶……好像只有一点点像我的小婶婶。你说,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小婶婶?”
欣宁摸摸自己的发型,也对,距离上次见到童童已经三年,当时孩子才两岁多,能有什么印象?大不了后来看她的照片能记住模样。她对童童倒是印象深刻极了,年纪小小,就有把天翻过来的本事,沈奕棠畏惧他不无道理。她把童童拉过来:“你看清楚了,我真是你的小婶婶。”
童童又睁大眼睛将她看了一圈,抓抓脑袋:“多看一下是有点像!可是你什么不住在家里?”(第一更。)
欣宁蹲下-身去,捏捏他红扑扑的脸蛋:“这里就是我的家啊!这位——你也可以叫奶奶,她是我的妈妈。”
童童仰起下巴,朝沈奕棠看了几眼,再朝欣宁看了几眼,疑惑道:“不对不对!这里不是小婶婶的家,跟叔叔一起的那个才是家。”肋
孩子的童言让三个大人心思各异,有股莫名的尴尬。欣宁笑了笑:“总之,婶婶现在住的是这个家,你呢,要跟婶婶一起住这里吗?“
童童小小的眉毛一拧,用力抓住她的手,不依地躲躲脚:“我才不要,我要跟小婶婶住,但是要回叔叔的那个家!”
“童童,你听小婶婶说……”
“我不要听,不要听……走!现在就走!”他像个蛮不讲理的孩子,索性双手紧巴着欣宁的大腿,然后迈开小小的步子把她往车子方向拖。欣宁虽然瘦弱,但对小不点来说,得使尽吃奶的力气才能拉动。欣宁站立不稳,又怕他摔倒,只好不停地安慰:“童童,你先放开。你要听小婶婶的话……”
“才不要听。我要回去!叔叔,我要回去!还要小婶婶陪我一起回去!”小家伙大声嚷嚷,眼睛却拼命朝沈奕棠眨动。
沈奕棠拍拍额头大叹一声:“妈,这个……童童还是个小孩子,不懂大人之间的事。他一心想让欣宁跟我回去,这个妈可否同意……”
陈清将孩子奇怪的表情看在眼里,本来不明白意思,但一听他这样一说,霎时什么都明白了!她把沈奕棠一拉,他的脑袋十分配合地俯下来。“好小子,老实说,你要怎样才肯对欣宁死心?”镬
“这个恐怕要让妈失望了,这辈子都很难死心。”实话实说。
“所以不惜连小救兵都搬上了?”陈清拉下他的肩膀,精明的双眼盯着女儿被童童越拉越远。
“童童——咳!是我妈的主意。”既然被看穿了,沈奕棠不再掩饰,以十二分真诚恳请道,“妈,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我发誓,这辈子绝不再辜负欣宁。”
“臭小子!”陈清朝他后脑勺重重拍了一记,一副咬牙启齿的模样,看得沈奕棠心里只打鼓。这岳母大人的厉害,他早见识过,以前不敢轻易得罪,如今如履薄冰,心里忐忑不安,更不敢胡乱说话了。
“妈,我是真心的,请你成全!”类似的话,他一年里不知道对陈清说过多少遍,陈清都只是冷哼着回应。
不过此时此刻,陈清突然再拍了他一掌,眼里喷着怒火:“死小子!我要是你,早就用这招了!你还得你老娘出马,才懂得使出杀手锏!听好了,要一个机会是可以,限期半个月!”
“谢谢妈!”沈奕棠喜上眉梢,一点也不介意被拍了两掌,开心地环住陈清,激动地抱了抱,“谢谢妈。”
“不成功,别拿这张脸来见我!”
“是!妈,就从今天开始。不,明天开始算起。”
沈奕棠如接到获赦令一般,火速转过身,快步朝车子跑去。童童已经将欣宁拉到车边,正拼命拉开车门,往上面爬。欣宁怎么拒绝似乎都没用,孩子完全不配合,一股倔气到底,非要把她拖上车。沈奕棠赶到,双手适时地从后面抱住她的腰,顺势往前一推,欣宁不小心便趴进了车子后座。
“啊……沈奕棠,你做什么?”欣宁狼狈地爬起来坐正。
“带你们俩回家。”沈奕棠轻松愉快地勾起笑容,利落地把车门关上,自己跳上驾驶位,“坐好啦,咱们回家喽!”
童童扑进欣宁的怀里,紧紧抱着她的腰,兴奋地喊道:“叔叔,成功啦!我们回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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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宁没想到就这样再次踏入这个家。
当车子开动,她看到车窗外母亲朝自己使劲招手,那瞬间竟然有种感觉,像是掉进了某个陷阱。她想赶紧爬出去,却已经身不由己了。
熟悉的小区大门,熟悉的保安亭,没有遇见宋伯,否则他说不定会问为什么这么久没看到她?
“宋伯已经辞职了,听说他儿子接他回去带孙子了。”沈奕棠仿佛看透了她的心事,体贴地解释。
“电梯过年前已经换上新的,不会再时不时罢工了。”
他的话让她想起曾经有那么几次,他背着她上楼梯,一步一步吃力地抓着扶手往上爬。衬衣被汗水湿透,她在他宽厚的背上,能清晰闻到男人的气息,那时候虽是惩罚他,但她又觉得莫名安心。
“家里的门锁没换,备用钥匙还在老地方。”上了电梯来到家门口,他又解释。
欣宁从头到尾静静地听着,一句话也没回应。不过童童却是他每说一句,都要天真好奇地问一句,只是得不到回答罢了。站在门口,欣宁心脏不由自主地微微紧缩,难忍酸楚,控制不住起了怯意……她极力装作平静,暗暗地深吸着气,可是,心跳仍是一声剧烈过一声。
一年多了,她再度踏进这扇门。
沈奕棠打开门,绅士风度地请他们先进去。
欣宁眼角莫名湿润,只看一眼,她就发现屋子里的每样东西都没变,仿佛一年多的时间只是一天而已。走进屋子,连空气的味道似乎都没变,餐桌上有束鲜最新最快的无错更新就在:艳的玫瑰花,散发着淡淡的香气,悄然驱散了冬日的寒冷。
“这是特意为你准备的,希望你喜欢。”他轻柔一笑,进屋,将花捧到她面前。
欣宁没有接过,反而脸色骤然变冷,某种答案更确定了,“我明白了,其实你根本没想过要把童童送到我家照顾,而是故意以童童为借口,让他把我拖到这里来。”
(更新预告:8月开始了,感谢大家一如既往的支持。本月我的工作很多,白天要参加深圳大运会的志愿者,很累,晚上才写文,所以不能像上个月那样保持每天3更,不过最低限度为2更。一般情况3更,遇编辑推荐时会加更。沈同学和欣宁的故事这个月内定会结束。后面会接着写如栩和谭少的故事,全文计划十几万字结束。)
沈奕棠将花塞进她的手里,笑道:“别误会,我真有想过把童童送到你家去,但你自己问他,是他从头到尾不愿意,非要死赖在这里。我拗不过他,只好配合他把你带过来,这束花是我一早就准备好要道歉用的。”
欣宁半信半疑,盯住童童:“小家伙,他说的是真的?”肋
童童无比认真地点头,并举起三根可爱的手指头:“我发誓,我说的是真的。”那表示其他人说的可能是假的,但跟他文童童无关。他鬼灵精地跑过来,仰起笑脸拼命抱住她的腰,“婶婶,这束花好香好漂亮啊!我知道,是叔叔一朵一朵亲自挑选给你的。”
“你怎么知道?小孩子可不能乱说话。”
“是真的!叔叔亲口告诉我的,说玫瑰花只能送给自己喜欢的女生,一朵一朵慢慢挑选,选最好看最香的包成一束。对了,叔叔还说……”
“咳!”沈奕棠突然在旁边重重地咳嗽起来,拉起童童的小手,“小家伙,我看你每天除了睡觉,其他时间嘴巴根本没停过。你再说下去,我们俩今天晚上可要饿肚子了。”
童童经他一提醒,猛然想起了什么,咧开小嘴:“是哦!我的肚皮快要打鼓了。小婶婶,你要煎荷包蛋给我们吃哟!”
“我?”欣宁指指自己,晚上不出去吃吗?还有,刚才他刻意截断童童后面的话,更引起她的好奇。她下意识闻闻花香,眼前不禁浮现出他精心挑选玫瑰的模样。都说女人应该多闻玫瑰花香,可以心情愉快,沈奕棠什么时候变得手段这么高明?不可否认,收到这束花后,的确没那么生气了。“童童想吃荷包蛋?”她笑眯眯地弯下-身子。镬
“恩。”童童用力地点头,“婶婶煎的荷包蛋世界一流水平,连云天酒店的国际大厨师也比不上呢!”
“哇噻。”欣宁低叹,不过听到夸奖整个人心情更好了,“你这张小嘴巴什么时候这么甜了?又没吃过我做的荷包蛋,还敢信口开河。”
童童捂住小嘴偷笑,灵活的大眼睛不断往沈奕棠身上瞟。欣宁抱着玫瑰花,话还没说完:“想吃世界一流水平的荷包蛋是没问题,但你要先告诉我,叔叔说玫瑰花要亲手挑选,还说了什么?”
沈奕棠“咳咳”忍不住再次清清嗓子。童童踮起脚尖勾住欣宁的脖子,悄悄道:“还说21朵玫瑰花,表示我爱你。”
小孩子用天真烂漫的口吻告诉她这句话,欣宁发现自己竟然也会听得心脏狂跳,耳朵蓦然发热。她飞快转向沈奕棠,板着脸:“好啊!这种话你竟然也跟小孩子说……你不怕教坏童童么?”
面对质问,沈奕棠满脸无辜:“我跟小孩子说什么了?什么话会教坏他?”其实童童的声音,他一字不漏地听得清楚极了。下午去花店的时候,童童正好在身边,看他细心地选花很是好奇,他就顺口回答了几句,没想到小家伙的嘴巴根本不牢,什么都会透露,
欣宁放开童童,故作冷淡地把花塞回他怀里;“这花还给你。”
沈奕棠脸色一紧,迅速拉住她的肩,两人一下子面对面靠得好近。他专注地凝视着她,嗓音陡的低沉下来:“你是不是太敏感了?21朵花代表‘我爱你’的意思,谁都明白,这怎么算是教坏小孩子呢?”
童童拉拉他们的衣角,露出小小的|乳牙:“小婶婶,‘我爱你’是坏话吗?可是在美国的时候,我和爹地妈咪、爷爷奶奶经常会说哟!叔叔爱小婶婶,我爹地爱妈咪,还每天都要跟妈咪说‘我爱你’,可是都没有送花呢!下次我也要爹地亲手去选最漂亮的花送妈咪。”
“小子,这三个字绝对神圣,是世界上最美妙动人的话语。”沈奕棠空出一只手赞许地摸摸孩子的头发,对欣宁道,“相信你很清楚,‘我爱你’三个字的运用范围可以很广,除了夫妻、恋人之间,亲人、朋友、师长、乃至我们的家乡和祖国,都可以用……”
“OK!你说得有理。谢谢你的好意,但是这花你自己好好收着。”欣宁头痛地发现沈奕棠的口才变好了,但他这番解释什么意思呢?表示21朵花以及花语,只是是表达朋友间的感情吗?
沈奕棠表明镇定,内心忍不住心思,试探道:“把花还给我——是不肯接受道歉,还是骗你俩到这里,其实你并没有真的生气?又或者送给你21朵花,你不喜欢这个数字?又或者……”
“没有这个或者,那个或者,如果你不想童童肚皮继续打鼓的话,我不介意把这束歉意花一朵一朵修剪好,Сhā进花瓶里供养起来!”欣宁两手空空地暗示。
沈奕棠终于明白了,嘴角重新有了笑意:“不用不用,花我拿着就好。你的双手空出来,才方便去完成世界一流水平的煎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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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最快的无错更新就在:欣宁做梦也没想过就这样上了贼船,而且回到这套充满无数深刻记忆的地方,心情会如此舒坦。她没打算晚上在这里住下,但每件事情的发展都出乎意料,难以控制。童童很聪明,似乎比同龄的孩子更能言善辩,依然活泼好动。听到可以吃传说中的“顶级荷包蛋”,他兴奋地爬到沙发上,蹦蹦跳跳地举起双手欢呼。
欣宁打开冰箱,发现冰箱最上层整齐地摆放着鸡蛋,冷藏柜里塞满了肉蛋蔬菜和饮料。
“瞧童童多开心,今天晚上就等你大展身手了。”沈奕棠悄无声息地站在她身后。
欣宁假装没听到,正为满满的食材暗暗生疑。哪知他又不轻不重地说道:“刚才那个问题我又想了想,你把21朵花原封不动地还给我,是不是……代表跟我送你花一样的意思?”(第一更)
“什么?士别三日,刮目相看。现在的你口才有进步,联想力也更丰富了!想让我送你21朵花?做梦吧!”别说女人不会送花给男人,就算有这个习俗,她也不会那样做。欣宁猛然站直身子,差点撞到他,眯起眼睛指着冰箱问,“还有,你也更狡猾了!这些东西也是你预谋好的?”肋
他一个单身男人根本不可能在家开火,怎会冰箱满满的?关于此点,沈奕棠毫不掩饰地承认:“是,猜想你会过来,所以特地让阿兰先准备好食材。”
欣宁眉毛挑高,啪地将冰箱门关上,“如果我不答应来呢?”
“那……我跟童童都会很失望。”他朝童童看过去,小声道,“不过,我相信你会拒绝我,但一定不会拒绝童童。”
看他这抹自信,她觉得很不服气,撇唇道:“你凭什么有把握?老实说,很佩服你收服了小调皮鬼,可是你究竟什么时候连我妈也收买了?”
沈奕棠神秘一笑,慢慢地慢慢地靠近她,她的身子缓缓后退,背抵挡在冰箱上。他伸手摸摸她的脸颊,神秘笑道:“想知道答案吗?满足我一个条件就可以。”他的黑眸里闪烁着灼烈闪耀的光芒,欣宁微微一缩,火速推开他的臂弯下钻出来:“无-奸不成商!你什么都谈条件,标准的资本家作风,哼!我才不稀罕现在知道答案,回去问我妈不就得了!”说完,重重地踩着脚步跑进厨房。镬
童童从沙发上蹦下来,嚷着:“小婶婶,你的鸡蛋,鸡蛋呢?”
欣宁往空空的双手一看,懊恼地发现忘记拿鸡蛋进厨房了。沈奕棠不慌不忙地扬扬手,他每只手都抓着两颗蛋,高兴地回应道:“鸡蛋在这呢!我是你小婶婶的助手。”
半小时后,餐盘里盛着四颗圆溜溜、白里透黄的荷包蛋,隐约看到鲜黄|色的蛋黄汁在悄悄流淌。童童惊奇地睁大眼睛:“叔叔……这就是世界一流么?”
沈奕棠轻轻滚动了一下喉结,并非食欲,而是有种说不出的激动。曾经以为这辈子都没机会再吃到这个,像做梦一样,明明只是一道极为普通的菜肴,一分钟就可以完成的工序,他却如此期待。他小心地隐藏激动的情绪,嗓音饱含沙哑:“漂亮吧!色香味俱全,是你小婶婶最拿手的杰作!分你一个。”帮孩子夹起一颗放进碗里。
童童将信将疑地将煎蛋翻转过来,“这……真的好吃么?”
“当然!你不相信叔叔的话?尝尝看就知道了。”沈奕棠迫不及待地夹起一个,往自己嘴里送。咬了一口,嘴里尝到的是香,咽到心里是酸。眼角情不自禁发起热来,在她看不见的时候,悄悄湿润。最熟悉的味道,最熟悉的气息,连蛋黄是几成熟都那么让他感动……
“叔叔……”童童学着他咬了一大口,忍不住喊道。
“怎样?”
“味道……没有我妈咪做的好吃。”
“胡说。你才吃一口而已,还没品尝出其中的精妙,这可是你小婶婶精心烹饪的成果。”沈奕棠没想到小孩子这么不识货。
“可是小婶婶做的味道很淡,而且……滑滑的,没有妈咪做的香。”
“废话太多。做一件事情不能忙着下结论,有的东西初看一眼并不觉得怎样,可是你看久了,说不定就爱不释手了。吃东西也一样,有时候刚吃的时候感觉没味道,但是等你把这只蛋吃完,说不定会觉得回味无穷。”
童童听得似懂非懂,拨弄着碗里的饭粒。欣宁坐在他们对面,朝他们脸上各看一眼,忍不住用筷子敲敲沈奕棠的餐盘,不知怎么地看他一本正经教育孩子,就是很想笑。“我可以写一篇报道,题目叫作《一只荷包蛋引发的争议》呢?童童说的是真话,我煎的蛋的确没什么特色,我有自知之明,你没必要长篇大论说得那么深奥,影响小孩子的食欲。”
沈奕棠摇摇头,瞥了欣宁一眼,并不打算就此放弃这个问题。他笑看着童童:“叔叔开了很多酒店,你知道吗?”
童童又咬了一口蛋,漆黑的眼珠子闪出光亮:“知道!爹地说叔叔好厉害,酒店好多,都很高级。但是跟婶婶做的蛋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着了。酒店里会有很多厨师对不对?你爹地也说了,叔叔的酒店很高级,所以里面聘请的厨师也都很高级,大厨都是拿国际牌照的。叔叔认识那么多高级的厨师,品尝过那么多美味的佳肴,你说叔叔算不算得上是美食家?”
“什么是美食家?”小家伙不懂。
“就是在吃的方面最厉害的人物,只要舌尖一尝就知道这道菜的火候。”
“那什么是火候呢?”
“就是……噢!你别问那么多无关的问题,叔叔是想告诉你,吃过无数中外高级大厨做的料理,叔叔觉得天底下最好吃的,仍然莫过于你小婶婶煎的这颗小小的蛋。现在你明白了吧?”沈奕棠一个大大的圈子总算绕完,欣宁随着他绕圈的话语几乎要听到肺腑纠结。
而马上让沈奕棠纠结的是——童童眨巴着眼睛,细长的睫毛扑闪扑闪,十分认真十分肯定地回答:“我还是觉得我妈咪做的菜最好吃。”
最新最快的无错更新就在:“哈……”欣宁按捺不住扑哧笑出了声,注视着沈奕棠满是挫败的面庞。他的好心,她领了。他为一颗荷包蛋又讲大道理又举例子,其中的心意她也听明白了。只是,小家伙很不配合剧本的发展而已。到这一刻,所有的压抑蓦然扫空,她笑着夹起最后一颗蛋放进他碗里,再为童童添加了青菜和肉丸,“不准再说话了!大冬天的,菜都快凉了,先好好吃饭。”
沈奕棠忘神地注视她的笑容,咽下去的酸涩一点一滴逐渐渗进了甜蜜。
(明天我会轻松点,会三更哟!)
欣宁再三申明,自己暂住到沈奕棠的家,再一次跟这个男人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绝非本意。他这一张牌打得够狠,得到了亲友团的有力支持,让她想不出法子抗拒。或许,是某种说不出的感动,在她心湖激起莫名的浪花,让她产生难以言喻的渴求;也或许,是正打算离开这里时,接到母亲陈清特意发来的一条短信——肋
“奕棠依然很在乎你。用心去看他,不要只想着抗拒。你答应照顾小朋友,就要坚持到底,不要让你公公婆婆失望。”
欣宁就这样脚步沉重,迈不出那道门。这个亲友团够强大,连沈奕棠的父母都在其中,她一早就该明白的……
三人吃完饭,欣宁洗碗,沈奕棠主动帮忙收拾餐具,两人一起在厨房里忙碌。没过多久,灶台恢复了整洁干净,碗筷整齐地摆放在消毒柜里。而这个大约十分钟的过程里,欣宁不管他说什么,都一律用“恩”“哦”来回应,最后他只好识趣地不再开口,安静地陪她一起收拾。
客厅里,童童自己在宽敞的屋子里抱着一只小篮球跑来跑去,玩得不亦乐乎,不知不觉冒着了细汗。“叔叔,帮我洗澡澡。”小家伙一溜烟跑到厨房,抱住沈奕棠的手臂。
“好。”沈奕棠欣然答应,不过边走边表明,“叔叔长这么大,还从没给别人洗过澡呢!”
“叔叔不帮我洗,难道让小婶婶帮我吗?小婶婶可是女生来的……”镬
厨房里少了他的身影,欣宁轻松了很多。她悄悄地到卧室、客房和书房转了一圈,发现所有的一景一物没有丝毫改变,就连她最喜欢睡前阅读的两本书也还在床头柜上。一切宛如昨日,她似不曾离开,每个角落都有她存在的痕迹。
过了许久,那一大一小两个男人还没有从浴室出来,欣宁好奇地前去查探究竟。浴室门半是虚掩,隐约听到沈奕棠低沉的嗓音传出来,她停住脚步,小心地将耳朵贴在门缝边。
“童童,你给我说清楚,你到底配合不配合?”沈奕棠说得很小声,但语气有抹明显的威胁。
不配合?童童洗澡的时候也玩闹,惹他生气了?
意外地,童童弱弱地回答:“我……我很配合叔叔啊!你让我把小婶婶拉上车,我很用力很用力地拉她了。”
沈奕棠严肃道:“可是你说小婶婶做的荷包蛋,不好吃?”
童童委屈地撇撇小嘴:“我没有说不好吃……只是没有我妈咪做的好吃嘛!”
“不行!”沈奕棠干脆地否定,“就算你现在的品味达不到那种水准,但也不可以不给小婶婶面子,听到没?你可知道叔叔为了吃到这么一顿晚餐,等了多长时间?你小子竟然不懂得珍惜!”
“妈咪告诉我……小孩子不可以说谎话,大人也不可以说谎话的。”童童十分无辜地眨动眼睛,很显然不配合这位大人的用心良苦。
“好,你妈咪教育得好!你老实回答叔叔,有没有想过小婶婶要是生气的话,情况会怎样?”
“会怎样?”
“那你听好——小婶婶听到你说她做的菜不好吃,心里受到了打击,很难过,所以刚才差点想离开。要不是叔叔再三挽留,她说不定现在已经走了。婶婶不留下照顾你,不仅是你没饭吃,就连叔叔也没饭吃了。”
“我们可以去酒店吃啊!叔叔不是开了很多酒店么?还有好多好多大厨师,叔叔说过的……”
小家伙一提起这个,双手兴奋地拍起来,可惜沈奕棠将手指抵在他的小嘴上,极其不爽地命令:“闭嘴!叔叔没说完,不准Сhā嘴。你真觉得小婶婶煎的蛋不是世界一流的?”
“恩。”童童的小脑袋点到一半,总算明白了叔叔要听的回答,勉为其难道,“可是我尝不出来啊……”
“是——吗?”声音是由齿缝迸出。
“尝……尝出一点点了……”
“才、一、点、点?”
“不。很……很多点,现在很多点了……”童童亮晶晶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他,不明白叔叔为何老纠结于一只荷包蛋。
“这还差不多!那从现在起,小婶婶为我们所做的一切,都要懂得欣赏和表扬,明白没?
“明、明白。”童童缩了缩身子,肥肥的手臂抱住自己,可怜兮兮地皱皱鼻子,“叔叔……我现在可以快点洗完澡澡了吗?”
沈奕棠露出笑脸捏捏他圆乎乎的脸蛋,不慌不忙道:“好,看在你终于愿意配合的份上,叔叔亲自给你抹泡泡,把你肉肉上的细菌全部消灭掉!”
童童见他笑了,浑身的细胞又活跃了起来,飞快提醒他:“叔叔说话要算话,你说过如果我把小婶婶拉过来,周末就陪我去滑雪的。那我多表扬小婶婶,是不是还可以带我去欢乐世界玩?我还要去海洋世界……”
最新最快的无错更新就在:“小家伙!要求这么多,小小年纪就会跟我谈条件,等你做到再说!”沈奕棠愉悦地回答,一双大掌上沾满了雪白的泡沫,小心轻柔地揉搓着孩子细嫩的皮肤。
这是什么情形?五岁大的小朋友被三十岁的男人给非暴力威胁?沈奕棠的心智是才幼稚还是太精明,竟跟小孩子威逼利诱。他怎能诱导天真无邪的童童说谎话?夸赞她做菜好吃,她真决心走的话可能因此改变主意吗?欣宁将他们的对话全部听完,既好气,又好笑。悄悄地从门缝里打量他们,发现这对叔侄一改刚才的气氛,竟然很忘乎所以地玩起了泡泡。再这样下去,一个小时都不够他们洗。
实在看不下去,她上前敲了下门:“你们两个,洗好了没有?”
“还没有。”
“还没有呢!”一大一小同时回答。
“这么久都没洗完,沈奕棠,你到底有没有帮他洗啊!”欣宁推门走进去教训他们,浴室里其实并不冷,有着缭绕的雾气,她看到童童正眉开眼笑地玩着泡泡,好似对之前接受的威胁完全忘记了。
“啊!”童童突然惊叫了一声,跳过去抱住沈奕棠,躲进他怀里,然后用那双沾满泡沫的小手半捂住眼睛,“婶婶羞羞……男生洗澡,女生不可以偷看。”肋
“偷看?我这是光明正大地看。”欣宁叉起双手,将小家伙从上到下扫视一圈,“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冬天洗这么久,小孩子容易感冒生病的知道么?”
“小婶婶不可以这样子看啦!”童童抗议,半是害羞地对上欣宁的眼睛,没留意到自己满身的泡沫都沾到了叔叔身上,将叔叔的衬衣弄湿了。
“人小鬼大的小家伙,除了一身胖乎乎的肉,有什么好看的,呵呵。”欣宁发现沈奕棠的发梢被孩子弄上泡沫,不禁轻笑起来。
沈奕棠拉下童童的小手,慢吞吞地站起来,转身面向欣宁,嘴角扬起一个淡淡的弧度。他慢条斯理地解开自己衬衣的纽扣,一步步朝欣宁靠近,欣宁慢慢地往后退,双手反撑在洗漱台上,不解地问:“还不快点帮童童洗完,你这是干嘛?”
衬衣的扣子又解开了两颗,他笑得迷人极了:“小家伙的身材又矮又胖,的确没什么可看性。那我的呢?你不打算出去,是不是打算欣赏美男入浴啊?”镬
“你?”欣宁伸出一指正好戳到他的胸膛,平坦坚硬而富有弹性的肌肉让她倏地收回手,脸颊忍不住热烫,“呸!谁要看你……有什么好看的。”欣宁慌忙推开他,跑出浴室,顺手将门反拉上。
童童捂嘴偷笑了一阵后,佩服地仰望着叔叔,顷刻间觉得叔叔的形象异常高大。不过,他又不明白:“叔叔,什么是美男入浴?为什么叔叔一说美男入浴,就把小婶婶给吓跑了呢?”
“她不吓跑,是害羞。”沈奕棠满意地笑了笑,将弄湿的衬衣脱下,在小家伙面前晃了晃,黑眸逐渐眯起,“小子,快点!你婶婶说得对,要是生病了,只能躺在床上哪都不能去。”
“哦……原来叔叔要陪我一起洗啊!”这次,童童毫不害怕他的威胁,兴奋地扑过去,顺便将满身的泡沫不客气地擦在沈奕棠的西裤上。
……
欣宁靠在浴室门外的墙上,断断续续听到他们的笑闹,那一瞬间,她突然静默下来,脑海里浮现出浴室里的这一幕幕景象,胸口泛滥着酸楚的感觉。
如果……如果当初她的孩子没有失去,如果孩子有幸平安顺利地生下来,现在也有一岁了。等孩子大一点,沈奕棠对孩子的反应,应该也会是这样吧?他会是一个威严而又孩子气的父亲……她的手抚向自己平坦的小腹,眼里蓄满泪水,心里好苦好痛,这辈子,她还可能有属于自己的孩子吗?
她深吸了口气,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将电视里打开,盘腿坐在沙发上。许久没有追剧集,都不知道在播些什么,她也没心思看。而今天发生的事一件件平常得很,却像是一**强烈的海啸袭过来。眼下的情况,就算想对立也很难,童童一声声软软甜甜的小婶婶,喊得她心理莫名其妙产生了化学变化!她怎么去告诉这个孩子,她已经不是他的小婶婶,她和他叔叔已经没有任何关系……唉!她说不出口,只能一个人绞尽脑汁想办法尽力跟他划得清界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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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中午,欣宁在午餐时间前赶紧联系上如栩,两人在QQ上快速交谈——
“所以你昨天晚上留在他那里,没有回家?”如栩道。
“恩……我当初离开时落在柜子里没带走的衣服,他都原封不动地放在那里,屋子里一切都没变,就连我养的花、养的鱼都跟以前一样。”
“看来,这次他打的是最后一张王牌。”
“我知道。”发了一个挣扎的表情。
“昨晚你们没发生什么吧?”如栩好奇道。
“当然没发生什么了!不过,他把主卧让给我睡,自己带着童童睡客房。”欣宁躺在熟悉的大床上,被子、枕头上都无形中散发出属于他的气息。她在黑暗寂静中闭上眼睛,鼻息呼吸间都深刻地感觉到了他的存在……结果,直到大半夜才睡着。
“你担心自己守不住心防?”
“是有点怕……感情是一回事,婚姻又是一回事,我没打算再被一张纸约套住下半生。”欣宁老实地承认,纠结地皱眉。
“OK!我明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真那么怕的话,就使用防御攻略第二步——以怨报德,让他知难而退!”如栩伸了个懒腰,一甩美丽的秀发,最新最快的无错更新就在:站起身打出最后几个字,“好啦!饿死了,我先去吃饭了。”
欣宁这边还来不及回答,那边的头像已经黑了,如栩走得雷厉风行,争分夺秒。她盯着电脑屏幕发呆,暗暗思索如何才能让沈奕棠知难而退。
坐他对面的周佳鸿已经观察了好久,一个上午她心不在焉,游离的状态较为明显。这是认识她以来,头一次看到这种情景。刚才键盘飞舞,她双眉紧凑是在跟什么人交谈?发生什么事了吗?为工作?还是为了——感情?他按捺不住几步走到她桌前,故作轻松地探过头去:“好啊!工作时间开着QQ跟人聊天,不怕被老板抓住记你一过?”
欣宁手忙脚乱地按下鼠标,慌忙把对话框关闭,抬起面庞:“已过休息时间,我才跟朋友聊几句。你想记过的话,随便你了。”(第二更。)
周佳鸿笑眯眯地审视着她冷漠地表情,双手撑在桌面上,微微弯下-身,目光在她的脸上巡视。“你有心事,而且是很严重的心事,有谁惹你生气了吗?”
欣宁被他打量得心神不定:“我现在没心情接受你的调查,也没义务回答你的问题。”她关了电脑,从抽屉里拿出包。肋
“去吃饭啊?一起啦!”周佳鸿走在她前面,体贴地为她拉开办公室门。双眸盛满关心,但依然笑容满面。
“周经理,我是有心事,所以今天中午想一个人静一静,请不要打扰我,可以吗?”欣宁低着头走过他身边,周佳鸿像柱子一样僵硬站了几秒钟,快步追上去。他的语气还是那么轻松自在:“行行,我不打扰你,但你要答应我中午多吃点。吃完回来补个午觉,看你眼睛下面的黑眼圈那么明显。我这人虽然随和,但也蛮挑剔的,希望看到容光焕发精神抖擞的女特助。”
欣宁的唇瓣轻轻颤了颤,抬起双眸:“我会的,谢谢你。”最后三个字饱含感情,表达了无比的谢意以及惭愧。这段日子为他工作,相处下来,合作愉快,很多地方开始欣赏他。但是,就因为他无处不在的关心,让她谨守“周经理”这个疏离淡漠的称呼,不想给他任何希望。她走进电梯,看着门慢慢闭合,感概万千。而他为了配合她的意愿,没有丝毫勉强,更没有追问,只是默默地目送她一个人孤单地走出大厦。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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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佳佳小姐闲来无事,在路过云天集团时,一时兴起上去找沈奕棠。除了吴秘书对总裁坚定不移的感情所属十分了解,知道沈奕棠不可能对其他女人心动外,其他人看到周佳佳这么个时髦的大美女出现,都情不自禁躲在背后议论纷纷。一时间各种猜测和流言迅速流窜在办公室间,尤其是那些个对沈奕棠暗中有着非分之想的女员工,恨不得找借口进入总裁室探点消息。
周佳佳踩着模特步风情万种地走在走廊上,面对明里暗里好奇的目光,她眨动长长的黑睫毛,朝她们一个个回以妩媚动人的笑。
“奕棠哥哥,你真的很受女性青睐。要不要打个赌,这层行政楼里的女秘书们,就连已婚妇女都在暗中对你偷窥。”她自信地总结。
“呵呵,我怎么没发现?”沈奕棠笑着反问,让吴秘书送咖啡进来。
“你的这里、这里都只有一个女人嘛!其他的人有再多的心思,对你而言都是空气一样不存在。”佳佳一边喝着吴秘书亲手冲泡过来的咖啡,一边打量办公室的装潢。在看到他办公桌上摆放着一个相框后,上前拿起一看,不出所料,果然是他跟欣宁的合照。“哈,我估计那些女秘书们要看到这个,都该死心了。”
沈奕棠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他挑选秘书的眼光十分严苛挑剔,不论男女一视同仁。若是有人会因私误公,他想自己不会纵容。不过,她们若是将个人心思隐藏在心底,他可以假装全不知情。
“奕棠哥哥,你今天一直在笑也!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快说,跟欣宁是不是有大的进展了?”
“你属狗的,嗅觉这么灵?”沈奕棠笑着调侃她,他的好心情这么明显么?吴秘书今天也说过一遍了。“咳!其实是有不小的进展。昨天晚上,她搬回我那里住了。”
“哇!”佳佳忍不住睁大眼睛欢呼起来,“奕棠哥哥,我还以为你不会追女生呢!没想到动作这么快,跟你干工作一样高效率。怎样怎样?你们俩很久没有住在一起,有没有**……”
“你这丫头,满脑子胡想什么。”
“哦,是我形容失当,按照欣宁的个性想要变成干柴也不容易。”她眼珠子转动,兴致勃勃地追问昨夜的情况。沈奕棠倒也不隐瞒,他身边可以说话的朋友没几个,跟这丫头谈论感情的事挺轻松。佳佳听完之后,不斯文地打了个响指,一手拍在他的案台上,“很好!追爱计划已用了前两招,接下来奕棠哥哥应该使用第三招——巧妙表白心迹,让她感觉到你现在的爱是无私奉献,不求回报的。女人的心很软,很容易感动,你越不求回报,她就越放不下你,嘿嘿。最重要的是你要想办法给她安全感!”
沈奕棠扬起唇角,像对孩子一样摸摸她的发,“是,军师费心了。”
佳佳的心有一丝小小的失落,看他抚摸自己头发的动作,就知道这男人压根没把她当女人看待。不过,看他这么开心,她很有成就感。
沈奕棠沉思着,巧妙表白心迹?他的心,欣宁应该很明白了!还要如何巧妙地表白?
“奕棠哥哥,有时候表白呢,不一定要亲口说,也不一定要当面说出来。至于具体怎么做,你那么聪明,相信可以想到N个好办法啦!我等你的好消息。”
最新最快的无错更新就在:不亲口说,也不当面说,他送花,他珍惜她和她的一切,她也该全部感受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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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要照顾童童,欣宁准备一到下班时间就直接回去。而周佳鸿看她满腹心事,主动提出要请全组的同事一起聚会,全员欢呼,但他没想到欣宁会拒绝。
“何特助,为什么不参加呢?少了你就没意思啦!”
“对啊!周经理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请我们大家的,你要是不去,周经理一定会很失望。”这个部门谁都知道周佳鸿对她的依赖和特别,不过大家倒也真诚,并没有讽刺之意,因为周佳鸿对每个人都很亲切随和,没有半点架子,成功地收服了他们的心。
欣宁抱歉道:“我晚上有事,真的不能参加,你们玩得开心点。”(第三更)
周佳鸿掩饰住失望,大声说:“人不齐的话,玩起来可没意思了!大家都知道,你是我最得力的助手,没有你,我什么宣传方案都做不出来。这次聚会既可以当作是我对你的感谢,也是对我们宣传部下个计划的提前庆祝。”
说再多都没用,不是欣宁不近人情,不懂感谢,而是她一眼看透他临时提出聚会的真正原因。欣宁看看手表,真诚而无奈道:“周经理,对不起。虽然你说的聚会很重要,但我也有要赶着回家的理由。不要因为我个人,影响你们去玩的兴致。”肋
周佳鸿望着她:“是我提得太突然了,没考虑到你会没有时间。要不明晚吧?”
欣宁皱眉:“明晚我也没时间。”
“没关系,呵呵,后天晚上也可以。”他含着笑好脾气道。
欣宁的眉毛皱得更紧,看她神色,周佳鸿的笑容悄悄退去几分,立刻有人帮他问道:“何特助,不会是后天你也没时间吧?这就有点太那个什么了……”这样的推托任谁都会想她是故意不去,摆明了不给周经理面子。
“那……就后天吧!可以跟大家一起晚餐。”欣宁不怪他们,此事的确是自己的问题。
周佳鸿闻言,马上又神采飞扬起来:“好啊!这么说定了。地点我来安排,时间嘛,后天一下班我们就出发。”
欣宁喜欢看他开心爽朗的样子,不禁松了口气:“我家里有事,先走了,拜。”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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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奕棠下班同样及时,刚过七点,他踏入家门。
欣宁正在厨房里忙碌,她已问清楚童童喜欢吃的口味和菜式,尽量满足小朋友的要求,还专门为他榨了鲜果汁。童童一脸欢心地趴在鱼缸前观察蝶尾熊猫,发现金鱼的尾巴摆来摆去,像舞动的蝴蝶,漂亮极了,不禁连连惊呼。
沈奕棠站在门边换鞋时,心里莫名地温暖。客厅里飘荡着阵阵香气,是从厨房里透出的,隔着半透明的玻璃,隐约可以见欣宁忙碌的身影。耳边是孩子时惊时乍的呼声,他自得其乐地用手指戳戳玻璃缸,逗弄着小鱼儿左逃右窜,然后发出恶作剧式的笑。
久违的家的气息,有一个美丽贤惠的女人,最重要的一点,那是他这辈子最爱的女人;一个活泼可爱的孩子,即使不是自己亲生的,但让空气中无处不透露出欢声笑语。他多么渴望、多么渴望她能永远留下,再孕育一个属于两人的宝宝,弥补痛失的遗憾……
“童童,快点去洗手,准备开饭啦!”欣宁将最后一道菜装进盘子,关掉煤气。
“喔……呵呵!小婶婶,这几条鱼真漂亮,我要把它们带回美国去。”童童的眼睛一刻也没离开过鱼缸,他抓起旁边的鱼食,不停地往鱼缸里撒,“我要把它们养得肥肥胖胖,就像我家的加菲猫一样,嘿嘿。你们要快点吃哟!多吃点哟!”
等沈奕棠走近时,他手里的鱼食已经撒了一半,鱼儿们争先恐后地张开嘴巴吞咽。
“赶快住手,它们都要被你害死了。”沈奕棠迅速把不懂事的孩子抱开,站在小凳子上,拿起网子小心地往水里捞。
“叔叔,你冤枉我!我们要吃饭,小鱼儿也要吃东西,我在喂它们食物。小鱼儿不能离开水,离开水才是害死它们!”
欣宁听到客厅的声音,探出头来:“咦?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好好地把鱼捞出来干嘛?”
沈奕棠抬了抬眼皮,朝她挥挥手:“赶快拿桶子来,我们要清洗鱼缸了,这小家伙不知道给鱼喂了多少食,再不捞出来估计多要撑死了!”
欣宁一看,鱼缸底层果然悬浮着一颗颗绿色的小颗粒。她顾不得解开围裙,快速跑进浴室拎出一个红色水桶,里面装好半桶水,急匆匆地提过去。鱼儿从网子里蹦达进水桶,一回到水里,它们马上又摇头摆尾起来。童童很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如此紧张,嘟起小嘴道:“为什么会撑死呢?我才给它们喂一点点而已。”他用胖乎乎的手指比了个动作,刻意强调自己是在做好事。
“臭小子,你看清楚,鱼儿的身体那么小,你一下子喂了大半包食物,它们怎么消化得了呢?”沈奕棠斥责,脸色不怎么好看。天知道,这几条鱼早已对他具有特别的意义,他小心翼翼伺候了三四百个日夜,惟恐它们发生意外。
童童委屈极了,不依地顶嘴道:“叔叔好凶,好坏!我是为小鱼鱼喂吃的,又不是打它们……叔叔是坏人,小婶婶要帮我,叔叔有凶我。呜……”他小手往脸上一捂,伤心地哭起来。
欣宁赶紧抱住童童,不满地望着沈奕棠:“你怎么能怪小孩子呢?童童也是一片好意,不知者不为罪,何况现在鱼儿都没事。还说你很喜欢小孩子,我看都是假的!哪有喜欢孩子的人,还对孩子这么凶恶?”
沈奕棠见她似乎要生气,从凳子上跳下来,按住她的肩,皱眉叹息:“我不是故意的!实在是……不想看到这些小鱼无辜死掉。”
欣宁拍开他的手:“有什么话,不能好好地对孩子说吗?看把他都吓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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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装哭?欣宁惊讶地低头看去。
童童霎时停止了大哭,放开两手,脸蛋上果然半丝泪痕都没有。他神奇十足地仰视着沈奕棠:“文童童大人有大量,接受叔叔的道歉。”
欣宁不禁目瞪口呆,沈奕棠故作不经意地搭上她的肩膀:“看到没?这小子能那么容易被吓哭么?”(第一更)
欣宁再次拍开他的手,转过身去:“没被吓哭是童童勇敢,我可以证明,你刚才教训人的脸色真的很臭!”她牵起童童的手,欢快道,“走,快去洗手,我们先去吃饭。婶婶今晚做了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还有清蒸鱼,除了苹果汁,婶婶还特地帮你榨了玉米汁,香香甜甜,保证好喝。”肋
“好耶!”童童一蹦一跳地跑进厨房,看到灶台上整齐摆放着一盘盘佳肴,每样都是自己的最爱,他扬起帅气的眉毛:“小婶婶,我好爱你哦!”
“我现在就端过去,你动作快点啊!”
“OK!”
客厅里,正在清洗鱼缸的男人听到他们的对答,忍不住十分不满地嘀咕一声:“臭小子!我的女人也是你可以随便示爱的么!”
欣宁没听清楚他含糊的话语,但见他沉着脸细心地将水管接上,按下开关,鱼缸里的水开始往外抽。她将五六个盘子都端上桌后,双手Сhā-进围裙兜里,轻轻走近他:“沈同学,辛苦你啦!你慢慢弄,我们要先吃了啊!”
沈奕棠满腹郁闷在看到她扬起的笑脸时,骤然消失得无影无踪。行!看在金鱼依然健康的份上,看在欣宁破天荒愿意主动对他这样笑的份上,看在文童童臭小子还有利用价值的份上,他就暂时什么都不说了!“你们先吃,不用等我,饭菜凉了可不好,我很快就好。”他漂亮的薄唇扬出最大的弧度。镬
这天晚上,童童将满桌子菜吃得津津有味,晚上洗完澡后一骨碌爬上欣宁的床,嚷着叔叔太凶啦,他要跟亲爱的小婶婶睡。欣宁欣然接受,细心地为孩子盖好被子。孩子的身体像肉球一样温暖柔软,双腿紧紧罢着她的腰,依偎在她的胸前。那一刻,欣宁恍然觉得自己像一个真正的母亲,胸膛里溢满说不出的柔情,饱胀得热泪盈眶。
孩子,孩子……
沈奕棠独自在客房里睡不着,翻来覆去。有欣宁在隔壁的房间,不知怎地,他觉得更孤寂。思来想去,他索性起身,轻轻拧开他们的房门。柔和的壁灯下,床上的情形看得清楚,他一眼就看到童童享受的睡姿,一时又羡又妒。文童童臭小子不但背叛了他,还公然攻占他看中的领带,实在该教训一顿!
那是他的位置,欣宁那馨香柔软的胸前,该是他的位置!
“咳!”他轻咳一声,顺便扣了扣门扉。
欣宁忽然睁开眼睛,差点吓了一跳,看了眼怀里的小人儿,小声道:“嘘——什么事?”
沈奕棠踩着无声的步子靠近床前,发现孩子闭着双眼,似乎已经睡着。他漆黑的瞳眸幽幽一闪,慢慢俯下-身去,嘴唇几乎要贴住她的耳朵才停下。
欣宁随着他动作的贴近,惊得一动不敢动,身体不由自主紧张绷起,屏住呼吸:“到底……什么事?”
沈奕棠开始感谢小家伙正在睡觉,否则自己哪有机会如此故意接近心上人。他双手也自然地撑在她的枕头旁,几近耳语一字一字道:“我睡不着。”
“什么?”他睡不着?关她什么事。她稍微挪动一下脑袋,将耳朵与他的嘴唇拉开距离,极力冷静道:“我睡得着。”
“可是……我睡不着啊!”他很无奈很忧愁道。
“那……你自己想办法去。”欣宁生怕惊醒了孩子,不敢转动身子。
他就料定了这点,嘴角邪邪地一勾,突然吻住她的耳垂,一阵颤栗像电流一样涌遍全身。欣宁惊骇了,双手猛地抓紧被子,然后猛地松开,出于本能反应想探出手来推他。结果他动作更快,一手按住她的胳膊,一手扳正她的脸蛋,准确无误地对准她的唇瓣亲吻下去。
“唔……”欣宁睁大眼睛,他这是趁人之危,看准了她不敢反抗。
“嘘!”他只腾出半秒钟时间阻止她的挣扎,随后舌尖趁她张嘴的瞬间,迅速窜了进去,不客气地纠缠着她的呼吸,她的甜蜜。
久违了!令人怀念的甜蜜滋味,令人魂牵梦萦的温柔深情,令人快要失控的火热欲-望……他吻得贪婪,吻得深入,吻得不留缝隙,吻到她快要因缺氧而窒息。
欣宁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他按住她的大手那么坚定有力,他的唇舌热烫地可以让她燃烧起来。她血液里流窜着一股熟悉的激|情,无法抗拒,无法自欺欺人,这个男人总是很轻易挑起她的七情六欲,而她呢?她明明是要拒绝的啊!应该坚决挣扎到底的啊……
“唔……”这一声,从小孩子的嘴里发出来。
欣宁骤然神志清醒,不顾一切地推开他,喘息道:“沈奕棠……你太过分了!”
“小婶婶……”童童睁开朦胧的睡眼,含糊地喊。
“恩,小婶婶在。”欣宁不敢直视沈奕棠那双隐藏火焰的眸子,急促道,“孩子都被你吵醒了,还不出去?”
沈奕棠脚步丝毫未动,俯视着她红通通的脸蛋,英俊的面庞上浮现出满足的笑意。他轻柔地抚摸她的额头,指尖触摸到那细腻皮肤上未褪的热度,不禁叹道:“我早说过,你对我还是有感觉的。”
“你……”欣宁咬住牙,紧紧皱眉。
“我想我可以睡个安稳觉了。”他露出一个孩子般的笑,俯身吻吻她的额头,补充了一句,“诚实面对自己的心,是你以前教会我的道理。欣宁,谢谢你。”
最新最快的无错更新就在:他走出去了,欣宁所有的睡意全被火热一吻赶跑了。她并没有否认自己的心,曾对他用情至深,说断就断那未免太假。那她必须控制感情发展,不能再次掉入漩涡,爱情里牵肠挂肚、患得患失、痛苦悲伤的感觉一辈子深刻地经历过一次,已经足够。为此,她在自己的心房里又增加了一道防御墙。(第二更,明天我要发奋一点,三更……)
第二天一早,悲剧发生了。
鱼缸里的漂浮着两只鱼,在水面上一动不动,肚皮微鼓,颜色泛白……
沈奕棠维持一晚的好心情消失,心痛地瞪视着两条已逝的小生命,握着拳头站在玻璃缸前一动不动。是人就有感情,哪怕是两条不会说话的鱼,他一年多来精心喂养,每天都看着它们灵巧优美的姿态,每天还会对它们说上几句话……如今就这么突然没了,让他再度尝到失去的滋味。失去……人总是会害怕失去的。肋
童童怯怯地走过去,灵活的眼珠子蒙上一层震惊之色,一句话也不敢说。沈奕棠眉心紧蹙,朝孩子看了一眼,孩子小小的嘴巴扁了扁,飞快颤动,然后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哇……死了,它们真的死了……哇……”
孩子毫不掩饰的哭声惊天动地,欣宁正在卧室整理被褥,一听这动静,吓得马上走出来。
“童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什么死了……”她的目光停留在两只可怜的小鱼身上,蓦然全明白了。
“小婶婶……哇……呜……”孩子很快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却不敢再看沈奕棠,只朝欣宁跑过去寻求安慰。
欣宁抱住他,为他擦干眼泪,安慰:“不哭不哭,没事的!不是还有六条吗?它们还很健康……”童童将脸蛋埋进她的怀里,紧紧搂住她的脖子,止不住哭泣。他没想到自己真的害死了小鱼,既内疚又伤心。镬
欣宁轻拍着他,孩子的哭声让她心口绞紧,她生气地瞪向沈奕棠:“你批评他了?我早就说过,童童不过是个小孩子。想当初,你自己也好心撑死过我的鱼,不是吗?你这个人,怎么能对一个小孩子这么严苛呢?”
沈奕棠黯淡的黑眸闪了闪,抿紧唇瓣没有回答,拿起网子小心地把两只鱼捞出来。
童童哭得差不多了,一边抽泣一边哽咽地说;“不是……不是叔叔……批评我……是童童自己做错了事……”
欣宁将孩子抱到沙发上,拿起纸巾再为他擦脸蛋上的斑斑泪痕。
“叔叔没有批评我……但是,童童好难过……”
欣宁抬头,再朝沈奕棠看去。沈奕棠面色沉重,将两条死鱼放在一个小碗里。他仿佛没有感觉到欣宁的注视,而是径自走过去拉起童童的手:“臭小子,小鱼都已经死了,还有什么好哭的。你记住教训就成,不过好歹它们也是个饱死鬼,算是幸福的了。现在你愿意跟叔叔一起去处理它们的后事吗?”
童童眨巴着大眼睛,不明白:“后事?”
沈奕棠弯下去身,摸摸孩子的发丝,嘴角有抹苦笑:“我们找个地方,给它们好好安葬,怎样?”
童童连连点头;“好……我们马上就去。”
沈奕棠的笑容霎时清朗了许多,悲哀隐藏起来,这才看向欣宁。欣宁的心口隐隐发酸,形容不出是什么滋味。他慢慢伸出另一只手,托起她忘记转动的下巴,飞快地倾身在柔软唇瓣上落下一吻。欣宁猛然回神:“你……你……”
他拍拍她的脸蛋:“你刚才冤枉我,我需要一个KISS来弥补这颗受伤的心灵。刚才这是蜻蜓点水,真正的道歉方式等我回来再跟你算。”
欣宁目瞪口呆,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情跟她谈条件?沈奕棠牵起童童走向门口,两人换了拖鞋,拉开门。沈奕棠又突然回头很严肃地命令:“快点做早餐,要做美味一点,等我们回来,要吃到能让大家心情变愉快的食物!”
“知道了。外面天气很冷,你们要不要多穿一件衣服下去?”欣宁拿起沙发上孩子的外套,赶紧奔过去给童童套上,“尤其是你这个小朋友,千万别冻着了。”
沈奕棠注视着她,目光好温柔好深情……
欣宁开始在厨房忙碌,心形的烤面包出炉,玉米汁温热香甜,还有沈某人最爱的荷包蛋。她精心煎制,专门把一只蛋的蛋黄挑出来搅拌,用蛋黄丝在圆溜溜的蛋面上小心地画出一个笑脸,希望他看到后能心情愉快。大约二十分钟后,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回来,他们在小区的后墙边,找到一个棵树,树下的泥土松软,就地挖坑,将小鱼埋了进去。
“我们还给小鱼做了祈祷,希望它们在天堂过得幸福一点。”童童的脸蛋被风吹得红通通的,眼睛也红红的,看样子刚才又哭过一次,不过整体上情绪还不错,之前的愧疚伤心都化解了不少。
“是,童童尽心尽力为它们超度,只差没有立碑了。”沈奕棠神情轻松起来,黑眸比出门前多了些亮光。
“叔叔,什么是超度啊?我没有为它们超什么啊!”
“小子,就是你刚才为它们送别时,说得那些话。”
“那剩下的小鱼儿……不会有事吧?”
沈奕棠沉默了两秒钟,看向鱼缸,笑着回答:“不会了,昨晚没事,就应该没事了。”
童童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悬着的心总算可以悄然放下。
欣宁将早餐端上餐桌,让他们俩快点洗手准备开动,一会她还要赶着上班。童童听话地跑进了浴室,沈奕棠却直接走进厨房,双臂一张,将她娇小的身子密密实实地抱进怀里。
“喂……”这该死的男人,昨天晚上被他恶意偷袭成功,一早他就变得胆大妄为,动手动脚,以为她真会屈服投降,任他予舍予求么?
而事实上根本由不得欣宁反对,她必须屈服,因为他不由分说地俯下头,牢牢地捕捉住她的唇瓣。一手箍住她的腰,一手托住她的后脑勺,修长的手指Сhā-进她柔软的发丝里,深深地贪婪地吻住她。
欣宁双手的拳头情不自禁松开,贴在他的胸膛上,感受到这具高大身躯有抹微微的颤抖,不知是因这一吻太过激动,还是因金鱼的悲剧而内心依旧悲伤……她模糊地想,自己也是个悲剧,竟然抗拒不了他,看到他忧伤略带脆弱的眼神,她只想安慰他……肋
“叔叔,小婶婶……”童童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厨房外面。
“啊!”欣宁惊慌地推开沈奕棠。
沈奕棠不舍地抚摸着她红艳艳的唇瓣,英俊的面庞终于浮现出淡淡的笑意。他很满足她刚才的反应,虽不够热情,但起码是柔顺的,服服帖帖地承受着他的需索。这对他而言,极其珍贵,如一艘起航的船扬起了风帆,让人充满了信心。
“都怪你……”欣宁懊恼地斥责,理了理自己的长发,掩饰窘迫。
“呵,没关系。这小子在美国见多了他父母恩爱。”
“还说!你下次要再敢这样……”
“你会怎样?”他握住她的手腕,深沉地问。
“我会……”欣宁咬咬牙,挣脱他温柔的箍制,快步离开厨房,“我不过放过你!”
“好啊!我很期待你的不放过,记住千万别放过我啊!”沈奕棠紧跟在她的后面。坐上餐桌,看到美味可口的食物,每一份都能感受到她的用心,他忍不住勾起唇角,心情真的变愉悦了。
**镬
沈奕棠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公司。
欣宁的心情却像蒙上一层迷茫忧郁的浓雾,拔不开,看不清。
办公室里,周佳鸿将手中的文件夹一合,踱步走到她面前,轻喊:“欣宁。”
“什么事?”欣宁按按眉心,抬起头来。
“我没事啊,反倒是你,这两天很不对劲。向来以工作为重的你,竟然会在上班时间开小差,快点交代是在想谁?”周佳鸿朝她的电脑瞄了一眼,笑道。
“没想谁,在想……想下个月我们去日本考察的事。”
寰宇和云天合作,准备首先扩展亚洲度假村的市场。日本有不少值得旅游观光的景点,食物较有特色,温泉挺有名,若是开发的话前景可观。作为宣传部的人员,周老爷子昨天亲自指示让欣宁和周佳鸿一同前去。对此,周佳鸿日夜期盼,恨不得这个月快点过完,跟欣宁一起去日本,既是工作又是旅游,一举两得,不用说,一定会玩得开心。他立刻满脸笑容:“原来在想这个,你看看,我刚才把日本考察的路线图已经制定出来了。”
“这么快?”很难得见他工作如此积极,欣宁接过文件夹,发现吃住玩各方面,他的确安排得很丰富,也具有旅游特色。
“呵呵,这就叫作效率嘛!我真有点迫不及待了。你喜欢吃寿司吗?还有拉面,北海道的鱼……喔,到时候我可以陪你购物,看日本歌剧……”
“周经理,我们是去工作的。”欣宁望进他的眼里,这男人双眼放光,像个孩子一般。她不禁莞尔,郑重提醒道:“你现在的样子就像是小学生明天要去春游,晚上兴奋得睡不着觉,还要盘算着该买些什么零食水果带去。周经理,你已经二十六岁了!咳!”
“我知道,知道!别老是提醒我的年龄行不行?你喜欢成熟男?我保证本人的身心都足够成熟,足够成为你的Mr.Right。”周佳鸿笑眯眯地凑上俊脸,毛遂自荐。
欣宁对他的玩笑早已滴水不进,全无感觉,但仍是忍不住严肃道:“好了好了,成熟的周经理,请你不要每天都这样嬉皮笑脸。说实话,你不怕外面的同事议论纷纷,难道也不顾及一下我的感受吗?最近有听到流言,有人说你对我太过特别,说我想借助你这个集团接班人,飞上枝头。”
周佳鸿脸色骤然一变,沉声道:“谁这么说三道四?谁说的?外面办公室的那群家伙吗?我去找他们!”他不愿意让她受到半点委屈,要亲自出去澄清。
“喂喂!”欣宁抓住他的胳膊,赶紧阻止,她无所谓地耸耸肩,“算啦!清者自清,我根本没那想法,随他们怎么说。日久见人心,等大家相处久了,自然知道我对你没那个意思了。何况,做凤凰并不见得就是幸福,我不想当什么凤凰。”
这番话让周佳鸿的脸色霎时更苦了,有点可怜兮兮:“欣宁,你这又是在拒绝我了……你总是这样直接地打击我,按理说,我早该习惯了才是,可是每次听到,我仍然会心痛,好心痛哪……呜……”他往眼泪一抹,抹去那并不存在的眼泪,“我应该告诉外面那群家伙,其实是我周佳鸿对何欣宁小姐一见钟情,喜欢她喜欢得要死,做梦都想让她变成凤凰。为了追求到她,什么笑话都讲过,什么招数手段都想使,是我一心想得到佳人芳心,巴不得何小姐愿意攀我这棵高枝。不……我压根不是什么高枝,在你面前,我简直就是个……”
欣宁听他说完长篇大论,好气又好笑,他真是个很率直的男人,像个大男孩。他的表白听多了,越发没有压力了。
“是个什么?”她挑挑眉毛。
“你好像把我当成一个小孩子。我对你不是嬉皮笑脸,而是一看到你就会发自内心的高兴,你可以称之为‘春风满面’。反正我的个性你很清楚,我大小不喜欢受到拘束。曾经我发过誓,绝不会到寰宇上班,绝不接受爷爷的威逼利诱,但是碰到了你,我的誓言一下子破掉了。”周佳鸿微微倾身上前,专注地凝望着她。
“胡说。当初我去应聘,你已是经理身份,怎么可以说是因为我才进寰宇上班呢?我才没有破坏掉你的什么誓言。”欣宁微笑起来,的烦恼因他而不见了。(第二更)
“这个嘛,信不信由你。”周佳鸿那时候跟爷爷打赌,表面上是要争口气把子公司搞起来,但暗地里他悄悄做着放弃的准备,想故意输掉,让爷爷以为他能力差劲,以后再不找他谈继承公司之类的事。可惜,那天欣宁前来面试,为挽留住她在自己身边,他临时改变主意,决定正式管理公司,并答应把公司变成宣传部门,地址迁回到寰宇总部。肋
欣宁突然正色道:“周经理,快点,还有半小时午餐时间到。我手头的策划还没打完,你不准打扰我了。”
周佳鸿比了个动作:“OK!半小时候我们一起出去吃饭,你也不准拒绝,因为是沈总裁约了我们。”
“他?”欣宁皱眉,最近几天跟云天没有必要联系这么紧密,好好地沈奕棠为何要跟他们吃饭?想起早上那亲昵而火热的吻,她的心跳乱了两拍。
“你加油啊!”周佳鸿回到自己的大办公桌前。
欣宁对着电脑屏幕,手指无意识地打动了几个字,脑海里翻转着疑惑。沈奕棠到底是什么意思?早上出门时没听他提起半句,中午吃饭所谓公事还是私事呢?她坐正了身子,“周经理,沈奕……总裁有没有说要谈什么?”
“呵呵,一定要谈什么才可以约在一起吃饭啊!沈总说上次我们试做的宣传案不错,他有几点新建议想给我们。”镬
“如果是公事的话,应该在办公室谈。中午是个人休息时间,我不想应酬。”
周佳鸿奇怪地注视着她,眼中涌出一抹疑惑:“欣宁,我很想问你——沈奕棠是不是在追你?他每次看到你,那眼神都很特别,不像对待一般员工或陌生人。我跟他接触不算多,但是基本了解他对女人的态度有多么冷淡,否则佳佳不会在他那里屡屡碰壁。可是他对你……”
“他对我是什么心思,没必要去猜测,那是他的事。无论怎样,我只要清楚自己的心就好。”欣宁不敢直接对上周佳鸿探索的眼眸,不着痕迹地将视线落回到屏幕上。
“你的心是怎样的?”周佳鸿一瞬不瞬地等待回答。
“不谈私事。”欣宁不回答个人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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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奕棠为何中午要约他们呢?理由很简单,他想见她。
早上三人从同一间房子里出发,欣宁独自打车去寰宇,他负责先送童童去父母家。他才与她一分别,就开始了想念,还在久违的热吻中拉不回神。到达公司后,他的想念越发强烈,左思右想,按捺不住给周佳鸿打了电话。因为他知道直接约她出来,她定然不会答应,只好采取迂回策略,以公事为借口约上一个电灯泡。
不过,真正坐到餐厅里,看见周佳鸿旁若无人地对欣宁体贴照顾,还不停逗她笑的画面,沈奕棠悔意横生,满心的想念和期待全都变成嫉妒的怒火。
“欣宁,你尝尝这个。这是餐厅里的招牌产品,独家秘方自制,尤其适合女性朋友饮用。嘿,你多尝点,皮肤会变得越来越亮白,脸蛋会越来越漂亮。”周佳鸿将一罐白色的奶露倒进欣宁的杯子里。
“哈,你当是神奇魔法药水啊!现在什么吃的用的都宣称有美容效果,不过是为了寻求商机罢了!”话虽如此,欣宁还是感激地接过,喝了几口,“唔,味道真不错,你要不要也尝尝?”
“我才不要,这是女人专用。”
“菜牌上可没表明,我保证你喝了以后不会变成女的。”欣宁随手端起罐子往周佳鸿的杯子里添加。
两人一来一往,有说有笑,沈奕棠俊颜发黑,极力忍耐,不时瞪几眼坐在自己对面的这对男女。周佳鸿是否有留意到他的不悦,他不知道,但是欣宁的举动分明就是故意的!她在气他。她为什么要气他?
“咳咳!”为了表明自己的存在,沈奕棠用力清清嗓子,将欣宁刚倒好的那杯饮品端到身前,一咕噜喝下一大口,“周经理不喝,我来尝尝。”
欣宁很少往他脸上看,这会不得不正视他。她就是故意的!因为很清楚他故意利用佳鸿约她出来。她就是要无视他的存在,让他不要这么自以为是影响她的生活。周佳鸿听到他的咳嗽声,立刻收起笑,关心地问:“沈总感冒了么?噢!最近天气好冷,你平时一个人住吧?可要保重身体。”
“恩。”沈奕棠轻哼一声,目光直直地盯着欣宁,“欣宁的病全好了吧?”
这都感觉是上辈子的事了,欣宁见他没话找话,不冷不惹地回答道:“多谢沈总关心,我早就好了。”
沈奕棠皱皱眉毛:“最近工作忙么?周经理可要懂得体贴下属,宣传方面的工作不要都交给欣宁一个人做,要是再累病,就是上司的过错。”
“多谢沈总这么关心欣宁。欣宁对我而言,意义远不只一个得力助手这么简单。上次看她生病我快要心疼死了,以后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看她有一声咳嗽。”周佳鸿笑着拉过欣宁的肩膀,举止越是不经意,越显得两人关系亲密,而欣宁只微微坐正了身子,没有拍掉他的手,秀眉高挑,挑战似的回视着沈奕棠。
沈奕棠眸子阴沉,抓着叉子的手指有些僵硬,他用最大的自制力控制自己。那只大手真碍眼,竟敢搭在他女人的肩上!
“好啦,快点吃吧!一会赶着上班。”欣宁顺势推开周佳鸿,微笑着低下头。有个男人在吃醋,她很肯定!她心情不错,恨不得哼个小调给他听。
“好的,吃饭吃饭。沈总刻意抽时间过来指点我们,太荣幸了,这顿饭我吃得真感动。”周佳鸿笑眯眯地将叉烧肉往嘴里送,不时体贴地为欣宁夹菜。
而沈奕棠手中的叉子狠狠地扎进一块牛排,暂时地把它当成周某的猪蹄手,悄悄泄愤一番。(第三更)
“欣宁?你也在这里吃饭?”
欣宁听到这声音,飞快地抬头,惊喜道:“逸辰,这么巧。”
沈奕棠一听到“逸辰”两个字,脸色黑成一片,连牛排都叉不下去了。他不过是想约欣宁吃顿饭,老天爷有必要把几个情敌都安排过来吗?肋
周佳鸿是第一次跟王逸辰见面,看到对方衣着考究,气质优雅,还有一张俊美到堪比电影明星的面孔,不禁涌出好奇。但听到欣宁跟他如此熟络地打招呼,心口又忍不住泛出酸气。“欣宁,这位是你朋友啊?”他拉了拉欣宁的胳膊。
“是啊!我最好的朋友。”欣宁认真地回答。她从找到新工作后,除了网上偶尔跟逸辰聊几句QQ,一直没时间碰面。不期而遇让她开心极了,赶紧拉开旁边的椅子,让服务员多添加一副碗筷。
逸辰朝在座的两位男士各看一眼,感觉气氛有点怪异,温和地笑道:“方便吗?”
欣宁直视对面的沈奕棠,笑盈盈道:“没什么不方便的,沈总裁和周经理都非常乐意多个朋友一起吃。坐吧!”
周佳鸿展开笑脸,看不出丝毫不开心:“是欣宁最好的朋友,也是我们的朋友,快坐快坐,多个人热闹。”
沈奕棠淡淡地瞥了逸辰一眼,眸子暗藏冷色,扯了扯脖子上的领带,极不情愿地说了声:“好久不见。”
逸辰却礼貌道:“谢谢,我刚吃过了,不打扰你们。欣宁,这是周六晚上七点的场次,到时候我们不见不散。”他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两张音乐票,牵起欣宁的手,将票放到她掌心。欣宁欣然接过,周末有逸辰的演出专场,她跟如栩答应一定要过去欣赏支持的。镬
“好啊!我会准时的,不见不散。”
“恩。那我先走一步。”逸辰勾起如沐春风的笑容,“沈总裁,周经理,再会。”
他迈着潇洒的步伐离开,刚走出餐厅大门,欣宁突然起身:“哎呀,我忘记还有重要的话跟逸辰说。你们俩慢慢吃,我也先走一步。周经理,下午我会准时回公司上班的。”她抛下两个男人面面相觑,自己快步追向逸辰。
沈奕棠胃口全无,怏怏地瞪着她和逸辰并排远去的身影直冒火。
周佳鸿幽黑的瞳孔微微紧缩,迟疑地问:“沈总认识刚才那位逸辰先生?”
沈奕棠冷冷地勾起唇角,眸光锐利地注视他:“周经理想追女人之前,都不事先打听清楚么?这个女人是否有男朋友,是否正在恋爱,是否有心上人,又或者是否曾经有过丈夫!”
“沈总……”周佳鸿不由地惊诧,不仅是沈奕棠说话时奇怪的语气,而是他最后一句话,一般人都不会那样说。欣宁是否曾经有过丈夫?“我看得出来,沈总对欣宁似乎也有点意思,莫非你已经都打听过了?”
沈奕棠不置可否地抿紧薄唇,嘲弄地轻笑。
周佳鸿摇摇头,猜疑道:“看来沈总是全部打听过了。莫非刚才那位是欣宁的男朋友?心上人?还是……”
“好了,周经理慢慢猜,我还有事。”沈奕棠想要买单,被周佳鸿抢先一步。两人一同走出餐厅,周佳鸿收起所有的玩笑,以极其严肃的口吻道:“沈总,我追求一个女人时,不管她有怎样的过去,都不会在乎。重要的是现在和以后,只要她愿意接受我,我就会倾尽所能给她幸福快乐。”
沈奕棠双手放进裤兜里,挺直着腰杆,眼中有抹萧瑟:“你不明白,对我而言,不得不在乎她的过去。”因为她曾经那样深爱过他,要追回她,过去的爱恋是他握在手里最大的筹码。
周佳鸿满不在乎地耸耸肩:“呵呵,我们这样算不算是情敌啊?不过,目前看上去最有威胁力的似乎是刚才那家伙,他一定很喜欢欣宁,而欣宁竟然跟他一起走了。”
沈奕棠暗下双眸,王逸辰——始终是他的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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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佳佳听说这情况后,眼珠子都要瞪出来,长翘的睫毛眨呀眨呀,纤纤玉指戳着周佳鸿的胸膛。“奕棠哥哥说得对,你想追欣宁,可是你对她的过去一无所知,你都不了解她,又怎么可能追得到呢?依我看,还是奕棠哥哥跟欣宁比较配。”
周佳鸿十分不满:“我只知道欣宁跟我在一起,经常笑容满面,一看到沈奕棠就浑身不自在。”
佳佳道:“你可否想过,为什么欣宁一看到奕棠哥哥就浑身不自在?让我以身为女人的经验告诉你,只有对那个男人产生不一样的感觉,才会在他面前难以轻松起来,会紧张,会不安,会在乎他看过来的眼光,会在乎他说的没句话,会下意识想逃避又想靠近……总之会很矛盾,而不是无论你说什么,她都笑容满面。”
周佳鸿不认同:“你说的是有点道理,但是那样的爱情不会很辛苦吗?幸福的爱情不是应该每天都开开心心,随时想笑的吗?”
“喂!周佳鸿,别怪我鄙视你。你长到这把年纪,还没有正式交过一个女朋友,没有谈过一场恋爱,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爱情吗?等两个人互相爱上之后,压根不用绞尽脑汁说笑话,脸上、眼睛里就会自然而然地盛满了笑意。”
“没大没小!”周佳鸿朝她的额头用力敲了一记,狠狠皱眉,“你这丫头谈了无数次恋爱又怎样?哪一次不是以失败告终?依我看你还是先管好自己,别一把年纪了还嫁不出去。不过……听你刚才的话,你好像赞同欣宁和你的奕棠哥哥在一起?你不是在追沈奕棠吗?”
佳佳转动着灵活的眼珠子:“追不到就决定放手,成全他和欣宁。嘿,我伟大吧!只是……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叫什么名来的,逸辰?逸辰——啊!是不是钢琴王子辰少爷?”(第一更)
“辰少爷?也是富家子弟?”周佳鸿没听过,他对凌江市的豪门贵族了解并不多。
佳佳打了个响指,兴奋地在屋子里奔跑了一圈,跑过去抱住周佳鸿的胳膊:“他的名字叫作王逸辰,还记得我以前跟你提过的吧?凡是学音乐学钢琴学艺术的女孩子,基本都知道辰少爷的大名。他从十八岁开始不断参加各种国际赛事,二十出头就拿下数不清的专业大奖。很多国际具有权威的钢琴艺术家都觉得他是个奇才,纷纷主动收他为弟子。他前几年去了法国修习钢琴,之后国内外举办巡回演奏会……”肋
“慢着慢着!”周佳鸿不得不打断她,满脸狐疑,“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因为——”佳佳嫣红的脸蛋上蓦然闪过一抹羞涩,“因为在认识奕棠哥哥之前,辰少爷一直是我的偶像啊!以前妈咪逼迫我学钢琴时,我恨不得把钢琴砸了,后来无意中去听了一次辰少爷的演奏会,天啊……我一下子被他优雅高贵的翩翩风度倾倒,每天晚上耳边都是他弹奏的行云流水般的曲子。我决定学钢琴,争取有一天能够有机会弹给他听一听。”
“怪不得!我总算明白了,难怪你那段时间着了魔似的天天练钢琴,家里每个人差点要被你折磨到发疯。还好,你后来放弃了。”周佳鸿想起往事,心有余悸,事实证明,周佳佳小姐根本没有艺术细胞,没有弹钢琴的天赋!镬
周佳佳被他如此赤-祼-祼地一说,眯起美目,凶恶地瞪住他,双手作势掐住他的脖子,气呼呼道:“敢嘲笑我!你竟然嘲笑我!你可知道弹不好曲子,我有多伤心,这么多年都不敢再去想辰少爷……可恶!我告诉你,辰少爷一出,你和奕棠哥哥都靠边站!”
当天晚上,周佳鸿开始查探辰少爷的资料,越看越自惭形秽,一个人怎能完美到这种地步?他还是个凡人吗?样貌、风度、气质、学历、艺术水准……越看越教人丧气,他简直比沈奕棠更具威胁力。旁边的周佳佳捧住电脑,惊叫起来:“天!辰少爷去年家遭巨变,父亲因贪污受贿罪落马,母亲有私生女……天哪!哥,你刚才说欣宁周六晚上要去听音乐会,是不是?可能是辰少爷的专场,我要马上订票!”
“你要干嘛?”
“要去追他,哈哈!”佳佳热情饱满,斗志昂扬,她有了新目标。周佳鸿只叹息,女人善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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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宁绝口不提逸辰的事,任由沈奕棠和周佳鸿猜测。她个人的私事,认为没必要跟他们俩解释。如果够聪明的话,她希望这两个男人都能够对自己放手。公司里,周佳鸿三番四次都想开口问一问,然而每次对上欣宁的眼睛时,他又把话咽了回去。他望着她时,开始显得若有所思。
晚上宣传部的同事聚会,欣宁被众人起哄灌下了好几杯,她如何拒绝都没用。当意识到大家是故意想灌醉自己时,脑袋已经很迷糊了。周佳鸿以要开车为由,一直喝饮料或白开水,晚上十点左右,欣宁快要看不清人影,嚷着要回家,众人这才放过她。
“你们这些家伙……都是……故意的……明天……明天……我要找你们……算账……”她口齿不清,含含糊糊地念着,跄跄踉踉地走到外面。冷风冻得她打了个啰嗦,差点要吐出来,幸亏周佳鸿及时扶住她。
“何特助喝醉的样子……真可爱啊!”醉得可不是欣宁一人。
“跟平时的冷若冰霜大不一样。周经理,麻烦你了哟!”另有同事们识相地把欣宁送进周佳鸿的车里。
周佳鸿将其他人打发走,亲自为欣宁扣上安全带。车里开了暖气,欣宁感觉舒服了许多。正在这时,她包里的电话响起,小手摸索了几下,掏出手机,朦胧的视线里看到来电显示是沈奕棠的名字,她拧着眉心:“催什么催……马上就回来了……”
“你竟然喝醉了!你在哪里?我马上来接你!”沈奕棠的口吻阴沉得可怕。
“干嘛要你接……我自己会……回……不……周经理送我呢……”欣宁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咕哝一声挂断电话,“讨厌的家伙……”
周佳鸿很想取过她的电话一探究竟,他分明听到对方是男人的声音,不会是她的父亲吧?瞬间想起沈奕棠的提醒,她是否有男朋友?有心上人?“欣宁,坐稳了,我现在回家。”
“家……哦……”她又咕哝两声,报出一个地址。
刚发动车子的周佳鸿不禁愣住,他以前有送她回家过,不是她说的这里。“欣宁,你搬家了吗?”
“唔……”浓浓睡意侵袭着她的知觉,她脑袋一歪,没有吭声了。
周佳鸿带着满腹疑惑,将车开到一座漂亮的花园门外。据他所知,这是凌江市有名的富人住宅区,价格昂贵,名副其实的豪宅,她搬来了这里?不是开他玩笑吧!恍惚间,有道灵光闪过脑海,隐约记得某个认识的人也住这座小区。
他不需要多费劲去想那人是谁,因为沈奕棠穿着灰色的风衣,屹立在小区保安亭侧面的路口,环着手臂冷眼看车子开近。
“沈……沈总裁?”雪白的灯光照在那张冷峻的面庞上,周佳鸿惊异地陡然踩住刹车,不可置信地将他从头看到脚。一种他不愿意承认的猜测浮现脑海,他定定地看着沈奕棠走过来,拉开车门。欣宁睡得深沉,浑然不知自己无意中引起了怎样的风波。
沈奕棠去解她的安全带,被周佳鸿一把推开他的手。
“沈总裁,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周佳鸿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第二更)
欣宁所报的地址,难道就是沈奕棠的家?这不是巧合。他们俩住在一起?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情人?恋人?还是……
“你竟然让她喝醉了!”沈奕棠带着冷声质问,目光灼灼地对视着周佳鸿。
“你跟欣宁……早就认识?”周佳鸿双手紧握着方向盘。肋
“她是我老婆。”沈奕棠不轻不重抛出一个有力的答案,像炸弹一样要把对方炸个粉身碎骨。他语气沉重而严肃,周佳鸿努力想找出一丝说谎的痕迹,无奈找不到。
沈奕棠抿紧唇,双眉微拧,没有再多说,利落地替欣宁松开安全带。
“不可能!”周佳鸿突然低喊出声,飞快地下车绕过去,把沈奕棠拉到旁边,“欣宁是单身,我很确定,她的履历表上写明了的!我知道你也喜欢欣宁,我们可以光明正大地公平竞争,但请不要用这样的方式,让欣宁蒙上不白之名。”
“唉!”沈奕棠叹了口气,“佳鸿,我不想欺骗你,很早以前就想告诉你。但是欣宁希望一份安稳平静的生活,不想让外人知道我跟她的关系。”
“不,我不信。我肯定欣宁不是你老婆。”周佳鸿跟欣宁相处这么长时间,她绝口不提过去,他想必然是过去的经历并不愉快,让她不愿回想。他尊重她,所以从不去查她的过去,但是若说欣宁现在已婚,是别人的妻子,他绝不信。他猛地想起来了,沈奕棠昨天中午提醒过他,他眸子一亮,笑了起来,“沈总裁,我看你最多只是欣宁曾经的丈夫吧!”镬
沈奕棠很纳闷他怎能笑得出来?他不在乎欣宁有过前夫吗?前夫——该死的,沈奕棠极其痛恨这个称呼,他发誓要以最快的速度纠正它,然后永久性地保持“现任丈夫”称号。
周佳鸿思想开明,从小接受西方教育,对喜欢的人并不在乎其他。他所有的追求,只为欣宁有一天也同样的喜欢上自己。他看沈奕棠的脸色,更确定自己的猜测,满不在乎地耸耸肩:“沈兄,别怪我不够义气,对于自己喜欢的女人,我是不能让却的。你既然是欣宁的前夫,就表示现在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和你——是站在同一水平线上,所以不要拿你们的过去压我,欣宁宁可假装不认识你,也要跟你保持距离,说明你已经被OUT了!如果你想追回她,咱们就各凭本事,看看最后谁能让她开心幸福。”
沈奕棠却不这样想,他强硬而霸道地回答:“不!离婚不代表什么,她现在依然是我的女人!”说罢,他坚决地把欣宁从车里抱出来,横抱在怀中。
周佳鸿后悔晚了一步,让他先夺了人,不禁气愤地握着拳头:“欣宁醉得分不清东西南北,才不小心报了这里的地址。我答应过要把她安全送回家,你最好把她放下,让我早点送她回去。”
说到这点,沈奕棠阴沉的脸色倏然缓和,展露一抹邪邪的笑:“这个女人没告诉你吗?她最近跟我同居来的。”臭小子敢打他女人的主意,总在他面前对欣宁大献殷勤,他早就气得牙痒痒,终于等到机会还以一击了。
“啊……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你以为她失口才报的这个地址?不信你自己问她。”沈奕棠低头轻拍欣宁的脸颊,轻喊,“女人,快点醒来!有话要问你!”
欣宁轻轻转动脑袋,将脸颊自然地贴在他的胸口,嘴角蠕动了一下,不知道嘀咕了什么,眼皮没有掀开。此情此景,看得周佳鸿瞪大眼睛直冒酸气,极想冲过去把欣宁抱到自己怀里。
沈奕棠宠溺地笑了笑,索性捏捏她的脸蛋,威胁道:“何欣宁,你敢给我喝成这样子?再不醒来的话,我要把你丢地上了!”
周佳鸿赶紧伸出手去,生怕他真的那样做,一时急得直呼他的名字:“沈奕棠,你怎么可以对欣宁这样子?”
欣宁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耳边争吵,不知是不是威胁起了作用,她的眼睛缓缓掀开一条缝:“你好吵……”
沈奕棠不顾某人快要瞪出来的眼珠子,笑着吻吻她的额头:“你答应我要早点回来,现在烂醉如泥,还敢说我吵?”
“唔……是很早啊……”
“快十一点了,还早?满身酒气,你就不怕喝醉后被人拐去卖了么?”
“才不会……”欣宁迷糊中抓住了一个时间,陡然把眼睛彻底睁开了,“十一点了……童童睡了?”
“我刚哄完他上床,小家伙非得念着你才愿意睡,害我连续给他读了八个英文故事。你说我为你这么辛苦,你该怎样补偿我?”
“睡了就好……那本来就是……你该做的。”欣宁双手抓住他胸口的衣服,无意识地将脸蛋埋得更深,“好冷哦……”
“好,我马上带你上楼去。”沈奕棠将她软绵绵的身子往上提了提,双臂牢牢地抱稳,“你这个女人,噢!教你少吃点不愿意,都不知道自己有多重!”
“你可以别抱啊……”眼睛重新闭上,欣宁的嘴角有了抹轻轻的笑意。她从头到尾没留意到周佳鸿的存在,以为自己在梦里跟沈奕棠说话。
他们旁若无人的对答完毕,周佳鸿愣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沈奕棠扬扬俊眉:“看到了吧?还需要进一步证明么?佳鸿,虽然我很不想打击你,但是有句话我已经忍了很久——请不要再打我女人的主意!”
周佳鸿的目光落在欣宁的脸上,她的模样看上去很舒服,很恬静,如果不是万分熟悉那具胸膛,不是非常信任那个男人,又怎会睡得那么安心?他还有很多问题想问,欣宁的隐瞒让他措手不及,内心受到重大冲击,但是他相信欣宁每做一件事都有她的理由……(第三更)
周佳鸿后来把周佳佳小姐抓过来问:“你早就知道沈奕棠跟欣宁的关系?”
佳佳得意地将秀发妩媚一甩,眨巴着大眼睛:“哎呀,大哥,你总算醒悟了!我不但早就知道这个,还帮助奕棠哥哥追求欣宁呢!”
“你……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她是个叛徒!叛徒!胳膊往外拐!女大不中留!肋
“我为什么要早告诉你?你又没给我什么好处。何况,你这个后知后觉的家伙,你真的喜欢欣宁吗?如果喜欢的话,为什么连她以前是奕棠哥哥的妻子都不知道?”
“这么说,你因为喜欢沈奕棠,所以查了他的过去?”
“恩哼!”
周佳鸿难以理解,为何喜欢一个人非得去了解对方的过去?那个很重要吗?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不是该把握现在和未来吗?
佳佳却很理解他的郁闷,上前亲昵地抱住他的胳膊:“哥,你有没有觉得奕棠哥哥跟欣宁很相配?他们俩每次在一起都能暗中擦出电流,那就叫作嗳情!如果只是单方面地喜欢,哪怕喜欢得死心塌地,也不过叫作‘单恋’而已。放弃吧,哥,奕棠哥哥不会属于我,同样的欣宁不属于你。”
旁观者清,他们彼此相属。
周佳鸿懊恼地推开她,有气无力地跌坐在沙发上。他摊开四肢,仰天长叹:“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好不容易动一次真心,难道注定这样收场吗?我不甘心,不甘心哪!”镬
佳佳体贴地靠上前,戳戳他坚硬的胸膛:“你只要想一想,欣宁接受你的话,爷爷会同意吗?爸妈会同意吗?别怪我没提醒你,这三座大山压下来,欣宁不可能幸福快乐。”如此一说,周佳鸿不得不拧紧眉心,难以反驳。不过如果欣宁也喜欢他,那么阻挡在前面的哪怕是十座大山,他也会不顾一切地将它们挪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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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宁睡得很沉,沈奕棠将她抱到沙发上,而后跪在长毛地毯上静静地凝视着她的睡颜。白皙的面颊上有着浅浅的红晕,呼吸间有着淡淡的酒气,她浑然不知有人如此偷窥自己,红润的唇瓣舔了舔,咕哝道:“你们这些家伙……故意的……”
谁故意的?沈奕棠不高兴她梦里有别人,从浴室拧来热毛巾,擦拭她的脸蛋后轻喊:“快点起来洗澡,满身酒气,臭死了!”
“唔……”
“何欣宁,你想把我的屋子熏坏吗?喝得烂醉如泥,这是一个好女人该做的事吗?你要是还敢装睡,我就把你扔进池子里!”
“你……好吵!”欣宁头一歪,换了个姿势,背对着他。
“还敢嫌我吵?”他拎起她一只耳朵,动作很轻,语气却很重,“信不信我真会那样做?”
欣宁烦躁地狠狠皱眉,胡乱地拍开他,意识清醒了些许,半闭着眸子问:“你要哪样做……”
沈奕棠突然张口咬住她的耳垂,慢慢地噬咬着,满意地看她浑身起了颤栗,刹那间还听到了她喉咙里发出类似呻吟的声音。他忍不住微笑起来,大手摸到她的胸前,将纽扣一颗一颗地解开。她穿着高领毛衣,将细腻修长的颈子恰当地遮掩住,只是饱满的胸脯如一道美丽风景,秀出她完美的身材。他情不自禁吞咽了一下口水,喉结滚动,大掌随着意识瞬间罩上她的圆浑。
“我要这样做……”他低沉沙哑道。
“沈奕棠……你想死吗?”欣宁蓦然睁大眼睛,双手按在他的大掌上,但这样的动作让他五指连同掌心更是毫无距离地笼罩,若有若无的火热隔着毛衣蔓延进她的肌肤。她呼吸急促,喘息了一声,猛地翻身坐起。头脑有股眩晕,她晃了晃身子,仓惶地拍开他。
“不,我想好好地活着,永远陪在你身边。”他不介意她粗鲁的话,反而无比温柔无比认真地回答她。
欣宁支撑着站起身,脚步有些虚浮不稳,沈奕棠赶紧好心地扶住她,用不动声色地用臂力将她压向自己的怀抱。欣宁揉揉发痛的太阳|茓:“我怎么……回来了?周……”才说一个字,她像骤然间被人泼了冷水似的激灵地打颤,直直盯着他,“周佳鸿……知道我们的关系了?”
沈奕棠诚实地扬扬眉毛:“他是个聪明的人,应该知道了。”
欣宁的拳头落在他的肩膀上:“啊……他……他什么反应?”
“你希望他什么反应?”
“我这是在问你……他有没有生气……我隐瞒这个?”
“原来你是在乎他的感觉的。既然怕他生气,干嘛要隐瞒?”沈奕棠眸光幽沉,双手改为搂住她的腰肢。
欣宁没注意两人间的姿势多么亲密,她这会儿脑袋是真的好糊涂。脑海中迷迷糊糊闪过几个影像,断断续续地回忆起几句对话,但又拼凑不起来。以前她是不在乎周佳鸿的感受,将他当成同事、上司、不熟的人,没必要告诉他关于自己的私事。可日子相处一长,周佳鸿的单纯热情坦诚率直,无一不赢得她的友谊……他跟张靖宇一样,她不希望他受到任何伤害和打击。
沈奕棠由不得她有时间胡思乱想,拦腰抱高她的身子,大步走近浴室。
“你真想把我的屋子熏坏啊!看来,本少爷得亲自帮你清理清理了。”
“沈奕棠……你别乱来!”
“打算亲手帮你洗澡而已。”
“你、你、你……你出去!”欣宁指着浴室门口,他怎能当成两人还没离婚那样肆无忌惮?
“我愿意主动为你效劳,你这样赶我出去,未免太不尽人情了。”沈奕棠很喜欢她这副醉态可掬的模样,说话的语气十分可爱,仿佛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跟他闹情绪。(第一更。今天我非常非常疲累,只能两更了。)
他姑且把这当成是培养感情,就算她破口大骂,他也不会计较。
“不要脸……”欣宁真的骂道,她扶住洗漱台,站稳脚跟,集中双眼焦距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双颊染上红晕,他正站在她的身后,漆黑的双眸在镜中一瞬不瞬地凝视她,两人的身影似乎重叠成为一体,分外亲密。两人的视线在镜子里对上,她一时被什么定住了似的,怎么都转移不开视线。肋
渐渐地,他靠近,再靠近,双手悄无声息地重新抱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的肩头。
“欣宁……”他用催眠的声音喊她。
“你放开我……”她面无表情地望着镜子,内心不停地呐喊,推开他、推开他,可双手使不出力气来。
“好久好久没这样抱着你了。”他轻轻闭上眼睛,贪婪地呼吸着她的气息,“有点酒味,算不上好闻,但是让我如此心动……欣宁,欣宁,欣宁……”他一连好几声,不停喊她的名字。
欣宁不由自主地轻颤,愣愣的没有反应。
“欣宁……以后不要再推开我,不要再抗拒内心的感觉,拜托了,欣宁。”
沉默了一会,她机械化地回答:“好……我不推开你,但是……请你自己放手。”
“欣宁。”
“你放开,请你!”她依然面无表情,但眼神越来越清醒,越来越冷。
“欣宁……”镬
“我要洗澡了,请你放开!”
“哦,你早说嘛!”沈奕棠一脸的沉重顿时散去,留恋地放开她,“我帮你放水,你需要好好泡个澡,把一身弄得香喷喷的。”
欣宁别开目光,僵硬地说:“我自己来……你出去就好!”
“没关系,我十分乐意为你效劳。”
“不要让我再说废话,请你出去……咳咳!咳……”
“好吧!你别生气,别激动,我出去,你慢慢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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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宁将一身疲惫和酒气洗净,回到床上已是半小时后。童童蜷缩在被窝里,小小的身子窝成一团,她笑了笑,为孩子整理好被子,轻轻躺下。还没闭上眼睛,房门悄悄地被人打开,沈奕棠抱着一个枕头,欲言又止地站在门口。
“做什么?”她冷声问,昨夜为情势所迫被他偷袭的记忆,清晰地烙在心头,害她一整天都心神不宁。她不能让同样的错误出现两次。
“隔壁房间的暖气坏了……”为了证明自己话语的真实性,他刻意缩了缩身子,好冷!
“哦。”欣宁只回答一个单音,从鼻子里轻轻地哼出来,他碰到的事情可真巧啊!
就这样?没了?沈奕棠等不到下文,只好咬咬牙,继续道:“可能是那间房的空调机太久没开,一下子就坏了。”
“恩。”欣宁将被子拉至下巴,摆明了不想继续探讨这个话题。
可是,沈奕棠偏偏一直站在门口,脚步丝毫未挪动半步。很难相信他那样一个男人,也会表露出如此脆弱的眼神,像只可怜巴巴的小狗被主人拒之门外。或许这种比方不太恰当,但欣宁当时就是那种感觉,他在故意扮可怜博取她的同情呢!她不会让他如意的!
“欣宁……”他叹了口气,要比耐心,他主动投降,的确比不过她。
“别指望可以到这间房里打地铺。”欣宁略抬眸子,总算回答出一个比较长的句子。
“我没想打地铺……”他是要爬上她的床,才不枉费他趁她洗澡时,费尽心思将客房空调机破坏掉。
“很好。”
“我可不可以……”
“不可以。”她不客气地堵住他的话,想跟她一起睡到这张大床上?做梦!
“我还没说完呢,你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沈奕棠按捺不住,几步走到她的床边,幸好童童这小家伙睡觉熟得像只小猪,没被他们惊醒。
“哼!”
“我只是想……借半张床一用。反正床这么大,加上我还是很宽敞,我保证不会……”
“没门。”欣宁仰躺着,一手枕在脑后,看上去神态悠闲,之前的醉意全然不见。这一刻,她很清醒,只有清醒的时候才能如此冷静的与他对抗。不怕看到他的失望,因为知道一旦让这个男人再度得逞,他定然会变本加厉,日后不知道还会有怎样过分的要求。
沈奕棠抱紧枕头,皱眉,定定看了她足足半分钟。而后自动迈向大床空空的另一方,自言自语道:“对不起了,你不愿意也罢,我需要睡个好觉啊!明天一早要赶去公司开会,喔——你知道的,最近我很忙,高质量的睡眠必须要保证。”边说边掀开被子躺了下去。
欣宁打定主意不让他诡异成功,他那头才躺下去,她这边翻身坐起,淡淡地附和:“你说得对,高质量睡眠十分重要。沈总裁日理万机,好好睡吧!”她下床穿上拖鞋。
沈奕棠可慌了神,嗓子一紧,粗声问:“你要去哪?”
欣宁笑着回头:“有你陪童童一起,我就放心了!我去隔壁睡。”
“空调机真的坏了,没办法提供暖气。那间房子空气冷得快要结冰,你不是最怕冷吗?”
“我是很怕冷。”她并不掩饰自己的想法,“但我更怕让你得寸进尺,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见她真的要离开,沈奕棠沉不住气了,快速地跳下床,在她走出那扇房门之前适时拉住她。他不再有半丝玩笑的意味,也得意不起来,什么假装的心情都没有了。“好好好,是我不对,对不起。我是想得寸进尺……你别生气,我马上回去。”
欣宁抿紧唇瓣,望进他狼狈而失落的眸底。沈奕棠忧心忡忡地将她推回到床上,俯视着她:“你安心睡觉,我保证不会再打扰你。”他默默转身,那瞬间,欣宁心口猛地抽紧,在他黯淡的脸上看到的全是苦涩……(第二更。)
周六晚上七点,欣宁跟如栩准时出现在音乐厅。逸辰忙碌着为演出做准备,没多少时间招呼她们,不过三人能够默契地交流着眼神,对他们而言情感表达方式代表着千言万语。
毫无意外,音乐厅座无虚席,逸辰每弹奏完一曲都能获得如潮水般的掌声。他致谢时将目光定在欣宁和如栩的方向,再扫视全场,扬起谦和而自信的笑。曾经的低谷已经大步迈过,情感的低潮也悄然无声地流逝,他感谢在场所有支持自己的人们。肋
“逸辰天生属于这个舞台。”欣宁由衷地感叹,听到绵绵不绝的掌声,她真心微笑。
“恩……”如栩的眼底有种朦朦胧胧的雾气,像她这样情绪内敛的人,每次看到逸辰表演完,都有一股想哭的冲动。不过这一点,她从未告诉任何人,是独自承担的秘密。
音乐会最后结束时,从台下涌出不少听众,尤其是一些少女粉丝,手里捧着鲜花,面带羞涩和仰慕冲到他面前。逸辰尊重他们每一个人,极有耐心地跟他们合影,为他们签名,尤其是面对热爱音乐的青少年,他会谆谆地说上几句心得。
“呵呵,我们的辰少爷人气指数真不亚于一般的大明星。”欣宁站起身,趁逸辰看过来时,用力朝他挥挥手。那一群粉丝间,她突然看到一个较为熟悉的面孔,那女孩子时髦的打扮也让人不可忽视。她飞快拉拉如栩的胳膊,悄声道,“想不到周佳佳也来了,逸辰的魅力非比一般啊!”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