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着两碗熬好的菜粥,人家张大爷早已等得不耐烦。
“磨磨蹭蹭的,这么久才做好。”
“哪那么多废话?吃不吃?不吃拉倒!”我可没有好脸色给他。
他不再理睬我,高傲地眼神轻蔑地瞥过我,活像一只抖擞毛的大公鸡。
我在心里骂他个一万八千遍。
撩开帘子,那厢公子还在睡。小脸蛋红扑扑的,不胜酒力的典型啊!
轻轻地扶起他,我在他耳边轻唤。
“栓子哥,该吃饭了。你都昏睡了一天一夜了!”
他难耐地皱起眉,嘴巴咂了砸。
哦,这是要人喂吧?
我半边身子撑着他,腾出两只手端碗拿勺。刚舀起一汤匙菜粥,帘子那边却又传来某死人头的声音。
“这粥好烫~”
“废话!新煮出来的嘛~怎么,又怕我下药?放心吧,你要现在死了,二牛婶她们一定知道是我干的。我不待见你,自己和公子还想好好活呢!”
“好烫!”他像没听见我说话似的,又嘟囔一句。
我气得手都抖了,心想,娘的,听不见听不见,就当是野驴放屁声算了!
舀起的粥,眼看就要送到公子的嘴,他终于扔杀手锏了。
“傻子怎么可能会吃烫粥呢?万一不小心烫到,二牛婶会心疼的……”
哐当!
我将手里的碗,重重地撂在木桌上,扭身走到他跟前。
他老大悠闲地躺在床上,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你到底有完没完?狗急了也会跳墙,兔子急了也咬人的!”
“喂我!”他眼皮都没抬,就直接扔下两个冷冰冰的字,把我秒杀了。
屈辱悲愤,我眼含热泪扫视着这间小耳房中的一切。旧家具,窗帘,脸盆架,小木凳,有哪一样可以作为凶器,让人一招毙命呢?
“来,张嘴~”
一炷香后,我坐下来,喂他粥喝。
一沉不变的脸色,极快地闪过一丝窃喜。他像一只偷米成功的小鸡仔,得意洋洋,故作淡然里却更添喜悦。
我选择暂时性失明,机械性地做着送喂他的动作。
一碗粥,眼看要见底。他显然是没吃饱,偷眼望向公子那一碗,图谋不轨。
我警觉地看着他,眼神再难友善。
“别得寸进尺啊,把我逼急了——”
“你就咬人是吧?哼~”他不屑地冷哼一声。
我懒得再理他,放下碗勺,说一句“剩下的你自己吃吧”,就直接回到公子这边。刚巧这时公子睁开了眼。
我简直要喜极而泣。这一夜一天里,发生了太多事,而他始终昏睡着,让我这心里更加没着没落。现下他
41、合理揩油小鸡啄米 ...
醒了,我似乎又有了力量。
“栓子哥,你可醒了!”
他水汪汪的眼,像两颗沾了露水的大黑葡萄,漾漾地看着我。
“对不起啊花妹,我喝多了。”
“没事没事,醒了就好。以后可不要再喝这么多酒,很伤身体的。”
他点点头,脸色的红霞还没褪光。眼睛,也始终望着我,带着一丝让人不解的水色。
“怎么了?干嘛这么看我,是不是头很晕呐?”
我伸手放在他额头,他却一把手抓住我。
“娘子~”
啊!称谓改了!我心里一紧,心就嗖地一下跳到嗓子眼了。
他眨巴眨巴眼,似乎还带着三分醉意。
“为夫这一睡,可没错过你我的洞房之夜吧?”
“啊!”
“咳咳咳……”
帘子那一头剧烈地咳嗽声,打破了这一刻,漂浮起的粉色大泡泡。
我和公子大眼瞪小眼,一下子从忘情的二人世界,就跌回三人同房这一尴尬局面里来。不过,话说公子还蛮……蛮骚得呢~捂脸~
乌鸦飞过头顶去,某人借着酒劲未过后的风骚刚撩拨起来,便被活生生掐灭。
红潮褪去,迷蒙含春的眼,也渐渐恢复了清明。
情没调起来,尴尬却愈加凝重。
讪讪地松开我的手,公子也干巴巴地咳嗽两声。
我心里无比地怨念啊,张继张伪阉人,我恨你恨你一辈子恨你!
许是看出了我的失落,公子那一头也定然是不好受的。想安慰,又或者想继续?两双蕴涵无数的眼,躲避对方间,又忍不住撞上对方。
哎呀,各种纠结,各种痒痒,各种抓心挠肝。
最后,我们终于决定……洗洗睡了。
洗漱完毕,公子先进了被窝。我拿着干手巾,站在门口处,帘子正当中。帘子那一头,是毒蛇猛兽,帘子这一头是温柔乡偶朝思暮想的地方。
看一眼这一边,张继张大爷翘着二郎腿,双手枕在自己脑后,闭目养神,看不出情绪。我的心肝跳动得有点过速,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口水,他那边毫无预警地睁开眼。
幽深得像寒潭一样的眼,锁着我。无声无息,波澜不兴里,已经波涛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