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刘氓脑中响起一个声音:“逐境生心,循情造业。旷大劫来,五逆十恶。种种重业,何所不造。三途八难。种种大苦,何所不受。言之可惭,思之可怖。俯观自心,即见如来……”等刘氓睁开眼睛时,那个僧人已经不见,盖在门窗上的黑布依然严密,没有动过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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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藏庙躲藏了一个白天后,刘氓继续向东飞行。看着天上的月亮几近弯成月牙,刘氓自言自语的说:“就快到春节了。”一股浓浓的乡愁油然而升。
这夜,刘氓飞致济南上空。济南位于泰山余脉的东北方,是一个三面环山的城市,因为地底以玄武岩为主,所以周围山脉的山水大量从这座城市里涌出,自古以来济南就以七十二眼名泉而著称。中国近代艺人瞎子阿丙创作的著名二胡独奏《二泉映月》中的二泉是指天下第二泉水的惠泉,而惠泉之所以不敢称为天下第一泉,就是因为天下第一泉的趵突泉就位于济南市的中心。
但在上空的刘氓眼中,济南却全然没有这些美丽的景色。工业的污染、汽车的尾气升腾在空中,就像沼泽地里散发的浓烟。本来使济南引以为傲的三面环山却成了阻挡污气散发的障碍,整个济南市笼罩在一片烟雾之中。
本来再向东方飞行一百多公里就可以到达自己的家乡,可是刘氓突然又有些犹豫。自己真的可以用那双血色的双眼看看父母吗?假如不让他们发现也许是可以的,但毫无疑问的,父母是在挂念着自己。到了时候自己是否能控制得住?父母会伤心吗?还是会高兴大过伤心?是否会推掉朋友的聚会说儿子回来了?无数的念头在刘氓心里翻腾。
也许,这就是近乡情怯。
半空中的刘氓一头扎进了济南市的烟雾中,不敢再去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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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南的街道还是那个样子,与自己离开时没有什么改变。看着济南市中人们或匆忙或悠闲的走在路上,刘氓突然觉得自己又回到了过去,自己在这里拼命的学习,努力的工作,幻想靠着自己的知识和热情创造一片自己的天空。但后来才发现自己却只是从学生圈走进了广告圈,圈里数量有限的富贵被权贵们分割和挣抢,传承了几千年的阴谋诡计在这里演绎着新的版本,其中的画面会让纯洁的人发疯,会让阴险的人发狂,而大多数人则在这里变得麻木。或许你想可以离开这个圈,那么很高兴的告诉你,你连挣抢的机会都没有了。
“来看看书吧,这些都是好东西,值得收藏的。”一个路边书摊的人低声的说道。
刘氓感觉比较奇怪,这个卖书的与其他卖书的不太一样。其他的都喊“两块钱一本,两块钱一本,只剩最后的几本了!”可是这一个却说值得收藏。假如真是值得收藏也不会沦落到放到马路崖子上了,刘氓感到好笑。
刘氓没有直接看书,而是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这个小老板。看到这个人的时候,刘氓突然呆住了。虽然穿着变了很多,但刘氓肯定这个就是自己以前公司的木总,那个奸笑着把自己开除的人,那个总是翘着二郎腿羞辱自己作品的人,那个在背后讽刺自己的人。要照刘氓刚刚拥有力量的时候,肯定直接一拳把他打倒在地,然后再在地上踩他一百遍啊!一百遍!但眼前这个人却完全是一种可怜虫的样子。虽然还是挺胖,但满脸胡子拉碴,一件破军大衣上全是油污,脸上已经完全没有了那种傲慢的表情,反而是眼神不停的在躲闪,仿佛害怕被什么人认出来一样。
刘氓低头看了看书摊上的书,不出意外的就是木总以前东抄西凑弄出来的《品论牌战》。刘氓拿起一本来翻了翻,这本厚达400页的书上集合了从八十年代到现在的广告翻译作品、名校老师作品、其他公司广告案例和自己公司几个有才气员工的几篇文章,然后以公司公款报销印刷的书上的作者只有木万豪自己的名字。
刘氓本来想要离开的时候,路上一辆车上走下来了三个人。当先一个大腹便便的人用讽刺的口吻尖声说到:“哎吆!这不是木总吗?可是我以前的顶头上司啊!木总现在在哪高就呢?”刘氓一听就知道是以前公司的文副总。木总满脸的愤怒指着文总说:“你…你…你简直丧良…心,当年要不是我,你…哪能进得了公…司…。”羞辱和愤慨已经让木总变得结巴了。
旁边一个人一把打开了木总伸出的手指,然后推了木总一个趔趄,说:“你的手是不是不想要了?你欠公司的钱还没还呢!”伸出一只手喊道:“把钱拿来!再不拿来我揍你!”刘氓把头歪到了一边,这个嚷着要揍人的就是刘氓以前的好朋友,在背后给自己打小报告的郑定国。
另外一边的小岩也嚷到:“木万豪!你什么时候把公司的书偷出来的?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呢?”
木总本来还不敢发作,看到小岩也敢说自己,指着小岩喊:“你这个不知羞耻的东西!当年给我抛眉眼,我都没搭理你!你也有资格来这里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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