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像你这样的活法,这个世界还在原始社会。”刘菊忍受不了我这种狂妄,很不屑地说。
“我们能不能谈点别的?”我觉得我现在的口才无论怎样都不是刘菊的对手。她每说一句话好像都是针对我的。
“比如朵儿,她即将为人母了,可陈学彬现在能给她一点什么?如果她现在有一个温馨的家,她也许不会对陈学彬那么差。这是为什么?都是一个家呀。”刘菊说着白了我一眼。我知道刘菊说我现在什么都没有想,而是怎样快活。刘菊也很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可我又能给予她什么呢?这时,我想我也应当为将来作一个打算,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不是不想有一个自己比较理想的工作,或者说自己能够发大财,可这不是凭我凭空想象得到的,大凡事情都得有一个发展的过程。就像刘菊这么快就当了七星针织厂里的副厂长,虽然是一个谜。但也少不了她这几个月的苦劳。如果一个人没有特别的本事,要想站在一定的高度,比登天还难。
但这种日子没有过多久,刘菊给厂里外发的货单出现了质量问题,刘菊查了很久的,也没有查到原因,接着,厂里的工人又出现了一场空前绝后的大罢工。领头的人就是陈学彬。我不知道这件事怎么与陈学彬这鸟人有联系。他与我在一起这么多年,我从没有看出他会有这个胆量。而且他为了一点小事连大气都不敢出的人,竟能够领头罢工,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但这个笑话又绝对真实。
这件事还得从朵儿引产后说起。
张九章:我们是不是骗子的骗子
朵儿为什么要引产,这真是一个值得研究的事情。
陈学彬与我在七星针织厂打工,工资也还算可以,但这里的时间自然相当长,每天还要加班加点,早上的7点钟开始上班,到晚上的11点才能下班,中途不能请假,不休息,更不能迟到早退,如果有违反者扣除当月的全勤奖,还要追究个人责任。本来,我们的基本工资不高,全靠奖金来充数,如果有一天不小心迟到了,那这个月就等于给他们白干半个月。所以我们尽量不迟到早退。遇到星期天,我们都想睡一个懒觉,可在厂门口的那块黑板上写着:“明天全体员工加班”,就这么一句话,我们都只能把那个懒觉放在不知道的那一天补起来。
我们每天都觉得自己是站在那里,就像一个机器一样机械地运动着。用陈学彬那鸟人的话说,这哪叫上班,简直是包身工嘛,明明厂里没有多少活,非要我们加班,又要在规定的时间里来,把我们的人身自由全部限制死了。这真叫人没法活了。正因为这人都没办法活了,但我们还得活下去。陈学彬更要活下去,如果他不这样活下去,他与朵儿的生活就要去街头讨饭了。因为朵儿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起来,厂里不让她上班,因此,朵儿成了“无业游民”,每天在房子里保养肚子里的孩子。陈学自然得把养家这个责任担当起来。
尽管陈学彬努力地工作,但他为了照顾好朵儿,经常出现迟到早退的现象,到月底发工资时,他只拿到一半,这一点钱根本不够他们的生活费。于是,朵儿开始怀疑陈学彬的能力来了,吵架也从这时开始升级了。一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成了陈学彬与朵儿的基本生活规律。但他们吵架有一个特点,就是在吵架时就把门关起来,而且很小声地吵,好像怕外人听到一样。如果不是我有一次去他们的房间里遇到,谁也不会想到吵架。那天,我叫陈学彬晚上去厂里加班,我一推开门,叫陈学彬正跪在朵儿面前,我这才知道陈学彬每天次吵过之后,就要跟朵儿下跪说他的不对,争取下次多挣点工资,这不得不说明,陈学彬实在太爱朵儿了,可他爱她的方式是不是到了位就很难说。其实,朵儿在没有认识伟哥之前,而选择跟陈学彬与我们一起来到这个破地方,迫不得已。陈学彬在朵儿的眼里只不过是一个很可怜的家伙,她来同情他是不是因为她爱他,他的心中很是过意不去,毕竟陈学彬被伟哥打了,而且住进了医院,这一切都是她惹的祸,她没有理由不为陈学彬着想。我从这个方面来分析陈学彬与朵儿的爱情关系,觉得陈学彬应当好好地考虑一下。爱情不是施舍,也不是同情,但他这种为爱情而生活的勇气令我叹为观止。
但朵儿跟着陈学彬与我一起到秀秀的住处时,刘菊曾经警告我,千万不要去惹朵儿,以免以后有不必要的麻烦,我当时听了只是一笑,我会去惹朵儿?她是陈学彬的女人,我能去惹她?她又能生出什么麻烦来?可现在还是应证了刘菊的话。他们来这里第一次吵架,我去劝他们时,就被朵儿的一番话,差点让我与刘菊闹僵。我那时就觉得刘菊的话是对,还是女人最了解女人。这说明,刘菊早已看出了朵儿的不良倾向,可这个女人没有告诉我她所想到的事,更没有告诉我怎样替陈学彬解决这个问题。现在我总是觉得自己的办事能力已经消退,不再为任何事作一些考虑。我想我这样长久下去,我的智力将退化到原始时代。或许是刘菊认为我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不用她点破我就会知道。
那天,我和陈学彬很晚才下班,一回来,我看到朵儿狠狠地把门关上了,我对刘菊说:“陈学彬与朵儿又要开始吵架了。”
“人家两口子吵吵架,也没有大不了,如果像上次一样,我还把你给怪了,那样对我们的感情多不好。” 我听着刘菊的只好默默地站在那里,等待吃饭睡觉。
第二天,陈学彬与往常一样地上班,可在他下班回到房子里,就听见他大叫一声。刘菊说了声不好,就跑了过去,我也跟着过去,看见陈学彬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我急忙按住陈学彬的人中,好不容易才把弄醒,才知道朵儿背着陈学彬去引了产。陈学彬醒后的第一句话说,我把朵儿给低估了。原来头天晚上,陈学彬下班后回来,朵儿就要吵着去引产,陈学彬无论怎样都不答应。吵了之后,朵儿也答应了陈学彬的要求,谁知,我们都去上班后,朵儿就自作主张去医院引了产。这使陈学彬很失望,无论怎样,朵儿把他们的爱情结晶就那么抹杀在医院里。这一下,陈学彬这鸟人就像得了瘟病一样,上班总是提不起精神来,有时一个人默默地念家。我很想说他一句,可话一到嘴边又咽进了肚子,我这个时候说他就等于把他往井里推。而每天的工作已经把我给压得抬不起头来。
刘菊自从升任生产副厂长后,压力相当大,每天都在厂里忙这忙那,人也瘦了许多。我不得不放下陈学彬的事来照顾刘菊,在工作更加卖力的工作,也要帮刘菊出一些关于管理厂里的事。因为我觉得我们这样做下去,刘菊就可能升到厂长的位置,那样,她就仅次于董事长。我们就可能得到厂里的股份,那样我们的愿望就可以实现了,自己可以过一回老板瘾了。就在我与刘菊高兴时,给董事会研究决定,下面的各分厂里打工者没有签订合同的,都要签订合同,但每人每月的工资只发一半,一直扣发半年。待我打听清楚时,才知道这段时间里,来江州的外来投资商很多,针织厂越办越火红,而且相互打出广告招人,而且一家比一家的待遇好。有一家叫凤凰的针织厂,打出的广告特别诱人,生活费全部包下来,工人每天工作8小时的工资是800元,外加奖金,这确实是一个诱人的广告。于是一些有经验的老工,丢下现有的工作,纷纷跳槽,留下来的都是生手,要不就是去应聘不上,暂时还留在这里。如果厂里不扣发这些人的工资,不知什么时候都跑掉了,整个厂还不瘫痪了?
这天,刘菊告诉我,厂里正好与日本商签订了一份300万元的合同,规定在一个月内完工,如果到时厂里交不出成品货,得200%的赔偿。她说,林子,我们的工作将忙起来了。我就笑着对她说,这样,你也用不着每天留着一颗心来管我了。我说这样的话是刘菊始终对我还是有一点不放心,她知道我现在又开始对厂里的女孩子暗送秋波。我说过,我是一个热爱生活,也热爱金钱的一个混蛋,但我最热爱的还是那些长得好看又年轻的女孩子。这是我一生的毛病,只要工作上没有失误,或者说在没有大祸临头的情况下,我就喜欢与女孩子们一起玩耍,但我对女孩子们的要求说高也不高,说不高也很高。只要她们对我的胃口,我就把她当着我热爱的对象。刘菊也肯定知道,只是她一时拿不出证据来,所以时常借检查工作之便来我这里,目的是想来一个突然袭击,可每次她都十分失望。
刘菊告诉我这一消息,我并没有放在心上,但我还是很关心和支持她的工作。虽然我是一个很不争气的混蛋,也热爱那些女孩子的青春,毕竟刘菊也是一个女孩子,现在与我在一起生活,她对我那么好,我更应当关心她的工资和她的生活。在厂里,她是我的上司,在那个所谓的家里,她也是我的上司,但最主要的是,她说我们应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她说厂里的这一批定单做完可以赚到多少钱。如果这一批订单按时完成,她可以分到多少红包,这样,我们就可以在市郊买一幢房子了,还到几个房地产拿回一些房子的广告平面图,各个房地产的价格她打听得一清二楚。我粗步算了一下,市郊的房价是1920/㎡,一般两室半的房子是84㎡,最低也得16万元,加上装修得20多万元。我们每月的工资加起来才3000多元,这样,我们不吃不喝也得5年时间。可刘菊看中的是美欣家园,她说:“林子,还是美欣家园好,那儿不但是河边,空气新鲜,而且前面就是一个花园,这是一个理想的选择吧呀。”刘菊说这话时,就好像美欣家园里的一幢房子已经属于我们的一样了。
“你别臭美了。”我还是忍不住泼她的冷水。要知道那房子要20万,那可是我们不吃不喝得5年时间才能挣够的钱啊。
“这次货单只要按时完成,我们就可以去买下来了。”刘菊还是有那样的信心,说真的,我怀疑她是不是想房子想得发疯了。我们有多少钱,这一点我完全清楚。可一看到她那高兴的样子,我又不忍心把她的这种好梦给打断了。可事实上,刘菊的话没有错,可真正要发疯的人是我。
刘菊作为生产副厂长,她的任务就是抓产量和质量,可就在这时,厂里的老工全都走了,剩下的都是新工,他们对工作质量不讲究,工作也没有那么卖力,更不说讲进度了。眼看刘菊买房子的计划就要泡汤时,刘菊就对我讲了她一个计划,就是把厂里的货外发,在质量上可以放宽一点,但必须得按时完成,要不然,厂里就要亏损600万元。我说厂里亏不亏损与我无关,厂里赚了,我也只能拿那点工资,再大不了,我也像其他人一样,跳槽。但刘菊却不这样认为,她说厂就是我们的家,这一个家对我们就大大的好处。你想一个连家都不要的人,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很不客气地回答她,那就是一个混蛋。好你一个混蛋,真是一个混蛋,一个不可救药的混蛋。刘菊就这样把我给总结了。她说一个混蛋终究是一个混蛋,根本没有远大的心胸,也没有赚钱的本事。我认为刘菊的话很对,毕竟我连一个女人都比不上,这是我做人失败的原因。事实上,厂里的赚与亏对我来说是一件不重要的事,我只要每个月有工资拿,我只自己用自己挣来的钱,我还能奢望什么?想想来这里快两年了,不但没有像陈学彬那鸟人说的,一年不挣他个几万块回去,那是才真正对不起祖宗,看来我已经够对得起祖宗,况且在这个大染缸里,像我这样的混蛋,也没有像在深圳那样,而是老老实实地打工挣钱,还能指望在这里,干出点什么名堂来,已经是不可能的了要不然,我像在深圳那样打工,不让我老母寄钱来取我,我已经感恩涕淋了。
而刘菊说在这里买房子,虽然她有心而我却没有那个意,这里有哪一点好?在家时可以睡懒觉,再则可以每天无忧无虑地生活,再也不用为找不到工作而烦恼,也不用为工作了拿不到自己应该得到的工资而烦恼,也不可以每天都在为下一顿的生活着想。所以,我认为刘菊在这里要买一幢房子真是痴人说梦。那房子能够给我们买下来,那这幢房子就不值钱了。我们也就用不着这么辛苦地打工了。但我的想法还是错了。起因是厂里的打工者们走得差不了,厂里把打工者们的工资扣下一半不发,凡是有门路的人,根本不在乎这几个钱,他们纷纷走出七星针织厂的大门另谋生路。而留下的人又都是新工,他们都与我一样抱着厂里亏不亏损对他们来说也是无所谓的态度。尽管厂长给刘菊下达了死命令,无论如何都在远规定的时间里把所有的货物都按时按质完成,可这些打工者每天都在上班,就是不见工作效率提高。工作进度也不见有所更快。
于是,刘菊就想出了一个办法,就是把厂里的产品外发到其他兄弟单位去,到时让他们交货,但也给那几个单位规定了时间,但那几个单位要价很高。但这样至少比直接亏损600万好得多。刘菊把这个主意给我说了,她说,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主动出击,那才是最为上策的方法。我嘴上没有说什么,觉得她的主意不错,但我还是劝刘菊少操点心,这么大的厂,上面的董事长和厂长都不着急,你又急什么?刘菊看了我一眼说,真是一个混蛋,永远也只有小农意识。刘菊的话没有错,我只有小农意识,可如今社会竞争这么激烈,凭我们这点小意识又能干什么呢?况且我们那么辛苦,挣来却只是那么一点点工资,谁还会关心厂里的赚是亏呢?但刘菊还是把她的主意直接给厂长说了,没想到厂长一下子就答应了刘菊的要求。
刘菊把厂里的共货单外发给一个叫永乐针织厂,她就让我辞去七星针织厂的工作去永乐针织厂里去上班,
“为什么?”我不明白刘菊的意思,我在七星针织厂里做得好好的,还有她照顾。她也不怕我在那边泡女孩子。平时,她从不允许我在晚上一个出去,要出去也得让她陪同。她说,男人啊,白天上班没劲,到了晚上可特别有精神了,特别是在这样的地方,像你这样的男人一出去,肯定要惹很多的事。她不说我一出去就会勾引那些女孩子,而是说要出事。说白了,她是不放心我这个人,因为我在深圳的种种劣迹,她都打听得一清二楚。况且像我这样的年青小伙子,一到舞厅也罢,OK厅也罢,一去,肯定会有许多女孩子围上来,有一点,我跳舞是从不花钱的。而刘菊有几次给我去了,看到一些比她还漂亮的女来找跳舞时,她就杏目圆瞪,做出一付士可杀不可辱的样子。她越是这样我越是想找女孩子与我跳舞,但为了不使我的阴谋得逞,她就经常跟在我的ρi股后面,让我从来没有机可乘。为什么这次她非要我离开呢?
“你真是不可救药的混蛋。”刘菊骂了我一句,说,“你不去也得去,这个厂都要快关门了,你不去另外找一份工作,到时,如果我们都没有了工作,那该怎么办?还不趁现在好找工作时,去找一份好工作?”刘菊的话没有商量余地。我想想她的话也对,到哪里都是工作,又何苦老是呆在一个地方呢?
我一到永乐针织厂时,才知道刘菊早给我把工作联系好了。当然不是要我去那里做整烫工,而是去管理。永乐针织厂是一家小厂,全部职工加起来也不超过30个人,而且全是些新手,我不知道刘菊为什么要把七星针织厂里的那些货单发给这么一个小厂,无论从哪一个角度来说,这都犯了一个大忌。而且让我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来管理他们,真是把一个古董拿给叫化子,他都不会感谢你一样。我不知道刘菊的这一举动,厂长是不是知道。反正现在刘菊是生产副厂长,她在生产这方面说了算。我一直弄不懂刘菊在玩什么花样,这是刘菊派给我的任务,我没有理由不去管,况且这里的老板给我的工资是3000千块一个月,说白了,老板是看在刘菊的面子白白地养我这个闲人。
上班的第一天,我在车间只转了两个来回,就回去了睡觉。我觉得没有必要,大家都是出来打工的。以前,我也对刘菊说过,如果我们当老板时,我一定叫我手下的工人每天只上八个小时的班,更不让他们加班,如有特殊情况,让他们加班要给他们双倍的加班工资。待刘菊回来时,我才知道自己犯了一个错误。刘菊回来见我早躺在床上了,两只眼睛像犯了困似的,红红的,而且可以愤出火来,但她最终只了一句:“林子,你真他妈的一个混蛋,让你做一点事都做不好。你这样做下去,我们的房子可就要泡汤了,看来指望你是不行的了,我当初就怎么看上你这个混蛋。”
“我本来就是一个混蛋,而且是一个无可救药的混蛋。你也不是今天才知道。”我起身坐在床边说,“其实,你让我去那里,只不过是给我一个名份而已,我没有工作,而是靠你的名气到那里去挣钱,有点于心不忍。”我说的都是真话,我林子好歹也在全中国走了个大半,而如今要靠一个女人的关系去干活,无论从哪种角度对我来说都是一个侮辱。
“你这个混蛋。我实话告诉你吧,这个厂就是我的。我找人在那边生产,就是为了赚钱买房子。”刘菊说了一句,“看来,你真的很让我失望。”
“你怎么不早说呢?”我这才明白刘菊为什么很在乎这个厂,江州这么多的大厂,而她把七星针织厂的货物外发到这么一个小厂里来。原来刘菊利用工作之便,替自己想了一个后路。
“我要是早说了,你还不对陈学彬他们说了,我还办成这个小厂?况且像你这样不负责任,叫我怎么相信你?”刘菊说,“林子,说真的,你还是一个混蛋,办不成大事。如果你能办成大事,我们在徐如林那里,我们就已经成功了。”
刘菊这样一说,我只能默默相对。刘菊的这一外发单里,照每件20元计算,一共1000套,一做完工,我们就可纯赚20万元,怪不得她一直说,我们可以在美欣花园里买一幢房子。原来她早已就计算好了。而我一直被蒙在鼓里。
这时,陈学彬来叫我去喝酒。刘菊看了我一眼,说:“你们去吧,但你们不要喝醉就行了。”
“嫂子,你放心,我不会把林子灌醉的。”陈学彬说,“他想醉我还不让他醉。”
“你们去吧。早点回来。”刘菊又关照我们。
自从朵儿引产后,陈学彬很少与我在一起喝酒,也没有时间去喝酒,以前我们一起去喝酒都是我请客,陈学彬从来就没有单独请我去喝过酒,而且陈学彬外出一定要经过朵儿的允许,朵儿也全跟在陈学彬的ρi股后面。有了女人在后面,我们想放开肚子喝都不行。陈学彬在没有得到朵儿的允许下也从不敢请人喝酒,因为陈学彬身上就没有一分钱,发到工资也是如此。因为他的钱到手时还没有捂热就被朵儿给收去了。这也不能怪他,一个男人对女人好,就是不用女人说,他也会自动把钱交给女人的,就像陈学彬,他如果能把钱放在自己的口袋里,那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
我和陈学彬在外面老乡开的一家小饭店里坐下。老板娘认识我,而且还经常同我开玩笑。我没有上班的那段时间有大多数的日子在她那里打发的。她对我说,只要是我在到她那里吃饭,一律8折优惠。于是我们要了一瓶啤酒和一碟茴香豆,两盘炒菜。而陈学彬喝了一杯又一杯,最后要了几瓶啤酒,他一股脑儿地喝下去了。在一般情况下,陈学彬是不会这样喝酒的。
“你能不能少喝点?你有什么事就说出来,只要我们还是好朋友的话。”我看着陈学彬那醉熏熏的样子问他。
“我想拥有一个家。”陈学彬重重地喝了一口酒说。
“家是什么?”我之所以这样说,我和陈学彬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像这样坐在一起谈谈心,说说心里话。不是我们有多远的距离,而是我们都有了一个叫女人的人跟在ρi股后面,想说点以前我们的那种开心话都没有了机会,用陈学彬的话说,我们都要经过一个必然的过程,就是要有一个家。当时,我问陈学彬什么叫家,他说家就是两个人在一起,一个男人,一个女人组合在一起,然后再添一个小人,这就是一个家。我当时就笑陈学彬,说你这鸟人也太没有志气了,这么快就想有一个家,你也知道像我们这样的人过早有一个家,就意味着什么?陈学彬也笑了,笑得有些凄惨,说谁不想有一个家?可真正的家又是什么?他这也不知道。于是我们就想象一个家的模样。不过,陈学彬的话在我的脑海没有多久就想另一个耳朵里出去了。今天晚上他又提到“家”这个概念,我实在弄不懂,像我们这样的人过早的有了一个家,就等于有了一个“紧箍咒”,时时把我给套得牢牢的。
“你知道吗?朵儿把我们的孩子给抹杀了。还没有出世的孩子。”陈学彬终于说出了他的心里话,“那可是我和她的骨肉啊,她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把他给抹杀了。”
“朵儿上医院引产对你的打击这么大?”我不屑一顾地说。其实,像我们这样的混蛋与女人在一起,最怕的就是女人怀上了孩子,那样,我们不但不能潇洒,还有得有甩掉包袱的方法。我和刘菊在一起,都没有想到要小孩,这大概是她知道我们混蛋做人的缘故吧。
“是的。”陈学彬又端起酒杯,我一把它夺了过来,哈哈大笑起来。
“她引产了就引产罢,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与刘菊与我同居以来,她从没有向我提起过要孩子的事,她与我谈得最多的事我们如何挣钱买房子和结婚,或者说如何当上老板,好像生孩子不是她的事一样。这说明,她与我是一条心,我压根就没有想到过要孩子,至少现在她不会要孩子,而且我认为有没有孩子对我们来说都是一个样,最重要的是趁我们现在还年轻,如何潇洒,等到我们不能潇洒时,在那时再想要孩子的事也不晚。
“你……”陈学彬一听我的话,唰地站了起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不想要孩子,难道说我就不要孩子?”陈学彬的话一下子把饭店里的人都引了过来。
老板娘走了过来说:“林子,有什么大不了的事?你们都是兄弟,有什么事不要在这里吵。好不好?大家出门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好商量的。”
如果不是老板娘来劝说,说不定陈学彬会与我打起来,可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动手的。但在这时,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就是家是我们最后的归宿,陈学彬为了一个家差点与我打架,这是我们两个要好的混蛋第一次差点动手打架。
我的家又在哪里呢?我想我该为这件事考虑一下了。然而,我还没有明白这件事时,刘菊就问我与陈学彬喝酒的事情。待我把事情说明之后,刘菊用怪怪的眼色看了我半天,一句话都没有说,就倒在床上睡了。
这一切我像在雾里,怎么也弄不清楚刘菊不理睬我的原因。我在想清楚这件事时,是刘菊问我什么时候与她结婚。这一个问题真的值得我考虑。因为我从没有考虑过与刘菊什么时候结婚,是不是真的与她结婚。刘菊在这时提出这个问题来,又与朵儿引产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发觉自己越来越变得糊涂了,全没有往日的那种聪明劲。好在我每天都要去永乐打点那些事,很快就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我说过我是一个十足的混蛋,陈学彬与我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而且我们在深圳时,都是为了泡女孩子而没有挣到钱来到这个小地方,只希望我们能够脱离那个大染缸,结果我们还是没有逃离我们这种天生混蛋的命。要不然,陈学彬那鸟人也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差点与我脱离了好朋友的事,但最终我们还是把个人的恩恩怨怨抛在一边,一起又到了七星针织厂里打工。我满以为这次我们可以好好地干一下自己喜欢的事,却不知事与愿违。朵儿成了陈学彬心命中的一部份,可她却还是辜负了陈学彬对她的一片期望,这不能怪陈学彬没有尽到一个男人的职责,最主要是我们都是混蛋,混蛋有他的生活方式,就像我一样,刘菊找了一份好差事,我却不懂得那是刘菊的一片苦心,而不去好好地帮她把事业干好。而是认为刘菊是痴人做梦。好在刘菊与朵儿有着本质的区别,经不然我也会与陈学彬一样,但我到底还是一个男人,有着与众不同的生活方式。这就是我们混蛋的生活方式。比如,陈学彬与朵儿的事,我们知道他们迟早会分开的,可我还是没有劝陈学彬与朵儿分开,这就说明我们这群混蛋的生活方式,明知不成的事还要一厢情愿的相信事情就会有一天感动对方,把坏事变成好事。
也不知过多少天,陈学彬一下班回来,就不见了朵儿,先是跑到我们这里,问刘菊看到朵儿没有。我和刘菊都摇了摇头后。陈学彬一听,马上就坐下来用手捂着头说:“她走了。她终于走了。”
“也许她出去到什么地方玩耍去了,一时还没有回来。”刘菊安慰陈学彬。
“不可能,她真的走了。我知道她迟早要走的。可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快就走了。”陈学彬仍然捂着头说,“她说过她要走的。”
“走了就走了吧。”我说,“其实,你与朵儿在一起本来就不很适合,现在她走了,你也到可以轻闲一下。”
“你懂什么?”陈学彬听了我的话突然站起来,“你和刘菊到是很好的一对。可我想有一点真爱,难道就那么难?”
“朵儿对你有真爱吗?”我觉得陈学彬有些不可思议,不就是一个女人走了,世上女人多的是,为什么偏偏就把朵儿当成生命中惟一的一个呢?我又觉得陈学彬真的很傻。
“你没有失去心爱的人,当然会这么说。”陈学彬说出这话时,牙齿格格作响。
“阿彬,你再去找找看,兴许,朵儿就在附近。”刘菊转过身来对我说,“林子。我们都出去找找吧。”刘菊一开口,我就知道没有好事。像朵儿这样的女人还是早走的为好。我突然想出这么一个念头来。于是,我们都没有吃上晚饭一起出去找朵儿。我知道去找朵儿也是白搭,可我还是不能说出口。然而陈学彬就是这么一个鸟人,他在深圳时,也没有一个女人愿意跟他,在这个小地方,还是没有一个女人跟他。这是为什么,没有人说得清楚,我也不想弄清楚这个问题。
我们一行外出去找朵儿,直到第二天早晨才回来,问遍了所有认识的人,得到的都是同样的回答:“没有看到,也不知道她到什么地方去了。”我们很沮丧地回到住处时,天已经放亮,刘菊说她困得不行,就倒头大睡,我也困得双眼直打架,见刘菊倒下,我也就跟着倒下睡着了。直到下午四点钟,外面闹哄哄的,我们才醒过来。刘菊则躺着不想起来,就叫我去弄点吃的来。我一推开门,大吃一惊,原来我们门外面围着许多人。是刘菊的那个七星针织厂里的打工者们,他们有的手拿木棍,有的手拿竹竿站在我们的租房门口,像是在等待人。当我把门打开时,他们呼地全站起来了。
“好啊,你们两个乌龟在里面,害得我们在这里等了你们大半天。”一个男的站起来了,手里拿着的木棍就朝我砸过来,好在我手快,把门经关上了。顿时敲门声像夏天里的雷声,夹杂着漫骂声很快就要把我们的租房击倒一样。
“吵什么呀?”刘菊听见吵声,头也没有抬一下问我。
“不得了,老婆,你厂里的人打杀起来了。”我冲进房子里把刘菊从床上拖起来说。
“什么事这么吵?”刘菊还想赖在床上不想起来。
“你们厂里的打工者来闹事了,你再不起来,我们都可能完蛋。”我硬把刘菊拖起来,这时,刘菊才清醒过来。我也一百个想不通。这些事与我们又有什么关呢?
“那快报警呀。”刘菊听说是来闹事的,也一下慌了,忙叫我把手机拿出来报警。不一会儿,就听到外面的警车的鸣叫声。我和刘菊像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似的,倒在地上,再也不想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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